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_(四部丛刊本)/续集卷第九 中华文库

晦庵先生朱文公续集卷第九

　　　答刘韬仲〈问目〉

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炳以为理当死而求生是

悖理以偷生失其心之徳也故曰害仁理当死而不顾其

身是舎生而取义全其心之徳也故足以成仁比干諌

而死夫子称其仁所谓杀身以成仁也虽死不顾只是成

就一个是而巳使比干当諌不諌而苟免于难则求生以

害仁矣未知是否

　此得之然更要见得失其心之徳全其心之徳各是

　如何气象方见端的

君子义以为质礼以行之孙以出之信以成之何故不及

仁

　更思之

有一言可以终身行之者其恕乎巳𠩄不欲勿施于人今

之人多以姑息为恕且自居官者言之为州县则不敢击

豪强为司则不敢按𧷢吏为台諌则不敢排奸慝为宰

相则不敢退小人皆自以为恕而不知恕者如心之谓也

所恶于上毋以使下所恶于下毋以事上岂姑息之谓乎

夫仁者谓之能好人可也而孔子兼能恶人言之炳谓恕

字亦当如此体认未知是否

　此固善然排撃遭按退决非巳心之所欲今乃欲

　施于人又何以为如心乎请更推之

庄以莅之动之不以礼庄敬者礼之容也两句意疑相重

炳谓端庄不慢者敬心之发躬行之事也𠩄谓礼者化民

成俗之具为之冠昏䘮祭之品节以教民孝弟者是也

未知是否

　动犹动民以行不以言之动礼只是在巳者

民之于仁也甚于水火水火吾见蹈而死者矣未见蹈仁

而死者也集注之曲折虽多然词意精宻发明圣人勉

人为仁之意最为𦂳切有功或问节取范氏之词虽平

而意则缓且未见蹈仁而死一句与上文不相应如范氏

仁不伤人之则与上句不合如程子杀身成仁之与

上句合矣而地位不侔炳谓不如集注之未知是否

　杀身成仁蹈仁而死同异如何更思之

阳货之恶如此圣人恐无不终绝之意时其亡而往者亦

非欲其称盖终不欲见之耳遇诸涂者乃不期而会不可

得而避非得巳也未知是否

　恐未然

伊川先生云性即是理炳谓𠩄谓理者仁义礼智是也未

知是否

　四者固性之纲维然其中无所不包更详味之

子曰性相近也又曰惟上智与下愚不移夫人之气质虽

有偏正昏明纯驳厚薄之不齐然禀生之初未甚相逺也

故谓之相近至于上智之所以为智下愚之所以为愚亦

皆其气质使然既谓之相近矣何故又有上智下愚如是

之悬绝也

　气象虽相近然亦有如是悬绝者盖既曰气矣便有此

　不同不足怪也

吾岂匏𤓰也哉焉能繋而不食集注云匏𤓰系于一处而

不食物古注云言匏𤓰得系一处者不食故也吾自食物

当东西南北不得如不食之物繋滞一处然匏𤓰未尝不

可食而谓之不食物何也

　不食谓不求食非谓不可食也〈今俗犹言无口匏亦此𩔖〉

公山佛肹之召诸家之善矣愚必以杨氏解佛肹章为

得其要盖公山之召而子路不恱夫子虽以东周之意谕

之而子路之意似有所未安也故于佛肹之召又举其𠩄

闻以为问其自信不苟如此学者未至圣人地位且当以

子路为法庶乎不失其亲不可以圣人体道之权借口恐

有学歩邯郸之患也未知是否

　得之

人而不为周南召南横渠先生之𠩄以与诸家不同者

何故曰告之教之则是为之也得为字太重经意恐

不然也永知是否

　为犹学也

今之愚者诈而巳矣智则能诈愚者本无智巧也何故能

诈

　如狂不直侗不愿之类

予欲无言盖夫子以子贡专求之于言语之间告之此以

发之子贡未能无疑故夫子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

生焉盖欲其察之于践履事为之实也程子𠩄论孔子之

道如日星一假虽引无言之文然其大意却似无隐之

义至其言犹患门人未能尽晓故曰予欲无言夫恐其不

能尽晓当更告之而曰予欲无言何也或曰予欲无言一

章实兼无隐乎尔之义盖四时行百物生𠩄谓无隐也程

子之盖推明夫子启发子贡之意欲其求之于践履事

为之实者未知是否

　恐人不能尽晓而反欲无言疑得甚好更熟玩之当自

　见得分明也

四时行百物生两句自为体用盖阴阳之理运行不息故

百物各遂其生圣人之心纯亦不巳故动容周旋自然中

礼未知是否

　有此意

宰我游圣人之门而有短䘮之问不𩔖学者气象诸家之

或谓至亲以期断而宰我欲质其𠩄知有疑而不敢隐

所以为宰我盖欲闻其过也炳以为宰我在圣门虽列于

言语之科然哀公问社而有使民战栗之对方昼而𥨊夫

子有朽木粪𡈽之讥观其地位如此则冝有短䘮之问也

未知是否

　短䘮固是不仁然其不隐不害为忠信此一事而兼有

　得失又有重轻

年四十而见恶焉其终也巳圣人立言之意固是勉人及

时进德然郷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恶之苟有特立独

行之士不徇流俗众必群嘲共骂何为而不见恶学者亦

不可不知也未知是否

　见恶亦谓有可恶之实而得罪于能恶人者非不善者

　恶之之谓也

柳下惠三黜而不去其言若曰苟以直道事人虽适他国

终未免三黜若肯枉道事人自不至三黜又何必去父母

之观其意盖自信其直道而行不以三黜为辱也此其

所以为和而介欤若徒知其不去之为和而不知其所以

三黜者之为有守未足以议柳下惠也未知是否

　得之

接舆歌而过孔子盖欲以讽切孔子孔子欲与言之则趍

而避之孔子使子路问津于长沮桀溺固将有以发之而

二人不答𠩄问傲然有非𥬇孔子之意至于荷筱丈人知

子路之贤则止子路𪧐杀鸡为𮮐而食之见其二子焉其

亲之厚之如此孔子使子路反见之则先去而不愿见矣

数子者谓其无德而𨼆则徉狂耕耘以避乱世澹然不

以富贵利逹动其心而然自信不移有𠩄得者谓

其无故而隐则危浊世道既不行亦未见其必可以仕

也特其道止于归㓗其身而不知圣人𠩄谓仕止乆速者

知𠩄谓可无者矣而未知所谓无不可者也故其规模气

象不圣人之正大以素隐行怪视之愚意未知是否

　无道而隐如蘧伯玉柳下惠可也髪佯狂则行怪矣

　沮溺荷筱亦非中行之士也

柳下惠为士师三黜而不去所谓降志如不去之类𠩄谓

辱身如三黜之𩔖然圣人列之于逸民者不知于何处见

得柳下惠遗逸处

　见上

君子不施其亲谢氏曰对报之谓施如亲党特无失其为

亲而巳岂有施报往来之意也谢氏之意不明窃意其

若曰君子𠩄以厚于亲党者特欲不失其亲亲之义而巳

岂有施报来往之意犹吉其岂望施报来往也具与经

文不通炳𠩄录或问解此假内有两句云人之𠩄以害其

亲亲之恩者其失在于望报而不在于施炳谓施字上漏

𨚫不字未知是否　〈犹吉之吉疑言字之误〉

　谢不通故或问中辨之文意分明不脱字也

明道先生云人生而静以上不容才性时便巳不是

性人生而静以上何故不容才性时何故巳不是性

未明其㫖

　不容者未有性之可言不是性者巳不能无气质之

　杂矣

晦庵先生朱文公续集卷第九

　　　　　　　　　　　　　　　闽县学训导何器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