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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取其平,兵不厌诡。实虚虚实,疑神疑鬼。彼暗我明,我生彼死。出奇无穷,莫知所以。集“诡道”。

郑公子突

  北戎侵郑,郑伯御之,患戎师,曰:“彼徒我车,惧其侵轶我也。”公子突曰:“使勇而无刚者,尝寇而速去之。君为三覆以待之。戎轻而不整,贪而无亲,胜不相让,败不相救。先者见获,必务进;进而遇覆,必速奔。后者不救,则无继矣,乃可以逞。”从之,戎人之前遇覆者奔,祝聃逐之,衷戎师,前后击之,尽殪,戎师大奔。

〔茅元仪曰〕

  “千古御戎,不出数语,今则反是,戎安得不逞?”

夫概王

  吴败楚师于柏举,追及清发,将击之。阖闾之弟夫概王曰:“困兽犹斗,况人乎?若知不免而致死,必败我。若使先济者知免,后者慕之,蔑有斗心矣,半济而后可击也。”从之,大败楚人,五战及郢。

斗伯比 季梁

  楚武王侵随,使求成焉,而军瑕以待之。随人使少师董成。斗伯比曰:“我之不得志于汉东也,我则使然:我张吾三军,以武临之,彼则惧而协以谋我,故难图也。汉东之国,随为大,随张,必弃小国,小国离,楚之利也。少师宠,请羸师以张之。”少师归,请追楚师。季梁谏曰:“楚之羸,其诱我也!”乃止。

〔述评〕

  当时微季梁,几堕楚计。楚子反有言:“围者,柑马而秣之,使肥者应客。”故凡示弱者皆诱也。

  汉兵乘胜追匈奴。高帝闻冒顿居上谷,使人觇之。冒顿匿其壮士肥牛马,见老弱羸畜,使者十辈来,皆言匈奴可击。上复使刘敬往,敬还报曰:“两国相击,此宜矜夸见所长,今臣往,徒见羸瘠老弱,此必欲见短,伏奇兵以争利,愚以为匈奴不可击。”上不听,果围于白登。

  天后中,契丹李尽忠、孙万荣之破营府也,以地牢囚汉俘数百人,闻麻仁节等诸军将至,乃令守者绐之曰:“家口饥寒,不能存活,待国家兵到即降耳。”一日引出诸囚,与之粥,慰曰:“吾等乏食养汝,又不忍杀汝,纵放归,若何?”众皆拜伏乞命,乃纵去。至幽州,具言其故。兵士闻之,争欲先入,至黄銮峪,贼又令老者投官军,送遗老牛瘦马于道侧。仁节等弃步卒,将马先入。贼设伏,横截将军,生擒仁节等。全军皆没。

  二事皆类比。

𫇭贾 师叔

  楚大饥,庸人率群蛮叛楚。麇人帅百濮聚于选,将伐楚。于是申息之北门不启。楚人谋徙于阪高。〔边批:无策。〕𫇭贾曰:“不可,我能往,寇亦能往。不如伐庸。夫麇与百濮谓我饥不能师,故伐我也。若我出师,必惧而归。百濮离居,将各走其邑,谁暇谋人?”及出师侵庸,及庸方城。庸人逐之,囚子扬窗。三宿而逸,曰:“庸师众,群蛮聚焉,不如复大师,且起王卒,合而后进。”〔边批:庸策。〕师叔曰:“不可,姑又与之遇以骄之,彼骄我怒,而后可克。先君鼢冒所以服陉隰也。”又与之遇,七遇皆北。庸人曰:“楚不足与战矣!”遂不设备。楚子乘驲,会师于临品,分为二队以伐庸,群蛮从楚子盟,遂灭庸。

〔评议〕

  楚以不徙而存,宋以南渡而削。我朝土木之变,徐武功倡言南迁,赖肃愍诸公不惑其言。不然,事未可知矣!

田单

  燕昭王卒,惠王立,与乐毅有隙,〔边批:肉先腐而虫生。〕田单闻之,乃纵反间于燕,宣言曰:“齐王已死,城之不拔者二耳。乐毅畏诛不敢归,以伐齐为名,实欲连兵南面而王齐。齐人未附,故且缓攻即墨,以待其事。齐人所惧,唯恐他将来,即墨残矣。”燕王以为然,使骑劫代毅。毅归赵,燕军共忿。而田单乃令城中,食必祭其先祖于庭,飞鸟悉翔舞下食,燕人怪之,田单因宣言曰:“神来下教我。”乃令城中曰:“当有神人为我师。”有一卒曰:“臣可以为师乎?”〔边批:此事通窍。〕因反走,田单乃起,引还,东向坐,师事之,卒曰:“臣欺君,实无能也。”单曰:“子勿言。”因师之,每出约束,必称神师,乃宣言曰:“君唯惧燕军之劓所得齐卒,置之前行与我战,即墨败矣。”燕人闻之,如其言。城中人见齐诸降者悉劓,皆坚守,唯恐见得。单又宣言:“君惧燕人掘吾城外冢墓,戮先人,可为寒心。”燕军尽掘垄墓、烧死人。〔边批:骑劫一至墨即此。〕即墨人从城上望见,皆涕泣,俱欲出战,怒自十倍。田单知士卒之可用,乃身操版锸,与士卒分功,妻妾编于行伍之间,尽散饮食飨士,令甲卒皆伏,使老弱女子乘城,遣使约降于燕。燕皆呼“万岁”,田单乃收民金,得千镒,令即墨富豪遗燕将,曰:“即墨即降,愿无掳掠吾族家妻妾。”燕将大喜,许之,燕军由此益懈。单乃收城中,得千馀牛,为绛缯衣,画以五彩龙文,束兵刃于其角,而灌脂束苇于尾,烧其端,凿城数十穴,夜纵牛,壮士五千人随其后,牛尾热,怒而奔,燕军夜大惊,牛尾炬火光炫耀,燕军视之,皆龙文,〔边批:应神师。〕所触尽死伤,五千人因衔枚击之,城中鼓噪从之,老弱皆击铜器为声,声动天地。燕军大骇,败走,遂杀骑劫。

〔述评〕

  胜、广假妖以威众。陈胜与吴广谋举事,欲先威众,乃丹书帛曰:“陈胜王”。置人所罾鱼腹中。卒买鱼,烹食,得腹中书,怪之。又令广于旁近丛祠中,夜篝火作狐鸣,呼曰:“大楚兴,陈胜王。”于是卒皆夜惊,旦相率语,往往指目胜。

  世充托梦以誓师。王世充欲击李密,恐众心不一,乃假托鬼神,言梦见周公,乃立祀于洛水之上,遣巫言“周公欲令仆射急讨李密,当有大功,不则兵皆疫死。”世充兵皆楚人,信巫,故以惑之,众皆请战。遂破密,皆神师之遣教也。

  王德征秀州贼邵青,谍言将用火牛,德曰:“此古法也,可一不可再,彼不知变,只成擒耳。”

  先命合军持满,阵始交,万矢齐发,牛皆反奔,我师乘之,遂残贼众,此可为徒读父书者之戒。陈涛斜之车战亦犹是。

  伯比羸师以张之,贾则累北以诱之。至于田单,直请降矣,其诈弥深,其毒弥甚。勾践以降吴治吴,伯约以降会谋会。真降且不可信,况诈乎?汉王之诳楚,黄盖之破曹,皆以降诱也!岑彭、费祎,皆死于降人之手。噫,降可以不察哉?必也,谅己之威信可以致其降者何在?而参之以人情,揆之以兵势,断之以事理,度彼不得不降,降而必无变计也。--斯万全之策矣!

康茂才

  陈友谅既陷太平,据上流,遣人约张士诚同侵建康。或劝上自将击之,上曰:“敌知我出,以偏师缀我,而大军顺流,直趋建康,半日可达,吾步骑急回,百里趋战,兵法所忌。”乃召康茂才,谓曰:“二寇相合,为患必深,若先破友谅,则东寇胆落矣,汝能速之使来乎?”茂才曰:“家有老阍者,旧尝事友谅,今往必信。”遂令阍者赍书,乘小舸径至伪汉军中,许以内应。友谅果信之,甚喜,问康公,曰:“今何在?”曰:“见守江东桥。”又问:“桥何如?”曰:“木桥也。”赐食遣还,嘱曰:“吾即至,至则呼老康为号。”阍者还告,上曰:“虏落吾觳中矣。”乃使人撤木桥,易以铁石,一宵而成。冯胜、常遇春率三万人,伏于石灰山侧,徐达等军于南门外,杨璟驻兵大胜港,张德胜、朱虎率舟师出龙江关外,上总大军于卢龙山,令持帜者偃黄帜于山之右,偃赤帜于山之左,戒曰:“寇至则举赤帜,闻鼓声则举黄帜,伏兵皆起。”是日,友谅果引舟师东下,至大胜港,水路狭,遇杨璟兵,即退出大江,径以舟冲江东桥,见桥皆铁石,乃惊疑,连呼“老康”。莫应,始觉其诈,即分舟师千馀向龙江,先遣万人登岸立栅,势甚锐。时酷暑,上度天必雨,令诸军且就食,时天无云,忽风起西北,雨大至,赤帜举,诸军竞前拔栅,友谅麾军来争,战方合,适雨止,命发鼓,鼓声震,黄帜举,伏发,徐达兵亦至,舟师并集,内外合击,友谅军大败,乘胜逐之,遂复太平。

张良

  沛公欲以兵二万人击秦峣下军,张良说曰:“秦兵尚强,未可轻。臣闻其将屠者子,贾竖易动以利,愿公且留壁,使人先行,为五万人具食,益张旗帜诸山上,为疑兵;令郦食其持重宝啖秦将。”秦将果叛,欲连和俱西袭咸阳。沛公欲听之,良曰:“此独其将欲叛耳,恐士卒不从,不如因其懈而击之。”沛公乃引兵,击破秦军。

〔述评〕

  郦生既说下齐,而韩信袭击,遂至临淄。

  颉利兵败求和,太宗遣鸿胪卿唐俭等慰抚之。颉利外为卑顺,内实犹豫,李靖谋曰:“颉利虽败,其众尚十馀万,若走度碛北,则难图矣,今诏使至彼,虏必自宽,若选万骑袭之,不战可擒也,唐俭辈何足惜。”遂勒兵夜发,大破之。二事俱同此。

李广 王越

  广与百馀骑独出,望匈奴数千骑,见广,以为诱骑,皆惊,上山陈。广之百骑皆大恐,欲驰还走,广曰:“吾去大军数十里,今如此以百骑走,匈奴追射,我立尽。今我留,匈奴必以我为大军之诱,必不敢击。”乃令诸骑曰:“前。”未到匈奴阵二里所,止,令曰:“皆下马解鞍。”其骑曰:“虏多且近,即有急,奈何?”广曰:“彼虏以我为走,今皆解鞍以示不走。”于是胡骑遂不敢击。有白马将出护其兵,广上马,与十馀骑奔射杀胡白马将,而复还至其骑中,解鞍,令士皆纵马卧,会暮,胡兵终怪之,不敢击。夜半,疑汉伏军欲夜取之,皆引去。平旦,广乃归大军。

  威宁伯王越与保国公朱永帅千人巡边。虏猝至,主客不当,永欲走,越止之,为阵列自固,虏疑未敢前。薄暮,令骑皆下马衔枚,鱼贯行,毋反顾,自率骁勇殿,从山后走五十里,抵城,虏不觉,明日乃谓永曰:“我一动,虏蹑击,无噍类矣!结阵,示暇形以惑之也,次第而行,且下马,无军声,故虏不觉也。”

吕蒙 马隆

  吕蒙既领汉昌太守,与关羽分土接境。知羽有并兼之心,且据上流,乃外倍修好。后羽讨樊,留兵将备公安、南郡,蒙上疏曰:“羽讨樊,而多留备兵,必恐蒙图其后故也。蒙常有病,乞分士从还建业,以治病为名,羽闻之,必撤备兵尽赴襄阳,昼夜驰上。袭其空虚,则南郡可下,而羽可擒也。”遂称病笃,权乃露檄召蒙还,阴与图计,蒙以陆逊才堪负重而未有远名,乃荐逊自代。逊遗书与羽,极其推让。羽意大安,稍撤兵以赴樊。权闻之,遂行。先遣蒙在前,蒙至浔阳,尽伏其精兵艚舻中,使白衣摇橹,作商贾人服,昼夜兼行。羽所置江边屯候,尽收缚之,故羽不闻知,直抵南郡。傅士仁,糜芳皆降。蒙人据城,尽得羽及将士家属,皆抚慰。有取民一笠以覆官铠者,其人系蒙乡里,垂涕斩之。于是军中震栗,道不拾遗,蒙旦暮使亲近存恤耆老,问所不足,病者给医药,饥寒者赐衣粮,府藏财宝,皆封闭以待权至。羽还,在道路数使人与蒙相问,蒙辄厚遇其使,周游城中,家家致问,或手书示信,使还,私相参信,咸知家门无恙,见待过于平时,故吏士无斗心,羽遂成擒。

  太康初,南虏成奚每为边患,西平太守马隆帅军讨之。虏据险拒守。隆令军士皆负农器,将若田者,虏以隆无征讨意,御众稍怠。隆因其无备,进兵击破之,毕隆之政,不敢为寇。

孙膑 虞诩

  魏庞涓攻韩。齐田忌救韩,直走大梁。涓闻之,去韩而归,齐军已过而西矣。孙子谓田忌曰:“彼三晋之兵,素悍勇而轻齐,齐号为怯。善战者,因其势而利导之。兵法:‘百里而趣利者,蹷上将;五十里而趣利者,军半至。’”使齐军入魏地,为十万灶,明日为五万灶,又明日为三万灶。涓行三日,大喜曰:“吾固知齐军怯,入吾地三日,士卒亡者过半矣!”乃弃其步军,与其轻锐兼程逐之。孙子度其行,暮当至马陵。马陵道狭,而旁多阻隘,可伏兵,乃斲大树,白而书之,曰:“庞涓死此树下。”〔边批:奇计独造。〕于是令齐军善射者万弩夹道而伏,期曰:“暮见火举而俱发。”涓果夜至斲木下,见白书,乃钻火烛之。读未毕,齐军万弩俱发,魏军乱,大败,庞涓自刭。

〔李温陵曰〕

  “世岂有十万之师,三日之内减至三万,而犹不知其计者乎?”

  羌寇武都。迁虞诩为武都太守。羌乃率众数千,遮诩于陈仓崤谷。诩军停车不进,而宣言,上书请兵,须到乃发。”羌闻之,乃分钞旁县。诩因其兵散,日夜进道,兼行百馀里,令军士各作两灶,日增倍之。羌不敢逼,或问曰:“孙膑减灶,而君增之,兵法曰:‘行不过三十里。’而令且二百里,何也?”诩曰:“虏众我寡,徐行则易为所及,速进则彼所不测;虏见吾灶日增,必谓郡兵来迎,众多行速,必惮追我。孙膑见弱,吾今示强,势不同也。” 

  既到郡,兵不满三千,而羌众万馀,攻围赤亭数十日,诩乃令军中使强弩勿发,而潜发小弩。羌以为矢力弱不能至,并兵急攻,诩于是使二十强弩共射一人,发无不中,羌大震退。

  诩因出城奋击,多所杀伤,明日悉阵其众,令从东郭门出,北郭门入,贸易衣服,回转数周,羌不知其数,更相恐动。诩计贼当退,乃潜遣五百馀人,浅水设伏,候其走路。虏果大奔,因掩击,大破之。

祖逖 檀道济 岳飞

  祖逖将韩潜与后赵将桃豹分据陈川故城,相守四旬。逖以布囊盛土,使千馀人运以馈。潜又使数人担米息于道,豹兵逐之,即弃而走,豹兵久饥,以为逖士众丰饱,大惧,宵遁。

  宋檀道济伐魏,累胜。至历城,魏以轻骑邀其前后,焚烧谷草。道济军食尽,引还。有卒亡降魏,具告之。魏人追之,众汹惧将溃。道济夜唱筹量沙,以所馀少米覆其上,及旦,魏兵见之,谓道济资粮有馀,以降者为妄而斩之,道济全军以归。

  岳飞奉诏招抚岭表贼曹成,不从,乃上奏:“群盗力强则肆横,力屈则就招,不加剿而遽议招,未易也。”遂率兵入。会得成谍者,缚之帐下。飞出帐,调兵食。吏白曰:“粮尽矣,奈何?”〔边批:飞使之。〕飞阳曰:“且反茶陵。”已而顾谍作失意状,顿足而入。阴令逸之,计谍归告,成必来追。即下令蓐食,潜趣绕岭。未明,已逼贼垒。出不意,惊呼曰:“岳家军至矣!”飞乘之,遂大溃。自是连夺其险隘。贼穷,飞乃曰:“招今可行矣。”

〔评〕

  孙膑强而示之弱,虞诩弱而示之强,祖逖、檀道济饥而示之饱,岳忠武饱而示之饥。

臧宫 周访 独孤永业

  建武十一年,臧宫将兵至中卢,屯骆越。时公孙述将田戎、任满与岑彭相拒于荆州。鼓战数不利。越人谋叛从蜀。宫兵少,力不能制。会属县送委输车数百乘至,宫夜使锯断城门限,令车声回转出入至旦。越人候伺者闻车声不绝而门限断,相告以汉兵大至,其渠帅乃奉牛酒劳军,宫陈兵大会,击牛酾酒,飨赐慰纳之,越人由是遂安。

  周访击斩张彦于豫章,访亦中流矢,折前两齿,形色不变。及暮,访与贼隔水,贼众数倍,自知力不敌,乃密遣人如樵彩者而出,于是结阵鸣鼓而来,大呼曰:“左军至。”士卒皆呼“万岁!”至夜,令军中多布火而食,贼谓官军益至,未晓而退。访谓诸将曰:“贼虽引退,然终知我无救军,当还掩袭,宜促渡水北。”既渡,断桥讫,而贼果至,隔水不得进。

  陈独孤永业守金墉,周主攻之,不克。永业通夜办马槽二千,周人闻之,以为大军且至,惮之,适周主有疾,遂引还。

贺若弼

  贺若弼谋攻京口,先以老马多买陈船而匿之,买弊船五、六十艘,置于渎内。陈人觇之,以为中国无船。又令缘江防人交代之际,必集广陵,大列旗帜,营幕被野。陈人以为隋兵大至,急发兵为备。既而知之,不复戒严。又缘江时猎,人马喧噪;及是济江,陈人遂不知觉。

〔按〕

  贺若弼攻京口。任忠言于陈主曰:“兵法,‘客贵速战,主贵持重。’今国家足食足兵,宜固守台城,缘淮立栅;北军虽来,勿与交战;分兵断江,勿令彼信得通;给臣精兵一万,金翅三百艘,下江径掩六合;彼大军必谓其渡江将士已被俘获,自然挫气;淮南之人,与臣旧相知悉;今闻臣往,必皆景从。臣复扬声欲往徐州,断彼归路,则诸军不击自去。此良策也!”陈主不从,以至于亡。

韦孝宽 岳飞 种世衡

  东魏将段琛据宜阳,遣其扬州刺史牛道恒煽诱边民。韦孝宽患之,乃遣谍人访获道恒书迹,令善学书者习之,因伪作道恒与孝宽书,论归款意,又为落烬烧迹,若灯下书者。还令谍人送琛。琛得书,果疑道恒,不用其谋,遂相继被擒。

  齐相斛律明月多智用事。孝宽令参军曲岩作谣曰:“百升飞上天,明月照长安。”百升,斛也。又言“高山不摧自崩,槲树不扶自竖。”令谍人广传于邺下。时祖孝征正与明月隙,既闻,复润色奏之,明月竟坐诛。孝宽真熟于用间者。

  岳飞知刘豫结粘罕,而兀术恶刘豫,可以间而动。会军中得兀术谍者,飞阳责之曰:“汝非吾军中人张斌耶,吾向遣汝至齐,约诱致四太子,汝往不复来,吾继遣人问齐,已许我今冬以会合寇江为名,致四太子于清河,汝所持书竟不至,何背我耶?”谍冀缓死,即诡服,乃作蜡书,言与刘豫同谋诛兀术事,因谓谍曰:“吾今贷汝,复遣至齐,问举兵期。”刲股纳书,戒勿泄。谍归,以书示兀术。兀术大惊,驰白其主,遂废豫。

  元昊有腹心将,号野利王、天都王者,各统精兵,最为毒害。种世衡谋欲去之。野利尝令浪里、赏乞、媚娘三人诣世衡乞降,世衡知其诈,曰:“与其杀之,不若因以为间。”留使临税出入,骑从甚宠。有紫山寺僧法嵩,世衡察其坚朴可用延致门下,诱令冠带。因出师,以获贼功白于帅府,表授三班阶职,充指挥使。又为力办其家事,凡居事骑从之具,无不备。嵩酗酒狎博,无所不为。世衡待之愈厚,嵩既感恩,一日世衡忽怒谓嵩曰:“我待汝如子,而阴与贼连,何相负也?”〔边批:苦肉计。〕械系数十日,极其楚毒,嵩终不怨,曰:“嵩,丈夫也,公听奸人言,欲见杀,有死耳。”居半年,世衡察其不负,为解缚沐浴,延入卧内,厚抚谢之,曰:“汝无过,聊相试耳。欲使为间,其苦有甚于此者,汝能为我卒不言否?”嵩泣允之,世衡乃草野利书,膏蜡致衲衣间,密缝之,仍祝之曰:“此非濒死不得泄,若泄时,当言:‘负恩不能成将军之事也。’”又以画龟一幅,枣一蔀遗野利。野利见枣、龟,〔边批:影“早归”。〕度必有书,索之,嵩目左右,又对“无有”。野利乃封信上元昊,元昊召嵩并野利至数百里外,诘问遗书,嵩坚执无书,至棰楚极苦,终不说,又数日,私召至其宫,乃令人问之,曰:“不速言,死矣。”嵩终不说,乃命曳出斩之,嵩乃大号而言曰:“空死,不了将军事矣,吾负将军,吾负将军。”其人急追问之,嵩于是褫衲衣,取书进入。〔边批:书中必以及浪里等三人,使视之而可信。〕移刻,命嵩就馆,而阴遣爱将假为野利使,使世衡。世衡疑是元昊使,未即相见,只令官属日即馆舍劳问,问及兴州左右则详,至野利所部多不悉。〔边批:可知非野利使。〕适擒生虏数人,世衡令于隙中密觇之,生虏因言使者姓名,果元昊使。乃引见使者,厚遣之,〔边批:只觉恶草具进项王使其策未工。〕世衡度使返,嵩即还,而野利报死矣。世衡既杀野利,又欲并去天都,因设祭境上,书祭文于版,述二将相结,有意本朝,悼其垂成而败,其祭文杂纸币中,有虏至,急之以归,版字不可遽灭,虏得之以献元昊,天都亦得罪。元昊既失腹心之将,悔恨无及,乃定和议。嵩复姓为王嵩,后官至诸司使,至今边人谓之“王和尚”。

〔述〕

  沈存中《补笔谈》亦载此事,云:“世衡厚遣嵩,以军机密事数条与之,曰:‘可以此借手。’临行,解所服絮袍赠之,曰:‘虏地苦寒,以此为别,至彼须万计求见遇乞,即野利王。非此人无以得其心腹。’嵩如所教,间关求通遇乞,虏人觉而疑之,执于有司,数日,或发其袍领中,得世衡与遇乞书,词甚款密,嵩初不知领中书,虏人苦之备至,终不言情,虏人因疑遇乞,杀之,迁嵩于北境,亡归。”事稍异。据《笔谈》则领中书并嵩不知,嵩胆才壮,似更奇。

  世衡又尝以罪怒一悉将,杖其背,僚属为请,皆莫能得,其人杖已,即奔元昊,元昊甚亲信之,岁馀,尽得其机密以归,乃知世衡能用间也。

李光弼 李希烈

  李光弼募军中,有少技皆取之,人尽其用。有钱工三者,善穿地道。史思明寇太原,光弼遣人诈为约降,而穿地道周贼营中,楮之以木。至期,遣裨将将数千人出,如降状,咸皆属目,俄而营中地忽陷,死者千馀人。贼众惊乱,官军鼓噪乘之,俘斩万计。

  李元平至汝州,募工徒葺理郛郭。李希烈阴使勇士应募,执役版筑,凡入数百人,元平不之觉。希烈遣将以数百骑突至其城,执役者应于内,缚元平驰去。

〔述评〕

  嘉靖四十一年,倭入寇,围兴化府。都督刘显奉敕赴援,去府城三十里,隔一江,逗留不进。久之,惧罪,遣五卒赍文诣府,约欲率兵越城御敌。贼获五卒,杀之。周其职衔,伪为显文,约“某日夜某时率兵潜入应援,城中勿举火作声,恐贼惊觉。”择奸细五人,诈充刘卒,赍入。城中信之,至期,贼冒刘兵入城,遂陷之。夫中国所以能制夷狄者,智也,今智反在夷狄,可不为寒心哉?

刘𬩽

  刘𬩽,安丘人,初事青州王师范。唐昭宗幸凤翔,朱温率师迎于岐下。师范欲乘虚据兖州,𬩽先遣人诈为鬻油者,觇城内虚实及出入所。视罗城下一水窦,可引众而入,遂志之。𬩽乃告师范,请步兵五百,自水窦衔枚而入。〔边批:不虞之道。〕一夕而定,军城宴然,市民无忧。

  朱温遣大将葛从周来攻城,良久外援俱绝,𬩽料简城中,凡不足当敌者,悉出之于外,与将士同甘苦。一日,副使王彦温逾城走,守陴者从之,不可止,𬩽即遣人从容告彦温曰:“请少将人出,非素遣者,勿带行。”又扬言于众曰:“素遣从副使行者,即勿禁,其擅去者,族之。”外军果疑彦温,即戮于城下,于是守军遂固,𬩽后师范降梁。

刘𬩽 毕再遇

  刘𬩽败晋王于河曲,欲乘胜潜走太原。虑为晋军追,乃结刍为人,缚旗于上,以驴负之,循堞而行。数日,晋人方觉。

  毕再遇尝与金人对垒。一夕拔营去,留旗帜于营,豫缚生羊,置其前二足于鼓上,击鼓有声,金人不觉为空营。复相持数日,及觉,欲追之,则已远矣。

侯渊

  魏尔朱荣使大都督侯渊讨韩楼,配卒甚少,或以为言。荣曰:“侯渊临机设变,是其所长,若总大众,未必能用。”渊遂广张军声,多设攻具,帅数百骑深入。去蓟百馀里,值贼。渊潜伏以乘其背,大破之,虏五千人。皆还其马杖纵使入城,左右皆谏,渊曰:“我兵少,不可力战,为奇计以间之,乃可克也。”度其已入,帅骑夜进,昧旦,叩其城门楼,果疑降卒为内应,遂走,追擒之。

韩信

  汉王以信为左丞相,击魏。魏盛兵蒲坂,塞临晋。信乃益为疑兵,陈船欲渡临晋,而伏兵从夏阳以木罂渡军,袭安邑,遂虏魏王豹,定河东。

  信既破魏、代,遂与张耳东下井陉击赵。赵王歇、成安君馀闻之,聚兵井陉口,号二十万。广武君李左车说成安君曰:“信乘胜远斗,其锋不可当,臣闻‘千里馈粮,士有饥色,樵苏后爨,师不宿饱’。今井陉之道,车不得方轨,骑不得成列,行数百里,其势粮食必在其后,愿假臣奇兵三万人,从间道绝其辎重,足下深沟高垒,勿与战,彼前不得斗,退不得还,吾奇兵绝其后,野无所掠,不十日,而两将之头可致麾下。”成安君不听。信使间视,〔边批:精细。〕知其不用,乃敢引兵遂下。未至井陉口三十里,止舍。夜半传发,选轻骑二千人,人持一赤帜,从间道望赵军,诫曰:“赵见我走,必空壁逐我,若疾入赵壁,拔赵帜,立汉帜。”令其裨将传歹食曰:“今日破赵会食。”诸将皆莫信,佯应曰:“诺。”乃使万人先行,出背水阵,〔边批:创法。〕赵兵望见大笑。平旦,信建大将旗鼓,鼓行出井陉口,〔边批:欲以致敌。〕赵开壁击之。大战,良久,信、耳佯弃鼓旗,走水上军。水上军开入之。赵果空壁争汉旗鼓,逐信、耳。信、耳已入水上军,军皆殊死战,不可败。于是赵军还归壁,见壁皆汉帜,大惊,以为汉皆已得赵王将矣,遂乱走。汉兵夹击,大破之。斩陈馀,擒赵王歇。诸将效首虏毕,因问信曰:“兵法:‘右倍山陵,前左水泽’,今反以背水阵取胜,何也?”信曰:“此在兵法,顾左右不察耳。法不曰:‘陷之死地而后生,投之亡地而后存’乎?且信非得素拊循士大夫也,所谓驱市人而战之,其势非置之死地,使人人自为战。即予之生地,皆走,宁尚得而用之乎?”诸将乃服。

〔述评〕

  秦姚丕守渭桥以拒晋师。王镇恶溯渭而上,乘蒙冲小舰,行船者皆在舰内。秦人但见舰进,惊以为神。至渭桥,镇恶令军士食毕,皆持仗登岸,后者斩。既登,即密使人解放舟舰,渭水迅急,倏忽不见。乃谕士卒曰:“此为长安北门,去家万里,舟楫衣粮,皆已随流,今进战而胜,则功名俱显;不胜,则骸骨不返矣。”乃身先士卒,众腾踊争进,大破丕军。

  李复乱,宣抚使檄韩世忠追击,所部不满千人。乃分为四队,布铁蒺藜,自塞归路,令曰:“进则胜,退则死,走者命后队剿杀。”于是莫敢反顾,皆死战,大败之。斩复。此皆背水阵之故智也。

  沈存中曰:“韩信袭赵,先使万人背水阵。乃建大将旗鼓,出井陉口,与赵人大战。佯败,弃旗鼓走水上军。背水而阵,已是危道,又弃旗鼓而趋之,此必败势也。而信用之者,陈馀老将,不以必败之势邀之,不能致也。信自知才过馀,乃敢用此策。设使馀少黠于信,信岂得不败?此所谓知己知彼,量敌为计。后之人不量敌势,袭信之迹,决败无疑。

  又曰:“楚、汉决胜于垓下。信将三十万,自当之;孔将军居左,费将军居右,高帝在其后,绛侯,柴武在高帝后。信先合不利,孔将军、费将军纵楚兵不利,信复乘之,大败楚师。信时威震天下,籍所惮者独信耳。信以三十万人不利而却,真却也,然后不疑,故信与二将得以乘其隙。信兵虽却,而二将维其左右,高帝军其后,绛侯,柴武又在其后,异乎背水之危。此所以待项籍也。用破赵之迹,则歼矣。此皆信之奇策。班固为《汉书》,乃削此一事,盖固不察所以得籍者,正在此一战耳。

  信已袭破齐临淄,遂东追齐王。楚使龙且将兵救齐,或说龙且曰:“汉兵远斗穷战,其锋不可当。齐、楚自居其地战,兵易败散,不如深壁,使齐王遣其信臣招所亡城。亡城闻其王在,楚又来救,必反汉。汉兵二千里居齐,齐城皆反之,其势无所得食,可不战而降也。”龙且轻韩信为易与,遂战。与信夹潍水而阵。信乃夜令人为万馀囊,盛沙,壅水上流,引兵半渡击龙且,佯不胜,还走,龙且果喜曰:“固知信怯。”遂追信,渡水,信使人决壅囊,水大至,龙且军大半不得渡,即急击,杀龙且。

〔评〕

  使左车之谋行,信必不能得志于赵。使或人之说用,信必不能得志于龙且。绕朝曰:“子无谓秦无人,吾谋适不用也!”士固有遇不遇哉。

张弘范

  张弘范〔字仲畴〕讨李璮于济南,其父柔戒之曰:“汝围城勿避险地。汝无怠心,则兵必致死。主者虑其险,苟有来犯,必攻救,可因以立功。勉之!”弘范营城西,璮出军突诸将营,独不向弘范。弘范曰:“我营险地,璮乃示弱于我,必以奇兵来袭。”遂筑长垒,内伏甲士,而外为壕,开东门以待之。夜令士卒浚濠,益深广,璮不知也,明日果拥飞桥来攻。未及岸,军陷壕中,得跨壕而上者,遇伏皆死。

  元兵逼宋少帝于崖山,或请先用炮。弘范曰:“火起则舟散,不如战也。”明日四分其军,军其东、南、北三面,弘范自将一军,相去里馀,下令曰:“闻吾乐作,乃举。违令者斩!”先麾北面一军,乘潮而战,不克。李恒等顺潮而退。乐作,宋将以为且宴,少懈,弘范舟师犯前,众继之。预构战楼于舟尾,以布幕障之,命将士负盾而伏,令曰:“闻金声起战,先金而妄动者死。”飞矢集如猬,伏盾者不动,舟将接,鸣金撤障,弩弓火石交作,顷刻并破七舟,宋师大溃,少帝赴水死。

勾践 柴绍

  吴阖闾伐越,越子勾践御之,陈于槜李。勾践患吴之整也,使死士再禽焉,不动。使罪人三行,属剑于颈,而辞曰:“二君有治,臣奸旗鼓,不敏于君之行前,不敢逃刑,敢归死!”遂自刭也。吴师属目,越子因而伐之,大败之。

  叶谷浑寇洮、岷二州。遣柴绍救之,为其所围。虏乘高射之,矢如雨下,绍遣人弹胡琵琶,二女子对舞。虏怪之,相与聚观。绍察其无备,潜遣精骑,出虏阵后,击之,虏众大溃。

〔评〕

  罪人胜如死士,女子胜如劲卒,是皆创奇设诱,得未曾有。

朱隽 周亚夫

  黄巾贼十万人据宛。朱隽围之,起土山以临城内,鸣鼓攻其西南,贼悉众赴西南,隽自将精兵五千,掩东北。〔边批:弩弓南指,情实西射。〕遂乘城而入。

  太尉周亚夫击吴、楚,坚壁不战。吴兵乏粮,数挑战,终不出。后吴奔壁东南陬,〔边批:即朱隽之计。〕太尉使备西北,已而精兵果奔西北,不得入。

〔评〕

  合观二条,可识用兵之变。

宇文泰

  高欢督诸军伐魏。遣司徒高昂趣上洛,窦泰趣潼关。欢军蒲阪,造三浮桥欲渡河。宇文泰军广阳,谓诸将曰:“贼犄吾三面作浮桥,以示必渡。此欲缀吾军,使窦泰西入耳。欢自起兵以来,窦泰常为前锋,其下多锐卒,屡胜而骄,今袭之必克。克泰,则欢不战自走矣。”诸将皆曰:“贼在近,舍而袭远,脱有蹉跎,悔何及也?不如分兵御之。”泰曰:“欢再攻潼关,吾军不出坝上。今大举而来,谓吾亦当自守,有轻我之心。乘此袭之,何患不克?贼虽作浮桥,未能径渡。不过五日,吾取窦泰必矣。”乃声言欲保陇右,而潜军东出,至小关。窦泰猝闻军至,自风陵渡河。宇文泰击破之,士众皆尽,窦泰自杀,传首长安。

韩世忠

  金人与刘豫合兵,分道入侵。时韩世忠驻镇江,俾统制解元守高邮,候金步卒。亲提骑兵驻大仪,当敌骑。会遣魏良臣使金。世忠撤炊爨,绐良臣曰:“有诏移屯守江。”良臣去,世忠即上马,令军中曰:“视吾鞭所向。”于是引军次大仪,勒五阵,设伏二十馀所,约闻鼓即起。良臣至金,孛堇闻世忠师退,即引兵至江口,距大仪五里,副将挞孛也拥铁骑,过五阵东,世忠传小麾鸣鼓,伏兵四起,旗色与金人旗杂出,金军乱,我军迭进,背嵬军各持长斧,上揕人胸,下砍马足,敌披甲陷泥淖,世忠麾劲骑蹂之,人马俱毙,遂擒挞孛也。

冯异 王晙

  冯异与赤眉战,使壮士变服与赤眉同,伏于道侧。旦日,赤眉使万人攻异前部。贼见势弱,遂悉众攻异。异乃纵兵大战,日昃,贼气衰,伏兵卒起,服色相乱,赤眉不复识别,众遂惊溃。异追击,大破之。

  吐蕃寇临洮,次大来谷。安北大都护王晙率所部二千,与临洮兵合,料奇兵七百,易胡服,夜袭敌营,去贼五里,令曰:“前遇寇大呼,鼓角应之。”贼惊,疑伏兵在旁,自相斗,死者万计。

达奚武

  宇文泰遣达奚武觇高欢军。武从三骑,皆效欢将士衣服。日暮,去营数百步,下马潜听,得其军号,因上马历营,若警夜者,有不如法,往往挞之,具知敌之情状而还。

厨人濮 何无忌 王世充 王守仁

  华氏叛宋,宋公讨之。华登以吴师救华氏,败于鸿口。华登帅其馀以败宋师。公欲出,厨人濮曰:“吾小人,可藉死,而不能送亡,君请待之。”乃徇曰:“扬徽者,公徒也!”众从之。华氏北,复即之。厨人濮以裳裹首而荷以走,曰:“得华登矣!”遂败华氏于新里。

〔评〕

  厨人濮一奋,而众皆扬徽;王孙贾一呼,而市皆左袒。忠义在,人心不泯也,难其倡之者耳!

  桓玄既败,西走江陵,留何澹之守湓口。澹之空设羽仪旗帜于一舟,而身寄他舟。时何无忌欲攻羽仪所在者,诸将曰:“澹之不在此舟,虽得无益。”无忌曰:“固也,彼既不在此,守卫必弱,我以劲兵攻之,成擒必矣!擒之,彼且以为失军主,而我徒扬言已得贼帅,则我气盛,而彼必惧。惧而薄之,迎刃之势也!”果一鼓而舟获,遂鼓噪唱曰:“斩何澹之矣!”贼骇惑以为然,竟瓦解。

  李密与王世充战。世充先索得一人貌类密者,缚而匿之,战方酣,使牵以过阵前,噪曰:“已获李密矣!”士皆呼万岁,密军乱,遂溃。

  王文成与宁王战,尚锐。值风不便,我兵少挫。急令斩取先却者头,知府伍文定等立于铳炮之间,方奋督各兵殊死抵战。贼兵忽见一大牌,书“宁王已擒,我军毋得纵杀。”一时惊扰,遂大溃。次日,贼兵既穷促,宸濠思欲潜遁,见一渔船隐在芦苇之中,宸濠大声叫渡,渔船移棹请渡,竟送中军,诸将尚未知也,其神运每如此。

狄青

  狄青为延州指挥使,党项犯塞。时新募万胜军未习战阵,遇寇多北。青一日尽将万胜旗号付虎翼军,使之出战。〔边批:陆抗破杨肇之计类此。〕虎望其旗,易之。全军径趋,为虎翼所破。

朱景 傅永

  梁之渡淮而南也,表其可涉之津。霍丘守将朱景浮表于木,徙置深渊。乃梁兵败还,视表而涉,溺死大半。

  齐将鲁康祚侵魏。齐、魏夹淮而阵,魏长史傅永曰:“南人好夜斲营,必于淮中置火,以记浅处。”乃夜分兵为二部,伏于营外,又以瓢贮火,密使人于深处置之,戒曰:“见火起,亦燃之。”是夜,康祚等果引兵斲营。永伏兵夹击之,康祚等走趋淮。火既竞起,不辨浅深处,溺死及斩首不知其数。

张齐贤

  齐贤知代州,契丹入寇。齐贤遣使期潘美以并师来会战。使为契丹所执,俄而美使至云:“师出至柏井,得密诏,不许出战,已还州矣。”齐贤曰:“敌知美之来,而不知美之退。”乃夜发兵二百人,人持一帜,负一束刍,距州西南三十里,列炽燃刍,契丹兵遥见火光中有旗帜,意谓并师至,骇而北走。齐贤先伏卒二千于土镫砦,掩击,大破之。

张巡 毕再遇 某督军

  令狐潮围睢阳,城中矢尽。张巡缚藁为人,披黑衣,夜缒城下。潮兵争射之,得箭数十万。其后复夜缒人,贼笑不设备。乃以死士五百斲潮营,焚垒幕,追奔十馀里。

  开禧中,毕再遇被围于六合,军中矢尽,再遇令人张青盖往来城上,金人意主兵官也,争射之,须臾矢集楼墙如猬,获矢二十馀万。又敌尝以水柜败我,再遇夜缚藁人数千,衣以甲胄,持旗帜戈矛,俨立戎行。昧爽,鸣鼓,敌虏惊视,急放水柜,旋知其非真也,意甚沮。急出师攻之,敌遂大败。

  沅州蛮叛,荆湖制置遣兵讨之。蛮以竹为箭,傅以毒药,血濡缕立死。官军畏之,莫敢前。乃束藁人,罗列焜耀,蛮见之,以为官军,万矢俱发。伺其矢尽,乃出兵攻之,直捣其穴。

张巡 种世衡

  张巡守睢阳,安庆绪遣尹子奇将劲兵十馀万来攻。巡厉士固守,日中二十战,巡欲射子奇而不识,因刻蒿为矢,中者谓巡矢尽,走白子奇,巡乃使南霁云射之,一发中其左目,子奇乃退。

  宝元中,党项犯边。有明珠族首领骁悍,最为边患。种世衡为将,欲以计擒之,闻其好击鼓。乃造一马持战鼓,以银裹之。极华焕,密使谍者阳卖之,后乃择骁卒数百人,戎之曰:“凡见负银鼓自随者,并力擒来。”一日,羌酋负鼓而出,遂为世衡所擒。

裴行俭

  调露元年,大总管裴行俭讨突厥。先是馈粮数为虏钞,行俭因诈为粮车三百乘,车伏壮士五辈,赍陌刀劲弩,以羸兵挽进,又伏精兵踵其后。虏果掠车,羸兵走险,贼驱就水草,解鞍牧马,方取粮车中。而壮士突出,伏兵至,杀获几尽,自是粮车无敢近者。

贺若敦

  后周时,陈将侯瑱等围逼襄州。贺若敦奉命往救,相持于湘、罗之间。初,土人密乘轻船,载米粟及笼鸡鸭,以饷瑱军。敦患之,乃伪为土人,装船伏甲士于中。瑱军人望见,谓饷船至,竞来取。敦伏甲尽擒杀之。又敦军数有叛人乘马投瑱者,敦别取一马,牵以趋船,令船中逆以鞭鞭之,如是者再三,使马畏船不肯上。后伏兵江岸,使人乘畏船马,诈投附以招陈军,陈军竞来牵马,马既畏船不上,伏兵发,又尽杀之。以后实有馈及亡奔瑱者,并疑不受。

李光弼

  史思明有良马千馀匹,每日出于河南渚浴之,循环不休。李光弼命索军中牝马,得五百匹,絷其驹而出之。思明马见之,悉浮渡河,尽驱入城。思明怒,泛火船欲烧浮桥,光弼先贮百尺长竿,以巨木承其根,毡裹铁叉,置其首,以迎火船而叉之,船不能进,须臾自焚尽。

虞翻

  吕蒙既诱糜芳出降,未入郡城,而召诸将高会作乐。翻曰:“今区区一心者,糜将军也。城中之人,岂可尽信?何不急入城,持其管钥乎?”蒙从之,翻曰:“未也,设城中有伏,吾与将军休矣!”复将芳入城,而翻代芳教曰:“芳得间归,愿共死守,有能破吴军者,吾当低首拜之。”于是谋伏兵者皆前,翻尽按诛之,蒙乃入。

〔评〕

  有此谋伏辈,南郡自足死守。未亏而下,芳真奴才也!总是玄德不定都荆州之误。

程昱

  昱,东阿人,黄巾贼起,县丞王度反应之。吏民皆负老幼,东奔渠丘山。度出城西五、六里止屯。昱因谓县中大姓薛房曰:“度得城郭而不居,其志可知,此不过欲掠财物耳。何不相率还城而守之?”吏民不肯从,昱谓房等“愚民不可计事。”乃密遣数骑举幡东山上,令房等望见,因大呼曰:“贼至矣!”便下山趣城,吏民奔走相随,昱遂与之共守,度来攻。昱击破之。

度尚

  桓帝延熹中,长沙、零陵贼反,交趾守臣望风逃溃。帝诏度尚为荆州刺史。尚至,设方略击破之,穷追入南海。军士大获珍宝。然贼帅卜阳、潘鸿遁入山谷,聚党犹盛,尚拟尽歼之。而士卒骄富,莫有斗志。尚乃宣言:“阳、鸿作贼十年,习于战守,我兵甚寡,未易轻进,当须诸郡悉至,并力攻之。军中且恣听射猎。”兵士大喜,皆空营出猎为乐。尚乃密遣所亲,潜焚诸营,珍宝一时略尽。猎者还,无不涕泣。尚乃亲出慰劳,深自引咎,因曰:“阳、鸿等财宝山积,诸卿但并力一战,利当十倍,些些何足介也。”众且愤且跃,尚遂敕秣马蓐食。明旦,出不意赴贼屯,贼不及拒,一鼓尽歼之。

孔镛

  阿溪者,贵州清平卫部苗也。桀骜多智,雄视诸苗。有养子曰“阿剌”,膂力绝伦,被甲三袭,运二丈矛,跃地而起,辄三、五丈。两人谋勇相资,横行夷落。近苗之弱者,岁分畜产,倍课其人;旅人经其境者,辄诱他苗劫之。官司探捕,必谒溪请计。溪则要我重贿。而捕远苗之不可用者,诬为贼以应命,于是远苗咸惮而投之,以为寨主。监军、总帅,率有岁赂,益恣肆无忌。时讧官、苗,以收鹬蚌之利。

  弘治间,都御史孔公镛巡抚贵州,廉得其状,询之监军、总帅,皆为溪解,公知不可与共事,乃自往清平,访部曲之良者,得指挥王通,厚礼之,扣以时事,通娓娓条答,独不及溪。公曰:“闻此中事,唯阿溪为大,若何秘不言也?”通不对,固扣之,通曰:“言之而公事办,则一方受福;不则公且损威,而吾族赤矣。”公笑曰:“第言之,何患弗办?”通遂慷慨陈列始末,公曰:“为阿溪通赂上官者,谁也?”通曰:“指挥王曾,总旗陈瑞也,公必劫此两人方可。”公曰:“诺。”

  翌日,将佐庭参,公曰:“欲得一巡官,若等来前,吾自选之。”乃指曾曰:“庶几可者。”众既出,公私诘曾曰:“若何与贼通?”曾惊辩不已,公曰:“阿溪岁赂上官,汝为居间,辩而不服,吾且斩汝矣!”曾叩头不敢言,公曰:“勿惧,汝能为我取阿溪乎?”曾因阿溪,剌谋勇状,且曰:“更得一官同事乃可。”公令自举,乃曰:“无如陈总旗也。”公曰:“可与偕来。”少选,瑞入,公讯之如讯曾者。瑞屡顾曾,曾曰:“勿讳也,吾等事公已悉知,第当尽力以报公耳。”瑞亦言难状,公曰:“汝第诱彼出寨,吾自能取之。”瑞诺而出。

  苗俗喜斗牛,瑞乃觅好牛,牵置中道,伏壮士百人于牛旁丛薄间,乃入寨见溪。溪曰:“何久不来?”瑞曰:“都堂新到,故无暇。”溪问:“都堂何如?”曰:“懦夫,无能为也。”溪曰:“闻渠在广东时杀贼有名,何谓无能?”瑞曰:“同姓者,非其人也!”溪曰:“赂之何如?”瑞曰:“姑徐徐,何以遽舍重货?”溪遂酌瑞,纵谈斗牛事,瑞曰:“适见道中牛,恢然巨象也,未审比公家牛若何?”溪曰:“宁有是,我当买之。”瑞曰:“败牛者似非土人,恐难强之入寨。”溪曰:“第往观之。”顾阿剌同行,瑞曰:“须牵公家牛往斗之,优劣可决也。”苗欲信鬼,动息必卜,溪以鸡卜,不吉,又言:“梦大网披身,出恐不利。”瑞曰:“梦网得鱼,牛必属公矣!”

  遂牵牛联骑而出,至牛所,观而喜之,两牛方作斗状,忽报:“巡官至矣!”瑞曰:“公知之乎,乃王指挥耳!”溪笑曰:“老王何幸,得此荣差,俟其至,吾当嘲之!”瑞曰:“巡官行寨,公当往迎,况故人也!”溪,剌将策骑往,瑞曰:“公等请去佩刀,恐新官见刀,以为不利!”溪、剌咸去刀见曾,曾厉声诘溪,剌曰:“上司按部,何不扫廨舍,具供帐,而洋洋至此,何为?”溪、剌犹谓戏语,漫拒之,曾大怒曰:“谓不能擒若等耶?”溪、剌犹笑傲,曾大呼,伏兵起丛薄间,擒溪、剌。剌手搏,伤者数十人,竟系之,驰贵州见公,磔于市,一境始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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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