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汉书霍光传后 中华文库
《春秋》之义,常事不书,而后之良史取法焉。昌黎韩氏目《春秋》为谨严,故撰《顺宗实录》削去常事,独着其有关于治乱者。《班史》义法,视子长少漫矣,然尚能识其体要。其传霍光也,事武帝二十馀年,蔽以“出入禁闼,小心谨慎”;相昭帝十三年,蔽以“百姓充实,四夷宾服”,而其事无传焉。盖不可胜书,故一裁以常事不书之义,而非略也。其详焉者,则光之本末,霍氏祸败之所由也。
古之良史,于千百事不书,而所书一二事,则必具其首尾,并所为旁见侧出者而悉著之,故千百世后,其事之表里可按而如见其人。后人反是,是以蒙杂暗昧,使治乱贤姧之迹,并昏微而不著也。
是《传》于光事武帝,独着其“出入殿门下,止进不失尺寸”,而性资风采可想见矣。其相昭帝,独着增符玺郎秩、抑丁外人二事,而光所以秉国之钧,负天下之重者,具此矣。其不学专汰,则于任宣发之,而证以参乘,则表里具见矣。盖其详略虚实措注,各有义法如此。然尚有未尽合者,昌邑失道之奏不详,不足以白光之志事。至光之葬具,显及禹、山之奢纵,宣帝之易置其族姻,则可约言以蔽之者也,具详焉,义无所当也。假而子长若退之为之,必有以异此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