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货殖传后 中华文库
桑弘羊以心计置均输、平准,阴与民争利,所谓“涂民耳目,几无行”者也,故因老子之言而连及之。然后推原本始,以为中古而后,嗜欲渐开,势不能闭民欲利之心以返于太古之无事。故其善者,亦不过因之、利道之而已。其次教诲整齐,犹能导利而上下布之,未闻与民争也。“农而食之,虞而出之,工而成之,商而通之”,所谓因之,利道之也。至于教诲整齐,则太公、管仲犹庶几焉。独不及最下者之争,盖其事已具于《平准》矣,故于此书,惟见义于群下。
其称患贫也,极于“百室之君,万家之侯,千乘之王”而止,盖不敢斥言也。其称“贤人深谋廊庙”,谓赵绾、王臧之属耳。世有“守信死节”,而志“归于富厚”者乎?特论议朝廷时之軿语耳。“隐居岩穴之士,设为名高”,谓公孙弘、倪宽之属也,故侪之于“攻剽椎埋”、“赵女郑姬”。而一篇之中,再致意于“素封”,谓以公卿大夫为“归于富厚”之径涂,转不若素封者之无可丑耳。
其正言断辞,则皆于庶民之货殖者发之。故曰:“居之一岁,种之以谷;十岁,树之以木;百岁,来之以德。德者,人物之谓也。”又曰“本富最上,末富次之,奸富最下。”匹夫编户,犹以奸富为羞,况人物所托命,乃不务德,而用心计以与民争?是不终日之计也,果可以涂民之耳目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