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王朝实录/世宗实录/十九年 中华文库
春正月
1月1日
○辛卯朔,上率王世子及宗亲文武群臣行望阙礼,又御勤政殿,受王世子及宗亲群臣贺,并如常仪。议政府进表里鞍马,倭人、野人来献士宜,随班行礼。
○议政府启:“忠淸、庆尚、全罗等道救荒事急,新除守令,除解由,给传赴任,其相换守令,除授受,在外者非路经京都,亦免朝辞。”从之。
1月2日
○壬辰,水原人朴春卿妾一产三男,命赐米豆共三石。
○上曰:“《元典》:‘草木茂盛,然后地气滋润。且于凶岁,拾橡栗以资其生,故禁焚山野。’今献议者云:‘凶歉诸道,民生可惜,赈活之术,当无遗策。夫山蔬野菜,民多赖之。蔬菜之性,不盛于茂林宿草之间,而靑嫩于烧火之处,理之必然。各官守令拘于《六典》,不分山野原湿,并皆禁焚,以致蔬菜不生,诚为可虑。令各道其松橡及树木茂密处,仍旧严禁,其馀山野,姑停禁焚,令守令择可焚处惊蛰处,亲临焚之,使蔬菜茂盛,以助饥民之食。’其议何如?”领议政黄喜等议云:“不可别立新法。”从之。
○判中枢院事安纯上言曰:
岁在癸卯,东西两界、江原、黄海等道凶歉。臣于其时,受咸吉道监司之任,于各官排置赈济场,臣与守令官分道巡行,无时检察,饥民无一就食赈济场者,唯永兴府官门,饥民数十在焉。至四月,咸兴府受还上者有菜色,臣甚惊虑,乃于本府,别置赈济场,令土官一人掌之,以营中所畜米酱烹粥,朝夕赈给,三日一次进之于庭,亲见赈之,又以布造短衫与裳,给无衣者。前后就食,几至千馀人,至六月晦时早谷成熟后,罢遣之。是则虽设赈济场,而无其实则来者少,专心赈济,然后来者众,况为监考色吏者推送饥民乎?
今领议政黄喜为江原监司时,亦于金城官,别置赈济场,择有善心僧徒,专掌救饥,得免死亡。癸卯年虽云凶歉,下三道则稍稔,故民或懋迁有无,或移居就食,今年则下三道饥馑,近古所无,京畿、江原亦多不稔,无复有往来营救之处。岁前尚有菜色,况来春乎?屡降条教,救荒之方,靡所不举,然今当寒冻,路傍暂构草庐,稀粥盛于木槽,经日不改,以致变味,纵令饥者食之,其能救饥乎?徒有赈济之名而无其实。甚者欲免境内致死之罪,却而不纳者有之,不即供给,待其受本官文契,而后给食者亦有之。饥饿之极,彼此相推,恐不及救矣。
伏望申严其法,庆尚、忠淸道各三所、京畿、全罗、江原道各二所大官中央寺院,别设赈济场,定差使员,其有甚瘦及浮肿者,勿论他道人,限其苏复,并令留置。男女及疾疫者异处,亲临供给,仍择有慈心缁徒,参掌其事,监司守令无时纠察,多活饥民者,启闻褒赏,不谨其任者,随即科罪,以示赏罚,则受任者尽心供职,饥民到场得食,可免死亡。臣于前日视事,敬承顾问,恐其辞烦,不即启达,今录赈济已验之效,兼记所闻,仰渎圣聪,伏惟裁择。
命下议政府议之。佥曰:“未知下三道监司营中所贮,难以臆定。且一道之内,虽别设二三处,远居之民,亦难就食,不须加设。但其旧置赈济场,择地移之,选定干事者,备其食物,务要洁净,勿问彼我道,聚活饥民,专委监司检察能否。”从之。
○平安道监司朴安臣驰启:
“臣窃料沿边备贼之策,沿边之田皆枕江,田以外不可不芟,田以内不可不茂。今也田以外林木茂盛,观望不通,为贼隐伏之所,田以内则每被焚伐,率皆不茂,倘有贼变,农民无所隐避。愿自来春沿江田以外之地所有林木,皆先斫伐,待干烧焚,每当春节必焚之,令兀兀,使贼无所隐伏。农田以内之地,或百馀步或数十步之间,量宜立标,禁其焚伐,得以成林,则农民出耕,望贼投林,可免杀虏矣。非独江边,至于内地居民里闾农民所在之处,亦令立标,痛禁焚伐,培养杂木,以为吾民避贼之所,庶可利益。
尝与都节制使李蒇商确是策,蒇亦以为然。曩于赵明干作贼之日,农民出耕,望贼投林者,得免杀虏,不及投林者,并皆被祸,是为明验。且彼贼之众,不过千数,其地不过数百里,以我击彼犹反手也。然我之所以难于用兵者,无他,以贼徒皆负山林,以为窟穴,观变投匿,我师虽众,莫能搜捕,此彼之所以得计而我之所以终于无功也。臣今此策,诚为急务。”
下议政府议之,佥曰:“可。”从之。
1月3日
○癸巳,上曰:“徙庆尚、全罗、忠淸、江原等道鄕户于咸吉道者,本欲永免其役,许通仕路也,而其子弟以三丁受陈省从仕者,勒令入送,有违立法本意。其欲护归父母于道路者,计往还给暇,欲随居不还者听,不愿随归者,亦许仍仕。已徙之后,其子弟欲仕者,依本道恒居人例,许从自愿。”
○传旨忠淸道监司:
近得敬差官启,道内有浮肿者,搜其家,全无米谷。其亟推鞫,尽心救恤,毋令致死。
○议政府启:“流移丐乞之人,惮其推诘从来,不入赈济场,皆由经路,深入幽村,赈济为难。乞于幽深村落人家稠密之处,量加设场,凡有流亡丐乞者至,姑且安接赈济,徐问根脚,待开春还本。”从之。
○议政府启:“京畿凶歉各官,斗入村落及属县,令邻近官赈贷救恤。”从之。
○命停庆尚、全罗、忠淸道今年公蚕,又罢京中蚕室一所,以年凶也。
○议于承政院曰:“予今年气体多不平,将不能亲断万几。吏、兵曹除授及军国重事,予亲听断,其馀细碎之事,令王世子处决何如?”承旨等启曰:“此事至重,不可轻易也。”
○忠淸监司启:“各官各里邻保,择有智勤俭人,定头目,预备弓箭杖剑,每夜相呼巡警,各其里内,如有盗贼火灾,奔走相救,声响相闻,近里头目,亦率掌内人往救。且各里各户,新到无赖之徒及流移新白丁等,随即捕囚,推诘根由。”从之。
○宗贞盛遣人献土宜。
1月4日
○甲午,日晕。
○受常参,视事。
○传旨庆尚、全罗、忠淸、江原四迁监司:
安土重迁,虽人之常情,自汉以来,往往徙内地之民,以实塞下。今咸吉道新设四郡,徙龙城、吉州之民以实之,龙城、吉州则莾苍满野,彼人之经由此道者,视为何如?有违内强外服之义,不得已迁庆尚、全罗、忠淸、江原人吏,以实龙城、吉州之地,永永免役,许通仕路,恐有迁徙之际,饥饿寒冻,以致顚仆。其令押领守令等务尽护恤,毋使饥寒,如有得病者,益加护恤,毋致陨命,以副予意。
○议政府启:“山神颁禄,祀典所无。自岳既有春秋国祭,效尤松岳故事,至今未革,乞停颁禄。”从之。
○上闻庆尚道开宁邑吏林茂断腕,自为残疾,欲避入居,遂命承政院曰:“稽诸史册,毁肌肤以避役者,古亦多矣。然今闻此人事,予甚恻然。入居人等令所过州县尽心救护供给,毋致饥寒。”
○以年饥,禁公私营缮。
1月5日
○乙未,受常参。
○以朴从愚为云城君,金文起司谏院左献纳,李思俭庆尚左道都节制使、兼判蔚山府事。从愚亲老,且辞以不习武事,故以思俭代之。蔚山旧为郡,至是陞为都护府,加设判官。
○传旨平安道监司:
今有献议者云:“朔州本邑,在大朔州,而防御之时则就于小朔州,不唯来往之弊,又违沿边设镇防御之意,宜徙邑于小朔州。且麟山郡退在内地未便,亦当移设于沿边防御紧处。”予以此议诸曾经其道之任者,大司宪李叔畤议云:“自义州至小朔州百五十馀里,自小朔州至昌城三十馀里。今若移朔州本邑于小朔州之地,则近于昌城,远于义州,防守不均,宜革朔州兼镇,移于昌城,而朔州则自为单都护府。义州靑水口子,距昌城六十馀里,距义州九十馀里,防御紧要之处也。量割义州以东,别置一邑,而麟山、定宁,量革一邑,以充义州所割之地,则庶乎道里均而防守固矣。麟山虽未革,亦不可移。”领中枢崔闰德议云:“大朔州邑城高坚,且贼来直路,不可弃也。若移邑于小朔州,则近于昌城,远于义州,亦不可也。当如叔畤之议,别设新邑于靑水口子,割义州东面、小朔州西面,属于新邑。且革定宁,属于义州,则当永世无弊,防守得宜矣。麟山郡,乃沿边紧要之地,不可革,亦不可移。”卿久在西土,凡郡县排置形势、山川险阻、贼路紧慢,无不周知矣。上项郡邑移设、土地割属便否、麟山、定宁二邑中革除便否,备细商确以启。
○传旨平安道监司:
今有议者献其道防守之策数条。其一曰:“平安道人民在高丽,皆下三道入居人也。无一土姓,非有长久之计,一有微役,率皆逃窜,视彼下三道各官土姓爱惜鄕风者,不可同日语矣。闾延、慈城、江界等沿边各官人民,尤无久远之计,难以率领防戍,不可不虑。愿刷平安道各官人民,许籍所在官,以为土姓,改成户口而给之,实为便益。”
其二曰:“将徙平安南道人民,以实江界、慈城等沿边各官,然闾延、慈城可耕之地不多,树木郁密,一二年内,未可垦以为田,新徙之民,难遂其生。中和、平壤与江界共是一道,其新徙之民,听留老弱亲族,仍耕旧居之田,使自输用。如此数年,待其阜盛,然后悉令入送,亦为便益。”
其三曰:“平壤、宁边土官,本无俸禄,虽数递差,无损国家,有益防戍。道内骁勇不付军籍者多,愿令各官募征骁勇能枪射者,以授土官队副、队长,出谢后,随即递差,令属步牌,以固防御,亦策之善者也。”议者数条,亦为有理,与都节制使熟议便否以启。
○军器调监提启:“本监所藏之剑无标,恐有分受人等私换之弊,乞于刃上篆刻军器二字。”从之。
1月6日
○丙申,御勤政殿受朝。
○轮对。
○宗贞盛遣人来献土宜,仍以火灾饥馑请粮,赐米豆共二百石及酒果。宗彦七亦遣人献土宜请粮,赐米豆共四十石,令礼曹致书于彦七曰:“今后足下所送之人,依他例受太守宗公文引以来,方许礼接。”
○庆尚道敬差官安质启:“开宁县吏林茂欲避入居,自断其腕,设心残忍,请置重典。妻子则定属咸吉道新设驿吏,以戒后来。”下议政府议之。政府启:“安居本土则惩恶无门,虽是残疾人,宜定咸吉道新设驿吏。”从之。
○户曹启:“下三道米布之所出,连因凶歉,蠲减贡赋,仓廪空竭,国用将乏,请减各品俸禄。”从之。自一品至二品减豆三石,自三品至六品减豆二石,七品以下减豆一石,绵䌷正布铜钱,皆全减。户曹又以用度不足,请减成均馆生常养之数,留生员百人,放寄斋百人,庠舍遂空。
○年凶民间贫穷,中外盗贼兴行,下三道尤甚,火贼最多,官不胜禁。庆尚道监司启:“道内各官村落,盗贼盛行,但以邻里正长,势难捕获,各其里内下番甲士及侍卫别牌闲良公私贱仆等作牌,且定牌头以统之,因减其户役,分为二番,每夜巡绰,若有能捕贼及救火者,赏职赏物,其不用心者,以贼人多少科罪。”
从之。
○兵曹启:“前此庆尚右道、全罗左道各浦,防御事紧,减进上及贡物,凡干徭役,一皆蠲免。庆尚左道、全罗右道各浦,亦依此蠲减,专委防御。”从之。
1月7日
○丁酉,受常参,视事。
○庆州判官金斯中辞,引见曰:“边鄙守御,固为大矣。然今年则饥馑太甚,救荒尤急,尔其勉哉!”
○传旨忠淸道监司:
近来频闻道内饥民死者甚众,而舒川等处尤多,虽未知实否,予甚惧焉。各官官吏畏其罪责,虽有死者,匿不以告,故监司无由得闻欤?何予传闻之屡,而卿一不启达乎?其已死者,各里人潜置沟壑,则诚难得知,其滨死呻吟困瘁者,亦应多矣。监司守令多方遍察,则安有不知之理乎?若及期救恤,则免死必矣。其垂死而救活者,几人乎?苟仓廪既竭,无可乃何则已矣,时则仓廪不至于空竭,又且移粟于他道,今年赈恤之备,庶可仅足,若尽心救活,则必不至于死亡矣。凡道内饥馑之状,予欲连续遣人访问,卿亦体予至怀,更殚心力,广察周救,毋使一民罹于死亡,如有危迫,随即启达。
○遣济用副正朴根于平安道,以入居人户推刷也。
○传旨京畿监司敬差官:
近闻有一男子离家乞粮,中路得病,到广州赈济场,监考色吏等不纳,又到龙仁赈济场,则无监考色吏,而院主之妻,亦不纳,使饥困不得行步。不但此也,连闻道内各官多有饥馑菜色之人,无乃守令里正监考等隐匿不告,故无由得闻欤?何一不启达乎?予甚惧焉,其更尽心救恤。上项赈济场监考色吏,推劾科罪,其他赈济场,亦加检察,饥民饿馑之形,备细启达。
1月8日
○戊戌,命停凶歉诸道选上奴子,仍减诸宗亲驱使有差。
1月9日
○己亥,知海珍郡事梁琼辞,引见曰:“今岁大凶甚,民生窘迫,往尽乃心,广察周救,至于流移求食者亦如之,毋使一民饥饿,以副予意。今闻日本国人因其国乱,窜居于对马岛者甚众,其渐可畏,预先布置,使无边患。”
○庆尚道镇海、咸安地震。
○命承政院曰:“吏兵曹用人、三品以上决罪及军国重事,予亲听断,其馀细琐之事,欲令世子处决,卿等宜以此意制教旨以进。”承旨等曰:“殿下春秋方盛,正値有为之日,何委万几于世子乎?如是则政出多门,诚为不可。矧今岁大凶,民不聊生,加以天谴屡兴,如此大事,未可轻举。”上曰:“此非加职于世子也,但委细事而已。卿等乃以此事为大事,而如是屑屑何哉?予心以谓此非事之大者,予今气体多未安,将不能亲断万几,故令世子处决。若乃他人则不可也,世子乃吾长子也,子代父劳,处决细事,亦何害于义?昔我太祖、太宗,皆亲断大事,细事不亲也。”承旨等再请曰:“殿下以此为非大事,臣等以为国之大事,莫遇于此。殿下虽曰太祖、太宗不亲细事,然其时判决无大小,皆称教旨,未闻称令旨也。且令世子处决,非三代之事,岂圣朝所取则也?矧政事当出于一,不可出于二也!我殿下一号一令,皆为后世法,假令父如殿下,子如世子,犹为可也,不然则虽父子之间,或生嫌隙,以此传于后世,甚不可也。”上曰:“此事,不可定也。尔等与集贤殿同考王世子处决时官制及称号故事,制教旨以进。”承旨等曰:“臣等未知事理,但国之大事,必须议诸大臣,殿下欲行此事,须与大臣拟议,而后行之。”上曰:“事之行不行,时未可决,姑令集贤殿考古制以启。”
1月10日
○庚子,日有两珥。
○遣内赡小尹康劝善于忠淸道,赈济饥民。
○传旨忠淸道监司:
连闻道内饥民浮瘇,多致死亡者,予甚惧焉,发遣敬差官。卿与敬差官尽心布置,俾免饿死。前所转米三十万石,若不足赈恤,则与敬差官同议更启,将欲于近北各官,输京中米以给之。
1月11日
○辛丑,传旨兵曹:
忠淸道今年凶歉尤甚,若庆尚、全罗入居鄕户二千馀人,经由其地,则所过各官,供给为难,姑停之,待秋入送。唯江原、忠淸二道鄕户驿吏,依前行移,令限春节毕入送。且上项四道规避入居逃亡人吏等,各以所犯,永属驿吏。若以别户子弟,并令入居,则有违律文家人共犯只坐尊长之意,除率居妻子外,异居子弟,毋令入送,如有自愿随归者听。
○传旨户曹:
今京外虽多设赈济场,以疗饥民,然监考色掌,必问根脚,推所从来,故愚民或恶其名系于籍,或厌其还本,皆避赈济场,率由经路幽僻之处,不得丐乞,不时飮食,死于道路者甚多。又各官漏户之人,亦畏官家知名,不之官受赈济,忍饥致死者亦众。民之多死,职此之由。自今以后,凡到赈济场者,监考色掌等不问从来根脚,随其所至,尽心救恤。漏户之人,亦不问根由,随其所告,并皆赈给。后日赈济毕后,录名之文,一皆烧毁,以安人心。亟令守令将此意通谕境内,使穷村僻巷之民无不周知,随意往来。
1月12日
○壬寅,上谓承政院曰:“灾异之有无,非人力之所致,布置之得失,固人为之可尽。予以否德,嗣承丕緖,不能治平,以致下民之饥死,罔知所措,若将陨于深渊。子孙蕃衍,虽云庆事,徒费天禄,营缮亦多,恐有感召之灾,予甚惭焉。其馀宗姓科田,未可遽减,欲减亲子亲孙科田,佥意何如?”承旨等启曰:“大君驸马科田,非特恩所与,乃国家公行之常典,周公之富宜矣。以王室懿亲,下同于诸科,诚为未便。若然则各品科田,一切差减,庶合于理。”上曰:“百官正一品科田一百五十结,大君之田三百结,似乎过多。虽减五十结,比之各品,犹过百结,岂无差等乎?晋阳大君瑈、安平大君瑢、临瀛大君璆,前受科田三百结,各减五十结;驸马延昌君安孟聃,前受科田二百五十结,亦减三十结。今后大君之田,毋过二百五十结,诸君之田,止一百八十结。减此土田,岂能答天谴而救民饥哉?然敬畏之甚,不可不如是也。”遂命户曹,永以为式。
1月13日
○癸卯,议政府启:“赈济勤慢,分遣敬差官,巡行考察,然各官守令,曾不尽心救恤,及敬差到境之日,四面村落,送人先谕,虽有浮𤺄饥死者,互相隐匿,发摘无由。因此不复畏惮,视为常事,益生怠心。今后令敬差官出其不意,巡行村落,严加纠察,其守令怠惰不勤及不能赈恤,以致浮𤺄饿死者,三品以上,启闻科罪;四品以下勿论功臣及子孙,并随所犯轻重,杖一百以下,除收赎,差等论罪还仕,移文监司,以凭殿最。其各道监司纠察,不能赈济守令,亦依此科断。”
从之。
○传旨:
今后凡内用杂物,传命内竖赍符至承政院宣命,方许入内。尚衣院司仆寺紫门缮工监杂物出入,亦令所掌内竖各赍符宣命出纳,如有紧急,不及赍符,则入内后,随即启达。
○是岁,全罗道稍稔,诸道饥民皆就食,不能哺其幼儿,或弃置路边,或系于树而去,或请宿人家,因弃而去,幼儿男女共三十二名。上命户曹,移文其道,亟加救恤。
○上虑忠淸道饥甚,以判中枢院事安纯为都巡问赈恤使,奉常少尹卞孝文为从事官。其事目:
一,各官不用心救恤,饥民就食者鲜少,虽有来到者,窥免致死之罪,多方却之,因此冻馁陨命者颇多。可于道内界首官及初面天安等处,别置赈济场,给米粥及黄角菜藿等物,择有职者,俾掌其事,计口节用。又择僧徒有慈心者,委其烹饪,朝夕赈给,其僧徒口粮,亦依京中赈济僧例给之。
一,当此春寒,饥民冻死可虑。随其人口多少,设置土宇,藉以藁草,令衣单者及老幼有病者入处救疗。
一,流移人之家舍,或破毁之,或采其所种两麦者有之,令邻里看守禁止。
一,监考色掌等,里内虽有冻馁饿死者,不即奔告守令,守令虽知而救恤愆期,以致陨命,及其推核之时,窥免其罪,匿不以告。如此监考色掌,加等论罪;守令则决罪后,具辞启闻,降职还任。其救荒特异,有成效者,加资。
一,救荒迫切,未尽条件则许令便宜施行后启之。
1月14日
○甲辰,日有西珥。
○传旨京畿、庆尚、全罗、忠淸道监司、都巡问赈恤使、敬差官等:
各官饥民,尽心救恤。且僧徒,本无农业,生理可惜,守令及各里色掌等谓是僧徒,不复怜恤,中路致死者颇有之。夫平民与僧,俱为赤子,宜一体怜恤。虽在深山者,亦须察其饥馑,一依平民,尽心救恤,毋令饿死。
○漕运军资监陈米豆共一万石及留后司陈米一万石于忠淸道近北各官。
○命限秋成,除十恶及侵损于人、关系风俗、白根田地夺取外杂讼,一皆停寝,专务救民。从忠淸道监司启也。
1月16日
○丙午,日晕。
○判义州牧使池有客卒,致赙。
1月17日
○丁未,宗贞盛遣四郞、次郞等六人,来献土宜。
○传旨京畿监司:
近得敬差官李师曾启:“丰壤等处路死者三人。”本道,南道则不稔矣,北道则稍稔,故常时弛虑,而京城近处,今反如此,予甚惊惧,意其谓北道稍稔,督纳还上田税,民生艰苦,遂至于此。卿其体悉予怀,南道北道赈恤,并皆尽心纠察,使无意外之变,其致死之由,推鞫以启。
○传旨刑曹:
今后各殿各官杂物窃盗之人,除情状暧昧轻重难断外,毋得启达,依律直决。
○议政府启:“忠淸道各官甲寅乙卯西年各司未收贡物,并宜蠲减。”从之。
1月18日
○戊申,分遣知印于庆尚、全罗道,审其救荒之状。
1月19日
○己酉,传旨忠淸道监司:
今者道内饥馑,前古所罕,自冬至春,阻饥益甚,皆仰赈济,救死不赡,安有馀力,尚望东作?然有可为之势,则亦当及时备之。矧今凶荒之后,尤宜尽心,以当时官仓所储农粮谷种及民间形势料之,各官居民,庶几力农者居半乎?居三分之一乎?否则居四分之一乎?六七分之一乎?否则阖境凋瘁,无力及图农业乎?奔驰赈活之徐,兼加致虑,与都巡问使详思广问,酌中以启。
○济州按抚使韩承舜辞。议政府启:“济州升平日久,备御之策,不无疏虞,深为可虑,令今去按抚使谨烽火斥候,整军防御。倭船依泊要害之处,备御条件及戍军多少,访问于有识古老,布置启闻后拟议。”从之。
○庆尚道荣川、顺兴、礼安地震。
1月20日
○庚戌,庆尚道奉化县地震。
1月21日
○辛亥,月犯木星。
1月22日
○壬子,月犯木星。
○上谓都承旨辛引孙曰:“近因凶荒,贻讥事多,是国家不能措置而然欤?国家虽布置,而各道监司不能奉行乎?抑监司虽奉行,而守令不用心乎?予意以为天数虽如此,人事不可不尽。若人事暂无亏欠,而人之饥死尚尔,则是天也。倘人事或有未尽,则赏罚不不可无也。曩者李明德为江原监司时,饥死者才一二,而未免罪责,况今京畿人之死者至于二十三,忠淸之死者至于二十五,为人君者,其可恝然乎?欲鞫上项监司,何如?尔往议政府,拟议以启。”议政府佥曰:“上教允当。”从之。
○上谓承政院曰:“人君之职,专以爱民也。今民之饥死如是,而忍受诸道进膳乎?前以凶歉,已除下三道进膳,唯京畿、江原两道不除。今闻京畿饥死者亦众,予甚愧焉。两道进膳,并除之何如?”承旨等对曰:“若并除两道,则无以供御膳,必不得已,当别有处置。如是则又恐有弊,无已则只除京畿南道不稔各官何如?”上曰:“一道之内,不可如是其分辨也。”遂命文昭殿外,京畿各殿冬官进膳,并除之,唯各浦仍旧。
○差司译院注簿徐敬愚,押送被虏逃来唐人柳贵等五名于辽东。
1月23日
○癸丑,日晕,有两珥。
○受常参,视事。
○传旨刑曹:
狱者,本以惩恶,非致人于死,而司狱官吏不用心纠察,系狱之人,或罹疾病,或因冻饿,或因狱卒侵逼榜掠陨命致冤者,不无有之。令京中狱囚有致死者则不分罪之轻重,并皆具辞以启。外方只报死囚之致死者于刑曹,而又不启达,京外异法,实为未便。今后外方狱囚致死者,亦不问轻重,具录本犯罪名、始囚月日、得病日时、救药病证、讯杖次数、致死日时,移文刑曹,且别启闻,以为恒式。
○以李审为右司谏大夫,吴明义知甲山郡事。先是,从皇甫仁备倭之策,择有武略者,分任边邑。司仆少尹李山斗亦被选知梁山郡事,宪府以山斗前任蔚山,贪污事觉,推鞫未毕,劾启罢之。会甲山守缺,上令政府荐可代者,政府荐山斗:“武略雄深,可任边将。今虽被劾,若所犯非大累,则无如此人。”上命承政院,考其所犯,乃潜移官中鱼物布货于私第及用官物贸倭器皿等事也。上特宽其罪,除知甲山郡事。宪府又启:“山斗所犯,今未毕鞫,其轻重,未可知也。且以贪污之人,复使临民,诚为未便,请罢之。”上然之,乃以明义代之。
○京畿监司启:“道内各官储峙数少,大小私蓄杂谷万千石以上者,除其家一年用度外,依本宫分贷例,以还上分给,待丰年,守令督收还主。”从之。
1月24日
○甲寅,议政府启:“架阁库录事,本称议政府录事,自六曹分掌庶事,改称架阁库录事。今本府既复署事,录事宜复旧号。”从之。
○京中及京畿、庆尚道安东、尚州等二十五官、江原道襄阳等十一官、忠淸道忠州等四十三官、全罗道全州等二十六官地震。
1月25日
○乙卯,雷。
1月26日
○丙辰,雷。流星出东方天际,向南横入,状如甁,色靑白,尾长一丈馀。
○御勤政殿受朝。
○以李宣为礼曹参判,郑钦之同知中枢院事,金孝贞司宪府大司宪,李叔畤咸吉道都观察使。前此,咸吉道观察使郑钦之以母病承召而来,母病久不愈,上曰:“予欲更留钦之三四年,然事剧不可久旷。”命吏曹荐可代者,吏曹以洪汝方、河演、李叔畤闻,上曰:“无如叔畤。”乃以代之。
1月27日
○丁巳,上召郑钦之曰:“卿于咸吉道事,无不周知,其布置未毕之事与其事变,反复说与李叔畤。”
○司宪府启:“前护军仇仲德,今授知梁山郡事。考其历仕,初以甲士拜护军,更无历仕之处,以不更事之人,遽使临民,恐不可也。古有布衣入为宰相者,然此世不常有。今仲德无异才,请罢之。”又启曰:“初因边邑选任武才,乃以安东府使李思任为金海,金海府使林仁山为安东,后因新置左道节制使兼判蔚山,以知蔚山郡事金布为金海,以李思任还为安东,林仁山则解职。仁山任金海四十馀朔,而每考居最,今乃无故解职,金布别无奇才,吏曹以都承旨辛引孙妹婿拜为金海,不无徇私之意。况金海烦剧,非布所能治,请量才任用。”上以此意议诸政府曰:“予未知仲德之为人也,今宪府启以不能任梁山,然乎否?金布、林仁山之事何如?”政府启:“宪司所启皆可。罢仲德,以金布为梁山,以仁山还任金海,则人与职相当矣。”上从之。时左承旨郑甲孙以宪司所启告引孙,引孙闻之大笑,殊无怍色。
1月28日
○戊午,全罗道监司启:“道内新除守令,依忠淸、庆尚道例,限秋成,除率眷赴任。”从之。
○以礼宾少尹赵讲为庆尚道敬差官,内资少尹权循为全罗道敬差官。司谏院启曰:“下三道,并遭饥馑,而地广民伙一也。且全罗禾谷,视忠淸、庆尚稍稔,故两道饥民,多就仰食,恐其守令以非境内之民而忽之,或致饿死也。监司事务浩繁,岂能独行而尽活一道?今忠淸道既遣赈恤使及敬差官,而庆尚、全罗,不遣敬差官,诚为未便”
上曰:“将议于大臣而为之。”遂有是命。
○佥知中枢院事朴堧上言:
谨按《周礼》:“天子圭瓒,以圭为柄。诸侯璋瓒,以璋为柄,皆有缲。”注云:“缲,藉也,所以藉璋也。”又云:“杂文也。”盖瓒为宗庙降神之器,古人瓒制,下有承盘,柄有藉缲。臣妄意所系至重,而不敢犯之以手也,今见图形,缲形有如巾帨,又画杂文。今中国巾帨,多用杂文缯帛,称云画手巾,瓒柄藉缲假用何如?
启下礼曹。
1月29日
○己未,视事。
○恩津县监朴旅、居昌县监朴允昌等辞,引见曰:“我国升平日久,至于寡躬,値此饥荒,予甚愧焉。且予凡致治之道,靡不致虑,然其所以至于如此者,必其施为未合于天心也。予初心以为流移之人,保之甚难,土着之民,犹可救也,乃至初春,尚有杀牛马鸡犬,采麰麦之苗而食者,况望备种子而不食乎?今年农事,犹未可必,下民之生,诚为可惜。汝等往尽乃心,毋负予意。”
1月30日
○庚申,亲传朔祭香祝。
○传旨庆尚、全罗道监司:
近闻对马岛专失农业,又罹火灾,加以师旅之忧,将来可虑,肆择有武略者,以授边任,以备不虞。自去冬至于今,倭人之称为使者屡至,每一船格倭三四十或五六十,留乃而浦者,几至千人。考其来献之物,不过刀剑数柄,其私赍之物则或有或无,有者亦不过盐藿数石,其势似不堪饥馑而就食于我也。然倭奴禀性本顽,人面兽心,其谋难测,无知之民,习于久安,贪目前之利,甚入海滨而居者甚多。贼或猝至,则不及避,将帅不及救,此不可不备也。且今以各浦兵船及盐船漕运全罗谷二十馀万石,以输庆尚道,若饥倭知之,必生盗取之心。盐船武备本疏,兵船转谷,本浦皆空,此亦不可不备也。沿边守令、各浦万户,狃于故常,不虞贼变,以为:“倭实饥羸,彼何足虑?”弛其武备。守令则不谨入保,万户则下军于陆,此又不可不虑也。卿严加戒饰,使沿边将帅谨守封疆,常如对敌。且严入保之事,谨固兵备,毋致后悔。
二月
2月1日
○辛酉朔,御勤政殿受朝。
○宗贞盛及石见州藤观心遣人来献土宜。
○前判黄州牧使崔蠲卒,致赙致吊。
2月2日
○壬戌,议政府启:“谨按古制,宋朝编《皇属籍》,诏宗正寺,建属籍楼以严奉之。我朝仿此,于宗簿寺西岗建璇源殿,奉安《璇源录》及祖宗睟容,合于古制,但宗簿寺在阙外闾阎间,地势狭隘,似乎亵慢,理合移构。又按宋神宗元豊中,诏有司,神御寓于佛祠者,皆迁禁中,合为一宫以奉安之。愿依此制,于宫城内文昭殿北洁净之处,别作小殿奉安,庶无亵慢之弊。其守卫诸事,仍令宗簿主之,且令文昭殿直兼掌看守。”
从之。
2月4日
○甲子,日晕。
○传旨京畿、忠淸、全罗、庆尚道监司都巡问使敬差官等:
大抵饥寒之民,气力赢困,暂遇疾病,不日辄死,理势然也。医疗之方,亦当有备,然困羸之极,不可妄施药剂,令医择无毒而可治饥民之药,别书以送。其令各官多备,使医生等随证救治。
○自去冬设赈济场于普济、利泰二院,赈济四方流移饥民仰食者,各千馀人。每日官给米人一升五合,并给盐酱,四方浮瘇滨死者,多就得生。饥民无事饱食,日久气壮,殆胜居民,及春疫死者颇多。至是,传旨汉城府:
今此致死者,无乃未及赈济场而死于中路乎?抑在场而饥死乎?是岂皆瘟疫所伤欤?今后致死者,具录致死之由以启。
2月5日
○乙丑,流星出自天中,向东北入,尾长四五尺。日晕,两珥。客星始见尾第二三星间,近第三星,隔半尺许,凡十四日。
○传旨承政院:
向者虑饥民之未易周恤,使京都旁近诸邑之民受粜于京仓,然诸邑之民,皆由露梁、汉江,人物辐凑,留宿两岸,反罹饥寒。津人竞以私船,收价渡人。本为济人,而反有此弊,予甚虑焉,其遣义禁府郞厅于两津,聚公私船,分载以济,且严私船收税之禁。
2月6日
○丙寅,御勤政殿受朝。
○宗贞盛及一岐州藤九郞等遣人来献土宜。
○传旨京畿、庆尚、全罗道监司、敬差官等:
各官置赈济场于路边,守令不得亲监,故虽名赈济,而实无赈济之效。近忠淸道赈恤使安纯用前日咸吉道监司时赈济见效之法,于当道界首官及各官邑内,或于守令厅事前,或于院观,随地之宜,构土宇及假家,守令常时亲监,或饭或粥,随宜馈饷,境内饥民,闻风多聚。本道境连忠淸,效其赈济之法,使饥民乐聚赈济场。
○命输留后司米一万石、京江仓米一万石、全罗道米三万石于忠淸道,以赈饥民。
○夜,雷。月犯毕。
2月7日
○丁卯,以金益生为汉城府尹,李孟畛判义州牧事。
2月8日
○戊辰,受常参,视事。
○传旨江原道监司柳季闻:
去丙辰秋,卿启:“茂陵岛土地膏腴,禾谷所出,十倍陆地,且多所产,宜设县置守,以为岭东之藩篱。”即令大臣佥议,并云:“此岛远于陆地,风水甚恶,不宜蹈不测之患,以设郡县。”故姑寝其事。卿今又启云:“闻诸古老,在昔倭奴来住,连年侵掠,岭东萧然。”予亦以为曩者倭奴陆梁,居于对马岛,尚且侵掠岭东,至于咸吉道。茂陵岛无人日久,今若倭奴先据,则将来之患,亦未可知。其设县置守,徙民实之,则势固难矣,每岁遣人,或探岛内,或采土产,或为马场,则倭奴亦以为大国之地,必不生窃据之心。在昔倭奴来住之时,何代耶?所谓古老者,几人耶?若欲遣人,则风水调顺,何时何月耶?入归之时,装备之物、舟楫之数,备悉访问以启。
○议政府启:“今闻京畿、全罗等道差守令,察诸县赈济,反不顾本邑饥民,实为有弊。今后除差守令,使各守其境,专委赈恤劝农,差定教谕检律驿丞等,以单骑出其不意,往来纠察。”从之。
2月9日
○己巳,日晕。
○传旨户曹:
城底普济院、利泰院、东西活人院等赈济场所管官吏,全不致虑,使民饥死者颇多,予甚恻然。自今令汉城府五部官吏分掌四处赈济场,如有慢于救恤,致令饥死,每于月季,随其多少,依诸道例断决,勿许赎罪。
○议政府启:“汉城府郞厅七人专务赈饥,并停杂讼,恐为未便。乞择谙链者二人,除听说,同五部官专委巡行救恤。”乃命郞厅三人,分掌三所,一掌普济院及东活人院,一掌利泰院及西活人院,一掌京城内及城底十里。
○去年春夏旱干,川井皆涸,京畿南道及东南四道,皆失农业,忠淸道尤甚,庆尚、全罗两道滨海数郡稍稔。大率京畿四十邑内水原、龙仁等九邑、忠淸道五十四邑内林川、韩山等十八邑、全罗道五十五邑内益山、龙安等十一邑、庆尚道六十六邑内安东、真宝等三十二邑、江原道二十六邑内原州、宁越等八邑,全失农业。其中甚者,或竟不播种,或苗不满尺,草木不茂,麰麦不熟,种豆不生,拨土还拾,十斗所播,其拾七八斗,如炒可食,饥民拾而食之。京畿安城、忠淸道公州、新昌、牙山、怀德、稷山、全罗道全州、咸悦、临陂等邑,皆蝗害谷。且麻田浦滩急,隆冬不冰,冰虽合,可度者不过三四日。是冬冰坚,人马行者二十馀日,其久寒可知。冻馁之民,相望于道,至今年春大疫,饥者得病辄死。民自杀牛马,剥木皮,采麦根以为食。不保妻子,或有弃妻子而逃者,或有弃儿于道,儿从之则系于树而去者。鸡犬或有自毙者。京畿北道以北各道,五谷稍登,商贾之徒,以货布买米于北,卖米于南者,相继于道。忠州道公州等处米二斗直绵布一匹,争持绵布,求米谷者,犹恐不及,自去年夏秋,饥民仰给赈贷,各道仓廪虚竭,国家移粟以赈之。又分遣朝官于各道,为赈济敬差官,特遣安纯于忠淸道,为赈恤使,俾察各官守令赈饥之事,如有多致饥死者,罪及守令,直行鞭扑;路有饿死者,则罪其旁近居民。故人畏令峻,交相隐匿,饥死不见者十常六七。然守令率监考之徒,尽心布置,躬亲馈食,故人民赖以得苏者多。
○议政府启:“依忠淸道赈恤使所启,道内仁寿仁顺府内资内赡寺礼宾寺该纳田税,并除上纳,以补种子。”从之。
○传旨户曹:
今有议者以为:“前此各道布货位田之数,已曾详定,姑以正布言之。各司该纳正布元数,几至十万馀匹,每一匹,旱田则一结豆三十斗,水田则五十卜米十五斗。布价之重所以如此者,国初谷贱,大概五综布一匹直米三四斗,豆则七八斗,而正布一匹之直,五综布四匹,正布价谷,从优酌定,今时则虽値丰年,正布价,米不过五六斗,豆不过十五斗。谷贵如此,而布价仍旧,位田之数,因此过多。近因议行贡法,正布一匹价,米十斗,豆则二十斗,减数立法。然以时价观之,犹为多也。由是州仓蓄谷数少,一遇荒年,赈救之费不裕,诚为可虑。今移转全罗米谷于忠淸、庆尚,足为明鉴。
今若正布十万匹,每一匹除一斗,则数至十万斗,以此作石,则当为六千六百六十六石十斗矣。若除十五斗,当为十五万石矣。其他细苎及杂物位田,并依此量减,则布货之数犹存,而数外之谷,不下十五万石,以此为赈济之费,亦不为少矣。愿自今正布一匹位田,豆则十五斗,米则七斗五升,以此改定,庶几多寡得中,公私两便,倘有一二年凶荒,不足忧矣。”其议何如?熟议以启。
2月10日
○庚午,司谏院左献纳金文起启曰:“近日修昌德宫西古吏曹,将坐养海靑以避暑气。臣窃谓捕养海靑,本为进献,而今已停之,又当凶荒省费之时,为一禽营修屋宇,恐非忧惧修省之意,乞令放之。”上谓承旨等曰:“谏官所言是矣。然坐养海靑,非始于今日,亦非皆为进献。予性不喜游畋,虽当讲武,不御弓矢,至于声色犬马花卉等物,亦所不喜,但此物俊逸不凡,异于常鹰,放之不资马驰,观之不劳目力,甚合予不好驰驱之意,故尝养之,以资一游之戏耳。然未尝戏玩,不自臂之也。近因旱荒之灾,每自修省,自去秋至今春,绝不出郊,予岂爱此而留养乎?今当大灾,未知祸福,倘或安全,年既不老,又不学禅,必为游畋之事矣。今即放之,而后复求之,无乃不可乎?且其养之,不费尺布斗米,亦无损于经费也。识理大臣或劝焉,或禁焉,未有如今日之言之切者,是必外多讥诮也,予甚愧焉。言官若曰鹰皆可去则可也,何独以海靑为不可乎?养之不异他鹰,今乃指为不可,未知何谓?人臣尚且多养鹰隼者,人君独不可蓄一禽乎?卿等之意以为何如?卿等亦曰不可,则予当罢鹰坊矣。”承旨等曰:“谏官之言过矣。不知大体,其言迂阔,不足责也。以为人君畜此不可,则将何以为一豫之资乎!虽畜之无伤。”于是,上教文起曰:“所言诚是,予乃嘉纳。然养海靑,非自今也,非特进献也。其所畜养,固无尺布斗米之费,若曰鹰隼等物,皆不可畜,则可矣,独指海靑为不可,何也?且以此物为不可,则当求禅法乎?若不学禅,则以此物资一日之戏,无乃可乎?”文起启曰:“海靑乃珍禽异产,固不可畜,他无益之物,亦不可养。且既曰不喜玩,则如此无用之物,何必畜之?其所食之物,亦不足言也。且臣非以为悉去鹰隼也,但海靑,捕有其赏,养择其地,异于他鹰,臣愚以为终不可畜也。”上曰:“此物多产我境,非珍禽奇玩如鹦鹉孔雀比也。”
○命还对马岛逃来倭人男妇共六名。
○传旨户曹东西活人院:
饥民病死者,并官给棺椁埋之。
2月11日
○辛未,议政府启:“市肆卖米者,务要射利,竞相诳人,买用大斗大升,卖用小斗小升,或杂沙石,乘机骋谋,随卖随隐,不习市廛者,无由寻捕。甚者结为党与,恣行摽窃,奸伪日滋,难以禁防,依旧听于本家邀致买卖,以绝奸伪。”
从之。
○上曰:“近年构亭于昭格殿东岭,坐养鹰隼,今以远近观望之处毁之,令内竖金孟择可养空舍以养之,孟以古吏曹为空敞可养,而不明言昌德宫内外,予乃许之,不意修葺屋宇,以起营缮之役。又命内竖金壤往观之,而欺罔不言,俱有罪,并收职牒,配役缮工监。置所养鹰子于昌德宫内一楼,任其生死”
○对马州太守宗贞盛遣使,欲于苏温沙岛,伐木造船,礼曹启:“不宜开端,请勿许。”从之。
2月12日
○壬申,先是,野人朴多弄哈、无伊应哈、乎斜乃、苏乙吾等四人潜到会宁之境,节制使李澄玉擒诘之,答曰:“欲见亲族。”澄玉放之,驰启,上曰:“远居野人潜入境内,其心必异,幸而获之,宜诘出来之意,何遽放还?”澄玉更使人执送于京,命囚义禁府鞫问,未得异状。时朝议不一,或云可还其土,或云可流他方,或云拘留奴之可也。上降书问于金宗瑞、李澄玉、朴好问,宗瑞等回启:“宜放还本土,以安彼人之心。”上又议诸政府,皆如宗瑞等启,乃从之。至是,令义禁府教曰:“朴多弄哈,于乙卯年,随沈咜纳奴,侵我闾延等处,今欲入寇,潜来间谍。无伊应哈与忽剌温结婚,谋欲引诱作贼,先来探候。汝等谲诈之计,今虽隐讳,于会宁鞫问之时,已不能遁情。将相大臣皆谓尔等罪恶贯盈,宜置重典,然汝等不识义理,无异禽兽。且乎斜乃、苏乙吾等随汝出来,尤不足算也。殿下包荒之量、好生之德,卓冠千古,故特宥尔等,许令放还,自今以后,谨愼持身。”遂放之。又命兵曹,亦依此例教之,仍命礼曹,优待厚赐遣之。当其囚系,天寒甚,上怜之,特赐衣服。
○传旨咸吉道都节制使:
见卿事目,已悉卜儿看、凡察等事。今喧言斡朵里、兀良哈等将欲徙居忽剌温地面,此未足信听,然凡察、卜儿看等言:“无迁徙之心。”亦难尽信,卜儿看若更来,请开东良北径路、移设东良、改木栅,则其径路,终虽难通,然卿当以权辞答曰:“汝向我国,尽心尽忠,永永效力,则开路移栅,是不难事。”凡察更请造给家舍于卜儿下,则当答曰:“汝之造家,不必赖我而能成,然小小之事,我当助之。”且多弄哈曾寇闾延,今又与无伊应哈等间谍而来,宜置于法,然卿及澄玉、好问等献议云:“宜放还,以安彼人疑二之心。”予以边境之事,当从边将之意,即令有司馆谷如朝见野人例,又赐衣服,优待放还。卿当说与凡察、卜儿看等曰:“多弄哈等罪大,然汝等归附日久,我殿下宽仁大度,优纳汝等之请,特令放还。”
2月13日
○癸酉,受常参,视事。
○刑曹启:“端川囚和尚刘乙生等谋杀人,律该斩。”从之。
2月14日
○甲戌,受常参。
○亲传望祭香祝。
○初,平安道都节制使李蒇极陈赵明干口子受敌之弊,请退缩,又本道监司启:“赵明干口子,陟入江曲,距无路、虞芮甚远,不能相救,每被侵掠,不可不虑。其口子所耕之田,亦不过数十馀结,愿罢赵明干口子,置斥候于赵明干南岭,昼夜看望,有变则奔告无路、虞芮等口子,策之善也。”下兵曹,与政府同议。政府启:“赵明干屡被寇掠,专是边将不谨备御耳。今若轻弃退缩,恐有唇亡齿寒之患,且示怯于贼,未便。今当于赵明干口子,择有武略能射御者,或万户或千户,随品差任,量加军士,仍旧守御。”即传旨平安道都节制使:
赵明干口子,陟入江曲,三面高山临压,为贼窥伺之所,乘隙易入,宜当周密布置,以严守御。往日边将不严守备,累被贼侵,遂有退缩移排之议,然其贼变,非陟入彼境之致,然专是主将懈怠,堤备疏虞故耳。今后谨斥候、严防戍,益加尽心布置,俾无贼患。祖宗疆域,固当愼守,不可轻易退缩,今若退缩赵明干,则沿边口子,必将援此,争欲退缩,其弊难禁,卿其商榷区处。
○传旨刑曹:
本国人民丧祭之法,多袭高丽卑陋之风,虽立禁制,载在《六典》,有司不能纠察,因循旧习,归正无期。当今民俗,其在平时,无问尊卑,竞崇淫祀,尊信巫觋,费散财谷。及其居丧,或诣巫家,张乐飨神,或上佛寺,设斋祈福,或于葬日,多设酒馔,宾主相慰,务崇丰厚,富者夸张,贫者黾勉,召会宾朋,男女杂畓,糜费甚多,然后快于其心,而为鄕里之所誉。以此成风,不知节用,一値凶荒,辄至饥饿,诚可于邑。非但民生因是贫苦,风俗美恶,实关于此。自今以后,凡有作乐聚众淫祀鬼神者与居丧之家就巫飨神者、邀宾设斋者及葬日致酒者,京中宪司、外方监司守令申明痛禁,如有犯者,宾主皆罪。
○议政府启册王世子嫔仪注:“告宗庙,有司以特牲告,如常仪。〈祝文,临时撰。〉临轩命使,将行册礼,教命使者,吏曹承以戒之。前一日,有司设殿下座于勤政殿北壁,南向,设香炉二于前楹外左右,典乐展轩悬及举麾位如常仪。其日,司仆陈舆辇及马于庭,典仪设文官一品位于殿庭道东近东,皆重行,西向北上;宗室及武官一品以下位于道西近西,当文武官,皆重行东向北上;〈宗室,每品班头别设;大君,特设位于正一品之前。〉监察位二于文武班后;设殿上典仪位于殿上东阶之东西向;判通礼、阶下典仪位于悬之东北,通赞一人在南差退,俱西向;通赞一人于悬之西北,东向;设使者受命位于殿庭道东,俱北向东上;执事者在南北向东上。鼓初严,兵曹勤诸卫陈仪仗如常仪。有司设教命案、册印案各一于殿下座前近东;〈在宝案之南,教命在北,次册,次印。〉设命服案于殿庭道东轩悬之北,稍北东上,又陈彩舆于勤政门外,陈嫔仪仗及辇于彩舆之南。宗室文武群官使者以下,俱集朝房,各服朝服。鼓二严,宗室及文武群臣使者以下,皆就门外位,有司奉教命函册亟印绶及命服函,各置于案上。判通礼启请中严,殿下出思政殿,服远游冠绛纱袍,有司陈伞扇侍卫如常仪。近臣及执事官先行四拜如常仪,典乐帅工人入就位,协律郞入就举麾位。诸侍卫之官,各服其器服,尚瑞官奉宝俱诣阁奉迎。鼓三严,典仪帅通赞先入就位,奉礼郞分引宗室及文武群官以次入就位,又引使者以下,立于勤政门外道东西向。判通礼启外办,中禁传严,殿下乘舆以出,伞扇侍卫如常仪。殿下将出仗动,协律郞俛伏举麾兴,工鼓柷,奏隆安之乐,殿下陞座,炉烟陞,尚瑞官奉宝置于座前〈有案〉如常。协律郞偃麾,戛敔乐止,典仪曰:”四拜。“通赞传赞,宗室及文武群官,皆鞠躬,舒安之乐作,四拜兴平身,乐止。奉礼郞引使者以下入就位,典仪曰:”四拜。“通赞传赞,使者以下,皆鞠躬,乐作,四拜兴平身,乐止,传教官〈都承旨〉前承教,由东户出,执事者〈内侍别监〉举教命册印案从之。〈每案二人对举。〉传教官降诣使者东北西向立称有旨,通赞赞跪,使副皆跪。传教官宣教曰:”册某氏为王世子嫔,命卿等展礼。“宣讫,通赞赞搢笏,使副皆搢笏。执事者以教命案进立于传教官之南少退,俱西向,传教官取教命函,〈内侍执事者以案授行礼执事者,退〉西向授使者,使者跪受,以授副使,副使跪受,以授执事者,执事者进跪受,置于案对举,退立于使者之后。执事者以册案进立于传教官之南小退,俱西向。传教官取册函,〈内侍执事者以案授行礼执事者,退〉西向授使者。使者跪受,以授副使,副使跪受,以授执事者,执事者进跪受,置于案对举,退立于使者之后。执事者以印案进立于传教官之南小退,俱西向。传教官取印绶,〈内侍执事者以案授行礼执事者,退〉西向授使者。使者跪受,以授副使,副使跪受,以授执事者,皆如受教命之仪。通赞赞:”出笏,俯伏兴四拜兴平身。“使、副皆出笏俯伏兴,乐作,四拜兴平身,乐止。传教官还侍位。奉礼郞引使、副出,举教命案者前行,举册、印案、命服函者从之,由勤政门东偏门出,使、副随行。初,使者将出,典仪曰:”四拜。“通赞传赞,宗室及文武群官,皆鞠躬,乐作,四拜兴平身,乐止。判通礼进当殿下座前跪启礼毕,俯伏兴还本位。协律郞俛伏兴举麾兴,乐作,殿下降座,乘舆还内,伞扇侍卫如来仪。侍日从至阁,协律郞偃麾,乐止。奉礼郞分引宗室及文武群官以次出,使者至勤政门外,取教命函、册函、印绶及命服函,各置于彩舆,嫔仪仗及辇前行,教命、册、印、命服彩舆,以次陈列,出左华门,行至东宫大门外。
嫔受册仪:前一日,忠扈卫设使者次于东宫大门之外道西,南向。其日,奉礼郞设使者位于内门外之西,东向北上;内侍卫于使者之南;举教命案、及册案印案者,在南差退,俱东向;设典内三人位于内门外之东,西向。掌筵设嫔受教命、册即位于内殿庭中,北向;良姊以下陪位于受教命、册位之南近东,俱重行北向西上;赞者二人位于东阶东南,西向。典内先置三案于阁外近限。使者既受命,出勤政门东偏门,至东宫大门外,典谒引就次,举案者前行,掌次者迎入次。〈嫔仪仗入陈如仪〉初,使者将至,司则跪请嫔内严,赞者先就位,典谒引使、副以上,入就内门外。立定,奉教命、册、印案者,以次进当副、使前,副使受教命、册印,奉案者退复位。副使以教命、册、印进授使者退复位。内侍进使者前,西向受教命、册、印,东向授典内,退复位。典内持教命、册、印入,立于阁外之西,东向跪,置教命、册印于案,俛伏兴。司则白外办,嫔服命服加首饰,司闺赞嫔出,引立于庭中受教命、册、印位北向,良姊以下各就位,宫官侍从如常仪。掌书诣门,跪取教命、册、印兴,进立于嫔前南向,典内还复位。司则前赞:”嫔四拜。“还侍位,嫔四拜。司则进掌书前北向跪,受教命、册、印兴,进嫔前南向授嫔,嫔跪受,以授司闺俯伏兴。司则又前赞:”嫔四拜。还侍位,嫔又四拜讫,掌筵设嫔座于内殿东壁,西向。司则前请嫔陞座还侍位,司闺引嫔陞座。良娣陞堂东向立,良媛以下及宫官,俱立于庭,重行北向立,赞者者:“再拜。”良娣以下上下皆再拜,嫔答拜〈无良姊则无答〉讫,诸应侍卫者各陞,立于侍位。司则前白礼毕,嫔降座,司闺引嫔还寝。使者至勤政殿庭道东北向西上立,传教官于使者东北西向立。使者复命曰:“奉教册王世子嫔礼毕。”四拜。传教官启闻,使者退。“
嫔朝谒仪:其日册讫,嫔服命服加首饰,诣殿下所坐殿,如常内朝之式。至阁,司宾引至殿庭,北向四拜。司宾引退,诣王妃所坐殿庭,北向四拜,司宾引出还宫如常。
2月15日
○乙亥,受常参。
○传旨咸吉、平安道监司:
道内地广人稀,家家广占土田,耕耘之际,用力简易,而所收倍多。若依他道竭力耕治,则意必禾谷益盛,易致丰稔。曩者撰集《农事直说》,颁诸各道,令谆谆教谕,俾农民无不周知,官家亦依农书耕种,令民取法。大抵人情,安于故常,不乐新法,虽勤教谕,亦不肯遵。若人心不欲,不必强使为之,宜渐次善诱,俾依农书及他道用功,使之耕作。且令官家,亦依曩日所谕耕种,秋成悉启所收之数。
○宗贞盛遣人来献土宜,仍求《大般若经》,赐布五匹,令礼曹答以:“经文,日本诸镇求去殆尽,未得塞请。”
○徙平安道南道各官鄕吏十五户于闾延,十户于慈城。
2月16日
○丙子,锦城大君瑜亲迎参赞崔士康之女。
○议政府启:“成众官递儿受职者,以亲病呈辞,则必考本官所报,随即改差,自馀各司官吏等,呈辞后改差无期,故身病亲病,虽已差愈,不即就职,旷官废事,实为未便。今后身病呈辞者,随即改差,亲病呈辞人居庆尚、全罗、平安、咸吉道者,限七十日;忠淸、江原、黄海道者,限五十日;京畿,限三十日;过限者亦并改差。若三馆则虽改差,各以许参先后迁转,故连续呈辞者或有之,成众各处递儿受职人则告身署出受禄后,虽无故,听其当次受职人之请托,故呈辞者亦有之。今后三馆则本品从末填差,成众官递儿呈辞窠阙,毋用当次之人,必以他官充差。”
从之。
○前艺文提学金孝贞上言:
近日除臣大司宪,臣以疾病不能就职,乞免。“不允。
○传旨汉城府:
今当开春之后,普济、利泰赈济场流移丐乞者日增,恐饥民群聚,染病夭瘥。又于弘济院,加设赈济场一所,其考察官吏支待诸事,一依普济院、利泰院两场例施行。
2月17日
○丁丑,宗贞盛遣四郞次郞等六人,来献土宜。
2月18日
○戊寅,下判汉城府事李叔亩、府尹金益生、崔士仪、兼参军赵元福、参军尹晖、沈寘等于义禁府,以饥民致死也。寻放叔亩等,郞厅三人,皆赎杖九十。前此,饥民致死者,勿论功臣之裔,并杖之,不许赎,今此饥民道过,适死于赈济场之旁,故许赎。
2月19日
○己卯,议政府启:“今后各道极边初面烽火之处,高筑烟台,聚旁近居民十馀人,定为烽卒,每番三人,兼持兵器,常在其上,昼夜侦候,五日而递。虽非极边,恶兽伤害可虑,令守令依烟台例,量宜布置,严加考察,若有事变,须急驰报,申明《六典》烽火之法,每月季,令移牒兵曹。”
从之。
2月20日
○庚辰,闾延节制使洪师锡启:“请将本府防御军五十并所温梁居民,俾戍本梁,择有武略者差万户。且昌城、碧潼两郡,徙治江边,脱有事变,守令空城往救,实为未便。于昌州、碧团两口子,亦宜置千户万户。”从之。
2月21日
○辛巳,御勤政殿受朝。
○以诉为正尹,权专中枢院副使,尹炯礼曹参议,黄致身户曹参议。致身,喜之子,不知其父非黄君瑞正室之子,徒恃其势,每于所莅,多行不义而不愧耻,且倨慢无礼,蔑视士夫。
○宗贞盛使桂树等四人来献土宜。
2月22日
○壬午,议政府启:“咸吉道镜城府储峙乏少。去丙辰年未毕漕转米豆杂谷一万五千馀石,分积安边、宜川、龙津等三官,乞发船军,候风调和,令毕漕转。”从之。
○以庆尚道金海任内熊神县为熊神镇,以金海、府使,兼差佥节制使。以熊神近于乃而浦,商倭数百常住故也。
2月23日
○癸未,传旨汉城府:
普济院、利泰院赈济场饥民得病,则送于东活人院,故本场欲去饥民,少有疾病,即送活人院,活人院亦不用心救疗,以致陨命。今当日暖,除送活人院,各于本场之旁,暂构草庐,随宜移置,官巫西女奴婢用心供给救疗,府分掌官兼任纠察。
○议政府启:“江原道江陵、三陟、平海等官凶歉尤甚,且因移转,人马疲困。除丰储、广兴仓外,各司田税,许纳本邑,以备赈贷。”从之。
○议政府启:“今年各道上纳米数少,饥民赈济费用又多,请停舞童、唐、鄕乐盲人、女妓、医女、乐工等五百三十馀名赐米。”从之。
2月24日
○甲申,命护军吴致善,设自激水车于近郊以试之。
○贺正使李蓁回自京师启曰:“道遇指挥巨儿帖哈于夏店站,云:‘黑龙江深处兀狄哈千五百侵汝国新城,围三日,兀狄哈死者四人,汝国被杀虏者三百馀人。’”上命承政院,据此传旨于咸吉道都节制使,更令推鞫。
2月25日
○乙酉,受常参,视事。
2月26日
○丙戌,受朝。
2月27日
○丁亥,受常参。
○传旨咸吉道监司:
去秋贼入庆源,其有战功者,已曾行赏,然牛安德则追贼,至林成洞,军卒过半在后,宋希美则不出城,李伯庆则暂出门还入,故皆未细知士卒功劳,虑有功劳者未蒙赏典。今庆源府金贵南等七十馀人投状,告赴战有功,未得蒙赏。予谓功疑惟重,然不可但从所告行赏,有功真伪,考核以启。
2月28日
○戊子,上以远游冠绛纱袍,御勤政殿,册封良媛权氏为王世子嫔如仪。以知中枢院事成达生为使,礼曹判书河演为副使。前此册封教命,皆书以纸,至是始依中国之制,织用五色丝,饰以黄金轴,篆织教命二字于始面,次书曰:
教旨权氏为王世子嫔者。
其竹册文曰:
储副为一国之本,既建元良,配匹乃万福之源,当求淑女。稽诸历代,率有成规。咨尔权氏!生长名门,选居良媛。必敬必戒,早承家训之严;无非无仪,益隆闺范之懿。宜俪重丽之位,庶资内助之贤。爰举彝章,特颁册命,遂陞尔为王世子嫔。於戏!鸡鸣进戒,继风化于二南;麟趾凝祥,衍宗支于百世。
2月29日
○己丑,日晕。
○受常参。
○传旨:
去岁贼犯庆源时,官奴乙夫随判官李伯庆,出城与贼战,中矢而死,致赙复户。
2月30日
○庚寅,亲传朔祭香祝。
○一岐佐志殿及对马州宗茂直遣人来献土宜。
○上议于政府曰:“议者云:‘唐人之被虏野人者,我国皆优馆谷,随即解送上国。今野人辄持券来示边将曰:“某本我所买奴也。久役于我,今何夺之,送中国乎?我等当虏尔国人以为奴。”意恐此亦野人构衅之端也。我国至诚事大,不可不还于上国,然又闻野人持券以奏于帝,请还赐与,帝亦可之。以此见之,唐人之逃来我国者,考其文券有无,如有可证,宜还与之,以息边警。’或云:‘朝廷每当使臣之行,必称朝鲜至诚事大,且被虏唐人,送还上国,其来已久,野人亦谓此朝鲜常事也,无他愤怨之心。今若遽尔不送上国,则朝廷必谓我事大之诚,不逮于古,依旧送还,甚合于理。’如此议者不一,卿等以谓何如?”
皆曰:“前者被虏唐人逃来者,不论文券有无,悉还上国。今若以文券有无,或送或否,则上以得罪于朝廷,下以示弱于野人,莫如仍旧,随即遣还。”上曰:“善。”
○宗贞盛请《妙法莲花》等经,赐之,又刷还倭妇一名。
三月
3月1日
○辛卯朔,日食。
○咸吉道都节制使驰启:“向化野人等状告:‘自辛卯年受田以来,皆不收税,今例从他户,令纳田租,深以为闷,乞传报蠲减。’此非臣职,然今当招抚野人之时,宜别有措置,或全减、或减三分之二,以劝来者何如?”上曰:“姑可尽除之。”
○传旨咸吉道监司、都节制使:
自立沿边居民习射行赏之法之后,习射等第入格者几人,漏挟户内闲良自愿试才者几人乎?闲良自愿入格者,已受赏职,则以为正军乎?本是军案不载之人,虽受赏职,仍为闲良而不载户籍乎?议者献策云:“新设四邑,漏挟户甚多,闲良子弟亦众,而未有自见者。闲良自愿习射者,每年一次试取,入格者二等以上,随即并授土官,则闲良有武才者,并皆自见,而军额日增矣。”或云:“充补甲士取才之法,有军役者一百八十步。闲良自愿者、沿边防御年久正军等,子、午、卯、酉年取才,只赏职中一等者。率丁闲良,每年一次取才,中二等者,亦并赏职,则为正军者,不无缺望。其正军曾受赏职者,则依已曾立法施行,正军未受职者及率丁闲良自愿者,则每年、或春、或秋一次试取,中二等以上土官赏职,则闲良乐于自见,军额日增,而为正军者,亦不缺望,乐于趋事矣。”或云:“闲良自见,为今日之急务。正军未受职者中二等以上、闲良自愿中三等以上,每年一次试取赏职,则率丁闲良有才者,并争自见矣。”或云:“如此,则闲良自见,而军额必加矣。然为正军者,失其率丁,不无单弱之弊。”议论纷纭不齐,何者合于时宜乎?边境之事,难以遥度,必须将帅之议。卿与李澄玉、金宗瑞、朴好问等同议,闲良乐于自见,户口日增之术,备细商确启达。
○议政府启:“庆尚道各浦来泊饥倭,不可不恤,宜以斗升给之,促还本土。且饥倭之船,络绎往来,全罗漕船,不可回泊于金海、梁山,宜令防护,泊于晋州、泗川、固城等处,分给于附近各官,其远处各官则由晋州南江溯洛东江分给。”
从之。
3月2日
○壬辰,受常参,视事。
○庆源节制使李澄玉,特加资宪。澄玉久在边圉,上念其勤劳,议于政府,以嘉善超授资宪。
○宗彦七、盛国遣立石等四人,来献土宜。
3月3日
○癸巳,宗贞盛请刷还本岛逃来人,其书略曰:“本岛百姓马三郞等二十六名,去年偸船逃出,到泊山达浦,请速遣还。”上命礼曹,与议政府议之。右议政卢闬、兼判礼曹事许稠等议曰:“观贞盛之书,闻见的实,求请恳到,请还虽多,未有若此书之切者。此时虽可权辞以对,后若明白录其所闻而更请之,则将何辞以答之?不得已而刷还,则投化之初,安接之形,必一一陈之。若虑事露而不还,则恐将因此而构衅矣。又此倭受答书速归则可矣,倘期得请,久留不归,则答辞必难矣,刷还何如?”领议政黄喜议曰:“初虽纳叛,今从其请而还之,直在我矣。”赞成申概、参赞崔士康、判书河演等议曰:“初既不却,使安业而居,今乃刷还,傥彼杀戮,则非特有乖好生之意,且绝后来投化之路,宜以中外推刷,无迹可推回答,何如?”上从概等之议。
3月4日
○甲午,受常参。
○命议政府曰:“府与户曹及承政院所陈鱼盐之议不同,未知至当之论。大抵立法,初虽尽善而终必有弊。此法虽善,事甚大焉,予意以为后必有弊,难以久行。其与诸曹酌其时宜,就众议之中,择其便于公私者以启。”
3月5日
○乙未,受常参。
3月6日
○丙申,御勤政殿受朝。
○议政府据礼曹呈启:“有一倭客用杻木作弓,以松木作桶儿,以大针为镞,削竹二寸为片箭戏射。馆人诘问其学处,答云:‘前到富山浦,学于其浦军人。’以此观之,其渐传习可虑。今后令各浦军人客人,一处毋得习射片箭。”从之。
3月7日
○丁酉,议政府启:“杀人在逃死囚,令刑曹置簿录名,以凭后考。若蒙赦宥,随即征银,给付被杀之家。虽不服招而逃,众证明白,则亦并征银。其夫欧妻至死者,蒙赦宥减等,则本是同居同财人,勿令征银。”从之。
3月8日
○戊戌,受常参,视事,经筵,轮对。
○传旨京畿、忠淸、全罗、庆尚道监司:
道内自设赈济场,就食饥民之数及物故之数,其悉以启。且未及赈济场,中路死者几人,已到而死者几人,其病死者以何证乎?当时得病者、还本者、见在者、道路流移致死者之数及疫疾有无,并须速启。京中赈济场饥民致死者,初意饥困之人过饱所伤,近汉城府启:“当此日暖时,会聚一处,疫气相染,多致死亡。”予命移病者于活人院,无病者有本家及族亲,则分授之,无则量分于巫家,并皆给料,府及五部官巡行考察。其馀饥民,随宜散处各场之旁,虽有疫疾者,不使相染。道内若有疫气,则依此例布置。
3月9日
○己亥,受常参。
○传旨各道监司:
今年民间,专仰麦熟,故每有自外方而来者,必问两麦何如,众言不同。道内各官两麦,大概十分几分茂盛,几分枯槁,来四月几时可获欤?访问启达。其中不实之田,速令耘治培养。
○传旨咸吉道都节制使:
中枢院副使崔宝老上言:“近者野人每因农务方盛备御疏虞之时,潜来渡江,侵害边氓。臣愿于要害滩中,尖削木杙,隐植水底,使一二候骑伺贼渡江,即急追之,庶几可获。非徒危急之时,且于平时往来,亦且不易矣。”上项事意,卿与观察使同议,果利于御贼,即令旁近守令依此施行。
3月10日
○庚子,上移御于东宫,东宫移于书筵厅,以内庭修葺也。
○下前庆源节制使宋希美、护军李伯庆于义禁府鞫之。传旨:
曾令沿边各官每当秋成,督民入保,淸野以待,明有法令,而至于九月之晦,犹不入保,使贼纵意杀虏,全是慢令也。贼之将至,连有报告,及住近境数日,犹不督民入城,使陷贼锋,是慢于探候,失误军机也。人物被杀虏者多,而乃以少闻,贼徒未满一千,而号为三千,曚昽启达,此皆罪之大者。
先是,敬差官赵遂良之还,国家知庆源边将之失,罢宋希美,而犹以判官李伯庆出战有功,超授护军,至是失误之罪益著,故有是命。
○传旨咸吉道都节制使:
庆源之人喧说被虏者或二百、或三百、或四百,其言流闻于京,予乃知之。卿灼知此事,匿不以闻,予知其必不为也。严自治曰:“有一野人告于会宁曰:”被虏三百馀人。“宋希美曰:”在本邑闻诸数人,皆言被虏三百馀人。都节制使亦与臣言之如此,崔澄亦如此言之,皆无实之言也。“李伯庆之言,亦与宋希美略同,卿既闻之,何不究其言之所自乎?金徽与女人被虏而归,卿在庆源亲问之,其人不言情实,卿置之,亦何不细问乎?孔城之人被虏而归,卿移文推之,不得其实,亦何不细推乎?坚壁淸野之事,今日最急务也。卿或移文,或使人于边将,布置详悉,有文可考,予亦知卿之用心也。边民不从教令,潜隐于家而被杀虏者,自前世固然。又野人告九月晦日必有贼变者,非一人也,尤不可不虑也。卿何可不数数使人,出其不意,巡于闾里,以考其有无乎?如此之事,卿不可不知,卿其知之。
3月11日
○辛丑,宗贞盛遣人来献土宜。
○兵曹启:“凡京役人,并皆完护本家,独鹰人未有完恤之典,今后番上之时则所耕徭役外杂役,例皆蠲减。”从之。
○传旨咸吉道都节制使:
一,卿前所上请伐嫌真之书,予乃悉知。前此河敬复亦启:“愁滨江嫌真兀狄哈部落不多,且其类孱劣,道路平坦,不为则已,若欲致讨,则歼之不难。”予亦以为四镇之设,专备此贼,今其无故入侵,杀虏人民,不可不惩。
一,非独嫌真为害,曾闻忽剌温之强胜于嫌真,近来连次送箭于斡朵里等处。且野人等喧说忽剌温将犯我境,不可专备嫌真而忘忽剌温也。
一,近年天时人事不顺,且四镇新设,民心未固,即今兴师,似乎势难,若待数年而天时人事俱顺,则庶可讨罪。
一,往者征婆猪之势,与此不同。自闾延至婆猪,其间绝无野人巢穴,故彼专不知,而我出其不意,有克捷之功。若嫌真之境则自四镇至愁滨江,其间斡朵里、兀良哈杂种部落,布列而居,我若行师,则彼必预知而窜匿矣,无乃无益乎?
一,前此斡朵里、兀良哈与嫌真素有仇嫌,今闻解怨相和。果如所闻,则以斡朵里、兀良哈为鄕导,似亦势难。
一,近境住居斡朵里、兀良哈等,时未安业,我虽待之以厚,彼不无浮动之心。今若兴师,经由窟穴,则彼必增加扰动,不能自安,更生一敌矣,将何以处之?
一,圣帝明王待夷狄,来则抚之,去则不追,未有以一侵之故轻举报复也。彼嫌真一犯边疆,我遽兴师往讨,则无乃有乖于大义乎?
一,边境之事,必听边将之议,然后可以万全。卿与叔畤、澄玉、好问会一处熟议,然后其部落多少、军马壮弱、居计虚实、道路险夷、山川污直、程途远近及入归之路几处、部落相距遐迩、窟穴广阔长短、邻居野人有无多少,备悉访问。且征讨方略,深思熟虑,不必一时,续续启达,务得其要。予亦数年当熟计于心矣,军机当密,不可漏泄,虽至亲子弟,毋使知之,十分隐秘。
一,今当防御最繄之时,澄玉、好问一处会议势难,则卿与叔畤见澄玉议之,又见好问议之亦可。
3月12日
○壬寅,前牧使南珥,家在杨州,储谷数万馀石,监司奉旨,令以千石分贷贫民,珥不肯贷,避匿于京中,监司劾请治罪,下司宪府鞫之。
○宗茂直遣人来献土宜。
3月13日
○癸卯,金海府使林仁山辞以:“年老,本无武才,今带镇职,不合防御之任,乞令换差。”议政府启:“不须换差,姑于镇军官内,择有武略者,称为都镇抚,令常镇熊神,都节制使及镇佥节制使无时考察。”从之。
○礼曹据诸道巡审别监启本,详定岳、海、渎、山川坛庙及神牌制度:
京畿:国行:临津县德津,中祀,坛位版,书德津之神。右位版藏室,则依教坛壝内近北,随地之宜,并神厨库房、斋室造成。麻田县高丽始祖以下四位,中祀,祠宇,太祖神圣大王,南向,显宗元文大王在东,文宗大王在西,忠敬王在东。面帐、座子函漆,令其道改造。临江县五冠山,小祀,坛位版,书五冠山之神。积城县绀岳山,小祀,祠庙位版,书绀岳山之神。杨州府杨津,小祀,坛位版,书杨津之神,所在官行祭。海丰郡白马山坛位版,书白马护国之神,请削护国二字。临江县龙虎山祠庙无位版,只有铸铁僧像,依他排设位版。仁川郡紫燕岛、水深岛、龙流岛、孤岛、〈已上,同郡地。〉松家岛、长峰岛、黔对岛、〈已上,江华地。〉召忽岛、灵兴岛、犊牛岛、〈已上,南阳地。〉龙媒岛、〈延安地〉苟阴岛、驭郁岛、弥正岛、麻田岛、构桑岛、大忍岛〈已上诸道,不知所在处。〉上项诸岛,于猿岛坛,引请致祭。右诸岛之在于他官者,各送所在官祀典改录,汰其不知所在之岛。江华府摩利山坛位版,书摩利山山川之神,请削山川二字。加平县华岳山坛在县内平地,引请行祭,位版书华岳护国之神,请于山麓设坛,且削护国二字。
江原道:国行:襄阳府东海中祀祠庙位版,书东海之神。原州雉岳山,小祀,祠庙位版,书雉岳之神。淮阳府义馆岭,小祀,司庙位版,书义馆岭之神。德津溟所祠庙位版,书德津溟所之神,所在官行祭。伊川县德津溟所坛位版,书德津溟所护国之神,请削护国二字。洪川县八峰山祠庙位版,书八峰山大王之神,请削大王二字。且祠庙在山上极险,上下势难,请择地设坛。原州任内酒泉县琚瑟岬山祠庙,在县内平地,位版书琚瑟岬山之神位,请削位字,更于山麓,择地设坛。
咸吉道:国行:定平府鼻白山,中祀,祠庙位版,书鼻白山之神。永兴府沸流水,小祀,坛位版,书沸流水之神,所在官行祭。永兴府永兴城隍祠庙位版,书永兴城隍之神。显德镇白头山坛位版,一书白头山之神,一书显德镇之神。右白头山,非本国境内,显德镇在高丽时革罢,别无灵验,请并削祀典。末应岛、未勿串、声岛、北岛、鼠岛、猪岛、古非岛、葛岛、小岛、熊望岛、松岛、骨城已上诸岛,引祭于主山。末应岛坛位版十二,各书诸岛之神,请各书某岛之神。且一邑内致祭诸岛,多至十馀,不得已致祭诸岛外,其馀可革处革除。咸兴府咸兴城隍祠庙位版,书咸兴城隍护国伯神,请削护国伯三字。花岛坛位版,书花岛压兵之神,右岛引请行祭未便,相望处择地移祭。宜川郡所衣达城、白头立石、远葱城、头葱城、大牙城、内神城、昌额城、杻村城、东伐城、泥甑城、万谷城、白山、平波,〈已上,不知所在地面。〉并引祭于所衣达城。右所衣达城祭所在龙津县,请令龙津县行祭,其不知所在诸城革除。安边府井岛、鹤浦、列岛、翼谷城、翼谷狼城、〈已上,本府地。〉薪岛小衣、达城、草岛、〈已上,宜兴地。〉熊岛、鞍岛、黑岛、〈已上,永兴地。〉花岛、蒜岛、〈已上,咸兴地。〉穿岛、〈歙谷地〉瓮迁、外猪岛、卵岛、〈已上,通川地。〉道非串、菱岛、连岛、未然岛、黑岳所乙伐、鸟枪城、二山城、实直板、休谷、直岳、迁岘、泥岳、突岛、内储岛、讷岛、狗首岛、直父岛、外屹、泥坤、蒜山、狼串、荒岛、见人岛、史知浦、道临城、豆广、荒述、甑尾、黄石子、海城、各山、杻城、枪城、骨木额、松山、炭项关、贼述、猪山、大沙、间峰、伊乙岳〈已上诸岛,不知所在。〉坛位版五十九,各书安边府某岛之神。右诸岛引祭府内未便,请于海边狼城浦近处,移坛致祭。其在于他道他官及不知所在处诸岛,已议于前。且五十九岛之神,一处合祭,位版五十九,而奠物只设小祀一位,甚为未便,请每位各设奠物。
忠淸道:国行:稷山县百济始祖,中祀,祠庙位版,书百济始祖,公州熊津,中祀,庙位版,涂纸书熊津之神。鸡龙山,小祀,庙位版,涂纸书鸡龙山之神。丹阳郡竹岭山,小祀,庙位版,书竹岭山之神。右祭所,依宣德七年受教,移竹岭山麓。忠州杨津溟所,小祀,庙位版,涂纸书杨津溟所之神,所在官行祭。镇川县胎灵山坛位版,书胎灵山之神。怀仁县味谷城庙位版,书味谷城之神。文义县壤城庙位版,书文义郡壤城之神,请削文义郡三字。大兴县大岑岛庙位版,书大岑岛护国之神,请削护国二字。德山县伽倻岬庙位版书伽倻岬之神,右神位版,与城隍位版连排,县人聚会淫祀,请造坛山麓致祭。舒川郡熊津溟所坛位版,书熊津溟所之神。
全罗道:国行:南原府智异山,中祀,庙位版,书智异山之神,罗州南海,中祀,庙位版,书南海之神,锦城山,小祀,庙位版,书锦城山之神,所在官行祭。全州城隍坛位版,书全州城隍之神。龙潭县熊津喷所坛位版书熊津喷所之神。潭阳府龙津𣸣所坛位版,书龙津𣸣所之神,𣸣字,依祀典改以喷字。茂珍郡无等山庙位版,书无等山护国伯之神位,请削护国伯位四字。罗州仰岩龙津坛位版,书仰岩龙津之神,右祭所水隔百步,水没则不得致祭,请移排高岸。
庆尚道:国行:蔚山郡亏弗山,小祀庙位版,涂纸书亏弗山之神,所在官行祭。固城县上朴岛、下朴岛、褥秩岛坛,合为一坛。位版一上朴岛护国之神,一下朴岛护国之神,一褥秩岛护国之神。右祭所,非三岛通望处,择近海通望处,移排合坛,各设三岛之神版,各设奠物致祭,皆除护国二字。尚州南述西鵄峰庙位版书南述西鵄峰之神,鵄字,依祀典改鸱。闻庆任内加恩县榟木山庙位版,书榟木山护国之神,请削护国二字。本县合属虎溪县獐山庙位版不书,请书獐山之神。
留后司,所在官行祭。开城大井庙设神像于北壁,又东北壁排设杂神图画,常行淫祀。请择井边近地设坛,位版书大井之神,行祭。
黄海道:国行:丰川郡西海,中祀,祠庙位版,书西海之神。海州牛耳山,小祀,庙位版,书牛耳山之神。长连县阿斯津松串,小祀,坛位版,书阿斯津松串之神。长连县长山串,小祀,位版,书长山串之神。
平安道:国行:平壤府平壤江,中祀,坛位版,书平壤江之神。箕子,中祀,殿位版,书朝鲜始祖箕子。檀君,中祀,高句丽始祖,中祀,殿檀君位版,书朝鲜檀君,高句丽位版,书高句丽始祖。九津溺水,小祀,坛位版,书九津溺水之神。右诸道岳、海、渎、山川,或立庙、或设坛、或坛庙,并置祠宇,间阁或多或少。今考古制,唐《开元礼》祭五岳四渎,皆有坛。宋开宝五年,诏:“岳渎并东海南海庙,各以本县令兼庙令。”宋真宗令澶川置河渎庙。非特此也,历代或置坛、或置庙,沿革制度不同。请国行处立祠庙,毁其坛壝,神厨库房,各构二间。所在官行祭处,或坛或庙,随其所设,无祀庙处藏主室及神厨库房,亦令造成。其坛庙看守人则近处住居良人及补充军公贱中,每一所各定二户,免其役,常令看守扫除。
一,祭服,京畿国行祭所,已曾制造下送,其馀各道,令其道用各司奴婢身贡及神税布,渐次造作。所在官行祭则献官着祭服,执事校生,令着儒冠。
一,诸祀仪式内,诸祀神坛庙园外三十步,禁断樵牧耕种及行人,请依仪式禁樵牧行人,且令栽松。
一,神位版之制,《洪武礼制》:“州县社稷神牌高二尺二寸,阔四寸五分,厚九分,座高四寸五分,阔八寸五分,厚四寸五分。”《元史》:“社稷神位版用栗,素质黑书。”《杜氏通典》《题主仪》:“书讫,光漆重模。”本曹已于宣德六年,参用古今制度,详定岳海渎山川位版制度。今各处神位版,或以松木、或以椵木、或涂纸、或朱黑漆、或不书,体制不一,椟则全不制造,请令依规式改造。
一,坛壝之制,宣德六年,本曹详定中祀岳、海、渎,依风、云、雷、雨坛制,方二丈三尺,高二尺七寸,两壝。小祀名山、大川坛及所在官行祭坛,依灵星坛制,方二丈一尺,高二尺五寸,一壝,四出阶,各三级。今各官祭坛,高低广狭不一,依本曹受教规式改筑。
议政府议启曰:
“岳、海、渎、山川,或坛、或庙,非特古制,国都所祭山、川、风、云、雷、雨及先蚕、先农,并皆有坛而无庙,则外方岳、海、渎、山川,国行无祠庙处,不必立庙,或坛、或庙,并令仍旧。藏主室及神厨库房营构则人家隔远,海曲深山,虽定看守人,守护甚难。国行则神厨库房各二间,待丰年营造。所在官祭所,其未构藏主室及厨库者,择官舍内净处,别构一室,藏神板祭器,临祭令斋沐人输于祭所,坛庙看守人则近处住居人一户复户委定。仁川紫燕等十二岛、宜川所衣达城等十三城、安边井岛等五十九岛,其不知所在岛城汰去事及永兴末应岛引请致祭、诸岛内可革处革除事,别无利害,姑令仍旧,奠物品数,亦令仍旧,祭服则用各司奴婢身贡及巫女经师贡布神税布,渐次造作,馀如礼曹所议。”
上从之。
3月14日
○甲辰,亲传望祭香祝。
○议政府启:“阙内入直各卫节制使、中枢院堂上,并皆昼仕,本司缘此侍卫虚疏。今后除昼仕,如有不得已昼仕,则必具辞先启。”从之。
3月15日
○乙巳,月食。
○兵曹启:“各场牧子,其看养马匹,或病瘦、或物故,则治罪征偿。所耕贡赋外,蠲减杂役,专委看养。”从之。
3月16日
○丙午,月犯房星。
○宗贞盛遣近次郞等十八人,六郞次郞遣又次郞等二人,来献土宜。
○议政府启:“今年节气太早,农务不可不及期。京几各官守令,除救荒事外,其馀杂犯,限两麦成熟勿推,专务劝农。”从之。时京畿守令被劾者频多,故有是启。
3月17日
○丁未,刑曹启:“大殿别监长守盗内用布货及弓房鹿皮角弓等物,律该斩。”从之。
○先是,命咸吉道都节制使,推鞫庆源吏民,以宋希美失误军机之事,又遣严自治参之。至是,自治赍庆源人供状来,其略曰:
贼之初来,希美既不收民入城,又不出军击之,徒自畏缩。及贼围城,麾下将士牛安德等奋激,请战再三,皆不听,终不出城,将士等不胜愤气,直排门而出,与赵石冈援兵逐贼。希美但遣李伯庆,率兵赴之,伯庆亦不远追,闻人民多被虏而不救。后当赵遂良之往问也,有一二辈欲告妻子见虏之事,伯庆沮之,使不得告。
又自治率庆源人申思义而来。思义,被虏至愁滨江逃还者也。其言曰:“贼人则未知实数,其中壮勇者,不过五十馀骑,我国人被虏者,无虑百五十馀。彼贼闻赵石冈援兵,以为李澄玉兵,急渡豆满江,后无追者,贼乃令曰:”朝鲜人有欲还者,即立于江边。“我国人信之,遂太半立于江边,贼驰骑尽射杀之。予则乞哀请从,至愁滨江凡三日程。贼信予,授所持弓箭,因盗弓箭逃来,昼隐夜行五六日,乃还豆满江北。兀良哈等闻予言皆泣,因给马以遣之。予之妻,亦一时被虏,未知所之。”
上哀之,赐衣服。以庆源人吏供状及思义所言,示希美等,皆自服。
3月18日
○戊申,传旨咸吉道监司都节制使:
近境居住野人之于四镇,无时往来,其军马虚实、居民入保,皆平日所亲见,外虽顺服,内实窥窬,其心难测。倘能尽数入城,坚壁以守,淸野以待,贼不敢近矣。庆源府在平时收保守御,并不致虑,近者之变,实近境野人常往来者之所导也。野人之来谒于都节制使营者,亦络绎不绝,其军马多少,无不知之。予故于四镇要路,欲令褊将领军以镇,其馀危急之时则多聚士卒,于平常之时则量减军士,以为四镇声援。此非主将所在,绝不待野人,则彼不知我军之多少,虽欲侵掠四镇,固不敢犯矣。
予以此计议诸郑钦之,对云:“绿杨岐,最四镇之要冲也。于此领军以镇,则可以为四镇之声援矣。然军丁甚难,四镇兵卒,本既不足,若减其兵,以为声援,则四镇尤为虚弱矣。减元戎之营卒,以授褊将,则元戎之营,彼人瞻视所在,尤不可示其单弱也。”严自治云:“观察使之心以为:‘四镇军卒不足,宜加徙入,以实边鄙。’”然予闻今年徙入人吏之时,各官各驿,供亿不赀,上下皆云:“今年当减庆尚、全罗徙入人吏,若不减之,则路傍郡县,不无凋弊矣。如是则迁徙之难大矣,岂可轻易加徙乎?”予亦难之,如何则可?又曰:“富居城,亦四镇之要冲也,今虽虚弃,后必复为屯兵之处矣。”今闻初筑之时,迫于事期,城之内外,未及填土,将有圯毁之渐矣。石城之功,固未易就,如何则可?此亦不可不虑,卿等亦宜知之。
3月19日
○己酉,受常参,视事。
○传旨咸吉道都节制使:
本道乃兴王之地,而国家藩镇,祖宗以来,特留宸虑,自予继述,尤加致意。况新设四镇,境连彼土,北门重镇,凡百规模,务要营建!仄闻道内有未备之事,卿欲启达,恐烦碎而不敢,甚非予之所望。曩者偶因宗亲闻道内乐器残缺,即命制送,今又闻四镇旗角及馈客酒器等物,尤甚雕敝,即欲造送。凡此类,予不及闻者,亦应多矣。今后道内各官及新设四邑,如有可行之事,愼勿以细碎烦渎为嫌,事无大小,悉皆启达,其从与否,予当裁度施行。
○议政府启:“
各道布货及杂位旱田水田,国初定额过多,每年州仓所入数少,实为未便。前此正布一匹位,豆则三十斗,米则十五斗,今减,豆则十斗,米则五斗。绵䌷、绵布、苎布及杂位米豆,亦依上项量减,则各道上纳之数不减,而一年州仓所入之数倍加。乞自今丁巳秋成为始,令依此定数上纳。”
从之。
○传旨咸吉道都节制使:
版籍尚矣,自春秋战国而至汉,莫盛于元始,户千二百二十三万三千六十二,口四千九百七十八万。自三国六朝而至唐,莫盛于开元,户总八百九十一万四千七百九,口总五千二百九十万九千三百九。世道之盛衰,实关于户口之增耗,任生民之寄者,所以重也。我国版籍不明,往往献议者云:“欲籍中外民数,以观户口之登耗。第恐愚民不知大体,以为新法,骇惑骚动,至今犹未举行,边郡之民,虽被杀虏,国家不知其数。边将之曚昽君上,职此之由。近来庆源之事,足为明鉴。”以此言之,边境民数,尤不可不知也。
卿谓严自治云:“四镇民数,曾于赈济时,已见太半。今秋入保时,守令用心,则可以尽籍居民之数而无遗矣。”予思卿之计,然矣。然大抵民心安于故常,厌其新法,虽利民之事,尚皆惮之,而况版籍之法,徭役所系,边境无知之民,必厌惮矣。且今当他道人民徙入之时,人心未定,南道之民,乐其无役,自归四镇者亦多,四镇又有版籍之法,则新徙之民,将不安其居,或沮自归之心,或生逃窜之计。予欲数年安静无为,镇定民心,然后更议此计,何如?卿反复思之,察民心之向背,酌今日之利害,熟议以启。
○传旨咸吉道都节制使:
片箭,制敌之利器,为军士者不可不习。曾有议者云:“夷狄习知中国之技艺,以害中国者,如晋五胡之类是已。当片箭肄习之时,毋使野人得以惯见,预防狗鼠之计,策之上也。倘知其术,以传本土,则为害不浅。”然吉州以北居民,杂处野人诸种久矣。强欲使彼不即见知,则彼必生疑,专心窥觇,或得其术矣。卿与观察使熟议,常令士卒勿习片箭于野人所见之处,使野人毋得惯见,且使毋知隐秘之意。
3月20日
○庚戌,还给申孝昌职牒。孝昌孙女适广平大君玙,外孙女适临瀛大君璆。孝昌投书两大君,请爵其婢妾子谨之。两大君启:“谨之工于射艺,宜可用也。”上命兵曹试其才,步骑射俱中,乃下议于政府曰:“宰相之子,其母虽贱,已通仕路,非宰相之子,则例属补充军。谨之虽能射,其父收职牒,与庶人无异,遽授爵命,无乃不可乎?”佥曰:“若欲爵谨之,则当先给孝昌职牒。且与孝昌同罪者,皆还受职牒,独孝昌未蒙特恩,还给何如?如此则谨之仕路,自通矣。”未几有是命。
3月21日
○辛亥,司宪持平郑之夏启曰:“昔者申孝昌扈从太祖之时,既不能死,又不能去,欲依势以图后功,实天地不容之罪也。特蒙圣恩,获保馀生,今反蒙殊宠,得参宰相之列,实为未便。”上曰:“扈从太祖者,皆逃且死,则太祖独在乎?”
○宗贞盛、宗彦次郞、盛世等遣人来献土宜。
○司谏院上疏曰:
反逆之臣,天地所不容,神人所共愤,时无古今,身无存殁,无时而可赦也。申孝昌岁在壬午,扈从北方,不顾君臣之大义,乃怀一己之宠利,甘为义兵府节制使,凡军中机密之事,悉掌指挥,图危宗社,原其情迹,死有馀辜,特蒙宽典,得保首领,以至今日,且令子孙布列朝着,实是孝昌之幸矣。臣等伏闻近日还给孝昌职牒,非徒臣等之痛愤,抑亦骇于国人之视听,岂可以一时之私恩废万世之大法乎?伏望断以大义,亟收是命,以视臣民之骇愕,宗社幸甚。
不允。
○司宪府上疏曰:
有功当赏,有罪必罚,国家之常典也。申孝昌,岁在壬午,外假忠义,遥达事变;内怀奸险,观变图功,其心憯矣,特蒙太宗再造之恩,以保馀生,至于今日,实孝昌之万幸也。今也还赐职牒,得参宰相之列,其于愼赏必罚之义何在?且得罪于太宗之朝者,反加职牒,非徒有违于终身无改之训,亦非垂示后昆之道也。伏望还收是命,不胜幸甚。
不允。
3月22日
○壬子,司宪持平郑之夏、左献纳金文起等启曰:“孝昌之罪,事干叛逆,固不可赦也,而得保其生,以至今日,是幸之幸也。今反蒙殊宠,还受职牒,无乃不可乎?且孝昌连姻王室,其还赐职牒,岂无物议乎?然此人之罪大矣,不可以常例论也。殿下虽云:”即位明年,收其职牒。“当时国之大事,太宗无不主之,岂不禀太宗之教而辄罪此人哉?然则此实太宗所为,何可轻易其事?前日收孝昌职牒时,郑龙守亦以同罪,削开国功臣录券,收其爵牒,以终其身,何独宽赦于此人乎?请收此令,以慰臣民之望。
不允。
○以安崇善为司宪府大司宪,金孝贞艺文馆提学。
○汉山府院君赵英茂之子琠、理,异母兄弟也。两人之母,世系相等,不相上下。高丽之季,士大夫兼畜二妻,率以爱情厚薄,择其中一人封爵,琠母金氏,未得封爵,理母康氏以见爱于夫,独封爵,且金氏为妻,后于康氏。理因此谋欲夺嫡,妄称兄琠为妾子。且琠以母神主祔于祠堂,理彻去坐席,宪府劾其伤败彝伦,按律当决杖一百徒三年,特命只赎杖一百。
3月23日
○祭丑,差司译院注簿梅佑,押送被倭逃来郑马儿等二名于辽东。
3月24日
○甲寅,司宪持平郑之夏启曰:“前日所启之事,未蒙兪允,不胜愤愤,欲闻允许之命。”上曰:“孝昌一时之人,重于孝昌者多矣。其时不复进谏,独于孝昌如此,无奈不可乎?”之夏更进封章曰:
赏以劝善,罚以惩恶,古今之通义也。赏罚不公,则为善者无所劝,为恶者无所惩矣。孝昌罪干宗社,当置于法,以谢神人之愤,俯从宽典,只为庶人,实明时之一欠也。今者但以连姻之故,还赐职牒,是以一时之私恩,废万世之公义也。且壬午之变,扈从之人罪之轻重,只依前日之区处,不可复论于今日也,伏望亟收是命。
不允。
○司谏院亦上疏曰:
申孝昌身犯叛逆,罪关宗社,实邦宪之所不宥,非殿下之所得而私也。当扈从北行之日,倘曰势不得已,则伺隙逃来可也,若无间隙,则守节伏死亦可也。早知事机,不即驰报,甘为义兵府节制使,无所回避,至于辽东呈省,又从而指挥,军中凡事,靡不主张,及其艾田军溃之后,乃自逃来,其叛逆之状,章章明甚矣。
自古乱贼之徒,保全首领,容身覆载者,未之有也。孝昌幸漏天讨,式至今日,诚为万幸,而一国臣民之所共愤也。殿下纵不能更论其罪,岂可复其官爵而使之并列于搢绅乎?臣等窃恐乱贼之徒无所惩艾,而将有驯致之渐矣。伏望念宗社万世之计,法《春秋》讨贼之义,俯从臣等前日之疏,还收是命,以慰臣民之望,不胜幸甚。
上曰:“孝昌一时之人,重于孝昌者多矣,独于孝昌如此其甚,无乃不可乎?前日未闻孝昌之罪如此其重也。虽朋友之间,凡事不可臆度而言也,况君上之前乎?”左献纳金文起对曰:“臣等之言,非臆度也。前日孝昌请罪状,条列罪名,臣等见此,列书罪名,进章。”上曰:“孝昌之罪诚然,则孝昌子孙,署经告身者几人?予之所以还给者,非私于孝昌,乃其罪可以还给也。”文起对曰:“未立孝昌子孙禁锢之法,故出给告身,孝昌职牒,既已收矣,岂可还给乎?”俄尔,召领议政黄喜、右议政卢闬、赞成申概议之,召左司谏赵瑞康及持平郑之夏,令都承旨辛引孙诘问所进封章之辞曰:“汝等职在言路,其所以谏诤之意则美矣,予固不惮也。但汝等所言甘为义兵府节制使,悉掌军机,辽东呈省,亦皆指挥,此皆其时政府六曹台省请罪之状所无之辞,汝等何据而为此说欤?又谓以私恩还给告身,所谓私恩者,何谓欤?且壬午年之事,人伦之变也,不可轻易出口,作为文字,使人坦知也,汝等皆识理之士,而言之不忌,以无据之言,进可已之章,以动君上,又何也?凡与友辈言,固不可以臆意而责之也,汝等以臆意料君上之心而遽谓之私恩,何也?孝昌以奴婢赠与恭宁君,安置于茂朱,若壬午之事则无与焉,故太宗之时,孝昌、郑龙寿皆不之罪。前此与孝昌一时受罪者,罪虽重于孝昌,其放赦与还给告身,无有如此固止之者,而今何固争之若此也?”瑞康等皆谢焉。上曰:“汝等职在言官,予不之过也。自后勿以臆意料君上之意而敢言也。”
3月25日
○乙卯,日晕。
○受常参。
3月26日
○丙辰,御勤政殿受朝。
○宗贞盛遣彦四郞等六人,来献土宜。
○移全罗道米五万石于忠淸道。先是,本道监司启:“饥民前后见数,摠七十万一千二百八十九。今当农月,流民亦多还业,虽漕全罗道米九万石,难以赈救。”故有是命。
3月27日
○丁巳,受常参。上御思政殿,命辛引孙曰:“予年少即位,气锐之时,以为砺精勤治,则当不负祖宗付托之意。今在位二十年,略无治效,比来连遭水患,饥馑荐臻,邻寇数扰边境,政教陵夷,奸盗日滋,凡百施为,动皆有悔,殆不克负荷之重,实深祗惧,思欲退避,以答天谴,令世子参决庶务,自去年秋谋诸大臣,固执以为不可曰:”世子职在视膳问安。“且以予未老,不宜有此议,故未即如其意。比今思之,予才逾四十,古人所谓道明德立之年,诚非倦勤之时也。然在位已久,更事亦多,锐志既衰,与老耄无异,又有疾病,夙夜听政,诚所难堪。世子继体主器,将有国家之责,今年过二十,遍览经史,志气方盛,可以有为之时,故欲使之参决庶务,若吏兵曹铨选、礼曹宾客、兵曹用兵、刑曹杖一百以上、工曹城郭等大事,予当依旧听断。稽诸历代,或因巡省,或因疾病,虽或无故之时,太子听政,亦多有之,先儒之论,或是或非,然予意以为无害于事。况今非欲尽将一国之政,传付世子而肆然自佚也。如前所谓事之大者亲决,则惟天惟祖宗命我为君之责,初不敢避也。今各道监司,于一方之黜陟刑赏,皆得全之,况以储副之位而参决庶务,庸何伤乎?”引孙对曰:“上教虽切,然三代以上,未闻有世子听政,况今东宫入参朝启,有司所启之事,皆得与闻,何必亲临裁决?”上曰:“所言似矣。然大抵耳目见闻,不如身亲经历也。世子因此预习国政,熟于裁决,岂不有益?今虽不行,后必行之,试以此意议诸大臣。”引孙议于政府。领议政黄喜、右议政卢闬等曰:“三代之盛,文、武老耄在位,而未尝使世子听政。汉、唐以后,虽或有之,何足取法?臣等愚昧,诚未见其可也。非惟今时不可行,虽后日殿下春秋高,亦不可行也。”
3月28日
○戊午,受常参。
○议政府启:“忠淸、庆尚、全罗道节制使营田之设,其来已久,不可革除,宜令仍旧,只依平民田例收税,且禁役平民耕获。”从之。
3月29日
○己未,受常参,视事。礼曹判书河演启曰:“凡大小臣僚,父在母丧,期年而后毕,又心丧再期,未至禫,而国家即授官爵,便令治官莅事,臣恐未安。既为父短母丧,又未禫,而即吉,人心益为浇薄。乞父在母丧,期而释服,心丧再期,中月而禫后,乃即吉治官,何如?”上曰:“卿言厚且美矣。然古制云:‘期丧十一月而练,十三月而祥,十五月而禫。’,则已即吉矣。其心丧之法,虽为父屈,馀哀未了而为之制也。若必更待三年而行禫,则其再行禫乎?惟卿退与集贤殿更考古制,定为期丧之制以启。”演退,上谓承旨等曰:“河演所启,意则善矣,其不察行禫之节乎!”
○上御庆会楼下观射,赐中多者弓。
○是月,筑甲山城,周一千九百二十五尺。
〈世宗庄宪大王实录卷第七十六〉
夏四月
4月1日
○庚申朔,御勤政殿受朝,倭人随班。
○还给前知高城郡事崔値职牒。司宪府启曰:“崔値私用官物,按律当斩,姑从宽典,得保首领,亦是幸矣,乃今还给职牒,臣等恐赃吏无所惩艾矣。”上曰:“凡被赃罪者,若不入己,则例还职牒。今政府同议云:‘値无入己之物。’不使追征,今因上言,详知其由,故还给耳。不然则予无特原之理。”
○命都承旨辛引孙,往议于议政府,若曰:“予少也,凡为国之事,欲以自强,庶不至于过差之地,近年以来,每事不如意,东南有旱荒之灾,西北有侵陵之患,究其所由,实在寡躬。大抵人事,老壮有异,予之布置,与少壮之时异者多矣。又有风疾,难以自强,令世子摄治庶政,而惟吏兵曹除授、军国之政、死囚之决,予当仍主之,然予非懒于为政也。求之于古,令太子摄政者非一,且大位终必归于世子,其判决万机之烦,须当早知也。世子今虽参于视事,岂如专意而听断乎?故前日以此议于诸承旨与大臣,皆止之,故未敢耳。今则将令世子摄政矣,卿等预知予意。”
黄喜等云:“圣上春秋,才逾四十,古人所谓强仕之时。且太子摄政,盛世所无之事也,观文、武之时则可知。武王年逾七十,而文王尚且不令摄政。其他宋、魏之君所以使太子摄政者,是必皆有故,不得已而然也,是何足取以为法乎?伏望姑寝是命,以慰臣民之望。”
4月2日
○辛酉,日晕。
○斡朵里章所奴帖木儿等五人来献土物。所奴帖木儿,凡察之兄子也。
○初,传旨咸吉道监司、都节制使:
庆源府,乃祖宗兴王之地,而北方之巨镇,凡百规模,宜当殊异。第缘境连野人,防御事紧,其居民皆留防戍,不得上来从仕,故不习条章,不知大体,或以小事,屡诉守令,风俗如此,不可不虑。欲令其子弟从仕于京,卿等同议,择可从仕者上送,则随宜叙用矣。既有在京从仕者,则当置京在所,稍给奴婢,检察鄕风,仍以宗亲一人主之,使兴王之地,永为大邑也。且此邑新设,凡事未备,奴婢元数本小,使令不敷,今欲加给二十馀口。若无公贱,则以私贱换给亦可。又会宁亦新设之巨镇,与庆源一体,其加给奴婢,选子弟从仕之事,比庆源稍减。且锺城、孔城两邑亦比会宁,稍减施行,庶几劝谕变化,永为北方之藩屏。更思便否,熟计以启。
监司、节制使同议启曰:“新设四邑子弟可为从仕者,庆源四人、会宁三人、锺城、孔城各二人。但庆源赃获本少,虽加二十口,亦不周足。赃获亦是守城之军,乞于北靑以北各官居人内,不论公私贱,择居计稍优者,庆源二十户、会宁十八户、锺城、孔城十五户定属,其同居幼弱子孙,虽过丁数,亦许并属。且宜川、孔城,俱系肇基之地,不可仍旧称号,宜川改称德源郡,孔城改称庆兴,升为郡。”
命下政府议之。至是,政府启:“请依所启。”从之,传旨本道曰:
其从仕子弟,择有才干,且饶财产可以留京者,预令治任,待秋成上送,悉从自愿。庆源、会宁、锺城、孔城加属奴婢,亦依所启充定后,具录以启。
○传旨咸吉道监司:
本道乃祖宗肇兴之地,穆祖以下,历世迁居州里名号,某祖王某邑某里来居、某祖王某邑某里诞生、某某祖王子孙等族属几人、某邑居住,备细广问。且邑里古今名号,并皆分办启达。
○咸吉道监司、都节制使启:“斡朵里童于虚里者诚心归顺,悉告远近事变,今使其子入朝,宜加殊遇之恩,以劝杂种。”
4月3日
○壬戌,传旨咸吉道都节制使金宗瑞:
自古良将之在边也,必知敌情,以备制御之术,稽诸史策,其成败利钝,照然可考。若行间于忽剌温之计则去丙辰九月,因卿之所启,已下书矣。自去秋嫌真犯庆源以后,住居近境骨看兀狄哈、斡朵里兀良哈等频告嫌真某月某时更来犯境者,纷纭不已。然皆一时贪得斗盐尺布小赏之计耳,安知非诞妄乎?其或实欲蒙我国之恩,以遂生利者,深知彼贼之情伪动静,密告于我,使同预者亦不知其所为者,则于我岂不万万有益乎?脱我行师,则使彼为鄕导,我可得施其谋矣。我虽静以守之,灼知敌人之情伪,以施备御之谋,不亦可乎?彼野人本无统领,性且贪财,若以利多方诱之,则岂无尽心于我者哉?卿与李澄玉、朴好问等隐密共议,尽心广求如此之人,备细启达。
○宗彦次郞遣人请粮,赐米、豆共二十石。
4月4日
○癸亥,黄日流,太祖原从功臣黄招妾产也。劫密阳涌泉寺,盗金字经,当斩,其妻上言乞免死,命议政府议之。领议政黄喜等议曰:“可活。”参赞崔士康曰:“当杀。”又命承政院议之,都承旨辛引孙等曰:“当杀。”左承旨郑甲孙等曰:“可活。”上难于处决,使考前例,以功臣之裔为强盗者未之有也,上深虑之,至七日而命处绞。时国家贵金银,凡纳金银者,厚偿之。由是商贾之徒,劫盗寺社金字经,或著丧服,诈为斋僧,因而窃盗,烧镕以纳,被诛者多。
○议政府据兵曹呈启:“新设碧团等各口子万户,非他海门之例,专委陆地防御,万户及军官,许带马匹及从人以行。且分送火炮火药钲旗鼓角等军器。”从之。
4月6日
○乙丑,义禁府启:“元止等六人强盗原州淸平寺金字经,律并该斩。”从之。
4月8日
○丁卯,传旨宗簿寺:“赴学宗亲不到学日数,季月通计,期限宽缓,故托故者颇多,今后随即启达。又于月晦启病多者,即收丘史。”
4月10日
○己巳,以雨停诞日贺礼。议政府率百官进表里。
4月11日
○庚午,御勤政殿受朝。
○咸吉道都节节使金宗瑞、都观察使李叔畤等上言:
臣等与李澄玉、朴好问同议。臣等非不知来则抚之,去则不追之义,亦非不知好生边衅之害矣。然野人之性,仁义不足,故虽抚之以仁,不以为德,反怀豺狼之心,凶狡有馀,故虽御之有方,每伺其隙,必肆蜂虿之毒,非独今时,振古如玆。昔淮夷密迩数侵,虽以周之忠厚,不得不讨。今嫌真屈穴,距我境未满三百里,则不可谓不近,驾祸于我者凡七八举,则不可谓不数。一二之已甚,况七八乎?我以大义释而不讨,则彼将曰:“从大义而不讨乎?”谓:“怯弱而不讨乎?”若以为怯弱而不讨,则骄心日增,而为祸日炽矣。彼谓我曰:“朝鲜虽侵,而不复仇,兀良哈之类,必报复,故不如侵朝鲜。”其言有由矣。非独此胡,环居杂种,踵此而起,竞有窥觎之心,则边民之祸,将不日而又起矣。祸机迫切,奚待数年?缓之则祸又至,急之则祸或不至,缓急之机,诚不可失。失之则悔将何及?臣等与二帅之意固如此,敢以设施条件,谨录于后。
一,击东备西,击西备东,兵家常事,已令各镇常备嫌贞,又备忽剌温。非独二胡,其与近处诸种,亦各有备。若欲大举,则尽收人民,入保城寨,将馀军馀丁,择有武略守令,分守四镇,以防他盗,则宜无意外之患,何虑忽剌温?
一,自四镇至愁滨江,其间绝无兀良哈、斡朵里,布居者唯骨看耳。兀良哈、斡朵里多与嫌真有仇隙,日请致讨,每令边将拒之,若欲大举,须以为鄕导。然不可预知,宜诱曰:“越江头门等处多獐鹿,可与汝辈往猎。”引出而去,遂分属诸军,为鄕导,则彼不知我情,而我可以用其力矣。兀良哈、斡朵里,今皆安心土着,耕凿而生,无有浮动之状,又其巢穴,率非师行经由之处。
一,来八月望时,择吉发兵,九月望时班师,必欲秋节行师者,贼若预知窜匿,犹可刈收禾谷,或补军食,损彼益我,亦足示威。
一,分五道侵掠,每一道不过八百,唯中轴一千,止此足矣。用小者务隘,兵多则不精。
一,当其调发之时,托言:“忽剌温、嫌真待秋欲大举入寇,四镇军马本少,不可不增,都节制使营元额外,加一千,四镇各加八百。”京外行移文书,皆如此,则能愚我军之耳目,使不预知。
一,军卒只征本道各官,正军、船军、守城军、伴党、鄕吏、驿子、公私仆隶及凡闲役壮勇马实者,并皆调发。
二,正军一人擐甲,持弓、矢、剑或枪;厨子一人亦着甲,带弓矢,赍雨具,以雨袋分盛糇粮,挂于鞍,或骑或步,各随正军之后,遇敌亦自为援。定数外,辎重一禁。
一,托言军官数少,四镇各加十人,主将处加二十人,务简骁勇,皆授甲胄而送,使不知征讨之意。
上命都承旨辛引孙、左副承旨金敦,往议于政府,同知中枢院事郑钦之、户曹判书沈道源、兵曹判书皇甫仁亦与焉。佥曰:“四镇新设未固,未可远讨,虽或克捷,亦未可也。”
4月12日
○辛未,月犯左角。
○视事。命赞成申概、户曹判书沈道源、同知中枢院事郑钦之,同议鱼盐之策。教曰:“广问便否,徐思精究,使无民弊。”乃以判司宰监事赵克宽、吏曹正郞禹孝刚、户曹正郞闵厚生为从事官。前此,官无鱼梁盐灶,只收其税,至是国家因下三道赈民,仓廪俱竭,调度不敷,欲广置盐灶鱼梁,收其利以为救荒之备,故有是命。
○前都观察使朴葵卒,致吊至赙。
4月13日
○壬申,传旨咸吉道都节制使:
前者谕卿版籍之议,寻得卿报云:“边邑民数,无籍可考,则或被杀虏,或潜从彼人,或逃往邻境,皆不可得而知之。然名为版籍,而非时推刷,则民心必厌,将有搔动之弊。若当入保之时,令其守令依例记其姓名年岁,取保千户百户”别记一本密藏,则岂肯逆料其版籍,敢生疑虑乎?断无搔动之弊,而可得其数。”即令大臣议之。领议政黄喜等曰:“户口不可不知,然新徙边民,遽欲知数,窃恐浮动民心。”赞成申概等曰:“边民之数,不可不知,遽行推刷,亦为未便。因入保之时,备悉录籍,以凭后考,似乎便益。”予惟当入保之时,记其姓名,如卿所启可矣。然恐新徙之民,心必忌厌,且知其密藏,则入保之时,尤不顺命,或生逃散之计矣。卿更尽心思之,如得其宜,随即启达。
○议政府启:“移设锺城,虽若便益,新设郡县,城郭未完,迁徙之民,尚未安业,又迁于贼来初程,恐有后患,姑于绿野岐,设堡防御何如?”从之。
○传旨咸吉道都节制使:
见卿事目,已知卿欲不失缓急之机也。虽然人事必待天时,而后可成,古人所谓相时而动是已。今年则天道不顺,事不如意者十八九矣。轻举大众,固不可也。若不顺时而动,则其成败之效,亦未可期,卿其知之。然铭诸心,毋忘预备之计,探问贼穴情状施为,连续以启,予亦熟计于心,以待天时。彼则每犯我境,我乃忍辱,安坐恝视边民之祸其可乎?
卿之事目,足为详密矣。然曰:“须以斡朵里兀良哈为鄕导,然不可预知,宜诱曰:‘越江头门等处多獐鹿,可与汝等往猎。’引出而去,遂分属诸军。”又曰:“抄军时,托言:‘忽剌温大举来侵,四镇军马,不可不增。’”前此告忽剌温来侵者非一,而未有抄军之时,今忽尽抄南道数千军马,以增四镇,其势殊异平昔。彼野人亦有耳目,夫岂不知?且言猎鹿,引出而去,虽分属诸军,彼无备,将何用之?此二计,无乃似疏乎?予则以为今年不可举事。若举事,则必待天时和顺,农事丰穰,新徙之民,阜盛安静;守御之计,无一不备,然后以四镇之兵,横突于愁滨江等处,至再至三,虽一二千之兵,可以得志矣,不必南道大众也。四镇内虽出一二千兵,意其馀兵仅足守城,卿更思之。
4月14日
○癸酉,月犯木星。月晕。
○集贤殿大提学权蹈等议曰:“《礼记》:‘三年之丧,二十五月而毕。’《家礼》:‘再期而大祥,始飮酒食肉而复寝。’《礼记》《杂记》:‘期之丧,十一月而练,十三月而祥,十五月而禫。臣等窃谓三年之丧,虽曰二十五月而毕,然更有中月而禫之节,若期之丧,十五月而禫,仍申心丧,至尽二十五月,则丧礼已毕,且无再禫之理,恐莅官治事无妨。”
大提学李孟畇等议曰:
“《礼记》:‘父母之丧,期而小祥,又期而大祥,素缟麻衣,中月而禫,禫而纤,祥而缟。是月禫,徙月乐,鲁人有朝祥而暮歌者,子路笑之,夫子曰:“又多乎哉!逾月则其善也。”’《家礼》:‘大祥之后,中月而禫,厥明行事,皆如大祥之仪。臣等窃谓三年之丧,虽曰二十五月而禫,然圣人以其馀哀未尽,不敢遽尔即吉,故更有中月而禫之节。又《家礼》禫祭仪,有主人以下皆哭尽哀之文。若是则须至二十七月,方可谓之三年之丧矣。至于父在为母期,非是薄于母,只谓家无二尊。然先儒谓亦须心丧三年,所谓三年,实准父丧祥禫月数而言之,是礼虽为尊而屈,伸情当无异于父也。若谓期之丧十五月而禫,不可再禫,不须待二十七月,则祥亦十三月已行矣,何必待二十五月?且为母服期,其礼固已减矣。今行心丧,至于二十五月,是拘于压尊之礼,而并屈其情也。非惟有疑于礼疑从厚之义,而于先儒须心丧三年之说,窃恐未合。妄谓为母心丧三年,亦须待二十七月,方许治事何如?”
上曰:“两议皆善,莫适所从。然予意以为父在为母期,朱子曰:‘非是薄于母,为尊其父也。’如此则十一月而链,十三月而祥,十五月而禫,古今不易之制。昔宋文帝元嘉十七年,太子心丧三年,有禫无禫,礼无成文,诏使博议,有司奏:‘心丧已经,十三月大祥,十五月祥禫,变除。礼毕,馀情一周,不复有再禫。’诏以为永制。其后大明三年,有司奏:‘故光禄大夫王偃丧,依格皇后服期,心丧三年,应再期来二月晦。’领仪曹郞朱膺之议:‘元嘉十九年,武康公主出适,一十五月心制终即吉。孝建二年,国哀再同。诸公主心制终宜从吉,犹心禫素,二十七月乃除。二事不同,详寻礼文,心丧不应有禫。皇代考验,已为定制。元嘉季年,祸乱深酷,圣心天至,丧纪过哀。是以出适公主,还同在室,即情变礼,非革旧章。今皇后二月晦,依旧制释素即吉。”又范祖禹论易月之制曰:‘今群臣易月,人主实行三年之丧,故十二日而小祥,期而又小祥,二十四日大祥,再期而又大祥,夫祥练不可以有二也。既以日为之,又以月为之,此礼之无据者。’以此观之,则心丧之制,十五月以前祥禫已毕,则再期与中月,不可复为祥禫明矣。《家礼》择禫日仪,或丁或亥,先择上旬,无吉日,然后次及仲旬下旬,例也。今心丧无再禫之礼,则至二十七月,当从何日而终制乎?若曰当至晦日而终制,则父丧或择于上旬而终制矣,母丧必至晦日而终制,则是母丧反重于父丧。若曰父之丧,卜日或値月初日而终制矣,心丧之人,入月之初出仕可也,则又不然。卜日,听命于神,故孝子不得已而为之矣。入月初日不命于神,云已终制而出仕,谓之七月可乎?于汝安乎?此亦议之难通处。其曰:‘若谓心丧,十五月既禫矣,不须待二十七月,则祥亦十三月已行矣,何必待二十五月?其言亦似矣,然三年以再期为限,故不得不以二十五月为言,非可以此例乎禫也。其曰:‘心丧三年,实准父丧祥禫月数而言’,亦无所据依。且《礼记》云:‘二十五月祥,是月禫。’故先儒王肃以中月而禫,为:‘在祥月之中也。’郑氏以为:‘间一月。’朱子曰:“二十五月祥后便禫,看来当如王肃之说为顺,今从郑氏之说,虽是:“礼疑从厚”,然未为当。’夫《礼记》:‘父丧之禫,亦在大祥之月’,而朱子是王肃之说,厥后特以时王之制,以二十七月为定耳。其曰:‘止于二十五月,则拘于压尊之礼,而并屈其情也。’亦似。然苟以教子之情言之,则虽尽二十七月,岂能足于心乎?圣人既为定制,立父在为母期之法。圣人之意以为十五月而后可以即吉也。后贤缘情,又立解官心丧三年之法,其屈尊之法,至此可谓至矣。况历代诸儒,其论心丧无再禫、二十五月终制之议非一,而无一有二十七月终制之论,何必生无据之论,必至无禫之二十七月晦日,乃为终制乎?然则虽名为父屈服,而日限反过于父,虽有礼疑从厚之意,实于过中庸之道。且《礼记》曰:‘三年之丧,祥而后从政。”此虽指徭役者而言,自王者观之,则其为人臣一也,士大夫从政,亦可例推。予意父在为母心丧三年之服,当以二十五月为限,终制从仕何如?馀哀未忘,不预宴乐之事,虽过二十七月可也。又意心丧二十五月七月,经传无明言之者。且礼疑从厚,为亲之事,岂可轻议乎?入二十七月初日之后,谓之二十七月可矣。政曹依他例夺情何如?礼曹议政府同议以启。“
佥曰:
”本朝丧制,父在为母期,一依古制,十一月而链,十三月而祥,十五月而禫,解官心丧三年,已为成宪,载在《六典》。士大夫家不察立法之意,再行祥禫,殊无依据。谨按杜氏《通典》,宋文帝元嘉十七年,太子心丧三年,有禫无禫,礼无成文,诏使博议,有司奏:‘心丧已经,十三月大祥,十五月祥禫。礼毕,不应复有再禫。’乞依此制,毋得复行祥禫。为母哀情,应与父无异,其从仕宜依旧二十七月初日之后。“
上从之。时安崇善母丧毕,新拜大司宪,才逾二十五月,而未满禫期,难于出仕,故有此议,遂著为法。
○议政府启:“本国田赋之法,自高丽每一结收三十斗,此是贡法也。太祖创立随损给损之制,诚为美法,第因损实失中,徒扰民间,更定贡法。然今定税数,或有未尽,令户曹更加斟酌,公私便益施行。”从之。
4月15日
○甲戌,日晕。
○以郑钦之为中枢院事,元昌命中枢院副使,洪汝方仁寿府尹,李纯之为护军。初,纯之以精于历算,最见亲宠,及丁母忧,特命起复,寻超授此职。教其父知司谏李孟常曰:“须令子纯之就职。”
○初,上命作昼夜测候之器,名曰日星定时仪,至是告成,凡四件,一置内庭,饰以云龙;馀三件,但有趺以受轮柄,植柱而捧定极环。一赐书云观,以为占候之用;二分赐咸吉、平安两道节制使营,以为军中警守之备。又命承旨金墩制序、铭曰:
仪象尚矣。自尧、舜至汉、唐,莫不重之,其文备见于经史。然去古既远,其法不详。恭惟我殿下以圣神冠古之资,万机之暇,留神于天文法象之理,凡古所谓浑仪、浑象、圭表、简仪与夫自击漏、小简仪、仰釜、天平、悬珠日晷等器,制作无遗,其钦若昊天、开物成务之意至矣。然日周有百刻,而昼夜居半,昼则测晷知时,器已备矣,至于夜则《周礼》有以星分夜之文,《元史》有以星定之之语,而不言所以测用之术。于是命作昼夜时刻之器,名曰日星定时仪。
其制用铜为之,先作轮势准赤道有柄。轮经二尺、厚四分、广三寸,中有十字距,广一寸五分,厚如轮。十字之中有轴,长五分半、经二寸。北面剡掘,中心存一厘以为厚。中为圜穴如芥。轴以贯界衡,穴以候星也。下有蟠龙,含轮柄,柄厚一寸八分,入龙口一尺一寸,出外三寸六分。龙下有台,广二尺、长三尺二寸,有渠有池,所以取平也。轮之上面,置三环,曰周天度分环,曰日晷百刻环,曰星晷百刻环。其周天度分环居外运转,外有两耳,经二尺、厚三分、广八分。日晷百刻环居中不转,经一尺八寸四分,广厚与外环同。星晷百刻环居内运转,内有两耳,经一尺六寸八分,广厚与中外环同,有耳,所以运也。三环之上,有界衡,长二尺一寸、广三寸、厚五分。两头中虚,长二寸二分、广一寸八分,所以不蔽三环之画也。腰中左右,各有一龙,长一尺,共捧定极环。环有二。外环内环之间,勾陈大星见;内环之内,天枢星见,所以正南北赤道也。外环经三寸三分、广三分,内环经一寸四分半、广四釐,厚皆二分,些少相接如十字。界衡两端虚处内外,各有小穴,定极外环两边亦有小穴,以细绳通贯六穴而结于界衡之两端,所以上候日星,而下考时刻者也。周天环,刻周天度,每度作四分,日晷环,刻百刻,每刻作六分,星晷环亦刻如日晷,但子正过晨前子正,如周天,过一度为异耳。用周天环之术,先下水漏,得冬至晨前子正,以界衡候北极第二星所在,以志轮边,仍以周天初度之初当之,然年久则天岁必差,以《授时历》考之,十六年有奇,退一分,六十六年有奇,退一度,至是须更候以定之。北极第二星,近北辰而最赤明,众所易见,故以之测候耳。日晷环用,如简仪。用星晷环之术。初年冬至初日晨前夜半子正为始,当周天初度之初。一日一度,二日二度,三日三度,至三百六十四日乃三百六十四度,次年冬至初日字正三百六十五度,一日空度三分,二日一度三分,至三百六十四日乃三百六十三度三分,又次年冬至初日三百六十四度三分,一日空度二分,二日一度二分,至三百六十四日乃三百六十三度二分,又次年冬至初日三百六十四度二分,一日空度一分,二日一度一分,至三百六十五日乃三百六十四度一分,是谓一尽,尽则复初。夫人事动静之机,实关于日星之运行,而日星之运行,昭著于仪象之中。古之圣人,必以为治道之首务,尧之历象、舜之在璇玑是已。我殿下制作之美意,直与尧、舜同一揆,吾东方千古以来未有之盛事也。呜呼至哉!是宜铭之,昭示来世,臣墩敢拜手稽首而献铭。其辞曰:
尧钦历象,舜在玑衡。历代相传,制造弥精。曰仪曰象,不一其名。俯察仰观,以授民事。去古既远,制度废坠。简策虽存,孰知其意?圣神应期,祖述二帝。表漏仪象,悉复古制。时有百刻,昼夜分轨。测日之用,器无不庀。欲兼候夜,命作新仪。厥名伊何?日星定时。其用如何?窥星配晷。厥质惟铜,制作无比。先设圆轮,有距交施。南北低昻,拟赤道规。龙蟠于台,口含轮柄。有渠连池,惟水至正。轮上三环,自相依附。外曰周天,度分布列。内有二环,日星分路。星环之刻,过如天度。内外则运,中独胶固。衡横于面,轴贯其心。凿轴为穴,如芥如针。虚衡之端,度刻班班。双龙挟轴,擎定极环。环有表里,星见两间。其星伊何?勾陈、天枢。南北以定,卯酉相须。其候如何?用线以察。直跨环上,下贯冲末。测日用二,推星用一。帝座赤明,近于北极。用线而窥,可知辰刻。先下水漏,子正是视。志标轮环,天周所起。每夜过周,度分终始。器简而精,用周而密。几经先哲,玆制惟缺。我后先天,斯仪肇造。畀厥羲、和,万岁攸宝。
自其制用铜为之,止尽则复初,乃上亲制也。示承旨金墩、直提学金镔曰:“予非敢为文,但欲卿等就此删润撰铭若序,以图不朽尔。”上之铺叙定时制度,简易详悉,昭若指掌,故墩等不能赞易只字,而只补其首尾,仍赞铭云。其小简仪则艺文馆大提学郑招为铭并序,曰:
唐尧驭世,首命羲、和,以正日晷。由玆以降,代各有器,至元而备。今上十六年秋,命李蒇、郑招、郑麟趾等,作小样简仪,虽由古制,实出新规。趺以精铜,缘以水渠,以定准平,子午斯位。赤道一环,面分周天度分,东西运转,以测七政、中外官入宿度分。百刻环在赤道环内,面分十二时百刻,昼以知日晷,夜以定中星。四游环持窥衡,东西运转,南北低昻,以待窥测。乃树以柱,以贯三环。斜倚之,则四游准北极,赤道准天腹。直竖之,则四维为立运,百刻为阴纬。工作甫讫,群下请刻铭示后,王命臣招,臣拜献铭。铭曰:
天道无为,器且尚简。古之简仪,架柱栈栈。今玆器也,近可提携。其入用也,同于简仪,盖简之又简之者也。
其小日星定时仪曰:
前造日星定时仪太重,不便于军行,故更造小定时仪,其制与前仪大同小异,去定极环,盖欲轻便也。先以漏水,得初年冬至晨前夜半,候北极第二星所在,以志轮边,其昼最长。向北更画三画,以渐而短,其间皆距四分度之一。初年冬至初日晨前夜半,以周天环之初度,当轮边之长画,次年当次画,又次年又当次画,又次年当最短之画,每年一移,至第五年,还复于初。冬至初日,以星晷环之晨前子正,当周天环之初度。一日字正当一度,二日二度,三日三度,每岁皆然,无有馀分,此小异于前仪也。日晷之用,与前仪同。
其简仪台则承旨金墩作记曰:
宣德七年壬子秋七月日,上御经筵,论历象之理,乃谓艺文馆提学臣郑麟趾曰:“我东方邈在海外,凡所施为,一遵华制,独观天之器有阙。卿既提调历算矣,与大提学郑招讲究古典,创制仪表,以备测验,然其要在乎定北极出地高下耳,可先制简仪以进。”于是臣郑招、臣郑麟趾掌稽古制,中枢院使臣李蒇掌督工役,先制木样,以定北极出地三十八度,少与《元史》所测合符,遂铸铜为仪。将成,命户曹判书臣安纯,乃于后苑庆会楼之北,筑石为台,高三十一尺、长四十七尺、广三十二尺,缭以石栏,顚置简仪,敷正方案于其南。台之西植铜表高五倍八尺之臬,斲靑石为圭,圭面刻丈尺寸分,用影符取日中之影,推得二气盈缩之端。表西建小阁,置浑仪浑象,仪东象西。浑仪之制,历代不同。今依《吴氏书纂》所载,漆木为仪。浑象之制,漆布为体,圆如弹丸,围十尺八寸六分,纵横画周天度分,赤道居中,黄道出入赤道内外,各二十四度弱,遍布列舍中外官星,一日一周而过一度。用绳缀日,络于黄道,每日却行一度,与天行合。其激水机运之巧,藏隐不见。此五件者,古史详之矣。
庆会楼之南,建阁三楹而置漏器,名曰报漏阁。东楹之间,设坐二层,三神在上。司时者撞锺,司更者击鼓,司点者扣钲。十二神在下,各执辰牌,不假人为,随时自报。千秋殿西建小阁,名曰钦敬阁。糊纸为山,高七尺许,置于阁中,内设机轮,用玉漏水击之,五云绕日而出没,玉女随时而振铎。司辰武士,自相顾视,四辰、十二辰转向起伏。山之四面,陈《豳风》四时之景,所以念生民衣食之艰也。置欹器以承漏水之馀,所以察天道盈虚之理也。简仪虽简于浑仪,难于转用,作小简仪二件,盖仪虽极简,而用同于简仪者也。一置千秋殿西,一赐书云观。愚夫愚妇昧于时刻,作仰釜日晷二件,内画时神,盖欲愚者俯视知时也。一置惠政桥半,一置宗庙南街。昼之测候,既已备矣,至于夜则无所考验,作昼夜知时之器,名曰日星定时仪。为四件,一置万春殿东,一赐书云观,二分赐东西两界元帅营。日星定时仪重,不便于军行,作小定时仪,其制大同小异。此六件者,各有序铭尽之矣。又作悬珠日晷,方趺长六寸三分,竖柱趺北,凿池趺南,画十字于趺北,悬锤于柱头,与十字相当,则不必水准,自然平正。画百刻于小轮,轮经三寸二分,有柄斜贯于柱。轮心有窍,贯一细线,上系柱端,下系趺南,线影所在,便知时刻。云阴之日,难于知时,作行漏,体小制简。播水壶、受水壶各一,注以渴乌递水,用子午卯酉时。小定时仪、悬珠行漏,各为几件,分赐两界,馀在书云观。马上不可不知时,作天平日晷,其制与悬珠日晷大同。唯凿池南北,竖柱趺心,贯绳柱头,举以指南为异耳。欲验天知时者,必用定南针,然未免人为,作定南日晷,盖虽不用定南针,而南北自定者也。趺长一尺二寸五分,两头广四寸、长二寸,腰广一寸、长八寸五分。中有圆池,经二寸六分。有水渠通于两头,环于柱旁。北柱长一尺一寸,南柱长五寸九分。北柱一寸一分下、南柱三寸八分下,各有轴以受四游环,环东西运转。刻半周天,度作四分,自北十六度至一百六十七度,中虚如双环样,馀为全环,内刻一画于中心。底有方孔,横设直距,距中六寸七分,虚以持窥衡。衡上贯双环,下临全环,低昻南北。平设地平环,与南柱头齐,以准夏至日出入时刻。横设半环于地平之下,内分昼刻,以当方孔。趺北画十字,悬锤于北轴端,与十字相当,亦所以取平也。用窥衡当每日太阳去极度分,透入日影正圆,即据方孔,俯视半环之刻,则自然定南知时矣。器凡十五,以铜造者一十。历数年而功告成,实戊午春也。有司请记始末,昭示将来,于是以臣与其议,命臣记其事。臣窃惟授时之要,本乎测天,而测天之要,在乎仪表。是故尧命羲、和,历象日月星辰;舜在玑衡,以齐七政,诚以敬天勤民为不可缓也。汉、唐以降,代各有器,或得或失,未易遽数,唯元之郭守敬所制简仪、仰仪、圭表等器,可谓精巧矣。唯吾东方制作未闻,天开景运,文教方兴,恭惟我殿下以圣神之资、钦敬之心,万机之暇,念历象之未精而使之考定,虑测验之未备而使之制器,虽尧、舜之用心,何以加此?其制器也,非独一二,至于若干,以备参考,其规模也,非惟师古,悉裁圣心,皆极精妙。虽元之郭守敬,亦无以施其巧矣。
於戏!既校授时之历,又制观天之器,上以奉天时,下以勤民事,我殿下开物成务之至仁、务农重本之至意,实吾东方未有之盛事,而将与高台并传于无期矣。
其制器尺式,昔人于法度之器,必用周尺,而校定尺式,自古为难。子朱子取司马文正公家石刻本尺法,载之《家礼》,以为后法,然《家礼》板本,行于世者不一,而周尺长短,皆不同,亦难为据。判中枢院事许稠于洪武癸酉年间丁父忧,求得陈友谅子陈理家庙神主式,假作尺本,又于议郞姜天霔家,得纸本周尺,乃其父判三司姜硕弟有元院使金刚所藏象牙尺所传本也。面书云:“神主尺定式。”以今官尺,去二寸五分,用七寸五分,即与《家礼》附注潘时举所云周尺当今省尺七寸五分弱之语同。二本相校不差,始定造主之制上之。自是凡大夫士家庙神主与夫道路里数射场步法,皆据以为定式。近又判司译院事赵忠佐赴京买得新造神主来,复以此尺校之,十分相合,则此尺亦当今中国所用也。故今所制仪象表漏等器,并用此尺制定云。
4月16日
○乙亥,御勤政殿受朝。
4月17日
○丙子,受常参,视事。
4月18日
○丁丑,日晕。
4月19日
○戊寅,受常参。
○竹山县有雌牛,一产雌牛二。
○司宪持平郑之夏请罢役官奴及船军煮盐之议。
○初,佥知中枢院事徐沈未受春孟月禄,出为宁海府使,议政府以年老不宜牧民之任,启请罢之。沈将赴任,在道闻之,遂归星州私第,使其婿南宫石上言:
未受中枢之禄而赴任,乞赐未受之禄。
上不允。宪府闻之,移文劾之,答曰:“中枢犹未递差,且前年之歉,星州尤甚,无以为生,故女婿乃上言也。”宪司启曰:“沈别无才德,官至堂上,宜益谨愼,而见代之后,欲追受禄,冒滥上言,其贪污无耻,染秽士风,莫此为甚,请置于法。”上不允。至是,持平河孝明启曰:“沈击鼓上言,欲违法受禄,其罪匪轻。前日启请治罪,未蒙兪允,臣等缺望,近者又有余德润,京畿经历见罢后,亦以受禄击鼓。士风不美如此,不可不惩,以戒后来。”上不允曰:“堂上官,何可以此小事罪之?”孝明又启曰:“既为堂上,而无廉耻,尤当惩之。且以受禄击鼓,乃胥史贱隶及向化人所为,岂以堂上官,敢为此事?朝士贪陋成风,职此之由。此厥不罪,弊将莫救,伏请罪之。”上又不允。
4月20日
○己卯,日晕。受常参。
○传旨忠淸道赈恤使、京畿、庆尚、全罗道敬差官:
今新谷未登,旧谷既尽,民间艰食。且时方力农,赈济劝农等事,尤宜致虑。上来之期,视两麦成熟、饥民有无,量宜施行。
○传旨诸道监司:
常时民间虽当丰年,不计将来,费用殆尽,略无储备之意,故一値凶荒,则家无斗升之蓄,专仰赈济,前年之事可鉴。今年两麦不丰,若如前不谨储备,则将来种子,诚为可虑。其各好谋,随宜预备。
○李纯之上书辞职曰:
臣以章句末学,滥中科第,仕承文院四年,习吏文不达;仕历法校正三年,学历算又无寸效;仕简仪台数年,而其诸仪象制作,实皆自睿算,不能献一辞于其间,俯伏仰成之不暇,徒自内愧者深矣。臣于数事,非不尽力,动辄不成,竟无一得之效,圣上包容,不加责罚,反乃超资以爵之,赐物以褒之。臣今丁忧,优加致赙,德至渥也,恩至深也,非臣陨首所能上报。不幸寝苫以来,疾病缠绵,精神恍惚,罔知所措也,而命臣父孟常,令臣脱衰即吉,俄有爵禄之命。臣在庐幕,闻命惶骇,抚襟涕泪,进退维谷。窃伏惟念,在家所依者父,在国所仰者君也。君以命之,父以责之,臣之一身,于家于国,两无所容,故力疾上道,昧死陈情。臣生多疾病,五岁尚未言未食,常卧襁褓,而母乃辛勤抱负,不由姀母,躬亲鞠养,以至于今。又平居执臣手抚臣背曰:“诸子中,惟汝躬自乳养。我死,汝肯侍我墓乎?”虽对族亲亦曰:“侍我墓者,必此儿也。”臣辄挥泪曰:“何为出此言也?百岁后,若有不讳,敢不唯命是从!”平日母子之约既如此,今日母子之情当如何也,而中道背之,则信安在?玆市井之徒,欲自立于其党,尚不可无信,况于吾亲乎!生则诺其言,没则背其约,臣实不忍也。虽以公道论之,金革变礼,不可施之于平世,故昔韩琦以为:“非朝廷美事。”富弼亦五上表固辞。夫以韩魏公、富郑公之德之才,诚不可一日无也,而尚不敢当,况其馀者乎?且《六典》起复之法,将相大臣关系至重之外,虽军丁听其自愿,皆令终制。今令臣释服者,非以御侮也,非以经国也。安敢当是命哉?夫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丧。父在为母期年,是虽礼经所载,而人子每叹其不足者,况臣服丧才三朔,不足之中,甚有不足者矣。若以期年计之,未尽乃八个月也,虽以三年计之,亦不过二十朔也。今乃先于期而出,则益切终天之痛,心緖错乱矣。数月之内,安有一事成效之理?亏行义而毁风俗,违典礼而累盛治,则纵圣上哀矜焉,其如名教何?臣实不忍,将何面目立于朝廷之间乎?又有难焉者,臣仕宦以来,常患喘痰浮肿之病,拟欲谢病疗治,徒以所授职事未了,黾勉从事者,已多年矣。今罹凶悯,非特前病日深,而百疾交攻,其见然人所易见之病,则右耳袭溃流出,两眼疼痛生泪,难于视听,故窃欲急治于服丧有限之内,庶竭聋瞽于移孝日长之时也。矧今命臣即吉者,不过推明历算耳,彼历算者,非如关系兵戎急时之事也。既无急时之用,何必短丧而行?愿循哀情,还收爵命,令臣养病终制,俟其神安气定,然后专心推步,实为未晩,此乃臣所愿也。
又历算必不仕于公衙,然后可办也。昔刘洪端坐一榻,犹精思二十馀年,始悟其理,况以昏庸之资,聚议于烦冗之处,旅进旅退,徒费廪食,而终无自得之理。臣尝欲请数年之假,就于静处,忘机敛心,精思愈久,则庶几有得也。第恐睿鉴以为何如,有志而未就者,亦非一日矣。臣今居庐,精神思虑,虽不若平时,愿受历算之书,当于夜朝心惺之间,独坐静思,反复寻究,小有得焉,则犹愈于喧嚣之中,竟日聚坐,未定一事也,而上可以供职,下可以守礼,臣子之道,庶可两全,此又臣之所愿也。伏望于斯二者,上裁施行,益光孝治,以敦风俗。臣于此事,受命以来,忝蒙天语之丁宁,今又有命焉,虽在衰绖之中,安敢一日忘于怀哉!玆当悲哀上书,涕泣不知所言。
不允。
○兵曹启:“全罗道珍岛,地广沃饶,海珍、宁严、长兴、康津等官人民,多渡海而居者,无有管辖官吏,实为未便。本道元有石城木栅,易为修筑,择有武略者,差委守令,兼任万户,镇卫居民。”从之。
○召赞成申概、中枢院事郑钦之、户曹判书沈道源议曰:“煮盐之事,予未得其要,何如而可以便于民益于公乎?此法未毕议定,而宪府请止之,然若得其要而已定于心,则虽有言之者,吾不动摇矣。但议之已久,而未知其要,故予亦以为此法难行。今卿等又谓:‘官为煮盐,则须禁私盐,庶可以广布官盐于民,而公家所收多矣。私煮者多,则民何必求盐于公乎?’又谓:‘煮盐当以盐汉户主其事,而船军、公贱助其役。’此又何如?予以谓禁私盐而官专其利,乃近于理财,非美事也。虽不得已禁之,姑停之,以待兴于煮盐,然后禁之,庶可矣。又役船军煮盐,其终无弊乎?予甚难之,卿等其熟议,使有便民利国之益,而无榷盐理财之讥。”
概等议云:“榷盐之法,古之好高论者必先焉。然不为公盐则已,如煮公盐则当禁私盐。又改盐汉之号,称盐军,以良之有功者赏其职。且给盐灶,以便其私,庶可自劝矣。”
4月21日
○庚辰,木星始入氐。
○宗贞盛遣人来献土宜。
4月22日
○辛巳,受常参,视事。
○传旨知杨根郡事:
郡内大滩,乃水道险隘急流之处也。中有岩石,水浅则露出,使漕船有触伤之患,故欲候水浅,渐次凿治。去庚戌年,遣摠制李蒇,凿去水上露出之石,其后因循,不复加凿,必须尽凿此石,然后舟行易,可为永世之利。今后水浅则必亲审其水上露出几尺几寸,具辞驰启,仍备器械以待。
○刑曹启:“长渊囚强盗石伊,按律当斩。”从之。
○议政府启:“幼学刘思德、前监务朴好生等聚会童蒙,教诲不怠,其志可赏,依《续典》及知成均馆事许稠等上言,令吏曹叙用。”从之。
4月23日
○壬午,平安道阳德县马一产二驹,一雌一雄。
4月26日
○乙酉,李纯之上言:
臣父子屡蒙传旨,令臣释凶即吉,臣已于今月二十日,上书陈情,愿乞终制,未蒙兪音,魂魄陨越,不胜悲哀,再触天威,措身无地,伏惟圣慈。臣本无状,不矜名节,惟图利禄,今蒙圣恩,擢除爵位,又蒙殊恩,追给禄俸,恩宠无比,奖待逾涯,岂于此际,敢循私情,苟辞恩命以邀名哉?第以臣内患喘满之病,外缠耳目之疾,胸膈痞悯,气息短乏,熟视难察,重听尤甚,及今不治,恐有噬脐之患。况今居忧而忘哀,贪荣而冒宠,徒坏礼法,无补圣治,则上以得罪于名教,下以永玷于风俗矣。伏望察臣口衔哀,怜臣遘疾,收还爵命,养延病躯,俾尽短日之丧,小纾终天之痛。
不允。
4月28日
○丁亥,受常参,视事。
○遣玉工于成川采玉,将以造圭也。
○上谓承旨等曰:“日本国每请《大藏经》板,以我国不崇佛教,是板在外,意谓强请则必得故也。前日求此板,答以我国相传之宝,不可轻以与人,彼不得而还。移置此板于都城旁近若桧岩、开庆,则彼亦闻之,知我国世宝之意,自不求请矣。但虑输转之弊,其议诸政府。”佥曰:“输转有弊,宜令其监司检察,使其守令掌之,毋令污毁,递代时,置簿传掌。”从之。
4月29日
○戊子,日晕。
○受常参。
○刑曹启:“杨州囚金加沙从权叔通强盗,杀一家三人,按律加沙斩不待时,为首叔通已死,流其妻二千里,财产断付死者之家。”从之。
4月30日
○己丑,忠淸道监司启:“道内各官稻种不足,故试以陈稻种而验之,当时立苗,与新谷如一。如今节候,亦不大晩,有水水田,不可陈荒,请给陈稻耕种试验。”议政府据此启:“今考京畿监司关内,亦云:‘水原府用一年陈稻种之,皆立苗。’今所启亦同,宜以国库所储一年陈稻,量宜分给。”从之。
○传旨刑曹:
京外司狱官吏凡重罪所逮,不分情理轻重,虽经赦宥,并皆囚系,以待元犯人之决罪,或因疾病冻饿,以致陨命,诚为悯怜。自今凡辞连之人,必分轻重保放,待元犯人事毕,一时决罪,毋令并囚,以为恒式。
五月
5月1日
○庚寅朔,日晕。
○御勤政殿受朝。
○户曹报政府曰:
盐法之兴尚矣。管仲相齐,用盐荚以阶霸业,厥后若酒铁茶之榷,旋作旋罢,独盐法无代不行焉。今大明创业,便行私盐私茶私矾之禁,载诸律令,立法甚严。以中国平衍沃野之地、物产之饶、蓄积之多,而必榷此数件之利,盖以军国之中,凶荒之备,不可不预也。我国家沃壤少而塉土多,租赋薄而经费广,又有南夷北狄为患最巨,其交接之用与夫边塞将士赏赐供给之费,亦不赀矣。且因比年凶歉,中外之储,竭于救民。古人云:“国无三年之蓄,国非其国。”今仓库之储,于经费尚且不周,如有军旅,又値凶荒,则可为寒心矣。窃思常赋之外,可以资用者,无如鱼盐,鱼盐亚于农务。农务有终岁之劳,而重困于赋役,鱼盐则不旷日月,不费财力,功省而利多,唯薄税之外,无他赋役,故游懒末作之徒,争逐其利。今滨海诸道,俱有鱼盐之利,唯元定盐汉与游手之徒耳。故环海宜盐之地,闲旷废捐者甚多,而地有遗利矣。渔水梁则咸吉、江原之大口鱼、鲢鱼、鲂鱼、庆尚之大口鱼、靑鱼、全罗之石首鱼、靑鱼、忠淸之靑鱼、杂鱼、京畿之杂鱼、苏鱼、黄海之杂鱼、靑鱼、平安之石首鱼、杂鱼,此其产之最多者也,而又他海产,取利亦多。今观人民舍农业而逐水利者日众,若不禁抑,则将恐逐末者多,而务本者小矣。愿择廉谨干事者为敬差官,分遣诸道,审验宜盐宜渔之地,旧作盐所几处、新得盐所几处、旧作渔水梁几处、新得渔水梁几处,而区画界域。又度其一盐所用人几名、所用之器某某物、一渔梁一水梁各用人几名、所用之器某某物,开具启闻,仍令推刷元定盐汉挟丁与各司贡奴婢、旁近各官奴子、沿海居民、各色军户隐漏馀丁、犯罪徒役等项之人,量属鱼盐,分番役使,随其所出多寡,定其课额,进上鱼物及司宰监所纳外,具数启闻,以资国用。若人力不足,则鱼水梁,不必皆用官家之力,除官家合用渔梁外,听元业人自力其役,只收其税,敬差官将其鱼盐所出物件,择委公正守令,分卖于民,其价勿拘米谷布货,视时价优给之。水路通处则搬运转卖所,收米谷归于义仓,布货入于国用,则凶荒之备、军国之用,庶可有裕,而逐末者,亦可止矣。又念国家之制,称干、尺者,并属补充军,以通仕路,独遗盐汉,有违事体。乞并改称补充军,考其属役年月,以其多者,每一道或四五或二三,随其人多少,依他干尺补充军例受职,役仍其旧。其中无田者,官给闲田,全除赋役,以厚其生,尤至贫乏者,以其鱼盐,人给半料,或于春秋两等官盐准额之后,听其私煮,使不失业。又有私盐,取利甚厚,全无赋役,其税过轻,今后每一盆,春秋各收十石。且无引贩卖,有违律令,凡卖盐者,仰主司给引,然后乃行。其引税,每一石纳铜钱二十文,如有无引卖者及隐漏不纳税者,令主司与经过管句官司,依私盐律论罪,没其盐利所出之物。颇闻民庶之言,近海居民,尚艰于食盐,况远居之民乎?民之望盐,甚于饥渴,一闻盐船至于近境,则争持米布,奔走求买,如恐不及,此法苟行,则一国之民,无不悦怿,唯恐其利之不继也。议者曰:“鱼盐涉于理财,不可行也。”此论诚高矣美矣。然于济时之道、缓急之宜,恐未悉也。今方中外虚竭已甚,为国计者但尚论高义,而安然一无所为耶?抑天道难知,事变无穷,倘有不虞,或军旅或凶荒,则备预之策、弥缝之方,当讲求亟行,而犹恐不及耶?法之尽善尽美者,自古为难,不害于大,不背于理,则是为良法矣。惟我国家凡所资用,皆出于农,是为可行矣。设使此法不便于盐汉,盐汉之于农民,不啻千万之一二也。千万之人悦,而一二人恶之,则将从一二人之恶而为之乎?务本者悦,而趋末者恶之,则将从趋末者之恶而为之乎?况又未害于一二人与趋末者乎?国有蓄积,则赋敛宽,盐利流行,则惠泽均矣。敛宽泽均,民安得不悦乎?且将欲使粜籴有裕,而中外之储,不至于虚竭,则计无便于此者也。
议政府据此启:“上项条件,难行事多,然待秋成遣敬差官于诸道,宜盐宜渔旧基几所、新地几所、所用物件、所入人数、力役难易、一年一所鱼盐所出多寡等,备细访问磨链,开具启闻后,更议施行。”从之。
5月3日
○壬辰,议政府启:“咸吉道咸兴以南各官往年还上代纳布货,令监司量宜分送于新设会宁、锺城、庆源、孔城,依时直贸易杂谷于州仓,以实边廪。但从自愿,毋令勒买。”从之。
5月5日
○甲午,上亲祭文昭殿,王世子亚献。
○庆尚道监司进醴泉郡所产麦,一茎两穗或三五穗。礼官以和气所钟欲贺,上曰:“丁未年间有嘉禾一茎三四穗者,亦不受贺。今当饥馑,有此瑞麦,予甚愧焉,何贺之有?今后如此等事,勿贺。”
5月6日
○乙未,日晕。
○御勤政殿受朝。
○宗贞盛送又六个多等十一人,源持直送荣规等八人,来献土宜。
○平安道都节制使遣知印鲁义生驰报:“今五月初一日,兀良哈三百馀骑入侵赵明干口子,万户申贵率七十馀骑,力战拒之,斩一级,获马三匠。贼弃弓六、剑三、甲三而走,追至江,中箭溺死者又十馀人。”上赐鲁义生衣一领。
5月7日
○丙申,日晕。
○受常参,视事。
5月8日
○丁酉,日晕。
○传旨咸吉道都节制使:
监司启:“凡察使人云:‘李满住将陪圣旨而来。’传闻,欲与凡察会居一处。”若果如是,则姑宜答云:“会宁即系公崄镇内,本国之地。曩因空闲,童孟哥帖木儿请欲居住,因而许焉,汝等迨今居之。见今本地,设府置守,许接之议,非我边将所擅,亦非汝等任意,况无朝廷之命乎?’其应答之辞,须即启达。
○京畿观察使金孟诚进贺麦穗四岐。笺曰:
圣心敦化,克底隆平。天道产祥,式昭嘉贶。事光简策,喜溢臣工。窃观历代之兴,必有休祯之应。《周书》载同颖之瑞,汉史记两岐之谣。玆皆佑命之符,足见致治之美。恭惟至仁涵育,大度包容。道合弥纶,礼乐文物之克备;恩霑动植,山川草木之咸宁。惟玆一茎四穗之效灵,乃是六府三事之允治。休祥之至,前古所稀。伏念猥以庸资,幸逢昭代。职忝畿甸,虽未参百僚之班;目注云霄,益切祈万年之寿。
上不受曰:“如此夸美之事,予甚愧焉。谕各道,勿以瑞麦为贺。”
○传旨庆尚道监司:
近日所进醴泉郡牟麦,一茎或三穗或四五穗发颖。若取此种裁植,则后年如此发穗,理或有之,待其成熟取种,具数以启,可先送一斗。
5月9日
○戊戌,平安道都节制使遣闾延镇抚申义,驰启曰:“贼之侵赵明干也,军人朴贵生妻米狗被掳逃还云:‘初被贼掳去,及江乘皮舟,舟小而轻,贼戒我勿荡,我佯畏惧,伏于舟中。至江心,卒然涌身覆其舟,便投水浮游还渡。贼二人被甲带弓,不能运身,皆溺死。’后贼尸浮出,果符其言。”上曰:“米狗之事,虽壮士亦所难能。”赐米豆共六石、绵布六匹,又赐申义衣二领。义亦御贼有劳者也。议政府启:“大小边将率官妓赴任者,其妓往来本家,必有屡更其夫,而例论定夫,许所生从良未便。乞诸道节制使、处置使、万户、千户及军官、伴人、掌务、录事、邻官守令、监牧官、盐场官、驿丞、流配大小人妓产,已曾从良者,并令从贱。各官时役女妓嫁良夫所生,亦勿许从良。”
从之。是后京中妓妾产,依外方例,亦令从贱。
5月10日
○己亥,议于政府曰:“献议者云:‘东西两界烟台及口子万户,因众议不一未设者久,近年虽设,而未知其效。彼贼三百馀骑突入闾延赵明干,四十馀骑先越江,烟台再发信炮,栅外被野耕种之人,举知贼至,或奔入栅内,或散匿林间,以避杀掳,可验烟台之有利矣。比来贼人连岁侵赵明干,猝围木栅,男女被杀掳者颇多,此无他,无主将指挥故也。今万户申贵闻变,即率未满百数之卒,驰至江边,以敌三百馀骑,邀击拒之,此万户之设有利也。申贵斩贼一级,获贼铠仗鞍马,悉夺其俘虏人物,其所伤但贵与军士二人中箭而已,其功足矣。佥节制使李宗孝、军官朴弘文闻变,率军奔救,又夺贼鞍马,节制使洪师锡亦领军奔走救援。当议其功,姑送宣酝以慰之,并及军士,以劝后日。’此议何如?予亦以谓去年庆源之变,主将虽败,烟台之利稍效。今赵明干之被寇也,再发信炮,农民知避,壮士亦知备御,始知烟台有益于沿边防御审矣。且申贵以单军,不畏贼众,遽当其锋,我民之被害者,虽未详知,然勇于为义,亡身尽职,其心可赏,其馀边将奔救之劳,亦不可不录。予欲送酒及药材以慰之,何如?”
佥曰:“宜遣使以慰之,因核战功行赏为便。”遂以兵曹佐郞郑而汉为宣慰别监以送之。
5月11日
○庚子,御勤政殿受朝。
○宗贞盛送卫门五郞等六人、宗茂直送兵卫虎等六人、都万户六郞次郞等送三旱田等二人,来献土宜。
○议于政府曰:“闾延赵明干,连年被寇,幸赖万户申贵力战,以全其栅,甚可怜也。予欲慰悦闾延一邑之民,将何以悦之乎?”佥曰:“举一邑则似难,减赵明干居民今年田租之半为便。”从之。
○忠淸道监司进黄涧县产一茎四穗麦。
○平安道监司报:“四月二十一日,朔州府板幕山甘露降。”礼官欲贺,上不许。
○传旨忠淸道监司:
近日所进黄涧县一茎四穗牟麦,欲种植试之,若又有如此之穗,则待其成熟取种,具数以启。
○传旨平安道都节制使:
本道之民,前此困于使臣迎接,近又困于沿边防御,其劳惫甚矣。彼贼连年侵突闾延等处,今时则天道不顺,畏惧靡遑,不可轻举,若贼侵掠不已,则不得已当举兵致讨。若举兵则于卿之度,当用几举、何时入讨、入讨之处几路乎?去年令朝士各陈谋策,已令誊送,卿意何如?予欲闻卿之布置,备悉以启。赵明干口子,累被贼患,最利害之地也。卿曾欲蹙设于深处,今犹仍旧。如此利害之地非一,则难以固守,若唯一赵明干则以国家大计,主将尽心布置,其固守也不难矣。卿将何术以布置乎?近者贼突至,烟台放炮,万户率兵驰走,及其未毕渡击之,贼已知此谋,恐他日贼乘夜暗渡江,隐于林薮,迟明分兵突至栅底,佯北引去,伏兵尽出,以欺我士卒,卿将何以处之而不陷于贼术乎?贼连年侵突,我未追踪迹,故至今未知贼穴,今已有体探之名,要当追踪,以知贼之所在,卿何以布置乎?
5月12日
○辛丑,日晕。夜,土、火相犯。
○咸吉道监司李叔畤驰启:
“今五月初九日,李满住率军人五十名,陪圣旨出来,辞曰:‘皇帝敕谕建州左卫都督凡察及大小头目人等。今指挥李兀黑来奏:“尔等见在阿木何地面居住,与朝鲜国境界相接。本国军马,亦有在彼住坐,往来搅扰,不得安稳,十分艰难,今欲遵奉比先敕旨,移来建州卫,与都指挥李满住一处住坐过活,缘被朝鲜国阻当,不肯放来。”朕以朝鲜国王守藩邦,谨遵法度,敬天事上,罔有违礼,未审李兀黑所奏虚实若何,难便准信,玆特遣李兀黑,赍敕往谕朕意,尔等且想彼人动静,如果见住之处,安稳无虞,仍旧在彼住坐,安生乐业,不必经动。若实被朝鲜军马搅扰,不能安生,尔等即探听道路无阻,可率领部下人口来,与李满住一处住坐。如或朝鲜军马阻当,不肯放来,尔等即将备细缘由,具奏定夺。盖朝鲜国王及尔等大小头目,都是朝廷之人,不可自分彼此,尔等更宜睦邻境守,相与和好,以副朕一视同仁之心,故谕。’”
5月13日
○壬寅,日晕。
○传旨京畿、忠淸、庆尚、全罗道监司:
近闻各官劝耕,或不务实,路傍之田,虽已播种,而隐僻之处,颇多陈荒。稻种则已无及矣,晩谷如淑稷荞麦之类,随地之宜,劝课播种。
○传旨咸吉道都节制使:
今启:“李满住来此,累日留连,贼谋难测,请乘机讨之。”然满住此行,必无生变之事,但备御之策,不可不致虑也。又启:“居乙其大素持两端,引诱诸种,侵掠庆源。以计执之,并与愁者介诛之境上。”然居乙其大,虽独怀奸致乱,固当辨明情实,以服其心,若遽诛之,则诸种不无惊动。予意居乙其大致乱同党非一,若诛此人,则诸种野人,举皆骚动,不安厥居,恐生边衅,愼勿轻易为之也。
○传旨平安道监司:
已立都节制使霖雨前赴防江界之法,近闻都节制使李蒇猎于铁山、义州及江外之地。夫闾延防御,近来尤急,乙卯丙辰之变,足为明鉴,矧今草盛马肥,贼变可畏,而擅离防御之所,违法游猎,实为不当。留铁山几日、留义州几日、越江留几日乎?备悉启达。
○传旨咸吉道都节制使金宗瑞:
今见卿之北征上言,已悉卿意;丙辰冬上笺辞意,亦款曲,皆欲雪国家之耻,弭边民之患,卿之忠诚,至矣尽矣。予亦委卿北鄙之事,凡所施为,听卿自为,专制一方,予之素怀也。然去年南方饥馑之变,诚近古以来未曾闻见,言之可为于邑,卿未亲见耳。国家之厄如此,岂敢轻举大事?今年则玆未允卿之请。大抵君有避嫌之虑,则岂集大事?臣有避嫌之心,则亦岂成功?自古明君硕辅,同气相求,乃成致治之效,稽诸史策,昭昭可见。予之于卿,情如父子,何嫌何疑,却有避嫌之情乎?卿之前所上笺有曰:“岂有希功慕爵,敢请此举?天地神祇,实所鉴临。”今之上言亦曰:“臣计至拙,无足与于大事。且嫌于邀功,不可固执,乞择贤能,亟集大事。”予之所望于卿者,固非如此,何卿之陈于予者,敢如此再烦乎?自今勿陈避嫌之言。管钥北门,抚绥军民,相彼可为之势,乘机以动,亦未晩也,卿其知之。
5月14日
○癸卯,受常参,视事。
○行上护军崔宝老上言:
咸吉道四镇各城及场内民家,连篱接屋,皆盖以草,贼右乘夜,因风纵火,则大可虑也,近日长安场火烧,足为明鉴。愿自今各场内家舍,外面并为全壁,内面设户牖,盖草后,涂以泥土。喂马之草,并积栅外百步之地,临时取用,以绝火灾。
即以此传旨本道都节制使。
○卒府尹李师厚长子校理咸宁死,咸宁子长生无职。咸宁之弟星原君正宁告礼曹曰:“祖文景公稷、考府尹师厚,谁当奉祀?且三代神主旁题,将题谁名?”兼判礼曹事许稠议曰:“嫡长李咸宁子长生,今无职,即庶人之例也,例当只祭其父咸宁,而祖府尹李师厚以上则不当祭也。而支子星原君正宁例当祭之。然正宁曾祖仁敏,于长生为高祖,长生虽官高,例不当祭。然则仁敏之主,迁于其子前摠制李穗家祭之,师厚与稷之祭则依正宁代数,就宗子家庙祭之,但旁题奉祀者则难断。若曰长生为嫡长当题长生之名,则庶人不得祭祖以上,而今得祭之者,乃因支子而非由己,则不可书长生之名,若曰正宁既依得祭之数而致祭,当题正宁之名,则古者宗支之尊卑,严若君臣,由此观之,则正宁之名,亦不可题。伏望下议政府六曹集贤殿议之。”礼曹判书河演等议:“长生今虽幼弱无职,支子正宁依古制及《六典》,就宗子家庙,得祭三代,仁敏之主代尽,当出就其子前摠制李穗家祭之。神主旁题则宗子长生,例当题名,然当丧未毕,如《家礼》大祥改题主仪,待其丧毕,书长生之名何如?”命集贤殿更议。议曰:“臣等窃观《性理大全》,张子曰:‘宗子为士,立二庙,支子为大夫,立三庙。是曾祖之庙,为大夫立,不为宗子立,然不可二宗别统,故其庙亦立于宗子之家。’刘氏曰:‘今议宗庙,虽因支子而立,亦宗子主其祭而用支子命数。’又《礼记》《曾子问》曰:‘宗子为士,庶子为大夫以上,牲祭于宗子之家。祝曰:“孝子某为介子某,荐其常事。”’以此观之,宗子为士,支子为大夫,则礼当立其三庙,而宗子以支子之命数,主其祭矣。既曰主祭,则安有旁题支子之理乎?而况祝曰:‘孝子某为介子某,荐其常事。’是支子于庙,虽用己之命数,然必因宗子而行其礼矣,是不当题支子之名矣。且《牲理大全》注,高氏曰:‘观木主之制,旁题主祀之名,而知宗子之法不可废。宗子承家主祭,有君之道,故诸子不得而抗焉。’然则岂可以一时职秩之高下,夺宗而旁题支子之名,以乱万世宗支之分哉?请依河演等议,令长生主祭。”或曰:“师厚神主,宜若于长生家庙祭之。然师元、师纯,皆师厚之弟,于咸宁叔父也。酌献之际,于师厚则以弟献兄可也,于咸宁则以叔献侄不可也。《曾子问》:‘宗子死,称名不言孝,身殁而已。’吕大钧注曰:‘宗子死,庶子尚在。若有宗子之嫡子,未得主祭,故庶子主之。’”遂谓稷之神主,师元主之;师厚神主,正宁主之,定议以闻。令礼曹立法。权蹈代演为判书,议曰:“或者所引《曾子问》之辞,宗子去在他国而死者,其祭如是,非谓其经常之法也。公仪仲子舍其孙而立其子,子游问诸孔子,子曰:‘否。立孙。’此经常不易之礼也。孔子辨明之礼如是,而不复考,惑于吕氏之说,欲立万世经常之法,不亦谬乎?又按文公《家礼》祠堂图,诸父诸兄,位皆在主人之前。又于四时祭云:‘初献,主人,亚献,主妇;终献,兄弟之长或长男或亲朋为之。’无伯叔诸父献酌之文。不此之顾,乃有此论。请依集贤殿及河演议,仁敏神主依礼就李穗祭之,其稷以下三代,令长生立庙,而书长生奉祀,师元以下,皆以诸父与祭,无献酌之礼,乞以此为制。”
从之。
5月15日
○甲辰,日晕。
○受常参。
○以右议政卢闬领经筵事,权孟孙刑曹参议,金世敏佥知中枢院事。
5月16日
○乙巳,御勤政殿受朝。
○宗贞盛遣二郞三郞等五人、藤次郞子乙四郞等,来献土宜。
○召领议政黄喜、右议政卢闬、赞成申概、参赞赵启生、崔士康、中枢院使郑钦之、判书沈道源、皇甫仁议之曰:“李满住之于我国,固有仇嫌,谁不知之?今者托以圣旨,来住我境,又当农月,无缘远至,岂无自而然欤?其心必异,发兵往讨何如?”黄喜等曰:“满住之心,固可知矣。然其言曰:‘奉圣旨而来。’,则不可往讨,彼无侵掠之端,则亦不可举无名之师。且使中国闻之,尤不可也。又其来住处高险,行师甚难,只当坚壁固守,愼勿下手,待彼来侵攻逐何如?”上曰:“虽云圣旨,非干于我国,圣旨来否,固不论也。况前有圣旨:‘野人如有可为之势,则虽直至其幕,捕禽而来,犹可也。’今乃无缘,奄至近境,何可不讨?且彼或益近于我地,则亦以为无名之师,不可举而逐之乎?”喜等又启曰:“遣兵讨之,必无得胜之理。若待彼来侵而击之,则直在我,而言将顺于帝庭矣。臣等反复思之,莫若严士卒谨斥候,以观其变之为愈也。又有可击之势,则不必徒为固守而已。”
○传旨咸吉道都节制使:
今见卿之事目,已悉卿讨贼之诚,即令大臣共议,皆云:“李满住陪敕而来,不可讨也。”予意以谓虽陪敕而来,然其敕旨,固不干于满住,亦无预于本国,不可论以赍捧圣旨人也。满住在婆猪江连年作恶,罪不可赦,虽在巢穴,固当禽斩,以复边境之仇,况前有敕旨云:“穷其巢穴。”我之欲讨罪者久矣,乃今无缘到无乙溪,意其天诱其衷而自送死也。然自会宁至无乙溪,山路险恶,骑不并行,行师之难一也。与凡察为姻亲,自会宁至无乙溪,凡察部落相接,虽潜兴师旅,声息必通,使满住窜匿,终必无功,徒取彼人之笑,此行师之难二也。野人诸种,人面兽心,斡朵里等虽外有顺服之形,必与其类同心。若兴师深入险阻,恐有斡朵里之辈议其后,此行师之难三也。满住奸计有馀,今其来也,防身之计,无所不至,昼则必远斥候,夜则或宿山林。我若兴师,彼必逃避,仇我益深,此行师之难四也。行师之难如此,卿其审之。且林满车兀狄哈,果有寇我边鄙之心,则当速往讨,以惩诸种可也。然百馀里郁密山路,行师甚难,彼若预知逃窜,则我师徒劳,似难成功,卿并知之。
○刑曹启:“延安囚赵仁奇劫盗杀人,按律当斩。”从之。
5月17日
○丙午,日晕。
○受常参。
5月18日
○丁未,受常参。
○庆尚道赈济敬差官赵讲赍尚州、善山、醴泉等各官所出瑞麦与蒜以进,麦则一茎三四穗,蒜则一根八茎也。
○前此非禅教两宗及各司营缮僧人,禁入京城,至是传旨礼曹:
京山僧徒,或见父母族亲,或因市易入京城者,考度牒许令出入。至于远方僧人,亦考所在官文凭及度牒,亦许出入。
○司宪府启:“京中官吏所犯,不得风闻举劾。因此官吏等,与其司仆隶及工匠通谋肆欲者颇多。自今依外方例,风闻纠理,以杜其弊。”不允。
5月20日
○己酉,视事。
○司谏院上疏曰:
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何以为国?恭惟殿下灼知是理,必以四者为急务,讲求典章,载诸令甲,教养非不至,防禁非不严也,何近年以来,廉耻道丧,犯赃之吏,屡干邦宪,而贻国家之羞哉?臣等职忝言官,反复筹之,不知其由,不胜痛愤,谨以一二管见,条列于后,伏望圣鉴裁择。
一,谨稽《续典》,节该:“品官吏民告其守令、监司者,若非关系社稷、非法杀人者,勿受,论以杖一百流三千里。”此诚厚风之美意也。然为守令者自谓部民告诉,已有禁令,恣行不法,无复忌惮,虐民鬻狱,聚敛积畜,以至养蚕殖货,无所不为,或与邻官互相赂遗,甚者递任之后,官中杂物,公然载来,以字牧之寄,反为致富之阶者,比比有之。此而不禁,弊不可胜言。风闻弹劾,虽有法程,外官之事,势难详闻,宁无漏纲之鱼乎?汉顺帝时,遣杜乔等八人,分行州郡,其贪污有罪刺史,便辄举劾,此先代已行之良法也。伏望择朝官淸介者,不时发遣,使之按行州郡,出入闾阎,凡守令一切贪污等事,搜问发摘,如得其状,按律科罪,毋或有贷,则赃吏庶可惩艾,而不敢肆其虐矣。
一,京中官吏,自久任以来,各将其库钱帛米谷等物,出置私库,开闭之际,不与同僚佥署,私自出纳,或与主典通同盗用,或将自己及他人品恶物件,公然换出,又或随其本司工造之物,令其工匠造作私用,其弊多端,难以殚记。此专是京官赃犯之罪,不得风闻举劾所致也。是故为赃吏者恣行无忌,而为风宪者,虽熟闻之,拘于令甲,不得弹劾,实有乖于邦宪也。风闻之禁,本为闺门之内暧昧难明之事,若京官犯赃之事则府史胥徒共所亲见,彰彰明甚矣。况外官所犯,尚且风闻举劾,独于京官,置而勿论,非所以励风俗也。伏望自今京官赃犯,亦令风闻弹举,以正士风。
一,士夫之行,莫丑于赃污。为吏者享其禄俸,口腹之养,非不足矣,而临官盗物,有甚于穿窬,其惩戒之法,不可不严也。昔大舜相尧,首去饕餮,投诸远裔,以御魑魅,此圣人去恶之道也。伏望体大舜之法,自今犯赃之吏,罪未至死,则闾延、会宁等处,永充军役,以惩其恶。
一,臣等窃念国家体汉氏久任之法,酌古今损益之宜,立守令六期之制,遵而行之,已十有五年矣。然时异事殊,未见其利,反有害焉,姑举其大者言之。立法本意以为:“守令久于其任,则闾阎细事,靡不周知,赋役必均,田野必辟,而民受其赐也。”果得龚、黄之辈而久于其任,则可矣,如未得其人,则不如速递之为愈也。若择朝官之稍优者而除拜外官,则便生怨怼,多方规免,虽或赴任,曾未数月,托故辞免,徒有迎送之劳,岂有利民之事哉?始勤终怠,人情之常,乐新厌旧,时俗所同,故莅官之初,率皆锐志,役民之事,莫不亲执,及其岁月既久,星霜屡变,怠心渐生,锐气摧颓,赋役词讼等事,皆委之奸吏,但以簿书期会,仅免罪责,坐享民膏,悠悠度日,期待六期者,滔滔皆是。若贪饕之辈甘心久处,侵渔掊克,多聚财物,潜移密运,不知盈厌,甚者以为桑楡已晩,久于外官,前程可料,更有何望?恣行无忌,毒流生灵。民或私相怨咨曰:“与其六期之受虐,不若三载之速递。”此皆臣等之目睹耳闻,而九重之所未详也。夫民心所在,即天意之所在。若将六期之法,问于在朝之群臣,则必无一人以为便者,问于闾阎之小民,则亦无一人以为利者矣。为国之道,当奉天意顺民心而为之可也。借曰六期之法,载在成宪,不可更改,则三年之法,亦为祖宗之成宪,而著在《元典》,并行于世,尤不可轻改也。伏望体大《易》变通之义,法贾谊更化之策,依《元典》复行三年之法,期以十年,则利害之分,不待辨说而自明,伏惟圣鉴留意焉。
上谓诸承旨曰:“许稠尝请立外方久任之法曰:‘京中各司,职事不治,以无久任之法也。虽有解由之法,官吏速递,徒以文簿交割,近又立掌钱谷各司三十个月之法,第因外官之额,多于京官,而递代之期甚速,京官窠阙甚少,而外方秩满者甚多,故京官个月之法,不得久行,每遇除授,例皆迁罢。或有未经告身,而遽已见代者,坐席尚未暖,奚暇治其事?唐、虞尚矣,汉、唐守令,久于其任,或长子孙,方今大明,亦以久任,能治天下,乞依古事及时王之制,京外官吏,并皆久任,而外官个月倍于京官,则守令知不速递,治官如家,吏民亦知守令不速递,不萌欺罔之心矣。外官递代既罕,则京官亦不速递,而京官个月之法,交割解由之事,不为文具矣。’予心然之,其后又启于太宗。时予居母后之丧,太宗召知申事元肃,命之曰:‘许稠请立外官久任之法,其言甚当,不可不从。’予即定为六期之制,今谏官上书请罢之。吾静言思之,未究其弊。前后请罢六期之徒,皆尚论龚、黄,五考递代,则果皆龚、黄乎?又云:‘良者久任,则民受其惠,不良者久任,则民受其弊。与其不良而久任,不若并与良者速递之为愈。’此言尤无意谓。使不良者尽黜而不叙,则其言然矣,使不良者速入京官,俄而出为他郡之守令,则其间果变为良守令乎?此皆非为国家远虑者之言也。其所陈部民告诉一条,亦甚非也。许稠又尝言曰:‘非徒国天下有君臣之道,一邑亦有一邑君臣之分,一官亦有一官君臣之分,今使一邑一官之吏民诉一邑一官之君长,渐不可长。高丽故事,品官吏民诉其守令者,例污其家。乞依古制,除关系宗社枉法杀人外,宜禁吏民告其君长。’其言有关于风化,故吾即举行,尚虑冤抑未伸,又立听理自己诉冤之法。若不干于己,而密记守令过恶以诉者,果善人之所为欤?抑奸人之所为欤?其所言之事,果皆实而出于至公欤?抑亦出于私忿而容有不实欤?是皆未可知也。又况人主既立禁防,又从而遣人听诉,何等法也?且人主既与大臣商榷定制,岂可闻小儒辈言,遽而变更之耶?”
○议政府、礼曹同议:“臣等参详,宣德九年七月日礼曹受教:‘继母与所生之母不异,其孙之服,与亲祖母同。继母服子孙丧,亦与所生子孙同。’今考经典,在昔周公制作《仪礼》。朱文公尝曰:‘丧礼当从《仪礼》为正。’令门人黄干修撰《仪礼经传通解续》,古今丧制,无不备载,只有子为继母之服而无孙为继祖母之服。今朝廷颁降《性理大全》书内,朱文公《家礼》及《大明律》《五服图》,亦只有继母之服,而无继祖母之服。臣等窃谓此岂亡谓欤?孙为继祖母之服,礼曹于宣德九年,虽以义起,然先王制礼,不敢不及,亦不敢过焉。经传所无之制,逾越而行,过犹不及,况先王制礼,皆缘人情,不依古制,而虽立新法,其诚心必不如亲祖母同矣,焉能使人人各尽诚敬,以终制乎?乞依古制,只行继母之丧。”
乃令集贤殿议之。集贤殿议曰:“杜氏《通典》庶祖母慈祖母服仪:‘晋刘智《释疑问》云:“礼为慈母党服,为继母之党不服,不妨孙服继祖母也。”虞喜《通疑》云:“若其父先亡,己养于祖,以祖母之服服之,固可也,不得转重三年同于继祖母也。”’臣等谨按《仪礼》诸书及《五服图》,孙为继祖母服,虽无其文,亦无不服之制。今据《通典》所载,则古人之服继祖母明矣,亦不可谓无古制也。臣等讲求礼文,参酌人情,恐不可无服者有七。《礼记》,妇祔于祖姑。祖姑有三人则祔于于亲者,故继祖母祔祭。本朝已有定制,岂可于初丧无服,无异路人,而祔祠堂后,乃以为祖母,以奉其祀乎?此其一也。《仪礼》及《五服图》,伯叔父母不杖期,故继祖母所生之子若妻,于己为伯叔父母,俱服期年,岂可独伸于其子,而反屈于其母乎?且伯叔父前后妻,虽至数四,服之如一,独于继祖母无服,则是厚于伯叔父,而薄于祖也,此其二也。《仪礼》:‘为慈母后者,为庶母可也,为祖庶母可也。’注云:‘缘慈母之义,父之妾无子,亦可命己庶子为后。’然则继祖母与祖适体,如其无子,例当立后,今父没承重嫡孙,亦且无服,则是厚于妾,而薄于正嫡也,此其三也。《仪礼》:‘继母如母。’:故祖在而继祖母没,则父当服期丧,祖没而继祖母没,则父当服三年。岂有父则服之如母,而子独无服之理乎?此其四也。《仪礼》及《五服图》,孙为祖父母本服期,而父没承重,则加服齐衰斩衰三年,是如子服父母也。其服继祖母,何独异于子之服继母乎?此其五也。《礼记》:‘为母之君母,母卒则不服’,注云:‘母之君母者,母之嫡母也,非母所生之母,故母在而为之服,则己亦从而服,母卒则不服。’然则妾母服嫡母,而妾子为嫡外祖母,尚且从服,况父服继母,而子不从服可乎?此其六也。《仪礼》及《五服图》:‘子为父后者,为出母无服。又母出,为继母之兄弟姊妹小功。’是知义系于父而不系于母也。今若为祖后者,只服祖母,而不服继祖母,则非义系于祖也,此其七也。臣等反复参详,凡此七者,是皆孝子慈孙至情之所不能自已者也。若曰《仪礼》及《五服图》,只有继母之服,经传所无之制,不可逾越而行,则其于据经定制之义,固其宜矣。然臣等窃谓朱子论父在而承国于祖之法云:‘准五服年月格,斩衰三年。’嫡孙为祖,法意甚明,而礼经无文,未详何据。但《小记》云:‘祖父没而为祖母后者,三年。’可以旁照。臣等亦谓孙为继祖母之服,虽无正文,既曰继母如母,则继祖母如祖母之义,可以旁照矣。礼文所载此类非一,如《五服图》,只有祖伯叔父母伯叔父母兄弟妻之服,而无先后妻之别,只有兄弟姊妹之服、异父同母兄弟姊妹之服,至若同父异母兄弟姊妹之服及妾子为正嫡之子、正嫡之子为妾子服,则无文可考,而今俗服之,此亦可以类推之者也。观此文义,则历代诸书及朱子所撰丧服之制,纤悉备具,独于继祖母服则略无一语及之,岂以为继祖母无服而不言欤?只言祖母,则继祖母,包在其中也。既言继母之服,则可以上包继祖母之服也。古人之服继祖母,亦岂无据而然欤?乞依宣德九年礼曹受教何如?”
命礼曹,同政府议之。佥议启曰:“五服之制,臣等稽诸典籍,正服之制,历汉、唐迄宋、元,至于大明,皆因《仪礼》而增补不过数条。所以然者,《仪礼》,周公所作,参酌大理大中至正之极,难以私智臆见损益故也。其增补者,参祥《仪礼》及《仪礼经传通解续》、朱文公《家礼》、《贞观政要》、《通鉴》、《至正条格》、《大明律》,则可见《仪礼》为曾祖父母齐丧三月,贞观十四年,增入小功;《仪礼》,嫂叔无服,贞观十四年,制为小功;《仪礼》,母之姊妹小功,而兄弟缌麻,贞观十四年,兄弟姊妹同服小功;《仪礼》,长妇大功,众妇小功,贞观十四年,长妇期,众妇大功。此魏徵奉诏增补也。右四条见于《纲目通鉴》及《贞观政要》,而《家礼》亦因之。《仪礼》从兄弟妻无服,《至正条格》缌麻,《大明律》同。《仪礼》为母齐衰三年,《大明律》与父同服斩衰三年。《仪礼》为出母嫁母降服杖期,子为父后则无服,《大明律》子虽为父后,亦服杖期。《仪礼》,长子众子长妇众妇服制不同,《大明律》,同服期丧。以此观之,则自周以后,历代损益,班班可见,无有一言及于继祖母者。乞依古制,只服继祖之丧。”
上曰:“从祖母,本无异路人之人也。为从祖之妻,故虽至二三人,我皆以为从祖母而服,从父兄弟之妻皆然,故为从祖妻者为从祖母,为从父妻者为叔母,为兄弟妻者为嫂也。为祖之妻者,独不得为祖母可乎?以继祖母之身言之,为我从孙者为我服而哀,为我孙者反无服而乐可乎?若曰从祖从父兄弟之妻,先室可服,继室不可服,则又未安。祖母继室之间,有所生之异,故犹有议也,从父兄弟之妻,既皆曰正嫡,则于我何轻重之别?礼曰:‘为父之妻者为我母。’,则为祖妻者为祖母,可以例推。且妇人为夫,虽小功缌麻之亲,大抵从其夫而服之。今有祖为孙服而为继祖母者,以为非己所生之孙而不服可乎?其祖既服其孙,故其继祖母必从其夫而服之矣。今若曰孙无继祖母之服,则是尊长服其卑幼,而卑幼反不报服尊长,可乎?今又礼曹所议之意,但以《仪礼》无继祖母之文为主,然继从祖母、继叔母、继兄弟妻,皆《仪礼》所不载,而从古以来,虽至二三妻,皆服之。若从今议,则从祖、从父、兄弟之继室,亦以《仪礼》所不言而皆不服之乎?《仪礼》之意,无乃于继母既曰即同己母,以例之,则继祖母即同祖母,继从祖母即同从祖母,继叔母即同叔母之类,可以例推,分明无疑之事,故不尽枚举言之,而历代增损之制,亦不及之乎?其令礼曹更议以闻。”礼曹启:“《仪礼》及朱文公《家礼》、《大明律》,只有继母之服,而无继高曾祖母之服。众孙及嫡孙承重者,为继高曾祖母之服,令入朝使臣质问礼部后,更议启之。”
○传旨咸吉道都节制使:
新设四邑,我祖宗肇基之地,以豆满江为界。岁在庚寅,守将失驭,遂为胡儿游猎之场,其后童猛哥帖木儿,适底亡灭,所居一空,机不可失,予以谓祖宗兴王之地,不可空弃。豆满江,天所以限彼我也。自庆源退寓富居,胡人肆意越江,恣行掳掠,或留宿数日,及其归也,亦无谁何,如履坦途,可谓叹息。若复豆满江之界,列置守御之所,以镇北鄙,则我有守御之利,而彼有疑惧之心,不敢逾豆满江矣。且豆满江之南,沃野数百馀里,耕则禾稼必盛,牧则牛马必肥,可为生民永建乃家之地。是以于癸丑冬,移庆源府于苏多老,移宁北镇于阿木河,徙南道之民二千二百户以实之,又募江原、忠淸、庆尚、全罗之人以补之,将以轻徭薄赋,以厚其生,链兵养卒,以固边境。适初年旱荒,加以大雪,头畜多毙。又次年疾疫大兴,死者甚众,新徙之民,不安其居,思归故土,或至亡命,因而造言者以为:“新邑不可永建,朝夕当罢。”至于一二大臣,亦言:“高丽时尚不能以豆满江为疆域。今以磨天岭为界,亦可守也。”中外喧扰,胥动浮言,予固守大计,不惑杂说,以北门之事,专委于卿,任其布置。去年禾稼稍登,人民始有安土之心、生生之乐,然未知民心已忘其故居乎?亦未知有亲上死长之心乎?又于前年九月,兀狄哈侵突庆源府,杀虏人畜三百馀口,此虽主将怠弛所致,意人心必惊动,尤不安矣。会宁之地,凡察部落与吾民杂处,一有所犯,笞杖之刑,固无所赦,至于居民,亦有相殴野人者。其部落之居江内,稍稍移居江外,未知凡察之归顺也,出于至诚乎?抑迫于事势,不得已为效顺之状乎?去年筑会宁镇,凡察云:“何用石城为?”其奸计已发端倪,庆源之兀良哈亦如是矣。彼人之心以为四镇撤去,则可以耕牧于其间,恣行奸计矣。今设四镇,以兵压之,如芒刺在背,虽欲避居于深处,如兀狄哈诸种,必以奴虏使之矣。仍居则心不自安,深入则身必受辱,进退之难如是,其忌我四镇之兵明矣。永建四邑,以镇定野人,则吾民之心不摇动,野人之心,亦自安固矣。边贼虽欲入寇,必无向导者,何中外喧说,以致吾民之疑惑、野人之觊觎耶?去年庆源之贼,安知非彼人之引道欤?
野人性本贪婪,前此犯边之时,但要得财,不顾其他。前年庆源之变,不惟虏掠人口头畜,以至烧禾谷之积,焚土宇之人,其祸惨矣。近处野人之诱引兀狄哈,恣其杀害,令我不得永建四镇者,亦明矣。由是言之,吾民之心志未固,彼人之窥伺未已,用新徙未安之民,欲得志于彼敌,未见其可也。虽有一时之功,而贼之仇我日深,用谋益广,我之备御必倍于今日矣。居民之浮动、征役之疲劳,可胜言哉?其不可轻动一也。夫人之所为,虽小事必顺天时,而后可以成矣,况动兵之大者乎?《易》曰:“高宗伐鬼方三年克之。”岂不欲一举廓淸乎?然其所以必待三年者,以待天时之顺也。今年下三道饥馑之变,国家灾厄莫甚,天道不顺,断可知矣。其不可轻动二也。卿欲一举迅扫贼穴,岂其不度波此之势而敢如此言乎?想必料其成败利钝而请之矣。在廷大臣,亦或有扫荡窟穴之策者,然魏武之向江东,目中已无吴、越,而终败于赤壁,符坚之南伐晋也,以为投鞭可断,而终败于淝水,兵家胜负之不可期也如是,况不及魏武之智略、符坚之雄杰者乎?予以谓彼杀掳边民,罪盈恶积,征讨之心,未尝一日忘于怀。然今时则有如上所谓二难,固不可轻动矣,忍之可也。我若忍之,而彼不改肆毒之心,则可以讨矣。大抵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赵将李牧居雁门,饷士卒,习骑射,谨烽火,多间谍,寇至即入收保,数岁不敢战,众以为怯,赵王怒,使他人代将,寇至即战,辄不利,复用李牧为将,悉遵故约,士卒奋励。于是大破杀匈奴十馀万骑,自后十馀岁,虏不敢近。汉将赵充国先计后战,至谨至重,沮用兵深入之议,画屯田便宜之计,縻以岁月,期灭羌虏,初皆疑其迂缓,坐失事机,终焉士卒不劳而羌虏自灭。其言曰:“击虏以殄灭为期,小利不足贪。”古之贤将不轻动也亦如是。今以闾延言之,则婆猪之贼,每犯疆域,杀掳人口牛马,守将辄畏怯不及追讨,其弱甚矣,故贼以为弱。今五月初一日,白昼越江,呼声动地,驰至赵明干栅底,万户申贵出贼不意,率兵突出,勇气自倍,及贼未毕渡,邀击之,虽未大捷,斩贼首一级,夺贼马三匹,贼北走,或溺于水,弃铠仗杂物颇多。此始弱终胜,足为可鉴。司马懿与诸葛亮对垒渭南,孰以为懿为不败乎?然懿相持百馀日,虽辱以巾帼,而终不轻出,卒以成功,此无他,懿有持重之策也。自古为将,知兵最难,可以持久而速决,非知兵者也;可以与战而不战,亦非知兵者也。庆源之贼,不必及期而讨之,将务农养兵,以待天时之和、顺民心之完固,然后举义兴师,廓淸巢穴可矣。彼若报复,如前侵掠,则我必兴师,掩其不备。如是再三,彼必不出数年,财力俱尽,而我可以得志矣。彼或悔悟自新,归顺于我,边境安宁,则策之上也。卿与李叔畤、李澄玉、朴好问等熟议,鉴古人之成败,酌今日之利害,不邀近功,不期岁月,持重养兵,期于灭贼,以体予怀。
5月21日
○庚戌,日晕。
○御勤政殿受朝。
○平安道都观察使朴安臣上沿边备御之策:
一,每五日一次秘密体探之法已立。臣愚以为深入体探,则或五日一次、或七八日一次,量宜疏数可矣。至若当各口子彼疆至近之地,登高窥望,必待五日,则失于观变,陷于贼谋,才涉江水,便为贼地,一饭之顷,可得往还。其高山峻岭,带江连列,贼欲入寇,必登此山,经日窥望,知我虚实,然后渡江作贼矣,岂可以至近之地,疏其窥望,失于应变,以陷其谋乎?当夏月郁密之时,遣窥望者不过二三,裹一日食,乘船夜渡,藏船灭迹,登望通见之处,至夜乃还,其事无难。如有贼变,备兵以待,则非唯免祸,亦可擒贼。自今越一日乘夜往还,窥望待变,庶为便益。
一,设险制胜,兵家之策,贼皆骑兵,必由骑行之路。当口子彼疆,率多隘窄,木且森蜜,贼路难通。当冰合之时,远斥候,聚役卒,持斧斤一时并进,先自贼骑来路险隘之处,伐木栏道,使不得易进,以为一关。又于江岸贼骑易过之处,设鹿角棘,椓之以杙,使杙棘相持,不得曳毁而易登,是亦一关。又于设棘内面,深堀作坎,内竖木钉,其坎上,掩以草土,及其入寇,一有陷没,则众贼皆疑,进退惟难,罔知所措,我兵乘机奋击,其于制登,不为无策。
一,今造小船四只,分泊于碧团、昌州两口子,以遏彼贼船渡侵掠之谋,是策善矣。臣愚窃料,彼饿虎之心,寇我边境,其欲甚急,然不能易之者,无他,江水汹涌,难以皮船而群渡。今以此船泊于江边,臣恐日久易怠,忽于看守,彼若登高望见,知其虚实,藏其军马,密遣骁勇,乘夜潜渡,杀其守者,夺船以归,则祸且不测矣。虽于朝昼,亦有可畏,有如甲寅年彼贼张交河等拘于江界城内,越城而逃,至于满浦,射逐船军,夺船以渡,其鉴昭昭,不可不虑。臣以为于其船头,或以明火铁,或以短炬,接于长柄,当夜暗使人明火坐更,俾船泊之旁,无不通照,及当朝昼,泊于深湾,以示难夺之状,则贼虽欲夺,莫能为谋矣。今当赵明干之变,即将上项事目,已移文于碧潼、昌城两邑,然出于愚臣浅见,非国家布置,恐所至官吏军民视为常事,怠忽不遵。傥合事宜,俾为条科,申严纠察何如?
传旨朴安臣曰:
见卿事目,已悉卿意。卿与都节制使同议施行,议有不合者,具辞以启。予令政府议卿事目,佥曰:“皆善。”然其泊船之处,明火坐更之策,似乎可疑,备御之计,莫如使贼不知兵船所在也。右议政卢闲曰:“明火则不可矣。兵船每夜移泊,不与朝昼所泊同处,使贼不知泊处,庶乎便益。”又曰:“设鹿角棘之策,本国所设鹿角棘,但施地上,而不竖根,易以曳毁,宜依上国竖棘根五六尺,坚实筑土,以防曳毁为便。”领议政黄喜曰:“深堀作坎之策,不必内竖木钉,上掩草土也。但堀坎深广各丈馀,使贼骑不得过,如有堙没,每岁修堀为便。”其并知之。
○判中枢院事许稠亡女婿死,命集贤殿考服有无,启曰:“婿为妻父母,虽别娶而亦服,则亡妻之父母为婿报服必矣。”从之。
5月22日
○辛亥,受常参。
○景福宫城外有一奴进一岁再熟早黍二斗,上赐绵布一匹,即颁于东西籍田及各道,仍教各道监司曰:“今送一年再熟黍种,依缴连树艺之法,种于沃田试之。大抵早盛之物,必不茂盛。且其所获不及晩谷,而粪田力费,故虽或有种,民不肯耕,然所获虽少,一年再熟。且甚紧于初夏艰食之时,守令亲监耕种,且其生长成熟之势、所获之数,备细启达。”
○先是,咸吉道监司驰报:“道内名山大川,每春秋皆降香致祭,而独豆满江以野人所居之地不举,今既设四镇,则此江为国北纪,而域内大川也,请致祭。”至是,礼曹启:“豆满江视平安道鸭绿江之神,祭以中祀,除立祠,只设坛壝。”从之。
5月27日
○丙辰,议政府启:“六曹药房,为老病臣僚而设也。每岁给布,以为买药之资,又以医员数人,口传差定,以供医疗之任,恩至渥也。然无考绩之法,故勤者未见其效,惰者不受其责,勤慢同流,罔有劝惩。乞自今不限年月,久于其职,依惠民局、济生院口传官例,礼曹褒贬,吏曹考其勤慢,启闻加资叙用。”
从之。
5月28日
○丁巳,视事。
○传旨平安道都节制使:
今李肃林之来,已悉卿体探之策见效如此,予颇喜之。右辈行当论赏,但虑不密,徼功生事,一向深入,若见杀获,则后悔不小。自古体探,务要隐密,不须深入,多方回避,不见敌人而来,上策也。万一我众彼寡,形势急迫,有制胜之势,则临机应变亦可。卿将此二意,备悉布置,大要以隐密为主。且贼变探候,则虽数无妨也,贼穴探候,则恐不可数也。然边事难以遥度,卿当临机布置。
○传旨户曹:
丙辰早荒之灾,近古以来所无之变,而京畿、全罗道十馀邑、庆尚、忠淸道数十官水田,尤不立苗,几乎赤地,予甚悯焉。其居民所受义仓、军资稻种之数不赀,然凶荒之祸,非农民播种愆期耘耔不勤之所致也。今欲量减上项各道丙辰所贷租种,以慰民生,其凶歉各官与所受租种之数,磨勘以启。
5月29日
○戊午,日晕。
○崔闰德启:“诸道火㷁箭大小长短体制不同,因此发不能中。臣在平壤,校正体制,使之放射,皆能中的,请诸道火㷁使体制如一。”又启:“各道各官兵甲体制不一,亦当修改。”上命兵曹及军器监提调同议。兵曹与提调启:“各色火㷁筒儿及箭,宜令校正。甲弓旗帜,亦宜改造,分送一件于各道,使之见此体制造之;旗则幅长上弦六尺,下弦三尺,广二尺五寸,县结长枪。”
六月
6月1日
○己未朔,日晕。
○宗贞盛遣三郞左卫门,来献土宜。
○司宪府上疏曰:
臣等俱以庸材,滥居风宪,思副委任之意,凡所见闻,悉欲陈启。然治具毕张,诚无可言之事,谨拾臆说一二条以闻,伏望圣鉴裁择。
一,都官词讼,岁增月加,逐日立讼者,不知几何。遐方之人赍粮作客,累经年月,其进退之苦、劳费之多、怨咨之心,不可尽说。然其官吏视为常事,不加隐恤,择其文券不烦、事情易晓者,出等充决,至于文烦情昧者、事之难处者,则佯淹日月,姑待递期,束之案上,或至十年未决者,间或有之。是无他,劝惩之法不立,而递代之期无恒故也。谨稽吏典听讼:“各司则某房某年月日呈几人、决绝几道,每月晦开写,移文吏曹,每月初一日,具录申呈,岁末启闻黜陟。若文案并纳,证佐俱到后,仕满百日,淹延不决者,令讼者告吏曹阅实,移文攸司,当该官,依律收赎,再犯者罢黜,行首不许并论。”臣等以谓立法似未纤尽,故为官员者先惮其难,窥免淹延,称为文字行移、元只不齐,互相饰辞,希望迁递,或坐席未暖,旋自递去者有之。如此而欲望其断讼,难矣。愿自今自知曹以至郞厅,皆立递期,仍定决数,以数月内决满几道者,方许迁转,未满几道者因留,少至几道者罢职。决数多少,每当季月,本府检察,开数启闻,以凭劝惩,则庶无淹留之患,而绩年讼怨,可少弭矣。
一,《传》曰:“一法立,一弊生。”禁民告诉守令之法,载在《六典》,其于定上下、严尊卑之分则可谓至矣,然民心之冤抑、守令之贪酷,未必下由此而有加,欲求风俗之美,而反致民弊,诚有《传》所云者矣。臣等窃惟民惟邦本,本固邦宁,尧、舜三王之治,亦不过安民而已。圣上宵旰忧勤,期世升平,然民之利病,实由守令,守令得人,则民受其福,不得其人,则民受其祸,故汉宣帝尝曰:“里民无愁叹之声者,政平讼理也。与我共此,其惟良二千石乎!”,则守令者,政理之源也。圣上灼知其然,每重外寄,又当陛辞,天语切至,待守令之道,可谓尽矣。然近年以来,守令贪酷,有倍于古,而横敛苛政,色目如猬,民无伸眉之日。臣等以谓禁民告诉之法,或有以助之也。守令之形势,固非一概,庸懦昏弱者则堕于吏术,唯主画诺,不能自断;久宦练熟者则委诸吏手,徒事宴游。由此赋役不均,刑罚不中,甚者民有告冤持状者,闭门不纳,鞭笞逐之,或将告状而焚之。又其甚者视府库如己私藏,公然駄运,连致其家,如有民不堪苦,强欲告诉,则笞之杖之,系械拘囚,乃曰:“汝肯告我耶?”其恃法逞欲如此,岂其法之不善哉?盖由人心之不古若也。然欲许民告诉,则风俗日偸,守令不安其职,欲禁民告诉,则守令无畏忌之心,而贪酷肆行。臣等寻常念此,反复筹之,窃谓贪污乱政虐民等事,诚非细犯,岂宜久居,以病其民哉?贪酷之吏,倚法立威,恣行侵督,人民缄口屏气,含怨吁天。水旱之灾,焉知不由此而召耶?愿自今贪污乱政虐民等事,并许告诉,以伸冤抑,其他杂犯,一遵成宪。
一,词章虽不可以偏废,然必先究孔、孟之言,有馀力,然后可以及之。夫幼学者,壮行之本,穷养者,达施之源。若不先穷圣贤之书,徒事月露之学,役志于雕篆,留心于格律,则气已馁而意已荡,尚何壮行达施之可望乎?古人至以稂莠蟊贼为喩,的非过论也。自科举罢讲以来,举国子弟视经籍如筌蹄,以抄集为良媒,帖纸成篇,浮靡成风,虽有禁网,将不复制矣。今者文科中场,加试十韵诗,又设进士试,专尚词章,是所谓教猱升木,如涂涂附也。今闻业科举者,以李、杜为孔、孟,以诸子为经书,偸章盗句,徒事摹仿而已。是则于学者必无幼学壮行之资,而国家又无设科得人之效。圣朝右文兴化之日,反有如是之弊,良可叹已。况以词章取士,乃高丽之弊法,岂可蹈袭于今日乎?愿罢中场十韵诗,去华取实,以光圣代文明之治,革进士试,以杜初学趋末之风。
○议政府启:“军器监火药库在闾阎间,火灾可虑,今已移排于昭格殿洞,藏置火药,但人家隔远,只以别军四五名看守,有乖大体。军器兼官等本为火药教习而设者,乞令轮次直宿。”从之。
6月2日
○庚申,忠淸道都巡问使安纯启:
一,各官犬牙相入,越在他境之地,不可不正,各从附近割属,移定贡赋,则庶几地境正、民心便矣。
一,各官驿舍修治之事,非察访、驿丞所能独办,令守令用近地废寺材瓦,量其所入,输于各驿,察访、驿丞监督,常加修葺,监司巡视纠察,以凭黜陟。
一,船军为国藩篱,渔梁之役甚苦,须令停罢,以减其苦。
一,沔川山城,以居民料之,城大民少,守之为难。此城时未告讫,而民不愿也。若邑城则已曾填石作基,其广合于居民之数,来秋更审,移筑邑城。
一,救荒之物,橡实为最,一依松木禁伐之法检察。各官橡实在处,并录解由及会计,以凭后考,无橡木处,播种培养。
一,道内丙辰年水、旱田皆不稔,水田尤甚。考其官给稻种之数,军资八万九千五百一石、义仓十万五千七百十五石。其义仓则不宜减数,乞蠲军资稻种,以恤民生。
下政府议之。佥曰:“蠲减丙辰年受出稻种,已曾受教矣。渔梁停罢,则《续》《工典》:‘各道帅营及各浦,许置渔梁,以备军需’,不宜更改。犬牙相入,越在他境之地,割属可当处,则非独忠淸道,令各道监司亲监启闻后更议。各驿馆舍修理则依所启施行,其中使客烦多大路傍各驿,依平安道各站例,分授旁近各官,使之修理。若其筵席器皿不足之物则令监司分授各官,各以所产,随宜备办,察访、驿丞,随毁随补,无察访各驿则首领官专为检察。沔川山城则巡抚使之往也,令更审定。若橡实木禁伐之令,似难举行。《元》《户典》:‘凶岁民拾橡实资生,每岁焚之,尤可痛心。宜令守令亲验山野,分授附近居民,如有纵火者,使其主者收捕告官,罪之无赦。’今宜申明禁焚之法。播种培养则依所启施行。”
○议政府启:“古制,凡亲祭,陪祭官与行事官,皆在门内。旧文昭殿陪祭官,虽在外庭,亲享之日开中门,则与内庭相通,自移建于景福宫之后,中门不开,内外有隔,殊失礼意。今后文昭殿亲祭之日,依旧制,临行事,开中门,礼毕还阖。”从之。
6月3日
○辛酉,议政府启:
“古人无继祀者,以族人之子立后,其法尚矣。稽诸古典,《仪礼》丧服传曰:‘何如而可为之后?同宗可也。何如而可以为人后?支子可也。’疏曰:‘适子当家,自为小宗,不可后于他,故取支子。支子则第二以下庶子也。’《丧服通礼》:‘士之子为大夫无子,为之置后。’疏:‘若无嫡子,则以庶子,无庶子则以族人之子当适处。其为所后父母及内外亲服,皆如亲子,为所生父母及私亲服,皆降一等。’杜氏《通典》,晋何琦议以为:‘卿士之家,别宗无后,以孙若曾孙后之。’贺循曰:‘兄弟不相为后,不得以承代为世,礼也。’《性理大全》陈氏曰:‘神不歆非类。古人无子,以族人续之,取其一气相感,后世理义不明,多潜养异姓之儿,阳若有继,阴已绝矣。又多有以女子之子为后,气类虽近,姓氏亦异,断不可行。’观此则圣人制为继续之道,诚大公至正,有关于人伦世道为甚大,而历代之制,亦可概见。我朝自来立后之意不明,继嗣不正,世臣旧义,渐就衰微,实为弊法。自今依古制大夫士之家无嗣者,以同宗适子外支子,立以为后,诸支子中,许从所欲立者,且于诸族孙中,择而立之亦可。其为人后者,须两家父皆在同命之,然后方可出后。立后之家虽无父,若其母愿之,则许告于国而立之。其有功德及大臣宗室贤者之后,特命立嗣者,虽两家皆无主者,不在此例。凡立后者,一应家事,皆如己子,为后者,亦如亲子。为所后者及为私亲丧制,一从古法。其兄弟及属尊者,虽同宗不得为后,异姓虽有作子者,不得立祠堂。其为所生父母及本宗服,皆无降。以此定为永制何如?”
从之。
○教曰:“恭顺公芳蕃、昭悼公芳硕,俱以懿亲,不幸无嗣,其以广平大君玙为芳蕃后,锦城大君瑜为芳硕后,令立庙奉祀。”
6月4日
○壬戌,京畿经历成奉祖来献阳川县产一茎三四穗麦。
6月5日
○癸亥,视事。
○京畿利川县男一女一震死。
6月6日
○甲子,御勤政殿受朝。
○愁滨江野人指挥多弄哈等五人来献土宜。愁滨江野人之纳款始于此。
○忠勋司撰《开国》、《定社》、《佐命三功臣誊录》二件以进,一件入内,一件赐春秋馆,藏史库,永传于后。
6月7日
○乙丑,初,传旨咸吉道都节制使:
今来李耕㽥言:“朴好问诘问凡察云:‘圣旨内本国军马往来搅扰及阻当不肯放来数语,非本国所为,实是虚事。汝等何为有此奏?’凡察告天不服曰:‘实非吾辈所为也。’”虽然此乃边将诘问耳,卿与朴好问中更谓凡察曰:“国家令臣某问于汝,我国抚绥汝辈,爱如赤子,欲与汝辈永世安静,恩至渥也。汝等奏于上国云:‘朝鲜军马往来搅扰,不得安稳,十分艰难。’我国何事令汝辈不得其所乎?国家抚绥之仁,汝何不知?又奏云:‘与满住一处住坐过活,缘彼朝鲜国阻当,不肯放来。’何时之所为乎?汝亦一部酋长,何敢有如此妄语?”随其所答诘问,俾知我国同仁之爱耳,亦不必强诘。
至是回启曰:
凡察向来见臣,臣厉声叱之曰,“汝诬奏朝廷,欺天罔上,汝罪大矣。我若究其欺罔本末,启于我国,转奏朝廷,则皇帝岂信汝夷狄而不信我乎?我国家恩恤汝等,无异我民。且我承国家之意,爱养汝等,无异赤子,何不念恩德,反诬奏乎?汝若不改前心,事我不诚,汝无生理矣。汝之七子二女与诸族属,皆在此,汝何不爱惜乎?古之将军,受命在外,不闻天子之诏,生杀与夺,皆在掌握。汝虽夷狄,岂不知此义乎?”凡察失色惊惧谢曰:“予实不知。”告天誓之,仍言曰:“予舍此土,顾无去处。满住虽赍圣旨来促,我无移去之意,永世归顺,死于都节制使足下矣。岁月久则当知予之诚伪矣。”臣已责之如斯,今又责之,则似有形迹,姑且休之何如?
6月9日
○丁卯,火炮教习官朴大生发向平安道。初,设火炮军于两界边邑,欲分遣朝官四人于江界、慈城、闾延、理山,俾令教习,既而以教习已久,只遣一人,巡行纠视。咸吉道则除教习官,只遣火药匠,因本道所启也。
○传旨平安道都节制使:
其初体探之意,以国家如有征讨之举,则贼穴形势、道路险夷,不可不知,故去年春、今年秋,两度遣人,俾知贼穴,然无一人的知贼穴而来者。今年五月,江界李肃林等深入彼土,杀贼数人,又昌城金将等越入婆猪,虽见贼穴,然与彼人相逢接战,彼必知之,不无预备。今若遣人,体探如前频数,则必陷于贼术,此非细故,甚可虑也。贼若潜来近地,累日留连,一以备船只,一以伺我虚实,而我则懜然不知,及贼骑到栅,然后遽备器械,罔知所措,宜遣斥候于五六十里之内,常令体探,如有贼来,急还告变,则我之备御,庶有裕矣。如早有此策,近日赵明干申贵等之功,亦当不止于此矣。然则贼变探候,不可不虑,是用议诸大臣,议论纷纭,予亦未得其要,将何术以处之?卿更尽心布置,如得善策,备细启达。大抵本国边民不畏彼贼,虽当贼人突入之时,督令入城,犹不尽入,散在闾里,以致杀虏。沿边之人,若闻李肃林等深入杀贼蒙赏,则越江探候之际,争欲邀功,不避彼贼,以致意外之变者,将或有之。今后申严教命,令斥候者不由径路,常由山野,眺望贼变,谨避其患。近者监司朴安臣献议:“彼边高山峻岭,带江连排,贼欲入寇,必登此山,经日窥望,知我虚实,然后渡江来寇。当夏月郁密之时,使二三人裹一日食,乘夜船渡,藏船灭迹,登通望之处,终日窥望,至夜乃还,如其有变,备兵以待,则非惟免祸,贼亦可擒。自今口子越边至近之地,越一日乘夜往还,窥望待变。”此议合于事宜,然边事难以遥度,卿并商确以启。
6月11日
○己巳,议政府启:“宦官本无子孙,皆以宦者作子,古典所载也。虽非三岁前收养,生则孝养,死则服丧,至于时享忌日,亦皆告暇,其恩义之厚,如亲父子,此与本朝僧徒师弟法孙奴婢相传之例无异。自今宦者相传奴婢,全给侍养子,其馀父祖奴婢及缘得奴婢,依《续典》分给侍养及同腹使孙例施行。其有传系者,不在此例。”
从之。
○平安道都节制使李蒇上言曰:
臣本庸愚,既无经济之才,又乏御侮之智,徒以兵家末技,滥遇上知,位至宰府,措躬无地,若临深渊。今又忝承重寄,来莅于玆,夙夜匪懈,欲固封域,意料所及备御之事,靡所不为,不幸月初,婆猪小丑窃发于赵明干,以欺我士卒。若先期预知,则庶几尽歼,而不及追捕,臣之罪也。然此猾贼,密迩境上,假名虎狼,连年犯境,厥罪贯盈,称兵致讨,岂得已哉?
臣臆料此贼,自癸丑以来,疑我突至,必有候望。且备隐伏之计,大举往讨,则必遁于丛林密树之间矣。曩者之全师,出其不意而掩之也。今举大众,不见一贼而还,则是不能示威,而反贻后日之讥矣。臣谓沿边之人,奋欲击贼者多矣,听其自募,可至数百。以其自募及防赴精锐,分道潜入,距贼屯二十里驻兵,量人家多少,分授其家,至夜半直捣其穴,每家令善射者伏于四隅,火炮火箭,交放于其间,屋舍皆烧,火明如昼,则贼必苍黄失措,莫知所为。于是诸伏俱发,个个射中,则惟此小丑,信如拾芥振槁耳。是以前月初九日,请遣体探,即令边郡探其居处,臣自义州向闾延巡行之际,到满浦口子,雨乃大作,连日不止,闾延、慈城山谷之水,涨溢难渡。臣以为时方仲夏,霾雨乃作,难以制事,还向熙川,得闻赵明干之变,驰到其处,雨且止矣。各郡体探之人还至,则皆不得直寻其穴,中涂而返,殊失发遣之意。臣欲加责而不敢者,恐其傍言之浮动,且机事尚密,臣不见说,故边郡之守,皆不晓意,以至今日,莫知其穴,臣实有辜。今更移书于边郡曰:“连年侵犯之贼,不知所在可乎?其各更遣探穴,以速驰报。”月初三日,理山体探金将等五人潜渡婆猪江,直抵兀剌山北隅吾弥府,见水两岸大野,率皆耕垦,农人与牛,布散于野,而马则不见。人家十八户,扑在水岸,而散排山陕者,不能遍视,然此其大数也。金将等见此贼穴,还登一岭上,贼人五骑,出自茂林,高声追射,不获已而依木逆射,军人金有生中贼左𣍰。其后聚立不追,潜遁之际,顾视其后,乃觉军人金玉老之无也。然非被虏,必是离群独出,为兽所啖,且溺于水也。月初九日,理山体探宋世雨等五人至兀剌山南麓婆猪之东古音闲之平,见人家二户,有男妇十六,或耕或耘,放养牛马。月十三日,臣在江界,遣镇抚李肃林等九人,自满浦行至岸岩谷底,突遇候贼三人,势穷难避,射获三级,盖金将等到吾弥府大野,但见牛只,而不见马匹之言,与前所启刘大愁谓李满住前月十三日发兵未还之语相应。宋世雨等至兀剌山南麓北隅见人家田地人口之言,与刘大愁谓波猪野人皆入兀剌城之言相合。臣料此贼定在兀剌山城与南麓北隅,而未敢的知某在某处、某在某处,必欲审渠魁之居,然彼亦候望,使守要害,故窃恐深入,却被抢掳,姑停不入,以弛其疑。刘大愁又曰:“李满住发本卫兵三百、请兵一百,作贼于闾延、阿木河等地。”定州安置童豆里不花亦曰:“建州之兵,才有三百。癸丑之前,散在山陕,今则群褧而居。”以此度彼之众,多不过四百馀矣,举精兵七八百则庶可矣。然危险之地,如有援兵,则示弱未可也。破山城、吾弥之屯,则当用三千精锐之众,取阿间、古音闲之贼,则当用自募精锐百五十馀众,臣欲即举入讨,但念山川险阻,若有雨,则恐有阻水之患。季秋季旬,木叶尽脱,弓力方强,人马俱便,当此之时,卜吉而往,则可以济事矣。然李满住移居之意,闻之有素,近日体探,彼又知之,恐必生疑,卷土而徙矣。阿间、古音闲之里,距吾弥大屯三十馀里,距理山中央木栅二日程,因农居此者,殆将四五十矣。秋收之后,想必移入。臣谓未刈获之前仲秋仲旬,先以自募精兵百五十馀人,出其不意,潜形突入,先剪其羽翼,则波谓我为不喜兵者,既兴师而返,必不更来,安然刈获矣。于是如上所陈季秋季旬,复举三千精锐之众,分为二队,一队自江界高沙里木栅,经里番多会之平而至吾弥上端,一队自理山中央木栅,经古音闲平而至吾弥下端,以先擒之贼为导,道路难易、窟穴居处与制胜之谋,迫令自陈,乘夜掩之,则此制胜之谋也。至若明年二月季旬,节候非甚寒列,江冰未解,积雪半消,驰骋无方,波无隐形之所,此亦可乘之时也。然此贼深挟前憾,近亦必来,远亦必来矣。苟生疑意,远遁于他,则无以雪连年之耻,迭出迭入,亟举以讨,不得遂其生业,此臣日夜之情也。以上三策,傥蒙兪允,宜当整军链器,预为之备,不烦他众,誓不与此贼俱生,仰答西顾之忧矣。伏惟殿下勿露此意,责臣以全胜。
6月12日
○庚午,议政府据礼曹呈启:
“谨按历代宗室封国之制,不必皆封于国,率多以郡邑封之。本朝于诚宁大君赠谥,特称卞韩昭顷公,以别文武群臣赠谥之例,因此立法,追赠镇安君为辰韩定孝公,益安君为马韩安襄公。即今参详,若必以三韩称号,则国名有限,其封爵无穷矣,其势难行。且皆以三韩为封,则混杂而难辨,实为未便。前此夫人封爵,亦以三韩为号,称某韩国大夫人,其后改称某府夫人、某郡夫人。乞依此制,自今如王子、王弟懿亲封爵,称郡邑。”
从之。
6月13日
○辛未,传旨诸道监司:
《农桑辑要》曰:“凡耕地,秋耕掩靑者为上。”又《农书》云:“秋耕宜深,夏耕宜浅。春耕则随耕随治,秋耕则待土色干白乃治。”又《四时纂要》《肥田法》:“菉豆为上,小豆胡麻为次,皆以五月及六月播种,七月八月耕杀之。春种谷,即一亩收十石,其美如蚕沙熟粪同矣。”观此等语,则古之农家,勿论水田旱田,莫不以秋耕为贵,而多多益善,以其春种之谷甚美与粪田无异故也。我国之民,自古不识秋耕之术,间或有知之者,因无暇力而未及,虽有馀力者,但以俗不兴行,故常不用意为之。以故农事卤莾,所获小利,诚可叹已。自今可依农书之言,通谕民间,使之兴行秋耕,以试其利。然贫人敛获无暇,靡有馀力,故不可强使为之,姑量其资力,随宜劝课,渐成风俗为可。大抵农政及朝家出令之事,始若遵行,旋复怠弛,鲜有克终者,卿深体予意,使守令等著心躬劝,行之悠久,要使无弊,终必有成。
6月14日
○壬申,传旨平安道都节制使李蒇:
曩在癸丑征婆猪也,非无再举之计,而且彼野人,亦无悔过,连年侵掠,予欲问罪者久矣。矧敕书有曰:“穷其巢穴。”彼虽迁徙辽东近地,依附而居,我乘彼安然无备之隙,自义州地面兴师讨罪,亦靡不可。况在婆猪旧穴,敢肆跳梁,如用道内自募之人,横行彼穴,殄歼丑类,则意亦无大弊。予观卿之上言,甚合事宜,予乃嘉之,然今年下三道饥馑之灾,近古未有,天道之不顺可知。今秋则似乎未可动众,以违天时,卿当念玆中心,凡所布置,如得其宜,则随即启达,俾予熟思。
○新置平安道高山里、西海、山羊会、淸水等四处口子万户,因本道都节使启也。高山里在江界,西海在慈城,山羊会在理山,淸水在义州。
○传旨平安道:
昌城人金玉老体探贼境,遂不还来,其生死难知。令护其本家。且赐妻子米豆共二石以恤之。
6月15日
○癸酉,视事。
○议政府启:
“医药本是济民扎瘥,所系至重,故国家既置医官,又立宝取殖,剂药听买,俾免夭札。今典医、惠民、济生等各司医员,暂涉方书,及其试才,句读才中式,则以次迁擢,更无验试之方。因此视官爵为己有,不肯尽心奉职,怠于剂药,人患不能随证买药。又因诸司卖药甚少,取息不伙,宝利日减,诚为未便。乞依曾定格例,每当除授,并考试才画数及救疗人功绩、仕日多少,且令提调及仰曹考其勤慢,精加褒贬,若居下考,则分数虽多,岁抄都目勿叙。但其受职人内,春夏等下考,则六月都目罢黜,若秋冬则例皆解职,固无劝惩之法,宜于翼年取才,勿许并试。如此则取才考绩并行,既勉链业,又勤剂药,甚为便益。”
从之。
○刑曹启:“成川囚孙成老杀人,律该斩;罗州囚七夕谋杀本主,斩不待时。”从之。
6月16日
○甲戌,昭信翁主卒,停朝二日,赐棺椁赙米豆共一百石、纸一百五十卷、布四十匹。翁主,太宗后宫信宁宫主辛氏之女也,适柔川君边孝顺。太宗种爱,故上亦爱之,命奉常少尹卞孝文护丧,凡丧葬诸事,特加厚焉。
6月18日
○丙子,上以边境军门不可无知时之器,赐咸吉道都节制使营日星定时仪、悬珠日晷、行漏、漏筹通义各一,庆源、会宁、锺城、孔城悬珠日晷、行漏、漏筹通义各一。赐平安道都节制使营日星定时仪、悬珠日晷、行漏、漏筹通义各一,江界、慈城、闾延悬珠日晷、行漏、漏筹通义各一,分遣书云观官教习占时之法。又赐酒器于庆源、会宁、锺城、孔城,以备野人馈饷之用。
○兵曹启:“平安道沿边郡邑,冬节则境内人民,皆收入保,至夏月耕农之时,布散田野,因此屡被寇掠,而一不追捕。盖彼贼乘桦皮船,渡江剽掠,恣行杀虏,及我军觉而有备,即还渡江,我军虽欲追逐,无船可渡,未得追捕,诚为可虑。请于沿江每一口子,造剑船二三,恒泊要害之处,如有贼变,即时涉江追逐,可得斩获。若贼先料此,不敢近境,亦为大幸。其所乘军士则夏节赴防军内,择曾居海边素谙木道者,赍特军器,每一船十五人分泊待变,其于及机应变之方,似为便益。”
从之,因本道监司报也。
6月19日
○丁丑,传旨平安道都节制使:
癸丑攻伐之时,诸大臣之议有曰:“平安道沿边入寇处多,备御之难,十倍于他方。如不悔过,则须以威震之,乃可服也,庚寅己亥之事是已。”今之议者辄引匈奴,以沮大计。予以为匈奴,百蛮大国,与中国道里辽远,人迹介绝,难得而制,固其宜也。此贼多不过五六百,潜伏溪谷之间,比之本国,不过一县之众也。且其与边境相距,不过数百里,比之大不同也。彼贼不畏我,而翺翔于江上,本国畏贼太甚,终不出一兵而退缩于砦中。所谓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者此也。以若所为观之,得志之事,无可期也。癸丑之计,本不如此,前日卿之所启,甚合予意。虽然近来天道之不顺、人谋之蹉跌,非一二也,予所以不敢轻易许之也。天道人谋则既已然矣,姑以攻伐之事言之。癸丑之举,彼贼不意我之越江,故乘其无备,掩其巢穴,有所俘获也,今则不然,必隐其妻孥,藏其财产,救援之约、防塞之事,无不备举,所以敢肆其恶也。贼之仁义虽不足,而奸计必有馀矣。金将之行,得知贼之巢穴,可谓幸矣。贼知金将之得其巢穴,必迁徙鸟举,而我难得其居也。虽欲行兵,将安所施?又体探之人,有杀贼而来者,有被虏不还者,贼已知我之谋而预为逃隐之计,尤深于前日矣。若欲大举,必知其穴,乃可行之,而体探之事,今已不谐矣,将何以知之?予甚善卿之启,欲排众议而行之,但有如此不便之势,卿其密与边塞老成之人及麾下之可与谋者熟议以闻,予更思之。今欲行兵,则何时可乎?兵几人足乎?分道几乎?骑兵几乎?步卒几乎?贼穴,何术以知之?姑忍勿行,则欲待何年乎?毋意攻伐,专事备御,则入寇之时,须痛惩之,使不敢轻于侵犯,尤不可不致虑也。又窟穴探候之人,不由蹊经,穿于山林而行,以时出而窥见贼穴,则贼岂得知之?虽或知之,逃隐不难矣。今闻李肃林之杀贼也,两行之人,会于一处,今八人之不还也,亦西行之人,会于一处,如使人依令而行,则虽本国之人,岂有相会之理?金将之行,骑马之贼,相遇于平野,追逐而射。以此三事观之,显然行于大路无疑矣。用如此愚民,行如此大事,不可不致其丁宁告戒之意,今乃如此,意卿之布置有未尽欤?镇将之奉行有怠慢欤?越江体探,似乎紧要,而深知巢穴,深入太远,非今日急务也。临事而为,犹未晩也,予欲止之不及,甚可悔也。
又有献议者云:“待夷狄之道,不可以仁义服,亦不可以日月计,当用持久之策,择精兵或数百或数千,连年致讨,或焚巢穴,或蹂禾谷,迭出迭入,不过二三年,彼必劳弊矣。隋之取陈也,用高颎之计,量收获之际,微征士马,声言掩袭,彼则屯兵守御,废其农时。又江南,舍多茅竹,所储露积,密遣行人,因风纵火,待彼修立,复更烧之,不出数年,财力俱尽,席卷之势,事在不疑。今婆猪之贼,虽好山猎,率皆鲜食,且有田业,以资其生,倘得道内精锐二三千,乘肥马、衣厚衣、备雨具,每于秋收之际,掩彼不觉,焚其庐、蹂其谷,如此数年则彼贼之穴,庶可扫荡矣。”予亦以为虽北方早寒,秋雨可畏,择肥马厚衣者,如议者之策以行,则岂有巨弊?彼将失巢穴,北方安静矣。卿意以为何如?并酌可否以启。
初,上手草传旨,示都承旨申引孙、左副承旨金墩曰:“书内之辞,汝等以为何如?如有改正处,则可改正也。”引孙等对曰:“辞旨切当,固无可改之处。”墩又启曰:“婆猪之贼,连岁犯边,杀虏我人民,边将屡失其利,防御之难,甚于征讨。臣愿用隋家取陈之策,择道内精兵,迭出迭入,连年致讨,焚其巢穴,蹂其禾谷。如此数年,贼必困,而我可以得志矣。”引孙曰:“臣意,亦如墩计。”上曰:“予欲更讨者久矣。汝等之议好,其续书此计以送。”即日,上御思政殿,引见引孙与墩曰:“予之心,卿等已知。癸丑之役,非无再举之计,然忍之至今,彼无悔悟之心,益肆其毒。况皇帝敕旨许令剿灭乎?予不知勿征之为利也。李蒇启云:‘止用道内精兵,如此则固无大弊矣。’本国之人性轻躁,每事喧哗不秘,汝二人外,勿令他人知。”引孙等对曰:“外人知之,无益于计策,而徒为漏泄耳。且大计,不可使知也。臣等尽心矣。”上曰:“老大之臣,皆守先儒来则抚之、去则不追之说,每启云:‘不可征也,但当固守封疆。’此言亦善,然满住所居,距我境才一二日程,托以忽剌温,连岁肆毒。我虽忍之,彼犹不改前恶,边民之苦,不可胜言。防守之难,果然甚于征讨。曩者赞成申概上言曰:‘不可不讨。’汝二人乘昏往于概家,以定计划,勿令他人预知。”引孙与墩,夕往概家,同议用兵之策,凡十二条:
一,阃外之事,将军制之。邻境小寇,边将临机处置,不须待朝中节度。
一,彼贼侵掠,已至累次,不可不讨。若往讨则须用累举,每出不意,疏数临机处之。
一,用本道兵马,择其精锐,分三番,先军往则当次者继行,当次者进则先军退屯,互为声援。一年之内,如此再三,则贼必远遁,或归顺矣。
一,内禁卫、别侍卫、甲士中有勇略者,于沿边各官每一邑十馀人,托以赴防,七月望时择送何如?
一,火炮教习官及药匠,待节制使所报,量宜加送何如?
一,道内守令内不合将兵者,换差何如?
一,可骑调习马百馀匹,分送道内各官预养何如?
一,近来各官探候人,再被虏获,彼必甘心成军出来,宜遣探候骑兵五六十,或入五六十里,或百馀里,夜行昼隐,登高窥望,若见彼人,疾走生擒量还,要知贼人之居,不必多获。然探候须要秘密,如用骑兵,众马难藏;如用步兵,则虽宜秘密,万一骑贼追逐,势不得脱,何以处之?
一,干粮,令都节制使量宜预备。
一,过涉船,令都节制使加造。
一,人马料雨具军器等物,听都节制使布置。
一,赏给布货,从节制使所报,量宜下送何如?
翼日进启,上曰:“可矣。”又命草数条:
一,大举如癸丑年则可一为之,难以再举,故北鄙之事,专委于卿。当择道内精兵或百数或千数,搜其贼穴,或疏或数,无时遣兵,渡江而入,或猎山野,或徇近地,如将致讨,彼必废农,备御之不暇,彼集其兵,我便罢兵。如此之久,彼必懈怠,我潜袭之,庶可得志矣。
一,无时遣兵,夏节则元赴防军数少,宜加征南道军卒矣。冰冻之时则南道军士加赴防者亦多,亦必尽征南道未发之兵,而后可以行师乎?虽不用南道未发之军,无乃可乎?
一,予欲于草木未衰便于饲马之时,始发兵以行,卿意谓何?深入致讨,蹂在田之禾,烧登场之谷,毁其庐舍,俘获牛马,则我虽不见一贼而还,其亦可矣。彼知我骑之相继横行于窟穴近地,则必畏惧不自安矣,奚暇侵我乎?此则无乃有益乎?欲行大举,不可不知贼之巢穴。我若不知贼之巢穴,妄行师旅,还而无功,假使上国闻之,其不取笑乎?须知贼之巢穴,而后可发兵矣,将何术以知之?
引孙等与概同成草而进。上又手书一条曰:
卿以上项十六条,反复思之,或可或否,或迟或速,或别有他策,详悉密启。“遂命以事目谕于李蒇。
6月20日
○戊寅,日晕。
○上御思政殿,召都承旨辛引孙,议咸吉道防御之事。讫,引孙仍启曰:“臣以不才,过蒙上恩,夙夜畏惧,罔知所措。窃念都承旨之职,位长近侍,昵侍左右,出纳王命,摠统六房之事,其任甚重。又知吏曹,参掌铨注,一身之任太重。臣本以庸愚,久叨重寄,屡请解职,未蒙兪允,益切兢惶。更念承旨之兼六曹,左承旨以下,不必以位次而兼也,独都承旨,例兼吏曹,有似拘执。且高丽及国初,都承旨不兼政房,而其中一承旨受点为政房,已有旧例。乞以吏曹之任,不必拘于都承旨,使他承旨兼之,若称旨则久其职,否则速递,使政柄散主于诸承旨,则庶万世而无弊矣。”上曰:“自古执政者,皆以为难,卿之言然矣。予更徐思之,与大臣议之。”
○兵曹启:“《续六典》补充军条:‘凡公私婢嫁平民所生,依高丽判定百姓例差役。’今嫁良夫所生则男定属本曹役使,但女无定役。今后上项平民所生之女,差定阙内之任。”从之。
6月21日
○己卯,受朝参。
○议政府启:“异姓诸君府首领官,勿以忠勋司官兼带,以事简各司如敦宁府四品以下官,兼差知事都事。又忠勋司多冗官,知事都事中一人,随品差定,革其一员。且减书吏十人,只置十人。”从之。
○初,前检律丁尚文曾于从叔僧祖洪处,传得一婢。后祖洪以尚文不孝顺告官,烧券还夺,尚文发状争之。兼知刑曹事安完庆及刑曹都官佐郞薛晰论尚文冒滥发状,又以身后还给尚文,勒令祖洪纳招,祖洪投牒宪司诉之。宪司劾完庆、薛晢听理不当受之讼,强取只人招辞,勒令和论,情涉阿曲以私,罪杖八十启,上议诸政府。政府启:“完庆等挟私踪迹未著,当以公罪论。”上从之。献纳金文起诤之曰:“都官既受不当受之讼,又强令只人和论,其情涉阿曲明矣,未可论以公罪。又完庆等令子弟归咎宪府,击鼓申闻。”乃下完庆于义禁府。义禁府劾启:“罪应杖一百。”命减一等,尚文以功臣之子,止放于外。
○司谏院启:“今咸吉、平安道各官土官受职人内,或以队副,或以白身为副司正。且以从八品为从七品,以从七品为从六品,以从六品为从五品。如此超等受职人,颇多有之。土官,非添设杂职之例也。五品则准朝官六品,以此递降,而别无功劳者,以一时人情,荐望超授,官爵冒滥,诚为未便。上项滥授官爵人,令主掌曹改正。今后土官受职人,都目当次人外,循资叙用,以为恒式。”
从之。
○传旨平安道都节制使:
自癸丑以后,闾延、赵明干、薰豆等处,再被侵掠,非我之布置不至也,意其防御士卒不足也。去五月彼贼之来,将非申贵之果敢,时非上下番聚会之日,江非夏潦之涨溢,贼皆渡江围栅,则成败亦未可知矣。卿勿虑朝议如何,得制胜之良策,则随即以启。予意以为道内沿边口子,无虑数十,每口子坚守实难。其中紧要口子,量宜厚集军人,应贼之变,岂无其道乎?且今体探人闾延金吉、慈城李春富等来告:“贼骑三四百,累旬横行于彼边近地。”尤不可不致虑也。其临机应敌摧锋之术,无遗熟计,实封以启。如有未尽条件,则续续启达。
6月22日
○庚辰,日晕。
6月23日
○辛巳,传旨刑曹:
穆祖以下各代子孙甲午六月二十八日以后公私贱女作妾所产,已依《六典》,并皆从良。其甲午六月二十八日以前贱妾所产宗姓子孙男女,拘于限前,不得免贱,予切愍焉,其限前贱妾所生等,亦许为良。且限后宗姓子孙,勿论各限见告与否,并皆为良。
○议政府启:“京官久任,各有定位,代其职者代其任,欲其择任责成也。然其除授之初,不择贤否,考满之后,不核成效,故久任之法,徒为持禄之资耳。久任之法,拘于定位,则得人最难,厥数猥多,则精择亦难。各司久任,毋拘定位,勿令猥多。令铨曹择谙练勤谨者,临时启差,使掌要务,仍令提调一依《六典》纠察,如有怠劣者,与仰曹堂上具由启闻,随即罢黜,及其筒满,考其成效,枚举实绩启闻,方许迁转。又各司分掌官,今后毋得擅开私库,须与同僚一同开闭,嬴馀之物,随即报户曹,推移用之,毋得滥费。违者,行首所掌官,论以监守自盗之律。”
从之。
○兵曹据庆尚道监司呈启:“南海岛土地沃饶,城子完固,居民众多,而无所管辖,有乖大体。且其旁近郡邑相距遥隔,傥有倭变,未及救援。乞置县,择有武略者差任,以实边围。”从之。
6月24日
○壬午,月犯毕。
○忠淸道海美县前教授官姜齐老家雌鸡化为雄,冠距羽毛飞鸣,一如雄鸡。命行解怪祭,遣宦者审视之。
○康津县有马一产雄驹二。
○户曹启:“来七月望前,分遣敬差官于八道,审定盐场鱼梁。盐场则每一盆一番,定盐汉五名,分二番役使,其盐汉不足之数,令今去敬差官推刷盐汉挟丁及沿海居住各司贡奴、各色军户隐漏馀丁、旁近各官奴婢、公私婢子嫁平民所生、犯罪徒役人等,以充其数。又盐场官排置处、铁盆土盆拘铁所需及每一区耕牛之数、不用牛只耕区便否,备细启闻。鱼梁则上中下三等渔箭及渔船网罟、一年所出鱼物、民间贸易布货米谷之数,亦使访问以启。
○掌令南简启曰:“身正而后能正人,今义禁府提调赵末生身亲犯赃,鞫问赃吏,愿递之。”上曰:“末生之罪,吾已赦宥,人主已赦之事,何故更陈?勿复敢言。”简复请曰:“愿令末生勿参问事。”上曰:“既为提调,则焉可以择事不参?此乃尔言欤?抑同僚佥议之言乎?”简对曰:“同僚佥议之言。”上曰:“尔等之言,非吾所知也。”
6月25日
○癸未,日晕。
○咸吉道镜城男一人震死。
6月26日
○甲申,日晕。
○御勤政殿受朝。
6月27日
○乙酉,传旨平安道都节制使:
前启:“体探人虽赍体小铳筒,仓卒之间,未易放射,不须造作。”然以军器监所造细铳筒试之,赍持放射,并举便易。虽不合于体探人之用,对敌相战,马上多赍,各自放射,甚为便益。危急之际,虽儿童妇女,可执以放,故今送细铳筒一百五十、皮翎箭一千、铁箭一千五百,随宜用之。皮翎箭则可依样作造。
6月28日
○丙戌,礼曹启:“京外大小朝士以亡妻忌日告暇者颇多,故参详古今忌式,杜氏《通典》忌日议祭义云:‘君子有终身之丧,忌日之谓也。’注:‘忌日,亲亡日。谓之忌者,不用举他事。’《文公家礼》注云:‘私忌在职非在职,祖父母、父母,并一日,逮事高曾同。’元礼典时享祭仪式内:‘如祖考忌日,止祭祖考及祖妣,祖妣忌日,止祭祖妣,不必偏举。仍请神主出中堂享祭。馀位忌日同。外祖父母及妻父母无主祭者,当于正朝端午中秋及各忌日,用俗仪祭之。’谨以上项忌式,究其本意,盖忌者,终身之丧,故为尊者告暇,事理之当然,而无为卑者告暇之文。乞自今亡妻忌,勿令告暇。”
从之。
○议政府据礼曹呈启:“《文公家礼》:‘告追赠则只告所赠之龛。’又朱子曰:‘焚黄,近世行之墓次,不知于礼何据。张魏公赠谥,只告于庙,疑为得体。’朱文公文集焚黄祭文云:‘祗奉命书,以告于寝庙。’今世俗只告于墓,无据。乞依古制,其告焚之礼,行于家庙。”
从之。
○议政府启:“国初置锺楼于四达之衢,令义禁府掌漏人量审时刻而昏晓撞击,以节万家动静之机,然其漏器失度,亦因掌人错误,公私出入之际,失于早暮者颇多,甚为未便。乞构阁于兵曹墙门、月差所行廊、寿进坊洞口屏门,皆置金鼓,使之承听禁漏自击声,以此传击,至义禁府,永为恒式。”
从之。
6月29日
○丁亥,京畿监司捕进生玳瑁,命放之。
6月30日
○戊子,平安道都节制使李蒇上言:
敬承本月十九日下教讨满住之策,即移文各官,使之简阅兵马。今当农月,不宜阅兵,然野人孔炽,祸在朝夕,此正门庭之寇,利用御之者也。虽不得行师致讨,盍训我师旅,以固我封疆乎?
又曰:
贼到近地,累日淹留,其谋难测,不可不备。今国家闲暇,内无可虑,贼在近境,外有可虞。请择内禁别侍卫甲士之有勇略者,待七月望后,于昌城以上六郡,各遣六人防戍。又遣火炮教习官六人、火药匠十二名,择马可骑者百馀匹,分养各官,以为御敌之用。
从之。蒇又上言:
敬承下教讨满住之策十六条,谨商确以闻。
一,阃外之事,不须朝廷节度。一,须用累举,踈数临时。一,预备干粮。一,欲及草木未衰便于饲马之时,发兵深入,蹂禾谷,毁其庐舍,夺其牛马。虽未见一虏,彼必畏惧,不自安居,奚暇犯我?右四条,一依奉行。
一,择精锐,分三番迭入,互为声援条。三番互为声援,以次入讨,则必旷日持久,然后乃可行之。若此小丑,虽深入持久,无可虞也,若招忽剌、毛怜之众,则彼俗本是喜战好斗,又长上下山阪、出入险阻,若扼我还路,则恐伤威损望。臣谓以其精锐,分为二队,一时并进,多方急击。但以所获,随即还来,休养士马,隔一二朔以先擒之贼为导,复举而入,则殄歼无遗矣。
一,内禁别侍卫甲士中有勇略者,托以赴防发送条。更阅马匹,昌城以上六邑,各定十人,七月望后下送。
一,铳筒教习官及药匠加定送条。昌城以上六邑教习官各一、药匠各二,七月季旬下送,然称号教习官,则例是使臣,而各官接待之礼烦弊,改称他号下送。
一,道内守令不合将兵者,换差条。各官守令无因换差,则必胥动浮言。时在沿边守令可为偏裨者,有十五馀人。
一,可骑调习马百馀匠,道内各官分送预养条。择其肥实者百馀匹,七月望时,下送预养。
一,昌城、江界、慈城、闾延等官,各遣候骑探候条。今虽各遣骑兵五六十,横行彼境,获虏与否,固未可期,又陷于术中,亦未可知。当此之时,莫若固我守御,谨我候望,以示安然无动之状,及其临时,隔三四日择壮勇五六十,夜行昼隐,潜至前日先探之地,觇其虚实,后军继至可也。
一,过涉船,加造条。慈城五只,江界十只,理山十只,共二十五只,已移文急造。
一,人、马料、雨具、军器布置条。行兵当在八月九月,人料则给以干糇,马料则草未尽枯,可以喂养。然战马不可无豆,量减常例,大马五升、小马三升,给十五日之料。军器则元在道内者,各有私具,然其中破毁不完者及京来军士本无军器者,给之。雨具,宜令各备。
一,赏给布货,量宜下送条。前所送射御者赏给绵布,多贮沿边各官。
一,择道内精锐或百或千,无时遣兵,使贼懈怠,因潜袭之条。举事之后,量宜施行。
一,南道军士,尽征与否条。南道未发之军,皆前日越险防戍之士卒也。无时越江,亦令征发,则疲弊实深。但以各色已赴之军,择其精锐而行可矣。然因其事之缓急,临时征发,未敢预期。
一,欲知贼之巢穴条。昔在癸丑,彼我相通,故的知某在某处,今则绝不相通,故直入探穴为难。臣更招童豆里不花,反复诘问之,其言曰:“过婆猪江,马行一日之程。吾弥府洞,源深流长,其水南流,合于婆猪江。右水南边则蒋家都督率三十馀户居焉,常养马十四匹。北边则李满住率三十馀户居焉,常养马十二匹,隔江相对而居。其散居山陕之单户,不可遍记。予则李满住切邻也。满住,乃蒋家之女婿也。蒋家之众,多于满住,而骁勇则不及。大率建州之众,老弱妇女共五百馀,而正兵则不过二百馀。到此作贼,每藉虎狼卫之力,盖满住之子,乃为虎狼都指挥逸当哥之婿也。且愁许山城在吾弥之西三四里,路且隘险,才二人上下之地也。右处野人每当九月之季,收获已毕,则运粮于城,挈家入保,以为过冬之计。盖满住等癸丑年入兀剌而见败,故以为不祥而不入,今愁许亦古称不祥之地也。吾弥府直入之路有二处,而其他四面越入之地则亦非一二也。用四千之众,乘夜分入,围其部落,待其日晡,多方急击,则必俛首就擒矣。予本生凤州,移于建州,居十二年而投化。建州等处道路难易、江水浅深之处,靡不周知。予之投化,专是辅佐于国。八九月之间未刈获之前,正是举事之时也,予当为导,以成其事。若夫兀剌之南农作之人则必是牛只鲜少者,不能垦新田而为熟田,出居于此也。”以此观之,向者金将等之所见水之两岸人家扑在,又称人家十八户,则与此满住率二十户之言相似。彼之窟穴居处、道路难易,大率如此。九月初旬、八月季旬,宜当举事,请卜其吉,密谕于臣。且本道兵马元数一万八千,或听自募,或选精锐,可充四千,然非时阅兵,恐腾傍议。今移文诸郡曰:“向者野人赵明干失利之后,怀愤未消,泥城歧舍外等他方隔朔逡巡,不即回归,其志必有窥觎作乱之兆。时当秋节,意必生变,唯玆赴防之军马鲜少,虽有其额,率多羸弱,脱有缓急,其将何以?宜以馀丁,并定改马。”又曰:“赴防之军,当身壮勇马实者,虽当贼变,乃是前驱,义关死生,宜当甄别其队,以立叙用之门。其各军千户百户所掌士卒之勇怯、马匹之羸健,靡不周知。壮勇而有健马者,虽步兵,充以马兵,虽云正军,而马羸者,以馀丁之壮勇有马者换定。若闲良壮勇而无马者,亦令备马。各官守令与千户同议,及时拣择成籍,七月望日一齐毕报,则七月二十日时,又别遣人,以点虚实,如其有违,一依军法。今玆农事方盛,不宜简阅军马,然野人孔炽,祸在朝夕,此正门庭之寇利用御之者也。虽不得举兵致讨,盍训我师旅,以固我封疆乎?各官守令,尽心链军。”
○以安纯判中枢院事,李叔亩知敦宁府事,洪汝方判汉城府事,柳汉、朴信生同知中枢院事,马边者中枢院副使,崔士仪仁寿府尹,柳季闻汉城府尹,权孟孙江原道都观察使,李明德全罗道都观察使,裵桓黄海道观察使,裵屯刑曹参议,李孝仁兵曹参议,柳守刚佥知中枢院事,徐省右司谏,赵克宽兼知刑曹事,文贵全罗道都节制使,田时贵全罗道处置使。
〈世宗庄宪大王实录卷第七十七〉
秋七月
7月1日
○己丑朔,御勤政殿受朝。建州卫都督凡察率管下十六人来朝,引见殿内,教曰:“如此炎暑,远来朝见,予嘉乃志。”凡察对曰:“切欲来朝久矣,礼亦宜速,第因本土盗贼滋繁,未果速来,今乃来矣。”因良久不言,上曰:“汝欲有言,可即言之。”凡察对曰:“欲退居会宁三十里之外,但恐国家以为何如,是以未果耳。”上曰:“我国与汝,既为一家,不图汝之有此计。今欲移徙,其意如何?”凡察对曰:“管下愚民,无知犯法,抵罪不赦,边人或轻蔑我民。且牛马互相放逸,踏害禾谷,故欲退居耳,暂无他心。”上曰:“汝辞去之日,予更说之。”凡察曰:“素与兀狄哈有仇嫌,今约以和亲,各出三日程,会于中野,以释旧怨。当其时不可无军士,然军士则不敢请,愿赐甲胄。”上曰:“予知之。”凡察曰:“吾辈归附,久居境内,愿赐完护文书。”上曰:“予每令都节制使及边将怜恤汝辈矣。”凡察曰:“小人屡奉圣旨,迨今未赴帝廷,还纳圣旨,切欲朝见,但恐国家以为何如。殿下许之,则吾当朝见,不许则止。”上曰:“予知之,然汝朝见与否,非予所区处。”凡察又请曰:“留弃妻子,只与数人往。”上曰:“汝朝见皇帝之意则好。”凡察扣头趋出,赐宴于勤政殿西廊。
○命都承旨辛引孙,以凡察所启数条议于政府。黄喜等议云:“答其徙居之辞则当云:‘汝居境内,共为一家,相亲岁久,今虽移居,予何疑乎?虽仍旧亦不厌也。去留,只在汝心。’答其请赐甲胄之辞则当云:‘造甲甚难,且已授军士,不可夺彼与汝。’”赵启生议云:“凡察一身所着甲则赐之,以示怀绥何如?答请完护之文则当云:‘汝等既能效顺,予已令边将完护汝辈,今又亲请之,更使边将益加优恤矣。’答朝见中朝之辞则当云:‘汝前此朝中国再矣,而不告于我,今何必告于我乎?汝之行止,任汝自为。’”
○礼曹启:“今当禾谷垂成,雨泽未洽,将来可虑。乞依古制修沟壑、净阡陌、审理冤狱、赈恤穷乏、掩骼埋胔等事,申明举行。”从之。
○传旨平安道都节制使:
今见卿之回启,已知卿之布置得宜,然行兵问罪,须先知某人住某处、管下几户、牛马若干,然后乃可兴师。若未知窟穴而妄行,则徒劳我师,未可必其成功。卿欲临时先遣候兵三四日后,大军继行。若先行之人猝遇彼人,尽获之,以为鄕导则可矣。如见十人,止获九人,而一人逃窜,则岂不奔告其酋长乎?然则事之成否,未可必也。且童豆伊不花之言,虽若可信,本人投化,今已二载,又本国体探者再见捕获,彼知我情,必为备御之谋。满住等犹在旧穴与否,亦未尽信,予亦未得其要,又令一二臣僚议之,或云:“择有智略壮勇人二名,使之体探,昼则深隐山林,乘夜缘山而往,可以知贼穴所在。”然前此体探者,再被掳获,此正贼人倾耳窥伺之时也。予以为危,卿意以为何如?或云:“临发大军,先遣候骑数百人,蹂禾稼,不焚居室而急还,则彼以为必不再来,乃还其室,安然肆志,然后大军继至,潜围其穴,则必能尽擒矣。”然候骑横行数日之间,奔窜之贼,还接旧穴,亦未可期也。或云:“壮勇步军每一队五六十,分为三队越江,或入百馀里或入百五十馀里之地,昼隐夜行,潜入深林,登高望远,则必见彼贼,游骑急速生擒以还,以为鄕导。”或云:“潜遣壮勇数十人,窥伺贼田近地深林,则必见收稼之人,生获以还,以为鄕导。”如此议论纷纭,然未得的实之议,予亦反复筹之,亦未得至当之议。然古人有云:“百闻不如一见。”卿久在西土,必得可为之势,予之委卿一方者,欲见成效也。予虽未得其要,卿必领之矣,若得可为之机,则一以驰启而从心为之可也。昌城以上六邑,各遣勇略军士十名之事,已命兵曹,一依所启,若有所用,则临机分遣可矣。今年虽无用处,沿边各官,守御最紧,不可无备御之策,链兵待变,亦无害于义,其并知之。
○平安道朔州人震死。
7月2日
○庚寅,日晕。
○议政府赞成申概上言:
满住窟穴,今来凡察必详知之,其伴人亦岂不知?俟其留馆日久,使馆待者及其相识者从容接话,偶尔言及,则其居处庶可悉矣。会宁地面,必有满住族亲,或有同类交通者,令都节制使熟察其志虑直谅可以办事者,啖以厚利,心诚附我,然后以之用间,则非唯得知其穴,凡百情状,亦可详矣。会宁等处,去满住之穴,不甚相远,或以交亲或以婚姻,相通往来,想亦多矣。
不允,恐问答之际,漏泄事机,且令金宗瑞布置故也。
○传旨兵曹:
斡朵里酋长童凡察住于咸吉道会宁府境内,归顺我国,已多年矣,嘉其诚款,使之抚绥。今本人来见,索要完恤文书,情可矜怜,其体予意,更与移文本使,务要益加优恤,抚安其生。
○庆尚道智异山竹多结实,人争摘取,或二十馀石或十馀石,曝干捣末造餠,与木麦米无异。又于京城东北三角山,竹多结实,都人多往采以食。
○先是,兵曹判书皇甫仁上言:
平安道都节制使本营,宜移于江界府。
议政府据此启:“宜令都节制使遇冰冻及霖雨时,往赴江界为便。”从之。其后江界府人上言:
请移营本邑,以实边圉,以固防戍。
兵曹启:“已曾受教,未可轻改。”至是,传旨监司:
今有献议者云:“江界府奴婢,仅二十口,凋残极矣。节制使多率军官,久留防御,本邑困于支待,府中杂务,专不暇顾,当不久而凋弊矣。且本营宁边距闾延、慈城等沿边要害各官甚远,主将多领精兵,退处内地,每値贼变,一不及机,殊失置营之本意。”或云:“移营江界,则宣川、铁山、定州等处海道防御疏虞,然倭寇亦近古所无,且有水军节制使,足以御之。与闾延、慈城、江界、野人防御自有缓急轻重,若移营江界,而节制使兼任府使,则营属奴婢,亦从而徙,足以除支待之弊也。”或云:“若多徙营属奴婢及南道入居之人,则可耕之地,不足也。然路旁可耕之地,尚多陈荒,况其深远之处乎?前日府人上言可耕之地八千六百六十馀结,则虽多徙人,可无不足之患也。”献议如此,卿与节制使商榷以启。
○江原道都观察使柳季闻条列道内犬牙相入之地可割者以启,下议政府议之,佥议启曰:“前因忠淸道都巡问使启,令各道监司亲审可割可属之地,今可依此,亦令监司更审便否。”从之。
7月3日
○辛卯,视事。
○庆尚道庆州等二十官大水,虫害谷。
○庆尚道南海县合于昆明县,称为昆南郡,全罗道珍岛郡合于海南县,称为海珍郡,至是分而为二,各置守令,以复旧号。
7月4日
○壬辰,幸西郊观稼。
○初,丰储仓使郭保民当直宿,夜以仓米七斗送遗妾家,为巡官所捕,刑曹佐郞吴愼之听保民嘱托不穷法,但论犯巡之罪。宪府闻而劾之,保民使其子击鼓,称宪府挟私强鞫,下义禁府更鞫之,俱得其状。保民、愼之皆坐杖一百,保民以赃少,特免刺字。
○兵曹启:“平安道所用怪、赵朋干、于怪用等处烟台,依中朝制筑台,开坎于台下。”从之。
○议政府启:“庆尚道郡县本多,熊神县属于金海,其来已久。若以一时备边,别设营镇,则其弊不小。若使金海府使兼任防御,则设有不虞,不得及期应变,宜依两界口子例,择有武略者,差万户或千户,专任军事,其民事,令金海府使仍旧兼治。”
从之。
7月5日
○癸巳,日晕。
7月6日
○甲午,幸东郊观稼,驻驾于普济院北广平大君新第。
○差通事金玉振,解送唐人池源里及金玺等七人于辽东。初,玺被虏于野人,久居北方,至是逃来。玺性巧百工之事,自言:“吹炼金银,做朱红轻粉荷叶绿等物。”上命蒋英实,传其术,玺言:“以石吹链成金银。”乃依其言,旁求石以示之,则曰:“皆非真石。”竟不得传焉,但学做轻粉荷叶绿而已,朱红亦不传习。国家爱其才欲留之,乃妻以妓,厚待之,玺悦之,亦不欲求去。政府大臣或云:“前此被掳唐人自北方逃来者,随即解送中国,今已千馀人矣。且我国至诚事大,闻于上国,以一人之故,累事大之诚,深为未便,不可不送。”或云:“初无上国之命,而入送已千人矣,今虽不送,何伤?况此四人而已乎?不必入送。”二议未决。以其随从人族亲犹居于东宁卫,终不可灭迹,故至是解送云。
○全罗道监司启:“通津县船军宋勿金以贩盐,率商船三艘,泊于海岛,夜遇倭船相战,勿金投石夹击,斩贼三级,贼船覆没,馀贼皆死。”
7月7日
○乙未,传旨吏曹:
敦宁府之设,本以待宗姓及异姓之亲近者,斯乃敦叙九族之义,比来敦宁府所荐者,不计亲疏,吏曹亦不问远近,但考其荐除授,不无冗滥之弊。今后以宗姓袒免以上亲及六寸姊妹以上夫、异姓六寸以上亲及四寸姊妹以上夫、王妃六寸以上亲及四寸以上姊妹夫、异姓四寸以上亲及三寸侄女以上夫、王世子嫔亲父,除敦宁府职事。
○置镇于顺天府,以府使兼佥节制使。
7月8日
○丙申,议政府启:“下三道近因凶歉,民生困苦。若遣敬差官,审定鱼盐之地,则民间将必骚动,宜待丰年发遣。”从之。
7月9日
○丁酉,去年虽立贡法而未行,至是下教曰:“三代贡赋之法,不过贡助彻三者而已。汉、唐以来,率用贡法,而增损其制,即今朝廷亦行贡法。我国山川险隘,助彻之法,既难得行,亦惟贡法庶可行矣。然自三韩以来,代各异制,或多或少,于此三者,皆无所据。前朝之季,田制大坏,我太祖即位,首正经界而定收税之数,每水田一结糙米三十斗,旱田一结杂谷三十斗,即古什一之数。又立秋成损实之制,即成周视年以敛之意。太宗朝,又立遣朝官审检之法,制度纤悉,诚为美法。然奉行之吏,能体美意而行之至当者盖寡。踏验之际,例以鄕曲恒居之人为委官,率皆庸劣,不识大体,或妄度虚实,或挟私增减,且驺从供亿,皆出民间,驱驰阡陌,骚扰闾阎,其农民争持酒食,厚馈干请,无名之费,殆几于常赋之数。文籍浩繁,官家多事,亦此之由。不利于公私,而为积年之弊。予常欲行贡法,酌数岁之中,以除踏验之弊,访诸大小臣僚,以至庶民,不愿者少,愿行者多,民之志向可知。然朝论纷纭,姑寝不行者有年矣。以今思之,此法,元是圣人之制,龙子虽曰:‘莫不善于贡。’然先儒以为:‘禹之贡法,错出他等者,不在常数,周之贡法,视年上下,以出敛法,其弊不至如龙子之言,乃后世诸侯用贡法之弊耳。’以此观之,贡法之善否,亦可辨矣,且我国土地硗塉,什一之数,亦疑稍重。惟尔户曹稽前代无弊之法,酌后来可久之道,合行事目,备细磨勘以闻。”
户曹启:“远稽古制,近察时宜,较数岁之中,成一定之法,略仿古者任土辨壤之制,先定诸道之土品有三等。庆尚、全罗、忠淸道为上等,京畿、江原、黄海三道为中等,咸吉、平安二道为下等。又据素定田籍上中下三等,仍分田品,以各道与田品之等第,定收税之数。上等道上等水田每一结糙米二十斗,旱田每一结黄豆二十斗;中等水田每一结糙米十八斗,旱田每一结黄豆十八斗;下等水田每一结糙米十六斗,旱田每一结黄豆十六斗。中等道上等水田每一结糙米十八斗,旱田每一结黄豆十八斗;中等水田每一结糙米十六斗,旱田每一结黄豆十六斗;下等水田每一结糙米十四斗,旱田每一结黄豆十四斗。下等道上等水田每一结糙米十六斗,旱田每一结黄豆十六斗;中等水田每一结糙米十四斗,旱田每一结黄豆十四斗,下等水田每一结糙米十二斗,旱田每一结黄豆十二斗。济州之田,无分等第,水田旱田每一结,以十斗为定。如此则比古者什一之法与国初收税之数,盖又太轻矣。又其中全陈之田及一户所耕皆全损者,许令田主告之,守令亲审,免其租税;川反浦落之田,亦令田主告之,守令亲审,减其田籍。如此则有夏、周错出他等及视年以敛之遗意,非若龙子所言之弊法也。”其元籍所录水田旱田,后虽互相反耕,改量之前,勿许更审,皆从元籍收租;加耕之田,亦使守令每岁亲审,续录田籍,无故二年全陈者,许给他人。如有陈损川反,审检不实,加耕之田,不时续录,则守令纠理以法。盖此制一立,则人皆预知纳租之数而自赋,不烦一吏之出,不费一纸之文,而税法行于万世。虽当歉年,或有稍重之议,然丰年所收既轻,则亦可以此偿彼。向者骚扰之弊,无名之费,可以永绝,民之所利居多,庶几宜于今而便于公私,合于古者贡法之善。以此定为恒式。“
○议政府启:“谨按《文献通考》,宋神宗熙宁间诏:‘诸州举送发解考试监试官,凡亲戚若门客不试于其州,类其名,上之转运司,使与鏁应者同试,率七人特立一额以解。’又宁宗开禧二年诏:‘旧制秋贡春试,皆置别头场,以待举人之相避者。’今我本朝设科取士之际,试官亲戚子弟应赴举者,不许赴试,皆令相避,其取士之法,可谓公矣。然国家之取士欲其广,人才之应举有其时,今掌试官久在主试之司,而子弟无应举之理,父子倘或有避,罪责随之。且其遣官不在十年之内,则子弟之数虽多,其应举必在十年之后。如其非才则已矣,如有魁杰之士出于其间,则岂可嫌于避亲而不取哉?不但举才之失时缺望,于国家取士之道,恐或有累,宜仿宋朝之制,置别头场以试之。然一岁举子之避亲者,率不过十人,若别立场,则虽皆为成才,拘于额而不得尽取,虽皆为庸才,又拘于额而不能弃,弊将若此,亦不可不虑。当以一岁贡士之额,分入两所,其避亲子弟,亦令互入,一取十七人,一取十六人,合赴廷试,更第高下。进士生员之试,亦仿此,两所各取五十人后,不柝封名,两所试官同加考定高下。若是则相避之法通,而考艺之方精,取士之道广矣。”
从之。
○咸吉道都节制使驰启:“斡朵里毛多赤吉:‘凡察与忽剌温约入寇,欲及八月回来,须拘留至十一月可也。’然以臣所见,凡察归附似勤,但其为人执心不固,奸诈难测,固不可信。斡朵里等类以凡察非堪统率,又苦役使,疾恶者众。毛多赤之言,亦未可尽信,姑且益修武备,严兵固守,徐观其势矣。”
命礼曹曰:“今凡察请欲移居他处,又欲速还本土,又云:‘我若久居,而兀狄哈侵掠边鄙,则国家必责我。’其心似乎诚款,而奸诈难知,意与毛多赤所告相合。令凡察速归,则无乃陷于术中乎?留之何如?留之而彼若不听,强欲速回,则任其去留乎?与政府同议以启。”黄喜、卢闬、许稠、赵启生、崔士康议:“凡察始来,其情可矜。今毛多赤之言,不足尽信,若强令久留,必生疑二,且终当还送,则徒为无益。令礼曹称传旨云:‘今当霾热,跋涉艰难,姑待秋凉回去为便。’彼若欲强还,势难强留,宜厚慰而送,密教都节制使阳言护其筑城之卒,严兵待变何如?”申概、河演议曰:“留之之辞,礼曹称有旨曰:‘久不来见,今者始来,予甚喜焉,不可遽还。且当霾热,行路尤难,发行日期,予将定焉。’臣等难定回期。毛多赤之言,似不足信,然必有其根。且凡察徙居之请、借甲之辞及兀狄哈作贼则恐边将疑我知情须及望时回去等语,情涉奸巧,似与毛多赤言相合,宜故缓行期,密令都节制使究问毛多赤之言,疾速启闻后遣还何如?”从喜等议。
7月10日
○戊戌,司宪府启:“工曹、军器监、济用监等各司杂物出纳,监察不亲监裁作,故不无滥用之弊,今后监察亲监裁作。且忠扈卫威仪色不请台,亦为未便,依上项各司例,请台出纳,亲监裁作,以杜其弊。”从之,仍命忠扈卫官吏、内司谒、司钥,毋参请台。
○成均注簿宋乙开上言:
一,律文内收粮违限条云:“若夏税连限至八月终、秋粮连限至次年正月终,不足者,其提调、部粮官、吏典,分催里长,欠粮人户,各以十分为率,一分不足者杖六十,每一分加一等罪,止杖一百。受财者,以枉法从重论。若违限一年之上不足者,人户里长杖一百迁徙,提调部粮官吏典处绞。”近日忠淸道守令有犯此律者,然其守令当初税粮收纳时,固无欠亏,又无欠粮人户,但色吏盗用,以致不足,其不足者或六七石,或三四石。守令但不举罪色吏,催征充纳而已,照律者直以违限一年之上不足,处绞论上,圣上特从末减,使得生全,后世如遇好杀之主、深文之吏,则向之守令,必不生全也。臣窃谓监临主守盗仓库钱粮,一贯杖八十,满四十贯乃死。今不论欠粮多小、原初收粮足不足与欠粮人户有无,但以违限一年之上处绞,用法似酷,故考诸唐律:“输课税之物,违限不充者,以十分论一分笞四十,每一分加一等;专违期不入者徒一年,罪不至死。”臣愿守令于税户,挟私不收,使有欠粮,以致违限一年之上不足者,宜坐此律。若已依数上纳,色吏盗用,以致不足者,色吏依主守盗仓库钱粮论,守令只坐不举罪色吏、不催纳欠粮之罪。
一,律文内:“句摄公事、追征钱粮等事,抗拒不服,则杖八十。”今内外官门凡人诉讼及奴婢相争取招时,以自心不惬不服,则不论本罪笞杖轻重,皆坐以杖八十,有乖圣上恤刑之意。臣谓抗拒如其非道,则犹可矣,若官吏以非法肆威抑挫,强使纳招,则谁不欲抗拒之哉?臣愿抗拒不服者,并论本罪轻重而施行。
一,律文内无正条:“凡不应得为而为之者笞四十,事理重者杖八十。”加减悬绝。杖者伤人肌肤,以致夭折,一杖加减,便有轻重,况加至四十乎?今内外官以一时喜怒,擅自轻重,名虽按律,实用私意。臣愿事理轻重悬绝者,依此律施行,其他可疑可恕者,比拟他律,毋得辄用此律。
一,臣谓安静敦厚之谓德,奋发有为之谓才。才之为用,用之于善,则善无不至,用之于恶,则恶亦无不至矣。其效有君子小人之分,君子小人之用舍,民之休戚系焉,虽曰天下无弃才,岂可不察君子小人而用之乎?况守令,近民之职,专城独断,非若朝官同僚庶士扶持规戒,共相畏惮者也。臣生长草泽,熟视治民之吏,专以才气御人,不以至诚待物,肆辨胁持,舞文弄笔,变乱是非,以结民怨者有之;多方侵损,肆行贪墨,不恤民隐,惟图进取者亦有之,此皆时之所谓才,而民之所共侧目者也,昔宋之名臣张拭对高宗曰:“陛下当求晓事之臣,不当求办事之臣。他日败陛下之事,未必非此人。”今之所谓良才,拭之所谓办事之臣也。小吏效尤,欺上毒下,猾民效尤,欺诳闾里,遂使齐民化为浮薄,鄕党朋友杯酒立谈,无非相轧之风、长讦之俗,其故何哉?由国家事功是急,惟才是用,玉石同时,兰臭杂处故也。昔汉文帝不用利口之啬夫,章帝褒扬无华之循吏,身致太平。武帝好用才士,宣帝好用新进,遂为基祸之主。此圣上之所已鉴也。臣愿圣上躬修玄默,明诏大臣,凡所选举,先德行而次才华,进廉让而退侥幸,任循吏以为表率,黜俗吏以警其馀,循名责实,信赏必罚,庶士风丕变而民俗归厚矣。
一,内外之学,皆培养人才之场也。非惟文科从而是出,武吏医律与凡从仕者,皆从是出,则其教养不可不谨也。今学者入学之初,便见先进达官豪侠气象、辨论文彩,争慕效之,以洒扫应对为鄙俗,以事亲敬长为馀事,圣经贤传,玩为空言,穷经致用,谓之迂阔,群居终日,所尚无非倾夺之风,把笔穷年,所学皆为欺世之习。间有一二醇厚之士,言行谨愼,衣服朴野,专事讲习者,群讥众笑,目为假夫子,欺先圣坏心术甚矣。俗尚以之大变,民风由是日薄。臣愿各官学校明立学令,设置善罚二簿,凡诸生有经明行修、孝友睦姻任恤之行,著于鄕曲,以树风声者,教官与守令同署实迹,记于善簿;有不务经学,专事诞妄,不孝不睦等行,播于鄕里,有伤风化者,记于罚簿。其他散居一鄕闲良子弟与夫文武闲官所行善恶,亦依此例,分记二簿,每当岁季,报于监司,转报吏礼二曹,吏曹除授,礼曹贡举,并考黜陟。守令教官记事不实者,立法深罪。如有败常乱俗,习与性成顽不改行者,虽才学可观,黜学充军,文武杂科,并皆停举,庶几成周鄕举里选之法,旌别淑慝,彰善瘅恶之风,而使一时学者知为学之方。
令议政府议之。议曰:“他条,皆依上言施行,其中抗拒不服者,并论本罪轻重条,臣等谓官吏如有挟私任情,恃势肆威,非理侵虐,强使纳招,则抗拒不服可也。若辞证明白,理合服招,奸诈之徒饰辞强辨,抗拒不屈,则其抗拒之恶,不可不惩。谨按律文:‘抗拒不服者杖八十,本犯重者加二等。’律文本意,虽犯笞罪者,抗拒不服,则加杖八十,以惩其恶也。若依上言,只论本罪轻重,而不论抗拒之罪,则奸诈之徒,惩恶之心,何时而已哉?乞依律文施行。但其非理取招官吏,许令京中宪府、外方监司从而审驳何如?其毋用不应为非理轻重条则臣等谓人有犯罪而律无正条,又无比拟者,分事理轻重,以断其罪,如有可比,不必依此律也。若依上言可疑可恕者比拟他律,则虑恐附比之际,任情上下,复袭前弊,或有反重于事理重者。乞令京外官吏可疑可恕之事,毋得比拟他律,务要从轻,庶合圣人罪疑惟轻之义矣。若妄分轻重,致罪有出入者,以故失论何如?若善恶置簿条则非惟鄕里,成均及五部诸生所行善恶,皆置簿籍,传报礼曹,分记之际,如有徇私不公者,则当该官,并依律科罪。且于学校,可行学令,令礼曹与成均馆磨勘启闻何如?”
从之。
7月11日
○己亥,副司正李末生、学生李允生等上言:
祖春秀岁丙子,以庆尚右道都万户战死,父久安以宿病,未蒙例赏而死。乞代蒙赏职。
下吏曹议之。启曰:“《元典》内只载战亡人子存恤叙用之法,然赏延于世,则战亡人直子,未蒙赏职身死者,其嫡孙,亦宜叙用。”从之。
○传旨议政府:
咸吉之民,比因北边防守及筑城,移徙劳苦,倍于他道,予甚愍焉。今丁巳年租税,于今行贡法之数,减三分之一。
7月12日
○庚子,视事。
○传旨咸吉、平安道都节制使:
兵家之要,不过天时地利人和而已,虽有城郭之壮、士民之和,孤虚旺相之术、主客动静之辨,亦不可不知。昔吴伐越,史墨曰:“不及四十年,越其有吴乎?越得岁,而吴伐之,必受其凶。”后越果灭吴,此则术数之不可废也如此。唐太宗问:“阴阳术数,废之可乎?”李靖对曰:“兵者,诡道也。托之以阴阳术数,则使贪使愚,玆不可废。”又曰:“天官时日,明将不法,暗者拘之,废亦宜。”然此则术数之不必拘也亦如此。由是观之,阴阳术数,不可尽信,亦不可废也。今命书云观,考太一兵法,仲秋季秋两月吉凶,姑令推算下送,卿于对敌用兵之际,开卷观占,不必拘不必废,临机酌量施行。
○传旨兵曹,与三军都镇抚选武臣三品以下及内禁卫、别侍卫、甲士有武略者上护军李桦等六十人,送于平安道。又送调习马六十七匹,并前去三十三匹共一百也。
○庆尚道昌宁县牛产雌牛,一头两口两鼻四目,其牛即死。命行解怪祭。
○义禁府启:“私奴今音仇知、哲万、豆彦等夜入船军崔河山家,杀河山及其妻子,盗取财物,按律今音仇知以首谋,凌迟处死,财产断付死者之家,妻子流二千里;哲万、豆彦为从,当斩。”从之。
7月13日
○辛丑,幸东郊观稼。
○京畿监司进广州所产粟一茎二穗。
○初,兴德县监金相,父在京病笃,乃命来见。相闻命,坐厅事自若,阅官贷駄以自随,置木绵二十馀匹于其家。宪府闻之,捕相从吏及京邸人问之,皆伏,遂囚相鞫之。相父病剧几死,相无一言而伏曰:“请出见垂死病父,而后受罪。”许之,父果死。葬毕,复囚问之,相不伏曰:“前日欲见病父,故诈伏耳,实非盗用,欲买官中所用之器而持此物来也。若其置于吾家,奴子与县吏通同受而置诸其房也。”宪府诘问前后异招,遂加拷讯三次,相犹不服,几于死矣。相母上言:
唯一子濒死,请宥留养。
砺山府院君宋居信亦启曰:“臣等功臣券有曰:‘不干宗社,宥及后世。’今金相以奴子之故,已受讯杖三次,虽真盗二十匹,亦不满赃,固不至死,况其所受杖数,已满其罪?今若因杖致死,则其于祖宗誓辞何?臣亦忝其列,不得不启。”乃即命放之。宪府请置于法,上以功臣之裔,除决杖刺字,只收告身,流三千里。相,开国功臣英烈嫡孙也。
7月14日
○壬寅,亲传望祭香祝。
○司宪府上疏曰:
罪有可恕焉,亦有不可恕焉。可恕者,误犯疑罪也;不可恕者,犯赃罪者也。古之圣人于用刑之际,眚灾肆赦,故纵贼刑,则其旨微矣。金相、保民,一则勋臣之裔,一则衣冠之后,臧获足矣,家产厚矣,非如闾巷小人迫于饥寒盗物之比也。一有穷民乏于朝夕,虽盗升斗,并置于律,无有小贷,至于金相、保民盗用入己之物,章章明著,贪鄙甚矣,宜当痛惩,以警贪吏,今特垂宽恩,俾免刺字,其于用中之道、惩恶之义,大有嫌焉。臣等以为圣上初若未知二人贪污之罪,则犯赃者,尚有警省而寒心矣。今既洞照其恶,不置于法而反赦之,则赃吏安所惩乎?且以金相为功臣之后,特原过误之罪则可矣,以如此之故犯,论功掩罪,则恃法逞欲者,继踵而起矣。以保民之盗物数少,又非仓库之藏,则外方官吏盗用私库之物,将何以治之?穷民窃升斗之罪,亦何以论之?此臣等所以仰渎圣聪而不已者也。伏望依律科断,以戒后来。
不允。
7月15日
○癸卯,以李正宁为资宪、星原君,权恭嘉靖、花川君,郑甲孙中枢院副使,李孝仁刑曹参判,柳守刚兵曹参议,成念祖同副承旨,郑发佥知中枢院事。
○传旨承政院:
今有献议者云:“斡朵里酋长童猛哥帖木儿父子,自底灭亡,其弟凡察以奸计获免,朝见上国,受都督佥事,遂为酋长,其部落强从之耳,非心服也。惮凡察苛察,欲以权豆之子为主者,颇或有之。自古夷狄力分,则中国之利也。汉元成间,五单于争立,匈奴遂衰,中国无边境之虞。今权豆之子,年虽幼稚,若授以职,则部落之久事童猛哥帖木儿者,今犹不忘恩爱矣。其附权豆之子而背凡察者多矣,如此则斡朵里中自有二酋长,其力必分,诚我国之利也。”或云:“如此则凡察必忌,妄怀异心矣。宜谕凡察曰:‘汝兄童猛哥帖木儿父子,久事我国,忽底于亡,予甚愍焉,汝又归顺无二,予乃嘉之。权豆之子,年虽幼稚,授以某职,以赏汝归附之诚。’,则凡察当感谢之不已矣。如此则外示以褒嘉之宠,而实分凡察之力也。”或曰:“权豆之子,未免襁褓,其母所居,距凡察之居三四里,无有一人救护之者。若国家授之以职,而部落归附,则凡察凶狡有馀,必阴害之矣。姑停此议,待其壮长,然后议授官职为便。”二议何如?
启曰:“宜从或者之议。”
7月16日
○甲辰,以霖雨伤谷,禜祭于京城四门。
7月17日
○乙巳,视事。
○议政府启:“咸吉道新设会宁、锺城、孔城等邑,不设学校,实为不可。锺城、孔城,姑择道内之人,差学长,会宁府乃大邑,宜依庆源例差教导。”从之。
○平安道都节制使李蒇上言:
贼穴探候及兴兵日时、道路等事,质问体探人与童豆里不花等,李满住今在吾弥府,或移入兀剌山城,皆未的知。其向吾弥府之路则一自江界涉婆猪江,直入吾弥洞口,一自理山涉婆猪江,由兀剌山东入吾弥府西边山间,一又自理山涉婆猪江,由兀剌山南西折而入。贼在吾弥府则可由三路分入,若在兀剌山城则大军入吾弥等处,贼必预知,虑其逃散,欲更遣人密探,然贼知我探候,必立把截,恐如前被获。体探者云:“若边幅一二户则可潜入生擒以致。”臣亦反复思之,野人当此刈获之时,必不远遁,虽迁旧居,亦在近地。直探贼魁之居,既已势难,必须生擒彼人,以为向导,可成大计。自江界二日程有吾自岾,三户居之,距吾弥府九十里也。自理山二日程有古音闲里,二户居之,距吾弥府一日程也。右二里势孤,居人不多,八月十日时,遣精骑五六十,率体探者,乘夜而往,急击擒致,穷问贼魁及种类居处,八月二十日时,复入致讨,此一策也。自五月体探人被获之后,更不遣人,如此安然无动,以弛其疑,至八月十日时,择遣谨愼壮勇三四人,昼隐夜行,潜形而入,登山窥望吾弥府洞口人户聚居之处,若人户安然住居,则深居大屯,亦必安居。八月二十日时,发兵急进击之,先问渠魁所在,遂击其屯,蹂其禾谷,火其庐舍,以其所获,随即还来,休养士马,量时复入,彼不得安业,此又一策也。为今之策,不出二条。用兵则当用骑兵二千五百、步兵五百,合三千,分道则当由三处,若贼在兀策山城,则临时变势。八月二十日后,草木尽枯,喂马便易,晓月正明,夜行亦便,节候非甚寒冽,天时人事适宜之时,但恐水潦未涸,加以雨涨,则婆猪江过涉为难。八月二十日后及九月初旬仲旬等三时卜吉,临时而动何如?
上命辛引孙、金墩,赍李蒇书往申概家议之,概等又议数策以启,上曰:“可并书送之。”
○命移安城郡靑龙寺所安恭让王真于高阳县墓侧之庵。
7月18日
○丙午,日晕。
○中枢院使郑钦之母卒,赙纸一百卷、石灰六十石、棺椁。
○教曰:“兴天、兴德两寺,皆太祖所创,今因年久,雨漏倾颓,若不修葺,非后嗣谨守之道。自今令缮工监四品以上官二人,依昌德宫锺楼例分掌之,每三朔亲往审视,或有雨漏倾危,随即修理,永为恒式。且此两寺内诸都监各色及各司,毋得擅入。”
○传旨平安道都节制使:
今见上言,已知卿之布置善矣。然议者云:“吾自岾、古音闲二处,人口虽不多,人家虽隔远,我兵进围,而彼有逃亡者,或有在远望见者,则我趑趄数日,贼魁预知逃窜,难以成功,莫若大军前进,先遣候骑,分围二处,擒获贼人,以为向导,乘夜不虞,急向贼魁之居,则成功必矣。若不果擒贼,大军驱猎山野,示威而还,亦可也。彼亦以为大军田猎而陟我山野,当疑惧之不暇矣。”或云:“先遣候骑,果能探贼,知贼魁巢穴,则策之上也。虽不擒贼,大军齐进,蹂其禾谷,焚其庐舍。如此再三,则彼必困矣。我虽不见一虏而还,斯亦可矣。”或云:“一时并围二处,其势似难,择壮勇骑五六十,乘夜而进,围其人少孤单之处。彼或有出而不还者,则留十馀骑,潜隐山林,以待其还,尽捕而来。如此则贼魁全不知矣。”或云:“或分围二处,或围一处,家产禾谷,一无所害,但尽捕人口而急回,则贼虽来见,以为往于他处,而不之疑矣。”议者纷纭不齐。予意以为大军并进,先半日遣候骑,掩袭吾自岾或古音闲或吾弥洞口,若有擒获,则虽一二名,劫为向导,倍道兼行,直向贼魁之居,乘彼不觉,袭取渠魁,计之上也。古人云:“兵贵神速。”十日时,先遣数十骑,擒致贼徒,二十日后大军发行,使彼预知潜遁,计之下也。卿意以为如何?权不可预设,变不可先图,卿反复熟思,临机酌量施行。八月二十日后草木尽枯,晓月正明,夜行亦便,但恐水潦未涸,加以雨涨,二十日后及九月初旬仲旬中,卜日而动,亦难遥度。但议者云:“若待九月,则北方早霜,彼已收禾谷而窖藏矣,其蹂禾谷绝食之计未便。”然予意以为夏涝则秋旱,以今霖雨观之,则八九月间当不雨矣。然天道难以预料,卿临时酌量动兵,如未得适宜之机,则不须今秋,徐思可为之策,虽来春亦未晩也。
○召兵曹判书皇甫仁,始与议平安道用兵之事。
○传旨平安道监司:
自癸丑年以后,沿边备御之策,不为不至,然婆猪之贼,连年侵突我境,而我含忍数年,贼之肆虐愈炽,防守之难,甚于征讨,予未知不讨之为便也。今命都节制使李蒇,择道内精锐数千众,八九月间,潜师数入贼境,以得渠魁为限。卿密知此意,与李蒇同心布置。大抵兵贵秘密,京中与议者,亦不过一二臣僚,虽守领官及子弟之至亲者,毋使知之,卿独潜心,尽力善图。
○传旨平安道都节制使:
一,大军齐进,获吾自岾、古音闲、吾弥洞口贼人问之,满住若居兀剌山城,则悉问进攻形势,以三千之卒,可以攻取,则进攻可也,若至险而以三千之卒,难以攻取,则但讨婆猪江等处散居贼人而还,以图后日大举,亦可矣。今以三千之卒,围至险之城,终无成功,则贼皆远避,我之后举,亦将无功矣,卿其临机度势而为之。
一,向者逃来人言:“满住已移居凤州,距忽剌温地面二三日程。”满住果移居凤州,则姑勿穷讨,只讨婆猪江等处散接贼党,擒获还来,亦可。
一,满住虽移居辽东近地,若非城之傍近,则致讨亦可。前此曾降敕书云:“穷其巢穴。”若有辽东人就问之者,则当答云:“曾有敕旨。”岂有谁何者乎?将欲誊写敕旨下送,卿入讨之时,不烦赍持可也。
一,大军一处多聚,则非徒难于进退,首尾相救尤难,须分道而进。每道之军,多作部队,择其智略者,定为牌头,众队相去,疏密得中。攻城时则愼勿齐进,众队别立,择精锐之人,潜从他道,互相进攻,则贼不知我师之多少而畏劫矣。
一,卿启云:“骑兵二千五百,步兵五百。”予意以为骑兵则足矣,险路,步兵为最。且制敌莫如火炮防牌,步兵五百,似乎过少。卿知此意,量加步卒。
一,若执吾自岾三户、古音闲二户,或执吾弥府洞口住人,则佯言曰:“大军自北方已袭灭满住等大部落矣。北方要路,皆置斥候,大军行当到此,汝等勿动。我之自南而来,为迎此来之大军也。”如此言之,则贼虽欲遁,必无向北奔告之计,亦并知之。
一,癸丑之征,获贼丁壮,不即杀之,还到我境乃诛,今则不必如此。若获贼人,除妇女幼儿外,不必生全。古人以多杀为戒,此专为无辜之民陷于涂炭者言也。婆猪之贼则人人各为强贼,谋欲侵掠我境,罪盈恶积,岂可容于天地间乎?且贼中虽唐人,皆事贼人而不知逃还者,此中国之罪民也,何必拳拳分辨乎?除明白可用唐人外,并依贼人例施行。
一,兀剌山城,若有攻取之势,则城外或步或骑,随宜列立,择其易攻之处,严备火炮,使贼人不得立于城上,令步卒千馀人各持布贷,盛土七八斗,填其城外,一面登而突击,则可以拔城矣。
一,已传密旨于观察使,如有同议之事,则同议为之。
一,敌人若聚小堡小寨,则不可不攻取也。攻之则须用碗口,然重难駄载,实为无用,卿更思致远之术以启。
一,兵难遥度,上项条件,予亦未知可否,卿亦不必强从,或可或否,临机酌量。
7月19日
○丁未,集贤殿直提学崔万理等上疏曰:
臣等伏闻今以户、礼曹官吏错给倭人所进石硫黄之价,均倍加给之布,并征堂上官。臣等窃谓大臣,人主之股肱,国家之柱石,故殿下待之优而礼之重焉,虽有过责,非有关系,特从宽典。今所错给之物费则虽多,而其情则出于觉察之失。若亲掌文书郞厅官吏与专任出纳之司则固当矣,至于堂上之官,摠裁大体而已,其于文字之失,比之郞厅,固有间矣。今与郞厅之官、重监之吏并论均倍,恐违优礼大臣之体也。况人主之于大臣,进之以礼,退之以义,如有罪责,罢而黜之可也。岂可惩罚其罪而任之如旧?为大臣者亦岂可伏其惩罚,恬然从政乎?臣等区区管见如此,伏望上裁。
先是,倭使来献石硫黄,有司计给回赐,误加给布三千一百三十馀匹。其后倭使又献硫黄,得答赐布曰:“比前为小。”国家因此乃知前日所给之错也。命义禁府鞫之,义禁府启:“其时户曹当该正郞闵孝欢、堂上兼判书安纯、礼曹当该佐郞闵孝悦、堂上官参判权蹈等不谨交邻之礼,以致舛误。然事在赦前,不可科罪,宜以加给之数均倍。”上从之。安纯、权蹈等避嫌数日,故集贤殿进此疏,上览之曰:“疏义诚是,此乃赦前之事,故予欲置之,有司请以事关邻国,不可不问,予从之,及当裁决,专不留意,不知并征堂上官也。其堂上所征之布,并除之。”
○命集贤殿,参考史传,撰集《将鉴博义》所载诸将事实,令集贤殿应教南秀文跋其卷尾。其跋曰:
兵家之书多矣。然论历代名将行事得失而折衷以理者,未有若《博义》一书,实将帅之龟鉴也。国家故令武士莫不讲习,而劝课有方,其教链之规,可谓至矣。然其为书,只著论议,而不载事迹,如无按之断,读者恨之。训链观提调曹备衡、边处厚等具辞以闻,上命集贤殿,参考史传,剟取其事,分入论右,务要简易,仍令铸字所印成广布。臣伏睹是书所载,摠九十四人。权谋如孙、吴,杀降若白起,虽幸而成切,固无足取,至若武后、汾阳之忠义正大,为将帅者诚不可不知,而我殿下垂精将略,特修此编,以教武士,盖欲得武侯、汾阳之辈而用之也。读者苟能据其事以知成败,参诸论以卞是非,则所见必高,所趋必正,蔚然为仁义诗书之帅,可以副殿下教育作成之至意,其勉之哉!
○平安道知慈城郡事兪益明送步军李春富等九人于野人地面探候,八人被掳,唯春富脱还。
○右承旨金墩启:“今犹未知李满住所居,乞依申概上言,使监护官金河与凡察率来谙事性直人闲话,先言他事,反核譬喩,以问满住居处,随宜钩巨其情,则庶或知之矣。”上使金何因闲话问之,使彼不知我之有意也。
○传旨平安道都节制使:
一,若满住使人临时适来,察我施为而逃去,则我事不谐矣。须要拘留,劫为鄕导,直向巢穴最可。
一,今凡察到京留连,其率来人名古赤者熟知婆猪江等处,故予使人因闲话徐问之,古赤答云:“满住已移居吾弥府。其妻父蒋家指挥,前前年自阿木河亦移居吾弥府,与满住共处。若兀剌山城则至险有水而已,无草可以喂马,无田可以种谷。避难则可矣,平时则难以居之。”其居吾弥之说,与童豆里不花所言相合,但五月体探人连续见获,恐满住等移居他处,依前传旨,若得吾自岾、古音闲等处贼人,的知满住等居于吾弥,则倍道急击勿失。
7月20日
○戊申,月犯火星。
○传旨平安道都节制使:
阃外之事,专在将军,可与共治兵事,以成大功者,不可不择。上护军李桦、护军闵绍生等,可当都镇抚及偏将之任,故送之。然已择可当者差任,则不必用桦等也,临时量才择任可也。
○本国人金元珍往琉球国,刷还本国人龙德等六名,赏元珍线䌷二匹、麻布四匹。龙德,元珍孙女也。
7月21日
○己酉,御勤政殿受朝。
○宗茂直送三郞、五郞等五人,藤熙久送左卫门五郞等七人献土宜。
○刑曹启:“犯窃盗断筋后,如前行步作贼者有之,愿依律文补刺例,更断筋。自今窃盗断筋时,右脚屈伸处,俱断两筋。”不允。
7月22日
○庚戌,日晕。
○视事。
○咸吉道都节制使都镇抚朴以宁辞,引见曰:“国家选用武将,非不至也,而能副委任之意者盖寡。汝年少气壮,宜于边任,往尽乃心。”
○判中枢院事安纯乞免曰:“臣以庸疏,滥荷圣恩,位至崇品,顾乏报效之能,常怀悚惧之心。质本多病,加以年衰,耳目聋暗,失于听察,临事眩然,昧于施措,咎责难逃,实不称职。矧今宿疾缠绵,食飮减少,眩晕深重,脚膝缓弱,步履欹斜,众证交攻,虽欲黾勉从事,诚所难堪。伏望怜臣衰病,察臣至恳,特垂圣慈,置身于闲,俾养疾病,以保馀年,不胜幸甚。”
不允。
7月23日
○辛亥,庆尚道监司进善山府所产粟,一茎或二穗或三穗或七穗,令东籍田种之。
○传旨各道监司:“食为民天,农为政本,故守令近民之职,莫重于劝农。若水旱虫蝗之变,出于天数,无如之何,其人力所可及者,宜当尽心。然我国之民,操心无常,农事卤莾,殊无务本之意,故岁在己酉,搜辑诸书,撮为《农事直说》,颁于各道,使愚民亦得明白易知,第因劝课未尽,书虽颁而未见其效。今又印若干本,加送诸道,卿体予至意,可即分布各官守令,令晓谕农民,依书试验,使成风俗。若愚民资力不足者、不愿自为者,不必强使为之,随宜劝课,终始不怠,渐致兴行。”
又传旨:
自古虫蝗之害,中国多有,而我国鲜闻。近年以来,各道蝗虫,比比有之,予甚虑焉。大抵灾变出于天数,非人之所能求,然人力所及,要当尽心。稽诸农书,《农桑辑要》、《四时纂要》等书氾胜之《五谷种子辟虸蚄法》曰:“牵马令就谷,堆食数口,以马残为种,无虸蚄等虫也。又种伤湿郁熟则生虫也。”又:“薄田不能粪者,以原蚕矢杂禾种种之,则禾不虫。”又:“收马骨,锉一石,以水三石煮之,三沸洒去滓,以汁渍附子五枚,三四日去附子,以汁和蚕矢羊矢各等分,挠令洞洞如稠粥,先种三十日,以溲种如麦饭状,当天旱燥时溲之立干,薄布数挠令干,明日复溲之,阴雨则勿溲。六七溲而止,辄曝谨藏,勿令复湿。至可种时,以馀汁溲而种之,则禾谷不被虫蝗。无马骨,亦可用雪汁。雪汁者,五谷之精也。使稼耐寒。”农书之言如此,自今令各官守令谆谆晓民,依方试验。若愚劣之人资力不足,如附子原蚕矢等物,虽古书所言,实是民间难得之物,若令强为,则是亦有弊,其不愿为者则亦不可强令为之,随宜劝课,渐致兴行。
○传旨平安道都节制使:
日者咸吉道都节制使欲征愁滨贼,来八月望时发兵,九月望前班师:“必欲秋节行师者,贼若预知窜匿,则刈其禾谷,以补军食,损彼益我,亦足示威。”又:“正军一人擐甲带弓矢剑或枪,厨子一人亦着甲带弓矢,赍雨具备两橐,分盛糗粮挂鞍,或骑或步,各随正军之后,遇贼亦自为援。定数外辎重一禁。”上项二策何如?予亦以为卿之此举,亦非累旬之行,往还当不过十五日矣。若多备辎重,则险阻山谷,行路亦难,虽一辎重,各随正军之后,则行路无乃甚难乎?虽其正军辎重,各自为队入归,厨子亦着甲带弓,则自为一强兵矣。脱有彼贼绝我辎重之势,抗拒返击,亦不难矣。卿意以为何如?如有可取,则凭考量宜而为之。
7月24日
○壬子,议政府启:“凡臣子姓名连二字,与穆祖以下列祖御讳同音者,并令改名。天圣君三字,并不得称名。”从之。
○礼曹启:“日本诸岛及北方诸戎与本朝中外大小臣僚进上物件赐价之际,例称回奉,有违用上锡下之礼。谨按宋绍兴中占城入贡,答赐以麻纸。乞依宋制,自今邻国聘物回奉外,上项南北杂人及凡大小臣僚进上之物赐价,除称回奉,改称答赐,庶合古制。”
从之。
7月25日
○癸丑,教平安道都节制使曰:
将军在阃外,非唯坐作击刺之法三令五申也,至于杀生予夺之权,亦未尝不专制也。然非人主任之信、命之重,则乌得而制之哉?蠢尔婆猪之贼,托以忽剌温,屡犯边疆,杀虏我生灵,岁在癸丑,命将讨罪,以惩奸猾,彼犹不悛其心,肆虐愈毒,连岁侵边,害我无辜之民,予切痛心。臣子所宜戮力敌忾,以雪积年之耻也。若念一身之安危,不顾国家之大体,或缓不及期,或见敌不斗,示之以怯弱,以增边境之忧,非予之所望也。卿既任一道之构,平日守御之时,亦当镇之以严,况越江制敌之际,其无杀生予夺之威乎?自偏裨以下至于行伍之卒,一依军令,用命者赏之,不用命者罚之,毋循私以枉刑,毋依势以曲全。敬之哉!故教。
又别降传旨,谕以书云观所择行师吉日。
7月26日
○甲寅,日晕。
○御勤政殿受朝。
○凡察等十七人辞,赐凡察衣服鞍马,赐宴于勤政殿西廊。凡察扣头谢曰:“自入京以后,每日醉饱,今日上恩又如此,报效无地,永为国家输诚效力。”
7月27日
○乙卯,御经筵。讲《诗》至《庶见素衣篇》,上曰:“中国丧制甚薄,虽君父之丧,日月之限甚少,似未可也。”
○复益宁君𰧺职,以李宁商为司宪持平。先是,𰧺犯罪,命收职牒,拘于迎秋门内缮工监数月矣。至是复职,追给其禄。
○遣济用副正朴根于平安道,推刷入居鄕户,兼审可耕陈地。
○平安道都节制使李蒇上言:
大碗口至重,难以駄载,实为无用,唯中碗口便于攻城,然可以牛载,不可以马駄,小碗口则似小,若量中小之间改铸之,可便于载马。臣欲于本道监铸,然道内无铁物,请命有司,铸送二枚。
即遣工于平壤,铸之。以李孝老为护军。孝老,蒇之子也。与其弟忠老俱以罪收夺职牒,至是并还给,仍谕蒇曰:“勿令赴京谢恩,仍率赴防。”
○命役僧徒修兴德、兴天两寺,官给口粮。
○黄海道监司启:“本道自乙卯年雨水为灾,禾谷不稔,今年因旱尤歉。乞姑从民望,仍旧踏验,随损给损,待年谷稍登,然后举行贡法。”不允。
○刑曹启:“牛马禁杀之法,非不严也,奸猾之徒,恣行不忌,专是奉行官吏考察陵夷所致。今不必更立防禁,但申明《元》、《续典》所载及累降教条,有能告捕者,各部管领则赏职,令史使令则给到百日。”从之。
7月28日
○丙辰,司谏院启:“《续典》誊录内班簿来历条:”文武三品以下自内除授者,称特旨。“今吏曹以不当迁转堂上郞厅相避之人,启闻叙用,乃依自内除授人例称特旨,似将暗毁成宪,上项相避之人,并皆改正。今后自内除授人外,毋得称特旨。”
上曰:“已除职者,毋改正。今后以相避启达除授人及未满个月别例迁转不得已越等除授人,具录启达事由,移文台省。”
○传旨户曹:
咸吉道各官近年以来他道所无如防御筑城之事颇多,故今年收税,于今颁行贡法数,特减二分之一。其新设四邑入居人民及吉州、镜城新入居人民,阖家迁徙,生理未遂,尤可怜悯。今年田税以今颁贡法曾减三分之一,减半收税。平安道慈城、江界等处今年春节新入居人民今年田税,亦于今颁贡法之数,并减三分之一。
○司宪持平河孝明启:“请停修补兴天、兴德两寺。”不允。
○议政府启:“谨按《元》、《续六典》新白丁区处之法,至为详悉,各官守令视为文具,懜然不察,监司亦不检举。因此或彼此流移,或群聚为盗,不革旧染者,比比有之。乞令各道守令推刷境内新白丁,分置各里,量给田土,择有恒产者保授。录其里名人口及保授者,每月巡行纠察,每季月具报监司,转移户曹,以次严加考核。守令如有不用心存接,以致流亡者,皆治罪。”
从之。
7月29日
○丁巳,咸吉道监司书进穆、翼、度、桓列圣迁居之处及其诞生之地与其子孙族谱、所居州里名号。
○司宪掌令崔虎生复请:“姑停兴天寺舍利殿之役,以待丰年。”上曰:“若以今年之歉,置而不修,又经一年,则必加数年之力役,乃能修葺。”虎生又启曰:“以臣等所见,虽经一二年,必不颓圯。傥虽颓毁,必无人以殿下为不致虑于祖宗所创也。”上曰:“好名,小人之事也,予岂好名而为哉?汝何以发如此言乎?”虎生曰:“臣等之心,岂敢以圣上为好名哉?”
○正言曹石门启曰:“因前年饥馑,成均、五部学堂放学,独于僧徒,两时供给修葺未便。”上曰:“两寺,我太祖所创也。为子孙者,其可忍视其圮坏而不修乎?况历代君王或崇佛而历年长久者、或斥佛而年代尤促者,新进之士,岂识祸福存亡之道乎?”上欲囚台谏于义禁府,乃止。
八月
8月1日
○戊午朔,曹石门又启曰:“臣等闻以兴天寺为祖宗所创,欲新塔殿役僧军,官给口粮。圣上虽不崇信,然愚民之趋向,实关于此,请停之。”上曰:“汝等以谓虽至颓落而不修乎?”石门启曰:“近以年俭,减四部儒生供给,以省其费,而给僧廪谷,以新塔殿,窃恐未便。请姑停之,以待丰年。”上曰:“汝前后言同欤?”石门对曰:“异矣。”上曰:“汝何以一事而二其言乎?予未知也。”
○传旨咸吉道监司:
近得所启,翼祖诞生宜川南村涌珠社,从穆祖迁入孔城,避狄人入留于赤岛,还于宜川。右赤岛连陆乎?在海中乎?今为何州之地乎?若在海中,则考其水路相距远近、岛中险阻平夷、周回长广里数及即今人民住居与否、土田膏瘠、垦辟之数,水路险恶则除差人审视,止访问以启。
8月2日
○己未,受常参,视事。
○司宪府启:“工曹佐郞崔庵、承文院著作郞柳孝川等,其告身累经齐坐不署出,暂不自省,乃于谢前,安然受禄,略无廉耻。庵又于事发之后,欲为自首,驰告于官,立心尤为不正,律该笞五十。”从之。庵后附托工曹堂上,启请复职,又为法司纠核,加杖一百,收告身。
○议政府启:
“金银价,随时加减,既无所据,而又公私之价,轻重悬绝。今以公私之价参酌,金一钱十品直正布三匹,九品二匹十七尺五寸,八品一匹十七尺五寸,七品一匹,银一两十品四匹,九品三匹,八品二匹,七品一匹十七尺五寸。以此永为恒式。”
从之。
○初,咸吉道监司启:
曾定贡法,又虑此道民生,特减今年税三分之一,然此两界田税,每一结收二十斗。本道旱田水田,共计十三万九千馀结,去丙辰年收税一万八千四百馀石,皆称过重。今依贡法,率以下田收税,大概几至十万馀石,虽减一分,亦倍于前矣。今年本道不稔,又有筑城防御裹粮之费,还上收纳,且不可废,则倍纳之税,从何而出?本道,兴王之地,非他道比,须当使之阜盛。又境连彼土,杂种间居,前此全务绥抚,事皆从宽,其田税视他道减三分之一,亦此意也。愿待四镇完固,各官安静,田界改正之间,权从前规,损实收税。若行贡法,则须别减一二分,庶民不甚厌,而军需尚加前数,亦是两全之策。
下议政府议之。佥曰:“两界地品,本非下等,禾谷率多茂盛,与他道无异,而今定贡法,皆从下科收税者,无他,境连彼土,欲抚绥安集也。且贡法非为厚敛,以前日损实之法较之,则其薄敛明矣。然上犹深念朔方民生,特减今年税三分之一,其恩至矣。其道水田旱田摠十三万九千馀结,今年收税,从减三分之一,每一结率皆以八斗计之,则多不过七万四千馀石矣。今启云:”大概几至十万馀石。“,则亦未知其数也。大抵两界,率多旱田,亦收黍粟之米。旱田一结,例收黄豆八斗,若收黍粟之米,则当收四斗矣。假令二分为旱田,一分为水田,则旱田九万结,当收田米二万四千石,水田五万结,当收糙米二万六千石,摠计多不过五万馀石,其曰十万馀石者,未知何据也。今新立贡法,不可轻变,但新设四镇人民及镜城、吉州新徙之民,未遂生业,今年之税,因曾减三分之一,亦减其半,乃为便益。”
乃以此议传旨监司曰:
四镇、吉州、镜城人民收税,已从佥议下旨矣。然犹虑其界民生艰难,不无怨咨,卿宜默识大臣之议,贡法已定,今当立法初年,势难更改,若以贡法收税,民必生怨,则还上收纳之时,不必尽数督纳。今年当宽假一二分何如?如其可为,则卿议于各官守令,往今年还上,临机酌量收纳,以慰民心为便。然还上米谷,每年散给民间,以补种食,亦不可缓也,不必小民先知此意,须当秘密施行,公私当无后悔矣,卿其知之。
8月3日
○庚申,幸西郊观稼。
○传旨咸吉道都节制使:
兀狄哈,今年若来,其数必多,倍于前岁。筑城之军虽众,而不赍兵杖,若见贼,则恐有逃散之心,卿不可不虑也。卿意以为贼若来,则当向何郡乎?某郡某邑,当用几兵防御乎?布置节次,备细启达。兀狄哈不来则已,来则当百计侵掠,必有不虞之患,卿其知之。我若预先整兵,或奇或伏,以待贼至,奇伏俱发,夹攻击杀,使无只轮之返,策之上也。若彼众我寡,不能如此,则预知贼变,尽收入保,坚壁固守,淸野以待,贼来一无所得,山川险阻,累日程途,人马未免羸惫,更无复来之心,此亦策之次也。料敌之多少,度我之众寡,我若无必胜之势,则广设行伍,多张旗帜,火炮鼓角,声振山野,彼必以为官兵众多,不可犯也,还归疾矣。我军众且精锐,而有必胜之势,则隐其精锐,示其羸弱之卒,多置奇伏,佯北引诱,及贼驰入,伏兵俱发,掎角势成,贼可灭矣。卿并知之,临机量宜为之。此其略耳,卿详悉,尽心布置。
○宗贞盛遣人来献土宜。
8月4日
○辛酉,议政府六曹及二品以上问安,以上未宁也。
○副司直柳莆上言曰:
兵家曰:“香饵之下,必有死鱼;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平安道平壤土官受职人及侍卫军、镇军、闲良、杂色军中家产饶足者,依甲士例,聚都会所,试骑、步射、片箭、弄枪,取二百人,分二番相递防御于江界、闾延、慈城沿边各官,冬节则自九月至二月,夏节则自三月至八月,每一日给到一;春秋等中都试者,随其等第,依京中例给到;每番给各品递儿,以次迁转,至四品去官,京职叙用。又依防牌例,平壤土官受职伍尉及闲良、杂色军,试其能走步有力者,分上下番,于沿边各官,轮次防御,以差年最多者叙用。
令政府议之。佥曰:“令其道监司与都节制使同议便否。”从之。
8月5日
○壬戌,议政府六曹及二品以上问安。
○全罗道漕船十五只遇风伤败,沈水失米豆,死者十四人,又二只漂去未寻。命司宪府劾其押领官吏。
8月6日
○癸亥,宗贞盛遣八郞五郞等九人,藤熙久遣左近三郞等七人,来献土宜。
○传旨咸吉道都节制使金宗瑞曰:
宋希美、李伯庆之罪,将置重刑者,非谓不轻出应敌,以求侥幸之胜也。贼骑二百,入留我疆,而不能探候,又不急收人物,多被杀掳;寇方退去,其势稍衰,又与赵石冈兵合而逗留不进;被掳人畜三百馀,而但报人二十馀、牛马八九,曚昽启达。有如此大罪,故拟置重刑耳。若沿边帅妄谓希美等以不即出战,将受重刑,后日贼至,不度众寡,轻欲决战于城外,此非小害也。去乙卯八月曾降传旨云:“为将之道,非贵好战,贵乎持重。”当贼来时,预先州保,坚壁淸野,则贼来无所得,徒为劳苦,后日侵凌之计,庶几小沮。脱若不料彼敌之强弱,徒欲决战于一时,万一致败,其害不小。以弱取强,以少覆众,虽有如田单之奇,是亦侥幸于一时,固非制胜之长策,不可取法也。料敌之强弱,度我之众寡,我有可胜之势,彼有必败之形,则门庭之寇,不可不制,出奇应变,使无只轮之返,以惩豺狼之心可矣。若其追奔境外,穷兵致讨如汉家卫、霍之所为,亦非予之所望也。其令沿边将帅并知希美等之受罪非以不轻敌出战之故,凡所应变,一依乙卯年传旨,谨愼守御。
○上于内殿,亲自为文,令东宫书之,授内竖,以赐金宗瑞曰:
初,富居、庆源之民佥告于朝曰:古庆源之地,宜牧宜农,且有江易守,请迁居之。“又有轮对人曰:”古之为国者务广其地,公崄镇以南,不可弃也。“又策试诸生,以此为问也。癸丑之冬,适有兀狄哈破杀管秃父子,而阿木河无酋长矣。时议臣之言曰:”疆域不可弃也,机会不可失也。宜沿江边设镇,高其郛郭,多其军民,以耕以守,则赴防往来之弊,亦可除矣。若大明闻无酋长,或别有布置,则后悔无及。前者孔州之城,高不过一人之长,民居不过四百户,犹能守数十年,今日之计,必无所虑,但如此盛时,得人之事,固不足言,后世纲纪缓弛,边将非其人,是可虑也。虽然治乱相为消长,无百世之运,理之常也。至于季世,破败之事,岂特边境而已哉?亦不足论也。小小寇窃,虽不可永绝,大段之事,势不能为,何者?嫌真之人,本不多也。其居与本国不过六七日之程,且必闻波猪之事,岂不寒心?亦无所虑也。“予以为庚寅之变,诸议臣或曰:”孔州,四散之地也。防守极难,不如革罢之为愈也。“或曰:”境内数百里之地,弃而与之夷狄可乎?必相率而入处矣。“太宗曰:”疆域之内,夷狄居之,固不可也。随即黜之,何患乎?“于是从革罢之议。其后风闻大明欲建卫于孔州之地,朝议大惊,即复庆源于富居。以此言之,太宗之不弃其地明矣。近年以来,兀良哈数百户浸浸入于孔州等处,予欲黜之,议诸大臣,皆曰:”野人不可强驱,因存而抚之可也。“议臣之言如此,其于太宗随即黜之之意何如?不过数十年,野人之居必遍矣。近又于张内官营于孔州等处,留连过冬,打捕海靑土豹而归,继而阿木河无酋长矣。往者风闻之言如彼,今日张内官阿木河之事又如此,威制野人,打捕海靑,今朝廷之所欲也。若或欲乘其无酋长之际,置卫于此,以威野人,以捕海靑,则我国既已弃之,又何辞以请乎?机会不可失之言,甚合予意。若曰:”太宗不用之策,今不可行也。“则不然。太宗即黜之教,不能奉行,但为此言,其可乎?况太祖已成之事,今但奉行耳!曰:”龙城,极要害之地也。以为关塞,则我可以高枕而卧。“则又不然。龙城,以为塞,则野人之居,亦以龙城为限,吉州以为塞,则野人之居,亦以吉州为限,无有穷极也。况龙城之南,入寇之路,非一二乎!予之取舍本末如此,卿所知悉。去年九月之事,非地势使然,镇将非其人所致也。假言以龙城为界,非一夫当关,乃四战之地也,居民必布于其野矣。如此之事,难言其必无也,庚寅之事是已。据此而言,今日开边,其为上策也无疑矣。不意初年大雪,次年大疫,人口头畜多物故矣。去年贼变,被掳被杀,亦不少矣。虽然予意犹以为成大事者,其初必有不谐之事,后日之效,必可望也。即今又有可虑之事,故书以谕卿。今之备贼,非昔日之比也。贼不来则已,来则必千万为群,恣行无忌,我若欲但守城砦,勿与之校,则益长盗贼之心,后日之祸无穷矣。必须惩艾,沮其后日之心,策之上也。虽然近日告贼变者或曰:”正月。“或曰:”五月。“或曰:”八九月。“或曰:”冰冻时。“或曰:”忽剌温。“或曰:”愁滨江。“或曰:”黑龙江。“或曰:”数千。“或曰:”万数。“如此纷纭,无岁无之,听之者以为虚言,则固不可也,以为实言而不论四时,发兵南道,不减千数,又有筑城之卒二三万矣,如此不已,不及十年,财力竭、民力殚矣。怨望逃散,必然之理也,后日之效,未可必也。咸吉一道,地窄民少,赋役素轻,深感先王抚恤之政,至矣尽矣。及予之身,利益之政无闻焉,烦扰之事,日以多矣,予甚愧之,予甚惧之。元魏孝文虽曰夷狄,其仁孝慈祥,才备文武,德洽化内,诚难得之贤主也。其言曰:”先祖专事用武,不暇教化,教化之责,在于朕身,故禁胡语胡服,迁都洛阳,欲其渐革旧俗,比拟于成、康也。“前史美之,然太子勋臣,皆以之不终,臣民不安厥居,自此以后,日以衰微。帝每言曰:”朕于洛阳不成矣。“帝崩之后,终于不振而已。盖其意必以己之为为尽善也,其效乃如此。予每念及此,良增兢惧。前日庆源人金贵南启曰:”贼徒后日益多而来,大城小堡,皆不能守必矣。“以此人之言观之,四邑人之心不土着,亦可知也。四镇之初建也,河敬复、沈道源回启曰:”李澄玉、宋希美皆喜言:‘以如此之兵,何难乎怀服,何畏乎盗贼?’“厥后又闻庆源等处士马精强,为东方之最,将士犹恨无用兵之事。又闻庆源在富居之时,贼徒越江而入,累日乃至,我军追之,亦不过一二息,故贼安然而行,还越而归,今则不然,还路甚难,我军追之至江,贼之奔败必矣,予深用喜之,不以为虞。至于今日,自守且不足,况望其得志乎?未建四镇之前,南道之兵赴于富居,道路近于今日,军数小于今日,而谷山君延嗣宗等犹启曰:”赴防之军,卖马步来者,十之八九,甚非长策也。“以今观之,何如?况岁有筑城之役乎?此予之日夜祗惧者也。初建新邑之时,诸臣之议,颇有不同,卿所知也。今也不然,大臣皆曰:”西北之鸭绿,东北之豆满,岂有轻重之别乎?建立藩镇,以固封疆,义之尽也。其或轻议之者,皆无识之人也。“大臣之言则如此,予独以为深忧,盖筑城不可缓也,民弊不可顾也。来告贼变者,不可谓虚,皆可谓实矣,南道之兵,不可不多发矣,而财尽何衣?食尽何食?力尽何为?逃尽何使?况乎向化异语之人,多预徭役,尤宜怜恤?予每每思之,无计乃何。虽然予深居九重,道内之事,遥度而已,未详其实也。卿于如此之事,熟虑之久矣。四镇之建,将有效乎?民之财力,将必尽乎?民之怨望,日益盛乎?四镇民心,将有安乎?野人之变,终有寝乎?昔日道内愚民虚造浮言,以惊人心者非一,近日事大于前,民劳于前,予亦以为虑,今必无此事乎?卿商度以密启。
宗瑞亦手自为书,密封以启曰:
臣伏睹御札,昼诵夜思,盖亦有日,深体圣上爱民至仁忧国远虑,不胜感激。然臣才猥劣,恐不副圣虑,措身无地。臣窃闻威德广被,日辟国百里者,不为不多,而莫盛于周文;穷兵渎武,拓地千里者,亦不为不多,而莫甚于汉武。又有暗弱衰惫,日缩其地,而终以不振如刘禅之类,固不足道也,然以德辟国者,易得难失;以力拓地者,难得易失,事同而道不同也。其得失难易,在道与不道耳。苟道之所在,则虽争之彼界,亦可也,况复其我疆乎?臣闻前朝王祖力能统合三韩,威不及于朔方,只以铁岭为界,其在睿宗,谋臣骋智,诱剪戎丑,遂置九城,虽旋得旋失,未见其利,然界域之分、版籍之明,惠后无疆。恭惟我太祖天纵圣武,起于朔方,奄有大东,南尽于海,西北抵于鸭绿,东北至于豆满,爰置孔、镜、吉、端、靑、洪、咸七州,诚东方辟国以来未有之盛业也。太宗继世,道洽政治,渐磨既久,夷化为民,俗革于善,维持巩固,莫敢谁何,第因升平日久,守臣失御,镜城以北,陷为贼薮。太宗轸念,姑置庆源于富居,微示复旧之意,其攘斥夷狄,恢复土疆,是在圣上继述耳。曩者在朝群臣献议曰:”缩庆源于龙城,则北方布置得宜,而民弊尽去矣。“圣上以为:”祖宗所守,虽尺地寸土,不可弃也。“固执以为不可,不从群议。厥后其议复起,喧嚣不已,乃命微臣,往议大臣,加置宁北镇于石幕,以定界域。臣今在北方,无处不见,无言不闻,富居、石幕,皆非限域之处,龙城亦非关塞之地。议者曰:”龙城如秦之函谷,隘险无比,若守于此,则胡人不敢向我而售奸,我民可以安枕而肆志。“是大不然。无水可阻,何以设险?无山可据,何以为固?真所谓四散四战之地也。若以四邑要冲,宜作大镇,以为主将之所,以为四邑之援,则然矣。傥如议者之言,以龙城为界,犹未免侵陵之患,则后之议者必以磨天岭为界,而又未免,则乃以铁岭为界而后已,前朝之事可鉴矣。臣又闻历代帝王,莫不重肇基之地,刘汉之于丰沛,李唐之于晋阳,盖可见矣。弃先祖之地而不守,忘肇基之地而不复,则肯构肯获而谓其有后乎?善继善述而承其前烈乎?抑以龙城为界者,有一不义、二不利。缩先祖之地,一不义也。无山川之险,一不利也;无守御之便,二不利也。以豆满为限者,有一大义、二大利。复兴王之地,一大义也。据长江之险,一大利也;有守御之便,二大利也。然则欲以龙城为界者,偶未之思耳。天相有道,元凶自灭,孽胡自窜,我圣乘机,布置得宜,不劳一兵,不伤一民,克复旧疆,爰置四邑,可谓善继善述而增光于前烈矣。臣又闻成大事者,不顾小弊;建大业者,不计小害。事巨则弊必生,业广则害相随,非独今时,自古为然。今四邑之设,非为好大,复先祖之地,则事莫大于此矣;继先王之业,则义莫重于此矣。何虑乎小弊,何患乎小害?况初年之雪,虽云大矣,而头、匹不甚毙损;次年之疫,虽曰大矣,而人民不甚死亡?若如议者之设,则农牛战马,从何而出?军卒之多、馀丁之众,尚不减于旧额,又何欤?其说之过情,不待明者而可知也。且以去年之事言之,其祸虽曰重矣,比之兴富之身戮、承佑之覆军、龙城之大败,固有间矣。夫九年之水、七年之旱,无损于尧、汤之盛德,五十万之匈奴、四十万之突厥,何害于汉、唐之大功?况灾不过于一年,贼不满于数千,则何忧何惧?臣又闻古之豪杰筑万里之长城以防胡,修千里之长堤以防河,且其役民至于十年之久,此则过矣,然后世犹蒙其利。我国北连靺鞨,屡被侵陵,自前朝至于今,其祸不湣,城郭之修,甲兵之练,当百倍于他道可矣。虽今年筑一城,明年又筑一城,无岁不筑,何害于义哉?往者以富居为界,而尚无数尺之城。塞邑如是,况其龙城以南之州郡乎?以今思之,筹边之策甚失,而华人之笑宜矣。我圣轸念,谋臣献议,庶民子来,既筑会宁,又筑庆源,役不逾时,功乃告讫。况甲山、庆兴自能修筑,皆有坚城,北方之忧,十已去其七八矣。臣又闻殷伐鬼方至于三年,周之戍役者乃曰:”自我不见,于今三年。“又曰:”曷月,予旋归哉?“若是则殷、周之民,尚不免戍役之久也。自此以降,夷狄益张,征戍益苦,观其《归来头白还戍边》之诗,则可知矣。非独中国,前朝亦然。初以铁岭为关,后以双城为界,出诸下道之军,遣戍于此,戍卒到老,尚未归家,至于父子不相识,其道途之远、戍役之久,又可知矣。以我朝之事言之,霄壤不侔矣。自甲寅春至于丙辰秋设四镇以后,洪原以南,晏然不动,但去岁冬,远近野人,势将摇动,不可不示威,且北靑以北营属军卒,未得番休,以此初出洪、咸、定、预四郡正军五百名,以御冬月,次出永、高、德、龙、安、文六郡五百名,以守春夏之交,唯此二番而已。臣于癸丑冬受命以来,富居、甲山,皆有留防,南道番上番休者,络绎于道,马薨卒仆,臣所目击。以今日之事言之,劳苦自有间矣。臣又闻迁邑,大事也。起怨咨、伤和气,古人之所深虑,况迁吾静居之民,移彼豺狼之域乎?其不怨恶者几希矣。第缘圣算神妙,不鞭一吏,不刑一民,数万之众,才阅月而毕集于新地,大事易就,新邑永建,其与旋得旋失者不可同日语矣。不意浮簿之徒,假托初年之大雪、次年之大疫,胥动浮言,扇惑人心,安者欲动,止者欲行,几乎沮大事而丧前功矣。幸赖圣上之明断,浮言自殄,民心自安,加以至仁浃洽,寒者以衣,饥者以食,民困于役而忘其劳,卒困于戍而忘其苦。古人有言:”毒民不由其上,则民怀敌忾之心。“又曰:”悦以先民,民忘其劳。“是已。今日之建四邑,全以藩屏北方也;今日之筑城郭,全以巩固藩屏也;今日之戍边圉,亦欲御彼贼而安我民也。然则今日之事,非可已不已而轻用民力也,非好大喜功而穷兵渎武也。夫民至愚而神,岂不知此意,妄兴怨咨乎?民之十夫与臣言曰:”会宁、庆源,今已筑城矣。所当筑者,唯锺城与龙城耳。惟此二城既筑,则我辈无忧矣。“信斯言也,其他庶民之心,从可知矣。去年庆源之祸,可谓惨矣,而民无惧色,散者聚,逃者复,力农安业,无异平日,以今日之事观之,后日之效死勿去,可期也。卒不胜锐气,自出赴敌,能斩贼首者有之,以往日之势考之,异日之亲上死长,亦可期也。以庆源一邑之事推类,则三邑军民之心,概可想矣。臣久在北方,熟观野人之情,虽父子兄弟之间,有欲则相残相害,无异仇敌,纵使日费千金,难以结其心,或结之以利,利尽则又肆其毒矣。莫若外示怀柔之惠,内修御备之事,则我势自强,彼势自屈,以自强之势,乘自屈之隙,则我可以得志矣。臣之欲汲汲于筑城郭、缮甲兵、训士卒、蓄粮饷者,良以此也。若城郭完固,甲兵坚利,士卒训链,则四镇之人,足以自守自战,奚待他兵之助?其贼变之永息、贼心之永服,难以预料也。臣抑又思之,新徙之初,仅以数尺之寨,尚能固守,况今石城既筑,何忧自守?民无所储,官无所蓄,因之以饥馑,亦免饿莩,况今连岁有年,民有馀粟,官有馀蓄,何忧食尽?官无尺寸之求,民无丝毫之出,何由财尽?民志已定,逋逃日减,何由逃尽?锺城毕筑,则民力自休矣,何患力尽?若龙城则势非急急,何必速成?待其财力有馀,然后为之未晩。臣又闻善人为邦百年,可以胜残去暴。是虽善人,未百年,则不可以言治,况新邑之设未十年乎?何可以一事之得、一事之失,遽为忧喜也?伏望圣上不求速成,不贵小利,不计小弊,不虑小患,积以岁月,持之悠久,则浮言自息,民心自定,民弊自去,民怨自绝,民食自足,兵力自强,寇贼自屈,新邑永固矣。然臣之所言,似不可尽信。初年之雪,言者以为头匹、尽死,臣则以为不然;次年之疫,言者以为人民几尽死亡,臣则以为不然。朝议多以彼为直,以臣为曲,指彼为忠,指臣为邪。臣于是时,痛心罔极,以今观之,事各有迹,卒不可掩,未知孰为忠、孰为邪,孰为公、孰为私。公私之分、忠邪之辨,唯在圣鉴之明耳。自古在外建事之臣,必遭谗谤,不能脱祸者多矣。前朝臣尹瓘,盖其一耳。瓘以巨室大功,几乎未免,况臣无尺寸之功,又无建事之才,而所为多舛,宁不寒心?臣不胜陨越,昧死以闻。上览讫,即遣中官严自治,命之曰:”吾于北方之事,日夜轸虑不置,今见卿书,可无忧矣。“仍赐御衣一袭。
○差通事梅佑,押送被掳唐人金安进等三名于辽东都司。
○刑曹启:“泰川囚新白丁毛夫介、毛莫松强盗,律该斩。”从之。
8月7日
○甲子,教议政府曰:“今行贡法,本欲便于民也。第念今岁各道丰歉不齐,而当立新法之初,若一切行之,则恐生愁叹,故今年田税,庆尚、全罗两道依贡法施行。其馀忠淸道,减四分之一;京畿、江原、黄海、平安等四道,减三分之一;咸吉道,减半;咸吉道新设四镇及新徙之民、平安道新徙之民,减三分之二。”
○传旨咸吉道监司及都节制使:
今有献议者云:“愁滨江兀狄哈距我新四镇才三四日程,部落无统,各从所欲,其性好货,可以利招抚。虽未能尽令投化,其已归顺者,必告远处贼人之变,其利不小矣。”予意以为野人诸种,人面兽心,上国招安,朝虽赏以金帛,暮必肆跳梁之心。我国曾使马边者招安愁滨江等人,亦皆未见其效。虽云投化,其心难测,不可以仁义说也,但当来则抚之而已。然忽剌温之种,近在中国,部落强勇,难以利诱之也,而已令卿等布置招安之道。愁滨江兀狄哈等,近我边境,资性贪利,岂无招安之术?卿等尽心布置,备细启达。
○传旨咸吉道监司、都节制使曰:
李芝兰、殷阿里、金高时帖木儿等,自投化以来,管下居民,各仰其主,不供国家赋役。其后国家分割,以为编户,徭役租税,无异本国之民,然亦未久。上项人民未供赋役之时,役使之民,不为不足,矧今野人诸种招安之时,宜护恤此辈,量减租税徭役,以开投化之路。于卿等之心以为何如?同议启达。但此辈,元是懒惰之民,故国家致虑,割为平民,以供赋役,今若蠲减,则尤为懒惰,恐有后日难使之弊。况与本国之民相为婚嫁,不惟择出为难,恐本国无赖之民杂于其间,妄称投化,商确以启。
○议于政府曰:“专任政权,则必开贿赂之门。今后六承旨,临时命参铨注何如?”佥启:“上教允当。”又命承政院议之,都承旨辛引孙启曰:“臣亦尝有此意,甚善。”左承旨李坚基等曰:“古人云:‘兵权不可专任,政权不宜多门。’况六承旨皆参铨注,则奔竞烦渎矣。且亲戚皆以相避,不能任官,实为未便。”上曰:“然。更下议之。”
○司宪府上疏曰:
贪鄙之罪,不可不惩;惩恶之典,不可不严。盖常人之情,前无所惩,则后无所戒,放纵自恣,靡所不为。近来守令之贪饕,相继不绝,盗取官物,公然駄载,不义之极,人厌神怒,终以败露,则辄赍告身逃匿,自以为得计。苟脱天纲,窥伺赦宥,侥幸免罪者有之,攸司拘于赦条,未得追论。由是后之犯赃者,争效前辙,如有举劾,随即逃匿,一经赦宥,䩄面无耻,与士大夫同立于世,得齿人类,识者慨叹,非惟戾于惩恶之法,实有违于励俗之道。自今犯赃在逃,赦后出者,罪名既成于赦前,依刺字人例,辄收职牒,录名于案,永不叙用,昭示后来,以正士风。
从之。时赃吏逃匿者颇多。知高城郡事李正文盗用官物,事觉,宪府劾之,计赃二十五贯,按律当杖流刺字,未及论决,正文逃匿,移文中外,搜捕未得,故有是请也。
○礼曹启中宫遣使致奠诸君及夫人、公主、翁主丧仪:
前期,忠扈卫设使者幕次于主人大门外。使者〈内侍府〉至,掌次者引之次。司仪〈内侍府参外〉引主人以下,俱就东阶下位,西向立哭,使者常服出次,立于门西东面。执事者陈馔于东南当门,北向西上。司仪入告,主人去杖免绖,司仪引主人出内门,止哭迎于大门外,见宾先入,立于门右北面。司仪引使者入,主人以下止哭。使者升自东阶,立于柩东南向,执事者以馔升,设于柩前。司仪引主人升自西阶,立于柩右。司仪引使者诣香案,赞上香祭酒,使者立上香立祭酒〈连奠三爵〉讫,复位。主人退,哭于东阶下。司仪引使者出,复门外位,主人出内门,止哭拜送于大门外。使者还,主人绖杖哭而入。
○传旨咸吉道都节制使曰:
中枢院副使殷阿里启曰:“金高时帖木儿管下三十馀户、许难豆管下十馀户,旧居吉州,去乙丑年徙于安边。李芝兰管下五百馀户,旧居北靑,去丙寅年徙于预原、和州、高原等处。童甫下管下二十馀户,旧居端川,臣管下三百馀户,旧居县城平,去去壬子年徙于咸兴、定平等处。朱仁管下四十户、朱万管下四十户、刘阿郞哈管下二十馀户,旧居咸兴,去乙丑年徙于洪原。金波宝下管下十馀户、刘所罗管下二十馀户,旧居吉州,去乙丑年徙于洪原。姜九管下三十馀户,旧居甲山,去戊戌年徙于北靑。臣于癸丑年,往定平留四十馀日,见上项各人仍居者各一二户,馀并不在。臣访诸古老,答云:‘就食于吉州、镜城等处,或越境流入东良北、建州卫等处。’其中臣管下童永所管云生逃往东良北居住,今三十年。又臣管下林哈罗及奴丹多茂等,去丁亥年逃入婆猪江。”殷阿里所启如此。上项管下各人,徙居几尽,国家全不知之,此是守令不纠察、里正长不觉举所致也。卿等知而不言乎?恝然而不知乎?不可置而不寻也。其毋喧扰,谨密布置,悉心搜问。
8月8日
○乙丑,咸吉道都节制使报:“六月晦时,忽剌温地面雪深一尺,冰冻三日,草木尽枯。”
○议政府启:“今铨选之法,似有未尽,可行条件,具录以闻。
一,台谏除授,必拟数人受点,已有前例。若书筵辅德以下官、寺、监判事、艺文直提学、直馆、本府舍人检详、六曹、汉城府郞厅、刑曹都官、知曹事、郞厅、中枢院经历、都事、宗亲府典签个月、各司四品以上官、各道首领官守令等,其任尤重,必须精择。今后亦依台谏例,必拟数人,具启历官才行受点。
一,凡为承旨,其选无异。每当除授,必令知吏、兵曹者启达,似为拘执。今后勿拘兼任,临时命之。
一,每岁季,令台谏精核各品贤不肖功过之迹,所除人内,如有荐用罢软不肖犯罪过者多,则典选者,依罪及举主例贬黜。”
从之。先是,承旨职带吏、兵曹者,例参铨注,权重一时,靡然趋风。朝议云:“承旨,专是出纳君命而已,不必拘于一人。若迭参铨注,则权分而奔竞息矣。”辛引孙亦以此启之,上然之,遂立此法。
○议政府启:“东西两界番上甲士防戍本道者,受禄京中,人马来往,转输多弊,乞自今用所居州仓米给禄。且依其道防御军士例,给递儿职,各品迁转,四品去官,则京职叙用。”终之。
○议政府据户书呈启:“来戊午年初番禄,依今年例,于前数量减颁赐。”从之。
○议政府启:“前者受教:‘熊神县差万户或千户,专任军事。’然万户、千户之号,不威重,宜改称管军佥节制使。”从之。
○宗贞盛遣人来献土宜。
8月9日
○丙寅,传旨吏曹:
四部学堂教授、训导官,已令拣择除授,然犹有不合师表者,学校凡事,不无陵夷,今复精择经明行修可为师表者除授。“
○兵曹据咸吉道兵马都节制使牒启:“古之防秋之法,戍役者两期而还。今年春暮行,明年夏代者至,复留备秋,至过十一月而复还。每秋与冬初两番戍者,皆在疆圉。今宜仿此制,九月二十日递代上下番甲士,皆在防御,至尽十一月而后下番者还家。若有大寇,合番防御。”
从之。
○传旨户曹:
给舍利阁修补干事僧米一百石、绵布二百匹、盐十石。
8月11日
○戊辰,宗贞盛遣四郞次郞等十二人、宗茂直遣登麟等四人、源持直遣宗阿弥陀佛等九人,来献土宜。
○议政府启:“庆尚道左道节制使,除兼蔚山府使,复蔚山为郡。”从之,以节制使李思俭陈弊请罢兼任也。
8月12日
○己巳,吏曹判书权蹈上言:
臣本以昏庸,久蒙覆育之私,骤登峻秩,官荣禄厚,宠恩逾分,粉糜难报。苟有可为,捐生自效,敢后人哉?如其冒宠而滥处,误国而负恩,岂若早避之为愈也?此臣所以触冒天威,再三陈请而不能已也,伏惟圣慈垂察焉。臣之无状,殿下所灼见,而一国莫重之任,悉萃臣身,既长铨曹,又知史馆,书筵辅导储辅,成均师表胄子,岂臣之愚所敢当哉?臣虽贪荣而不退,苟或败事而累明,在臣固甘受责,于国将何益乎?臣质本多病,脚蹇无力,喉渴引飮,加以眼昏耳聋,气疲神耗。衰惫如此,实难奉职,志虽欲勉,力有不逮。伏望怜臣力疾而强仕,察臣知足而愿退,递臣之职,置之闲散。臣非唯免旷官之诮,亦可收药饵之效,倘延微喘,晨夕祝寿,得尽区区之诚,其受殿下之赐,岂不万万哉?
上不允,还其状曰:“权蹈请辞吏曹者屡,吾将改授矣。”
○赃吏吴明义自狱诣司宪府,其妻率从婢数人,来止宪府侧一家,邀见明义,明义因潜去项锁,移著于其奴,令覆衣掩面而卧,自著女服,诈为妻形,率从婢而逃。狱卒不知其为奴,押还至典狱门乃觉之。翌日,守都城门索之,终不获。
○议政府据刑曹呈启:“盗贼断筋之后,或有走步如常者,依律文补刺例更断之。今后监临断筋官吏及狱卒,并置簿籍,后日断筋人,如有走步者,则科罪何如?”从之。
○礼曹启:“印篆虽不精熟,可临时仿本文书写,若小篆文,非十分精熟者,不能书之。今校书馆参外官专不用意肄习,图书及碑碣额篆凡干传久之文,善书者甚少。乞今后四孟朔,字学试才分数,明白置簿,以凭殿最,上多者虽当外叙,超授京官,仍兼本馆职事,专任篆书。且篆字,本善书者所能,校书馆员额数少,善书者不多。乞择两馆及承文院参外官善书者,从校书馆所荐差换兼官,其试取升黜,一依禄官例。”
从之。
8月14日
○辛未,传旨平安道都节制使曰:
除恶务本,虽擒贼倘之多,岂如获一贼魁乎!如擒满住,则幸之大也。惟其一向满住窟穴,而不探同类之所居,则不无两失之弊矣。大抵讨贼,扫荡为最,卿其知之,酌量施行。
8月15日
○壬申,亲祭献陵。
○初,奉常寺所藏银瓒,只用于宗庙亲享,为盗所窃,即命朴堧改铸,仍教曰:“我国于亲享时,瓒则用银,爵则用铜;摄行时,爵用铜而瓒用木,皆无所据。”乃令集贤殿考古瓒爵之制,参考以启,曰:“虞舜祀宗庙以玉斝。夏后氏𪻙,𪻙即爵也,以玉饰之。《周礼》大宰享先王赞玉爵,天子祼用圭瓒,至于宋朝,皇帝亲祀太庙,酌以玉斝,亚、终献用银斝,飮福用金斝,祼用涂金银瓒。有司行事,以铜瓒。凡历代瓒爵,皆用玉与银为之。”遂传旨礼曹:
遵古制,亲享瓒爵皆用银,摄行瓒爵皆用铜。亲享之时,亚、终献亦皆用银爵,以为恒规。“令朴堧并铸银爵铜瓒。教曰:”今爵既以银铸,不宜用木坫,坫亦以铜铸之。“于是宗庙山陵亲享及摄行时瓒爵与坫,一遵古制。
○司宪府启:“辛以刚之守德山也,分定贡物于民户,所收米一百五十二石及官中米豆百馀石,或托贡物代纳,以赠所知之人,或潜移私舍,盗用二百馀石,及授监察事觉,诈病辞职,持告身逃匿。幸蒙赦恩,不得决罪,亦不得追夺告身,故䩄面立世,比肩朝士,诚为未便。伏望收其职牒,以戒后来。”
从之。
8月16日
○癸酉,御勤政殿受朝。
8月17日
○甲戌,受常参,视事。
○以李孟畇为艺文馆大提学、兼判吏曹事,兼判吏曹,自此始。河演吏曹判书,权踶礼曹判书。踶,即蹈也,以嫌御名改。
○刑曹启:“留后司囚金玉、金生、池春、莫同等强盗,按律当斩。”从之。
8月18日
○乙亥,上移御于东宫,东宫移接于书筵,以修葺康宁殿南廊故也。命:“限还宫除常参,其遇朝贺,乘舆出御勤政殿,常时视事于资善堂。”
○康翎县地震。
○刑曹启:“泰仁囚朴希杀人,律该斩。”从之。
8月19日
○丙子,京畿监司进南阳产粟,一茎三穗或二穗。
○刑曹启:“康翎囚韩义杀人,按律当绞。”从之。
8月20日
○丁丑,传旨咸吉道都节制使:
领中枢院事崔闰德献议曰:“臣向在江界,监筑沿边城子,时将冰冻,女墙敌台,未暇坚筑,隍堑亦未深掘,然大概已成,各官之力,可自修筑。野人之中,忽剌温能攻城,曾攻开阳城,各自负板,进逼城下,积柴焚之,遂夺其城,此其验也。愿令边郡当其农隙,各筑女墙敌台,以备不虞。且自古边城,贼人乘夜不备,潜登城一呼,则城中褫魄失守者多矣。中国郡县,皆于城上,连置屋宇,令军人常守,彻夜巡警,以绝贼人窥伺之谋。我国沿边城上,无庇风雨之所,故风雨雪霜之夜则巡城者,皆下城安枕,常时虽击刀斗巡更,城上卒以童幼差定,实同儿戏。乞依中国之制,于城上置屋,使巡更者得避风雨,常守城上,以备昏夜不虞之变。”以此谕平安道都节制使李蒇,访问便否,蒇启曰:“道内边城已造,女墙敌台则依献议更加修完。置屋之制,亦依中国体制,城上四隅,各置一间,使丁壮昼夜巡警。”卿亦于道内北边各官城子,依此例为之。
○司宪府启:“六承旨家,皆禁奔竞。”不允。
○咸吉道庆源人徐得贵等四百七十二人上言曰:“宋希美、李伯庆出宰远方,艰苦防御,已经七年,救恤新徙之民,使无饥寒,其功可论。乞令免死充军。”不凡。
8月21日
○戊寅,御勤政殿受朝。
○平安道居民十五人上言:“今定贡法,并收税于虚数之田,民皆闷之。乞依《六典》仍旧随损给损,或待改量田、正经界,然后行贡法,或限野人防御寝息,蠲免半陈半损之税。”命下议政府。
○议政府启:“平安道各官水田不实处颇多,来年稻种可虑。各其境内审验结实,水田用军资、义仓所储陈租豆杂谷,量宜易换。”从之。
○初,贼围庆源城二日,节制使宋希美、判官李伯庆闭城不出击,贼遂纵兵,多掳杀城外人口。都节制使金宗瑞遣都镇抚赵石冈,将兵救之,石冈亦畏怯逗留,不即救援,贼退又不追之,希美等又匿报杀掳人数。时庆源之事,日闻于京,上遣朝官及宦者,同其道监司元师推核,犹未得其状,及希美等罢职还京,事益败露,上亲问之,希美颇吐实,犹多隐匿。又其时被掳逃来者至于京,具言其状,乃下希美等狱,三人皆当斩。至是杖石冈,流于庆源;杖伯庆,流于闾延,皆充军;希美以失误军机,又匿被掳之数,其罪尤重,召集诸大臣议之,皆言:“当死。”乃令希美自尽。伯庆职至治民,非节制之比,特减死。希美出于行伍,太宗朝以武才见用,性宽和,士卒爱慕,然号令缓弛,事多陵弛,见贼畏怯,不知所措。尝梦贼斫其首,果有贼变,益自畏缩,不敢出城。麾下牛安德辈再三请战,而终不出,以至于此。
8月22日
○己卯,御资善堂视事。
○庆尚道监司启:“本道禾谷损伤,若一依贡法收税,则弊及于民,无不愁叹。五六结以下则已矣,十结以上虫水损陈荒,则虽一户所耕,皆非全损,亦依全陈田例受告状,守令亲审,免其租税,以恤民生。”
令政府议之。议启曰:“本道各官虫水损田,一处连伏乎?合计各处损伤田而言乎?且其损伤田,皆尽不得刈获一束乎?其耕作人元田几结卜以上今损伤处几结卜乎?更令分拣,核实启闻后更议。”从之。
○左赞成申概上言曰:
凡为讨贼,得其渠魁,庶无后患。《传》曰:“去草不去根,终当复生,蔓难图也。”往年北征将帅,唯以多级为功,其所杀掠,率多老幼,非唯遗厥贼魁,亦且不及壮勇,故其小丑至今为梗。今日将士,若又效尤,不得其魁,则其怨益深,其谋益急,收集散亡,卧薪尝胆,势将复振。或投深处野贼,哀鸣交结,引诱鄕导,其为边患,殆甚于前。北鄙之势,无满住一人则一境晏然矣。既得其魁,则势似破竹,或降之或残之,一朝事也。其他沈者剌老辈,蝼蚁耳,诱之则可以归顺,讨之则易得歼灭,不足患也。伏望明敕将帅,以得贼魁者为上功,其多获平人老幼者,不以为功,期于必得贼魁与其子孙弟侄。如其一举不得,则必当登时累举,穷进擒杀,灭其种落,然后已。以张国威,以宁北鄙,其在此乎!且将士奋功,专在赏罚。臣尝上言:“擒杀贼帅者,赏爵陞五等;得子弟者,四等;得壮勇者,三等;得平人者,验人数差等陞擢;驿子、盐干、公、私贱口有殊功者,免役赏职,俱给贼人之物。如临阵对敌,进退坐作,一乖所令,则当于军前,戮之无赦。”此言如可取,则乞并谕主将,明立赏罚,宣令军士,使之人百其勇,争奋竭力而赴斗,亦得魁之一助也。臣又虑贼之窟冗,在于平坦之处,则我师之捷,势当万全。若处兀剌之城,则其城之险,难以刻日取之,必须旷日围守,俟其食尽力竭,可得攻陷。愿申命主将,须令秘密师期,掩其不备,庶致师旅不劳而成功速矣。自赴防军士发遣后,外间颇有疑之者,或有言北鄙已发军者,臣甚忧之。
8月25日
○壬午,以朔宁郡太祖妃韩氏诞生之地,增给鄕吏十户。
○命黄海道黄州译学生徒,依平壤译学生徒例,每赴京行次与平壤生徒轮番差送,令习本业,从其道监司启也。
○前判广州牧事文继宗卒,致赙致吊。子承祚。
8月26日
○癸未,御勤政殿受朝。
○宗贞盛遣九郞等九人,来献土宜。
○以黄子厚为中枢院使,金孟诚同知中枢院事,李士宽京畿都观察使,崔淑孙判闾延都护府事。
8月27日
○甲申,视事。都承旨辛引孙启曰:“今贡法,稽诸古典,酌乎时宜,议于大臣而为之,诚令典也。但今年各道,虽或稍稔,然失农之处居多。连岁饥馑,民无积蓄,遽以贡法一切行之,则民间困苦,不可不虑。近闻中外汹汹,不乐此法,以至有挝鼓上言者。盖此法,丰年则便于民,凶年则害于民,今年则凶年也,姑停贡法,复行损实之法。若欲试之,更待丰年甚便。”
上曰:“予意亦如此,但已定,故未敢轻改耳。今强行贡法,则恐民或有流离者,或有死亡者,诚可虑也。当与大臣议之。”既出,上复召引孙及左副承旨权采教曰:“今贡法,初与大臣议定,欲试于一二州县,大臣请云:‘行于一道,而后可知其便否。’后又请于八道试之,予亦以谓今年六月以前,水旱适中,庶得丰稔,而此法可行也,已令中外行之。第念七月以后,水旱不调,诸道农事不实,或有风损者,有虫灾者,民不聊生,恐此法之不可遽行也。然初与大臣咨谋,予不可以独断也。其议于贡法提调以启。”领议政黄喜、吏曹判书河演等议曰:“诚如上教。今年收租,姑依前分遣敬差官,随损给损。”赞成申概、判中枢安纯等议曰:“业已行之,不可轻改。其众所共知全损之处,遣使审视减税。”引孙等以此来启,上引见曰:“提调之议不一,与政府六曹佥议以闻。”
8月28日
○乙酉,遣礼曹参判李渲,如京师贺圣节,上率王世子及群臣拜表如仪。其赍去事目:
一,洪武三年恭愍王时,蒙赐冕服及远游冠袍。永乐元年,得蒙冕服之赐,而远游冠绛纱袍,不在赐与之数,故本国因高丽之旧而用之耳。第传之年久,体制规模,传讹失真,未知今之见在者,合于制度乎?且洪武三年赐冠服咨文冕服条内有佩玉,远游冠条内无佩玉。今之所传远游冠,有一佩玉当蔽膝之前,冲牙用靑玉,珩瑀琚璜用白玉,贯珠用燔水精,亦未知杂用靑白玉水精,合于制度乎。有与无之是非,亦未可知也。又冕服条内有靑玉圭,远游冠条内无圭,亦未知以一圭通用乎。冕服,拜上之服,故有圭,远游冠,受朝之服,故不用圭乎?
一,今若详得其制度,其所用明珠翠羽等物可得于本国者,勿买,本国所无,须买而来;作袍红罗白罗等物,亦买而来。
一,今之此问,不可造次,必详必审,乃得宜也。若直诣礼部,急遽而问,则朝廷以为侥幸于恩赐,甚可虑也。况今少年天子之时,获如此讥诮,诚为惭赧,尤可畏也。宜初结礼部郞厅一人,又纳货贿,因机而问,观其色,听其言,熟议熟思,或为书以呈,或微辞以告于礼部,其或可也。若势有不可,则知难而止,亦可也,愼毋忽。
一,若有佩而必有改造者,造佩之玉,亦买而来。
一,郞官若问:“殿下服远游冠时,通用冕服圭乎?别用他圭乎?不用圭乎?”,则答曰:“陪臣职微,不得近侍,未能详知。”
一,“殿下服远游冠绛纱袍时,仍用恭愍王时所赐乎?汝国别造服用乎?”,则当答曰:“陪臣职微,不得近侍,未能详知。”
一,远游冠妆饰明珠价重,势难毕买,则随后每行次,连续买来亦可。
一,初结礼部一二人,傥或不密,就次为之,则其初不结纳官员,或有非议而沮之,故今此初行,不须急迫,随宜闻见,后行更图亦可。
一,高丽恭慜王时,冕服远游冠袍,一时受赐,而冕服有靑玉圭,有左右玉佩,远游冠袍无圭与玉佩,无乃以冕服圭玉佩通用于远游冠袍乎?右条,郞官若曰:“远游冠袍,亦有圭与左右佩玉。”,则当以此质正。
一,本国有年代不知高丽时所传一件远游冠,上附蝉九首,前面三处,饰以七宝,亦有一佩玉当蔽膝之前。冲牙珩瑀琚璜,皆用靑玉,贯珠用淡白玉,时虽不用,亦未知合于制度乎。
○都承旨辛引孙、左副承旨权采往议贡法便否于议政府、六曹,参赞崔士康等曰:“可行。”左议政卢闬、判书皇甫仁等曰:“今年姑停。”参赞赵启生曰:“分遣敬差,视各官丰歉,用贡法差等收租。”判书权踶等曰:“永不可行.”引孙等以此还启,上曰:“贡法,考古参今,与大臣议定,本欲便于民也。予以否德在位二十馀年,未尝有一年之丰,连岁凶歉,后世之丰,亦未必也,此法断不可行也。然此法既定,颁于中外,则后世子孙,必有可行之时,今从喜等之议。”即下传旨于政府曰:
各道租税,除贡法依旧损实,以便民生。
8月29日
○丙戌,江原道监司报:“道内禾谷,因风损伤。”
○平安监司驰报:“宁边雨雹。”
○京畿乔桐虫食豆茎叶。
○是月,京都梨花、槐花、李花开。
○咸吉道监司、都节制使启:
嫌真为寇之意,嚚然未已。或曰与都骨连兵,或曰与忽剌温连兵,屡恐动于我。忽剌温酋长各送人归顺,适当此时,嫌真若闻忽剌温归顺,则必胆落恐惧,其为恶之心,小沮矣,此臣等所喜也。且嫌真方构衅于我,若忽剌温又从而起,则北方防御似难,今幸归顺,臣等之忧稍减。臣等妄谓此人不可不厚待,所送酋长,尤不可不厚赐。若赐之,则席纸苎麻布,其所贵也。
又启曰:
伐引接兀良哈酋长都指挥佥事都儿温所居,与忽剌温、嫌真地面不远,善恶情状,无不知之。此人投我,则两处精兵,不难知之,但前此难于招来,今幸归顺,其接之之礼,可过于凡察,不可下也。此人永永归顺,在此一举。
○咸吉道监司、都节制使驰启:
庆源府闻愁者介等六贼来隐山间,只遣通事二人,与兀良哈之徒诱而致之,及其中路,反接而来,是执之不以武,今又杀一愁者介,何能为武,何足快于报仇?徒增其类之怨,而深塞来者之路耳。莫如厚衣食,并给其所没鞍马,慰而还之,则其徒必深德我国宽仁,革面归顺,或可期也。傥不归顺,彼必以为见执者,犹得生还,不复疑我,则我可以得后日之谋也。若以臣等之议为是,则不如速放,若拘囚困苦,因而病死,则何及矣?如都儿甫老者,虽六岁被掳,既长则岂无逃还之隙,甘心事虏,既不逃还,又从而来寇,及其穷也,犹不投我,乞食于兀良哈,将欲还背,见执于兀良哈,其谋背本国之心,前后无改,诛诸境上,以为谋叛者之大戒何如?
即下政府议之。
8月30日
○丁亥,忽剌温兀狄哈呕罕卫指挥乃要昆及肥河卫指挥伐儿哥等各遣人,奉书投化。呕罕卫书曰:
大明皇帝封忽剌温一方兀狄哈乃要昆,设立呕罕卫,世袭都督,住坐本土,管辖百姓。今欲于朝鲜国殿下,受命效力,往来交通,差送指挥亏将介等六人,自今受命效顺,永不寇边。我等地面所贵金银及马匹鞍子等物赐给,仍授高爵遣还,则乃要昆等益改前心,殿下所贵之物,我等亦连续进献,永永归顺。
肥河卫兀狄哈伐儿介书亦同。
○传旨咸吉道都节制使金宗瑞:
今见卿之所启云:“母死不见,丧不终制,故欲请暇躬行祥禫之礼。”已知卿之至情,然初以国家事重,故不得已起卿之丧,况今野人争来告变云:“杂种将举兵侵掠。”此防御最急之时也。庆源筑城,时方起工,万人布野,此防戍最紧之日也。且卿母之子,非独卿也。有兄有妹,以干其丧,卿为王事,而兄行祥禫,不亦可乎?礼有祥禫给暇之文,此平时之事,非若今日之比也。卿当安心守镇,益尽抚绥之策,以体予怀。
九月
9月1日
○戊子朔,亲祭健元陵,遂观稼于东郊。
○传旨咸吉道监司、都节制使曰:
卿等前启请:“放还愁者介,仍赐衣食鞍马慰之。”议诸大臣,皆曰:“此胡罪重,宜诛诸境上,以惩诸种。”然边将之计,必酌彼我之间而言之,不可不从。当以大义开晓不杀之意,仍谕曰:“都儿甫罗者,本我国人,与贼寇我疆,其罪甚大,故不还也。”卿其临机量宜为之。大臣又曰:“所没鞍马,还给足矣,何必厚给衣食?”予以为愁者介拘囚自春至秋,衣必尽破,今当寒月,放还赤体之人于草野,恐其冻死于中路,宜给旧污衣服以送可也。
○议政府启:“今中外各衙门凡所施行可为劝戒之事,明白开写,送于春秋馆,以凭记事,永为恒式。如有不移文各司,令攸司纠理。”从之。
○传旨咸吉道都节制使:
诠闻中国之人皆言:“忽剌温与具州等处嫌真有隙。”本国人所言亦然。予尝意二族不相同心,卿驰报云:“训春住女真淡波老密告:‘具州兀狄哈与忽剌温构,当候秋获时入侵。’”今又启:“嫌真作贼之心,嚚然未已。或曰与都骨连兵,或曰与忽剌剌温连兵,恐动于我。忽剌温归顺,适当此时,嫌真闻之,则必胆落,其为恶之心沮矣。”此与前日所闻不同。此二族同心,则乃有作贼之事乎?二族同心与否,细闻以启。
○刑曹启:“水原囚赵则金杀人,按律当绞。”从之。
9月2日
○己丑,宗贞盛遣彦三郞等四人,来献土宜。
9月3日
○庚寅,视事。判中枢院事许稠启曰:“国学儒生,全习词章,不读经书,弊固不小。此无他,科举不讲经故也,若复行讲经之法,则自不能不务实学矣。”上曰:“予每念此而未定。太祖朝始立科场讲经之法,太宗朝,权阳村每请罢讲经,予亦熟闻其说,是岂不察而言之欤?其后卞季良亦力非讲经之法,至于上言止之。予尝闻之矣,其讲经之际,不无狭私之弊,甚者或有密谕举子者,此亦人情所不能无者也。若一时政丞或执政大臣或亲旧子弟则岂不容私于其间哉?讲经之法,终必有弊,不可用于取士之时。然其应举者,岂预料其容私而不读书乎?今以讲经取士,则必有读书之效矣。大抵熟于经书为贵,其文章之类,无益于国家,特以事大交邻而不弃之耳。若知大体,不失于礼义,则虽曰疏于文词,何伤乎哉?”礼曹判书权踶启曰:“方今学者有甚焉,不唯不读书,且以《文选》为不合举业,例以一时侪辈所述之文为得体,念诵不已。以此成风,学术日卑,莫甚于今。”上曰:“予于此事,何如而可也?兴学之术,全委卿等,可与大臣同议以定,予当从之。”赞成事申概启曰:“臣等尝试史官讲经史,同听其所言,而意向各异,或以为通,或以为略,或以为粗。其粗与通,固有间矣,而听者不一,讲经固难于取人。”上然之曰:“予尝于武科亲讲,粗略之间难定,此无一定之规耳。”踶又启曰:“讲经有弊,固不可用于科场。平时成均馆与礼曹、台省讲诸生所读经书,自《大学》至五经,一一置簿,四书五经皆通者,更问,果皆通晓者,则举而用之何如?”上曰:“不必四书五经皆通,然后用之。四书及二三经,通晓大义则可也。卿等共议兴学之术以启。”稠等既出,上谓诸承旨曰:“每于试年,先以制述取之,进阙庭,予亲讲以观其学何如?”权采对曰:“如是则殿试罢作文,以所讲第之可矣。”上曰:“何但等第而已?其不通者,不取可也。”辛引孙启曰:“恐劳上体。”上曰:“何劳之有?不须限以一日之内,虽五六日可也。”上又曰:“予欲御经筵,而集贤殿官分仕他所,故久停讲也。若备四员,则以二人相递入侍,犹可为经筵矣。”
○传旨议政府:
近来学者惟习词章,不务经学,诚为可虑。今欲于每年亲试之时,先使主掌官试以制述,进之阙下,亲临讲经,不通者不取,以通者之数取之,则庶几兼习,亦助实学之一端,佥议以启。
○刑曹启:“兔山囚崔得仁、留后司囚王佛丁等杀人,按律当绞。”从之。
9月4日
○辛卯,知中枢院事赵末生上笺乞免曰:
引年求去,古事之恒规;贪位忘归,人臣之深戒。敢陈危恳,庸渎亶聪。伏念臣本乏他能,仅粗一艺。当先圣取士之始,滥得巍科;及重华即政之初,骤迁崇秩。久食厚禄而逾分,乃致小器之易盈。往咎莫追,后悔何及?江村数载,谓将沟壑之填,宰路当年,复被乾坤之惠。岂意中枢之职,仍升一品之阶?矧惟兼带之司,俱是朝廷之选?覆辙可畏,前鉴奚忘?而况臣早缘朝夕之勤,晩剧风寒之疾。形体已瘁,谁云执锐之宜?心力随衰,孰曰论囚之可?仰愧圣鉴,俯惭物论。跼地汗颜,吁天历恳。伏望谅臣孤直,矜臣朽衰,深察诚言,许臣愚分,则臣谨当躬居陋巷,永荷终始之恩,心注层霄,恒祝久长之算。
上不允,命改义禁府提调。初,末生以不廉久黜于外,还受职牒,寻拜中枢,至是兼义禁府提调,台省屡请不宜提调,不报久之,心不自安,乃乞辞职。
○传旨吏曹:
今后文昭殿、健元陵、献陵亲祭大祝,除他官,皆以集贤殿副提学以下四品以上官差定。
○传旨户曹:
前日咸吉道新设四镇及新徙之民、平安道新徙之民租税,依贡法减三分之二,今除贡法,依前踏验。所设四镇,可依他例,随损给损。两道新徙之民,踏验实数,减三分之一。
○传旨礼曹:
前此正朝诞日各道监司方物并进马匹,虽官给其价,然近因年俭,民生可虑,不无骚扰之弊,今后除之。
○议政府启:“《续》《吏典》:‘凡中律科者去官后,称训导,仍仕本房,讲习律文,训诲后进,同禄官按律,以供其任。吏曹每当岁季,考其勤慢,京外叙用。’然去官者,不考立法之意,辄归鄕曲,不仕本房。因此律学虚疏,精通律意者盖寡。按律之际,出入比附,或有差误,飮恨负屈者颇多,诚为可虑。今后凡居外方者,督令聚会,以供其职,其或不仕者,充定军役。且司律院,本八品衙门,当去官者,例受七品,自立循资之法,阶通仕者,则依旧去官,若承仕则不得去官,仍资补外,深为未便。今后以承仕当去官者,加资补外。”
从之,因本院提调启也。
9月5日
○壬辰,都承旨辛引孙乞免曰:“臣性本庸愚,且无学术,幸登仕版,滥蒙圣恩,累迁华秩,位冠近臣,宠荣之极,实逾涯分,而曾无毫发仰裨圣化,惟当夙夜供职,为公忘私,以尽犬马之力,乃其职分也。第以才识浅短,奉职失宜,动致悔咎。又不能治家,今因农庄之奴,受负债人田,为谏院所劾,臣为家长,不能禁遏其非,罪无所逃,宜当斥黜,以正其罪,特垂睿恩,曲贷臣罪,又命治事,覆育之恩,非臣陨首所能上报。然臣以不才,尸素已久,而又被论劾,䩄面贪位,复玷近臣之列,其罪盖深。纵臣心无耻,其在公论何如?伏望圣上察臣至情,递臣职事,使臣永免罪责,不胜幸甚。”
不允。初,京畿原平府有逋亡人田颇膏腴,官为屯田有年矣。府使赵义方听引孙请,以其田与之。司谏院闻之,移文本道推鞫。引孙先启曰:“臣之若庄奴子不告于臣,而受负债之田。所司谓臣请托,将欲劾臣,请避嫌待罪。”上曰:“知之。”引孙在家待罪,已三日矣,上命就职,故辞。后义方坐此,续杖八十,夺告身三等,不复用。
○刑曹启:“江陵囚魏宗欧杀人;载宁囚金介谋欲杀人,按律当绞。”从之。
9月6日
○癸巳,御勤政殿受朝。
○汉原君赵璇卒。璇字公谨,知中枢院事末生之子也。岁辛丑年十二,尚太宗女贞静翁主,封汉原君,至是卒,年二十八。讣闻,辍朝一日,赙米豆共五十石、纸一百五十卷、正布三十匹、敛衣三袭,官它葬事。谥昭怀,容仪恭美昭,慈仁短折怀。子渶。
9月7日
○甲午,视事。吏曹判书河演启曰:“今立保举之法曰:‘保举之人庸劣,则罪及举主。’而无荐贤之赏,请立法以广贤路。”上曰:“卿言意则善矣,然立法则未可。姑以守令言之,每考居上而秩满递迁者多,此亦可谓荐贤矣。是皆赏乎?必不胜行赏矣。如有特异之事,则以一时权宜赏之可也,立法则未可也。”右议政卢闬曰:“诚如上教。”
○始御经筵,除史官入参。
○宥柳殷之父子一门,其女终非外,并令放还。
9月8日
○乙未,御经筵。讲《诗》至《采𬞟章》,上曰:“古之人莫不以农桑为重,至于后夫人,皆有亲蚕之礼,其有关于妇德者大矣。本国自母后至中宫,亦皆亲蚕,而所出不多,予以为蚕事未得其要也。”辛引孙对曰:“蚕事今虽依方,必未得其要耳。臣为庆尚道监司时,差定守令,督治公蚕,才及四旬而事毕,所出几至百馀石。苟能致力,则其成功不阅月矣。”上又曰:“农事不可不尽心,天时人事既至,则其利不啻倍蓰也。予以粟种二合,种于后园,其所出一石有奇。予意以为上之人不夺民力,则民之致民于农务,岂其小哉?予知之,未能行也。”引孙对曰:“粟与他谷不同,其种虽少,所获甚多。但民家虽知,而力薄不能尽心于农事。”
○司宪持平李宁商启曰:“柳殷之父子以淫乱,举家黜外,不数月蒙宥。原平府使赵义方等所犯,皆依律科罪,独以引孙为近臣而特宥,臣等以为不可。”上曰:“殷之父子延坐子孙之罪,此法外事也。引孙之事,暧昧未著,且其所犯事小,何再来请?假使所犯虽大,予特赦之,亦何伤乎?”宁商更启曰:“若以近臣而特赦,渐不可遏。今虽特赦,必先按律,明正其罪可也。”上不允曰:“勿复更言。”
○史官金季友白于承政院曰:“自古史官必入侍经筵,且已立法,今复御经筵已数日矣,而史官未得入侍,殊无设置史官之意。请入侍经筵。”承旨等以此启,上从之。
○传旨咸吉道都节制使:
巨儿帖哈积年寇边,罪恶贯盈。今若放还,必不感恩,反以为仇,若置于法,则虑其子孙管下人等必将怨怒,边患未息。然如此猾贼,何可放还?如欲狗囚不杀,因以为饵渔其被掳之人,招怀其族类,然后诛之,则信义将亏,但其遗在子孙兄弟、管下军马多少、各种兀狄哈部落强弱、军马多少、入来道路险夷、各部人心顺逆、北方事变,无遗拷讯,然后诛之可也。且近年入寇之时,必有近境野人引诱指示者,在所当问。然当此招抚野人之时,恐生反侧之心,秘密问之,仍谕斡朵里、兀良哈曰:“巨儿帖哈前此屡寇我境,今又欲寇庆源,窥觇虚实而来,是以拘执之也。”且大臣议曰:“巨儿帖哈,非唯得罪本国,上国亦欲讨之,固不可赦,然非用兵以执之,故不可诛诸境上,以示杂种,使生嫌怨。又其子孙管下不无归降之理,宜拘囚内地,栲讯事变,然后诛之。其妻子,安置南方。”大臣之意亦善,卿临机或于吉州或于咸兴以南,量宜诛之。若大臣献议为是,则系送京畿。若诛之于本道,则欲将妻子安置南方,宜固械上送,毋使逃逸。
都节制使金宗瑞回启:
巨儿帖哈,奸猾老贼,我国前后被患,皆此贼所为,宜极加刑,以快人鬼之愤。然此贼老于穷荒,无处不到,无人不知,山川险易、道路迂直、部落强盛,无不周知,当徐徐鞫之,尽得其情,于我之计,庶乎有益。且前后作贼,必因近处兀良哈之诱引,然未知为谁,每堕术中,诚为失策,宜并穷推,密知彼情。但此地,胡人杂处,解胡语者甚多,虽欲密推,事必漏泄,恐生反侧之心也。兵家全尚诡诈,临敌之际,何论信义?但此贼好在,则其子孙畏其被杀,或不速生嫌怨,或归我被掳人口,或开归顺之路,速杀则无此三者之望,而祸又速矣。况我国被掳人口三十馀人,在于巨儿帖哈父子族亲之户,若闻巨儿帖哈被杀之言,则必皆杀害以快愤。以此言之,则速杀此贼,似为无益,今姑并其妻子械送于京。
9月9日
○丙申,御经筵。
○司宪府上疏曰:
《书》曰:“旌别淑慝,树之风声。”有淑不旌,有慝不别,为善者何所劝,为恶者何所惩乎?柳殷之少习豪侠,专事鹰犬,巧言令色,务以悦人,荒淫自恣,惟日不足,遂使其女召央、其孙仲𬤇混亵无别,次女终非奸兄之夫锡哲,此禽兽之行,污秽之甚也。其家之不正,子孙之丑行,伊谁之致然也?诚迸诸四裔,不与同中国之人也。去年阖门放黜,迸诸于外,即成周移郊移遂之美法也。一国臣民罔不快心曰:“丑行之人,终身不返。”今者才过期年,并令放之,凡有耳目,莫不缺望。非徒戾于旌别之义,为恶者亦无所惩矣,伏望还收是命,以励风俗。
不允。
○传旨礼曹:
忽剌温,自古不通我国,而寇掠边疆,我国以蕞尔丑虏,置之度外,苟犯边境,则击而逐之,使之惩艾而已,不相交通可也。彼虽欲交通,使得往来,识我虚实,非策之宜。且烦扰驿路,诛求无厌,不无将来之弊,皆非我国之利。今其酋长都督乃要昆及都督伐儿哥等各遣麾下六人,以归顺为名,始来通好。予意彼人狙诈反复,难以信义待之,今之归顺,其诚心与否,皆不可知。假使诚心,安能保其久而无替乎?且我国接待之礼,虽从优厚,大抵戎狄之心,贪利无已,虽十事极厚,一事稍薄,则顿忘前日十事之厚,而反生怨隙,此戎狄之常情,则虽今日厚待,亦安能终感其心于无穷乎?故不来则不必交通可也,来则不必厚待亦可也。然旷古不通之夷,始来纳款,其志可取而可喜也。虽不知其实心,名为归顺,欺以其方,则以大字小之心,岂可追咎既往之愆,逆计将来之诈而薄待乎?虽后日有烦扰诛求之弊,与剽窃寇盗之害,固有间矣。接待之礼,当从优厚何如?其与政府同议以启。
时诸种野人来者日众,虑将难待,故有是命。皇甫仁曰:“微者则都节制使待之送还,酋长所遣则并皆上送,若多则其中为首者上送可也。”权踶曰:“虽酋长亲来,送京之数,不过十人可也。”崔士康曰:“不过四人可也。”黄喜、卢闬、许稠、申概等曰:“令都节制使审其部族强弱及待之厚薄之宜,当厚者不过十人上送,其馀都节制使厚接之,赠物遣还。”上命录拟议之辞,传旨都节制使:
大臣之议如此,虽其来朝可嘉,然京中则犹可供给,驿路雕弊,将不能堪,不可不虑。卿知此意,量宜画策为可。
○议政府启:“各司官员内可为久任及可减损者,同其提调及仰曹堂上议之,宗庙署、文昭殿、昭格殿、奉常寺、典农寺、义盈库、典厩署、乐学、分礼宾寺久任各一、惯习都监久任三、铸字所、军器监久任各二仍旧,司宰监久任二内一、长兴库久任二内一、礼宾寺久任四内一、缮工监久任一、司脔所久任四、禁火都监久任二等皆革,都官正佐郞中奴婢色官员一久任。”
从之。
○议政府启:“前此司脔所别监掌公事,故别设波吾赤,〈国俗,割肉者,号波吾赤。〉今提举别坐掌公事,而别监则只专割肉之任。惟一割肉之任,既有别监六人,又有波吾赤八人,实为猥滥,宜革波吾赤。”从之。
9月11日
○戊戌,御勤政殿受朝。伐引住兀良哈都指挥佥事都儿温等五人来朝,忽剌温都督乃要昆所遣指挥亏将介等六人、都督伐儿哥所遣都指挥吾宁应哈等六人亦随班。上引见都儿温、亏将介、吾宁应哈等三人于殿内曰:“险远道路,艰苦出来。汝辈前此不曾朝见,今乃来朝,甚嘉之。”都儿温对曰:“忽剌温酋长喜前日放还朴多弄哈、无伊应哈等,送人于我曰:‘今欲遣使以通归顺之意于朝鲜,汝其勿禁护行。’我是以率来。”上曰:“已知汝意。”都儿温曰:“前日兀狄哈侵庆源、会宁而还,我要中路,夺其马三匹及人口,遂有嫌隙,故至今未得来朝。今无兀狄哈声息,且雪未降冰未合,故乃出来,欲及雪降冰冻前还归也。且欲归顺者,非独兀剌滥,北方深处种类,亦皆将有归顺之心矣。”上曰:“汝意好,予具悉之。”都儿温曰:“我兀良哈等或居于伐引,或居于水下部落,隔远散居,故水下被寇,则伐引不及救援,请欲聚居于伐引。”上曰:“汝辈之事,予不当布置也。”都儿温曰:“各处部落,欲会居一处久矣。然诸镇禁之曰:‘汝安接已久,何故一朝弃旧居?’是以不能擅便,敢来启也。”上曰:“已知。”都儿温又曰:“我辈元无奴婢,所得役使之人,投于贵国,贵国不还,我辈恨之。乞今后随即发还。”上曰:“投来者是中国之民,则我国安能擅自进退乎?”都儿温但俯伏扣头,不能对。上曰:“汝辈劳苦上来,姑且就舍。”并赐衣服笠靴,又赐都儿温靴马。
○宗贞盛遣罗温等四人,来献土宜。
○御经筵。
○咸吉道会宁府男妇共四人震死。
○司谏院右正言曹石门启曰:“今年之歉,不减于前年,请停讲武,如不得已,减其日数。”上曰:“讲武,祖宗成宪,军国所重,迂阔之徒,每请止之。”俄而上命承政院曰:“古者有四时之田,以讲武事。我祖宗参酌古制,定为春秋两等,讲武之法,比于古制,疏数远矣。今军士惮于讲武,而喧腾如是,此无他,我国治平,军士无征役之劳,而习于安逸,故春秋讲武,尚且惮之。予意以谓如欲训兵,则不可如此其安逸也。且谏院请减其日数,夫讲武,所以训链兵卒也。如不讲武则已,如其讲武则七八日之举,尚谓之多,而减其日数乎?三四日之行,可以习坐作进退之节、驰骋射御之事乎?予无旬月之行、流连之乐,而唯春秋两等八九日之举,犹且请止之,无乃太简乎?谏院必以人君之行,有供费输转之烦,请停之,予欲以世子代行。”遂书世子讲武之制以示曰:“行幸称山行,动驾称上马,下辇称下马,随驾称随行,驾前称马前,还宫称归宫,敬奉教旨称奉令旨,启称申,波吾达、昼停通称。军士三分之二随行,兵曹、镇抚所减半。出纳公事,书筵官主之,宾客一、书筵官四。司禁称司导,以四品军士八人为之,执乌杖。军中之事,皆取令旨施行,归宫后启闻。外官二品以上勿祗迎,至幕次行礼,世子答拜如常。昼停,世子在东西向,大君以下西壁向东。交龙旗代以孤靑龙旗,司仆官负减半,翊卫司尽行。”诸承旨见之,即启云:“不可以谏院之请再废大事,又不可以世子代行也。虽小有减焉,其供亿转输之弊,实无异也。”
○刑曹启:“乐安囚所乙进刺杀妻之奸夫,非奸所捕获,依律当斩。”与议政府六曹同议,或曰:“当死。”或曰:“本欲捕于奸所,预知逃去,从而冲刺,岂可以凡人杀死论断?宜从末减。”命减一等。
9月12日
○己亥,御经筵。
○司宪府上疏曰:
习俗以淸俭相尚,则世道升;以淫奢自纵,则世道降,升降之机、致治之要,只在劝愆而已。柳殷之不学无术,家训不正,闺门之内,本有丑言,诚宜谨饬,以盖前惩,念不及此,身先恣欲,遂使若女若孙以至家赘,混置无别,弹琴唱歌,酬酢交欢,无异倡优,行同狗彘。不善之积,至此已极,天道昭然,终以败露,圣上阖门放黜,以戒荒浮之辈,中外相贺,丕变之风,将于是可期,曾未一期,无有可放之缘,特命放还,臣等未审是命。设使殷之有可赏之功,则重其功而轻其罪可也;有将相之才,则惜其才而掩其恶亦可也。俱无二者之能,而今当守成之日,以明教化、正风俗为务,岂可以淫荡之徒,复还京都,以累圣化哉?甚非惩恶励俗之道,此臣等所以仰烦圣聪而未已者也。伏望一从前疏,永置鄕曲,以正沔俗。若以殷之义无缘坐,其仲𬤇、召央等,仍置不放,以励风俗,不胜幸甚。
不允。
○传旨兵曹:
习武莫如毛球,故古人以是为重。可令世子率兵曹镇抚,每日领军士三百人,射毛球于慕华馆。
○刑曹启:“谷城囚私奴加仇之杀白丁金仇知,依良贱相欧律当斩。”从之。
9月13日
○庚子,御经筵。
9月14日
○辛丑,御资善堂视事。上曰:“我国近因升平,武士懈怠,不以射御为己任,况今边境未息,不可不虑?其习武之术,何如而可?且学校之政,比此为大,而国学日益空虚,儒生不务经书,其兴学之术,又何如?今有议者云:‘科场讲经则可致兴学。’予则谓讲经岂可以兴学乎?高丽未尝立讲经之法,而未闻不学之甚如今日者。且权近、卞季良,皆以讲经为非,大臣亦或有非之者曰:‘自科场讲经以来,衣冠子弟皆趋武艺,不可讲经。’今乃反之,何也?若欲兴学,必须讲经乎?”领议政黄喜曰:“今之学者不务实学,殆有甚焉。为今之计,莫如讲经以救其弊。”上曰:“讲经临文则聪敏之徒,不曾熟读,临时历览,犹可侥幸矣。此岂兴学之术欤?”礼曹判书权踶曰:“成均馆于平时,与礼曹台省以居斋生徒讲《大学》,三处皆通,则置簿,使读《论语》,又讲三处皆通,则亦置簿,次《孟子》、《中庸》,至于五经,皆如《大学》、《论语》,其所不通之书,使之更读又讲。至试年,考置簿,以经书皆通者,许令赴试,则凡欲应举者,皆趋学舍,而无空虚之叹,儒生亦皆预先熟读,而无临时历览之弊。如是则无时不学,无书不熟。且考之非一人,取之非一日,亦无容私之弊,但外方校生,皆谓成均赴试,则不无往来之弊。此则又别有处置矣。”上然之。大臣皆出,上谓承旨曰:“方今武夫惮于武事,欲为安逸,谋避讲武,故争言有弊,以为台省谏诤之阶。今年春节讲武,亦可为也,而大臣台谏屡请止之,故予乃停之。今也谏官亦止之,必以此为畜君,而每于讲武之际,辄欲言之,此岂予逞欲之事欤?古之圣王,垂衣致治,而亦不能废四时之畋,况以军国而可废乎哉?平时虽习军阵之法,至于仓卒之际,恐有差失,若平时而不习,则尚何望其临机应变乎?今人皆谓讲武有弊,予则每于讲武之日,减供膳之物,蠲外方进上,且其供顿之费,预先储峙,无输转奔走之弊。若军士自备赍粮,则可谓弊矣。然平时亦自食于其家,但各赍持而已,何弊之有哉?如以此为有弊而每抑大事,则何时而可乎?今欲益减朝夕供膳之物,且到其地,亦皆有食物,不必赍京中之物。且出外必求备,简便为最,卿等退与兵曹同议,务要简便。”
○政府启:“各道人民争相饰辞,多贷还上,及当征偿,率皆谋避,强拒不纳,守令亦不及期督之。因此每年分给之数多,而收纳甚寡,积累岁月,义仓日减,诚为可虑。今年不稔各官,随其损实,收旧遗新;稍稔各官,往今年还上,专委监司守令,岁前毕征,其不用心督征及虚数启达者治罪。
从之。
○平安道监司驰报:“都节制使李蒇,月初七日,分军三道,上护军李桦领一千八百十八人,向兀剌山南红拖里;大护军郑德成领一千二百三人,向兀剌山南阿闲,皆自理山越江。李蒇与闾延节制使洪师锡、江界节制使李震领四千七百七十二人,向瓮村、吾自岾、吾弥府等处,自江界越江。”
○传旨平安道监司:
近得咸吉道都节制使驰报,忽剌温兀狄哈领兵将向江界,若有贼变,则军马皆已渡江,防御疏虞,予甚虑焉。其戒敕边邑,入保严备以待变。
○刑曹启:“玉果囚朴元杀人,按律当斩。庆州囚尹玄元杀其侄,当绞。”从之。
9月15日
○壬寅,御经筵。
9月16日
○癸卯,御勤政殿受朝。忽剌温兀狄哈、毛多吾哈来朝,上引见于殿内曰:“汝辈昔不来朝,今乃朝见。险远道路,艰苦而来。”毛多吾哈曰:“我祖速时应哥谨事中国,诸酋长咸有归顺之心,遣其使介,我则亲来矣。路虽窄矣,我将广之;路虽短矣,我将长之,率我本土之人,将以顺事大国矣。”上曰:“汝意甚好,就舍休矣。”毛多吾哈,自其祖速时应哥时管军,族属强盛。
○御经筵。是日还宫。
○京畿监司请役番上船军采黄角,以备明年救荒,从之。
○刑曹启:“白川囚廉乙生、姜白等火人家作贼,按律当斩。”从之。
9月17日
○甲辰,受常参。
○御经筵。
○传旨兵曹:“今有献议者云:”忽剌温族属,自古未闻执壤朝聘往来者也。即今都督乃要昆、伐儿哥等遣使归顺,指挥毛多吾哈闻之,即自来朝,曾未一月,忽剌温之归顺者,络绎不绝,将一方杂种,无大无小,竞来朝聘,其势未有纪极也。自古未通北方部落,向化自来,实为盛事,然未知部落强弱大小、道里远近险夷,一样待之,糜费财谷,以填无穷之欲,是亦不可不虑也。“大抵作事谋始,愼始虑终。今来忽剌温使人所馆监护官、通事因闲访问忽剌温境内四方相距里数、道路远近迂直、某职某人居某地、所率族属部党几户几人、某为酋长、某为次酋长、酋长之数、部落强弱,则虽有不以实告者,参互前后各人所言,从多而籍之,虽或不中,亦不大相远,而接待彼人,庶乎得宜。非独忽剌温,北方杂种,亦依上项,并皆细知,明白置簿待之,实为便益。”此议何如?拟议以启。
9月21日
○戊申,御勤政殿受朝。宗贞盛遣彦四郞等三人,来献土宜;忽剌温都督罗邑大遣指挥莫只等五人,指挥松其罗遣指挥苦荣哥等六人,指挥家音闲遣指挥厚时等,来献土宜及马。引见莫只、苦荣哥、厚时等于殿内曰:“汝等皆前日所不来,路且远险,今乃来见,予甚嘉之。”莫只对曰:“我等无路用力以事大国,但当往来,以尽吾诚,不知道路之远也。”上曰:“汝怀美意而来,予已知之。”莫只曰:“我先酋长速时应哥敬事皇帝,无有罪愆。前来毛多吾哈,速时应哥第七子之子也,我酋长罗邑大,速时应哥长子之子也。使我擎奉土宜以献曰:‘此为薄物,但表归顺之诚耳。’我是以来。”上曰:“汝言好矣,予已悉知。”苦荣哥曰:“我酋长松其罗居忽剌温深远海儿地面,闻诸酋长归顺,遣我献马,以表诚心。”上曰:“汝等之言皆好,予已细知。”并赐野人衣服笠靴,又送鞍马于酋长罗邑大等处。
○议政府启:“谨按《续》《吏典》:‘各部学堂生徒,令成均馆分司而教之,六品以上为教授官,七品以下为训导官。成均馆官不足,则择可为人师者,以军职兼带司艺以下各品,俾专其任。’是则成均馆禄官不足而后乃兼军职也。成均馆禄官数少,故东西部教官各三,南、中部教官各五,并带军职。夫军职,非文臣职衔,似为未便,乞于成均司艺以下、注簿以上,每品各加设二人,分司而教之,又不足,然后乃兼军职,或以东西班各品,如军职例随宜兼差。且教授官额数猥多,则得人为难,东、西部教官各二,南、中部教官各三定额,其馀并皆革之。”前此教授官除授军职内,三军各革摄司直一、摄副司直一,以充新设成均禄官六人禄科之数。“从之。
9月22日
○己酉,平安道监司驰报:“今九月初七日,左军都兵马使上护军李桦、右军都兵马使大护军郑德成,自山羊会过鸭绿江;都节制使李蒇等过满浦口子前滩。十一日,左右军入古音闲地,夹攻贼田庄,贼皆逃遁。左军向红拖里,都节制使兵,自吾自岾沿江而下,搜索诸贼穴十二户,斩贼三十五级,擒五名,夺牛马头畜,焚其储粟。十二日,右军过婆猪江,搜索兀剌山城及阿闲地面,贼皆逃遁,只斩一级,焚其庐舍及菽粟,即还涉婆猪江。十三日黎明,右军及都节制使兵,俱到吾弥府,围其贼穴,贼已预知皆遁,遂焚其空舍二十四户及所蓄菽粟。都节制使兵即还师,右军屯兵所土里,待左军。左军斩贼十级,虏男女九名,自红拖里来会。是日晡时,贼乘右军未成阵,突入交战,不克而退。十四日朝,贼又直指左军,大呼犯阵,我军放火炮,贼退去,左右军皆还师。左军先引,右军为殿,道遇贼五十馀骑突出林间,我军击之,夺其马二匹。十六日,左右军及都节制使军,皆还越江。凡杀获贼六十名,我军则黄海道自募人一名中箭死。”
蒇等遣使献捷,前后凡五,其使者皆赐衣有差。崔井安亦以捷来启,赐衣,仍给典农注簿以下告身。
○刑曹启:“慈山囚郑万以官命督纳还上,欧杀妇人,按律当绞。”下政府诸曹同议,佥曰:“当死。”从之,至是命减一等。
9月24日
○辛亥,受常参。
○御经筵。
9月25日
○壬子,受常参,视事。
○御经筵。
○遣刑承文院事李世衡,赍宣酝往慰平安道都节制使李蒇等。
○以尹延命为嘉靖、海平君,李蒇正宪、户曹刑书、兼平安道都节制使,沈道源中枢院使,郑甲孙艺文提学,金孟诚户曹参判,禹承范礼曹参判,朴安臣嘉靖、工曹参判、兼平安道都观察使,姜筹同知中枢院事,李宣中枢院副使。时无以京职带外任者,李蒇、安臣以征伐之功,特拜是职,盖宠异之也。
○传旨咸吉道都节制使:
忽剌温兀狄哈,自古不来我庭者也。幸今其酋长,各遣人来朝,毛多吾哈则亲自来朝。一月之内,连续纳款,意必自今诸酋长或闻风自来,或遣使朝聘者,将络绎不绝矣。然我国家不知彼部落之大小强弱、职秩高下,一体待之,诚为未便。且虽单弱猥劣者,或称强盛,或托强者之命,若待之一样,则彼弱者虽喜,强者必怀不平。因此念恨,不无生衅,我国接人之礼,亦失其轻重之宜矣。自今卿可悉知此意,于往来忽剌温人处,因便问知其部落强弱、管下人口多少、土地广狭、程途远近、官爵高下、山川险夷,并宜详悉闻知。不特忽剌温,其近处住居凡察、都儿温、甫儿看部落、伐引、训春、厚训、东良北等诸族类野人,亦依上项例,至极秘密访问以启。又建州左卫则凡察,右卫则满住,又有中卫,是何人?宜并问知。大抵比邻住居杂种野人之类,国家不可不知,而边将尤不可不知也,卿亦潜心,随宜广问,密封以启。
○刑曹启:“信川囚私奴张成欧杀书员金天老,律该斩;端川囚金英富欧杀四寸弟,律该绞。”从之。
9月27日
○甲寅,兵曹启:“本朝因循旧习,大小侍卫军士,皆着白衣,非徒军威无光,白色本非吉服。今后着甲侍卫时,里衣皆用鸦靑。”从之。
○兵曹又启:“训链士卒,预习武艺,军国重事。国家升平日久,大小军士狃于安逸,因循怠惰,常时习阵习射及大阅讲武时,反生忌惮。因此武备日弛,实有乖于国家大体。今后门外有獐鹿处,本曹临时启闻,发遣军士,以行蒐狩。且四仲月习阵外每月初二日,令出番军士随其多少,习阵于盘松亭,曹及三军都镇抚训链观提调一同纠察,以为恒式。”
从之。
9月28日
○乙卯,遣汉城府尹柳季闻,如京师贺正,上率世子及群臣拜表如仪。
○幸东郊观猎。
9月29日
○丙辰,受常参。
○御经筵。
○传旨户曹:
平安道军卒赴征婆猪,行役之劳,诚为可恤,每一户减还上二石。马匹故失者,又减一石,陨命者,致祭致赙复户,一如定法。
○传旨平安道都节制使:
一,癸丑婆猪之役,崔闰德等保全沈吒纳奴所居,温言以待,不害一人,不犯一物,是足为感矣,而犹不感焉。妇人之被获者,大臣皆谓宜颁士卒,予乃矜怜,令男妇不混处,馆谷如待宾客。满住子也多好,优给衣食,待之以礼,终乃并还本土,亦足为感矣,而犹不感焉。其后满住所遣人,或以为不宜上送,予不计驿路残弊,许令上送,优给衣食,所言皆听。又告饥于我,请赐米粮,予乃矜恤,连赐米粟,以延其生,有人心者所宜感悦,而犹不感悦,连岁犯境,杀虏无辜之民,肆虐倍于前昔。予于是乃知野人之种,禽兽之性,难以德化之也。虽善待之,而为恶之心一也,不善待之,而为恶之心亦一也。故今秋不得已有讨罪之举,虽不获渠魁,其党类之被执者多矣。加以牛马被伤,禾谷尽烧,亦可惩艾矣。然彼禽兽无耻者,焉能悔过自新,以慕德向化乎?必使人称为行人,或请粮或观变矣。其管下人到边邑,虽请上京,当答曰:“汝辈前者连次上京,虽蒙上恩,不改前心,诱引忽剌温,杀害边民如旧。今满住亲来归顺,或遣亲子,侍卫京师,则我当厚待上送矣,其馀管下人则我不上送矣。汝之诱引忽剌温之事,非我国之料度也,言之者多矣。”略给所请行粮或盐斗,仍使译者馈饷还送,亦可矣。卿酌量施行。
一,自婆猪江逃来投化者颇多。献议者云:“或给土田,或赐爵禄,以开投化之路。”大臣皆以谓:“是皆逋逃之人也。宜从酋长之请,并还本土。”予以为然,许令还送。既而问之,来请者率投化者才越江,尽射杀之,予乃悔焉。今童豆里不花投化累年,娶妻而居,今又为鄕导,以讨其类,其心必无逃归之计。彼满住者,虽请还送,固无可还之理,既于定州,娶妻安居,则其心不无仍居之计。若闻向化侍卫之人特受爵禄奴婢以居,则岂不欲来京侍卫?卿商榷以启。
一,满住管下之人,牛畜既伤,禾谷又焚,必不能安居,称为投化而逃来者,或有之矣。宜厚馈安接,使不饥寒,具辞以启。
一,赵明干口子,陟入江曲,势甚孤危,似难救援。崔闰德在江界,防御布置,必无遗策,然去丙辰岁,彼贼入侵,守将失利,人口牛马,被杀被掳。倘非前日朴安臣亲到赵明干,敌台防牌等备御之策,无所不尽,则一栅成败,未可知也。卿亦于赵明干防御之事,亦必布置之无遗矣。然今年五月初一日,贼又侵掠,烽火候望之人,皆不知贼至,贼骑半渡,栅内之人始知,苍皇惊恐。倘非雨后江水之盈溢、初一日上下番聚会之时、守将申贵之果敢,则成败亦未可知矣。崔闰德请罢赵明干口子,予以为祖宗强域,不可退缩,仍置不罢。卿又请罢之,若陟绝尤甚,援兵不及,不得已必罢,则罢之不难矣。然祖宗疆域,不可以蹙,则赵明干一栅,防御布置,不可不尽力也。如赵明干最紧之栅多,则分力守御,似乎难矣。唯赵明干一栅最紧,则尽力守御,亦不难矣。卿更加备悉,尽心布置,使赵明干之民永免被掠之患。
〈世宗庄宪大王实录卷第七十八〉
冬十月
10月1日
○丁巳朔,御勤政殿受朝。东良北住兀良哈都指挥刘甫儿看率其子苏应哥及管下十人,来献土宜,忽剌温兀狄哈指挥加音闲遣沙罗哈,亦献土宜,引见曰:“险远道路,艰苦而来。”甫儿看对曰:“心切来朝,不知道路之险。”且曰:“闻愁下斜弄哈等将欲入寇。”上曰:“已知。”甫儿看启曰:“我等散居,不能相与救患,亦不能同心同力,以御北贼,今欲聚居一处。”上曰:“知之。”遂赐宴于西廊,并赐衣笠靴,又赐甫儿看及其子鞍马。都指挥佥事都儿温、忽剌温亏将阿、吾宁应哈等辞,赐亏将阿、吾宁应哈麻布、苎布各二十匹及纸席等物,又赐鞍马于其酋长乃要昆、伐儿哈等。时政府启:“今若赐鞍马于野人,则彼界诸种野人见而来请者必众,将恐有不胜之弊。请勿送鞍马,只送布子杂物,以防后日之弊。”上曰:“鞍马不可不赐,假使一年之内,预备三十馀件,则可以应之。若又国用不足,则士大夫等各出有差,以充其费亦可也。”大臣等不敢更言。
○御经筵。
○刑曹启:“镇川囚私奴刘者古未及朴元杀人,按律当斩。”从之。
○传旨咸吉道都节制使曰:
兀良哈都儿温来启曰:“我等或居于伐引,或居于水下,部落隔远,故每被寇盗,不及相援。请聚居于伐引。”又刘甫儿看亦来启曰:“我兀良哈散在各处,不能相救,乞聚居一处,以防不虞。”上项两酋长必欲褧居,其志何如?其有利害于边疆乎?且此野人,皆耕农以生者也。昔居于豆满江内,今皆徙居于江外,倘聚于一处,则耕农之地,无乃不足乎?卿审其情伪,酌其利害,详究以启。
都节制便金宗瑞回启:“自古夷狄无统则其力弱,其祸浅,倘或聚居,并力一心,则祸将不浅。甫儿看、都儿温等屡请于臣,臣力止之曰:‘弃旧居之土田,开新徙之荒野,恐汝生理不赡。’每以此答之,既不得请于臣,乃有此启。然夷狄聚居,恐将不利。”
10月2日
○戊午,上率王世子讲武于江原道,议政府台谏各一、宗亲驸马兵曹随驾。留都文武群臣祗送于兴仁门外,京畿监司李士宽、经历成奉祖、程驿察访崔敬身等来迎于兴仁门外,杨州府使李伯常迎谒境上,猎于所罗伊,次枫川。
10月3日
○己未,驾至涟川,县监李君遇迎谒境上。猎于涟川、铁原之境,次松折院平。
○江原道监司权孟孙请判书郑渊、京畿监司李士宽、左副承旨权采、右副承旨李季疄、同副承旨成念祖,会于铁原民家,才设酒果,持平李宁商遣吏觇知,遂劾之。渊等将欲避嫌,上闻之,召宁商勿问,宁商启曰:“如此之事,若不禁之,则民弊多矣。”上曰:“此非大事,虽劾之,终何罪?”
10月4日
○庚申,驾至铁原,次于马山前平,江原道监司权孟孙、经历李种仁、铁原府使权曙迎谒境上。
10月5日
○辛酉,驾至朔宁,猎于晓星山,还至铁原,猎于白岳,次于马场串。
○还给许之惠职牒。
10月6日
○壬戌,驾至平康,县监朴庆孙迎谒境上。猎于莼池等处,次于积山。
○司宪持平李宁商、司谏院左献纳赵孜等进启曰:“让宁大君佩弓矢驰骋于围内,甚为不可。”内侍金忠曰:“有旨:‘事干让宁勿启。’故难以启达。”
○传旨兵曹及监司:
随驾仆隶,恐有因雨寒冻者。令镇抚及差使员捍后救护,勿使致死。
10月7日
○癸亥,以雨留。前夕,持平李宁商与献纳赵孜议曰:“让宁之事,我等不可不请,而今乃不得入启,宜直弹让宁以沮之。”孜曰:“不可。”宁商不听,乃以公缄劾问让宁大君,其略曰:“大君得罪宗社,太宗殿下放黜于外,虽至亲属,亦禁私通。主上殿下顾以友爱之情,特赐接见,恩至渥也。大君宜当恐惧自省,小心兢业,侍从惟谨,安享富贵而已,今乃不自谨愼,张弓挟矢,率诸子驰逐禽兽,放恣无礼。”使台卒督其答书,大君答曰:“日亦暮矣,姑待明日。”遂不答。宁商具疏欲诤,疏未上,上闻宁商劾让宁命召之,宁商持疏而进,上问:“昨夕劾问让宁,汝独自为欤?与谏院同议而为欤?”对曰:“臣独为之。”乃命囚于义禁府。宁商未及进疏,狱卒已加锁押归于京,闻者称其慷慨云。上遂命还京日逼,台官不必代来。
10月8日
○甲子,留积山,猎于芦伐等处。
10月9日
○乙丑,猎于古东州之墟,次于铁原大也盏之原。
10月10日
○丙寅,猎于铁原之山,京畿监司李士宽、经历成奉祖、永平县监李荣门迎谒境上。次于永平屈洞。
10月11日
○丁卯,猎于王方山,次于每场院之原。
10月12日
○戊辰,还宫。上闻义讣音,还给元尹职牒。
○司宪掌令崔虎生启曰:“今持平李宁商所犯,事虽失次,原其心,但欲效职尔,放之何如?”上曰:“让宁每事一禀予言,今之随驾,非其自专,是当启也,而反劾问大君,予欲问其情由耳,当更思之。”既而命放之。
○赙卒元尹义纸六十卷及棺椁。
10月13日
○己巳,御经筵。
○平安道都节制使李蒇进笺谢除户曹判书,观察使朴安臣进笺谢除工曹参判。
○司宪府启:“前教授官田艺进退官门,则非得病羸惫者也。以识理儒生,居母丧啖肉,无异平昔,殊无人子之义,宜按律科罪。”从之。
10月14日
○庚午,受常参,视事,经筵。
○议政府启:“忠淸道舒川等十三官,禾谷损伤尤甚,广兴仓纳米不足,乞从所出实数上纳。”从之。
10月15日
○辛未,受常参,经筵。
10月16日
○壬申,受朝参,经筵。
○宗贞盛遣妙宽等四人,宗茂直遣散豆等二人,宗出羽秀茂遣左卫门五郞等二人,来献土宜。骨看兀狄哈诸用哈等来朝,亦献土宜。
○初,各道水陆将帅佐幕,一依监司例,差遣首领官,后革首领官,差遣军录事,称掌务录事,以省烦冗之弊。至是,议政府启:“东西两界,地连殊俗,抚绥防守之务,非他道比也。都节制使独治军务,似为不可,乞依旧例,择朝士之有文武智略者,或都事或经历,随品差遣,以为恒式。”从之。
10月17日
○癸酉,受常参,经筵。
○上谓都承旨辛引孙、右承旨金墩曰:“人之贤否、事之是非,群臣之议论不齐,非独今时,自古而然。假如有一人当赏,或云赏以高官,或云无功可赏,或云某事有失,宜置于法,议论之不一如此。然各以所见而言,何害于义乎?予虽否德,不得不取舍矣。李蒇讨婆猪江后,使崔井安启达,予令领议政黄喜、右议政卢闬、赞成申概等诣阙,使内竖金忠问赏功条件,忠将喜等之议启曰:‘李蒇所讨,不过贼人一二农幕而已。野人闻大军之行,皆畏避,而唐人则以为朝鲜兵将不害我,安居自若,蒇并杀之,至于妇女,并被歼灭,唯十馀岁儿女独全,其计谲矣。假使闾延判官李宗孝率军二三百而去,其所获当不下于此矣。后日边将如此之事将多矣,其可尽赏乎?’予问曰:‘此议,谁之言也?’忠曰:‘右议政之言。’予使忠诘之曰:‘去癸丑岁之北征也,正兵一万五千。其时大臣皆谓:“此事,难如升天。虽无所获,全军而还足矣。越江之时,贼人侵掠,亦可畏也。”今蒇以七千之卒讨之,所获六十馀人,全师而还,昨日大臣致贺,今反以为:“闾延判官李宗孝率军二三百而去,所获当不下于此矣。”昔癸丑年一万五千之卒之行也,何故难之甚耶?今七千之卒之还也,何故易之甚耶?若云易也,则平安一道之事,为无忧矣。’闬曰:‘臣谓大军入彼境后,分军授宗孝而行,必有如此所获也,非谓宗孝独将二三百之卒,越江深入彼境也。’大抵闻宦者之言而疑大臣,固不当矣。然虽小臣,临死生尚不可变辞,况以仪刑百僚之大臣,变易辞说,大臣之体不如是矣。黄喜、申概亦听其言,汝等往问曰:‘右议政言:“李宗孝率军二三百而去。”谓独将二三百越入彼境乎?大军深入后,分军授宗孝乎?议论之际,相与唯诺,固无害矣。毋避嫌,明言其状。’”引孙等往问之,喜对曰:“蒇之不足赏功,臣等共议之矣。其言宗孝率二三百而去者,闬不与臣等议而遽言之,故不知其原情矣。然言势则似乎宗孝独将越江也。及上之诘问也,臣难对而嗫嚅,闬又不与臣等议而遽曰:‘大军入彼境后,分军授宗孝也。非谓宗孝独将越江也。’”申概曰:“闬之所言,臣不知其原情矣。语势则似乎宗孝物将越江也。”大概与喜之所言不异。上曰:“闬,予之至亲,言语举止,皆可观也,然多言当罢职事。向者金宗瑞之请讨嫌真也,闬乃曰:‘宗瑞必料上止之耳。’此岂大臣之言乎?圣人云:‘不逆诈。’何必逆料人未然之情乎?虽不知事之首尾,成功之后,何必疑唐人之见杀乎?当小事,即变辞以窥免己过,非大臣之体。”遂传旨曰:
平安道都节制使李蒇入讨婆猪贼,令大臣议功。右议政卢闬启云:“此不足赏也。蒇之所讨,不过一二农幕而已,何功之有?后日边将如此之事不难矣。傥使闾延判官李宗孝率军二三百而去,所获当不下于此矣。”予诘之曰:“去癸丑岁之征婆猪也,正军一万五千,其时诸大臣皆以为:‘甚难,虽无所获,全师而还足矣。越江之时,彼贼侵犯,亦可畏也。’今蒇以七千之卒讨之,所获六十馀口,全军而还,昨日大臣皆致贺,且曰:‘全师而还,甚可喜也。’而今反以为:‘李宗孝率军二三百而去,所获当不下于此矣。’,则一万五千之卒之行也,何惧之甚耶?七千之卒之还也,何喜之甚耶?何前后之议相悬绝若是耶?今若以为易也,则平安一道之事,可无忧矣。”闬即变辞云:“臣谓大军入彼境后,分军二三百,授宗孝而行,必有如此之所获矣。非谓宗孝独将二三百卒,越江深入彼境也。”然今之征也,宗孝留在闾延,闬遽云:“入彼境,分军授宗孝。”其变辞明矣。虽小臣,临死生尚不可变辞,闬以仪刑百僚之大臣,当小事,窥免己过,矫饰言辞,有违大臣之体,其罢职事。
○传旨平安道都节制使李蒇:
兵家非惟尚其正直,不得已兼用奇术。古之将军,有赦囚徒,得其效力者,囚徒亦有自募效力,以赎其身者,如汉高帝之征英布、李广利之击贰师,赦死囚,令从军是已。今讨婆猪江以后,贼人动静,不可不知,犯十恶者,固不可赦,其馀道内死囚,择知路勇略者数人,令越江而入,昼隐山林,乘夜潜行,探候贼人巢穴,以赎其罪,则庶可知贼势矣。密度可否以启。
至是,蒇启:“囚知彼境山川道路者盖寡,且愁许城,虽沿边,体探之人,亦所未见。若令死囚妄入彼境,必见擒获,不可不虑。今当雪深叶脱,隐密往来为难,待来夏草茂,择遣谨愼之人,秘密体探,庶合事宜。”
10月18日
○甲戌,受常参,经筵。司谏院右正言李礼孙启曰:“卢闬以一国首相,窥免己罪,变辞以对,请下有司鞫之。”上曰:“大臣罢免,非细事,复何推问?”
○司谏院上疏曰:
赏罚,人主之大典;正直,人臣之大节。有功必赏,有罪必罚,古今通义也。今李蒇往讨野人,捷书驰闻,卢闬与诸大臣同辞称贺,及其议功之日,启云:“李蒇之功,不足赏也。”前后之辞,若是相反,已为不直。及殿下以前后师众之多少、喜惧之相反,驳问其由,闬窥免己罪,又变其辞,不以实对,其为奸诈不直,莫此为甚,只罢其职,不置于法,臣等窃恐闬以当国大臣,饰诈欺天,而罢闲私第,保其爵命,则不唯有乖于赏罚之典,人臣怀诈之徒,无所惩戒矣。伏望下有司按律科罪,以戒后来。
不允。
○司宪府上疏曰:
台谏,人主耳目之官也。自古迄今居是官者,岂尽得其人,所言岂皆合理乎?然人主所以优容以待者,使之养锐气,得尽所蕴也。今持平李宁商扈从讲武,亲见让宁大臣禔无谨饬之状,意不自安,欲启未得,遂劾大君,事虽失当,然究其心,则欲尽其职而已,非有他也。臣等欲请就职,深畏圣鉴,嗫嚅未敢者累日矣。有怀必达,臣子之情,终不自默,敢将卑抱,仰渎天聪,伏望圣裁,以励士气。
上即命就职。
○御筵筵。讲《诗》《祈父什》至吕氏之说,上曰:“先儒诸说中吕氏之说最亲切,其所得异于诸子乎?朱文公与为同志友,必是名儒也。文公尝论张敬夫之学而谓:‘吕氏则学问有馀,而心气偏固。’此二子,孰优乎?予尝窃谓敬夫学有馀,吕氏文有馀。”权采、金镔对曰:“然。”上读至占梦之说曰:“古人以梦先知吉凶,若常人之梦,皆因所见,或所思,或所为之事,或左右所为之事,亦或有无因而梦者,乃常事而无应验者也。先儒亦云:‘后世,常人之梦无常,不可取信,固难占应,然其中亦时有应验者。’予亦尝试之矣。梦之一二年或十馀年而有验,固有理也。”
10月19日
○乙亥,受常参,视事。初,术士崔扬善上书曰:“献陵西山外主山,来脉低微,又有大路,人马通行,大有害于陵室,宜塞此路,以成主山之脉。”上命河演等,遍考诸书,定其通塞可否以启。演等据地理书有陵之西南有大路者无妨,又有绝大路者人多病之语以为:“此路无害于陵寝,且不可塞绝大路。”或有言曰:“于主山来脉低微处起山,虚其中,上以成主山脉,下以通大路,则两便。”议论未决,至是,上谓河演曰:“此献陵西岭穿岘防塞利害之议,何所据欤?”演援引地理诸书启曰:“臣谓此路虽有之,固无害于陵室,不必防塞。”上曰:“在陵西无害之义则已审矣,陵之西方无路之害,且绝大路不可之说,亦有之乎?”演对曰:“一书有绝大路者人多病,而未见其陵西大路有无之论。”上曰:“阴阳风水之学,非圣贤所言,予固不信也。然昔周公营洛,相其地理,卜其吉凶,后世龟法不传,朱文公亦曰:‘从俗择地可也。’然则古人亦未尝不用其法,况奉安君父之心,无一毫之欠,可以尽矣。今此大路绝献陵主山来脉,似有害焉。其于地理书,果有陵西不可无大路及不可绝大路等之语则可矣。今既无是两语,而独以无妨之设,开路于主山来脉,无乃不可乎?若崔扬善,性本粗率,意料诞妄,其所自说,不足深信,然岂皆臆说?亦依古文而言之耳。且往年以济生院基为都邑明堂,予使人相其山势,大臣有谓我崇信术士之说者。崔扬善、李阳达、高仲安等所说有异,或吉或凶,言甚纷纭,故置而不用。如有民弊,或势有所不得为,则固不可也,其无大故,而先王陵室,小有不利,则于臣子为君父之心,有所未安,今塞此路何如?卿更考古文,酌其时宜以启。”
○御经筵。
○司宪持平李宁商上言曰:
臣前日以浅见薄识,料事失宜,遽致动念,罪当万死,殿下以乾坤之量,特命放赦,复还职事。臣反复思之,意有未安,敢昧死以闻。臣闻患之生也无穷,而莫不始于微;变之来也无穷,而莫不由其渐,其虑患备变之要,只在防微杜渐而已矣。昔淮南王长为不道,文帝不早禁防,终未遂其友爱,是一龟鉴也。让宁大君禔得罪宗社,太宗炳于几先,虽以父子之情,断以大义,放置于外,至于族亲,亦禁私通,其虑患备变之意,至深切矣。殿下顾以友爱之笃,许令京外接见,恩至渥也。为禔之计,诚宜恐惧自省,小心谨守,安享富贵而已。虑不出此,与其众子张弓发矢,从兽逐禽,或东或西,靡所不至,其为狂妄极矣。若此狂妄,不早禁防,臣恐不得保安也。终不保安,则殿下悔将奚及?伏望殿下使禔收其弓矢,禁其驰驱,法古人防微杜渐之意,幸甚。
上览之,即命义禁府鞫之。教曰:“昔让宁大君得罪于太宗者,以一己所行不德,不遵教令,不堪继统,故废斥于外。虑其年少气骄,为憸人所误,不能保全,故禁其交通,不得他适,庶几自艾自新耳,初非父子君臣之间潜怀不道,而有猜嫌之罪也。故太宗虽严加禁防,后来岁时伏腊,愿欲入觐,则怜而许之,入来者数矣。自予即位以后,让宁年龄既长,气习渐革,则兄弟友爱之情,源源相见,天理人情之所不能已。故时时遣人迎见,则台谏大臣等例以为大事,辄进封章,争言不可,予厌其泥执不移,故让宁之事,勿令入启,然后言者稍息。近日讲武之时,予命让宁随驾,又赐弓矢,许其射猎,其随驾射猎,皆承予命也。若予命随驾而让宁不从,予命射猎而让宁不肯,则让宁反为骄横,不奉命令矣,于理当乎?且让宁诸子,皆以宗亲,随例随驾,初非为让宁而行也。且自古人君威权去己,无可奈何则已矣,不然则虽有政事之失,用人之非,皆当进谏于君,安有不谏于君,而反劾所用之人乎?今宁商不亲言于予,而遽劾让宁,其妄度失次,亦甚矣。故命下义禁府,使自悔悟,未几特命放出,且还治事。承命之日,遽即上书,心怀忿恨,略无悛悔之意,至以淮南厉王之事比之,辞甚悖慢,未知淮南之事同于让宁乎。且以职在言官而上书,则当与同僚共议而陈请矣。若曰出于己见而独奏,则前此让宁之随驾及出入京中久矣,何不言于其时,而今日见责于予,而后怀忿敢言欤?优待谏臣,广开言路,虽曰人君之德,如此不识事体,强执己见,忤狠不恭之罪,不可不鞫。”
○传旨礼曹:
谓之方物者,以其方土产出之物也,令其界工匠用其地所产,制造以进可矣。近闻各道监司、都节制使每年三大朝会及讲武行幸进上之物,或多备其直,贸易于京,或请京中工匠,多给其价,制造进上,有违方物之意,弊亦不小。今后各道方物,不论精粗,令本道工匠制造进上,永为恒式。
○领中枢崔闰德启曰:“今义禁府所囚野人巨儿帖哈,不宜急治其罪。昔王太祖征百济,得甄萱为前锋,故得知神剑、龙剑之所在,而直捣中军,以致胜战,今将有事于北方,宜存此人。”上曰:“卿言是矣。”
10月20日
○丙子,受常参,经筵。
○平安道都节制使李蒇献北征所虏男女及投化出来童山等三名。
○咸吉道巡检使沈道源筑庆源、庆兴城而还。庆源城周回千七百五十五尺,庆兴城周二千一百八十六尺。
○传旨咸吉道都节制使金宗瑞:
今见卿之上言,为母请行禫事,欲尽其孝,辞语恳切,已悉卿之美意。然野人反侧不常,况闻今年胡地凶歉,倍于曩昔,虽曰:“冬月,胡马羸惫,积雪塞路,不能为患。”其为鼠窃,不可保也。卿欲为母尽孝,予亦久不见卿,若有一月之行,则庶尽君臣母子之情,今予不忍不允其请矣。然患出于所忽,变生于不虞。北门数万苍生之命,已寄卿之一身,行止岂可轻易?姑除行禫之请,益展安边之策,以副予意。
10月21日
○丁丑,御勤政殿受朝。忽剌温指挥厚伊等九人,斡朵里千户童所古等来献土宜。
○御经筵。
○传旨户曹:
去丙辰,京畿、忠淸、庆尚、全罗四道,并罹旱荒之灾,水田尤不实,是非农民播种愆期耘耨不勤之所致。若尽征所贷谷种,实为怜愍,其量减所贷之半或三分之一,以慰民生。义仓,本为赈济而设,不可耗减,其减收之数,悉以军资移充。
○义禁府启持平李宁商之罪,命只收告身。
10月22日
○戊寅,幸东郊,观放鹰。
10月23日
○己卯,御经筵。讲至朱文公矫旧说之非曰:“文公固非后人所可得而议者也。然矫失之语,或有可疑处,且其自为说者,亦有可疑处,朱子之门人,亦有不取师说者,虽朱子之说,疑亦不可尽信也。”承旨权采对曰:“饶氏往往立为异论。”上曰:“愿为朱子之忠臣者是也。”
○掌令崔虎生启曰:“李宁商虽曰处事失宜,原其心,则不过欲尽其职而已,今乃尽收职牒,臣等窃谓过重。”上诘问曰:“前日李宁商,若不见囚而还,则汝等亦以让宁事上书言之耶?”虎生惶惧莫敢对,乃目承旨李坚基曰:“何以对之?”微笑良久不言,坚基亦笑而指导之。虎生启曰:“来告本府,而事有未便,则虽不上书,亦以言启请矣。”上曰:“假令宁商既罢,亦可言让宁事欤?”虎生对曰:“今其敢言者,以在言职耳,若免则不得言矣。然宁商之心,臣所未知,臣非以宁商为是,但言事受罪,则恐后来言路塞矣。”上曰:“让宁随驾之事,皆承予命也,而宁商遽劾之,又不与同僚议之,而于辞职之际,更言让宁之事,是皆失错。且其言辞不恭,故予欲命台谏同鞫,第以非自己之事而止之,只收职牒,犹以为轻,不意若等反以为重。”
○刑曹启:“晋州囚奴仇万杀人,按律当斩。”从之。
○司宪府启:“前知博川郡事康理奸邻邑官婢,率置任所,姿行其欲。又赠以官物,多行不义,甚为无耻,不可不惩,宜按律科罪。”从之,特除刺字。
10月24日
○庚辰,御经筵。
○传旨议政府:
今政府三议政有故则赞成不得署事,故众务停废,诚为未便。昔宋承唐制,置宰相二人,或置三人,其参知政事副宰相毗大政参庶务,而不押班,不知印,不与奏事,不升政事堂,其后诏宰相与参政轮班知印,同升政事堂。今可依此制,议政二人以上则赞成毋得押班知印,议政只一人则议政有故日,赞成得押班知印署事,以为恒式。
○议政府启:“大抵设官,一司内官高者小,官卑者多。前此议政府署事时,领议政一,左右议政各一,赞成、参赞、知事、参知各二。自六曹分掌直启以后,革赞成一及知事、参知,令本府复署事,而赞成以下之数,与三议政之数相同,有违官制。且议政称左右,而赞成以下,不称左右未便。乞加设赞成一,赞成以下,亦称左右。”
从之。
○以申概为议政府左赞成,李孟畇右赞成、兼判吏曹事,赵启生左参赞,崔士康右参赞,李皎知敦宁府事,李孝仁户曹参判,金孟诚刑曹参判,柳季闻汉城府尹,李桦、高得宗、朴廷信、都大平、赵瑞康佥知中枢院事,徐省左司谏,任从善右司谏,裵杠右献纳,权自弘司宪持平,金世敏判忠州牧事,李震判江界府事,洪师锡判闾延府事。李震、洪师锡、李桦、都大平、朴廷信以从李蒇讨满住功,皆陞资。震、师锡各仍判本邑;桦、大平以上护军,升佥知中枢;廷信以朔州府事,升佥知中枢,仍本邑。其他军士,一等超二资,二等超一资,三等陞资,东西班摠五百馀人。鄕吏,一等给功牌免役至子孙,二等给功牌免役,三等免二年役;公私贱口,一等免役,许为补充军,二等赏绵布十匹,三等赏绵布五匹。
10月25日
○辛巳,视事,经筵。
○刑曹启:“全州囚船军赵颖吉杀人,按律当斩。”从之。
10月26日
○壬午,御勤政殿受朝。
○御经筵。
○司宪府上疏曰:
士大夫以节义自持,则廉耻之风行;以利欲自营,则贪鄙之俗兴,其转移之机,诚不可不谨也。伏睹宣德五年教旨:“古之当官者,至有拔园葵去织妇,其不苟取民,从可知矣。本国士大夫,既有庄获,又受土田,家产不为不足,虽处散地,足以仰事俯育。况见任各品,皆有俸禄,犹为不足,请托守令,代纳贡物,倍数取民,恬不为愧,无异工商。今后守令听时散各品之请,代纳贡物者,论以教旨不从,其代纳者,坐赃抵罪,不复叙用。”大小臣僚了然共知,敬服圣上激励士节之美意,丕变之风,将于是可期。李韫曾为缮工监正,其司所纳连山官材木,潜隐代纳。又嘱该吏,勿考烙印有无,最先纳之,其贪利忘义乱法行私之罪至矣。平生立身,无复望焉,幸缘其兄得参军功,报功之举,宜所当施。然判事之任,一司之首,众僚所仰,职位匪轻,岂以寡廉鲜耻之人冒居是职哉?中外得闻是命,则贪赃之吏,相与自贺,不复畏忌,敢有希求之望,使良法美意将不久行,诚非细故也。臣等玆将韫不宜东班之任,仰渎天听,未蒙兪允,不胜憾焉。今更烦达,兢惶悉深,反复思之,意不自已,以为移差西班,则立法之意存,而报功之典行,庶可两全,伏望睿裁,以励节士。
上曰:“姑留此状,吾将从之矣。”
○前同知摠制朴芷卒。
10月27日
○癸未,御经筵。
○平安道都节制使李蒇以觐母承召而来,御思政殿引见,自辰初至日昃而罢。
○议政府启:“舍人勤劳,倍于六曹郞厅,乞依六曹郞厅例,待满三十朔改品。”从之。
○刑曹启:“康翎囚朴永春、灵光囚金得南等杀人,律该斩。”从之。
10月28日
○甲申,御经筵。
10月29日
○乙酉,幸慕华馆,观射毛球,赐中多者剑各一。
○咸吉道都节制使营舍火。上闻之,赐金宗瑞襦衣一袭及笠靴,命除谢恩。
10月30日
○丙戌,以李韫为上护军。
○刑曹启:“罗州囚叔通、典狱囚仲富等杀人,律该斩。”从之。
十一月
11月1日
○丁亥朔,御勤政殿受朝。宗贞盛遣亲左卫门等,宗彦七遣所翁要求等,来献土宜。愁滨江住南讷兀狄哈豆罗大、愁州住兀良哈李洪所老等来献土宜。上引见豆罗大于殿内曰:“汝为国家诚心来朝,予乃嘉之。”豆罗大对曰:“愿终身归顺耳。”上曰:“汝意好。”豆罗大又启曰:“父及叔阿郞哈等谓我云:‘汝先朝见而好还,则吾辈亦将朝见。’”上曰:“已悉汝意。”
○御思政殿,赐宴平安道都节制使李蒇及其军官,宗亲驸马及诸承旨侍宴。
11月2日
○戊子,视事,经筵。
○命世子往慕华馆,观射毛球。
11月3日
○己丑,御经筵。
○传旨咸吉道都节制使:
婆猪江野人屯聚近境,专蒙本国恩德,以遂生利,曾与江界地面人民互相交结往来,许多年矣。掳掠上国军丁,以为奴仆,其苦而逃来者,送还上国。野人因此含恨,无故侵我边鄙,杀虏人畜,至于怀中小儿,弃置雪上,肆恶不悛,故于癸丑岁,命将讨罪,扫荡窟穴,浮虏妻子,凯歌以还。予意以谓彼亦人也,必自悔过纳款矣。所获妻子,优给衣食,委曲恤养,至于妇女,不混男子,待之以礼,既而并还本土,以示好生之仁。彼不改心悔过,肆虐愈毒,或连岁犯边,或一岁再犯,杀虏边民,罪恶贯盈。去九月,平安道都节制使李蒇率道内士卒,往征窟穴,斩首俘虏,并七十馀口。如此再举讨罪者,衅自彼起,非我国好用兵也。彼人傥悔前恶,或酋长亲来,或遣子弟侍卫,诚心归附,则我待之如旧,接之以礼,暂不追咎矣。如此则非独我边境之民安枕也,彼野人亦安心乐业,永奠厥居,视肝脑涂地之苦,岂不万万有利于彼哉?若不欲附居于平安道地面,则移居阿木何等处,如凡察、都儿温、甫儿罕例归顺,亦可矣。近境住居斡朵里兀良哈,或昏媾,或交亲于婆猪江野人者多矣。卿旁求招来,暗以自意,因便说谕,勿露国家旨意,传传自达于满住之耳,是亦兵家之一奇也。李蒇亦陈此计。
11月4日
○庚寅,幸东郊,观放鹰
○初,广州人部令朴苟以妻李氏之婢徐加伊为妾,生四女。苟临殁,李承意皆给券放役,及殁,李与其三女欲还夺其券,欧杀徐加伊。徐加伊母主加伊,李氏父自文放役婢也。诉李氏于官,至是刑曹启:“孚加伊,李氏之婢也,而告李氏,是以婢而告其主也,固宜勿受,而处以重罪。然李氏,夫生则顺意而放役,夫殁则欲役夫之骨肉,棰挞夫妾,至于殒命,有违妇道。又其女子之欲役骨肉,欧杀父妾,则尤系纲常,法当抵罪。以此二端,按法科罪,孚加伊告主之罪,则律当杖一百,徒三年。《续》《刑典》:‘奴婢告家长者,勿受处绞。’《续典》、誊录:‘放役奴婢告旧主者,勿受,杖一百徒三年。’李氏欧杀徐加伊之罪,则奴婢有罪,其家长不告官司而殴杀者,杖一百;无罪而杀者,杖六十徒一年。其女子之欲取放役文券之罪则凡违父母教令者,杖一百。”上令议政府诸曹同议。参赞赵启生议曰:“孚加伊虽是李氏父放役之婢,徐加伊则李氏之婢也,不可不论以本主,宜依誊录告旧主条治罪。”赞成李孟畇等议曰:“孚加伊,当依告旧家长之法论罪,然母子迫切之情,有可恤也。又李氏不从夫命,其女子欲役父妾之产,亦有不顺之罪,然以孚加伊之告而论其罪,则是受奴婢之告主也,不论李氏与女子之罪,而独论孚加伊,亦为不可。今并勿论,只将徐加伊所生,依《六典》处置。”吏曹判书河演议曰:“夫之妾产,非妻之所当役使,李氏侵逼夫妾,谋欲役使,其母孚加伊之告官,不得不尔,例当受治,况侵逼而至于杀乎?其婢嫁良夫,奴娶良妻所生,本主役使者,皆许状告,誊录所云告旧主,非指此也。宜治李氏之罪,以徐加伊所生属补充军。”左赞成申概议曰:“孚加伊既为自文放役之婢,则自文之女,不当役使明矣。既不当役,则例论奴婢,不受冤抑之诉,似为不可。且以妻死其夫,女死其父,而敢易其命,以妻之逆夫、女之逆父,校诸放役之婢告其打杀不当役使之婢之罪,则妻女之罪,岂不重乎?杀奴婢,尚且有罪,况杀夫与父之妾之罪,系天地大义,而置之不论可乎?嫌其放役之婢之一罪而置二重罪,亦不可也。此事是非之论,不止一时,当垂后世不灭矣。乞令验其放役文契,鞫李氏及女子打杀不当役使夫与父妾之罪,悉其情由终始,然后更议。”领议政黄喜议曰:“孚加伊之罪,当依奴婢告家长缌麻以上亲之罪,李氏欧杀徐加伊之罪则擅杀奴婢者,令切邻里长随即陈告,已曾立法,其里正长在所当告,且其所在官守令,亦不得置而不问矣。待正长陈告推核,则既无奴婢告主之嫌而庶可两全矣。”从申概之议。
11月5日
○辛卯,御经筵。
11月6日
○壬辰,御勤政殿受朝。
○御经筵。
○平安道都节制使李蒇辞,上引见,赐衣一袭及靴。
○都镇抚李顺蒙、朴信生等领兵五百,猎于广州,以习武事。
11月7日
○癸巳,御经筵。
○庆尚道咸安县新驿,改号巴水;泗川县新驿,改号东溪。
○刑曹启:“私贱犯罪者,决罪后,其身充水军及徒流收赎不能自备者则征于本主,深为不可。今后上项私贱中,其可纳赎者征赎,其至贫不能续者,听许待丰年征纳,又其贫乏之甚,虽丰年不能赎者,徒流则依他例施行;身充水军者,依准徒三年收赎例,限三年充水军;本主自愿收赎役使者,听。”
从之。
11月8日
○甲午,视事,经筵。
11月9日
○乙未,御经筵。
○传旨忠淸道监司郑苯:
曾闻道内今年农事,虽不登稔,比前年之饥有间矣。以道内人民去今年往来京中买卖之事观之,亦知今年犹愈于去年也。然前年则道内仓廪有遗谷,他道亦有可移之粟,以人力犹有救灾之望,若今年则农事不实,人力救恤之望已绝,徐思之,忧虑不已。赖卿之力,已救前年垂死苍生之命,今年农事,虽曰内浦等处十馀官水田不实,道内田谷尽获,水田实处居多,卿之计料今年道内所出之谷,可备明年民食乎?酌两年农事形止,明年民食足否与救恤之策,备悉磨勘启达。
○传旨刑曹:“今典狱疫气大炽,其定医救之。若其药材,必待候证传报,则稽缓无及,宜预受各种药剂于惠民局,临时量给,及期救疗,毋令致死。”
11月10日
○丙申,御经筵。禅教宗所属各寺田凡八千九十五结,命割八百一十结,六百结移属别窑;一百四十结属活人院;七十结属归厚所,以为干事僧衣缠供给之费。
11月11日
○丁酉,上率群臣,行贺圣节如仪。
○安置野人巨儿帖哈及其妻子于江华府,令所在官给粮。巨儿帖哈,贼之魁首,屡侵我境者也。今又为间谍而来,边将诱而捕之,及致于京,讯其前后侵寇及其谍来之由,一一输情,故不杀而安置。
○传旨宗亲府典签司:
让宁大君,依他宗亲给皀隶。
○刑曹启:“瓮津囚吴检、金元万强盗,律该斩。”从之。
11月12日
○戊戌,御经筵。讲《诗》《召旻》哲夫成城哲妇倾城章,上曰:“中国妇女识文字,故或参政事;宦者专权而误国者,亦有之。吾东方则妇女不晓文字,故妇人参政,固无可疑,若宦者之乱政则可畏也。且妇人虽不参政,蛊惑君心,则人君听其言而误国,亦可虑也。”
○传旨司宪府:
本府鞫人,必强鞫之,使输情,然后已。间有罗织之事,故据鞫案,虽无可疑之事,予稍疑之,其体予意。
○司宪府启:“温水县监林继孙盗官物,据律当斩。”义禁府启:“知杆城郡事安保海盗官物,据律当斩。”命皆减一等刺字。
11月13日
○己亥,刑曹启:“灵光人韩上左杀人,律该绞。”从之。
11月14日
○庚子,视事。司宪执义李吉培启:“知杆城郡事安保海以犯罪时价计赃,罪当斩,命减一等,有违于法,而贪吏无惩恶之由。”上曰:“其犯处时价,与邻鄕顿殊,且所窃皆细琐之物。如以其物贸其钱文,恐未满四十贯,既有可疑,则罪疑惟轻,亦古之法也。”
○御经筵。
○司宪府上疏曰:
臣等闻纪纲,治国之大法;廉耻,为臣之大节。纪纲不立,廉耻不行,则治曷由善?是故贾谊尝引管子之说,为汉文而诵之,其意深矣。盖四履之广、兆民之众,立纪纲以持之,明赏罚以齐之,然后人人各自矜饬,交相劝勉,臧否以别,体统不紊,礼义之风、廉耻之俗兴。惟我国家纪纲非不严,赏罚非不明,近年以来,士大夫之间,廉耻道丧,贪墨滋甚,至于典郡吏,肆欲无忌,坐视府库,如己私藏,物无巨细,运致其家,稔恶之极,一朝彰露,干邦宪被侮笑者,相继不绝;隐伏未著者,亦或有之。当今盛治之日,顾有如是之习,宁不浩叹哉?矧是保海入己赃数,百有十九贯矣。死有馀辜,既伏其罪,三覆方下,奸猾摧心,赃吏破胆,转移之机,正在此举,俄有更计赃数之命。臣等以为死不复生,刑不复续,详加熟虑,有以见圣上好生之仁、不忍之政矣。然礼义所以化君子,刑戮所以治小人,使其知过能改,则小惩大戒,小人之福也。其或至于长恶不悛,则刑故无小,圣人之所不已也。今之守令,敬承分忧,出宰百里,其任重矣。陛辞之日,引见于内,天语丁宁,待遇至矣。于以到任,则十室之邑,皆有君民之礼、口腹之养、妻子之奉,以至任所,无所不敷,圣恩溥博,尊荣逾分,诚宜悚然畏惧,仰体圣心,导宣惠泽,俯察民隐,讲求利病,兴滞补弊之是急,若未暇也。念不在此,贪利忘义,靡所不为,其闾巷穷民迫于饥寒而窃物者,何足怪乎?且贪污乱政,虐民瘝官者,事端未形,尚欲摘发而痛治之,况保海法无可恕,情无可恤?远近闻之,莫不唾詈,皆曰:“可杀。”又据犯处时价,估计定罪,载在律文,行之已久,非臣等之私智也,何至保海而并考邻官上中下时价而轻减其罪乎?臣等窃惟匹夫之死生,似不关于世道,可以关世道之升降,赏一人而千万人劝,罚一人而千万人惧,一乘其机,则有顽廉懦立之风;一失其机,则有去义怀利之俗,劝惩之效,捷于影响,可不惧欤!古人云:“治而不严,不若不治之为愈。”又曰:“既知之而复赦之,则奸臣安所惩乎?”此其可戒者也。中外赃吏得闻末减之命,则鼓舞相贺,无复畏忌,益纵其欲,将不复制矣。然则何异于止水而不塞其源,禁焚而救以升龠之波乎?臣等所以敢冒天威,屡请不已者,欲去贪鄙之俗,期臻廉正之风而已。愿留三思,断以大义,依律施行。
不允。后宪府更启曰:“保海之罪,法当斩,今既持宥,乞于状末,判以减等之意,以示于众。”乃从之,判曰:“已曾决罪流配,不须更论。”
11月15日
○辛丑,御经筵。
11月16日
○壬寅,上率群臣,望阙贺冬至如仪。
○御勤政殿受朝贺。议政府进表里鞍马,各道进笺及方物。宗贞盛所遣三郞兵卫等八人及兀良哈千户马波罗等献土宜。
○御思政殿宴宗亲。
11月17日
○癸卯,御经筵。
○议政府启:“改定府堂上实案提调,领议政宗庙署、奉常寺,左议政文昭殿、承文院、仁寿府,右议政丞文院、司宰监,左赞成内资,右赞成内赡,左参赞典农寺,右参赞礼宾寺。前此,右议政实案军资监,今后受点施行。”从之。
○夜,鸺鹠鸣于勤政殿上,行解怪祭。
○义禁府启:“梁毛知强盗,律该斩。”从之。
11月18日
○甲辰,御经筵。
11月19日
○乙巳,御经筵,讲《诗》毕。
○平安道都节制使据三和县贵林串千户金义德呈驰启:“今十一月十三日,倭船五十馀只,始出于黄海道椒岛,向德岛之北,又百馀只见于曹鸭岛。”即传旨平安道监司:
义德所见船一百五十馀只一时同见者几人?海中禽兽见形于波浪间,则远处看望之人,疑以为船只者有之,虽是海中禽兽,非时见形,亦非祥瑞之兆。众人有言渤海有海市,非独渤海,本国海中,亦皆有之。去己亥年间,成达生为黄海道助战节制使时,望海中船只,以为倭船,未几化为楼阁,多般作形,然后乃知海市;田时贵为庆源节制使时,望海市以为贼兵,因此构衅相战。今义德所望船只,亦意海市之类,然以所报观之,卯时辰时分,三运悬帆向身弥岛,则亦非海市禽兽之类。右船去留指向,更悉访问以启。
11月20日
○丙午,御经筵。始讲《春秋》,谓经筵官曰:“尔等详听之。安保海赃罪,入己钱粮数少,率以杂物并计,折以盗处时价,赃物乃过百数。然京市市准轻重,犹未能得中,况外方价直,其能合宜乎?且以其时邻官市准计之,则赃不满,以此疑之。又本国所谓钱帛者,绵布正布是已。保海盗此物数少,并计杂物,亦为可疑。此人非功臣有议之人,自有生理,予特减死。近日宪府论:‘赃满者,无因末减,无以惩后。’此议则是。”又曰:“近日多犯赃者,宜痛惩之。是则未然。”因谓都承旨辛引孙曰:“尔其熟议于政府六曹,若皆以为当死,则何敢独执乎?且林继孙者,入己正赃多,情重于保海,然并计与人之物,其赃乃满,是又可疑。国家承前朝之习,外方官吏贿赂权贵,虽有节行者,公然受之,所赠之物,不过皮物而已。若夫货布与米则绝无之矣,至若食物则尤为公然受之。然此,法制未严之时也。近来痛禁,而继孙以民膏血为一己之私与,罪诚大矣,但予即位以来,并计赠他之物抵死者无之,并将此人之事,熟议之。前者减死之论,非定计也,知之。”
○传旨咸吉道都节制使:
曾降传旨,道内各官及新设四邑,如有修举可行之事,勿虑烦琐,悉皆启达。今也严自治来言:“庆源、会宁乐器,皆甚残缺。”是乃北门重镇,彼人来往初面之地,不可如此凋残,故即命工造之,将欲下送。若非自治亲见,则此乐器一事,亦应终不言之矣。且闻新设庆兴郡,凡百施为,皆甚虚疏,亦不启营建之事,甚非予之所望也。上项庆兴建立之事及道内各官可行事件,更考前降传旨,不惮烦琐,随即启达。
11月21日
○丁未,都承旨辛引孙往议政府,与政府六曹议保海罪,金孝诚曰:“宜依律施行。”黄喜等曰:“入己之物,本皆微薄,犯处时价过轻,易至赃满,不可强论斩刑,且已决罪刺字,不可更论科罪。”启,从黄喜等议。又议林继孙罪,金孝诚曰:“依律文施行。”河演等议曰:“与他之物,既于保海不计,独于继孙论之,不可也。虽移国库之物于私库,若明白交付,则不可论以监守自盗,只从入己赃论断何如?”启,从河演等议。
11月22日
○戊申,御经筵。
○传旨咸吉道都节制使:
昔闻张使臣之言,曰:“北方野人地面有老蛇食千万人,人血在蛇肠中坚凝为石。有大鸟,其名鹳鸟,捕其蛇食之,遗其石于巢,北人寻其巢得之,磨而飮之,可治百病及疗折伤。或有献于朝廷,天子甚贵之。”后判书申商回自京师,道所闻之言,与张使臣言正同。今巨儿帖哈,与其妻孥安置于江华,押送通事还京,巨儿帖哈妻嘱之曰:“吾有祖父相传万人血石。前日侄古儿都哈得病请乞,故送之,因迫不及还推,幸为我言于古儿都哈而还之。”通事以此言来启,然后始知万人血石与前所闻相合,故取其石视之,色靑黑如磁石,体如栗大,和水磨之,色微红黑。予欲广加访问,使金陟私问于马波罗,马波罗颇详言之。其言曰:“北方鞑靼地面无树木之处,大鸟掘地作巢,常产二卵,间有性悍能字育者生三卵。性鸷悍,故能捕万人蛇而食之,产卵时,并产蛇肠之石,其石入巢中地下一三尺许,有智识者寻三卵之巢,掘而得之。此石至贵,不易得焉。”已而,金陟出其石示之,波罗见而击节惊叹曰:“此真万人血石也。汝于何处得之?此石色有靑黑者为上,有红而微黄者为次。北人三四十家,必有一家藏之,马自和亦有之,如此靑黑色者甚鲜。”即令磨之曰:“吾不飮,汝何信吾言乎?且吾有病当飮。”即飮半钵。金陟以马波罗之言启。予又召马边者而问之,马边者曰:“虽未知其详,亦尝闻其大概。此万人血石,北人鄕语云毛水月下,臣叔父马自和有之,人有病者来请,则磨飮之。吾家亦有其石,本大,常磨之,故渐小,比今失之矣。”此事虽似诞妄,前后诸人之言相合,亦或有其理而谚传矣,但未知其详,疑之。其言北方有无树木之地而鸟拙地作巢,一疑也。其曰大鸟即鹳鸟与否,亦未可信,且鸷鸟非一,安知非如夭鹅鹰鹫之类乎?二疑也。且本国人谓蛇食人者,如水蛇得人啮两目瞳子与肛肠耳。今北方之蛇,未知水陆之蛇,亦未知食人之状,三疑也。且一石果能治千百病乎?尤切于何病乎?服饵之术,但皆磨飮乎?皆未可知,四疑也。卿其细问于往来野人以启。又昔闻龙角龙骨之事而疑之,今因万人血石事更觉之。昔有使臣言:“野人得龙角,献于天子,真天下之宝。”且予尝传闻本国人任彦忠曾入奴儿干等处,亲见龙之换骨处,其身体手足头尾齿角,一如生龙行动之状。其后向化大护军朱嗔紫称龙角而来献之,又日本人称不识名辟邪贵骨而来献之,与朱嗔紫所献相似,大概如獐角而小,但獐角,其头上植根浅露,而此角则入根处颇深,此其所以异也。此龙之换骨真伪及龙角龙骨有无与用药之处、服饵之法,并访以启。然此万人血石龙角等事,皆作卿之私问,不露国家为问之意。
都节制使金宗瑞回启:
万人血石及龙角等事,问于野人之古老者,皆曰:“不知。”唯马自和云:“北方大鸟产蛇肠之石,则固所未闻,但云战亡流血之处,人血凝而为石,在地中二三尺许。掘而得之,其石微黄而黑,磨而飮之,可疗折伤与腹胀之病而已。开阳人筑城时,得万人血石,我乃购得之。”又言:“大鸟,非鹳也,乃俗称汝而鸟也。虽多树木处,必掘地而产卵,其中性鸷者产三卵。有三卵巢下掘地,则必有石,其石可以疗胸腹病,故人若见三卵之巢,则掘地而求其石,然得之者甚鲜。”其后自和持赠万人血石,臣以其石出示于向化人,皆曰:“藏此石者多矣,不甚贵也。”因而求之,则皆曰:“已失矣。”又问马波罗,答曰:“大鸟非鹳,乃汝而也。能捕万人蛇,则吾未的知,汝而鸟必掘地作巢。人见三卵之巢,则必掘地而求其石。”其说与金陟之对有异,波罗之言,亦未敢尽信。臣到山林猎时,累见汝而鸟掘地作巢之处,疑波罗、自和之说见是而发也。三卵之巢,臣未得见,然万人血石与龙角之事,不可以一二人之言信之,亦不可以众人之不知谓无是事也。姑进自和所赠之石,后更徐徐访问以启。
11月23日
○己酉,御经筵。
11月24日
○庚戌,视事,经筵。
○司宪府启:“任敬前任洪川入己之赃,计四贯五百馀文,论以监守自盗,杖九十刺字。”从之,特除刺字。
○传旨各道监司:
闻京外瘟疫兴行,非命夭死者颇多,予甚恻然。今年各官闾阎瘟气炽盛与否、人民更相传染死亡形状及今年病人之数,比往年孰多?略计以启。其瘟疫救活则依《六典》内救活条件及连续行移救活药方,随证救活,俾无札瘥之患。
11月25日
○辛亥,夜,鸺鹠鸣于勤政殿上,行解怪祭。
○平安道监司驰报:“椒鸟、德岛等处现形倭船,更不见形,使人搜探,全无形迹。”
○奴婢推刷色启:“各驿转运急走奴婢,自都官典农移属之后,连续逃散殆尽,乞令监司依各司奴婢例,推刷置籍。其生产物故之数,察访驿丞递代时,并录解由。”从之。
11月26日
○壬子,宗贞盛遣人来献土宜。
○奴婢推刷色启:“各司奴婢赎身者赎身后,其所赎奴婢,旋即逃亡,是必奸恶之徒,既免贱役,即还招引。今后所赎奴婢逃亡者,赎身本主生存则即令充立。”从之。
○议政府启:“京外公私通用纸品过重,今后赴试生名纸,用捣链白奏纸;新除各品堂参纸、新监察及三馆成众官初谒名衔纸,用白色常奏纸。且各官所贡各司纳表纸捣链纸捣錬白奏纸,除国用供计外,并皆量减,代用白奏纸。
从之。于是长兴库减一年所纳上品表纸五十三卷、中品表纸一百一十卷、上品捣链纸一百四十卷、中品捣链纸四百六十卷。
11月27日
○癸丑,恭顺公赠邑楸城,始立祠宇于广平大君玙家,遣官致奠。其教书曰:
恩既笃于展亲,礼莫重于立后。惟卿属尊懿戚,不幸无嗣。念孤魂之奚托?谅予心之是恻。载稽古典,致赠邑号。乃以广平大君玙为后,仍立祠宇,以奉祀事,伻奠菲仪,庸示异数。慨英灵之如在,庶享祀于永世。
昭悼公赠邑五原,始立祠宇于锦城大君瑜家,遣官致奠。其教书曰:
为之后者,为之子,古今通义也。惟卿圣祖遗体,王室懿亲。不幸绝嗣,英灵无托。予甚恻然,载稽旧典,致赠邑号,乃以锦城大君瑜为后。爰立祠堂,祗奉时奉时祀,伻奠菲薄,以慰英灵。歆此宠章,永享无疆之祀。
○礼曹启:“琉球国往往来聘,而我国无通解其文者。请令中外搜访通解琉球国文者,差司译院训导,令倭学生兼习。”从之。
11月28日
○甲寅,还给前都节制使申孝昌原从功臣录券。
11月29日
○乙卯,利城县监全强上言:
食者,民之天,所系甚重。我国东带大山,东风则山西之谷不实,西风则山东之谷不实,禾谷不实,无岁无之,此民生之共患也。臣岁戊戌,受任交河,适稻之不实,倍于他年,而间有结实之稻,问其由于老农,皆曰:“稻有畏风者,有不畏风者,此专是稻种之致然也。”岁戊申,又任永兴,其年之不实,亦如戊戌之岁,问诸老农,亦曰:“稻种致然。”臣即欲上言,但未验之而未敢耳。臣近年于农庄,择播不畏风之稻而验之,果如老农之言,他人之稻,虽或不实,臣之稻则皆实。若换此耐风稻而播种,则期至数年,自无不实之稻,庶为民生之益。
传旨诸道监司:
全强上言如此,宜换耐风稻种,姑令官家播种试验,待秋收获,具数以启。
十二月
12月1日
○戊午朔,以秩为高阳君,成达生知中枢院事,赵末生艺文馆大提学,尹得洪同知中枢院事,朴信生汉城府尹,郑宗诚判典农寺事,李壅司宪执义,成奉祖司宪掌令,郑孝康司宪持平,金益生庆尚左道水军处置使,张祐良判吉州牧使。宗诚,梦周之子也。久为吏文训导。承文院提调等启:“宗诚以前衔,累年勤仕,教训生徒,颇有功绩。且其父梦周以高丽忠臣,有功于名教,我太宗嘉其节义,赐谥文忠,今殿下又命儒臣,书其行实,载在忠臣之图,褒赏之典,可谓盛矣。然宗诚以名臣之子、可用之才,年逾六旬,今为散秩,恐为欠典。伏望不次擢用,以光史册,以励后人,益彰我朝褒奖节义之大度。”
故有是命。
○咸吉道庆兴、庆源、会宁、镜城子弟各二人,除司正、司勇职有差。前此,以土官拜京职者,例降一等,今特准本资除职,所以劝励也。仍赐冠服鞍马及驱史各一人。
12月2日
○己未,议政府启:“功臣子孙常时杂犯,悉令原免,然军政不可不肃,故每値大阅讲武,有犯军令者,并皆科罪,其平时犯军令者,初再犯免罪附过,三犯罢职,已罢者虽当受职越一等,至四犯则随所犯轻重科断,所以重军法也。但军士外犯罪者,虽至三四,皆蒙恩宥,无所惩艾。乞令中外凡功臣之后犯罪者,论请蒙宥,随即置簿,移文吏、兵曹。初犯再犯三犯者,依上项施行;四犯者,依律施行。”
从之。
12月3日
○庚申,视事。
12月4日
○辛酉,受朝参。斡朵里千户大愁等七人来献土宜。
12月6日
○癸亥,视事。
12月7日
○甲子,传旨议政府:
各道人民,近因岁凶,多粜义仓,未得还偿,其守令不问贫富,欲一时毕征,刻期督责,不无怨咨。除富饶人外贫穷各户,量宜收纳,务要存恤。
12月8日
○乙丑,以玹为寿春君,璭益岘君。以向化童理、童山为副司正,理即豆里不花,赐名理,二人皆征婆猪向导有劳者也。
12月9日
○丙寅,桂阳君璔亲迎中枢院使韩确之女,以韩氏为旌善郡夫人。
○咸吉道洪原县,新置教导。
○议政府启:“京畿、全罗道牧场数多,每道设监牧官一人。其牧场在处,兼监牧守令、万户、千户,亦宜仍旧。”从之。
○命都承旨辛引孙,往议政府议事。
其一曰:“与郑龙寿同时受罪者,皆还给告身,而独龙寿以身死之故,未得还受,还给何如?且赵须于礼曹月讲,以不赴学生徒,并令考讲,宪府核夺职牒。其心行虽不肖,然勒于教训,且集贤殿诸儒,亦上疏请曰:‘赵须虽无心行,然博通经书,可以教诲后生,宜弃咎取长,还给职牒,仍委教授之任。’集贤之儒,皆识理之士,而荐之如此,予谓须诚有才者也。欲还给职牒叙用,何如?”黄喜等议曰:“皆可。”
其一曰:“予闻今京外罪囚收赎,皆征以钱,民不易办,不无怨咨。予欲以钱布相半征之,何如?”或议令纳布三分之一,或议令纳布二分之一。
其一曰:“忠淸道漕转,每及岁前,故收领之时,民甚病焉。虽不纳于岁前,可以颁禄乎?何以使忠淸之民休息乎?”喜等议云:“忠淸禄转上纳,自古为难。奉使人因此见罢者颇多,今亦未知其可也。然姑停岁前上纳,试其便否何如?”引孙回启,命还给郑龙寿、赵须职牒。
○传旨刑曹:
钱之在民间者不多,今京外赎罪,悉征以钱,民不易办,不无怨咨。今后京外赎罪者,四分之一,许纳以布。
于是刑曹启:“以铜钱三百文准正布一匹,其绵布绵䌷,并从正布折价。”从之。
12月13日
○庚午,幸昌德宫斋宿。
○平安道监司驰报:“本月十一日,野人三千馀骑寇碧潼,焚碧团木栅而还。知碧潼郡事辛晋保,与碧团副万户许惟刚率三百馀骑追之。”
12月14日
○辛未,亲行腊享于宗庙如仪。
○平安道监司驰报:“贼越江而还。辛晋保、许惟刚追及越江三十里之地,与贼相战败绩,惟刚战死,晋保收散军登山,贼围之,会知昌城郡事金自雍,与其昌州道副万户李效精率军三百骑而至,贼解围而去。”
12月15日
○壬申,亲祭文昭殿,设宴于内殿,赐宴享官于议政府。
○传旨平安道都节制使:
为将之道,非贵好战,贵乎持重。若不料敌之强弱众寡,徒欲决战一时,万一致败,为害不小。沿边诸将深入彼土,孤军远追,虽有如汉家卫、霍之所为,固非予之所望。彼贼之来,料度胜负,谨愼守御。予以此意谕之者屡矣,而比来边将往往不审谕意,不度胜负之势,轻敌突出,追奔境外,以致败绩有如今之辛晋保者,其非予之所取。今后沿边诸将,当贼来时,我有万全之势,则出奇应变,以示其威,如其众寡不敌,彼虽挑战,毋得轻出,以构边祸。
○刑曹启:“《大明律》狱囚脱监及反狱在逃条云:‘若罪囚反狱在逃者,皆斩。’中外官吏未晓律文本意,自成党恐劫,欧击狱卒,情涉反狱,罪应斩者,以至窥免罪责,乘时潜隐,破狱逃出者,皆拟此律,遂致极刑,其监囚狱卒官吏等视逃囚递减科罪,深为未便。今后狱囚作党恐劫、拒捕欧击在逃者,用此律,其馀潜隐破狱逃出者,用越狱在逃律施行。
从之。”
○黄海道监司启:“道内各官人民,自壬子年以来,劳瘵骨蒸顚狂咳嗽蹇湿等病,自相传染,合室死亡,将来可虑。愿遣名医,令道内教谕医学生传习救疗。”命礼曹择遣一医。
12月16日
○癸酉,遣兵曹正郞金文起于平安道,鞫问败绩事由。
○刑曹启:“文化囚良女莫庄与奸夫禾三同谋杀本夫,请依律莫庄凌迟处死,禾三处斩。莫庄系狱,又奸狱卒及同囚人有孕,待解胎百日后行刑。”从之。
12月17日
○甲戌,视事。
○鸿山县监李愼之、伊川县监白维等辞,引见曰:“劝课农桑赈民之事,预先布置,还上出纳,必以其时,务恤民生。”
○以元闵生为中枢院副使,赵义佥知中枢院事,赵瑞康庆尚道观察使。
○罢东宫行首,以忠义卫代其任。
12月18日
○乙亥,设宴于康宁殿,赐宴宗亲于思政殿。
12月19日
○丙子,御勤政殿受朝。斡朵里童阿下大、童所老帖木儿等来献马。阿下大,凡察子也;所老帖木儿,于虚里子也。宗贞盛遣卫门大郞等二十一人,宗金遣六郞二郞等九人,源义遣又四郞等十五人,宗茂直遣兵卫四郞等六人,佐志胤遣藤次郞等七人,来献土宜。
○司宪府上疏,以事干让宁曾有勿启之命不启,久而乃启,不允。
○传旨咸吉道都节制使:
自古为将之道,非必交锋原野而决胜负之为贵也。度彼我之众寡,而我无万全之势,则坚壁淸野,使贼无所得,以沮后日侵陵之患可矣。昔参狼羌之寇,汉光武诏边吏不拘以逗留法;刘武周之反,唐太宗令众深壁高垒,以挫其锋。此二君身经百战之馀,而其策尚如此,其好战之为害,可知已。诸葛亮之与司马懿对垒渭南也,亮虽辱以巾帼,而懿终不轻出,古今以为:‘亮欲速战,懿故持重,其成败至于如此。“亮为间世之才也,终不利于司马懿,其速战之害,亦可知也。今忽剌温、愁滨、波猪之贼,住居邻境,连岁犯边,议者虽众,其要不越乎曰攻曰守而已。然予深知守御之利,当贼之来,坚壁淸野,累次有旨矣,而奉行者不体予意,赵明干之民,每被掳掠,辛晋保之辈,轻出致败,其守之不能严也如此。昔李牧居雁门郡,飨士卒习骑射、谨烽火、多间谍,约曰:”寇至,即入收保,有敢捕虏者斩。“匈奴以为怯,赵王怒,使他人代将,虏来每出战,辄不利,所失亡多,赵王乃复强起牧为将,牧如故约,边士皆愿一战。于是牧破杀匈奴十馀万骑,自是虏不敢犯边,殆十馀年。其他固守之利、轻敌之害,不可胜纪。以是观之,守边之策,莫若谨烽火、行斥候,当贼来时,预先收保谨愼固守之为愈也。若不料彼敌之强弱,以为天下莫能当,徒欲决战于一时如赵括之致败,其害不小矣。故申明固守之策,条列于后,卿其谕边将,体予至怀。
一,待夷狄之要,不过严备边而已。汉、唐贤将御寇之策,载在简编,昭昭可考。以今日中国之事言之,鞑靼犯境,直抵辽东城下,辽东守将以十万之兵,不敢轻出与战者,甚有见乎用兵之利害也。若我有万胜之势,彼有必败之形,则门庭之寇,不可不制也。如辛晋保者,孤军无救,追奔境外,虽有如汉家卫、霍之所为,固所予之非望,况士卒死伤,蹀血原野,以受侮于夷狄乎?莫如谨守城堡,虏虽挑战,毋得轻出,以待万全之势。
一,收保亦待夷狄之良策也。当寇之至,预辄收保淸野以待,使贼无所利,则险阻山川,累日驱驰,徒为彼弊,足以沮豺狼他日之欲矣。我国家每当秋后,督令收获,并皆收保,则令非不严也;彼每当侵掠之时,同类者预告,则我非不知侵掠之期也。然去年之于庆源,被杀虏者几乎二百,比年以来,闾延之民,每被掳掠,前后相继。此无他,专是主将不谨之所致也。自今申严收保之令,耕种之时则兵卒卫护,冰合之时则并收入保,使彼潜消狗鼠之计。
一,谨斥候,兵家之要务也。程不识行军,必以斥候为先;赵充国讨西羌,亦以斥候为务,若不谨候望,则贼至城下,无一人知者,如吴元济之见灭是已。今烟台之设,所以备候望也。去五月贼侵赵明干,守烟台者不知贼来,边将之不谨候望如此。自今谨愼候望,预知贼来,使我得以备御。
一,自古城郭虽坚,不谨守御,则贼之逾城如坦途然,李诉之灭蔡州城是已。古之将军,虽行师草野,止必坚营,击刁斗以备夜警,其虑之周密如此。自今沿边诸将申严巡更,毋得缓弛,以防不虞。上项条件,令沿边守令诸将挂板榜,常常看审应变。
○兵曹启:“平安道自闾延至义州各口子,都节制使分紧缓,来戊午正月,始造筑石堡。”从之,仍传旨都节制使:
边事难以遥度,更加商榷便否以启。
○中枢院副使边处厚卒,致吊致赙。子大海。
○传旨咸吉道都节制使:
议者云:“闾延等处苦寒路险,悉用马兵赴防,甚为不可。冬节一马刍豆之费,倍于数人之养,况数马乎?宜用步兵防戍,常被坚执锐,或上山坂,或走平地,忘其喂马之劳,专心御敌,庶乎便益。予议李蒇,蒇启:”除马兵,专用步卒,实为未便。坚壁固守,不与战,则犹可也,见敌有可乘之机,则其追逐决胜,岂步卒之所能为也?“予今更思,两界沿边之地,道路险恶,加以雪霜,野草难得,况得谷草以喂马乎?人持数马,跋涉高深,刍豆之重、喂养之难,断可知矣。且守城之卒,不必尽用马兵也。当冬春草枯之时,令南道戍卒无喂马之力者听舍马赴防。如此献议者亦多,卿更加熟思以启。
12月20日
○丁丑,司谏院上疏曰:
为臣而得罪于君,不得立于朝廷;为子而得罪于父,不得齿于兄弟。让宁大君禔护罪于君父,见绝于宗社,肆我太宗断以大义,上告宗庙,下谕臣僚,放置于外,仍命群臣曰:“禔之进退,付诸国家。”又命之曰:“自予千岁之后,不得往来于京。”其虑患垂训之义,深且切矣。殿下但以友爱之情,源源召见,且使扈从。然自废黜以来,于今二十载,不得命居京第,命赐舆台,诚以义重于恩,不敢违越太宗之遗训耳。今乃命赐引从,出入朝廷,齿列懿亲,在殿下友爱之情,虽不自已,于太宗宗社大计以为如何?伏望遵太宗之遗训,念国家之大义,还收驱史皀隶,使禔安养保终。
○义禁府启:“济用监奴长命等十三盗本监布货,律该斩。”从之。
12月21日
○戊寅,台谏进交章曰:
前日引见掌令崔虎生、正言申枰等于内殿,枚举让宁始末,引古证今,辞旨恳款,虎生等敬传圣教,臣等俯伏闻命,恻然有感。窃伏以思,义不自已,更渎天聪,兢惶悉深。臣等职在言路,非拘于旧例而谏请,亦非偏见而敢言也。惟我太宗殿下布置之外,接见无时,赉与便蕃,其于待禔之道,恩礼罔极,友爱笃至,何必又赐引从,齿于诸宗亲之列乎?且禔之罪恶,国人共知,神明所鉴,圣上洞照,宜无事于再渎也。臣等以谓禔若感荷鸿恩,省躬自艾,则虽命召接见,固宜凌兢无地,畏法敛饬,曾不是顾,至于扈从之列,无所恐惧,侈然肆气,扬扬驰骋,及入京中,招致倡优,娱乐自恣。今蒙是命,略不逊辞,若固有之,安然率从,横行都市,暂无悔过之色、愧耻之状,狂悖之行,无异往昔。以此之心,恃恩骄横,终贻圣上之忧,今日宠待之恩,祗足为后日之祸也。伏望特留圣虑,勿谓迂远,一依前疏,亟收是命,仰遵圣考之昭训,俯循臣僚之至情,姑从前式,则继述之意、从谏之美,一举两存,而恩义兼尽矣,伏惟留意焉。
○刑曹启:“瓮津囚李靑龙杀人,律该绞。”从之。
12月22日
○己卯,视事。右司谏任从善启曰:
“让宁大君禔得罪宗社,太宗罢黜于外,诚万世计也。厥后源源入京,率诸子扈从讲武,有违太宗遗教,又赐驱史皀隶及抄道路仆从,无异他大君之行,遗教扫地矣。况让宁资性拂人,今闻入京,又有不谨之行,殿下虽笃友爱之情,让宁终无处仁迁义之心。乞遵遗教,还收驱史皀隶,以副臣民之望。”
上曰:“让宁既来于京,通籍禁中,又从讲武久矣。以宗亲之长,率丘史十馀人,辟除行路,有何不可?台谏不须言也。”大司宪安崇善启曰:“臣等近日上书,以事干让宁而不得启,臣等未伸所怀,郁抑滋甚。太宗罢斥让宁于外,严其出入之节,禁通外人,圣虑远矣。殿下使出入无节,久留京师,亲戚相见,通籍禁中,扈从讲武,今又令驱史后拥,皀隶前导,道路骇愕,此甚不可。殿下虽笃友爱之情,其于遗教何?”
上曰:“来往京中,侍从讲武大节,已无禁矣,其丘史皀隶,特小事耳。且让宁但不孝于太宗耳,固无得罪于宗社也。太宗初废让宁,置之深处,使人卫守,不得擅自出入,其时大小臣僚反复启请,勿许接见,太宗皆不听从,以时召见,又于予之生辰,亦许相会,太宗之意如此。”崇善启曰:“太宗遗教,历举让宁不孝之事,既告宗庙,又谕臣民,仍命臣僚,共议处置,岂可违逆遗教,使得齿于宗亲也?”上曰:“太宗率让宁临朝称之曰:‘不孝。’命大臣曰:‘予百岁后,主上以友爱之情,恐失处置之道。让宁若不改行,大臣当共议处之。’此冀改狂悖之行也,非付群臣擅其进退也,卿等何为出此言也?”右赞成申概启曰:“台谏之言,不可不听。夫移孝为忠,让宁既不孝于太宗,何以尽忠于殿下乎?不忠不孝而能尽友爱之道者鲜矣。且其狂悖之行,今犹未改,倘恃恩放恣而无所忌惮,则臣恐殿下不能保全于终也。愿从台谏之言,以全兄弟之好。”上曰:“卿言是矣。然大君今已改心易虑,无狂悖之行矣。且既是大君则其率从服饰辟除行路,何不可之有?”终不允。
○掌令崔虎生、正言申枰等启曰:“前日上疏未审允否。”承旨答以“事干让宁勿启,已有传旨,不得启达。”虎生等终日立庭,未得请而退。
○传旨咸吉道都节制使:
今启:“新设四镇,与胡虏杂处,投彼虏去,皆为可虑,禁防不可不严。依邻保法,每十户为一统主,五十户为一头目,百户为一摠牌,老少男女,尽录于籍,守令无时点考。其远处出入者,须受官文乃行。”即令大臣议之。黄喜曰:“此事诚难,然监司、都节制使同议以启,岂不知一道之利害乎?但恐搔动民心耳。若行邻保之法,则亦当别有勿令搔动之术矣。”李孟畇曰:“依所启施行可也。”申概曰:“当以他术禁之耳,邻保之法则不可行也。”议论不一。去四月,卿等书内:“边极民数,无籍可考,则或被彼贼之杀掳,或潜从彼人,或逃往邻境,皆不可得而知之,然名为版籍,而非时推刷,则民心必厌,将有搔动之弊。若当入保之时,令其守令记其姓名年岁,取保千户百户,别纪一本密藏,则岂肯逆料其版籍,敢生疑虑乎?断无搔动之弊,而可得其数。”今又欲依邻保之法,老少男女,尽录于籍,何前后所启之相违乎?今之所启,必是卿等灼见民心之向背、事为之可成而启之也。去年九月,庆源之民,多被杀掳,而国家不知,终不隐讳,守令得罪,又如安末乙巾等辈亡命投彼者颇多。古邑同介近在邻境,常时往来,劫执人口,役使于家,而边将皆不知之。此无他,版籍之法不行也。令四镇之民共知此意而行邻保之法如卿等所启,则民皆以为国家行邻保之法者,以前此被掳投彼者颇多,而国家不知,故欲成版籍以察人民之出入有无也,固无与于徭役也。如此则民心不必搔动矣,但出入须受官文,予恐民心之未安也,卿等更加熟思利害以启。
12月23日
○庚辰,司宪府启:“同知敦宁府事权聃家奴双龙欧旧主全氏夫崔渚妾子继生,夺婢一名。全氏虽无嗣,以双龙与他,然双龙乃全氏与其夫崔渚同居时使唤之奴也,则是乃崔渚之奴也。既为崔渚之奴,则继生之于双龙,当以父奴临之矣。且继生,崔渚承重之子,而全氏乃其嫡母也。嫡母与亲母同,继生为全氏斩衰三年,奉祀祠堂,则继生之于双龙,当以母奴临之矣。双龙之欧继生,是乃欧其主之子也,当受欧家长期亲处绞之罪,但今既为与他之奴,乞依旧家长欧打例,杖一百流三千里。”
从之。
○刑曹启:“京中则窃盗三犯者,除杖刺字,断筋;再犯者,决杖刺字,假属官奴。其中赃满罪应徒流者、盗杀牛马罪应身充水军者,勿论良贱,并皆征赎。外方各道则其犯窃盗者,三犯断筋,再犯假属官奴而已,其赃虽至徒流及身充水军,更不征赎。非徒中外用刑各异,轻重失宜,惩恶无门,今后一依京中例施行。且本曹文牒,所系匪轻。今郞厅八房京外移牒,泛称刑曹,不录房名,每遇凭考,未得搜出,及其年月已久,八房文书,杂错混淆。因此狱讼淹滞,实为未便。今后京外文字行移时,书详覆司一房二房、考律司一房二房、掌禁司一房二房、都官司一房二房;京外官回报时,亦依此例施行。”
从之。
12月24日
○辛巳,传旨咸吉道监司、都节制使:
今见卿书:“中朝于夷狄,不惜除都督以下之职者,非欲侍卫也,欲其羁縻也。又国初,万户宣略将军之职,不惜遥授,亦欲羁縻也。依中朝、国初例,上护军以下之职,量宜添设,度其归顺诚意深浅,从自愿除授,甚合时宜。”其策固为善矣。然野人受中朝之职者多矣。其授指挥之职而带金带者,不知何等之职可授耶。本国带金带者,是堂上官也。岂可轻授堂上之职于野人,而乃曰合于时宜乎?假如授中朝都督之职而带犀带者,愿授本国之爵,则亦将何等官号以授之耶?若曰无职者,可以遥授,则彼无职者,既授官爵矣,其有职者之请,何以沮之乎?卿等更度便否以启。
○圣节使李宣、通事高用智回自京师,进闻见事件及传录敕书:
一,用智等诣礼部,问远游冠服制度,答曰:“远游冠服,吾等所未详也。于国初洪武年间礼制未定时,因汉、唐之制,用此冠服,今则亲王皆服皮弁。若殿下奏请远游冠,则必赐皮弁矣。其陪臣之书,难以转达。”
一,李满住所送野人等每见用智等曰:“汝国何故伐我乎?吾等将害汝于东八站路矣。”敕书则以童孟哥帖木儿子童仓所奏,右童仓及其管下五百户、指挥高早化等五十家,许令移居婆猪江,令边将护送境内,与满住一处完聚。
12月25日
○壬午,召领议政黄喜、左赞成申概、右赞成李孟畇、左参赞赵启生、右参赞崔士康、礼曹判书权踶、兵曹判书皇甫仁、佥知中枢院事金听、吏曹参议崔致云等,使辛引孙、金墩议事。一,“礼部云:‘冠服奏请则可以蒙赐。’且云:‘远游冠,旧例也。今亲王服皮弁冠。’予欲奏请,何如?”佥曰:“依礼部所言,奏闻而并请服为可。”
一,“今冲天角,曩者中朝使臣有云:‘体制失真。’今欲于冠服奏请时,并请之,何如?”佥曰:“可。”申概曰:“其来已久,宜勿奏请。”
一,“敕谕云:‘童仓等欲移婆猪,恐朝鲜国不肯放。本人及所管五百户、指挥高早化管下五十家,并护送出境上,令移居婆猪。’童仓前日无移徙之请,我亦无禁遏之令,而今若此,且其所管未满一二百户,而以虚事奏闻,其计狡矣。何如而可?”佥曰:“本人等虽久居我境,其租税徭役,一皆蠲免,特令完恤。移徙之请,前所未闻,今欲移徙者,意必忌我国辄解唐人之逃来者,故欲与满住结党为寇,而移居于婆猪。以此奏闻为可。又于奏本,其管下多少真伪,并录亦可。”
一,“满住报复之心,未尝少弛,而东八站旧路,近于婆猪,欲请剌楡寨新路,何如?”佥曰:“限贼变寝息,经由剌楡新路赴京。以此奏请为可。”
一,“东八站之路,可畏如此,赴京使臣迎送军,不宜单弱。加其军额,移咨辽东何如?”喜等曰:“旧额四十,又加四十为便。”概等曰:“宜加一百六十。”喜等又曰:“军数倍于前,宜移咨辽东,俾知之。”金听、崔致云等议曰:“军数不多,不须移咨。”
一,“计禀使,谁可?须择遣知国家大体、古今事变者,乃可办事,并议以启。”喜等荐礼曹判书权踶、中枢院副使闵义生、吏曹参议崔致云等,上曰:“宜以此意草奏本。”遂以权踶为计禀使,迎送军数,从概等议,加一百六十,命勿移咨辽东。
12月26日
○癸未,左赞成申概、吏曹判书河演等启曰:“臣等闻近日台谏累进封章,皆不得蒙允,臣等谓宜当兪允。”上曰:“当今兄弟合欢之时,启之如此,深为未便。”申概等云:“后当更启。”
○刑曹启:“黄州囚金将军杀人,律当斩。”从之。
12月28日
○乙酉,视事,轮对,经筵。
〈世宗庄宪大王实录卷第七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