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王朝实录/中宗实录/十年 中华文库
春正月
1月1日
○己未朔,上行望阙礼,不受本朝贺礼,谨天灾也。
1月2日
○庚申,台谏启前事。宪府启曰:“朴恒老不治事之意,前已尽启,请速改差。且以李海为保宁县监,保宁乃沿海防御之所。前于庚午年,李海以军官在熊川,遭倭变,开门而走,以致城陷。其时幸得斩倭,以功过相当,不治其罪,而得保首领,岂可以如此之人,任边镇守令乎?请递之。”谏院启曰:“李纪为守令,而抚御御失道,故百姓离叛,不须推考,然后罢职也。祖宗朝有人吏围衙者,罢其守,而永不叙用;又有守令中飞矢者,降其邑号。以祖宗朝事见之,李纪之职,不可不罢也。”不允。
1月3日
○辛酉,领议政柳洵、砺原府院君宋轶、左议政郑光弼、右议政金应箕、交城君卢公弼、右赞成申用漑、左参赞张顺孙、兵曹判书金诠等议启曰:“义州城子退筑事,解冻即时,以所拾石筑之,若及农时,不能毕役,则姑停,待秋毕筑为当。义州陈荒,不过一千结,若分给三百户,则一户仅耕四结。虽尽耕垦,土性瘠薄,所收不能足食。姑移南民一百五十户,若可耕之地有馀,则一百五十户加入,何如?”传曰:“可。”
○上以慈殿之意,传于大臣等曰:‘当今国本今已定,继嗣亦广,则吾何敢言乎?吾观历代事,人君必欲广继嗣,故劝选良家女多矣。我祖宗朝为淑仪,非一二,其为国家长远之计至矣。况今继嗣不广,国本不定,吾之忧念,何可胜言?加选淑仪,以广继嗣,可也。’予闻此慈旨,为国大计,虽若至矣,但予素不好色,而今加选入士族之女,予心似未安。此非凡常之例,选入士族之女,关于国家大计,朝廷不可不知。而今适大臣来会,故问之,且为礼官者,不可不知。“大臣等佥议启曰:”国家大计,宜乎宗支繁盛。慈殿之旨,亦不外是矣。但女色,关于君德,国家之祸,皆由于此,不可不敬愼也。即位之初,选入三淑仪者,为广继嗣也。今其阙一,选入其代可也。但良家之女,不可也,以士族之女,选入为当。“金应箕启曰:”古制:诸侯一娶九女,而二国往媵正嫡一、侧室二,而各以侄娣从之。闻于中原,亦只有吴、愼二妃,文皇后则居正室,而吴妃、愼妃在左右室。中原之制,既如是。成宗朝,尝欲广继嗣,选淑仪,有郑有征者,援古例上疏,论其不可。靖国之初,则以无继嗣,故选入三淑仪矣。今则既有王子,而于中宫殿,亦有公主,国本岂终无乎?若加选入,则恐有累上德。今上即位十年,而始开其端,则臣恐上意,亦或变也。虽有慈旨,当自上裁之,而不变初意,可也。“传曰:”慈旨亦曰:‘予非劝色,而强言之也。’予观成宗朝,虽有继嗣,贞熹王后、昭惠王后以为:‘人君继嗣,不可不广也,’选入五淑仪,岂非国家之远虑乎?况今即位已久,国本不定,继嗣不广。慈殿为国家大计,欲闻大臣之意,据先王故事而教之。故予意虽不欲加入,不得已问于卿等。今闻,大臣欲不入之意,甚合予意。但朝议,各异,右议政之议既当矣,未知他意何如耳。“柳洵等复启曰:”臣等之意,亦谓‘广继嗣,国家大计,上之奉承慈旨,未为不可。’而淑仪之数,亦不过于前数,故臣等以为选入为当。右议政之计虑后日之渐,甚得其当。但臣等之意谓‘国家继嗣至大,而淑仪适有阙,选入其代不妨。’“金应箕启曰:”不迩声色,帝王盛德,而女色有害于上体。上今春秋鼎盛,继嗣自当广矣。臣则无他意,须惜上之身,而不迩声色,可也。“传曰:”右相虑后日之渐而言之,至当。但予意非欲加选入也,慈殿亦岂过料而为之哉?今所以再问者,将启于慈殿,而所议不同,故欲其归一也。此意,当达于慈殿而处之。“
○砺原府院君宋轶在宾厅,忽然恍惚,不省人事。传曰:“亟以内医院救疗。”
○台谏启前事。谏院又启曰:“韩圭,前为平安虞候,厌惮外任,台谏以规避论之,今授都事。然则谁肯为外任乎?请除外任,以惩之。崔秀俊,前为江原都事,受香而归,以香祝置于妾家,而留宿焉,其时台谏亦已纠劾矣。狂悖如此,而今为都事,请改正。闵庆安,为六品未久,而别无贤良,今陞尚衣判官,请递之。表凭,前为兵曹佐郞,与堂上不协而呈辞;黄汝献,为吏曹佐郞,厌惮而呈辞。若病满三十日,则吏曹自当递之。新进年少之人,任意进退,今又叙用未便,请并递。”传曰:“崔秀俊,其递之。黄汝献、表凭,岂可以此弃之?馀皆不允。”
1月4日
○壬戌,传曰:“淑仪有阙,捧处女单子以启。”
○台谏启前事,传曰:“曺继商,其送西叙用,馀不允。”
1月5日
○癸亥,台谏启前事。谏院又启:“监司虽无故递来,亦叙于西班。继商所失至大,只送西,无惩戒之意,请罢职。”皆不允。
1月6日
○甲子,汉城参军安处明持民家白鸡,来告于政院曰:“此鸡本雌鸡,而今化为雄矣。”政院即以其意启之,传曰:“详问其首末以启,可也。”院即招鸡主〈掌苑署奴亨孙。〉而问之,则答曰:“去夏所产之鸡,至十二月,始生雄鸡之毛。”本司官员曰:“此甚非常之事也,故今敢来告耳。”
○命右议政金应箕为狎宴官,饷日本国使臣南湖西堂等于礼曹。
○台谏启前事,皆不允。
○以洪淑为庆尚道观察使,金安老为弘文馆典翰兼艺文馆应教,李彦浩为司谏院司谏,任枢为献纳,柳沃、柳仁淑为修撰,任权为弘文馆正字。
1月7日
○乙丑,政院启曰:“今闻,韩世桓守墓于广州,一夜有三十馀人,各持弓箭,围立庐墓而语曰:‘速出来,有所语事’人畏之莫敢出。又曰:‘毋畏速出’,使奴出见,则曰:‘此邑之宰,虐民甚矣,何至今不达朝廷而递之乎?不尔则当先去汝等’云而去。此必盗贼,托为此言者也。然于畿甸之内,有如此之事,至为惊骇,请别遣朝官推治。”传曰:“推之果当。然以无据之事,至于用刑,所系甚大,其问于大臣。”
○台谏启前事,皆不允。
○太白昼见。
1月8日
○丙寅,上亲传宗庙春享大祭香祝。
○御昼讲于思政殿檐下。〈避正殿也。〉 ○台谏启前事,不允。
○御夕讲。
○太白昼见。
1月9日
○丁卯,庆尚道观察使洪淑以母老再辞,不允,命赐酒。
○御昼讲。
○御夕讲。讲《高丽史》,至以门下侍中崔冲为开府仪同三司,侍读官柳墩曰:“此虽政事间事,以得人为重而书之。近日,上亲自为政,致意于用人之道,可谓盛事。然国有大政,如三公、六卿之阙,则可亲为政,至如六寺、七监,小小官员,皆亲临落点,徒为细琐而已。近来有三公之阙,则吏曹备望。卜相至重,岂可使吏曹注拟乎?如此之事,虽亲政,广取物议,而擢用之,可也。”上不应。
○台谏启前事,皆不允。
1月10日
○戊辰,台谏启前事,皆不允。
1月11日
○己巳,燕城君金俊孙、同知成均馆事李坫致仕,传曰:“卿等气力尚健,其勿致仕。”
○御昼讲。
○台谏启前事,又启曰:“命拣择淑仪。此虽欲广继嗣,然今灾变叠兴,方在避殿恐惧之时。如此之事,恐非急务,而又无敬天之意,当行于复正殿后也。且卒朴元宗婢妾有洪非、甘隐二人者守信,朴元宗之婢顺德者,以甘隐嫁洛阳守;以洪非嫁云阳正。顺德以其主守信之妾,潜嫁于他人,宗亲等通奸宰相之妾,风俗甚不美矣。请令法司,推考科罪。”传曰:“近日多论人物,又请罢职,予亦岂不计之?但人物有数故耳。曺继商,情外之事,不可罢职;李纪事,今方推之,推后罢职,亦未晩也。淑仪事,非即选入者也,不可不预捧承传故耳。如所启,待复正殿,可也。朴元宗婢妾等,推考可也。馀皆不允。”
○弘文馆副提学许硡等上疏曰:
迩者天灾、物异,荐见丛出,侧修方勤,而鸡异再警。臣等谨按《京房易》妖曰:“君用妇言,则鸡生妖。”昔汉宣帝时,雌鸡化雄不鸣。议者以为:“王妃将为后,贵始萌,而尊未成也”晋孝武时,鸡生无趐,鸡又三足。是时,主、相并用尼媪之言,宠赐过厚,故妖象见焉。唐武后称制,雌鸡化雄者再韦氏擅政,鸡有三足。鸡之见妖非一,而证之于古,其应甚明如彼,可不深惧哉?臣等伏闻,下旨旁择处女,以备后庭,此虽以广继嗣为令,方居警惕损避之中。耿耿一心,深惟己愆,以思夫答谴之时,安可慢尔自暇,乃形他念,首汲汲于选纳宫媵乎?甚非所以应天之切务也。况殿下春秋方富,左右嫔御,未为无人,金枝玉叶,方将硕茂,何遽忧于继嗣之不蕃,至拒大臣之戒,而必为之乎?臣等恐贱言、贵色之嫌,或致疑于外人,而忽灾、自泰之心,从此而启也。安知其变异之作,戒之于始萌,而不觉也?臣等窃念,声色于人,溺之最易,而色为之甚。夫夫妇之伦、男女之际,人性所不可绝,闺门之密、燕昵之私,外人所难见。始虽谨,而渐移终自肆,而不反。是以,大禹之垂训,以色荒为首;仲虺之赞汤,以不迩为德。迩之于荒,诚辽矣,迩之则必至于荒,贵防之早也。后世昏淫之主,岂不知色之可戒,亦岂欲纵之以取败哉?衽席之间,人情所亲,亲之则爱所由生。一有所爱,骎骎焉日入于荒,而不自悟,所谓:“微之不谨,终至滔天”者也。或有明智之君,以理自防,虽不为所惑,然不有不迩之德,鲜不为累德、戕性者矣。唐之玄宗,上鉴武氏之祸,手靖韦后之难,而方励精专虑,以致开元之盛,夫孰知旋蹈其辙哉?虽玄宗,亦必自保其不有也。及乎蛊心荡志,竟召窜身、失国之辱,而不悔。人心无常,有至于此,岂非后来之深鉴也耶?殿下淸心寡欲,著自素性,固无待于斯言。然一念至微,圣、狂斯分,怠、泰一萌,众欲乘之。殿下不可自谓其无此而不戒;臣等亦不可谓未形而不言也。臣等又尝以类推之,雌者阴也,雄者阳也,雌而化雄,是,以阴干阳也。在事则邪掩正;在人则妾妇乘其夫,内而女谒盛,阉竖预国政;外而夷狄横,小人胜君子,皆其类也。伏愿圣明,戒事先几,防患未睹,先自宫壸,达于朝廷,以及于远。此,治之序也。未有不本乎身,而能于家,不本于家;而能于国者,惟圣明深察之。
○太白昼见。
1月12日
○庚午,传于弘文馆曰:“今观上疏,其曰:‘有灾变之时,形于他念’云。然其简择淑仪,初非予意也,承慈殿之志,又淑仪有阙,故据祖宗朝古事,已议定于大臣矣。然非汲汲之事,今日大臣等适来会,当更问之矣。”领议政柳洵、左议政郑光弼、交城君卢公弼、礼曹判书权钧、右赞成申用漑、左参赞张顺孙等议启曰:“慈殿亦为广继嗣,而又淑仪有阙,故欲选入其代也,臣等所启亦为此耳。弘文馆上疏之意至当。果于避殿之时,选入淑仪未便。若未即选入之事,而捧单子,则势必至于禁婚。故使勿捧单子,则既合于应天之道,而婚姻又不失其时矣。”右议政金应箕启曰:“淑仪不可选入之意,臣于前日尽启矣。今于避殿之时,汲汲拣择处女,不合于事体,请勿拣择。”大臣又议启曰:“于畿甸近京之地,成群威劫于宰相守墓之处事,若实则至为强恶。问于世桓,则岂敢隐讳乎?幸有不实,则以虚无之事,而至于用刑杖,未便,请问而处之。”传曰:“淑仪事,近观众论,果为至当,其依所启。韩世桓事,亦依所启。”政院启曰:“韩世桓,丧人,不可以牌招。遣史官问之,何如?”传曰:“可。”
○御昼讲。
○柳洵、郑光弼、金应箕、卢公弼、权钧、申用漑、张顺孙等议启曰:“对马岛负罪我国,不可许和,因日本国王连年遣使通请,遂许其和。且给岁遣船之半,国恩至重,而马岛犹偃蹇不即来谢,又不依约通船,掳去人亦不刷还。经数年始遣岁船,且凭托国王请使而来,欲复旧例,其奸狡甚矣。今不可遽从其请,一复其旧也。”传曰:“可。”
○台谏启前事,上以李纪、曺继商事,问于大臣等。佥启曰:“李纪失其抚御,而下人离叛,则其势固不可堪为守令。但以下人之离叛,罢其守令,则奸猾之吏,恐效此成风也。待毕推处之,未晩也。曺继商,受方面之任,有灾变,则体上修省之意,当即启之而不启,果失事体矣。”传于台谏曰:“曺继商,罢职可也。李纪,推后罪之未晩也。馀皆不允。”
○太白昼见。
1月13日
○辛未,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皆不允。
○奉教朴命孙以韩世桓之言启曰:“无有此事。但于十一月二十八日,臣审省坟上,有常纸一幅在地,乃无名状也。大概,言其守令滥征往年还上及不听伸诉之事,而且咎臣以扶护城主之意。其意必以臣与监司切亲,故如此耳。匿名书,不可传播,臣见后即裂之。”传曰:“知道。”
○太白昼见。
1月14日
○壬申,台谏启前事,不允。
○太白昼见。
1月15日
○癸酉,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不允。
1月16日
○甲戌,台谏启前事,不允。
1月17日
○乙亥,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不允。
○政院启曰:“今虽春节,日寒过于严冬。檐下殿坐,至为未安,如昼、夕讲,则请御丕显阁,何如?”传曰:“所以避殿者,以戒谨天灾也。若入于丕显阁,则殊无恐惧之意。”
○太白昼见。
1月18日
○丙子,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不允。宪府又启曰:“淑容金氏〈即成宗后宫也。〉家舍已属公,而命还给,至为未便。私家藏佛像,不美之事,故他皆属公,而独于金氏还给,其可乎哉?卢永孙,病妻相见,无例之事,而违法上言,其为骄纵甚矣。罪之可也,而命弃之,殊无惩戒之意,不可不痛治。”传曰:“金氏家舍,已属公而为公家,金氏乃先王后宫,以此家特赐,而居之亦可矣。永孙事,见其推案,则其妻在于外鄕得病,其欲归见,情甚切矣。馀皆不允。”
○太白昼见。
1月19日
○丁丑,御昼讲。
○御夕讲。讲《高丽史节要》,至陨石于黄州,声如雷,州上其石,礼司奏曰:“此常事,不关灾祥,不宜奏闻,请罪之。”制,可,还其石。参赞官许硡曰:“礼司之言,至为非矣。夫乖气致异;和气致祥。灾祥之作,皆由于人事,君臣上下皆当恐惧交修,不逮可也。而其言如此,小人之导君者,类如是。古之贤宰相,如汉之魏相、宋之李沆,未尝不以灾变为戒,而冀其君修德,以应乎天。文宗,高丽之贤君,亦听礼司之言,而罪之者,亦以时升太平,狃于无事,而如是矣。此,不可不省察也。今于外方。有水旱、盗贼,凡为灾变者颇多。勿以为常事,轸念以消弭之,可也。”
○台谏启前事,皆不允。
○咸镜道观察使尹金孙状启:
本月初九日,德原府使赵玉崑见有红白气围日三匝,又有白气一条,横贯日中,形图封上。
上览其图,下政院曰:“是日观象监占候,亦如是否?”政院启曰:“观象监亦奏日晕两珥。”
1月20日
○戊寅,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皆不允。
1月21日
○己卯,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不允。
○命议莽哈子阿叱豆之陞堂上事,郑光弼议:“野人初来,授初职,每次以陞,例也。非有大功,断不可越等。”金应箕、申用漑、张顺孙等议同。传曰:“可。”
1月22日
○庚辰,御昼讲。
○赐经筵官白鹿皮靴各一部,教曰:“早暮从仕,故用赍,尔其勿谢恩。”
○台谏启前事,不允。
○太白昼见。
1月23日
○辛巳,御昼讲。
○御夕讲。讲《高丽史》,至幸兴王寺,侍讲官柳溥曰:“兴王寺,前朝巨刹,至于董役官吏,并加爵赏,其崇重佛教之意,可知。今虽不重佛教,忌晨斋,每设于寺刹,臣子所不忍见之事多矣。方其供佛之时,以先王、先后神主,先入于浴室,沐浴然后跪拜于庭。生死无异,岂以人君,而屈辱至此乎?痛愤莫此为甚。祖宗朝久远因循之弊,似难卒革,然如知其非道,何待三年?如此之事,可速革罢。”
○台谏启前事,又启:“刑曹正郞申瀚,其孽族之人,与成均馆儒生相斗,至于结缚呈诉。申瀚不即解缚,又不避嫌,反辱儒生,恣用私情,不合听讼,请递。”不允。
○太白昼见。
1月24日
○壬午,大司宪宋千喜,又以前病呈辞,命递差。〈史臣曰:“千喜执法不挠,市井奸民畏而稍息,可谓不负其职。然性猜刻,用刑失中,或以私嫌阴中,士林轻之。”〉 ○御昼讲。侍讲官李𬞟曰:“国家今将退筑义州城子。其功役之难易、久速之期,臣未之详也。若以节度使往督监筑,则其间或于水上水下,幸有不虞之变。节度使邈在一隅,安能及期应变?况今正二月,正有声息之时,节度使尤不可远处一方也。且义州之城,非他邑城之比。中朝使臣往来及外人所见,必须高大筑之。前亦有此筑城之时,则必别遣朝士,故功易成,而役民不烦矣。今亦依前例,别遣京官监筑。此事非轻,收议大臣而处之,何如?”上曰:“其议于大臣。”郑光弼、申用漑、张顺孙、李长生等议启曰:“今闻兵曹之言,义州城,非今年毕筑也。兵使虽监役,岂亲为重役?必分授守令,不可别遣朝官。”传曰:“可。”
○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皆不允。
○太白昼见。
1月25日
○癸未,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又启曰:“近来北道防御,至为虚疏。须择重望之人,为兵使而镇服之,然后边事措置,可无虞矣,请择送。尚衣院判官尹汝谐,前为春享大祭执事,斋宿之时,使酒欧打同官,直长申遵之目,至于有伤,不得参祭。既受誓戒,而纵酒欧打同官,至为狂悖。非独此也,前者亦使酒,突入于政院,其狂悖之甚,类如此,请速罢职。且完川正预谋辛服义之罪,大关宗社,故削去《璇源录》,而远方付处。今命量移,还录《璇源》,并其子授职,至为未便。请削《璇源》,而并夺其子之爵。”传曰:“北道事,上下非不忧念也,但今兵使金锡哲非不堪任也。汝谐,其推之,馀皆不允。”
1月26日
○甲申,咸镜北道节度使金锡哲启曰:“边将所任,至为重大。故祖宗朝,皆择其有名望者送之。况北道尤为重地,近日又于本道,有天文之变,尤当择送。台谏之论臣,宜矣。且今臣年已几六十,弓马之力又衰,不能堪任,请辞。”传曰:“台谏之言,非以卿为不合也,以其重北道而言也。卿于所任,岂不能堪乎?”仍赐鹿皮、靴子。
○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不允。
○以成梦井为汉城府左尹,李继福为右尹,成世贞为大司宪,金珰为全罗道观察使,黄孟献为江原道观察使,李彦浩为司谏院司谏。
1月27日
○乙酉,领议政柳洵以病呈辞,命给由调理。
○台谏启前事。宪府又启曰:“金锡哲,虽其人物非凡,但今方以北道为重,又有天变,此人尚未称于其职。须择望重之人而送之。敦宁正朴恒,前日以老不治事启之。才停论启,而遽至陞叙,至为未便,请改正。”传曰:“北道兵使,虽广求人物,而加于锡哲者,未得其人。前日问于大臣,亦以为贤于此人者,未易得也云。今方北道虚疏,使之速赴可也。馀皆不允。”
1月28日
○丙戌,台谏启前事。宪府又启曰:“金锡哲,前于倭乱时,全师丧败。其合于北道之意,臣未之知也。北道今有天变,非常时之比,请择送。”皆不允。
○野人中枢莽哈拜辞于阙庭,礼房承旨李自华,押例给之物而分赐之。莽哈以赐物不称其意,且愤其子阿叱豆之不陞堂上,多发不逊之言,出光化门外,打其通事曰:“此官教,还给于承旨”云。
○太白昼见。
1月29日
○丁亥,台谏启前事,不允。
○太白昼见。
1月30日
○戊子,台谏启前事,不允。
○太白昼见。
二月
2月1日
○己丑朔,知敦宁府事安琛卒,年七十有二。琛,少以才名见称,然嗜财轻义。当燕山时,出按忠淸,承迎主意,阴剥谪人。谥曰恭平。
○台谏启前事,皆不允。
○太白昼见。
2月2日
○庚寅,正言李挺豪启曰:“去正月二十九日,仕本司,语正言崔灏曰:‘近日宪府所启事,多有错误。如启申瀚之辞,或曰改差。或曰递差。改差、递差之言,大有间隔,何如是不一耶?金锡哲,前于倭变时,不肯救援,以致败衄。而不显举其过,只曰:“择送望重之人。”隐然启之。且掌令朴以宽、持平苏世良,皆以病亲呈辞,而独以朴以宽为不即还来,启而递之。若以朴以宽不满其意,则当显劾,可也。何若此不分明乎?宪府,不可不论也。’崔灏亦以为然。俄而献纳任枢入来,语其所议之事,则枢曰:‘既往之事,不可追论。’司谏李彦浩、大司谏尹殷辅,相继而入,适日寒飮酒,司谏先醉,故未及论之。时臣更语曰:‘今日所论宪府之事,何以处之?’枢又曰:‘既往之事,不可追论。’臣乘醉,误举其名曰:‘献纳任枢于国事,何若是耶?’即起,先大司谏而出。枢以臣之呼其名,必有含蓄之意,又疑臣之先出,必诣阙而论己也,罢仕时,无仪章而归于都市,所见至为骇怪。臣则醉甚,专不记忆其事。翌日会于密阳京邸,司谏又先醉卧,臣欲论宪府所误,亦未得完议而罢。臣以谏官,飮酒失仪,而呼上官之名,失体莫甚,待罪。”传曰:“宪府果有所失,则宜即论定,启之,而到处相与飮酒,乘醉优游,不即议决,谏院皆失之,非正言独失也,不须待罪。”挺豪至于三辞,答曰:“当闻众言而处之。”仍传于政院曰:“其召谏院官员等,而问其终始。”大司谏尹殷辅启曰:“前者仕本司之日,适寒甚飮酒,司谏先醉,正言李挺豪亦醉。与献纳相论宪府所误之事,献纳曰:‘已往之事也。’正言果呼献纳之名,献纳因咄咄,挺豪先出时,又呼献纳之名。枢以其言,必有含蓄之意,疑诣阙而论启,故罢仕时,不具仪章而归。臣等以为,正言,若果以献纳为不协,则当即诣阙论启,而不诣阙,是必醉中无心之事也。翌日一会,正言曰:‘昨于醉中失仪,专是无心之事。献纳有何失乎?’其日亦飮酒,司谏果又先醉,未得决议。臣等当论大事,而醉酒不即决议,大失所职,请速命递。”传曰:“予意,曾因谏院之启,既作酒诫,又方谨灾之时,以谏官醉酒,未得议事,至为不可。然未知其实,故欲闻众议而召之。今闻所言,当递正言,尔等勿辞。”
○执义金崇祖、掌令李蕃、洪彦弼、持平延九龄、苏世良等启曰:“臣等所失,谏院已议,不可在职,请速命递。”传曰:“今闻谏院之言,论宪府事,已议定云。然则不可在职,当尽递矣。”
○太白昼见。
2月3日
○辛卯,政院启曰:“去二十八日,野人莽哈拜辞于阙庭时,以其赐物不满于意,且其子阿叱豆之不陞堂上,发忿扬言曰:‘咸镜百姓之安居乐业,是谁之功,而待我如是之薄乎?’至欧通事之颊。臣等当即启之,而此乃禽兽常性,以为寻常而不启矣。但此人,在虏中最杰骛者也。在阙庭,亦如此肆毒,况于边方哉?不可不罪之,故敢启。”传曰:“是意,言于该曹。”
○礼曹启曰:“莽哈,固当罪之,然此委系待夷之事,请收议于大臣。”传曰:“可。”
○太白昼见。
○以丁寿岗为礼曹参议,庆世昌为刑曹参议,权敏手为司谏院大司谏,李荇为司谏,许迟为司宪府执义,权希孟、金希寿为掌令,金公望、蔡世杰为持平,崔重演为献纳,李彦浩、任枢为弘文馆校理,闵寿元、金麟孙为正言。
2月4日
○壬辰,执义许迟启曰:“大司宪成世贞在外,时未上来,〈以全罗监司,拜大司宪。〉司中久无长官。且以全罗土豪滥占才白丁事,今方推考权弘,而言及于世贞,虽上来,未得行公,请递。”传曰:“可。”
○左议政郑光弼、右议政金应箕、右赞成申用漑、左参赞张顺孙、知中枢府事尹珣、柳聃年、户曹判书高荆山、丰昌君沈亨、鸡林君崔汉洪、训链院都正曺汉孙、菁阳君柳继宗、吏曹参判沈贞、兵曹参判李长生、判决事金克成、佥知中枢府事李胤宗、全五伦、通礼院右通礼徐祉、弘文馆应教李𬞟等,议莽哈事。光弼启曰:“莽哈在此时,当治其罪,今已发程,已失事机,势难追讨矣。大抵莽哈事,臣等佥议,则如李𬞟及臣意,皆欲捉来,拘留他处,或远流绝岛,而择其族亲中稍有才器者,待以待莽哈之礼,而布谕莽哈之罪,则似可矣。如沈贞则以为:‘自我先动,则后日衅端,恐或难测’云。此两意,欲分别启之,而但北道兵力甚残弱,脱有大事,恐不能支,徐观其势而图之。又使兵使,僭候所为,随即启闻,至于罪盈恶极而图之,甚合事体。且北道兵使,亦须精择而送之,然后应变抚御之道,可得其宜矣。”传曰:“莽哈桀𪉑,发怒之事,不可置而不论也。然及其在此,而治罪则可矣,而昨日始启其事,即欲议得,而日晩未果。大抵待夷之道,先固在我之势而应之,其如沈贞等议,可也。且北道兵使,前因宪府之启,而问于大臣则曰:‘无逾于此人者。’予意亦以为,于文臣中则未知也,武臣则如此之人,必不易得。宪府但以南方败军之事为言,然庚午之事,出于不意,不可以此责之,使之速赴,可也。”光弼等又议曰:“若有不意之事,则五镇已乏军粮,势不能支移转他道之谷亦难,不如为屯田而储谷。闻,高原、镜城等处,多有闲旷之地,请为屯田,又得善人以委任之。”户曹判书高荆山启曰:“臣久在咸镜道,稍知其道之事。其道军粮皮谷,并九十馀万石矣。今见会计之数,只三十馀万石,其馀皆散在民间。计其军粮,则亦不能周一二朔之费,屯田果为上策也。洪原、镜城皆有屯田之处,但农军甚难,宜令兵曹,抄定其道留镇正兵矣。但在此遥度,恐未的知正兵之实数,请行移其道,知其虚实而处之。他道移转之弊甚锯,不得已于本道,为储谷之策,则须及今年为之。”光弼等又启曰:“咸镜道百姓,于壬申年凶荒之后,流移于江原、黄海等道者甚多。本道若空虚,则至移南方之民以实之,况以本道之人而流移他处,不可不刷还。若推刷于移接之处,似乎骚扰,不可为也。推于本道旧居之处,则可知移接之处。或随商买之人,来居于京者亦多云,须下书于本道及流移之处,远期其限,俟来秋刷还甚可。且各道推刷启本,若下于兵曹,则事繁之司,未即举行。今已设入居厅,请下入居厅,使速施行。”传曰:“可。”且问于政
府曰:“台谏以完川正罪关宗社,而还录于《璇源》,未便云。曾欲问于大臣等,而今适来会,故问之。”光弼等启曰:“观其上言,其罪似不至重,故臣等曾以还录议启。但其罪之轻重,臣等初未详知,若已发明,则似不可还削矣。”传曰:“知道。”光弼等又启曰:“边鄙之事,以其无声息,而辄弛备御之具,甚不可。然近来南方之民,至为困弊。亲见其道事势者,如柳聃年、柳继宗等皆以为:‘今则其留防军士,宜可分番递立。’观察使洪淑,今当下去,与左右兵使同议,使军士分番休息事,亲教而送之,何如?”传曰:“可。”又传于光弼等曰:“近见宪府启目,庶孽之人打伤儒生云,已命刑推矣。但成均馆儒生九十馀人,与之相诘云,士习似不美矣。予意非以儒生为非,欲使大臣等知之耳。”佥启曰:“儒生偸搏鸡鸭,或被执于其主,笑而走出,臣等为儒时,亦或有之。今此儒辈,虽甚失之,但伤害儒生,至为残酷,不可不痛治其罪矣。臣近闻,儒生等所失,长官以学罚,已报于礼曹云。”申用漑启曰:“其庶孽之人,即臣之妻孽六寸也。相斗之讼,归于正郞申瀚之房,瀚即臣之子也。以其相避即移他房,臣亦以避嫌,故未敢启之。但彼人等所为,皆失矣。”传曰:“儒生等掠取鸡鸭之事,予在潜邸,亦或闻之。今此伤害儒生,自有其罪,而儒生亦不无其失。成均馆师长,常为择送,而徒教句读之学,不以德行勉之,则亦何益乎?常时教养,以德行为先,则后日可措诸事业,如此不美之事,亦不敢肆矣。予意以为,师长之失其教训,而然耳。”佥启曰:“端本之言,果如上教。”
2月5日
○癸巳,谏院启曰:“持平蔡世杰,方见推于刑曹,故今日已越署经。台谏越署经,则不可在职,请递。”传曰:“依启。”
○吏曹参判沈贞、参议李世仁等启曰:“今政,当注拟大司宪,而参判以上,只有金克愊,判书以上则多有病,亦或曾为其任而被劾,政府东西壁,不得擅拟。然则不满三望,不得已以政府东西壁及判书以上拟望,故敢禀。”传曰:“大司宪,必以嘉善者为之,外方守令,似不得注拟。但如兵使、观察使等通政以上,勿限京外,广拟可也。”吏曹依传教注拟,因启曰:“承旨等,常时不得拟望矣。今者传教如是,故拟之。”时,都承旨孙仲暾,亦在拟列,仲暾引嫌辞谢,参判等笑而解之。仲暾,外虽如辞谢之容,而内实冀其恩泽焉。
○以赵舜为司宪府大司宪,金克成为兵曹参议,李世应为兵曹参知,尹殷辅为掌隶院判决事,尹仁镜为司宪府持平,成世贞为同知中枢府事,柳继宗为忠淸道兵马节度使。
2月6日
○甲午,御昼讲。
○传于政院曰:“全罗道乐安民杀母,岂有如此之变乎?予自即位以来,子杀其父、奴杀其主者有之。人心之恶,至于此极,皆由予之不德、教化不明之致。乐安之事,当即启闻而不启,其速下谕而问之。入居事,经筵官以为:‘于农月抄送未便云,予意亦以为然。”政院启曰:“全罗道前监司成世贞,曾以谕旨召之,近当来京,来后问之乎?其问于都事乎?”传曰:“待监司之来,而问之。”
○左议政郑光弼、左参赞张顺孙等启曰:“莽哈事,更闻之,其陵蔑我国,非特今时也。前日李𬞟所启,必有所闻而然也。请即召李𬞟及女真通事,详问之然后,更议之。且谙虏情、知边事,如姜允禧〈以庶孽为靖国功臣,升嘉善。〉者,皆使来陈其策,何如?”张顺孙启曰:“入居事,以经筵官之启,而下问。若不为则已,成命已下,须及今时为之。”光弼亦启曰:“今若不即抄送,而待秋成入送,则奸民等虽其子孙,亦或投诸水中,故为单少人口,而谋免入居者,必多有之,不可待秋成,而为之也。”传曰:“莽哈果凌蔑我国,而不之较,则彼必以为:‘我国粮少、兵弱,不能抗衡’云尔。然不先固其本,而生衅于彼人,不可,故前议如是矣。此甚关系之事,须更议处之。姜允禧及他知边事者,皆使来陈。且侍从之臣,虽不谙边事,亦能知古今事变,明日皆令来议,可也。入居事,经筵官非以为不当为也,以其农时未便云尔。果迁延不决,则有如所启之弊矣。”光弼持众议启之曰:“更问于通事及李𬞟,则其桀骜发怒之事甚多。尹殷辅、李𬞟及他宰相,则皆以为治罪为当,弘文馆官员许硡、柳溥、柳墩、任权等则皆曰:‘不宜轻易为之。’沈贞之言,亦不过前议。小臣听众论,更详思之,北方兵力甚虚弱。莽哈,今去而作乱与否,不可必也。今若治莽哈之罪,则其致乱必也。”〈史臣曰:“大臣请广取廷议,虽有得于博询乐取之意,然当国大臣不能独断,辄取人议,发言盈庭,国论莫定,体统不尊,识者忧之。沈贞独以为:‘自我先动不可。’光弼拘于此言,启曰:‘更思之,则不可先自摇动。’上从之。光弼牵制沈贞之偏执,屡改其议,不能决断如此,朝廷何足以倚重?然比于执拗,以败大事者,则优矣。”〉入居事,佥议启曰:“为则今即为之,若待秋成,则弊必多矣。且北道军粮,不可不备,咸镜邻近之邑,今年未纳田税,请皆移输,预备军粮。且北道见在军士,有名无实,流移军户,固当刷还,其见存者,宜悉知数。然不可各别推刷,宜于兵使巡行之际,点考见存之数,新兵使下去时,亲教而送之何如?”传曰:“可。”
○御夕讲。
○太白昼见。
2月7日
○乙未,御昼讲。
○宪府曰:“莽哈事,国家受辱甚矣。彼必阴有祸心,而来肆桀骜。朝廷皆议,而庙算已定矣,有怀必达,故敢启。拿致则虑有后害,不可为也。宜遣官语之曰:‘有所言之事,须即还来。’谕以温言,若彼率其子而来,则古亦有交质子之事,诘问其罪,使质子而去。彼若不来,则其有祸心可知矣。臣等非必欲为此事也,但所怀如此,故启之。且其发怒事,承旨于莽哈未发去前,启之则可及处之,而至于发去后启之,使失机会,岂可在喉舌之任乎?色承旨李自华,请递而推考。且北道,今方有事,兵使须当择送。金锡哲,已为败军之将,岂可送于北道乎?请速递,而择送之。”传曰:“莽哈发怒事,固不可容忍。但北道今方虚疏,不可不计我国之事,而先动,故前日之议如是矣。色承旨事,予亦以为可推,然岂以此而递之乎?推之可也。金锡哲,有文学,如此之人,岂易得乎?若递而得其优者则可也,若不得焉,须速使赴任,措置诸事,可也。”再启,不允。
○太白昼见。
○江原道原州、宁越、江陵、襄阳、旌善、杆城、麟蹄、横城地震。
2月8日
○丙申,传于政府、兵曹、户曹堂上等曰:“近观莽哈跋扈之意,是轻我国也。其所以轻之者,乃家在城底,窥觇北方虚疏,故乃曰:‘边氓得安,皆我之力。’于此可知轻我国之一端也。边患之作,何疑哉?知有边患,而不预措置,拱手待乱,其可乎?若不预措,而边患甚棘,则岂曰朝廷有人乎?予观祖宗朝旧事,祖宗忧念于两界,宵旰不忘。其时大臣,亦以边事为己任,措置于边患未萌之前,边圉按堵。予闻,咸镜道一路,亘控南北。若备御失宜,边患大起,则其势难支。虏骑长驱,咸镜一道,荡然失所,岂不寒心哉?事至于此,虽欲百般措置,不亦晩乎?今者,大臣非不规画措置,欲加军粮,或屯田,或移粟,然其移粟,岂能用足乎?边衅已萌,而设屯田,岂不缓乎?往者南方倭乱将作之势,言者甚多,而朝廷以为无虞,别不措置,以致庚午之乱,陷城、杀将,南方之人,为鱼为肉,岂不参哉?然人皆曰:‘南夷不如北狄之难御。’北方足食、足兵马之策,当今之急务也。徙烦论议,不别为措置,兵、食与马,何由而足?不可计其小弊也。予意当否,亦未可知。令京外之民,皆纳粟于北方,计其多少,不计公私贱,或作良、或免役节目磨链,何如?公私贱免役,虽曰非轻,祖宗朝若有边急之事,随其功劳,或有免贱者。大抵近来公私贱甚多,而良民少,故军额因此而耗。虽为免役,予意以为不妨。北道节度使则有之,别遣重臣,称为巡边使,留驻中道,一以措置兵粮;一以观其虏势,若有变故,则因此而御之;若无事,则观势上来,何如?今抄徙民事,义州则似不急,而北方边衅可虑。人物稀少,事有缓急,姑停义州,而先入北道,何如?且虽足食、足兵,而军马不可单弱。北道牛马,不与野人兴贩之法,非不严矣。然边将视为馀事,故边氓潜相贸卖,别遣刚明文臣,痛行禁止。且本道马匹稀贵,南方诸道牧场马匹,量数入送,分给无马军丁,何如?足马之策,其亦议之。此外可议之事,急急措置甚可。”郑光弼、金应箕、申用漑、高荆山、韩亨允、李长生、金克成、李世应等议启曰:“北界士马残弊,粮需顿乏,至为可虑。纳粟免贱免役,从权救弊,似可施行。但我国良贱之法甚严,若非有切急之害,免贱之法,不可行也。唯外居公私贱中,欲免役者;作罪分配人中,除关系纲常及入居人外,欲免罪者,许令纳粟,随其多少,免役为当。本道极为残弊,别遣重臣,留驻中路,措置诸事,其弊更多。专任观察使、节度使倍前措置,毋失事机为当。义州,今虽无事,近观上国之事,多有可疑,不可不预为之备,入居,不可停止。但咸镜道军户甚残,于会宁等镇,别抄南方民五十馀户,入居为当。北道人民,与野人互市,卖与牛马,诚非细故。今欲禁断,别遣文臣,亦为有弊。近来任评事者,例以职秩相准人员拟授,多有不合于任。今勿论职秩,择刚明果毅,秩高文臣差遣,赞助边筹,纠检非违为当。本道马匹稀少,本道及京畿牧场、司仆寺等马,择可骑三百匹题给,令节度使,道内有武才,无马军士,试才分给为当。”
○御昼讲。参赞官李沆曰:“莽哈事,已与庙堂议定,但臣意则异于是。臣于庚午年,以军籍敬差官,往北道,闻莽哈已有桀骜之心,与守令等,相颉顽。上京时,亦于驿路作弊。近日到馆时,谓别坐不祇迎,及其肃拜时,又打通事,而阙庭无礼之事,亦甚多矣。至曰:‘北道有事,则政丞往御乎?’此亦有挟而言,此甚包藏之人。若阴嗾部落,作贼于边境,安保其必无?若不罪之,则今所议之事,亦或因通事知之,反有怨我之心,是徒为养乱矣。臣不知边事,但所怀如是,故敢启。”传曰:“莽哈,以成宗朝事观之,如西征等事,至为盛举,而示其威严矣。然其时则兵力有馀矣,今则兵力甚弱,而北道尤甚,粮饷亦乏,势难兴师。故累议而不一。其不治罪者,计其国家之势,不可先动而然也。岂不欲示威于夷狄乎?但以时不可而未能耳。朝议已定,近当观其虏势,而徐为之措置。”
○光弼等启曰:“北道之事,多日会议,不获长策,徒为烦数,良用忧虑。臣窃料,北道军马,因边将递来及兴贩之还,多不还去,以致凋损。请令南北道马匹,或割耳;或别标,禁戢买卖,而在京及他道人,或有咸镜道之马者,即论属公为当。又居山道所属驿,本皆富实。自壬申年以后,残弊日甚,将皆流离,若有急遽之事,则传报甚难。请于各驿,或一二匹题给,以示苏复之意,何如?且咸镜道进上,皆由驿路转输,故益为残弊。以最为有弊者言之,生文鱼进上,冬节则可矣,夏月则虽照冰而来,腐败不用。请自三月至八月,蠲减何如?此亦苏复驿路之事也。”传曰:“南北道马匹著标及居山道各驿给马事,依启为当。生文鱼亦以所启之意,限年蠲减。”光弼等更启曰:“北道军粮不敷,他无储备之策。纳粟、采银,虽在前日,皆以为不可行也。今则令端川以南之民,纳粟、采银,何如?”传曰:“纳粟、采银事,前日大臣亦有言者。但曩者中原银贡,谨以得免,近闻赴京者颇多赍去。皇帝若知本国产银,则必使贡之,其患不小,不可轻易许民采之。唯令民纳粟,而授各道鱼箭,何如?”光弼等启曰:“纳粟、采银事,臣等计穷而为之,上教至当。鱼箭事,宜令该司磨链施行。”传曰:“可。”
○台谏启前事。宪府启曰:“入居事,近来连年凶歉,已为推刷,而今又抄定。入居,大事,不可一时并举。若不得已为之,则徐为之可也。且德津君,昨日以社稷祭献官,称病不赴,请推之。病妻相见,《大典》所无,而卢永孙,恃功骄恣,敢为其所不敢为之事,请罪之。”谏院启曰:“前日拟大司宪时,监、兵使等皆命注拟。文臣之为兵使者,只一赵舜也,恐上别有私情而然也。前日谏院官员,醉酒失仪,果不知谁之所为也,请令法司推劾。且前日莽哈于阙庭肆毒,国家受辱,而承旨不启达,承旨则既有罪矣。然礼曹郞官,亦主接待客人之事,〈佐郞成希周。〉宜即言于堂上,而不即告之,亦甚非矣。且莽哈上来时,一路所为,至为泛滥。各官守令,皆被凌辱,至使吹螺吹箫,观察使即移文于礼曹,礼曹亦不即启,请皆推之。且入居事,至为重大。今于庆尚、全罗两道,各六十户、忠淸道三十户,分数抄定。近来多有变异,百姓未得苏息。今若又入居,三道百姓,皆为骚动。虽终不可不为,亦非今急急之事也。且义州筑城,使黄衡专掌。大抵军人役使,必使户曹,于几结出几名,量数调发,岂必使黄衡为之乎?且前日大臣等议以为,筑城之役,未毕于春,则毕之于秋;今年未毕,则明年毕之。如此则百姓年年劳于役使,而无休息之期,甚非今年所为之事也。且成均馆寄斋儒生,至于与庶孽相斗。近来教训儒生,上教非不至,而为长官者,不检举,请推。其日仕进堂上及正录官员等、四学儒生,亦有往者,四学长官,请并推之。”传曰:“赵舜事,其日政曹取禀,故令京外广拟,见其拟望,赵舜亦与,故落点。赵舜,从仕已久,人物亦可,岂不可为大司宪乎?大抵人君用人,铨曹或未及举用,而自上先知其人物,而擢用,可也。幸有擢用一人而辄疑,何为而如是也则人君用人之道,岂无妨害乎?礼曹不启莽哈事,推之可也。义州筑城事,前日议以为:‘渐次筑之,则其劳民不甚’云,不须更启。德津君、成均馆、四学长官及李纪、尹汝谐谏院官员事,依允,馀皆不允。”
○太白昼见。
2月9日
○丁酉,兵曹参议金克成启曰:“臣入直内曹,见义禁府经历李长卿则曰:‘北平馆别坐李绅语余曰:“今留馆野人买秃,乃居美钱者也。而其言曰:“莽哈,暴虐无比,其在本土,夺奸人妻,多行桀骜之事者也。今国家果议其罪”云。此事,朝廷虽秘密为之,而买秃已知之。此实机会之事,不可不急为措置,故启之。欲见李绅详问其节次,而恐其事缓,故未暇为也。请招李绅而更问之。”传曰:“速招李绅问之。”政院招绅问,启与长卿之言大不相同,传曰:“令禁府推之。”
○台谏启前事,命递赵舜,馀不允。
2月10日
○戊戌,佥知中枢府事全五伦启曰:“莽哈,虽在会宁厅座,亦不敢慢忽,况于阙庭乎?此必包藏祸心,而然也。今留馆野人必皆知之,而不预为措置,若入巢穴之后,则虽欲问罪,不可得也,请及时处置。”传曰:“朝议已定,不可为也。”
○御昼讲。
○左议政郑光弼、右议政金应箕启曰:“野人皆推重黄衡,而莽哈亦深敬服。其镇服野人者,何有过于黄衡乎?请以衡为本道兵使。且今事机已泄,莽哈必知之,后日更来与否,未可知也。若不更来而为叛乱,则变且不测,更议处之,何如?”传曰:“人物有数,无逾于金锡哲者。今若移黄衡为北道节度使,则岂不缓乎?”光弼等又启曰:“黄衡,为胡人畏服,而莽哈亦畏之,衡若往,则可以镇服矣。”
传曰:“如启。”
○御夕讲。
○右赞成申用漑、左参赞张顺孙、知中枢府事安润德启曰:“国家事机,莽哈已知之。若缓之,则恐未及措置,须及未入巢穴,拿来何如?”传曰:“果如所启,则不可缓也。”光弼等启曰:“当遣义禁府郞官一人及有武才识理武臣一人,又率通事而去,拿致莽哈父子。今若驰去,则可及于吉州等处。又遣秩高谙链朝官一人,开谕莽哈之罪于五镇城厎野人及一行归还人等而馈之,则彼等必皆自安矣。”传曰:“可。”
○台谏启前事,不允。
○砺原府院君宋轶启曰:“兵法曰:‘兵在精,不务多。’我国之兵,不分健懦,登名于军籍者,摠谓之兵,厥数虽多,仓卒何用?此之谓有名无实者也。凡古今天下,未有百年无事之国。迩来我国军政,多行姑息,诚非细故,劲兵锐卒,不可不别抄预养。言者必谓:‘升平无虞之时,抄养兵马,似非急务。’臣则以为不然。去庚午年,倭陷熊川时,命宰相张候抄军,不其缓乎?安而忘危,不预定规划,非固国之策。”传曰:“此言甚当,当问大臣。”
○以权敏手为司宪府大司宪,庆世昌为司谏院大司谏,黄衡为咸镜北道节度使,柳聃年为平安道节度使,金延寿为忠淸道节度使。
2月11日
○己亥,御朝讲。领事郑光弼曰:“莽哈之事如此,边方何不忧虑乎?北道今无精兵,又乏军资。今之事势,不得已多抄骁勇者入送,以备不虞。然无谷食,则何能养之乎?作罪者纳粟免罪,国家之所深耻也。然亦权宜处之,何如?采银事,臣亦多见其汎滥。但事急矣,固当从权许之。”上曰:“咸镜道,变在朝夕,故已为足食、足兵之策,公贱纳粟,亦其一也。若令采银,则恐或传播中原,而更使之纳贡,故禁之耳。虽或间有盗采者,不如许采之为多也。”光弼曰:“前则以莽哈含愤,而黄衡可以镇压之,故请移于北道矣。莽哈已令拿来,则存抚野人,柳聃年岂下于黄衡乎?虽其病愈未久,以聃年代衡,何如?”上曰:“黄衡在平安道,故初以为缓矣。今已谕,使速赴任,不须纷更也。”掌令权希孟、正言闵寿元论启前事。希孟曰:“前者请使承旨,亲启公事,未久还停。朝廷之事,何可使宦寺将之乎?近者莽哈之事,亦使宦寺出纳,至为未便。须引见大臣,面议可否,详审处之,可也。昔在宋时,宣仁皇后垂帘听政,其时可使女寺传命。而必垂帘亲听者,重国事也。”
○御昼讲。侍讲官柳溥曰:“筑城、入居,今虽一时并举,而边圉岂能遽至于坚固乎?且咸镜道,则连年凶荒,军资必赖移运而裕足。今若入居,则其民又将何以为食?国家之所赖者,下三道,而今若动民废农,则民不苏复,而国用亦乏矣。”上曰:“入居事,予亦不以为汲汲也,但朝廷之意已定,不可轻易停之。”
○御夕讲。
○兵曹判书金诠、参判李长生启曰:“黄衡之往北道甚当,臣等之意,以为不可纷更也。且柳聃年,亦非凡人,但有病,似不可往也。”传曰:“可。”
○台谏启前事,不允。
○太白昼见。
2月12日
○庚子,御朝讲。掌令金希寿、正言金麟孙论启前事。知事申用漑曰:“咸镜军备,至为虚疏,而储粮亦乏,脱有急变,何以为之?大抵,公私贱男女交嫁人所生,皆从贱,因此良民渐少。今后从父、从母,须定一法,不使良人男女所生,尽从贱役,何如?且我国人田土不均,富者多至百馀结,贫者无一亩之田。如古井田之法,不可行于后世也,幸限数折给,使之均一,何如?”上曰:“近来良民渐少,而军额日缩。从夫从母之法,后日可议之。”参赞官许硡曰:“两界良民渐少,而私贱日多。当初设五镇之时,皆抄良民入居,安有私贱乎?本道良民厌苦役,喜为私贱,故称为祖上奴婢,冒占者甚多,军额日减。今后,久远相传奴婢外,自近年称为奴婢者,详细考校,还属良民,又严立禁令,以祛此弊,何如?”
○以掌隶院所决讼案,分授文官,使观其处决当否,亲启。
○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又启曰:“前日论启大司宪赵舜者,非䮕其人物也,恐上用私情而然也。以拜大司宪,故授嘉善之加,今既递大司宪,则其加亦当还收。”传曰:“赵舜事,拟大司宪望时,京外通政之人,勿论命拟,故入望受点,有何私意乎?然既递大司宪,则嘉善亦可改正矣。馀皆不允。”
○太白昼见。
2月13日
○辛丑,御朝讲。执义许迟、献纳崔重演论启前事。知事金诠曰:“北道军需不敷,不可不预为储备。但公私贱,岂止为一身之免役,而肯为纳粟乎?以此聚谷,必不多矣。但令纳粟采银,则利之所在,人必百计营为,而纳粟必裕矣。”上曰:“国家本来多银。赍去中原者,虽痛禁,而间或有犯之者,况许令采之乎?”诠曰:“若令深入纳粟,采银则恐或有弊矣。咸镜中道,亦多产银,须于中道纳粟,而勿令深入则不得与北人交通,而军需亦可多积矣。天地宝产之物,不可虚弃。理财之道,不可不多端措置矣。”上曰:“纳粟免罪之事,不可示于后世。采银,前已试之,亦不至有益矣。”侍读官闵寿千曰:“大臣所启之言,乃权宜可行之策也。大抵古者,名山大泽,不以封者,将与百姓共之矣。天地宝产之物,不须闭畜,禁民不采也。”
○知中枢府事成世贞,自全罗道观察使递来,启曰:“乐安郡内有李莫同者,杀其母及弟与侄女,过一朔后,有一人告于郡。臣以为人岂有杀母者乎?恐其疑狱,使都事推之,即一一承服。以子而杀母,人道之大变。臣意以为,当革罢其邑,或降号,广示人众,可也。未及毕推,递来,故不得启闻。”传曰:“知道。”
○下宪府推儒生启目曰:“他儒生则随从者也。金佐汉者,勃慢于师长,停三举,似未称其罪,宜加等治之。”
○御昼讲。记事官许洽曰:“史官之参于政厅,古事也。近来史官不入政厅,只于承传出入时入听,其论人物之言,未得闻之。幸须申明,使之入坐政厅,参听论议,何如?有关于史局,故敢启。”
○传于政院曰:“许洽所启史官入政厅之言,当矣。政厅论人物,史官可参听也。”
○宪府启前事,又启曰:“咸镜道守令、佥使、万户、权管中,必多有庸劣、无武才之人,须命政府及该曹同议,察其当否,果有无武才、庸劣之人,则须先递之,以固防御,可也。金硕亨,本无武才,前为南方虞候,亦以无武才论递。岂可遣于北道乎?请递之。”皆不允。
○太白昼见。
2月14日
○壬寅,受常参,听朝启,御朝讲。
○左参赞张顺孙启曰:“臣母,年已九十,而家在良才驿近处,臣于公退之暇,请往来相见。”传曰:“可。”仍启曰:“臣前为户曹判书而见之,军粮专乏。今又闻,咸镜道义仓之谷,全未收纳,至为可虑。请使民纳谷,采银何如?若遽有变故,则虽欲为之,不可及也。”传曰:“如是则军资必裕矣。但纳粟者,不能输粟,以布物贸纳,则无乃反有弊乎?”
○户曹判书高荆山、参判韩亨允、参议李陌启曰:“咸镜道各官国库米谷,将至虚竭,而一年所用,倍于所入,将不能支也。去辛亥年北征时,四万军十日之用,至于六万馀石,则今之留库之谷,如此虚竭,又于邻近,如黄海、平安、江原等道所储军资,亦皆不裕。倘有边患,将何以处之?今无他策可以得粟,请使之纳粟,采银,以补军需,何如?”传曰:“军需如此不敷,诚非细故。当更议于大臣。”
○礼曹参判成梦井启曰:“儒生科罪事,昨欲回启,而日暮未能。此儒生等,令攸司推考科罪,可也。而皆寄斋狂稚之儒,且此罪非一身亏行之事,特以受辱于庶人,故含愤而如是,今若加罪,则必至黜学。罪则似轻易,加罪为未便。”传曰:“然则不须加罪也。”
○左议政郑光弼、右赞成申用漑等启曰:“今防御之事,熟计而审思之,则不可与文士议之。前于庚午倭乱时,成希颜、柳顺汀等,皆文足以议事;武足以定乱,犹且设防御厅,与辛允武,同议措置。今则无如希颜、顺汀者,而近日之议,但与柳聃年相可否。今聃年远赴平安道,〈为兵使。〉若北道有变,则谁与共议?请留聃年于京,而代以他人。且今之兵曹判书金诠,乃善人也。但其所业,惟文而短于兵事,请以知武事者代之。咸镜监司若有边事,则当与兵使,相为掎角之势,而今监司尹金孙,乃宽厚长者,若于平时则可,今则兵事为紧,请以他人代之。”用漑独启曰:“臣意以为,平安道亦有变,则观察使当与兵使同事,而今监司闵祥安,文雅之人,不合于有事之时,亦请以他人代之。”传曰:“近者节度使屡递,故促使柳聃年赴任矣。果无知边事如聃年者,则大臣谁与共议乎?古人云:‘耕当问奴,织当问婢。’其留聃年,而与议防御事,可也。金诠、尹金孙、闵祥安,若于平时,则岂不堪其任乎?但于此时,似不合,亦皆可递。”〈史臣曰:“光弼、用漑,常留意边圉,故所启如此。光弼为人,气像忠厚,局量宽洪,人未见有喜怒之色,时人目为休休宰相,德望甚重。然才智不足,刚健亦短,不能奋决大策。用漑为人,豪迈跌宕,不拘小节,时人指为风流宰相。其文章才智,优于光弼,而德望多让焉。然用心公直,断事明敏,朝野倚以为重。朝廷方虑莽哈之事,而柳洵以首相当国,慢不知何事,退家自保,日与子弟谈笑自若。右议政金应箕尤无意边事,然应箕,儒时居泮宫,一动一言,无不中规,侪辈敬服。既登仕路,谨愼奉法,人无间言。及拜政府,无所建明,谨得无咎而已。”〉 ○宪府启前事,又启曰:“李绅之言,多有所讳,不可不穷推。通事李明孙,亦佯为耳聋,不闻其言,此欲庇护李绅而然耳,亦可穷推治罪。”皆不允。
○太白昼见。
2月15日
○癸卯,御朝讲。持平尹仁镜论启前事,上曰:“李自华可递。”正言闵寿元曰:“全罗道乐安,有人杀母及弟者,人道之变,岂有大于此乎?人君为风化之源,而有此变故,可不动心乎?古者臣弑君,在官者,杀无赦;子弑父,在官者,杀无赦。杀其身,潴其家,君逾月而后,举爵,皆贬损,自责之意也,须废革其郡。又教谕八道,使知顽恶之罪,不可容赦之意,可也。不但诛及其身而止耳。”上曰:“人伦之变,岂有大于此乎?废郡之事,可议于大臣。”参赞官许硡曰:“以莽哈之事,至于如此纷扰,于事体何如乎?北道士马困顿、军需不敷,幸有边患,其何能支乎?世祖朝野人浪孛儿罕者上京时,欲多率卫从,杨汀为兵使而止之,孛儿罕凌辱杨汀,杨汀即闻于朝。及其来京也,世祖于思政殿,引见孛儿罕曰:‘汝何辱吾将帅乎?吾当罪汝而特原之。’仍别馈厚赍而送之。孛儿罕感泣,而有憾于杨汀,语其子浪伊升哥曰:‘上恩至重,杨汀何乃奏此事乎?’伊升哥曰:‘当必报此憾’世祖密谕杨汀曰:‘汝须宽待,毋为薄绝,以构边衅。’杨汀务从谕命,而伊升哥之谋自熄。〈伊升哥后入朝为兼司仆。〉此,传闻之言也。今莽哈,
亦当开谕宽待,使之无疑,何如?”同知事朴说曰:“边方,不得久无事,往者南方之变,是也。今不能措置北方之事,则后必难御矣。莽哈,特以其子不陞堂上而含愤。以此而罪之,则诸野人必皆以为:‘朝鲜之待莽哈厚矣,而今至于如此,朝鲜不可信也。’云尔,则其为后日之患,何如哉?”
○庆尚道观察使洪淑拜辞,上引见曰:“庆尚道,古则无事,自经倭乱,多致扰攘,而生民之休戚,实系乎守令之贤否;守令之贤否,实关乎监司之黜陟,卿其往钦哉。”淑曰:“臣于他事,则当尽力为之矣。但本道于往年,値风水之灾,禾谷损伤,民生艰甚,臣当躬历,细闻于上。实若如此,则朝廷之议抄入居,似乎未安。”上曰:“此事,已令更议耳。”
○左议政郑光弼、右议政金应箕、交城君卢公弼、刑曹判书姜浑、右赞成申用漑、左参赞张顺孙、户曹判书高荆山、知中枢府事柳聃年等议启曰:“乐安郡人杀母之事,朝廷皆惊动,革郡可也。但都中有如此人,则何以为之?降号似当。”传于政院曰:“其以此意,作传旨,下政府。”其教旨曰:
化民成俗之源,在于教化,而教化之本,又在君上表率之何如耳。予临政愿治。十年于玆矣。思欲敦尚教化,丕变弊习,期臻礼让之俗,近年以来,人心不古,顽风未殄,奴杀其主,骨肉相戕者,容或有之,污蔑人伦,至于此,岂不痛心?良由寡躬治道未至,不能以德化齐道之耳。虽随其发见,绳以邦宪,而习俗未能归厚。乃于全罗道乐安郡有李莫同者,争狠小故,戕杀亲母及其同生弟侄女等,其凶戕恶逆,人道大变,天地莫容。虽伏辜死狱,而常刑未加,人心未快。元恶大憝,死有馀辜,不可以常律论之。将所居本郡,贬降为县,使知为恶者,不惟诛及其身,并与其所居鄕邑,同其罪罚。惟尔政府,先悉此意,晓谕中外。
○郑光弼等启曰:“两道监司、兵使改差事,果为烦扰。臣等初启如是云者,特以边事为重,而欲其预为之备也。但于农时,递代往来,不无其弊。使该曹预议可当之人,后日差之为当。”又启曰:“入居事,不得已为之,不可改也。但多受公债而不纳者,已有受教,而又载于《续录》。若以此等人抄送,则是固作罪者也,他百姓必不骚扰矣。”传曰:“知道。”光弼等又议启曰:“今若欲广从良之路,添入‘及良民’三字为当。且均田,非独我朝,历代多有建议,而卒未能行,以其势所难行也。”传于宾厅曰:“吏曹云:‘今二相皆阙,固可注拟。但其职任,贰公弘化,不可轻易注之。请使大臣,广议荐举。’卿等其举之。”郑光弼举张顺孙、金诠、朴说三人,金应箕、卢弼荐姜浑。
○太白昼见。
2月16日
○甲辰,以张顺孙为右赞成,金诠为礼曹判书,申用漑为兵曹判书,许硡为承政院同副承旨,申鏛为弘文馆副提学,金安老为直提学,李𬞟为典翰,柳溥为应教,洪彦弼为副应教,柳仁淑为修撰,蔡忱、金絿为副修撰。
○传曰:“淸白卓异,礼曹判书金诠、都承旨孙仲暾、左副承旨赵元纪、承文院判校姜叔突,各加一资;忠淸道节度使金延寿,赐唐表里;潭阳府使朴祥、砺山郡守宋钦,各赐鄕表里。”〈史臣曰:“金诠,温雅恬淡;孙仲暾,朴实而简;赵元纪,天性淸俭,尝任庆源府使,遭値年凶,虽隆寒不用杯酒,专意抚养,民多赖活。金延寿,淸而简,尝以长兴府使赴任,历宿公州田庄,牧使备酒馔往访,翌日乃尽封还,牧使大惭。时人目为苦节,不容于世,竟止府使而死。”〉
2月17日
○乙巳,宪府启前事,不允。
2月18日
○丙午,御朝讲。持平金公望、献纳崔重演论启前事。重演曰:“爵人,庆事也。而本月十六日,国忌致斋,除任授职,恐或未宜。”上曰:“致斋之日,加官拜职,岂予初心哉?闻有成宗朝旧例,故行之耳。”重演曰:“近闻,淸白吏或加资,或赐物。凡称淸白者,必卓异然后可也。淸白之名,非独称于一时,乃流于万世,岂不重乎?若曰可用者,沈于下僚则可也,若名曰淸白,则岂不过哉?赏格之不同,亦未便于事矣。”上曰:“淸白吏,若不卓异,大臣岂荐之哉?大臣既荐,则不可弃也。”领事郑光弼曰:“淸白吏赏格之事,台谏以为未便,此意当矣。果有任守令之职者,稍有淸白之事,可以赏赐矣。其他则不可以此称名,而行其爵赏也。受其爵赏者,亦岂自安乎?”
○御昼讲。
○御夕讲宪府启前事,又启曰:“金诠等,以淸白为名,而加资,若书于史,则其名大矣。彼亦不自安,不宜以淸白为名,而加资也。且或加资,或赐物,恩典不一,请皆改正。近日摘发民家过制及僭拟之事。世宗朝,僭拟之物皆属公,而《大典》云:‘不入官’。凡奢侈之风,禁断为难,请别立法,何如?”传曰:“淸白吏,近来贪风大行,廉耻道丧,故欲使人激励而为之也。奢侈犯禁之物,不可属公矣。馀并不允。”
2月19日
○丁未,御朝讲。掌令权希孟、正言金麟孙论启前事,不允。
○黄海道观察使朴召荣、全罗道观察使金珰拜辞,上引见,语之曰:“他事不须尽言,民生休戚,系于守令;守令黜陟,在于监司,可不愼欤?”珰对曰:“上教当矣。臣受黜陟之任,敢不尽力为之?然百姓之告诉纷纭,一时之毁誉不一,深恐以此,而失黜陟之当矣。”召荣曰:“黜陟守令之事,其任大矣,臣敢不尽力?但黄海道,疾病甚多,人民残弊,郡邑亦少。褒贬之际,以不多黜为嫌,则窃恐多有迎送之弊也。臣久在侍从,而知上爱民之意,岂不欲深体上意乎?”
○御昼讲。
○御夕讲。
○京畿观察使任由谦状启曰:“富平府别侍卫奇缉之家,雌鸡化为雄,并其鸡上送。”传曰:“此是灾也,而其怪异之物,不可留置,令该掌官处之。”
○宪府启前事,不允。
2月20日
○戊申,御朝讲。掌令金希寿论启前事。正言闵寿元曰:“近来廉耻道丧,褒赏淸白,乃美事也。但金诠六卿,当责备全德,不当以一事为目也。今但以淸白受赏,则似别无善行矣。且同是淸白,而褒赏不一,此所未喩。”
○御昼讲。
○御夕讲。
○宪府启前事,不允。
○太白昼见。
2月21日
○己酉,御朝讲。执义许迟论启前事,又曰:“李之芳,于丧中杀人,事关纲常,决不可为兵使也。”司谏李荇曰:“雌鸡化为雄,古亦有之,然未闻有夜鸣也。今雌化为雄者,能鸣于夜,益可怪也。如此之变,尤宜恐惧修省也。”检讨官柳沃曰:“雌鸡化为雄,汉时亦有之。但一而已,今则为雄者三,以阴而化为为阳,其变至矣。”上曰:“上下更加修省,可也。”
○听轮对。丰储仓主簿卢燮曰:“昭格署醮祭,佛家所谓地府十王亦与焉,荒怪尤甚。今国家辟异端,而独此崇奉如旧,臣意以为可革。”
○领议政柳洵、左议政郑光弼、右议政金应箕、交城君卢公弼、右赞成张顺孙、刑曹判书姜浑等议曰:“李绅之事,臣等以为,禁府所推,果不乖违。如欲得其情实,必问买秃而后可也。买秃,既不可问,则刑杖之下,徒致人陨命而已,待朝士,岂宜若此?请勿推。淸白吏之事,则果以淸白为名,而加资,则彼必未安于心,待宰相,又不可如此也。然此人等皆孚此名者矣,虽赏之何害?其赏格之不同,虽云未便,不可还收成命。”传曰:“知道。”
○御昼讲。
○御夕讲。
○宪府启前事,不允。
○敬差官弘文馆应教李𬞟以书驰启曰:
臣入本道,广问莽哈之事,非特往来汎滥,其在部落,将上京,语其麾下曰:“我若在家,汝等作贼,则边将必以我与知也。待我上京,汝须作贼于甫老知、甫乙下等堡,可也。”其麾下百馀人,去冬向甫老知来,适大雪塞路,未利还去事,会宁野人传说,故南道节度使李安世闻而语臣。且胡俗,兄死则弟娶兄妻,例也。莽哈死,则其弟住张哈必娶其妻,而不存莽哈之家,若生则其妻必待生还,莽哈之家犹存也。莽哈妻父金佐花老者,居云头城近处,而见其女日夜悲哀之状,乌得无心?莫若速致极刑,一以示朝廷之威;一以断求见之心,何如?
传曰:“莽哈事,须于明日,使政府府院君、六卿、判尹、知边事宰相及弘文馆,会议于阙庭,可也。”
2月22日
○庚戌,御朝讲。大司宪权敏手、献纳崔重演论启前事。敏手曰:“义禁府,于李绅事,举不成之狱,而率意照律。大抵狱官,执法而已,爱人恤刑,圣上之仁也。臣闻,大臣议曰:‘禁府论决,不甚差戾’者,以何所见而云尔耶?天下,安有不得其情,而可决之事乎?臣等固执若此者,非独为李绅一事之失,异时他事,亦必类此。然则为弊岂少哉?”又曰:“国家崇奖节义,敦尚廉耻,而犹有阙典。世宗朝设检职、守信田。检职所以养廉耻;守信田所以养节义,此乃先王之善政也。请与大臣议复,何如?”
○左议政郑光弼、右议政金应箕、刑曹判书姜浑、兵曹判书申用漑、右赞成张顺孙、吏曹判书朴说、右参赞李继孟、知中枢府事安润德、柳聃年、户曹判书高荆山、工曹判书安瑭、汉城府判尹李自健、兵曹参判李长生、刑曹参判柳湄、丰昌君沈亨、鸡林君崔汉洪、菁阳君柳继宗、兵曹参议金克成、判决事尹殷辅、礼曹正郞潘硕枰等议:“臣之意以为,莽哈来,则囚于禁府,以李𬞟持去事目,数其罪,推问后,处于南方绝岛,黄衡往北道,见虏情然后,更议处之为当。”弘文馆直提学金安老、应教柳溥、校理洪彦弼、副校理柳墩、闵寿千、修撰柳沃、柳仁淑、副修撰金絿、著作尹自任、正字任权等议:“臣等未知边事,又未谙虏情,故处此事,不得其当否耳。然不可置于极刑,又不可还送。”礼曹判书金诠、训链院都正曺汉孙、佥知中枢府事李胤宗、右通礼徐祉等议:“其初捉来,必欲治罪,今不可赦也,宜置重典。”佥知中枢府事全五伦议:“臣意以为,处莽哈于南方绝岛,其子则授职侍朝,又移妻子,使与莽哈同居,则彼族类及部落,必不深怨,又不疑莽哈之还,而至于报复也。”交城君卢公弼议:“莽哈之罪,虽欲治之,但北方士马单弱,军粮不敷。若处莽哈于绝岛,则其部落,必以为杀之,而称为报复,蜂起作贼,则兵连祸结,可胜言哉?臣意以为,囚莽哈于禁府,问其无礼之罪,然后特放,厚接而送,质其子而侍朝,如祖宗以野人为兼司仆之例,则其贪利、慈子之心,虽欲叛,必不轻发。古昔帝王,用不测之威,而施不测之恩者,是也。如是处之,则边患必无。”传曰:“国家待夷,不可以小罪论重典也。莾哈素称桀骜,今虽有阙庭之失,此人面兽心之常态。当责曰:‘汝有大失,回程后闻之,故拿来耳。’又谕曰:‘汝汎滥甚多,欲置大罪,但汝久居藩篱,向国之情非偶然,故特恕耳,后勿如是。’严辞论谕,放还其土,则彼之见拿以当死之心,岂不感恩,而悔过乎?质子侍朝之事,予意以为,前来向化则已矣,今不可多许其来居。此,晋氏之所戒也。卿等审度远虑,更议处置,毋失事机。”光弼等启曰:“臣等之意以为,拘留则其部落族属之报复,不至于大变,若放还则必与深处亏知介,同心作计,欲报拿致之怨,其祸岂可测哉?以此不可为弥缝之计矣。”张顺孙启曰:“今欲质子,使勿作贼,此不可也。昔汉高祖,尚不顾太公矣,莽哈岂能有顾子之心乎?”领议政柳洵议:“莽哈于阙庭无礼,前此,入朝野人如此者,有之矣。而夷虏与禽兽无异,不足深责,故置而不论。莽哈则其中桀骜,胁有徒众者,而适有李绅言端,恐彼怀疑,为边境之患,故朝议遣人追捕。今既拿来,处之之宜,恐无上策。莽哈阙庭之失,其种类,岂以为大罪乎?其心以为:‘莽哈拿去,必受重罪。此人别无罪状,而朝廷处之至此,我辈后日,亦当如此。’必有怀疑离叛之心,其中头头人尤当疑恐。若有倡之者,则虏情好乱,从之者众,大为边境之患,必矣。彼虽闻莽哈不死,延生岛中,其怀怨、致毒一也。古人有言:‘同舟遇风波,胡、越一心。’虽素与莽哈有隙者,同舟之势,岂念前心乎?臣意以为,莽哈父子,下义禁府,囚系十数日,遣委官严辞诘问,数其无礼之罪,终以大国包容,宽恕不治,解说而放遣则彼或怀感悔悟,而不爽前日归化之心矣。狼子野心,岂可终保?此亦不得已之策也。然与留之不遣,必成边患者,大有间矣。或有欲放遣莽哈,而留其子侍朝,若质子然,是大不然。凡为质,皆因和好而成。今其父,既为我囚系,而其子岂肯安心侍朝乎?或至逃逸,因更生衅,终为异日之患,是亦不可不虑。”宋轶、孙仲暾、金谨思、方有宁、赵元纪、李沆、许硡议:“与柳洵议同。大司宪权敏手、大司谏庆世昌、司谏李荇、执义许迟、掌令权希孟,持平尹仁镜、金公望、献纳崔重演、正言金麟孙、闵寿元等启曰:”莽哈无礼事,当在馆时处置,则必有良策矣。至于出归,或云治罪,或云不论,群议不定,置而不举,及闻李绅言端,然后拿来,此,不正也。凡事,正始然后,可以图终。今杀之不正,流于绝岛亦不正,且不可复还本土也。大抵国之大事,为相者不知,大臣任大事,岂如此乎?〈初四日、六日、八日、十日议,皆不问领议政,故云。〉如此而至于乖戾然后,使臣等议之,臣等未敢论其是非也。“传曰:”知道。“仍命宣酝。郑光弼、金应箕等又议检职、守信田事,启曰:”此皆祖宗朝美事,然今不可复行也。守信田则尤不可复也。今之士大夫之妻,谁不守信乎?且祖宗朝旧章,不可轻改也。“领议政柳洵议:”国初以来,从仕至老,不堪职任者,授检职,载于国典。世祖朝改官制时,议以为:‘检职,或授或否,一时之事,不必立法。’乃削之。今有可授者授之,以待老朝士,未为不可。守信田,乃朝士之妻,夫死然后无所仰给者,所资以为生者也。复设之,以养节义为当。但今宗亲朝士皆食职田,今复守信田,则京畿国用,恐或不足,令该曹磨链施行,何如?“
○宪府启前事,不允。
2月23日
○辛亥,受常参,御朝讲。
○台谏启前事,不允。
○以柳沃为弘文馆校理,李淸为修撰,蔡忱为副修撰。
○忠淸道兵马节度使金延寿卒。以淸白,特赐唐表里一袭,未及受而卒。
2月24日
○壬子,御朝讲。持平金公望曰:“江陵,风俗强悍,品官皆强盛,故守令不能制之,诚非小事。品官以己私怒,征赎于官奴人吏等,如法纳其家。不但此也,或夺取进上之物;或以驿马载输私物,俗之豪悍,莫此为甚。请于新观察使拜辞时,各别传教,使禁之。”正言闵寿元曰:“近观风俗,奢侈日甚。以一端言之,士大夫造成家舍,必以侈大相高,虽力不足者,亦企及务为观美。臣观,开国初宰相之家,皆为浅狭,不及今时微官所居。大抵间阁之数,载在法典,令法司纠察,如有过制者治罪。”
○义禁府都事金麟孙、都摠府都事金汉洪等,拿莽哈来启曰:“臣等入吉州,称向北道奉命使臣,令吹角、太平箫,入本府坐大厅,使通事招莽哈曰:‘暂见后,欲发行也。’莽哈具冠带而来。臣等曰:‘有传教,须下庭跪听。’乃言曰:‘汝到京时,有无礼事,故令吾等拿来。当依法,具项锁、枷杻以行。’莽哈痛哭失声,罔知所为,一行野人,皆慑伏莫敢起。使通事言曰:‘只拿莽哈去耳,汝等无忧惧。’莽哈曰:‘不知有无礼事。无奈北道兵使有启事变者乎?’语其一行野人曰:‘朝廷拿我去,不知定死与否。使吾麾下,勿以我拿去,轻为妄作。’且言曰:‘吾于礼曹赐宴时,有一老相,以上旨,劝吾尽飮。意以为‘老病,无复睹天颜’,故强飮十六爵,不觉失性,而通事洪珍,素相与亲狎者,因醉昏挤之耳。’同行野人云:‘若杀此人,吾辈岂能安接,国家亦不能防御亏狄哈’云。”传曰:“知道。”
2月25日
○癸丑,御朝讲。
○御昼讲。
○御夕讲。
○大司宪权敏手、大司谏庆世昌等上疏请复议政府署事之制,使体统有所定,三公除拜之日,例下教书,以示优礼委任之意。传曰:“今观台谏之疏,恐不能行也。予闻,太宗以前,无政府署事之时,而世宗欲试为之,此一时之事也。世祖在潜邸时,躬历政府,审知其弊,故革之,今不可复也。且三公除拜时,有教书,虽云古事,而我朝则未闻有此例也。待大臣之道,何关于教书有无乎?”
○禁府以莽哈招辞启:“其招曰:‘吾虽居异土,专仰国家以资生。故国家待之甚厚,位至二品。国恩如此至重,则万无便生骄傲之心也。所谓:“阙庭下直时,所赐衣带,手自散置,欧打通事曰:‘若不带朝鲜官职,则吾之所为,其谁止之,咸镜人民,非我,岂得安静?若作变,则政丞其能往御乎?以我有功,薄待如此,国家于我,怨仇也。’及出勤政门外,投掷子阿叱豆之所受官教,向阙瞋目,以足蹙地”云者,则其日待客内官,勤劝赐酒,飮十六爵,沈醉不省人事,所为之事,专不记忆。使同类野人等,御路近处列立,鞠躬后出来事,迟晩。子阿叱豆之,早年丧母,故怀抱长养,暂不相离,监司、兵使皆言:“若率上京,则将继我授职”云,故率来耳。我之醉酒无礼,子何与知?且若在前无礼,则六镇守令及监司、兵使,必不推奖使至高职矣。犬豕至无知也,而麾唤,必随人指挥。况吾虽野人,岂敢为如此无礼之事乎’”传曰:“以此招辞,其更问于大臣,而处之可也。”
○夜初鼓,元子诞生。
2月26日
○甲寅,左议政郑光弼率百官,陈贺于勤政殿庭,上笺曰:
诞弥厥月,笃生岐嶷之姿,受禄于天,茂膺邦家之庆。恭惟主上殿下,乃圣乃神,允文允武,千载抚运,熙鸿号于无穷。一索得男,树瑶图于罔缺。玆当震夙之日,益迓泰来之期。臣等猥将庸资,幸际圣代,本支百世,愿赓《周雅》之诗,寿福九畴,恒切华封之祝。〈大司成崔淑生所制。〉
仍颁赦,其赦文曰:
王若曰。承祖宗之基,必重于主鬯;衍本支之庆,莫大乎得男。眇予后侗,叨守大位,十年于玆,未卜熊梦之祥,罔有燕翼之托。念嗣续之为重,恒惕虑而靡宁,乃于本年二月二十五日,正妃尹氏诞生元子,不惟下系臣民之望,实亦上关宗社之休,岂啻予一人之有庆?当与尔万姓而同欢。於戏!巩固万世之图,自今伊始,薄涤四方之垢,咸与惟新。
○右参赞李继孟举淸白吏李崇元、郑诚谨、安彭命、梁芝孙等。
2月27日
○乙卯,咸镜北道节度使黄衡,自平安道来,谢恩。传曰:“以卿为平安道兵使者,以西方防御之最紧也。今又値莽哈之事,大臣皆以为:‘知北狄之情者,莫如卿也,不得已移拜’云,故命召促赴。且莽哈事,朝议不一,或曰窜逐南方绝裔,或曰严辞开谕,使还本土,或曰可置重典,或曰质子而送莽哈,卿能审虏情及北方之势,其商度启之。”衡书启曰:
莽哈无礼阙庭,作弊一路,罪固不赦。但莽哈,前者斩蒲州贼多将介,捕丰城贼、汝乙头且速古乃之类,虽不尽捕,生擒、斩头,至于八人,其他刷还被掠人物颇多,自以为有功也。然岂徒尽忠于我国乎?亦必为身故耳。前日请爵而不得,又今请子职而不许,彼犬豕、桀骜之心,愤怨而至此也。臣之妄意,莽哈则不可加爵,其子阿时他〈即阿叱豆也。〉,则论父之功,优授职秩,使之侍朝,以为质焉,则必叩头而谢,岂有异心乎?在我先朝,童所老加毛,世居会宁,煽乱不绝,国家待之,不得已妻以懿亲,授以资宪,为会宁等处阿牧官之职,营舍于长城内阔洞之地,使之居焉。又定骁尉、知印、主事、吹螺赤等人,以为随行,国恩如此其至重矣。乃于庚辰年,声言浪伊升哥、李巨乙知介、等也乙阿,领诸部千馀人,围会宁、镜城、明川等处,期日俱发,侵犯虏掠,其后国家的知其童所老加毛之凶谋,而终不加诛者,哀悯边民之有后患也。今莽哈,略无叛形,但以无礼,拿致罪之,臣恐远近诸部,咸以为:“莽哈尽心于国者,尚且如此,我辈安能无患?”因而疑恐,煽动边祸,则北地士马寡弱,军资不敷,兵器不利,何能为用良用忧虑?且莽业已发行,使边将,但责无礼则可也,而令既拿致,若赦还则怨极变速,罪之则厥兄弟甚凶,必为报复,处之甚难。
传曰:“今闻卿言,果是也。且卿到京不久,议毕而发,则于公私两宜也。”仍赐酒。
2月28日
○丙辰,传于大臣等曰:“今观柳洵之议:‘严辞开谕,可还本土。’此,帝王宽容待夷,潜消边患之义也。卢公弼、宋轶之议:‘爵其子阿叱豆之,使之侍朝,而莽哈则许还本土,边患可息。’此,古之帝王羁縻质子之事也。黄衡之议以为:‘莽于北鄙有大功,而被罪则非徒彼人不信我国,其兄弟,必煽动诸种,作贼不绝矣。若既下去,则令边将,诘责其罪可也。而今已拿来,处置实难。’此言是也。然群议不一,莫知至当之论,卿等更议以启。”
2月29日
○丁巳,早晨,奉元子,出寓交城君虑公弼之第,以中宫未宁也。
三月
3月1日
○戊午朔,传曰:“中宫病势危急,欲避于外,移御何如?”政院启曰:“此非他证,产后所发,恐不可移御也。”
○夜一更,北方有气如火。四更,东方亦然。
3月2日
○己未,是日三更五点,中宫尹氏升遐。即传于政院曰:“事至于此,罔知所为。丧葬诸事,宜即治之。”都承旨孙仲暾、同副承旨许硡启曰:“臣等亦罔知所为,安有如此事乎?请命召大臣及礼曹判书,共议丧事。”
○以郑光弼为三都监摠护使,以兵曹判书申用漑、礼曹判书金诠、右参赞李继孟为殡殿都监提调,军器寺正李伟、尚衣院正尹世豪、司仆寺正成云、吏曹正郞苏世让、礼曹正郞潘硕枰、户曹佐郞申承澡为郞厅,右赞成张顺孙、吏曹判书朴说、户曹判书高荆山为国葬都监提调,济用监正柳仁贵、内资寺正金硡、军器寺副正曺浩、议政府舍人成世昌、弘文馆副应教洪彦弼、缮工监佥正李芑、工曹正郞李元和、礼曹佐郞郑应麟等为郞厅,知中枢府事安润德。柳聃年。南衮为山陵都监提调,司宰监正具之愼、宗簿寺正尹世霖、缮工监副正李蕃、内赡寺副正朴期寿、司宰监副正朴聃孙、尚衣院佥正李訚、兵曹正郞任枢、刑曹正郞李万孙、申瀚、承文院校理延九龄等为郞厅。
○郑光弼等启曰:“臣等不知药饵矣。今闻,用不合之药,以致大故。若误用药饵,则不可不大论其罪也。”〈因安瑭之言也。〉 ○以汉城府左尹李继福为守陵官,鹫城君颎为代奠官。
○礼曹以恭惠王后丧例,书启曰:
大殿则以白木绵团领、生麻布带、白靴,终三十日而除,王大妃以白衣裳白皮鞋,亦终三十日而除。
传曰:“依所启。令尚衣院,速制可也。”
○传于政院曰:“予早失贤助,心乱罔极,不能举头。丧事外不紧公事,姑勿取禀。”
○大行王妃,未袭。〈以玉体有温气故也。〉
3月3日
○庚申,大行王妃,甲时袭,丙时小敛,庚时大敛。
○遣知中枢府事尹珣于社稷、南衮于宗庙、燕城君金俊孙于永宁殿,告大行王妃讣。〈有文无奠。〉 ○咸镜道差官李𬞟驰启曰:“臣见莽哈同行把里革等五人及莽合同生朱章介等四百五十二人言:‘莽哈得罪朝廷,特以野人之故,不即置刑,欲徐徐推问决罚耳,汝等勿咎。’彼人等罗拜曰:‘自作大恶,有何怨尤?我等当终始一心,不负朝廷。但恐朝廷以我有嫌疑也,悚惧无已’云。”
○朝晡,百官哭临。
3月4日
○辛酉,传于政院曰:“祖宗朝,遭王后之丧,第几日进肉膳耶?其考以启。”政院书恭惠王后升遐第十六日,进肉膳之例,入启曰:“其进肉膳,则在第十六日,而大臣之劝进肉膳,其前已累请启耳。”传曰:“令考以启者,非为予而言也,上殿累日进素膳,故问之耳。”
○巽时,大行王妃入梓宫,即成殡讫,百官哭临于殡殿外,即奉慰于勤政殿庭。
○夜乾方、艮方,有气如火。
3月5日
○壬戌,是日,乃大殿诞日,而停百官陈贺。
○咸镜道观察使尹金孙以病不能堪任,请辞,谕书曰:
今因所启,且悉卿意,但方面重任,不可以微疾遽递。玆故不允。且本道军需不敷,兵卒耗减,予甚闷焉。凡足食、足兵、防备等事,倍加措置。
○庆尚道金海等四邑地震。
3月6日
○癸亥,夜,月掩毕大星。坤方、北方有气如火。
3月7日
○甲子,巽时,百官成服。
○直提学金安老启曰:“令臣制大行王妃志文。所谓志文,必书平生贤行,则外间不知大行王妃实迹,故敢启。”传曰:“徐当下示。”
○左议政郑光弼、右议政金应箕、右赞成张顺孙、刑曹判书姜浑、兵曹判书申用漑、礼曹判书金诠、右参赞李继孟、吏曹判书朴说、工曹判书安瑭、户曹参判韩亨允、礼曹参判成梦井、吏曹参判沈贞、工曹参判金克愊等,议大行王妃徽号曰淑愼明惠,谥曰章敬〈温克令仪曰章,夙夜警戒曰敬。〉陵号曰禧陵,殿号曰永庆。
○内出《大行王妃实录》。弘治辛亥七月庚辰,生于私邸,早失其妣,长于外姑卒月山大君妻升平府夫人朴氏之第。丙寅秋九月,上中兴时,王妃未定,选入宫中,册为淑仪。承上以礼,接僚以宽,淑德难比。其时,大臣等请建王妃,上教曰:“国母,所关至重,不可卒定。”丁卯岁,大臣等再请曰:“王妃不可久阙,请速立之。”上教曰:“贤德无如淑仪尹氏,可定为正妃。”秋八月,升封为王妃。妃禀性,聪明睿智,慈善宽柔,该览诸书。奉养慈殿,至诚无间,日日定省,夙夜兢兢。抚爱妃嫔,恩隆意厚,养育支庶,如爱亲子。治家严明,辅上不逮,常启上曰:“妾观古事,虽不及于贤姒之德,不欲致不顺上之名,吾所愿也。妾有所失,毋惜圣教,俾得改过。”又启曰:“外家之成败,在于后妃之贤否。外戚之官爵,妾何求哉?贤则自有公论,而用之;否则自有公论,而弃之,虽有得罪者,是谁之愆哉?吾不恨也。”在位九岁,无一人请于上,而爵之,又无请免罪者,故上深叹曰:“贤哉!妃立志高迈,虽太姒之德,蔑以加矣。”是故,重而礼之,左右之人终始无间言。辛未五月丁卯,生一女,年幼未筓,乙亥二月癸丑,诞生元子,才经数日,忽罹重病。上不胜惊骇,亲临问病,又问所言,始对曰:“蒙恩至大,必无所烦。”但坠泪而已。翌晓病势甚剧,起坐手笔奏上曰:“昨日妾心昏忘,不能省觉,妾思之,去年夏,梦有一人言曰:‘生此儿则可名曰亿命’书付壁上也。上考之则是也。”是何奇哉?上百般救药,终未差愈,本月初二日薨于景福宫东宫别殿,春秋二十五也。上哀痛罔极,叹曰:“古云:‘乐极则生哀,何有一国之庆,而又有如是不测之事乎?人之死生,虽云天命,天何早夺予之贤助?”悲泣不已。传于政院曰:“予今早失贤助,神迷心乱,罔知攸措,不能决事。凡干丧事外,姑停杂奏。”内而宫中,莫不悲恸。终始大略,不过于此云。
○夜,艮方、巽方,有气如火。
3月8日
○乙丑,左议政郑光弼、右议政金应箕、右赞成张顺孙、兵曹判书申用漑、礼曹判书金诠等合辞启曰:“大行王妃升遐,已过七日,请进肉膳。大妃殿春秋已高,累日素膳,恐致愆宜。”承政院亦以此启请,传曰:“徐当答之。”俄而传曰:“启之上殿则教曰:‘时不过三七,哀痛之情尚未殄,何以敢进乎?’
○宪府启曰:“医员河宗海,请令义禁府,囚禁推考。”〈护产医误用药饵,故请推。〉传曰:“大臣云:‘用不当之药,故使之推耳。’然河宗海等进药,非自专也。医女传言其证,则医员议药而进,皆取禀耳,不必令禁府推也。”
○郑光弼、金应箕、申用漑、张顺孙、金诠、高荆山、安润德、李自健、李继孟、柳聃年、崔汉洪、柳湄、李长生、金克愊、金克成、李世应等议:“莽哈,非徒无礼于阙庭,其言辞亦甚悖慢,此非无知野人之比,其心凶暴谲诈。国家以有微功,授以高爵,每于来朝,别馈厚赐,待之异于他虏,宜感恩,诚心图报。反生骄傲,遂至于此,若无异心,不应如是。在京,诘责其无礼,赦而遣之,则国家处之得宜,而彼亦不至含怨。今既拿致囚系,虽赐放还,其愤恨,必不少解,安可保其怀恩诚顺乎?若不怀恩诚顺,则必起边衅,诱引深处种落,侵犯各镇,其祸不可胜言。虽虑其族类之为莽哈报复,不至如莽哈身自怨叛之甚也,祸之大小如是。以北方军马残弊、粮需乏窘、防备为难,而放遣,势又不可。大抵待夷之道,有权有机,当视其时与势耳,不可一以帝王包容之量,施之。臣等之意以为,并其父子,置诸绝岛为当。”南衮、成梦井、金锡哲、李世仁、郑光国等议同。李荪议:“莽哈,既已拿囚致怨,今虽放还本土,必怀愤叛乱,虽不送还,其部落亦必报复,固不知如何而得当也。臣意妄谓放还本主而叛乱,则此特一时之愤,其祸虽速,从之者必少,不过鼠窃耳。若不放还,则非但其部落深怀报复之心,同体受职者,亦有疑贰之心,其中豪悍者,因此成言,煽动诸酋,一心叛乱,则恐患害尤重矣。往者浪伊哥向化来朝,位至嘉善,光庙以有二心杀之。诸部胡虏,一心叛乱,分入诸镇,非惟杀掳人畜,以至攻城杀将,其祸惨矣。其后命将讨之,吉州牧使吴益昌,全军覆没,且至彼虏,奏告中朝,遣使来责。杀一胡虏之害,至于此极,惩前继后之念,臣不能自已。国家以罪莽哈,业已晓谕诸虏,今之放还,非徒失信于彼,抑亦亏损国威,处之又难。今适颁赦,且有国恤,依此措辞,教授解放,如旧馆待以送,则赦罪之典,不为无名,拿囚之愤,庶可少解。且非情愿,而勒令质子,恐亦未当。”姜浑、朴说、黄衡、尹珣、安瑭、韩亨允、丁寿岗、李陌等议同。上从郑光弼等议,仍传曰:“莽哈父子,同处何如?更议可也。”佥启曰:“父子同处,何妨?”黄衡犹有未满之容。
○莽哈父子,同配珍岛。
3月9日
○丙寅,同副承旨许硡承命往义禁府,谕莽哈以置诸绝岛之意,即含土叩头以谢曰:“我本无罪,只缘被酒,以致无礼耳。我平日向国如仰山,凡有教令,尽力为之尔。且今北方,作贼于边圉者多有焉。如使我立功赎罪,则蒙上恩不小云。”
3月10日
○丁卯,咸镜北道节度使黄衡拜辞,仍启曰:“本道无战马,若有事变,势必危急。请将能走马十匹入归,以备不虞。”传曰:“可。”
3月11日
○戊辰,义禁府启曰:“莽哈,使通事洪琛传译曰:‘吾醉酒所犯,虽至杖流,固当甘受。但子阿叱豆之,并被流放,不胜闷怜。请留京师,授爵侍朝,此吾所愿也。’又守直通事,观莽哈形止,自闻流配之命后,父子相携不食曰:‘吾等生复何为,而必就谪地乎?’恐或自缢也。”传曰:“当语莽哈曰:‘汝罪甚大,而国家特从末减,使父子同处。且衣食、仆从,无不周备,上恩岂不重乎?而又何作他心哉?此事,朝廷已议定,不可烦达。’云,为当。”
3月12日
○己巳,左议政郑光弼、右议政金应箕、知中枢府事安润德、礼曹参判成梦井、京畿观察使任由谦等奉审山陵,图形来启曰:“臣等皆不详地理,然以所见论之,则敬陵献陵两山皆好矣。但献陵则山势过于壮大,敬陵则宜于女位。且以功役言之,敬陵则役事便易,献陵则涉行大江耳。然当自上择定也。”传曰:“徐当答之。”
○命地理官赵伦、黄得正、宋珰、成聃纪等来于阁门,下问曰:“两陵山皆好乎?若作双坟,则两山皆有其地乎?”赵伦等回启曰:“两山皆好,而若作双坟,则献陵有地矣。”传曰:“献陵山,用之可也。”
3月13日
○庚午,政府、政院启曰:“自古至尊之位,不能一遵丧制。况大妃殿春秋已高,累日素膳,恐致调摄失宜,臣等不胜惶惧之至。如欲进肉膳于大妃殿,必先自圣躬始。权轻重,审度而处之,何如?”传曰:“予则哀情未殄,不可忍也。大妃殿则予方请进肉膳,而未得命焉。”
○同副承旨许硡启曰:“莽哈云:‘妻子、奴婢等,欲请率来居生。’”传曰:“其令议政府及该曹堂上,议其可否。”左议政郑光弼、右议政金应箕、兵曹判书申用漑、左赞成张顺孙、右参赞李继孟、礼曹判书金诠、参判成梦井、参议丁寿岗等议曰:“莽哈妻子及奴婢、马畜出来,同聚居生,宜若无害。但奴婢似多,只令婢子二口,出来似当。”传曰:“斯速移文北道,令率来。”光弼等复启曰:“若用空言往谕,则其妻子必不信,不肯出来矣。言于莽哈,令致私标,使其妻子取信,何如?”传曰:“可。”
○上移御内班院。
○台谏启曰:“大行王妃下玄宫,乃于闰四月初四日择定。诸侯五月而葬,礼也则今者之举,无乃太速乎?定为三月五月之制者,非特为贵贱等杀而已,亦为襄事用力之大小迟速而设也。为士者,尚且逾月,况国君乎?自三月始薨之日,计至闰四月,则仅两月矣,山陵功役,安可及就乎?况丧事,不用闰乎,请改之。且闻,上欲移御内班院,内班院极为浅陋,何可以为至尊之所哉?”传曰:“当初择日之时,问之则曰:‘五月之内无吉日,六月则虑有雨水泥泞之患,发引所由之路,又多津渡,水涨路塞,则其弊有不可胜言者矣。玆故,于闰四月初四日择定。’云尔。大事不可不计其弊,且祖宗朝,亦有择吉日不得,则从权宜,速葬之时。大抵吉日在近,则不必拘于三月五月之制也。至于内班院移御之事,则大内不安故也。既已移处,则亦似不甚浅陋,然岂欲久留处于此哉?”两司再启葬事,皆不允。
3月14日
○辛未,女真通事李孝曾来启曰:“去夜三更,追及莽哈于龙仁,谕之以率来妻子,同聚居生之意,且令造私标,以示左验于妻子,莽哈良久思量答曰:‘我初欲率来妻子、奴婢者,意谓,国家幸使我侍朝耳。今我既已远流绝岛矣,而又令无辜妻子来从,则其为暧昧,为如何哉?况妻子闻我远流,则其不肯出来审矣。我之兄弟二人,若闻之,则亦安能出送哉?虽持标示之,无益矣’竟不从。”
○台谏启曰:“王妃葬事,退与同僚反复论难,终莫能解其合于义者。虽曰先王朝,曾有速葬之例,岂有若是之速也,而且山陵都监亦以‘诸事未及办’来启,下玄宫之后,修理诸事,岂合理哉?请速退定。”宪府又启曰:“凡议谥,必考其实德而后定之,礼也。今大行王妃之定谥,其用实德,而议乎?不知实德,而率意自定,则大非议谥之初意也。臣未知其由也,敢请。”传曰:“葬期及议谥事,当更议于大臣。”
3月15日
○壬申,左议政郑光弼、右议政金应箕、刑曹判书姜浑、兵曹判书申用漑、右赞成张顺孙、礼曹判书金诠、吏曹判书朴说、户曹判书高荆山、汉城府判尹李自健、右参赞李继孟、礼曹参判成梦井、刑曹参判柳湄、兵曹参判李长生、工曹参判金克愊等议启曰:“下教‘大行王妃葬期至迫,情与事异。’臣等非不知违于礼文也。但术家人皆云:‘闰四月初四日,只可用葬,而他无吉日,五月六月,则专无可用之日矣。’若至七月为之,则已过六朔矣。风水之说,若不用则已矣,今国人皆从之,而国家亦设官任职,臣等何敢启之以勿用乎?今之葬期,果不合礼文,而情亦不忍也。只以吉日不多,故敢以此日择之以启耳。议谥事,若在下之人,则果以平生行状议定矣。若至尊之位,则本不依此例议之,故前者不考行实,而以朝廷所闻,公议直定,此亦有意也。大行王妃,内外无失,而圣德至重,虽不见内出行迹,而朝廷皆知其实德,故既以善谥加上,不可更有他意也。”
○宪府启曰:“成世贞才、白丁推刷事下问时,推之于权弘,以宰相而不直启达。虽罪在赦前,其职则不可不罢矣。李𬞟为咸镜道敬差官,前后所开谕之说,皆非事目本意,而敢为过越之事,即拿致推问,可矣,然受国家大事以去,请上来后推考。户曹以还上不纳者,请全家入居。此则欲纳还上,而立此法也。今入居厅,约二月以后纳者,则不受理,一从入居之法,恐非户曹立法本意也。国家之事,不当如是刻迫为之,请更磨链,而预定其限。采银纳粟之法,观其本意,则欲纳粟于本道也。今闻,采银者持绵布入归,贸本道谷食以纳之,请依事目本意,为之。侍陵官黄石坚,山陵各差备人磨链时,以中宫殿旧属差备人定送事,已有成命。而今闻,为山陵差备者,非中宫旧属人也,其为用心不善如此,岂可以此人,为侍陵官乎?请递。”传曰:“成世贞事,在宥旨前,不可追论;采银纳粟事,曾已议定,不须更议;还上不纳者入居事,令户曹更为磨链,可也;黄石坚已散发哭临,以从其事,不可递也。”台谏又启葬期,不允。
3月16日
○癸酉,朝进肉膳于大殿及大妃殿。
○台谏启曰:“葬事,不可拘于风水之说,废弃礼文,而径为之也。大臣等以为:‘士大夫且犹择日以葬,况国家既设局授任,则臣等何敢启之以勿择日乎’为大臣者,当依礼文以启。而今则废去礼文,以风水拘忌启达,大臣所失甚关,请推之。且葬期至迫,请改择日。”宪府又启曰:“成世贞以宰相,当下问之时,不直启达,其罪虽经赦,不可䩄然在职,请罢。采银事,观其事目,则于傍近平安道、黄海道、江原道贸谷以纳事,著在法令。而今采银者,皆持布而进,贸本道谷食以纳之,殊无立法本意。禁防节目,请令户曹更议磨链施行。”又启黄石坚等事,不允。
○正朝使礼曹参判李长坤还自京师。
3月17日
○甲戌,右副承旨李沆启曰:“臣谕日本国使臣以‘国有丧事,不得接见劳慰’之意,稽首陈谢曰:‘臣等不幸适値国恤,未得躬拜阙庭,望见天颜,反蒙上恩,特遣承旨,问慰殷勤,惠赐甚多。臣等无任感激之至。’云”
○礼曹判书金诠启曰:“日本国使臣求请,一曰、船只加定,二曰、宗武臣复爵〈庚午之乱,夺其职者。〉三曰、新创寺刹助缘,四曰、率下人,私赍铜铁贸易等事。”传曰:“寺刹助缘、铜铁贸易等事,宜可听从。”
○左议政郑光弼、右议政金应箕启曰:“台谏以臣等为大行王妃葬日误择,请推考。既被论劾,则不可出仕。”传曰:“台谏欲推大臣之意,予未之解焉,然大臣之计,岂误哉?其勿避。”
○台谏启葬期、成世贞等事,又曰:“全罗道盗贼兴行事,侍臣于经筵,有启之曰:‘节度使李宗仁畏其报复,不敢追捕。’信斯言也。设有大敌,其能御之乎?请推之。”传曰:“李宗仁,其推之,馀不允。”
○以柳聃年为工曹判书,金锡哲为汉城府左尹,赵舜为左副承旨,洪彦弼为弘文馆应教,李彦浩为副应教,柳墩为校理,金安鼎为司谏院正言,尹自任为弘文馆博士。
3月18日
○乙亥,都承旨孙仲墩启曰:“昨日,政丞亦以小臣为淸白吏,依他例特陞资级。臣别无卓尔之行,而加资未安,请辞。”同知中枢府事赵元纪亦来辞,传曰:“并勿辞。”
○郑光弼等,率百官哭临,遂进香于殡殿。
○台谏启葬期、成世贞等事。宪府又启曰:“河宗海等,若进药得宜,则岂致大故乎?臣等观前例,则如此等人,必治其罪,今不可舍其罪也。通川郡守李寿,不合治民,请递。郑洵,被罪未久,而今为银溪察访,不宜速叙。”传曰:“若五月而葬,则必雨水涨溢,故不得已闰四月内欲葬之也。无罪大臣,何以推之?河宗海等,非进不当之药,以致大故,勿论可也。郑洵,已发明其罪,可不叙用乎?馀皆不允。”
○江陵人金文石家半黑雌鸡,自二月始化为雄。头上红冠,甚似雄鸡,颈毛软长,而足大、距始生,专体为火雄鸡,而作长鸣,鸣声半涩。
3月19日
○丙子,大司宪权敏手、大司谏庆世昌等上札曰:
臣等近论大行王妃出葬太迫,臣子所不忍,殿下命问大臣,大臣乃用术家拘忌之说以谓:“后无吉月。”至云:“士大夫家,尚择日而葬。”臣等不意,朝廷之上,倡如是不经之议也。丧葬,人事之大终,圣人愼之,制为礼法,降杀以等,天子七月,诸侯五月,大夫三月,士逾月。夫葬,始用死道,臣子尤所不忍。故圣人断之以礼,使过者,俯而就之,非以是,足以尽罔极之情也。大行王妃,今月升遐,欲于闰四月而葬丧,不计闰,则才逾月耳。尊为国母,葬用士礼,是,一国臣子所不可忍。拘忌风水,过期不葬,律尚有罪,况拘忌日月,不卜远日,而汲汲焉奉国母之丧,遽使就土然后,以为吉,尤臣子之所难言也。拘忌之说,稍有知识者,尚羞言之,况为国大臣,不能导之以正,而用左道,断大事,至引士大夫,以自解,臣等不胜痛心。名为士大夫者,若惑于拘忌,不以礼葬其亲,则在国法所不赦,是可为法于国耶?朝廷之上,先用拘忌,是率一国以左也。何以禁小民之败礼者?此诚国家大事,臣等所不敢容默。而殿下教曰烦渎,殿下已不免为左说所惑,臣等尤大痛心者此也。若以臣等据礼之言,为烦渎则废弃礼文,一从术家之说,以断之如今之大臣之为,然后为简易可行者乎?逾月之前,山陵之役,必未及毕,殡不尽月,事不待襄,惟拘忌之是从,简易之是尚,于臣子之心,以为安乎?且虞与卒哭,从葬而数,葬若进则以次渐进。虞而卒哭,则用吉仪矣,君亲之丧,急于用吉,又可忍耶?揆之以情、证之以礼,无有所合。伏望殿下,亟命推论大臣倡为左说之罪,使一国臣庶,昭然知殿下不为所诖误,一依先圣礼文,无贻后世讥笑,幸甚。
台谏仍启成世贞、河宗海、李寿事,传曰:“今观所上札子,其大意专谓,大臣等用阴阳拘忌之说,以择葬日,故所启如是也。然今欲速葬,本不拘于术家之说,势有所不得已者,非欲倡左说,以误葬事也。且予尝观古史,已知阴阳拘忌之说之不可用也,况在我祖宗朝,亦有不计月数,而速葬者,予岂无所闻见,而乃尔耶?馀亦不允。”
○大妃遣南贵人,致奠于殡殿。
3月20日
○丁丑,台谏启前事,不允。
○命遣官,别祭殡殿。
3月21日
○戊寅,台谏启前事。宪府又曰:“前日户曹启请:‘禅、教两宗,革罢已久,其位田。’刷充国用,而教以勿刷,今不许度僧,永绝根株,则两宗位田,宜刷属公,而革罢寺刹位田,并宜刷之。”传曰:“大抵人之死生,岂关医药?然进药大王前,失宜者,论属书吏,固有前例。未知于王后,亦有此例耶?其考前例以启。且医女长今,护产有功,当受大赏,厥终有大故,故未蒙显赏。今纵不能行赏,亦不可决杖,故命赎杖,此,酌其两端,而定罪之意也。馀皆不允。”
3月22日
○己卯,郑光弼、金应箕等启曰:“近闻,五镇守令等,托以威制有罪野人,或打杀,或打伤臂脚,如此成风,其来久矣。今若闻朝廷治莽哈之罪,则无知武士借此,益加威制。此风若长,则野人之怨叛者必多矣。虽不以书谕之,请令新授评事,亲承传教,往语黄衡,严加禁断。”
○台谏启前事,又曰:“医女长今之罪,又甚于河宗海。产后衣襨改御时,请止之,则岂致大故?刑曹照律,不用正律,而又命赎杖,甚为未便。”皆不允。
○大行王妃哀册文:
维正德十年岁次乙亥三月戊午朔初二日己未,大行王妃薨于别殿。闰四月戊午朔初四日辛酉,将葬于禧陵,礼也。菆殿宵启,蜃驾晓幂,阶撤殡殿,筵卷容翟。离椒禁之邃严,指玄宫之幽閴。主上殿下悲长秋之莫御,悼重隧之永隔,乃命下臣,式扬显册。其辞曰:二仪相资,两曜并行,圣人是象,王道以成。沩汭兴虞,《关雎》启周,于赫我圣,舜、文与侔。溥彼瑞原,实生硕媛,爰定厥祥,惟德之选。坤极正位,海隅同庆。慈善存心,幽闲成性。雅意礼学,聪明天得。芳猷兰郁,睿问渊塞。思媚东朝,夙夜尽敬,问寝执养,蹈和履正。鸡鸣申儆,罔及于政,抑损外家,屏绝干请。《樛木》逮下,《葛覃》无斁,俾我王化,始基壸掖。星轩增润,少阳兆辉,梦兰果信,弥月不违。吉语旁腾,欢声四被,谓宜万年,永膺多祉。理难人诘,善莫天与,贺表初拜,凶仪忽举。象服徒设,穗帷旋施。因山既卜,即窆有期。呜呼,哀哉!舟藏壑而非固兮,驷过隙而难追。良时宛其如旧兮,大运倏其潜移。呜呼,哀哉!衡总兮灭容,环佩兮沦音,箫挽兮攅咽,羽葆兮结阴。出靑门兮于迈,瞻紫闱兮渐遥。幽坎怆兮一扃,厚夜漠兮不朝。呜呼,哀哉!自古及今兮,孰生无死,不极者德兮,天地终始。然见闻之在人兮,恐愈久而寝亡,托坚珉以纪录兮,与鸿休而共长。〈司谏李荇制。〉
3月23日
○庚辰,大行王妃谥册文:
王若曰。礼重乎送终,盖厚伦之要道,谥所以旌德,乃易名之通规。玆率彝章,式阐茂实。大行王妃尹氏,徽音载穆,淑行无瑕,雅有窈窕之仪,夙著柔嘉之则。属代邸龙兴之会,协懿氏凤鸣之占。爰作好逑,允为良佐,一国蒙治内之化,六官荷逮下之恩。葛之覃兮,勤俭法乎周姒,鸡既鸣矣,儆戒同于齐妃。方毓庆于猗兰,忽生妖于素奈。无母何恃?哀!弄璋之畴依?弃予如遗,恸!亡筌之已极。宁知梦日之未几,遽尔乘云而不回!唯追崇于阴功,可显扬于后叶。是用遣臣某,奉册赠谥曰章敬。想英灵之不昧,庶宝命之是膺,于万斯年,揭鸿号于不朽,克昌厥后,延景祚于无疆。〈大司成崔淑生制。〉
○大行王妃志文:
尹氏系出坡州,最远而显,后姓是已。鼻祖莘达在高丽太祖朝,树勋著名。更四世至太保门下侍中文肃公讳瓘,平女真勒功,尤振其门,自是衮衮轩绂,流益以大高。王父讳璠,即侍中后,赠领议政谥贞靖,实生我圣母贞熹王后,配光陵,拥成庙,再安宗社,自非其先积累之厚,孰能锺是?工曹判书兼宝文阁大提学谥成安讳士昀,是曾王父,策靖难佐翼功,封铃平君,后赠左赞成。子讳甫,袭为坡陵君,赠议政府领议政,皆视秩于国舅,追及祖祢也。国舅讳汝弼,录勋靖国,崇禄领敦宁府事坡原府院君。夫人朴氏,顺天右族,赠右议政平阳府院君讳仲善之女,追封顺天府夫人。内外烜赫,咸有懿美,锺为大庆,启此沙麓之祥。维弘治辛亥七月庚辰也,后生好贤坊私第。龄仅八,丧皇妣,哀毁持服,一如成人,其外从母升平夫人闻以为非凡儿,收而育之,教以懿范,授《小学》、《内训》诸篇,遂通书史,大著于行。丙寅秋,圣上即祚,选入为淑仪,肃承婉娩,克修内事,宫中洽然称之。时,久阙文定,大臣请建妃,上以“选立宜谨,不可遽其事。”丁卯又请,下教曰:“贤德无如尹氏,可举册礼。”是年八月初四日,遂正位中壸。孝奉慈殿,不愆问寝。礼遇媵侍,绝意猜妒,恩抚下究于掖婢,爱养尤劳于庶出,处崇益畏,内辅弘多。尝白上曰:“妾观古事,虽愧贤姒,不欲贻忧于上,妾之愿也。妾有过晷,必须圣规,可亟改也。”又曰:“外家兴败,在于后妃之贤否。妾不欲为私亲,求恩也。其果贤也,用自由公;果不肖也,尚谁愆乎?”常戒戚里,俾自谨敕,其爵、其罪,未尝干上。上由是,益贤之曰:“贤哉!妃古有姒莘,此可近之。”特加敬重。母仪九载,左右无间然。岁癸酉春,上祀先农,耕籍田,后亦躬桑于后苑,所以抑游。末、禁女。观,俾勉于本也。戒深豳诗化敦,《葛覃》克勤。以俭交修成治,何其盛哉!公主生于辛未,久且无嗣,舆望如渴,乙亥二月癸丑,诞生元子。中外交庆,上亦喜甚,颁教大宥,群臣入贺。居数日,后忽罹疾甚危,上忧骇,亲临视疾,且问所欲言,对曰:“蒙恩至大,更无所烦。”但泪下而已。明日疾转革,后扶起,以手札启曰:“昨心思昏忘,未能省觉,今思之,去年夏,方有身,梦有人言:‘生此儿,可名曰亿命’书识诸壁,未有以语人也。”上就视之果然。呜呼!高媒锡羡,瑞梦兆吉,以永我亿万年无强之命,于斯焉益可征,是何奇也?方流厚祉,百药莫效,乃于三月初二日,薨于景福宫东宫别殿,上哀恸,特至御白衣素膳,叹曰:“喜不可常,哀又及之。有庆未几,何遽此也?死生虽云天命,何早夺予贤助乎?悲不自胜。”教承政院曰:“早失贤助,神迷心乱,罔知攸措。只禀襄事,姑辍杂启。”内而宫掖,外达百僚群黎,莫不号恸,如丧其妣。上谥曰章敬,加徽号曰淑愼明惠。治玄宫于广州治西,献陵之右阜干坐巽向之原,葬以闰四月辛酉,号曰禧陵,衍后庆也。后聪惠慈柔,实出天武赋,与仁孝俱生,以礼顺偕长。始于家纯如也,终于国穆如也。惟德之行,有挚壬自天之命,复周之业,多姜后脱珥之助。既厚之德,又笃其敬,于以赞圣上中兴之治之祚,殆非人也,而尚靳其施报,假于世二十五春秋,而止焉,独何理耶?不知其天也、非天也。吁!何天之酷也忍也?呜呼,痛哉!〈直提学金安老制。〉
3月24日
○辛巳,宪府启前事,命递李寿,馀不允。
○夜,艮方、巽方有赤气。
3月25日
○壬午,宪府启前事,不允。
3月26日
○癸未,宪府启前事,不允。
○夜,东方有气如火。
3月27日
○甲申,权知承文院副正字黄孝献、奇遵,俱为弘文馆正字。吏曹判书朴说启曰:“尹自任已为馆博士,而黄孝献、奇遵,皆是自任妹夫,则弘文馆南行只四员,而一家有其三焉。虽无相避之例,当兼春秋馆记事官之职,则恐于事体未安,请改。”上即改奇遵,而以郑譍为正字。
○国葬都监官员执义许迟将志文、谥册文来启曰:“今观,谥册内首言王若曰以下,皆是王言,而有自称‘代邸龙兴’者,似未安。又志文内既曰‘上悲不自胜’则可以尽哀恸之意。而又曰:‘神迷心乱,罔知攸措’此非重丧,而至于此极,恐有后议。又曰:‘上哀恸,特至御白衣素膳’此非礼文,则恐为过制之事,而有议也。”传曰:“御白衣素膳云者,乃实事也。其以此意,议于大提学及制进官,可也。〈史臣曰:”御白衣素膳,乃是已行之事;神迷心乱,亦是已教之言。史官已记史册,皆是实事。许迟乃欲削于志文,要免后世之讥。纵可削于志文,其能又削于史册乎?“〉 ○宪府启曰:“今闻,李茁自称蒙赦,而来到畿甸之间。茁之罪状,今虽不言,而天意已悉,其不可放审矣。敬差官亦岂自专放之乎?请还发配所。金允濯,前为蔚珍时,谷食耗费,时方推问,不可还给职牒。”又启河宗海等事,皆不允。
○以安润德为平安道观察使,柳仁淑为弘文馆副校理,申光汉为修撰,任权为著作,郑譍、黄孝献为正字。〈史臣曰:“润德之为人,通熟经义,又有才干,凡所施设,谋划方略,无出其右。国有大事,必使润德任之,然性不淳谨,使气阴险,不为淸议所容。”〉
3月28日
○乙酉,大提学申用漑,与大司成崔淑生议启曰:“臣等观谥册所云‘属代邸龙兴’之语,果不合于殿下之自称。遂改全句曰:‘属中闱之阙位,协元吉而定祥。’以启之。”用漑又与直提学金安老议启曰:“志文所云‘御白衣素膳’者,自祖宗朝,莫不皆然,又乃今日之实事,而昭宪王后志文,亦载此语,何必改之?且志文内‘早失贤助,神迷心乱,罔知攸措’云者,有何过度哉?若遭重丧,则岂特神迷心乱而已哉?况此事,已传于政院,而史官又已书于《日记》,何必改之?”传曰:“知道。”
○宪府启李茁、河宗海等事,皆不允。三启,亦不允。
3月29日
○丙戌,都承旨孙仲暾自山陵来启曰:“前所点穴,金井穿至五尺许,则有大石横据,其根磅礴,终不可伐去也。其穴之下,将欲为隧道,使掘之,则虽有石块,不至如上穴之盘结也。若移用下穴,则山形向背,无异上穴,白虎、靑龙,与其水破,皆不差违,用之至当。但是乃大事,不可自擅,故政丞等,使臣来启,何以为之?”传曰:“下穴吉凶,更问于地理官以启之。”即招地理官赵伦以问之,伦启曰:“山形直,故虽移用下穴,白虎、靑龙,全不差爽,山形向背,亦皆如一,而水破则犹胜上穴矣。当初点穴时,皆言宜用下穴,但用下穴,则三阶砌外,少有补土处,故移上点穴耳。”传曰:“然则移用下穴,可也。”
3月30日
○丁亥,台谏启前事,又曰:“梁季璧,前任广州牧使,而托病辞职。申复淳,昔为黄州牧使,亦称病呈辞,而今季璧拜典籍;复淳拜护军,此皆铨曹失叙之事也。此二人,当使准期不叙,而还除外任,可也。汉城参军南修,其人物不合听讼。丹城县监沈光弼,前任阳川,已不能堪任,今岂可又使治民?渭原,乃贼路要害之处,而以柳从汉为郡守,从汉,本残弱人也,不合边将。请速递三人之职。南祚有狎良为贱之罪,而义禁府以时年七十二岁定罪,此必请嘱所为之事。须下禁府,推问其由,而以全科治罪为当。”传曰:“金敬思、南祚事,依允,馀不允。”再启,亦不允。
○夜,南方有气如火。
夏四月
4月1日
○戊子朔,右议政金应箕、礼曹判书金诠、都承旨孙仲暾、京畿观察使任由谦诣宾厅启曰:“山陵,前日择定金井之地,有石难掘,故为来取禀,直从前金井之下,而穿穴则无复有石,功役易就。测其圹深,则下已十尺,上亦九尺,役事几毕,故臣等昨夕入来耳。且上金井之下,二尺之地,无石可易掘,故改穿金井之时,推而上之,则陵前不短,石物亦可容设也。且山势直,故虽下上点穴,凡事〈指水破、向背。〉略不差爽耳。”传曰:“知道。”仍赐酒。
○传于政院曰:“老病宗宰及承政院,开素可也。”政院即启曰:“老病宗宰,则当磨链以启。但政院则时无老病者,何忍即时开素乎?”传曰:“初一日,乃服尽之日,则开素何害?”再启曰:“臣等最为近侍者也,又无老病人。即时开素,甚不安于心也,敢辞。”传曰:“服尽开素,其勿辞。”
○台谏启曰:“李茁,奸贼之大者也。人臣密启,乃谗侫之所由始也,而茁到阁门密启,夸倡于外人曰:‘密启后,特命赐酒也。’又曰:‘我常时不得出入者,恐有不时召见故也。’又曰:‘主上问我之名,是,将欲以我为承旨也。’又语禁府推官曰:‘穷推士林,期在玉石俱焚耳。’其奸谲诡诈,欲行胸臆明审矣。此非一时臣子之所痛愤,书诸史策,昭示后世,则后世之人将谓:‘殿下堕于李茁术中。’若尔则其为盛德之累,如何哉?凡台谏论事,容或有奏,而中止者矣。若李茁事,则终不可中止者也,请勿留难。”仍启河宗海等事,不允。
4月2日
○己丑,是日,阙内人员始着浅淡服,近侍、内官着吉服。
○左议政郑光弼、右议政金应箕等启曰:“命召臣等子弟,使劝肉。臣等别无疾病,年又未至衰老,虽无贤能,得为表率之职,不敢食肉,请辞。”传曰:“老病大臣不可久废肉食,故命劝之耳。闻,世宗朝亦于七日内劝肉,而其时大臣亦辞,世宗强劝之,故大臣未得固辞。今政院亦云:‘左右相,虽非衰老,而位在重地,不可久废肉食’此言至当。且予既服尽,卿等不宜固辞也。”仍赐酒肉。
○台谏启前事,不允。
4月3日
○庚寅,台谏启前事,不允。
4月4日
○辛卯,户曹启曰:“以新漕転谷食,藏置阙内事,已下教矣。昔在庚戌年间,外仓库皆已盈溢,无所藏纳处,故藏于阙内耳。然其时但藏置而已,未有典守者。然既藏谷食,则不得已有官员、库子,然后可以守之。何以为之?取禀。”传曰:“若别设官员、库子为难,则不须藏储于阙内。”
○台谏启前事,不允。
○以安瑭为刑曹判书,成梦井为礼曹参判。
4月5日
○壬辰,台谏启前事,不允。
○上自内班院移御承政院,以曲楼为寝殿,以南大厅为视事所。
4月6日
○癸巳,台谏启前事,不允。
○是夜,东方有气如火。
4月7日
○甲午,台谏启前事,不允。
○义禁府奴莫同进告政院曰:“山陵军人代立上佐者,昨日语余曰:‘我来时,借宿陵洞口人家,其家主曰:“今此国用山原,不合国葬。若葬则国家不利,百姓亦不阜盛。如两班人安葬则吉矣。”又指今所穿点穴处曰:“此处,葬被大罪人而无冢形。”又曰:“废朝时,有一称号户曹判书人,在逃登山,吾作粥饭以馈之,仍同宿,今点穴处,则多有凶梦”云。’”政院启曰:“今大事已定,而无知之人遽兴妖说,以相传播,请推问治罪。”传曰:“浮言邪说,不足信矣。但国家则只用风水之说,以卜此处,而其人发说如此,恐此事,他人所不及知,而此人有独知之意,其速拿来推问。”
4月8日
○乙未,台谏启前事,不允。
○上佐招曰:“今月初三四日间,众伊、梁守仁,相与飮酒而言曰:‘今新山陵,若葬两班则可,若国用则不利于上,百姓亦有害’云。且曰:‘此穴曾葬凶终人,而无冢形,其子孙往往潜到,行祭祀’云。时,吾乃闻知,今月初六日,有莫同称名人,以卖纸事,到吾幕,以众伊与梁守仁相说之辞,传语耳。”众伊招曰:“前年正月,有名不知着衲僧人,与吾相逢,指今国用穴,言曰:‘此山虽上等,前有卯山,若国用则百姓必不阜盛’云。今与水军梁守仁飮酒时,以前所闻僧人所言,发说耳。”梁守仁招曰:“众伊与上佐飮酒而言曰:‘古有僧人,指今国用穴曰:“此山甚好,后必国用。又此山中有好峰”云。’吾但闻此言而已。”
○咸镜道北靑霜降,伤黍苗。
4月9日
○丙申,莽哈押去禁府都事朴瑊来启曰:“臣已付莽哈于珍岛矣。莽哈云:‘国家虽赐奴婢、田地、家舍,又妻我以有实良女,皆非吾所愿。吾则欲还本土也,请以子阿叱豆之与次子罗伊哈等,置于京中,送我于本土,则我当益励为国之诚也。且亏知介、亏乙未借等,掳朝鲜人十馀名,置其屯所,今已十年矣。若放吾还送,则吾当益励刷还,且并擒亏乙未借以献之。’又曰:‘吾之财物在吉州者,皆入送于本家,以给妻子,可也?’”传曰:“其财物,尽送于其妻子事,言于该曹。且莽哈他馀所言,皆非轻易之事也。以此意,后日问于大臣,可也。”
○台谏启前事,不允。
4月10日
○丁酉,左议政郑光弼、右议政金应箕等启曰:“臣等今闻拿致众伊切邻之人,使之推问,恐上有所疑意也。其曰:‘葬凶终人,者,略无可疑之意也。元敬王后升遐,今已近百年矣。赴山陵前,若有葬处,则其时尽掘去必矣。既赴山陵,则非徒凶终人,虽善终人,岂有葬之之理乎?废朝时,又安有户曹判书逃亡者乎?成宗即位初年,有如此妖言者,贞熹王后不论其罪。成宗赴山陵时,亦有瑞兴人柳承阳者,以占梦之说,来告吉凶,而终服大罪。无知之人,虽或造言如此,今大事已定,但推问告者与被告者,而定罪可也。况金应箕亲监金井之处,以为修正。则安有如此之事乎?”传曰:“罪人等不承服,故为刑问矣。且疑山脉吉好,或有潜葬者,而其切邻人,则必皆知之,命捉来推问,则亦云不知,是果无疑也。切邻人则不可更问,而告者与被告者,则又复刑推,而归一定罪,可也。”
○台谏启前事,不允。
4月11日
○戊戌,台谏启前事,不允。
4月12日
○己亥,台谏启曰:“李茁自云:‘我蒙赦得放而来。’故臣等论启之。茁若未得放而自来,则自有其罪矣。今闻,忠淸道颁赦敬差官上来。当观其放未放,而处之也。”又启前事,不允。〈李茁事,敬差官单子时未入启,故无发落。〉
4月13日
○庚子,宪府启曰:“今除出献陵守护军三十户,移定新陵事,已传于兵曹。臣意以为,除先王陵寝守护军,移定他陵,恐为未安,请于新陵别定。全罗道节度使李宗仁巡行郡县时,乘轿子、轺轩。为将帅者,当以军容出入,而不当如是为也,请推。”又启前事,请勿留难,传曰:“今闻台谏之言,果然不可以先王陵寝守护军,移守新陵也。其别定四十户,以守新陵。李宗仁,其推之,馀不允。”
○以柳沃为司宪府持平,任枢为弘文馆校理,金世遇为司谏院正言。
4月14日
○辛丑,传曰:“来十七日,大妃殿则移御昌德宫东宫,予则移御昌德宫也。”〈史臣曰:“人君举动吉日,礼曹主掌,观象监推择,例也。今者自内定日,上心之惑于邪道,于是乃著。政院近侍,职在辅导,谩不讽谏,举朝亦无一言者,惜哉。”〉
4月15日
○壬寅,宪府启前事,不允。
4月16日
○癸卯,传于政院曰:“前日礼曹入启云:‘卒哭前,亦可为经筵、视事’予既依允矣。但近日以多事,故未能为之耳。且虽移御彼阙,而殡殿发引前,不可御经筵视事,而虞祭卒哭间,亦可停之。”
○三公启曰:“其初发说者众伊则至为愚惑人也;传说者上佐则才免童稚人也;进告者莫同则无状不肖人也,而莫同之敷衍进告、众伊之发言无根,其为情状,皆已著见,则不须更推而可定其罪也。若加刑,必欲穷问,则恐无知之人,以无情之事殒命,请以时推定罪。”传曰:“情之有无,不可论也。然必须归一,然后可以定罪矣。”
4月17日
○甲辰,上奉大妃,移御昌德宫。
4月18日
○乙巳,台谏启曰:“忠淸道水使沈亨,前为全罗道水使时,一道之人,多受其弊。身亦无行,不合边将,请递。”又启前事,传曰:“沈亨前失,未可知也。忠淸道防御不紧,且可为边将者数少,不必递之。馀并不允。”
4月19日
○丙午,台谏启前事,不允。
4月20日
○丁未,工参曹判金克愊、参议郑光国启曰:“大轝过涉时,船只该用五百只,而过半不足,故私船因贩出去者,即报刑曹,使之科罪。舍人司移文本曹郞厅曰:‘京江私船五只,乃政府皂隶之船也,不宜并刷,又不当移文刑曹治之。’云。‘本曹以‘国有大事,虽政府之公船,犹可用也。况皂隶之私船乎?’据理不听,则舍人司即牌招本曹郞厅,谴责之,又杖本曹书吏,其于事体,甚为埋没。臣等请避嫌。”传曰:“舍人司必意其为都堂衙门,故如此为之也。然卿等勿避嫌,而其皂隶之船,可推用之也。”
○台谏启前事,又曰:“南原有土豪品官金世基、黄恺、金楹者居鄕,强悍特甚,故一时称为三害。观察使金世弼择定刚明守令,使推问三切邻,其切邻亦皆畏怯,莫敢发言,请令义禁府,拿来推问,以治其罪。”土豪事依允,馀不允。
○以柳墩为司谏院献纳,申光汉为正言,蔡忱为弘文馆修撰,任权为弘文馆著作。
4月21日
○戊申,台启前事,又启曰:“典籍黄汝献用心不正,不宜速叙于士类,请改正。”皆不允。
4月22日
○己酉,台谏启前事,不允。
4月23日
○庚戌,台谏启前事,不允。
○济州牧使成秀才在官卒。妻李氏上言曰:“亡夫之尸,在海外绝岛,而家事零丁,未得护来,请遣四寸娚司译院判官李世规,使之护来。”传曰:“秀才,武班中贤者也。今死于海外,其护丧人李世规,给马下送。又谕京畿、忠淸、全罗等道观察使,使各护送,可也。”〈史臣曰:“秀才早魁武科,多历边任,颇有廉能之名,朝廷将拟大用。嗜飮烧酒,成疾而死,时人惜之。”〉
4月24日
○辛亥,领议政柳洵议:“小方床内,设实果、生物,是欲送终尽意也。且前《仪轨》施行事,依前似当。小小节目礼文,岂能尽载乎?”左议政郑光弼议同。右议政金应箕议:“依礼文勿设,何如?”左参赞李继孟议:“前《仪轨》内‘果物安于小方床内。’按《周礼》《虎贲氏》‘及葬,从遣车而哭。’注云:‘遣车,王之魂魄所依凭。’《礼记杂记》‘遣车视牢具。’注云:‘天子大牢,包九个,遣车九乘;诸侯大牢,包七个、遣车七乘,包肉皆取大遣奠之牲体,本朝遣奠,不用牲,又无遣车之制,故用果物,恐仿此义。然小方床下设果器,似涉亵渎,亦不合遣车遗意。臣意以为,不设为便。”从柳洵议。
○台谏启前事,不允。
4月25日
○壬子,台谏启前事,又曰:“在官身死者,本道观察使护送,例也。李世规本不干于秀才,秀才又非无子弟人也,不须给马,别令护丧也。”传曰:“死于海外,乃遣世规,以护丧事,亦何有害乎?馀亦不允。”
4月27日
○甲寅,台谏启前事,不允。
○忠淸道忠州、阴城等地雨雹。
4月28日
○乙卯,台谏启前事,不允。
4月29日
○丙辰,台谏启前事,不允。
○禁府启曰:“莫同受讯七次,犹忍杖不服。又加刑现推乎?”传曰:“以无证之事,不可复加刑讯。以非的实事进告,迟晩取招,照律可也。”
4月30日
○丁巳,台谏启前事,不允。
〈中宗恭僖徽文昭武钦仁诚孝大王实录卷之二十一〉
闰四月
闰4月1日
○戊午朔,学生金克愧〈克愧,废朝为庆尚道水军节度使,多盗官物,犯赃削秩。〉疏薄正妻,听妾佛德及其妾子枚胤、椽胤等阴嘱之言,欧杀嫡子元胤,又夺奸椽胤婢妾运非等罪,从重论断,决杖一百、流三千里。〈克愧,光山府院君金国光之子。〉 ○台谏启前事,不允。
○义禁府启:“众伊以山僧所言‘若用此穴,则不利于上,百姓亦不阜盛’等妖妄之说,传言于梁守仁罪,上佐以众伊所言妖妄之说,传于莫同罪,杖一百流三千里;莫同以‘曾葬凶终人,及废朝时有户曹判书称号人,逃来此山陪宿时有恶梦’等语,称闻于上佐,而皆不实,妄为进告罪,杖一百、徒三年。”
闰4月2日
○己未,发引大行王妃梓宫,议政府率百官,祖奠于兴仁门外。〈史臣曰:“祭毕,百官分班,序立哭送,礼也。而此礼不举,台谏无一言纠正礼官之失。呜呼!不知礼之人,乌足与为国哉!”〉 ○台谏启前事,不允。
闰4月3日
○庚申,台谏启前事,皆不允。
○宪府启曰:“近来,士习日尚奢侈,家舍僭拟过制者,不可胜数。然一朝不分新旧,举皆撤毁,则似为纷扰。反正以后新造僭拟过制家舍,令汉城府摘奸,撤毁何如?”上曰:“可。”
闰4月4日
○辛酉,大行王妃梓宫,下玄宫。
○奉安章敬王后虞主于永庆殿。
○台谏启前事,皆不允。
○高荆山启曰:“臣见山陵所设杻炬与假家,皆为优备,是京畿百姓所供进也。臣意以为,假家所构,可为成造,木则令用之于缮工监,其馀杂木则使为禧陵所用烧木,其杻炬则令入于司宰监,代外贡。”传曰:“可。”〈史臣曰:“先是,凡国之大事,用民力所成之物,及至事毕,朝廷卿大夫私请用之,以成弊习。荆山独非之,预请区处,其一心忧国,综理周密,为国惜费,为民除弊,此虽细事,民之受惠,多类此。时人指为牢实宰相。”〉
闰4月5日
○壬戌,台谏启前事,不允。
闰4月6日
○癸亥,弘文馆副提学申鏛等启曰:“《五礼仪》服制条:‘卒哭后白衣、乌纱帽、黑角带,笠则用白。’今礼官以为:‘黑帽、带而白笠,事体相反。’援先朝例,议着黑笠。臣等考《五礼仪》则上自王世子及宗亲、百官,下至录事、书吏,服制皆称:‘笠则用白。’至于嫔以下内命妇,卒哭后盖头,亦皆用白布。以意揆之,则嗣王及百官黑帽、带,因视政治事,而权宜变服,在家则练祭以前,服不可变,情、礼实当。况《五礼仪》详定时,议礼之臣必熟计而为之,非出于未及详虑,而为此事体相反之制也。臣等闻,贞熹王后之丧,礼官亦如今礼官之计,创为黑笠之制,厥后因循,皆用此礼。国家凡礼,皆用《五礼仪》,而因礼官一时之见,纷纭轻改,实所未安。况丧事宁厚毌简,今弃礼文白笠之礼,而援一时偏见之前例,变白用黑,事从简便,尤所未安,当依《五礼仪》,用白笠为当。礼文内,国恤皆五月而葬,今则葬才逾月。台谏论其太迫,殿下不纳曰:‘速葬,欲避雨水。’云。此于殿下,为在下之丧,而殿下不许,故言者不敢固争。然速葬则卒哭从而速焉,臣子服衰之日至短,在廷之臣,举皆未安。今考《礼记》《丧服小记》云:‘报葬者报虞,三月而后卒哭。’注云:‘报读为赴,急疾之义也。谓家贫,或以他故,不得待三月,死而即葬者,虞以安神,不可后也,唯卒哭则以俟三月。’以此推之,则五月而葬者,虽以故疾葬,而卒哭则必俟五月,可也。今虞祭毕行之后,卒哭则俟五月,以合古礼为当。”传曰:“礼官于服制大事,岂不详量?且非独礼官,又有大臣,必参考《仪轨》及礼文,而为之也。”
○台谏启前事,不允。
○江原道平昌郡雨雹,大如鸟卵,禾谷或有损伤。
闰4月7日
○甲子,郑光弼、金应箕、申用漑、高荆山、李继孟、安瑭、成梦井议启曰:“臣等见《五礼仪》,则果有‘笠则用白’之文,似可遵行。但黑帽、带而白笠,事体若反,白笠又非中原之制,又不可徒守故事也。事体若是其相反,故成宗朝,举朝共议改定此制,不为失矣。今依成宗朝例举行,恐无妨也。且七虞后,遇刚日卒哭,古也,不必尽五月之期也。国家于贞熹王后之丧,特重其礼,而卒哭不过六七十日,恭惠王后卒哭,则又不及今丧之日数也。自祖宗以来,无退行卒哭之制。今且不可尽从古礼,而独于卒哭,何必从礼文所载乎?礼文所谓:‘退行卒哭’云者,是又士大夫遭亲父母之丧,行于一家之制而然,且不录于《朱文公家礼》,似不可遵行。而况外方守令,必当期脱衰,今若退行,事体顚倒,尤为不可。礼文虽异,势不能行。”柳洵、宋轶、卢公弼等议同。金诠议:“礼官参用前《仪轨》,故与《仪注》或异,非敢以一时偏见纷更也。卒哭则大小臣僚皆用乌帽,而笠则用白,成宗朝亦以为相反,收议而用黑。纂定《仪注》之臣在列,恐非礼官,独见考前《仪轨》。卒哭之制,贞熹王后四月,恭惠王后三月,未有虞既尽而必俟五月者。今必俟五月,恐后有‘逾前丧’之议,然以《礼记》三月卒哭之说,推之于国,五月卒哭为当。”李自健、丁寿岗议同。传曰:“凡丧事,依礼文以行为当。但礼曹既议定其制,谕于中外,今临卒哭而遽改,则中外吉凶相半,事体未便,依光弼等所启施行,可也。”郑光弼、金应箕、申用漑、高荆山、李继孟、安瑭等议启曰:“韩伋赃案暧昧之情,臣等亦果闻之。前日本府人亦有言其无罪,则似可改鞫。但此乃大罪,而既自伏辜,若改分拣,则如伋之类,必纷扰上言,不可开端。”〈前日,本府儒生,因赴举上京,伋阴厚遇之,使疏陈其无罪。于是,朴元忠等,以朴守良名首书。伪诉焉。至是,其母上言,故议之。〉传曰:“知道。”郑光弼、金应箕、申用漑、高荆山、李继孟、安瑭等又议启曰:“前日莽哈所言虽百端,不可轻易从之也。”
○郑光弼启曰:“臣在山陵,闻宪府抄启僭拟过制家舍,请依法撤毁,上即依允。臣意以为,下人不顾法制,僭拟过制,甚为不可,法当撤毁。但反正以后,新造家舍,或至十年,或至七八年,皆以安居,而今之过制者,不过一二间,或三四间。而摠计可撤之家,则二百八十馀家。臣意以为,一切撤毁,则人心骚扰。撤去之言,前所厌闻,摘抄过制太甚者撤之,馀皆勿论为当。臣之家间数,则亦过四十间矣。然而法司不抄启者,必以卑陋而不高大也。然若撤抄启之家,则臣之过制间阁,当自毁撤也。此事,臣固不可启矣,然职在三公之位,闻国家可言之事,不可避嫌而不启,故敢启。”传曰:“其问于今日议得宰相。”时,大臣皆干过制之事,而独高荆山、安瑭不与焉。于是,二人议启曰:“过制家舍,宪府抄启请撤,其意至当。但闻,应撤者至二百八十馀家,废朝撤家时,人心至为骚扰。今宜摘发太甚者,撤之为当。”〈史臣曰:“大臣献议,安敢以苟且,畏人之口为务哉?其后瑭造家,为石柱,甚宏壮,甚矣!淸俭之难也。”〉 ○台谏启前事,不允。
○三都监提调、郞官、诸色执事论功,颁赏有差。
闰4月8日
○乙丑,弘文馆副提学申鏛等启曰:“丧制,当议情、礼。《仪轨》所云黑笠,则情薄之事;《仪注》所载白笠,乃情厚之制,须依《仪注》,以行情厚之制,可也。且卒哭,乃夺情之事,必尽五月之期,然后乃合于礼。此,非但一时之可用,实万世通行之制也。今卒哭之期,尚隔十日,退行之意,可及谕诸中外也。知此两事,乃合情、礼,而敢为苟简之制,于臣等意未安,故敢启。”传曰:“在成宗朝,大臣、弘文馆、台谏等,已详议改制,遂用黑笠也。且问于大臣,大臣云:‘已定其制,晓谕中外,今不可更改。’云,故不允。”
○台谏启前事,不允。宪府又启:“撤家事下问于本府臣等意以为,若不当撤而撤之,则人当厌闻矣,当撤而撤,则岂有厌闻者乎?此则不畏邦宪,僭逾过制,不撤何为?且应撤之家虽多,而若欲分拣,则法不行矣。虽一间过制,尽毁为当。”传曰:“间阁数少者,法司初不抄启则已,今已抄启,国家非无缘撤毁也。下民不畏邦宪,而国家据法毁之,是何怨恨之有?”
闰4月9日
○丙寅,台谏启前事,不允。
闰4月10日
○丁卯,台谏启前事,不允。
闰4月11日
○戊辰,图画署别提程汉文,将《禧陵图》以进,传曰:“观前例,则必于葬处,为圈点,而此则不然,更加圈点。”闻者恻然以为:“可比唐宗望昭陵之意。”云。
○台谏启前事,不允。
闰4月12日
○己巳,台谏启前事,不允。
○平安道理山郡,有良女香月,一产三儿,男二女一,给米太并十石。
闰4月13日
○庚午,台谏启前事,不允。
闰4月14日
○辛未,台谏启前事,不允。
○以姜浑为京畿观察使。
闰4月15日
○壬申,台谏启前事。宪府又启:“全州判官金良佐残劣人也,不合大处。松禾县监郑𬤝,本有病,且年老,不合治民,请改正。”传曰:“金良佐、郑𬤝等人物,予未知也。铨曹岂偶然计。而注拟乎?皆不允。”
闰4月16日
○癸酉,台谏启前事,皆不允。
闰4月17日
○甲戌,行卒哭祭于永庆殿。是日百官脱衰,着白衣、乌纱帽、黑角带。台谏启曰:“司饔院捉进上苇鱼时,承政院于卒哭前,折简求之,沈醢而藏之,以供后日之食。此人等,在喉舌之地,其所为如此,不可在职,请尽递。”七启,不允。
○都承旨孙仲暾、左承旨金谨思、右承旨方有宁、左副承旨赵舜、右副承旨李沆、同副承旨许硡启曰:“司饔院捉苇鱼时,院以绵布贸易沈醢,已有年例,故掌务书吏以为有例,请买之。臣等不能详察,请避嫌。”传曰:“勿避。”
闰4月18日
○乙亥,台谏请递承旨等,不允。
○时,巫女石乙非,称国巫,出入宫掖,或禳灾,或祈恩,无所不为,凡宫禁财货,以至御衣,多归其家。至是,宪府推鞫罪之,时人称快。但台官,以御衣处置为难。
闰4月19日
○丙子,赐酒肉于兵曹、都摠府、承政院、弘文馆。
○传曰:“承旨皆当递差,速召吏曹差出。”
○以权均为礼曹判书,张顺孙为左赞成,金铨为右赞成,庆世昌为都承旨,李自华为左承旨,金克成为右承旨,尹世豪为左副承旨,闵㥳为右副承旨,成云为同副承旨,尹殷辅为大司谏。〈史臣曰:“庆世昌,智识暗浅,规模狭隘,不合是任。”〉 ○兵曹判书申用漑启曰:“礼曹依恭惠王后国葬《仪轨》,乃令入直大小人员及军士等,卒哭后并着吉服。然则承旨等,亦在入直大小人员之中,而今着浅淡服,独令兵曹、都摠府着吉服。夫承旨在近密之地,着吉服,乃宜事理,而今着浅淡服,都摠府、兵曹,独着吉服,甚异焉。大抵侍卫进见时,则自然着吉服矣,常在直所,亦着吉服,心甚未安。况此制不著于《五礼仪》注乎?更议而为之,何如?”传曰:“果似异焉,其问于礼曹。礼曹若不能擅为,则收议大臣,可也。”
闰4月20日
○丁丑,领议政柳洵启曰:“臣之病,尚未差愈。国有大恤,百执事骏奔走,以襄厥事。而臣以百官之长,一未参班列,在职未安,敢辞。”传曰:“大抵朝廷,多有老成,可也。昔者多有老成,近则相继而逝,是未知何故也。且闻,在昔老人,常扶持入阙。卿今虽有病,不可辞避也。”
○弘文馆副提学申鏛等启曰:“近者久废圣学,而不接群臣,亦已旷日,请速御经筵。”传曰:“不御经筵,果久矣。卒哭后即欲为之,适有事故,未得为耳。徐当语之。”
○台谏启黄汝献等事,又启曰:“迎曙,是中朝使臣往来之道,而驿路残弊,故以秩高谙链之人择差,已有其法。近来不用此法,而以秩卑黄玮为之,此吏曹所失。须以秩高人差遣,可也。承旨金克成,在前见非于物议。叙于他职则可,承旨之任,不可授也。闵㥳在于政院,出纳王命,所任非轻,必不能堪任,请皆递之。”不允。〈史臣曰:“黄汝献尝读书于金刚山,见判敦宁府事尹汝弼设水陆会,邀福,其时苏世让亦与汝献同往。后,言官劾汝弼,将欲加罪,汝献恐其以已传播,而见忤于内间,预为自避之计,因问安于大妃殿,盖汝献为大妃七寸侄也。先是,尝问安,而受鹿皮之赐。至是乃密启曰:”非臣传播,友人苏世让同见,而言之耳。“郑士龙闻之,言诸世让,且腾播于人,汝献遂被驳劾,而与士龙构隙日深,目之而骂曰:‘眼目不正,心术不正。’又与世让为仇雠。水陆所资,大妃亦施,而大妃所恶之意,汝献以族属,潜候而知焉。”〉
闰4月21日
○戊寅,弘文馆副提学申鏛上札曰:
顷者,刻日移御事,甚苍黄。宫禁事密,莫知端由,瞽巫以禳除之,放炮符咒,以怖厌之。以此料之,意必有邪怪之事,见于禁中而然耳,臣等不胜惊虑。大抵方寸光明,妖不自见,疑心一萌,百怪交作。不能以正镇之,而区区于禳咒,祗益人心之疑贰耳。人主一身,受天明命,为社稷、神人之主。一动一静,刑家仪国,宜不可容易。殿下学问既精,烛理惟明,其于邪正之分辨之,非不早也。但近者连遭内戚,虽圣心明达,能以理遣,亦不得不轸于宸怀也。上自慈殿,下至嫔御,伤恸之念,又岂有量哉?夫哀伤之中,心志易动,此心一动,邪即乘之。臣等窃虑,殿下之心,或动于哀伤,而未免有邪怪所挠,不胜惊惧。殿下之心,既以如此,则阴柔之性,易怵祸福,一宫之内,孰不为惑?一宫之心,皆失其正,则无怪而怪自至;无邪而邪自见,凡耳目所睹闻,皆为异物矣。至于啸梁有声、窥室无形者,或有之,本不能与人为祸福,不足为怖。昔要灵治鬼怪,尽焚符索曰:“当以正止邪,不可以邪救邪。’据轩而坐,其夕怪绝。此岂非邪不胜正之明验耶?今者不能以正道,镇屏邪妖,而欲以左术治之,则巫祝之徒,造说百端,无所不至,以恐动宫壸,宫壸之内,不能无疑惧之心。淫祀亵祷,杂然并兴,无益于止邪,而反致妖怪之纷纷。臣等以谓,殿下正厥心、养正气,确然不动,静以镇之,将使众邪退听,诸妖不作,上有以安慈殿之心;下有以祛嫔御之惑。宫禁肃淸,人心晏然,晓然知邪正之分,不为妖妄所惑,不胜幸甚。
传曰:”予虽学问不明,粗知古今事变,何贰于妇人邪说乎?今宫内连有大事,又有病气,宫人相继病出,故奉慈殿而移御也。且自祖宗朝,阙内有病气即死者,放炮,例事也。浮言动人,何足听乎?“
○领议政柳洵又辞职,不允。
○台谏启前事,不允。又启:“闻,朴元宗妻尹氏上言内‘行廊乃奴仆所居,贱人之家,于法十间,则行廊当不在过制之数,请勿撤去。’而上乃依允。若不计行廊,则安有可撤之家乎?大抵用法,当自上先行,岂可独不撤朴元宗家乎?成命已下,宜尽撤去,不可以一时上言,命使勿撤。”
闰4月22日
○己卯,全罗道古阜郡,有牛生五足雄犊,其一脚生于前两脚间,其长相齐,脚有三节,屈曲不得踏行。
○台谏启前事,不允。
闰4月23日
○庚辰,御朝讲。大司宪权敏手、司谏李荇启沈亨、黄汝献等事,皆不允。
○大司宪权敏手等上疏曰:
《诗》曰:“敬之敬之。天维显思,命不易哉?”又曰“畏天之威,于时保之。”汉匡衡亦曰:“天人之际,精祲有似相荡;善恶有似相推。”事作于下者,象动于上,其谴告以变异者,此,天心仁爱人君,而欲止其祸败也,岂不深可畏哉?伏睹,殿下临政愿治,十年于玆。虽慈祥恺悌,而情未下究;虽勤恤民隐,而愁叹不止。骄淫亢阳,风变物怪,无岁无之。殿下遇灾而惧,非不至也。减膳、撤乐,求直言、疏冤滞,避正殿不御,宜足以回天意、消灾变,而弥年愈甚。今玆正月,繁霜为灾,加以雨雹、地震,频见叠出,其故何哉?特以徒有其文,而无其实故也。方今百僚解慢,偸安苟便;学校废弛,士习日偸;委靡颓堕,涣散奔溃,将至于不可救。君臣上下,交修恪恭,振慑整顿,犹惧不克,而方且区区焉掇拾緖馀,堤防罅漏,揭空名,持文具,求以应天弭灾,不几于诬耶?大臣者,为国股肱,赞理阴阳,有难必解,有疑必断,一国论定民志,乃其职也。今也,因循苟且,玩愒岁月,营己自私,而至于决大事、议大策,特多端、糊涂不明。议或一出,末惬群情,道傍作舍,终无定论,其代天工、经邦国之意,安在?弘文馆,处经幄论思之地,治文翰、备顾问者也。在成宗朝,选时名士,日接讲筵,宠待有加。常参之日,令合馆与焉,退而商确典坟,竟夕而罢,日以为常,又拣妙年文士,给暇读书,处之闲地,课其著述,不以职事相累,其意甚盛、其事甚美。今也弘文馆,只有讲官二人,轮日直宿者,入常参,其馀则常家居,非别有会议,未尝一至馆门。给暇读书者,所管本司,启以事剧,悉令还仕,其得归书堂者,亦出入自便,不复专意文墨。此,殿下褒崇劝奖之道,不及于向时,而居此地者,亦循例习常,非复前日之旧矣。学校,所以明人伦、考德行也。古云:“公、卿、大夫、元士之适子,与国之贵游子弟,无不与焉,比视而兴其贤者、能者,鱑其不敬,挞其怠慢。所以居之者无异处,官之者无异术,取之者无异路,此,朱熹所谓”士有定志,而无他慕,惟其惧德业之不修;不虑爵禄之未至也。“今也,自既冠以上为父兄者,因循属托,媒得仕版,千蹊百径,累资聚级,一朝偶捷科第,骤得美仕,而皓首穷经者,反不及焉。人谁欲舍其捷径,而勤久馆学,以取朝荠暮盐之苦哉?由是,学校日卑,师道不立,教训不明。近者,太学生偸取鸭子,被欧于人,靑衿持牒,出入讼府,甚可羞恶,良由学校与科举,岐而为二。公、卿、大夫、贵游之子弟,不肯在学,而浮妄无赖之徒,间仄其间,以至于此也。天既火尊经阁,以警惧之,殿下尚不知戒。有劝幸学,而拘于大臣天变之说,而止之。有劝搜讨遗书,而该官废阁不行,其兴学校、重儒术之意,安在?古之人主,置相之际,必愼必重,既得其人,则任之专,而勿疑,事无大小,咸就咨焉。顷者因边事会议之际,首相病告在家,朝廷置而不问。彼虽不关于有无,其初爰立作相之意,安在?殿下即位之初,延访嘉言,喜闻谏诤,惟恐人不言。今也从谏之实,大不如初,纵有听纳,亦出于勉强,厌闻之端,已露于不言之中。如沈亨之贪饕、黄汝献之憸邪、郑𬤝之老病、金良佐之残劣、尹𥖝、尹光龄之专委下吏、金克成、闵㥳之不合当职,臣等反复论启,而殿下听之邈然,臣等尤窃惑焉。伏愿殿下,侧身修省,应之以实,勿以私智自用,勿以小察为明,勿以虚伪为实,勿以常旧为例,正吾心,以正百官;重文教,以厉风俗,虚怀迎纳,日新又新,自然灾变为祥;沴变为和矣。
上览疏,传于台谏曰:”今观疏意,今朝经筵,言其大概耳。其曰:‘灾变不一,百僚解弛,士习日偸。’者,正中时病。近者连有灾变,故予尝怀未安焉。百僚之解弛,则法司纠举其失,使之畏惧,则自变其弊矣。学校之废弛,言之久矣,予特留意焉。欲兴文教,而至今未变者,师长不勤,而父兄不教也。虽然,不可望效于一朝也,悠久而待之,可也。学校有教,而教育以正,则士习亦从而自变矣。所言大臣事,大臣闻而自改,则其弊自去矣。弘文馆合与常参事,在祖宗朝,则予未及知,只入直官员参入,其来已久矣。读书堂官员推寻事,乃本司之所失也,出入自便,则官员之自失也。不问边事于首相者,大抵收议之日,教以某品以上会议,则政院书启然后,知某相之不参也,其前则予未之知也。首相不参,则色承旨并收议于其第,可也,而未及计焉。朝廷大事,不问首相,果似非也。所驳人物不允者,自古人君,爱惜人物,故留难酌量,或听或否,乃重其进退也。岂有他意乎,亦何有厌谏之理乎?“
○正言申光汉启曰:“宪府上疏内有云:‘读书堂官员,常自便出入。’臣以谏官,在职未安,故避嫌。且臣年已者,既不能学问,又有眼疾,不能开卷久读。欲除读书之列,久矣,无由得达,今因避嫌,请递读书堂。”传曰:“宪府论读书堂官员,不专其业,当矣。然不可追论前事,而递台谏也。读书堂可递与否,当问于该曹。”
○弘文馆副提学申鏛、直提学金安老、典翰李𬞟、校理金瑛、任枢、修撰蔡忱、李淸、著作任权、正字郑譍等启曰:“臣等皆以不侫,忝居经幄,素怀惶惭。今闻,宪府上疏云:‘成宗朝选一时名士。’又云:‘经幄上下番外,其馀则未尝一至馆门,虽无是疏,尝难其冒处,况有是论,在职未安,避嫌。”传曰:“今之为经筵官者,岂偶然择差乎?勿避嫌。”五启,不允。
○副修撰金絿启曰:“小臣今在读书堂。闻,宪府上疏曰:‘出入自便。’臣本不能读书,又多出入,故未安避嫌。”传曰:“当问于该曹。”
○直提学金安老启曰:“读书堂官员,被论于宪府如此。小臣本以不才,年老有病,而亦参读书之列,请避嫌。”传曰:“宪府非指的而言,何用避嫌?当问于该司。”仍传于政院曰:“金安老、申光汉、金絿等,或称不能读书;或称年老有病,皆为避嫌,可递与否,令该司,议于大提学以启。”
○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不允。
○领议政柳洵、左议政郑光弼、右议政金应箕启曰:“闻,宪府上疏内,有论大臣所失之事。臣等,俱以不类在职,岂无所失乎?疏意至当,在职未安,故辞免。”传曰:“宪府疏意,非指政丞而非之,泛论大臣事也,勿避嫌。”三启,不允。
○柳洵、郑光弼、金应箕等议启曰:“臣等不知古礼,然以意计之,诸将于军门,不可为丧服。若以入直言之,则承政院当先吉服矣。今近臣不能纯吉,但于进见时,从吉。入直诸将非如士卒之例,不可纯吉。但于进见时,从吉,似当。”传曰:“此议至当。”
○宪府启曰:“孙仲暾、金谨思、方有宁、赵舜、李沆、许硡,注书沈义钦、安秀良等,于国丧卒哭内,求请鱼物,以为后日用地,罪杖八十、夺告身三等入启。”传曰:“送西。”
○太白昼见。
闰4月24日
○辛巳,大司谏尹殷辅等上疏曰:
臣等伏审,近日以来,霜雹、地震,相继示变,状报交至,史不绝书,灾异之作,莫此时为甚。《诗》曰:“正月繁霜,我心忧伤。”此,幽王时诗也。夏之正月,乃正阳之月,纯阳用事,而至于繁霜,所以为不祥之兆也。《易》曰:“履霜坚冰至。”雹者,阴气之凝,凝则至于坚矣。霜而又雹,天意不难知也。地为积阴,阴道尚静。周之衰,三川实震,况今又在正阳之月,此岂小异哉?以天道言之,春夏为阳,秋冬为阴;以一日言之,朝昼为阳,暮夜为阴;以人事言之,君子为阳,小人为阴;以一身言之,善心为阳,非心为阴。天、人相感,似微而著,有失于此,必感于彼,如符节之合;如影响之捷,安可诬哉?今者纯阳之月,阴发用壮,阳厌不胜,是必人事之失,有以上感乎天,而天之谴告,不一而足。此,朝廷上下交修、恐惧之时,而方且玩愒因循,漠然曾不置念,岂不可为痛心哉?自古,虽盛治之世,不能无灾异。惟明君、贤相,能遇灾而惧,故灾不为害,而反为福。天心仁爱人君,其所以示灾示异者,欲其戒惧修省,而立于无过之地。惟其罔念、罔悛然后,祸败随之。变移之机,间不容发,兴亡之分,由玆以判。此,古先哲王所以不以无灾为贵,而贵于遇灾能惧也。古人云:“应天以实,不以文。”夫一念或怠,不可谓之实也;一息不谨,不可谓之实也。主心必于敬,进学必于勤,发政、施令必于信,任人、纳谏必于诚,宫中独处,人所不知,常若接待群臣,对越上帝,罔敢怠荒,无有纤毫私意,干乎其间,此所谓应天之实也。《诗》曰:“敬天之威,于时保之。”此之谓也。不此之务,而徒事于虚文之为,则几于侮慢,而祗益其谴怒耳。臣等谨以切于圣德及时政失宜,实封上闻,凡六条。伏惟殿下,留心焉。一曰,广德量:臣等按,天能至大也,故无私覆;地能至广也,故无私载;日月至明也,故无私照。王者法三无私者也。以天地之量,垂日月之明,不以丛脞为尚,不以聪察为贵,使天下万物,皆自得于包涵之内。此,古昔帝王之所以为治也。《孔子》曰:“大哉,尧之为君!唯天为大,惟尧则之;君哉,舜也!荡荡乎,民无能名焉。”此,言尧、舜之量,亦天地而已。《皋陶之歌》有曰:“元首丛脞哉,股肱惰哉,万事堕哉!”以大舜之量,岂有丛脞之嫌,而犹且眷眷以是为言者。若小有自用之心,则自与天地不相似,而非所以为大也。殿下天资之明,凡所设施,动遵古昔,临政孜孜,今已十年。而治不加进,岂无所由?君为元首;臣为股肱,明其一体相待而成。殿下有愿治之心,而群臣无辅治之具,上下之间,情志未孚。大臣莫能以国事自任,时或进见,不见采纳,依违隐默,以存形迹。其视唐、虞吁咈赓歌气象,大似相反。如是而欲望至治之效,不亦难乎?其一曰,乐谏诤。臣等按,古者谏无官,百工贱隶,皆得以谏。至于后世,始置谏官,俾任言责,而亦或有所不尽。岂古之工隶,皆能直言,而后之以言为责者,反不及哉?由在上之人好恶之如何耳。殿下即位以来,教求言者,非一再。而在廷之臣,自台谏、侍从外,寂然无有一人应之者,此岂盛朝事哉?人主之威,非特雷霆也;势重,非特万钧也。自非和颜以待之、虚怀以纳之,畴敢自进,以犯不测之威势哉?殿下,于台谏、侍从之言,或有所不从,或从之而出于黾勉,未有乐闻之实。此,所以杜中外欲言之口也。殿下每御经筵,入侍宰相,自下问外,复有出口论国家利害、是非者乎?虽入侍,亦然,况其外者乎?朝廷习以为常,殿下不以为怪,悠悠岁月,寝以委靡,此臣等所大恐也。咎征之至,不可的指为某事之应,而侧修之道,在所当尽。今日殿下侧修之道,莫先于广德量,使上下相孚,乐谏诤;使上下相通,此只在殿下一心,而臣等所谓应天之实也。至于时政失宜,亦在殿下变而通之耳。谨伏陈列,伏惟殿下留心焉。其一曰,俗习不美。臣等按,古之善为治者,莫不以正俗习为务。’俗习正,则万事自以张而国家安;俗习不正,则万事自以弛而国家危,必然之理也。殿下以今日气习,为何如也?渐以就下,莫之能止,可谓岁异,而月不同矣。庴火积薪,未足为逾,使贾谊见之,岂但痛哭流涕而已?为士者。以躁进为心,而少廉隅;当官者,以苟且为习,而乏勤恪,田园务其广,第宅务其丽,奉养务其厚,被服务其华,靡然成风,鲜有不为习俗所移者,倡优帝服,有不足言。且人鲜知耻,轻于犯法,重罪不能禁。士大夫尚尔,况于下者乎?至于朝廷之上,等级无别,尊卑无分,为上者,以检下为大嫌;为下者,以自便为上策。俗习不正,虽衰世之末,未有如是之甚也。且古之为士者,皆乐从事于朝廷,或有出守,谓之贬窜,例欲规免。故法有未经守令之条,使之出入相均。近来筮仕者,率以一郡一县为幸,凡庸之人,在不足言,至于淸望名流,亦求外补,或出于特旨,或出于注拟。虽曰守令,亲民之官,在所当重,而其视补阙拾遗,大有间矣,使为士者,不乐于朝廷,而以出补为得计,亦岂美事哉?其一曰,学校不重。其兴废,实国家治乱之由。古之人主,少知治体者,莫不以学校为先。国家自废朝之后,风化之道,荡无一遗,殿下即位以来,亦未闻教育之实。虽曰:“教育之方,当以悠久待之。”自反正,以至于今,已十年。十者,数之极,不为不久矣。近来尊经阁灾,累朝经籍,尽为灰烬,斯文之祸,莫惨于此。灾不虚生,必有所召,一国有识,孰不寒心?殿下留念师儒,至命解六卿、谏官之长之职任,俾专教育,岂不以学校为重且大哉?然朝廷之所以待师儒者,例为寻常,而未见有加,世之相侮慢者,至以师儒相目,此岂国家本意乎?殿下既选名望,以任师儒,宜示优待之意,使表率诸生,亦所以重学校之大端也。学校之重,而风化,安有不行者乎?国家近者,许令生员、进士,不用试才,例补外方教授、训导,既非《大典》本法。且开儒生媒进之路,奔竞者日以众,向之耻于试才者,潜托冒占,自以为得计,其心不过得一资一级,以为躁进之计,此岂学者事乎?士习之卑,实关风化。自今并令改正,一以遵《大典》取才之法;一以防学者媒进之心,幸甚。其一曰,法令不信。臣等按,法者,王者与国公共之器也。法不信于民,民无所措手足,何足为治?国家《大典》之外,又有《续录》,《续录》之外,又有《后续录》,则删削居半,已为黑册,不可行矣。其后六曹、各司,又各自受教以为法,互相抵牾,朝立暮更,彼是此非,莫敢取定,亦莫敢奉行。谚曰:“朝鲜之法,三日而已。”如是而使民信之,不亦难乎?自古天下国家,不患无法,患于奉行之无其人耳。自今使法令画一,勿务纷更,必于奉行,幸甚。其一曰,礼文不讲。臣等按,古之治国者,必先讲于礼。不素讲究,而施于仓卒之际,鲜不顚倒失次,而为后世所笑。国家于礼文之事,未遑讲究,取办临时。况丧制,国之大事,而近者礼官,或率意径行,不与古制相应,岂不取笑后世?自今凡礼文损益,必与朝廷商议,务合古制,不悖时宜,幸甚。大抵人臣进言,必昼度夜思,欲有以裨益圣德,施诸政事,岂苟焉而已哉?殿下于臣僚所上疏,赐览之后,即下政院,虽圣聪天至,一过辄记,岂若置诸左右,以时观省?伏愿殿下,勿以臣等之言为迂远,更加留心焉。
上览疏,传于谏院曰:“今见此疏,其言上下所为之事,正中时病。在位十年,治不加进者,实予所失。若夫下人所失,亦可自饬也。”
○正言申光汉启:“宪府言,读书堂官员,皆自便往来。臣以言官,在职未安,请辞。”传曰:“予所不允之意,昨已尽教,其勿辞。”再启,不允。
○传于政院曰:“两司上疏,誊写入内。”
○左议政郑光弼、右议政金应箕见两司上疏,因启曰:“今观谏院疏意,皆由臣等不贤之故也。其曰:‘以存形迹’、‘风俗奢侈’等事,臣等居三公位,若帅以正,岂不能救之耶?臣等不能焉,须贤者在位,可以正之。臣等不能堪任,而又有物论如此,宜即递职。”传曰:“勿辞。”领议政柳洵启:“今见两司上疏,皆言大臣所失。朝廷若有所失,则言之是矣。小臣名为首相,而不能所任,其论尤当。前议边事时,臣以首相未参,故其疏曰:‘不关于有无。’臣已衰病,未得参谋,疏论果然,而臣之罪也。不堪所任,久怀未安。今已著于台谏之论,亟递臣职然后,于国事,合矣。”传曰:“请辞虽久,当初择拜首相,今虽百端请辞,不可递也。”再启,不允。
○礼曹佐郞崔灏来启曰:“读书堂官员金安老、申光汉、金絿等,可递与否,议于大提学及吏曹,皆曰:‘前则读书堂官员甚多,今则数少,而光汉等,皆合于书堂,不可递也。’”
○台谏启前事,传曰:“黄汝献,前为侍从之任,岂至不合典籍?今宪府至以憸邪论启,此必有非常之事也,姑递之。尹光龄、尹𥖝等,以不小户籍,全委下吏,不亲自捡察,其失大矣。但是公罪,故予以谓,治以私罪,过矣。今台谏上疏云:‘百司解慢’,此言当矣。罢职则过矣,送西为当。金良佐、郑𬤝、闵㥳等不可久废其职,其皆递之。”
闰4月25日
○壬午,吏曹判书朴说以病辞,传曰:“屡辞,从之。”
○以朴说为议政府左赞参,南衮为右参赞,安瑭为吏曹判书,李继孟为刑曹判书。
○吏曹判书安瑭来启曰:“权衡人物,其任尤重,臣不能堪,请辞。”传曰:“勿辞。”
闰4月26日
○癸未,御朝讲。台谏启:“承政院,乃王之喉舌,其任重大。前有不合者,屡劾递,而今吏曹不详察,以安彭寿拟望。彭寿本非纯正之人,不合承旨,请即递之。尚衣正韩承亨,其初多聚杂资,为资穷,至登科第,即拜三品,有躁进、猥滥之弊。虽非承亨,岂无先进之可为者乎?”不允。
闰4月27日
○甲申,御朝讲。掌令权希孟曰:“承旨数递,专由不合者为之故也。政院。非徒出纳王命,又当辅养君德,须得人以任。安彭寿用心,不纯正,岂合承旨乎?韩承亨事,昨教云:‘已行副正,今可为正。’此非有前日来历,以忠义卫,聚杂资,及登科第,初拜副正。既无践历,而今又为正,不合政体,故启之。”同知事朴说曰:“近者撤过制家舍,台谏之意,至当。若朝官则改造何难?至于贫人、孀妇之家,一时撤之,则至为,哀闷。唐德宗,后虽不明,其初则贤君也。撤僭拟之家,只举其太过者,撤元载等三家,臣意以为,今亦择其中过制太甚者,撤之何如?”上曰:“前者台谏,请依法尽撤其奢侈过制者,宜矣。但旧家,不可一朝尽撤,故令反正以后,新构者撤之。应撤者甚多,必有哀闷,然今若不撤,则后人必效矣。”
○台谏启安彭寿、韩承亨等事,不允。
闰4月28日
○乙酉,御朝讲。持平柳沃、正言金安鼎,启安彭寿、韩承亨等事,不允。柳沃曰:“全罗道左道水营,乃贼倭往来之路,其间有杜山岛。退计十三年间,水使垦私屯田于此岛,耕耘往来之际,军卒多被害于倭贼。故议罢屯田。而臣闻,顷者复起屯田,军士苦之。今则国有边衅,尤不可劳军。请禁之。令监司摘奸,俾不得为。”安鼎曰:“习俗不美,莫甚于此时。若有嫌于己,必书其过失于院驿。往者宋好义为台谏时,有人射其马。其时不为动虑而推之,故其人不自惩惧,好义已死,而书其罪恶于院驿曰:‘几死于李生之箭。’此乃有识儒生所为也。或云星州居生员所为,岂有如此风俗乎?请推问治罪。”
○传曰:“兴天寺基掘土,厌死之人甚多。此虽因私事致死,收敛埋葬,王政所先。昔文王亦葬枯骨,其无族亲收葬者,令该曹葬之。”
○御昼讲。说经任权曰:“孝子、烈女系三纲者,已令旌表矣。但臣于辛未年,见孝孙韩继连已命旌表,而贫不能自养,依食于赈济场,及罢其场,行乞于路,不得资生。国家既嘉其人,表其门闾,而不能垂恤,饥寒道路,至为未安。大抵旌表之门,虽至坠毁,有司皆不修改,亦为不当。其为旌表者,国家收恤养之,可也。”
○传于政院曰:“今经筵官言曰:‘有旌表之人,行乞而食。’令该司,推寻给物,可也。凡旌表坠毁者,亦可修改也。”
○台谏启安彭寿、韩承亨等事,不允。
○御夕讲。
闰4月29日
○丙戌,御朝讲。持平李元干、正言申光汉启安彭寿、韩承亨等事,又曰:“金任年过六十。忠淸道虽曰内地,防御不紧,然岂可以衰老、烦滥之人,授将帅之任,使军卒受弊乎?请速递。”上曰:“安彭寿被驳已久,其递之。金任之烦滥,未可知也。若年老,则虽云内地,亦可递也。馀不允。”光汉曰:“近来百姓困弊,专由守令不谨之致也。沿海各官,防御紧急,不得已以武人除之,其民尤为困弊。监司虽用褒贬,率皆牵制,多不以公。须以此意,下谕诸道监司,如有不谨守令,令各别启闻,则守令必畏戢矣。”上曰:“百姓休戚,在守令,守令贤否,予岂能尽知?若监司明其黜陟则守令必自畏戢,。如此则虽不各别下谕,守令自戢矣。”
○传曰:“于经筵,台谏所言:‘监司牵制,不公褒贬。’其言甚当。监司若刚明,则必不牵制,若非刚明,则其于权势子弟褒贬,尤难也。且褒贬启本内,只书中下,而不书其中下之由。以此,褒贬之后,人未知以何故,居中下,多有物论。在曩时,尝闻‘殿最不公,贤否易置,已成弊风’云。今则深居九重,未知其何如。予意以为,中外褒贬,皆因公务之能否,而为之等第,如有不能奉公,不能治民,而居中居下者,今皆标书其实于名下,使人人昭然皆知其为某事之失,居殿最者,亦自知其因甚事而见贬也。如是则自无物论,而是非亦不至顚倒。其以此意,后日收议于大臣。”
○传于政院曰:“《大典》守令七事条内,一曰,息奸猾。今南原品官黄恺、金世基等,称为三害,皆不输税,故已令推之,而事干皆已承服矣。大抵,若不输税,则守令当案治其罪,而守令不能刚明,故迄未治罪,其时守令,令义禁府推之。”
○台谏启:“韩承亨不可不递。今者士习不美,皆有躁进之弊,若递此人,可救士习。”不允。
○以申鏛为右副承旨,朴光荣为同副承旨。
五月
5月1日
○丁亥朔,受朝贺。
○御朝讲。
○听轮对。
○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曰:“韩承亨,不可不递,以救士习,请速递之。”传曰:“欲救士习,递承亨宜矣。然聚杂资而为正者,为可递,则他人如此者,亦可递乎?”
5月2日
○戊子,御朝讲。大司宪权敏手、献纳柳墩启韩承亨事,不允。柳墩曰:“黄恺、金世基等作弊事,其时守令,以不能检举并推,似不当理。恐妨人君用法之意,不宜追论也。”上曰:“《大典》守令七事条内,一云,奸猾息。今黄恺等,武断鄕曲,而作弊如此,此,守令不能职之所致也。若贤守令,则自能防此弊风。”柳墩曰:“此非一二年之事,不可追论也。自今以后,既有现露者,则推之可也。且庆尚道院宇,书宋好义过失者,令宪府推之。臣意以为,此乃狂妄者之所为,且匿名书类也,不可推矣。若取实于此,则京中亦多效焉,今不可开端也。虽曰成命已下,宜即下问于今日入侍大臣,勿令推之,可也。”上曰:“若不知某人所为,则可谓之匿名书。此则星州居生员所为,而今在逃云,此非推事干之事,当直推其身,故使之推耳。”柳墩曰:“星州居生员所为云者,乃无根之言也。虽系国家之事,固不可以浮言取实也。况此则只疑星州生员之所书而推之,至为未稳,将有后弊,决不可开端。”上曰:“可”敏手曰:“近者上之待大臣,恐或轻也。凡国之大事,已与大臣议,则不可更议于下也。若有边事,则令知边事者,会宾厅议之,若别有难断之事,与承旨、史官、大臣等,令入于便殿,上亲御而听之,以定其议,可也。近以议得,纷扰会宾厅,恐轻待大臣而然。”上曰:“大臣所启,果不可更议于下人。若有一时可否事,则不可不共议也。以知边事者少,故令广询博议耳。所启虽当,然不得已议论之事,则不可但听一大臣之言也。”领事郑光弼曰:“敏手所启,果宜于事体矣。然如小臣者,则屡陈妄言。若判然之事,则可勿议得也。”上曰:“判然之事则已矣,有更议之事,则议之可也。”敏手曰:“凡国家之事不密,此,承政院不能检举之故也。有议得之事,则外人先知,而今日某事议得云,岂国之大事如此不密乎?且凡被驳之人,归经筵官之家,问曰:‘今日某人启某人之事;某人启吾之某事乎?’此弊不小。且史官亦漏其言,甚不当理。下教政院,俾无此弊为当。”上曰:“朝报之事,自古有之。然其可密为之事,政院自当使之秘密,可也。”〈史臣曰:“敏手任风宪之责,犹恐取怨,欲令秘密,士论非之。”〉 ○传于政院曰:“凡朝报,但使两司知之,不须一切禁止也。”
○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韩承亨事,不允。宪府又启曰:“敦宁副正李成祯
教诱妻母,私作田民许与文记,使邦彦着名,邦彦不听,成祯之子瑛,从祖母乱命,执致邦彦,拘囚库间,累日不馈,几至于死。此事系关风俗,不可陞为副正,请递。”传曰:“成祯虽在职,若可推则推之,递则不当。”
5月3日
○己丑,听启覆。
○御朝讲。大司谏尹殷辅、执义许迟启韩承亨、李成祯事,不允。许迟曰:“闻,济州人近遭天灾,饥馑极甚,至于杀马而食。近来牧使、判官,相继以死,事尤龃龉,宜速赈恤。”上曰:“当问该司,另加赈救,可也。”
○御昼讲。
○御夕讲。
○忠淸道沔川雨雹。
5月4日
○庚寅,御朝讲。掌令权希孟,正言申光汉启韩承亨、李成桢等事,不允。希孟曰:“昨暮于南山之下,雨雹移时,大如榛子。今当正阳之月,乃有如此之变,不知因某咎而召此异也。近来阴阳失和,天灾时变,颇多有之,自上恐惧修省,虽已至矣,尤当益励也。”上曰:“昨日雨雹,予未及知矣。近来天变灾异,果多叠出,此必感伤和气之所致也。一妇仳离,足以召水旱之灾。无乃狱讼多滞,有冤闷不伸,而然耶?为上者,固当修省,而为其下者,亦宜戒谨,上下交修不逮,而为刑官者,尤当详愼狱讼之事也。”特进官任由谦曰:“儿鹿则已减矣,儿獐、孕獐尚未减焉。刳胎贻杀夭,仁者所不忍,故敢启。”
○传于政院曰:“前日于箭郊习阵时,获一孕獐,见之,不忍于心。此事关仁术,今后其勿封进,以他不孕者代纳,又无他獐,则以他物代纳不妨。此意言于司饔院。”
5月5日
○辛卯,御朝讲。持平李元干、正言金安鼎启曰:“欲正士习,韩承亨其可不改乎?欲正风俗,李成祯不可不递也。”领事郑光弼曰:“昨日都城内有雨雹。先儒论议,必责调燮之相。臣等欲为辞职,似乎文具,且不听纳,故未果耳。欲达时弊,而且未善启。灾变无月无之,反复思之,灾不虚生,必因人事。小事不可一一启之,刑狱之间,不无冤抑,且民间,岂无弊瘼乎?以棋局言之,旁观甚易,当局必迷,臣未知其故也。近者京畿百姓,有不意之役,不及耕种者颇多,亦可闷矣。须保之如赤子可矣。”上曰:“雨雹之事,予实未知。昨日经筵,掌令权希孟言之,甚为未安。然减膳、撤乐、避殿、求言,皆浮文、末节,须上下交修,以答天谴。且刑狱之中,恐多冤枉。民之奸匿,虽不可不诘,果如所启,予甚闷焉。”光弼曰:“小事已矣,近者死囚申孙欲拒迫己者,抽矢射之。初不以害人为心,用金刃者,法当以故杀论断。然臣深思之,其情可怜闷。”上曰:“畿内之民,已令户曹,蠲减其役矣。无乃有别加蠲减事欤?申孙杀人事,果非有心,须更广求生道为可。”光弼曰:“向因大赦,杀人当死者,皆见放,此人有所疑心,而独不蒙赦。故敢为之启。”〈史臣曰:“光弼,为囚求生道,可谓得大臣之体。”〉 ○传于政院曰:“向者杀人申孙事,以《律条辨疑》,及《刑官照律》观之,则杀人者当死,故依允三覆耳。然本心非欲故为杀人也,欲拒追己者,故不得已发矢射之。此人事,前日政丞郑光弼启之,而予意则以为然矣,今日政丞又言之。古云:‘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今已启三覆,亦可更议也。政院更议可否,若可更议,则政府、府院君、刑曹堂上等,会议可也。”都承旨庆世昌等启曰:“申孙事,情出疑似,则虽启三覆,更议无妨。此人非故杀,而以死刑当之,恐妨好生之德。古人云:‘罪疑惟轻’今可更议处之。”传曰:“斯速收议。”
○以宋轶辞状,下政院,仍传曰:“制不允批答,答之可也。”其辞状曰:
臣本以不才,遭遇圣明,滥处崇品,恒惧满盈之灾。适今年正月,卒罹重病,命在晷刻,尚赖圣慈,特垂怜悯,遣医、赐药,获保今日。然犹神气昏耗,肢体委顿,转侧须人,不得自由。居官莅职,已无可望,凡寻常公会,阙焉不参,禄位如故。虽朝廷曲贷,未有明责,臣尚有心,宁无内愧?今时则日开经筵,罔有间断,而枕席馀生,犹带领事之任,益增兢惧,未尝一刻自安。伏望命收臣职,臣亦安心治疗,庶几久观圣化。
○领议政柳洵、左议政郑光弼、右议政金应箕、兵曹判书申用漑、左赞成张顺孙、右赞成朴说、判尹李自健、刑曹判书李继孟、工曹判书柳聃年、吏曹判书安瑭、右参赞南衮,以居中下等守令名下,书事实当否,议启曰:“观察使受方面之任,朝廷择其人而遣之,其殿最,岂不详知而为之?且中下等之人,无有自非者,虽书罪名,其肯有自悔者乎?且自祖宗朝以来,行此法已久,不可更改。且在昔授方面者,臣等未知贤否,自今观之,为监司,极选而授之,若令书其事实,则恐非委任之意也,请勿行何如?”传曰:“可。”柳洵等议申孙事曰:“申孙敢以兵刃相加,在法应死,有司当论如法,不得加减。但观推案,则欲拒追己者而已,初无杀害之心,情在可矜。”传曰:“可减死。”柳洵等议僧奸所生从贱事曰:“僧奸所生从贱,虽是《大典》之法,若名隶军簿者,则其所生,不可论以僧奸,虽许从良,于大典本意,固不相悖。但其中为僧无役时所生必多,一依《大典》从贱,则军额亦必减损,除已前从贱者外,军额阜盛间,勿问差役前后所生,并令定役,何如?”传曰:“可。”先是,平安道兵使柳继宗状启曰:
僧奸所生从贱之法,载在《大典》。如下三道,则人物阜盛,僧奸所生,虽皆从贱,军额不为减损。至于两界,则人物雕残,且为僧而军役者居多,其所生,并皆从贱,则军额甚少。今观咸从推刷,则以僧奸所生,付军案者,一百二十馀人,小县尚如此,况他州郡,其数倍多,从贱甚不可。《大典》之法,不可轻改,请广议为之。“
因此状启,而收议也。
○刑曹判书李继孟、参议朴好谦等,独议申孙之事曰:“此人被逐于白守同,为拒却之计,以刀箭射杀。虽非造意于杀,而《辨疑》云:‘相欧而用刃,即有害心,是名故杀。’此,正律也,律不可以情轻重。”
○吏曹、礼曹、大提学等同议,抄启文臣金安老、金净、苏世让、柳沃、柳墩、郑士龙、申光汉、表凭、朴世熹、金絿、尹溪、黄孝献、郑譍、孙洙、柳成春、奇遵等,赐暇读书。
○全罗道乐安郡正兵赵世亨家畜雌牛,生五足黄雄,犊前右脚边,别生一脚,短不及地,其蹄三拆。
5月6日
○壬辰,御朝讲。持平柳沃、献纳柳墩启韩承亨、李成祯等事,不允。柳墩曰:“人心不和,则灾变必作。上之即位,十年于玆,教化足以兴而不兴,灾变之作又如此。小小节目,虽不能尽其详密,大纲不可不正也。伤和,必自刑狱而生。顷者山陵滥言之人,不当至累次刑讯;黄垲等事,又不当并推;守令金克愧,甚无识人也。教其子云:‘汝若不服,汝母多受刑杖。’于是,妾子等不下一杖,而皆服。已服则法司不得已依律施行,故移于刑曹,刑曹结案取招时,乃知其死罪,至二次刑问,而犹不服。其不服如此,则必殒命于杖下。实则非谋害嫡兄,而刑杖至此,岂不伤和?须问于该司,可也。至于外方狱讼,尤所难处。上先自责己,则受方面之任者,必戒谨省察,罔有轻断。词讼不繁,而冤枉自无矣。”上曰:“近年教化,果不行焉,以致风俗不美。有子杀其父;奴杀其主,狱讼繁多,其主纲常之责者,甚可愧也。”
○赐宋轶不允批答:
王若曰,一国安危,所系者重,大臣去就,未可以轻。虽云在痾,何可求退?卿绰有夙望,蔚为耆英,历事累朝,劳勤素著,逮至寡德,相道无亏。顷因牢让而引嫌,勉循至恳而解务。咨议,必须其耆旧,就问有时,调养,亦畀乎安闲,在职何害?悬车之年尚远勿药之病当除,予深望于匹休,卿毋执乎亟免,所辞宜不允,故玆教示。
○太白昼见。
5月7日
○癸巳,御朝讲。大司谏尹殷辅曰:“近年以来,灾变相仍,霜雹、地震,无岁无之,今又雨雹。时虽五月,乃古六月也,此非偶然之变。观古之人君,遇灾则必下诏求言,避殿、减膳,恤民之隐,引咎责躬,此,谨天变之文具也。近来亦未闻文具之事,未见有责躬之实,无乃上意以为寻常,而然耶?须广问中外,修举阙政,且开陈言之路,何如?”上曰:“灾变之作,未可的指,然必由乎人事之所失而作也。下诏求言,减膳、撤乐,亦可为也,此是文具。须上下交修,伸冤抑、治狱讼,可也。”殷辅曰:“避殿、减膳等事则已,人君遇灾而下诏求言,非浮文末节,欲问阙政,而矫其弊也。韩承亨事,论执已久,至今不允,臣等缺望。近日士习渐卑,人皆有躁进之心。承亨聚杂资,遽陞三品。前者下教云:‘人皆如此,岂独承亨也?’近观,聚杂资,登第者果多,或拜典籍,或拜直讲,无有如此骤陞者。金世俊,初拜判事,每为外任者,亦抑之也。成祯之事,虽在一家,系关风俗,不可陞职,请皆递之。”掌令金希寿亦启,不允。希寿曰:“闻,开城府有忠顺卫闵伯和者,成宗国丧时,行素三年,不令人知。废朝时,诛李自华、郑诚谨,而邻里讳之,至是闻焉。近丁母忧,庐幕三年,足不及门,行高莫甚,褒奖何如?”传曰:“其问于该曹。”
○太白昼见。
5月8日
○甲午,御朝讲。执义许迟、正言申光汉,启韩承亨、李成祯事。许迟又曰:“注书李胖,人物不合,故谏院已越署经。政院,喉舌之地,不可久旷,请速改正。”传曰:“李胖则可递,馀皆不允。”
○柳洵、郑光弼、金应箕、张顺孙、李继孟、南衮、柳湄等议金克愧妾佛德及子枚胤、椽胤等,可杀与否事,以启其议曰:“佛德等阴嗾克愧,致令杀害元胤事自服,罪固当死。但克愧无道,国人所知,其杀子之恶,非必听人阴嗾而为之。今只据杖下服招之辞,佛德母子三人,以殊死当之,似为未安。况大辟详覆,自有定式,必尸身检验,器杖比对,然后方可奏谳,今皆无之,不可以狱成断之。”上命减死。前日,典翰李𬞟入侍经筵,启曰:“北道野人转卖我国人者,多有之,请自今如有此事,不但其转卖人也,其酋长,治罪为当。”上命政府、府院君、兵曹堂上议之。至是,柳洵、郑光弼、金应箕、申用漑、南衮、兵曹参判李长生、参议徐克哲等议:“此事可痛治,然我国于彼人,自不能待之如编氓。今者其转卖者,则已立大法治罪,其酋长则前无治罪之法。若立新法,则边将必以为当,一切治罪,如此则必有骚扰,恐未可为也。”传曰:“知道。”前日,户曹判书高荆山等启曰:“今国用不足,请省费。”至是,柳洵、光弼、应箕、户曹判书高荆山、参判韩亨允、参议李陌等,议可省者十七事,条列以启。
5月10日
○丙申,传于政院曰:“近闻,京城之内,有雨雹之灾。夏月之雹,其灾不小。天变必不虚作,虽不可指某事,而致其灾,岂无所召乎?予尝兢惧,然未知因此而有所新立科目也。大抵灾变之作,上下更加交省,稍有民冤,犹当伸理,况如撤家者乎?司宪府据《大典》,请撤过制家舍间阁,一以禁奢习;一以行国法,夫岂不可?但并撤行廊,怨闷者颇多。奴主有分,不可同处。士族之家,若非奴仆,难以赖生。不计处奴仆之所,而并撤之,其冤闷何极?予闻,成宗朝有勿撤行廊之教,而汉城府遗失文籍,未得搜考,今亦勿毁,何如?”
○台谏启韩承亨、李成祯等事,不允。宪府又曰:“今见拣选赐暇读书之人,厥数太多,曾不得为弘文录者,亦与其选。祖宗朝,多不过七八人,而今则猥多如此,彼得选者,亦岂自以荣幸也?国家择而养之者,非徒取文章也,欲大用于后日,请令大提学,更为精择为当。且分番赐暇,拘束如公务,不得展心链业,莫如少其人,而俾专心治学也。”传曰:“可。”
5月11日
○丁酉,受朝参。
○御朝讲。掌令权希孟、正言金安鼎启韩承亨、李成祯等事,又曰:“金克愧,妄悖之人,听妾子阴嗾之言,侵害嫡子如仇雠,其所行如禽兽。故不问克愧,而先问妾子,不受一杖而服招。臣等之意,亦不安于置死,然今见大臣议得,与臣等所拟,有异矣。”金安鼎启曰:“承政院,喉舌之地,出纳王命之任,凡启禀之事,不为亲启,必因宦寺而上达。若簿书细微之事则已矣,如大事则至为不可。经筵时,则台谏、侍从,可以进启矣。常时则下情不通,请自今数御便殿,使色承旨亲启公事,若又有大事,则召大臣亲问,使上下交孚,可也。”上曰:“金克愧事,大臣议得之意,未可知也。此则果非死罪。色承旨有亲启之事,则政院可斟酌为之,然细细文簿之事,何必尽为之亲启也?馀不允。”
○吏曹正郞金正国上疏曰:
臣伏见,今五月初三日,京都雨雹。夫雹在四时,皆为灾,夏雹为尤灾也。比年以来,灾变之作,无岁无之,驿闻相望,前后不绝。冬月花果,夏月雨雹,牛有五足,雌鸡化雄,尤所罕闻。天道一何反常至是哉?臣窃惟,君惟天也,臣犹地也。天道下降,地道上行,上下相交而后,阴阳和畅,万物生遂,而岁功成焉。君推诚以任下;臣竭诚以事上,上下相孚,无有疑阻,而君臣自合,治化流行,而休祥应焉。高高在上,茫茫在下,二气不交,则阴阳所以为沴也;深居在上,邈然在下,情志不通,则天下所以无邦也。殿下即位,十年以来,忧勤恭俭,孜孜求治者,无所不至,而治效未见,臣未喩其故。臣窃见殿下接待群臣,自有程限,非经筵、朝启,卒岁未有进见之时,虽军国几事之有关者,皆付之宦竖而出纳。自古君臣上下,阻隔如是,而能收效立治者,未之见也。古之明君,亲任大臣,欢然交合,无少疑贰。或临幸私第,至引卧内论事,而不以为狎;为大臣者,亦或排闼直入,拾奏复进,牵裾敢谏,焚诏殿前,不以为慢。君臣相与之际如是,故得失不能疑其心,谗构不能离其交。今也不然,待大臣不亲,任大臣不专大臣有启事,当引对便殿,商确可否,而邈在外庭,非中官则不通。六部之事,虽不系大体,悉烦申禀,颇伤烦碎。若稍违规例,则责以不禀,辄有峻辞。故有司者,临事疑惧,不肯尽力,必执簿传令,引规处事。规外之事,则虽是非判然,皆诿之于上曰取禀。如得禀旨,则事虽不可,承顺而退。此岂人君推赤心以待大臣;大臣展四体以报君上之道也?由是而上下隔绝,群情疑惧,皆不欲违忤。积习成俗,视以为常,不知祸乱之萌伏于冥冥之中,岂不为寒心哉?伏愿殿下,亲临视事,日接群下,选贤、用能,推诚委任,执其枢要,略其近小,以责成效。且依祖宗朝代言古事,政院启事,必使承旨亲启;大臣启事,必于便殿接待,接待之礼,悉从简省,日以为常,惟文簿传令之事,委之中官,则君臣之情,通而为政之体得矣。然后人道顺而政化行,然后天道顺而灾变可转为福祥矣。伏愿,圣鉴留神焉,则国家幸甚。疏贱之臣,职非谏职,言非格言,越己职分,妄有论说,罪当万死,区区犬马之诚,不能自已。
答正国曰:“尔言至当,予甚嘉纳。”
5月12日
○戊戌,御朝讲。
○台谏启韩承亨事,不允。
○以柳沃为掌令,金希寿为检详。〈史臣曰:“希寿善楷书,宋轶为相,令写其疏,乃谋害士林也,又书柳子光自明之疏。宋与柳,不足言也,希寿以士子,其忍书之耶?可谓士林之罪人,登用如此,时事可知。”〉蔡忱为持平,奇遵为弘文馆正字。
5月14日
○庚子,台谏启韩承亨事,不允。
5月15日
○辛丑,台谏启韩承亨事,又曰:“奉常寺主簿卢种,本庸琐之人,为任士洪之婿。在废朝,凭借权势,车马盈门,恣行请托,作弊不细。论其罪则其得保首领,足矣,况复置诸仕版乎?开城教授,亦不可为,而是乃外任,故不启焉,主簿则决不可为,其时攀附内人者,无不被罪。卢种虽不可追论,请递主簿,勿齿仕版。且金枚胤、椽胤等,其罪当死,而因大臣之议,特令减死,断以杖一百、流三千里,上恩深重矣。又功减一等,至于徒年,请依全科罪之。”传曰:“卢种则以正科出身之人,近不得为仕者,专以如是之痕也。然其事已过十年,则天道亦变,岂可追论十年前之事,而不得为主簿乎?皆不允。”
5月16日
○壬寅,受常参。
○听启覆,御朝讲。大司宪权敏手、司谏李荇启韩承亨、卢种、金枚胤、椽胤等事。传曰:“枚胤、椽胤,只减死,馀不允。”
○密传于政院曰:“前日弘文馆上札子以为:‘勿惑妇人邪说’云。予虑有如此等事,问于宫中,则皆曰:‘不知。’但内需司婢亿千者,本多诈不定之人,故疑之而招问,初则固讳,终难掩讳。答曰:‘我在景福宫时,中宫升遐后,夜二更梦,见康宁殿庭有老翁成群,乱打窗户。又梦见,废主率两角鬼,问中宫所在,越墙以入,反打人物等事,构成虚言’云。若非弘文馆札子,则予何得闻乎?予甚嘉之。亿千推考痛治,可也。即下义禁府。”仍传曰:“他事则计日数,刑推矣,如此大事,当不计日数,而刑推。”〈史臣曰:“先是,弘文馆上札,力陈惑邪之失,上甚恨焉。至是,亿千煽乱邪说,下狱刑推,以示不信邪说之意。然,是果出于嫉邪之心乎?且三日刑讯,乃恐伤人命也。今者以不计日数加刑,期至必死,殊失人君钦恤之意。承旨等居近密之地,不即匡救,虽使台谏,明诤显谏于后日,抑末矣。”〉
5月17日
○癸卯,台谏启韩承亨、卢种等事,又曰:“弘文录,乃重选。其中金璇、崔山斗、朴佺、曺汉弼,皆不合此选。若此辈与选,则其见录者,必不荣矣,宜速削去。”传曰:“承亨、卢种事,皆不允。且弘文录滥抄事,其时政府及该曹、弘文馆,岂偶然计料而抄之也?况前年抄选事,日亦久矣,岂可听一司之言,遽改之也?”〈史臣曰:“璇迂,佺、汉弼贪,被论宜矣。山斗虽出于微,为人有文有行,立贤无方,有何不可?”〉
○谏院上札曰:
顷者,全罗道有牛生犊五足,又于盛夏,京师大雨雹,此皆近古所未有,何大异也?自古明圣之君,虽遇小灾,必惕虑恐惧,罪己求言,出自至诚。下亦罄竭心腹,实封以对,无有所隐。上下交修,各尽其职,故能转灾为福。唯委靡之世,君臣上下,以灾异为寻常,莫之觉悟,甚者至以为不足畏,自绝于天,祸败随之,可不惧哉?臣等伏睹天变物怪,莫今日为甚,而殿下未有罪己之言、求言之教。殿下侧修之实,不待于一言一教之间,而下之观感,将于是乎在焉?殿下必以为,前此每下教求言,莫有应者,此特虚文,不如且已。臣等窃惟,上之所好,不命惟从,殿下有命,下莫敢应,殿下何不自思之耶?臣等顷因灾异,条上封事。言虽浅近,岂无可采者,而迄未闻有所施行,况于疏远之士,安敢望开一言,以补于国哉?此,臣等所以痛心者也。臣等伏见,国家之政,无有宽裕之风,而伤于迫促,习俗既成,事莫不然,而法令、刑狱,亦其一端也。古之所以立法令、置刑狱者,非圣人之得已,疑则惟轻,宁失不经者,此圣人法外之意也。有司奉法,执之而已,人主用法,参之以情,情有可疑,询问大臣,博采廷论,使之情、法两尽,无有冤枉,钦恤之心亘存于用刑之中,曾子所谓:“哀矜而勿喜”者也。臣等窃观,近来有司,专务奉行传旨,虽有可疑,不敢申请,而殿下亦有时责问,有司率以远嫌救罪之不暇,有入无出,此岂圣朝事乎?且法令不行,在于不信,不患不重。而近来凡有禁制,率欲别立重律断之,以快一时,法愈重而愈不信。如此则民安所措手足哉?国家之政,日以迫促,而国家渐以委靡,天之重怒,岂无所由?转移之机,只在殿下一心,非法令文具之所能尽也。殿下诚能以天地之量为法,而无私以临之,至诚以推之,凡有直言,虚怀以纳之,留意以行之。如是则朝廷,安有不治;变异,安有不弭者哉?臣等职在言责,不能自默,区区之诚,辄用上露,诚不知言之烦渎。伏愿殿下三思焉。
传曰:“条陈之事,予甚嘉纳。然前之求言,犹无进言者,而又辄求言,反似烦扰,未果耳。”
5月18日
○甲辰,大司宪权敏手等启曰:“司谏院札子,专主刑狱而言,必指金枚胤过罪也,臣等在职未安。且本府闻南弼元,国恤卒哭前,通奸紫云仙,方推鞫之。弼元上言,反以谓:‘罗织非辜,故陷法网。’埋没法司,莫此为甚,请别推问。”传曰:“谏院之札,因灾异而论刑狱也,勿避。弼元故陷法网之言,只为伸理,而归咎法司之过言,不须先推也。”
○谏院启韩承亨、卢种等事,不允。
5月19日
○乙巳,谏院启曰:“闻宪府,以臣等札子之意,避嫌,臣等札子所谓刑狱者,非谓宪府也。以此避嫌,似不宜焉。南弼元筮仕既久,而指法司,为:‘罗织非辜,故陷法网’云云,至为埋没,请先推其罪。”传曰:“弼元事,禁府时方推阅。若核得虚实,则归咎法司之罪自露也,何必先推?”
○台谏启韩承亨、卢种、弘文馆等事,皆不允。
5月20日
○丙午,台谏启韩承亨、卢种等事,又启曰:“弘文录,本重选。今不合者亦与焉,宜速改正。”不允。
○咸镜道永兴府民家,雌鸡生四足雏,后二足稍短。
○礼曹判书、大提学同议,改择赐暇读书可当文臣苏世让、郑士龙、申光汉、朴世熹、金絿、黄孝献、郑譍。
5月21日
○丁未,传曰:“《三纲行实》,非如他册之例,欲使闾巷小民,尽知之也。政府、六曹、汉城府堂上及郞厅中可赐者,磨链以启。又分赐五部,令诲于闾巷。”
○宪府启曰:“臣等请推弼元埋没法司之意,累日论启,而两司城上所及史官同在处,分明说之,承旨捧承传时,只以归咎称之,此事甚大。请推承旨。”传曰:“埋没之言,合司时言之,而其后下人,不以埋没之罪请之,予亦不以埋没论矣。且埋没与归咎之语相似,故承旨误传耳。”
○台谏启韩承亨、卢种等事,皆不允。
○大司谏尹殷辅等上札曰:
国家崇奖节义,旌门、复户,又命撰集《三纲行实》,使人观感,非为文具而已。近观传旨,行敦三纲人,有丐乞者,命赈恤之,此甚美事。然赈恤丐乞,自是王政常典,不待行敦三纲也。前朝,国有庆事,必爵孝子顺孙,俾蒙实惠。今则未有是事,岂非一欠?乞依古例举行。且有时存问,以示恩典,益敦崇奖之实,幸甚。恭愼翁主,以至亲至贵,节行卓异,此实国家之荣,而前古所稀。旌门未久,已就倾颓,见之恻然。此虽有司之慢不能奉圣意所致,而殿下所以待之者,亦宜有加。且近以减省,不给功臣田。国家锡功臣田,使之永世有赖,忠厚之至也,岂宜一朝轻减乎?若以为国蓄已急,不得不已,则先减百官职田,后及功臣田,犹可为也。今百官职田依旧,而减省之议,自功臣始,其于国家待功臣之意,何如?
答曰:“孝子、顺孙锡爵事,我朝曾未行之,可问该司。旌门事,其改之。功臣田,当与大臣更议。”
5月22日
○戊申,台谏启韩承亨、卢种等事,又曰:“前判官高允良阴奸其女,丑声腾播。此不可上渎圣听,然人伦大变,不可不推,请捉囚其女子推之。”传曰:高允良即捉囚,使勿逃,馀皆不允。“
○谏院上札论韩承亨、卢种等事,不允。
5月23日
○己酉,太白昼见。
5月24日
○庚戌,议政府启曰:“闻,内人亿千以其邪说,私自传播,乃言语间事也。若关于国家,则当穷推矣。非关国家,则今已刑问三次,如此苦热,又若加刑,恐至殒命。”传曰:“此非言语间事也。宫中邪说,自古非之,当依推案,而更问。”
○弘文馆副提学赵元纪等上札曰:
伏闻,顷下宫人狱,治妖言惑众之罪,臣等窃喜以为,殿下能不惑妖言,痛绝其源。寻闻,有旨累加杖鞫,不计日数,且命穷诘外泄之由,刑不贷病。臣等窃恐,殿下深秘内事,忌人有闻,枉示严威,以杜人口之渐,由是启也。夫屋漏至奥,一有所萌,幽有鬼鉴、明有人知,固不得以掩也。宫禁虽严,端緖虽微,才发而易形,欲讳而愈彰,此所谓掩耳而盗锺者也。属者,刻日移御,事甚仓卒,诵咒禳祷,足致外疑,不自省改,反恶腾口,与其实有而欲掩,孰若求诸己而无有者乎?在废朝,所以严宫闱漏泄之禁者,初不过畏人之知。及其甚,乃至于芟刈人殆尽,然不能钳人之口,秪益以著,岂不惧哉?今也,治妖言之罪,而刑鞫之意,重在于外泄,臣等所虑者,渐也。且讯用棰楚,欲究其情,必间三日,恐死非命。妖言虽重,罪自有常辟,岂可当究情之时,乘一时之怒,不循刑式,不恤枉死,以失王者钦恤之意乎?
传曰:“弘文馆札子所言,与予意不同,故有传教之事。承旨其亲受予言。”上御宣政殿,承旨尹世豪、假注书吴士温、记事官李弘干、李若冰等入侍。上曰:“观弘文馆札子,有违予意。其以予欲秘宫内之事,故如此云,予之初意则不然。前因弘文馆札子,而审问之,则多有妖言,命推之后,多变辞,异于前问,以此欲诘问耳。滞狱久则变辞多,令速推之。”
○司宪府上札,论卢种、韩承亨等事,不允。
○太白昼见。
5月25日
○辛亥,台谏启曰:“全罗道观察使、节度使捕捉盗贼,至四百四十馀人,则其干连人及养狱者,必不下千馀人,是岂寻常盗贼之比?此乃大狱。前日忠淸道多捕贼,倘以张顺孙为察理使下去,活人甚多。故司中欲发遣重大之臣,以推鞫矣。政丞必不知司中本意,而但以使臣之往来为有弊耳。虽使刚明守令推之,其监司、兵使,既以盗贼启闻,则守令岂能平反?必欲实监司之事也。况守令不能自断,其刑推与决放,必受决于监司,然后为之。簿书往复之际,滞狱岂偶然哉?请速遣京官。”又启韩承亨、卢种等事,传曰:“发遣京官事,今又改之,则政令纷扰矣。苟能疏决,虽某人,何妨也?馀皆不允?”
○行护军姜叔突卒。叔突,性本淸俭,拙于自谋,奉职以直。中文科首选,久滞下僚,戚戚之容,未尝见于面。其任言责,有台谏风,遭甲子之祸,迁谪海外。其为州牧,无怨民,苟一事不协,则辄谢病归。久居鄕里,足不到官府,细琐徭役,一如编氓,及起为判校,已衰病矣。幸以淸白吏褒之,升堂上,未几一岁而卒。家甚贫穷,无敛葬之具,人皆惜之。
5月26日
○壬子,台谏启前事,不允。
5月27日
○癸丑,台谏启前事,不允。
○大司谏尹殷辅等上札曰:
近下内人狱,命问妖言惑众之罪。其初事未暴著,臣等末知其由,及今闻之,不过妄说妖梦而已。殿下痛疾妖言,欲严治以警后来,是虽美意,然王者以法罪人,初非有心于杀之也。推鞫之时,常有不忍人之心,其罪自当于有司之法,然后罪之,犹必宥之者三,不忍人之心,未尝不存于用刑之中。今内人妖梦,其罪不至于死,而传旨有曰:“妖言惑众,乃大辟之律。”是殿下不待有司之法,而先欲以死律断之也。刑讯之时,命不计日,且不问有病,殿下之心必以谓,其罪已重,死于杖下,不足惜。罪之当死者,犹不宜如此,况其罪不至于死乎?三公为之言,侍从亦为上札,殿下犹不致察,又命加刑,其于王者不忍人之心,何如?且以三公之重、侍从之亲,言一宫人,不蒙见察。如是则殿下有失,谁敢有进规者乎?此,殿下所当省念也。韩伯劫夺人文记,缚致空船,其罪固重。然津渡众人所见之中,欲杀人灭口,必非其情。以此取服,似乎过情,亦圣虑所斟酌。臣等恐国家刑狱,有违钦恤之道,敢此上闻,愿殿下留意焉。
传曰:“韩伯,亿千等事,今日内,以时推,速决之。”
○以金克愊为忠淸道观察使,金瑛为司宪府掌令,洪彦弼为弘文馆应教,柳墩为司谏院献纳,表凭为弘文馆修撰,金絿为副修撰。
○开城府居忠顺卫闵伯和,言行有常,夙著诚孝。年今七十四岁,遭母丧,庐于墓侧,朝夕哀号,常如袒括之日,祥期已迫,踵不到家。又于成宗国丧,行素三年,其府品官及生徒,皆荐节行于留守权弘,于是,转达于朝廷,乃命旌门、复户。
○太白昼见。
5月28日
○甲寅,台谏启前事,不允。
5月29日
○乙卯,御朝讲。
○台谏启前事。宪府又启:“比来,朝官多不致意所典之物,率多耗欠,而丰储仓尤甚。仓奴偸窃米𥸴,行首官张濂掩护设计,隐匿不报,此事虽在赦前,不可弃也,请罢。”传曰:“张濂为首官,而不能检举,宜罢职,以惩其馀。馀皆不允。”
六月
6月1日
○丙辰朔,弘文馆副提学赵元纪等上疏曰:
天下之大、众事之繁,茫洋漫涣,莫得以畔岸,至难理也。而理之之道,至约而易,絜其约而临之,则其繁者,未始难也。然历古所病,常在于不于约而于繁,于难而不于易。所以用力弥勤,失道滋远也。天下之人,莫不私其身以趋安。于是,欲禄而富,欲爵而贵。人主操其柄,乃欲均天下之人,而富贵之势,固有难。若或喜人而爵之,怒人而罚之,天下之怒我者,将亦不胜,为人主者,不亦难乎?圣人知其然,爵善、罚恶,惟其公然后,有以服天下之私心,而莫敢怒。然善恶混,是非眩,择之何以公?于是乎,辨之以明,一与一夺,令以齐之,天下莫敢我听。于是乎,结之以信,然则公也、明也、信也。乃吾絜约之要,而制烦治难者也。何谓公?天职乎覆,地职乎载。万物盈于其间,生息裁倾,一任无为,而莫之敢违者,以其能无私也。天地而私一物,术亦穷矣。人主继极其道,犹是不以近蔽远,不以亲间疏,众所贤举以爵焉;众所弃加之罚焉。天下所是:从而是,天下所非,从而非,听公所在,己则无预。暗主不然,梏我而隔物,局偏而遗大。自身而有床第之昵;自家而有嬖戚之宠,视朝廷犹以为外,况乎天下耶?由是而是非、赏罚,一归于私。嗟夫!以天下为量;万民为心者,反效琐琐匹夫之私其家,一何浅鄙耶?天下之人,孰肯俯首以听一人之私争?亦奋私而图身,天下几何其不乱?臣等伏见,殿下存心平坦,出事务正。然于用舍之间,未尽出公。拟名批下,多偏戚属,注意别擢,私心颇形。此,足以来戚畹凯宠之望,启夤缘请谒之途,讵不深惜哉?岂不以人非不堪,不害于用,或因主凝,非甚累也耶?然除目之出,指名数之,物论嚣然,未以为快。虽殿下之不自私,下人之疑,固不可禁,而他日之害,有不可胜言者矣。且爵赏出己,以为大权,进善由己,犹恐恩移。此,忌克之渐所由开。勿谓緖微而害小;迹隐而莫知。宋祖有言曰:“洞开中门,正如我心!小有邪曲,人皆见之。”诚以私伪一萌,如人有病,先见于脉;如人飮酒,先见于色,声色动于几微之间,猜阻行于千里之外。是以无偏无党,圣人贵之。何谓明?日月普照乎物,而物莫能逃其形,明之至也,而覆盆之里,有所不及。使日月分光、役明,就一物而烛其幽,破碎分裂,岂能大其明乎?人主必垂旒紸纩,黜其聪察者,乃所以广其聪明也。萃天下之视以为目;合天下之听以为耳然后,壅蔽不生,众情必达。庸主异是,以一人之听览,欲穷宇宙之变态,以一人之防虑,欲胜亿兆之奸欺。役智以钓深;任明而察微,殊不知耳逮目及,不过几案之内,而门屏所阻,已为欺蔽之地。用明之失,孰若不明之为愈也?臣等伏见,殿下智出庶物,思周万机。近以百度废弛,欺诈横生,明以照隐,断以成理,睿察伤于太精;神断流于寡恕。细摘簿案,发不露之情,垢过不贰,狭含容之度,厉志细琐之中,而反愧知人之明。夫审言察貌,不可遽与,考才较行,或未必然。信己之见,不揆众论,则凡吏没棱,效能奔走者,人主之所喜,必以为贤德;直士抗言,有意补阙者,人主之所恶,必以为不肖,才否不分,邪正倒置,国家安得以不乱?是以“知人则哲,惟帝其难”:“至察无徒”,古人亦言。何谓信?四时迭运,能成岁功者,以其不忒也。王者建事,能就其緖者,以其信也。寒暑不顺,则万化乖,诚信不立,则四方离。《易》曰:“自天佑之,吉无不利。”天之所助者,顺;人之所助者,信。信之于人主,大矣哉!任人必择,择任而不疑。出言必愼,愼出而不反。言而信,可以求人之听命;任而信,可以责人之成功。诚信一亏,百事纰缪;猜贰一起,群下忧疑。人主所赖以自固者,非人之信于我不可,而我乃先之以不信乎?臣等伏见,殿下躬总庶务,手振颓靡,求精致悉,不能无弊。委任不专,下挠其职,一事舛例,让责随之。接遇大臣,恩礼渐薄,有言辄拒,怀恧而退。细事尚尔,况其大者乎?由是,上下相阻,诚意不孚,防嫌避疑,莫肯尽职。尊信之道阙如,苟且之风渐扇。以是而求治,犹挠源而求淸,不其戾乎?臣等闻之,王言惟作命,命一出,则天下风行而影从。古之人君,将有言也,揆之理,咨之众,犹必决于老成大臣,然后行之。是故,涣然如汗;确然如金。今也,繁科浩条,掣肘矛盾,甲置乙废,朝出夕更,如是而欲民之信,不可得已。古人以为:“食可去,而信不可去”者,此也。呜呼!无私而天地位焉,明而日月揭焉,信而四时行焉,然后品汇咸亨,成莫大之功。人主体此,备三者之德,然后众事得理,臻至治之盛,所行者寡,而所被者大,岂非约且易乎?欲公而不明,是有天地而无日月;欲明而不信,是有日月而无四时也。必也明以致乎公;公以致乎信,三者相须,不可偏废也。殿下于斯三者,有天与之美,而无躬得之功,智者之过,而其弊也,无几于不及者之失。譬之病焉,强者不戒,致疾反甚,医者言殆,尤以为妄。及其觉痛之日,以为受病之始。方今之病,其在腠理乎?其在血脉乎?汤、熨、针、石,犹可及也,失今不治,终至难救。讳疾忌医,养生之所危;饰过恶闻,圣人之所羞。疾而能药,不害为长生;过而能改,不害为圣人。伏愿殿下深察之。水旱、凶荒,天灾、物异,历岁靡弭。牛怪、夏雹,荐见重至,侧省之意,每施空言,而修改之诚,未闻有效。天其或者,益示灾警,大启睿心,其亦在斯乎!伏愿,殿下不以人微忽言;不以辞拙废义,虚怀开愊顾省三复,则未必非宗社之福也。
传曰:“今观疏意,深中予病。若非卿等警予之言,予罔闻之矣。”
○传曰:“恭愼翁主,以至亲至贵,节义卓异,其特赐米太并三十硕。”〈史臣曰:“翁主,成宗贵人严氏之出也。燕山以严氏,涉于母妃尹氏见废之事,扑杀之,而并废其女为庶人,幽囚于外郡,至用荆棘篱围,以困辱之。分配之日,主潜怀其夫神主以行,藏于棘围中,朝夕必祭焉,至于𫗴粥、草果,亦必荐而后食之。反正后,事闻旌闾,至是有是赐。”〉 ○台谏启前事,传曰:“韩承亨,予以为‘为副正已久,今陞为正,不妨。’然人主好尚甚大,若曰惩一人,而可革弊习,则何难递之?姑递其职,以观后日之化,可也。馀皆不允。”
6月2日
○丁巳,台谏启前事,不允。
6月3日
○戊午,交城君卢公弼启曰:“前者元子避寓于臣家,内赐太厚,今敢谢恩。”传曰:“其勿谢。”〈史臣曰:“元子出养闾阎,是固拘于邪说也,已非重国本之道。公弼又以世禄之家,本多营产,内人、宦官,供亿甚丰,赂与无产,保母辈谋欲多取其利,转寓人家,所至无不厚馈,以希内恩,皆由公弼启之也。”〉 ○台谏启曰:“刑曹佐郞姜熙臣,以废世子嫔为其妇。废世子于丁氏,虽未行吉礼,既已纳征,若知大义之人,必不忍为。六曹郞官,虽文臣,亦择其可当,况以门荫之微,有如此不知大义者乎?请递。”又启前事,传曰:“废世子于丁氏,既已纳征,而姜熙臣取以为妇,当递之,使人人,皆知此人之为非也。馀皆不允。”
6月4日
○己未,台谏启前事,皆不允。
○司谏院大司谏尹殷辅等上札曰:
顷者,汉城府启请滥造恶米者,杖一百、徒三年,切邻座主及行用人,并杖八十,用粗恶绵布者,以制书有违律,论断。此虑民之不从令,而欲以重法禁之也。恶米、恶布之禁,自有当律,近来不能禁戢,乃有司解弛,常不奉行之罪,非法之不重故也。有司常时不能奉行法令,使民知所戢,而一朝遽以重律加之,是罔民也。况定罪用律,各有名例,杖一百、徒三年,法之至重者也。立至重之法,而不用律名为证,乃以臆意为断,非所以愼重法律也。制书有违,亦至重之律也。于恶布之禁,以是律当之,则直犯是律者,复何以加之?若等而上之,则法愈重,而终至于民无所措手足,其可易乎哉?近闻,持尺布、升米入市者,率皆穷民之急于朝夕,而征赎至十匹以上,卖产称贷,亦不得准,哀怜之状,有不忍闻。《诗》云:“哿矣富人,哀此惸独。”国家立法,所以禁民之奸猾者,而穷者先受其弊,此岂仁政本意乎?大抵该司,各自受教,增重法令,不胜纷纭,民亦无所取信。夫禁奸、防慝,先王之法尽之矣。自今务遵成法,法有不行,责有司解弛之罪,勿喜立新条,使民有所取信,幸甚。
答曰:“所言固当矣。然既已定之,姑存其法,可也。”
○庆尚道昌原、金海、梁山、永川、昆阳、咸安、固城、巨济、熊川、泗川、漆原、镇海等官,大风、大雨,树木枝叶摆落,乌鸢鸟雀伤死,黍稷粟早稻,偃仆伤损。
6月5日
○庚申,传曰:“恭愼翁主,以至亲至贵,节行卓异,而今观《三纲行实续录》,则未得参录,安可使沦没无闻乎?其问于撰集厅,追记之。”
○台谏启前事,又启曰:“汉城府庶尹李𡊉,与废主中宫愼氏相讼家舍于刑曹,此事涉于宫阙,甚是大变,请罢,以惩其后。”传曰:“请罢李𡊉之意,必以为李𡊉教婚姻家,使之争讼矣。然未可的知也,罢之无乃过乎?馀不允。”〈史臣曰:“𡊉为注书时,非但不堪其任,亦有宣淫阙内之讥。今之被论,虽非此事,盖有意也。郑光弼为承旨,书示曰:‘堂上眼前堆案牍,郞官房里集红裙。’以此常为口实。”〉
6月6日
○辛酉,命议‘及良民’三字删去便否。柳洵、郑光弼、金应箕、卢公弼、金诠、李继孟、柳聃年、韩亨允、柳湄、郑光国、徐克哲议:“成宗朝,《大典》更定时:‘及良民’三字并录,颁降未几,又收群议,以为不可,而删去之。其时议论详尽,今无可复议。”申用漑、朴说议:“《大典》之法,不宜轻改。然法者,所以济时务,当斟酌损益,与时宜之。若弊而不改,则其末流,将何以救之?我国良路甚狭,贱口之嫁娶良人所生,并归于贱,月滋岁深,军额耗缩,职此之由。况良人娶公、私贱所生与大、小员妾产之免贱者,其尊卑之分,岂甚悬绝,而乃拘于此,不许其良乎?‘及良民’三字,添录旧条,以广良路为当。且律文有良、贱为婚之禁,而我国不遵是法,以此为主者,务令其奴娶良女,占其所生,以属于己,良人之缩,亦因于此,皆非细故也。自今申明律文,以祛积弊亦便。”安瑭、高荆山、成梦井、沈贞、李长坤、李长生、李世应、李陌、李𬞟、柳仁淑、金絿、尹自任、奇遵等议,与申用漑等议同;权钧、张顺孙、赵元纪、洪彦弼、李彦浩、任枢、闵寿千、李淸、任权等议,与柳洵等议同,上从柳洵等议。
○台谏启前事,皆不允。
6月7日
○壬戌,台谏启前事,皆不允。
6月8日
○癸亥,吏曹判书安瑭启曰:“顷者,〈指废朝而言。〉凡所施为,一以刻迫为事。近来欲矫此法,而凡事务从简易,人心反趋于陵夷,至于有识之士,亦不无解弛者。如承文院判校金安国,本以勤谨奉公,所在无不尽其职任。如此之人,不易多得,而其弟正国为吏曹正郞,有相避,故虽有可当迁叙,而未得拟望。如此之人,擢用不次,则庶可以振起人心,而激励士习也。今日当除承旨,而其可拟望者少,请以金安国并拟。”传曰:“金安国,非徒承旨而已,最合于擢用。承文院,事大至重,而劝励之方,务以勤谨,若遽改之,则于大臣务之之意不合。个满而陞堂上,然后擢用亦可。”安瑭又启曰:“金安国在承文院,固重矣。然承旨至重之任,不可以他处事紧,不拟望,故今拟望耳。”〈史臣曰:“安国,性刚直而不洪。见人之不善,如剌在背;见人之一善,若己有之。入侍经幄,谠言不讳,少温润之气,上颇忌之。先是,承文院,事大交邻文书,视为馀事,不勤隶习,安国为判校,倡率僚属,虽隆寒盛暑,未尝少废日课,其勤谨莅职类此。若擢用,则庶可以激励士习,而上不即快从瑭之请,何哉?”〉 ○安瑭启曰:“今考成均馆荐举,则如赵光祖、金湜、朴薰等,此固经明、行修之人,而被荐焉。必合成均馆堂上、长官及二百生员之意,然后举之,用此人,当与用文臣无异也。赵光祖,又有孝行,而此人等行高,本无加资,今若止授参奉,则虽至十年,无由振发。请陞为宜务郞,准主簿职,以观其所行。”传曰:“可。”〈史臣曰:“三人同志,不汲汲于功利,有志圣贤之学。常读《小学》,以饬其行,不为浮议所掩,士林颇爱重之。三人道同志合,而所造各异,气质不同。光祖明正切直;湜通达周遍;薰德器夙成。”〉 ○传于政厅曰:“近日弘文馆上疏云:‘政事时,多偏戚属。’弘文馆非以为专不可用戚属也,谓一政事,多用戚属也。予岂知其为戚属乎?但使外议疑之,予甚未安。”安瑭启曰:“今闻上教,不觉憾慨。该曹则不计戚属,唯堪其任者拟望,彼一时上疏之意,臣等不知也。”
○台谏启前事,又曰:“吴士温既为史官,闻承旨传之之言,隐而不书。且其所言,内外有异,反复不直,不可弃之,请推。”大司宪权敏手、司谏李荇等上札,其略曰:
伏以,台谏以《新续录》不可行,言之者久矣。其后命该曹,议可削者削之,亦已多矣。其中又有不可行者,随请随削,今则存者,已无几矣。虽其存者亦多舛缪,又有与《大典》旧法相妨,或行或否,人莫为信,其不可为经远之典,明矣。前日台谏所以言之者,此也。削之之后,已不为令典。又当署经,臣等参究始末,其削者固可去也,其未削者,亦多有可去者,该曹但未之请耳。一卷之书,反为黑册,如是而名为国典,可乎?朝廷初意必以为,近来受教浩繁,莫适所从,若撰次《续录》,断为成法,则无有纷纭之弊。然《新续录》之外,又有行用受教,多于《新续录》所载,而《新续录》所载,又削之不已,则其纷纭之弊,反加于旧也。今《新续录》之中,其未削者,不以《续录》名,不与《大典》并,只称曰受教,与今受教参用,随其弊生去之,是虽无《续录》之名,而用法实意犹在也,其与定为成典,而轻于变更,大有间矣。臣等又按,历代皆有钱币,以通物货,所以便民用也。本国楮货,亦其遣意,而近来废之不行,专用绵布。绵布粗恶,徒费女工,无所用之,物价踊贵,职此之由。国家已知其弊,方且禁断,然货,犹水也,故名之曰泉。防水而遏之,不疏而导其波,使流通,终无可遏之理。国家只禁粗布,而楮货不复,是犹防水而不疏通之也。其可得行乎?楮货之法,载在《大典》,有司特不举行尔。请自今申明行用,以通物货,幸甚。昔者禹铸涂山;周设九府以来,中国通行,至于今无弊者,钱也。如三韩重宝、东国通宝、东国重宝、海东重宝、东海通宝,载之于中国典籍,则吾东方亦未始不用钱也。钱之为货,其质坚,其体轻,其用便。贸迁而益光;致远而不劳,一铸之后,万世可传。臣等闻,世宗大王尝铸朝鲜通宝,有意行用,后不知因何事,而止也。今之粗布,诚国之巨弊,而钱货若通,实万世之利。请令铸钱与今楮货并行,贸民间粗布,而入之官,且立年限,则钱与楮货,国之所造,其出无穷,粗布,民间所用,见在者有限。出无穷之货,以收有限之布,年限有定,法禁又行,则民亦知粗布之后不可用,自无滥恶之弊矣。
传曰:“观两司札子,两事皆当矣,当与大臣议之。馀皆不允。”
○以尹殷辅为承政院同副承旨,李荇为司谏院大司谏,金乃文为司谏,赵光祖为造纸署司纸。〈史臣曰:“荇,外为士林所仰,实有忌善之心,他日谋害士林者,必此人也。乃文外若歇后,而不淸者。尝以司仆正为应教,入玉堂曰:‘一何淸而不饶’,常为人谈笑之资?”〉〈史臣曰:“光祖少时,好学不倦,立志高远,好古愤世,不事科举之文,父兄、宗族,至以违俗取谤责之。及长,游意性理之学,行己发言,动遵礼法,一时儒士,无不爱慕而从游。早失父,奉养偏母,及母没,丧葬、祭祀,必诚必信,一依《朱文公家礼》。妻子在京,未尝一入城中。成均馆荐有学行者,光祖首应其选。”〉
6月9日
○甲子,台谏启前事,又曰:“武班用人之重,无如都摠府。而近来用人多舛,如申叔桧、朴守纶等以门荫,而或为经历,或为都事,文瓘以文臣,亦为都事。此人等,皆有可用之处,安可必置于不合之地乎?卢燮自丰储仓守,为司仆寺副正。燮在丰储仓,若用心典守,则安有下人偸窃之事乎?燮为居首员,当受其罪,而适逢赦得宥,但罪张廉。安可才免其罪,而汲汲陞叙乎?”传曰:“卢种,废朝时所行,则果非矣。然非可废而不用也。由教授而为主簿,安可以此而改正乎?吴士温事,其意皆具于招辞,承旨朴光荣则传不教之言,当受其罪,此则不可推也。都摠府,乃武臣所居地,申叔桧、朴守纶、文瓘等,其递之,馀不允。”
○传曰:“开城府人民等,因前朝遗俗,崇尚佛教,不知彝伦,诚为可虑,《三纲行实》,令礼曹,加数印出下送。”
6月10日
○乙丑,台谏启前事。皆不允。
6月11日
○丙寅,台谏启前事,又曰:“李瑛事,其所犯,乃人伦之大变。于三寸悖戾,使母子离间,若终推之,则其罪岂止于罢职乎?且非必欲推一李瑛而加罪也,于风俗关系,故请之至此耳。若全释之,则犯罪彝伦者,无所惩其恶矣,请罢其职。”皆不允。
6月12日
○丁卯,全罗道观察使金珰书状曰:
去闰四月二十日,灵光郡人吏等,谋背本邑,官衙仕进人等,一切禁止,使不得入,自相立议,其下吏卒,诳诱援引,署姓名,乃于首谋人等家,轮次设办,招妓宴会,至四五日不仕,以叛其邑,变故甚大。令潭阳府使朴祥,为差使员,时方推考矣。郡守卜禧达,常时亦不能制下,致此背逆,不宜在职。此,郡民心、风俗,顽恶尤甚,人吏暴横,其来有渐,新除授守令,请择差有威望、明正人。
启下司宪府。〈史臣曰:“禧达,庸暗懦弱,一郡政事,委诸奸吏,民甚苦之。一日,朴祥入其郡,乃教以抑豪吏之策。于是,禧达勉强作气,妄施刑杖,苛刻无节,反致离叛。禧达欲驰告于监司,无一人从命,乃使其奴,持牒越城往诉之。”〉 ○台谏启前事,传曰:“吴士温事,固非有情。古云:‘宥过无大。’若无情,则安可刑推乎?李瑛虽重罪,已受刑发明,则又从而罢其职,可乎?馀皆不允。”
○下教求言。〈因夏月雨雹及乐安郡生五足牛也。〉
6月13日
○戊辰,台谏启前事,传曰:“卢燮,其递之。馀不允。”
○平安道三登成川大水,家舍、人畜,漂溺甚多。〈民家一百九十,人口一百三,牛畜、田结称是。〉
6月14日
○己巳,台谏启曰:“礼曹判书权钧,卒哭后借吉娶妻。《五礼仪》曰:‘卒哭后,借吉三日。’凡人,固不可禁也,权钧则一品大臣,与微官有异,不可汲汲娶妻也。大行王妃,若五月而葬,则钧之娶妻,在卒哭之内矣。为礼官之长,国家礼义皆取正于此,而所为若是,安可为礼官乎?请递其职。南弼元本府初推时,紫云仙已一一服招矣。其罪不小,弼元岂肯轻易服招乎?欲免重罪,故忍杖三次耳,请穷推之。因灵光人吏之变,监司请递郡守卜禧达,此固当递矣。然其人吏等必欲递其守令,若递之,则得行其术矣。请先定人吏之罪,然后罢禧达之职。此事不小,请速差兼御史发遣。”又以卢种、吴士温、李瑛事启之,传曰:“权钧,未过五月而身为娶妻,台谏之启,果是也。然既定葬限,定限后婚娶者,非一二也。他人则不治,而独论于钧,虽只改礼官,亦是贬也,于事体似未便。外方奸吏,稍恶其守令,则如此叛乱。前日甑山之事,亦此类也。若不论灵光人吏,而先罢其守令,则陷于术中矣,宪府之启,固是也。兼御史,亦速差发遣,可也。馀皆不允。”〈史臣曰:“钧之娶继室,为无后也。虽曰日急一日,然身为礼官之长,讵可下同,寻常无识者为哉?时论皆非之,固其自取。其后安氏因妒忌,窘辱无所不至,朝夕之奉,亦不用意,扑杀奴仆,如视苍蝇,钧竟以是伤心以死。”〉
6月15日
○庚午,台谏启曰:“卒哭后,借吉婚娶,国制固然矣。钧则一品大臣也。国之待大臣,固有殊异,而大臣之自处,亦不当与庶官同。钧之事,固不可与他士族同计也。况礼曹判书,典一国之礼仪,一国之人,皆取法焉,则钧安可为礼官乎?非以为废弃,只不可为礼官之长耳,须改礼官。”又以卢种、李瑛、南弼元事启之,皆不允。
6月16日
○辛未,台谏启权钧、卢种、李瑛、南弼元等事,又曰:“杨州绿杨场,乃旧甲士场也。初为番上甲士刈草饲马,而又为国家阅武之地。昔者多有盗耕者,己巳年还陈之,世祖朝,权㧛受之,亦使还陈之。自己巳年禁耕之后,又即盗耕,请令兵曹,遣郞官摘奸,有盗耕者治罪,使毋得滥耕。”传曰:“绿杨场事如启,馀不允。”
○以李𬞟为弘文馆典翰兼执义,〈以灵光郡吏推考敬差官也。〉闵寿千为弘文馆校理,申光汉为弘文馆副校理,崔颢为司谏院正言。〈史臣曰:“𬞟,即李荇之从兄弟也。性强愎,且贪淫,见色不计彝伦。与同僚相对,不肯接语,人畏之,至谓含沙射人者也。”〉
6月17日
○壬申,会政府、六曹、汉城府、弘文馆于阙庭,议不用《后续录》事、用楮货钱币事、以兼春秋人员为假注书事、开城府官员不当移寓民家事、弓角潜贸可否事。〈议《续录》、楮货外,其馀政府及该曹议之。〉柳洵、郑光弼、金应箕、申用漑、张顺孙、金诠、朴说、高荆山、李自健、李继孟、柳聃年、安瑭、南衮、金锡哲、任由谦、沈贞、柳湄、李长坤、李长生、李世应、李世仁、李陌、徐克哲等议:“《大典》国币条通用布楮货注云:‘凡征赎,专用楮货。’价买注:‘凡卖买,必以楮货,准其价,一半用之。’而楮货只收月税,藏之国库,征赎、价买,并不行用,专用绵布,故奸巧之徒,窥利百端,织造渐至粗恶,今至于不可用。大抵米布,民之衣食,凡货泉,须于衣食之外,别有流通之制,然后财用有裕。然铜钱则历代通用,而轻重大小,代各异制,不能无弊,祖宗朝亦尝试用,而还罢。若楮货则官为踏印,无私造毁用之弊,且载《大典》,今乃申明通行耳,非新法也。但价买,与布一半用之,则粗恶之布,禁断为难,自今京外征赎、价买,专用楮货,而令该曹,以楮货折恶布价直,准直给民,收布纳官,如两界防戍军衲衣等事,随宜用之,又分送楮货于各道,收买恶布,禁民粗织,以绝其源。且各官上送选上奴价布,虽刑曹检举,而率多粗恶,故粗布之行尤甚,令该曹节目磨链,今后各官送于司赡寺,司赡分给各司亦当。”赵元纪、金安老、李彦浩、任枢、闵寿千、柳仁淑、李淸、任权、奇遵等议:“楮货。自祖宗朝行之已久,且载《大典》,申明举行,在所不疑。但《大典》国币条注云:‘征赎,专用楮货,价买,一半用之。’征赎者少,价买者多,且绵布,民造无穷,而需用且切,楮货,官出有限,而为物无用。重布、轻币,势所难禁,终至于币废不行,虽征赎,亦以绵布而代之。以是,业农者宁废谷,而种木绵,以逐末利,谷贵而布贱,职此之由。绵布贱则宜若民之不寒,而其弊又至于粗恶,寒者不能为衣,岂其细故?民劳于耕、女勤于织,而衣食则尤见其日蹙。谷、布,本充于衣食,而今分而为货,是脧削衣食之源,耗弃于商贩之手,此岂古者制货利民之道乎?臣等意,绵布与楮,或货参用,势所难行,征赎价买,专用楮货,而一绝绵布甚便。然古之币货,莫不用钱,而轻重或偏,不便于用则有子母之制,以权轻重。今之楮货至轻,只准升米,贸迁交易,独用此币,似乎太轻。厚编累积,又妨致远,恐不便于用也,莫若始铸铜钱,差贵于楮货,与楮货并行,而轻重有所相济,此实便民而无弊。若然则农自务谷、女自务织,以赡衣食,而钱币之生,不烦民力,常足于用,此乃圣王制无用之货,以通有用之财之意也。”柳洵、郑光弼、金应箕、申用漑、张顺孙、金诠、朴说、高荆山、李自健、李继孟、柳聃年、安瑭、南衮、金锡哲、任由谦、沈贞、柳湄、李长坤、李长生、李世仁、李陌、徐克哲等议:“《后续录》所载,可去者去之,馀存者少,而后受教亦多,不可更成续典。依台谏所启,令各该司,称受教,行用为当。”赵元纪、金安老、李彦浩、任枢、闵寿千、柳仁淑、李淸、任权、奇遵等议,略同,上从柳洵等议。柳洵、郑光弼、金应箕、申用漑、张顺孙、金诠、朴说、南衮、李长生、李世应、徐克哲等议:“弓角私贸,虽似未稳,然我国紧用之物,依前贸来为当。但闻,出关时应用人情物件,比旧尤多。若失守关者之意,虑有可虞,盘缠令该曹,量数加磨链,何如?”上从之。
○下问于政丞等曰:“台谏所启之言,若例事则不必问也。今台谏所启之言,皆是关系之事,而多有可疑者,故问之。台谏云:‘卒哭后,借吉婚娶,已在国法。若他士族,则固不可禁,权钧以一品大臣,为礼官之长,卒哭后期年内,安可婚娶乎?必欲递其职。予意以为‘不可独举权钧而罪之也’,其何以处之?卢种事,台谏之意,非但递职而已也,必欲使之不齿仕版。予意以为不可也,其何以为之?南弼元事,以其事重,故至三次刑讯。今又加刑,则元非死罪,殒命可虑,故令勿推耳。其将不计其殒命,而刑讯乎?何以处之?卿等其详量以启。”柳洵等佥议以启曰:“权钧之所以卒哭后婚娶者,以其独子,而又无子息,故重其继嗣,而为之也。又国法,卒哭后借吉许婚,其情则然矣。而台谏所启之意以为‘居礼官之长,为其所不可为之事,不可使居于礼官’,其所启固当矣,须酌意以处。卢种所行,则臣等全不知也。台谏所以论启者,必举其种为翰林时,考史草,以助任士洪之不道。若然则固非矣,但使之终身不齿仕版,则臣等以为不当也。既闻如是事,则〈即考史草事。〉淸显之职,固不可为也。然未能摘发其所犯之事,则何至废弃而不用乎?上意固当矣。南弼元受刑三次者,以紫云仙服招故也。幼少之妓,不忍讯杖,不无诬服,且其所犯,未能的知,不可加刑也。”传曰:“知道。”
○台谏启权钧、卢种等事。宪府又启曰:“都摠府都事李终寿,人物残酷,前此屡除守令,皆驳而递之。夫陞叙,须有贤能、勤劳,然后为之。而都摠府,武班重选,不宜以残酷贪污之人,置之于此也。图画署别坐李世茂,于去冬之末,以县监居下等。《大典》之法,褒贬二中者,无禄官叙用。世茂则以下等,依二中之例而用之,甚乖于法。且图画署,非兼官之例,而世茂以单望,拟而用之,是亦吏曹之失也。官虽卑,而《大典》之法毁矣,故启之,请并改正。”传曰:“权钧事,礼文既如彼,而大臣进退,亦为非轻,故问于政丞。政丞云:‘钧无子息,故为继嗣而然耳,岂有他情乎?’然台谏以为:‘不宜使居礼官之长’,台谏之言,是也。今可递之,馀皆不允。”
6月18日
○癸酉,台谏启卢种、李终寿、李世茂事。宪府又将南褒、沈义〈皆前工曹郞官。〉等推断启目,启曰:“废朝时所用𨱎器及铜铁,反正后皆下于工曹,本府闻
其无去处而推之,其色吏吴贵珍则云:‘吴汉相〈亦前工曹郞官。〉持某物而去。’其后三变其辞,受刑四次而后,还发明。书吏兪干则临刑五次而乃曰:‘其𨱎器,沈义持去。’且曰:‘沈义于纳铜铁之际,以水铁代纳。’其后至受刑九次,铜铁之事,如前服招,而𨱎器之事,则还发明。匠人都叔孙,受刑凡七次,自初至终,乃曰:‘𨱎器,南褒非自持去,而乃借之于人。’吴汉相事干吴贵珍,八次受杖而死,其赃污之事,推之无据,故今不照律以启。沈义事干,受杖凡九次,至于垂死;南褒事干,受杖凡七次而发明。若又加刑则必死,不加刑,无以推之。故于南褒、沈义等处,出公缄以问之,南褒则器皿等物,持以借人迟晩云云,沈义则似水铁代纳事,服招不讳。本府自去年八月推之,而至今不决者,以赃污之事,非轻故也。此皆赦前之事,然其事绸缪甚矣。请以今所启,照律定罪,不以赦前而宥之为当。”〈沈义则杖七十、徒一年半,告身尽行追夺;南褒则杖六十、夺告身一等以此照律。〉传曰:“卢种等事不允。”仍下沈义、南褒等推断启目,而传曰:“此文案汗漫,故不得尽见矣。南褒、沈义,已经赦宥,虽不可抵罪,告身则当夺也。”〈史臣曰:“褒则南衮之兄;义则沈贞之弟,俱为工曹郞官,以赃罪,久囚推鞫,竟以衮、贞之势,得免。”〉 ○议楮货事。〈收前日未及参议者之议,录之如左。〉卢公弼议:“楮货,祖宗朝已常行用,载在《大典》。到今废而不行,遂为无用之物,此非法之不美,咎在官吏不能奉行耳。铜钱,虽云中国万世通行,其用则与楮货无异。今虽铸钱,恐亦如楮货之不能行也。况铜铁,非本国所产乎?好立法而不能用法,乃我朝之素患也。臣愚意以为,申明楮货之法,以通物货,不必更铸钱也。粗布之用,自有法禁,有司若能行法,不患不正。”尹珣、金俊孙、李坫、柳应龙、闵祥安、安润孙、曹汉孙、边脩、崔汉洪、崔琎、全五伦、柳继宗、李自坚、曺继商、孙澍、成梦井议:“近来国币之滥,有意于时务者,孰不欲言之?诚恐殿下信之未固、行之不确也。施用于时月,责效于促迫,不暇利国便民,而理财之名、纷更之责,已萃于其身,人不敢言,而殿下始闻之钱币之。便于中国,而不便于我国,揆之物情,方之事理,竟莫知其故。大抵民情,习旧而恶新,法令立久而弊生。变旧就新,以新为习,民亦安焉。弊而不更,是谓胶柱。辄试而不立,验辄罢之,其能收效乎?《大典》所载国币,曰正布、楮货二者,而正布,重而不通;楮货,贱而多滞。绵布则为民之衣者,为中外通货。贡赋者以之,力役者以之,买卖贸迁者亦以之,不知楮货为何物也。甲子以来,民间不堪荼毒,始单织三综绵布,以供其役。因以浸滥,因循不怪,狃视为常。转转往来,公私通用,徒知百物价贵,不知国币贱极。流弊至此,岂细故哉?法加于民,民宜知惧,而敢犯者,以不便于民也。积弊之祛,徒以法绳之,不施之以便,法不行也。中外粗恶绵布,行用已久,民情倚以为命,一朝不用,民何如为心?臣愚尝谓,楮货载国典,铜钱古今通行,若权设一局,增造楮货,广铸铜钱,楮、钱之价,以米定准,民间粗恶绵布,增价鸠贸,立限纳官,外方亦设都会官收贸,其犯限外者,论以常律,则非徒民不怨,而粗布革,自此钱货行,而民受其利,边卒衲衣之费,不烦于国储,而数十年之用已足,国币不正之弊自革,而公私转输贸迁之利亦通。因一时之弊,立万世之规,国家幸甚。且闻,楮货于国初,准钱一贯,其后改准正布一匹,又改准米一升。初则太重而不行,今则太轻而不行。轻重不均,国币之所以滞也。历代钱币亦如是,故随弊改铸,代不绝书,今亦商酌轻重,准定其价,使物货平,财用通。悠久期效,行之数年,民始知便。伏愿殿下,决意施行。”洪彦弼、尹自任等议亦同。韩亨允、宋千喜、孙仲暾、朴义荣、李世贞、许矿、金克诚、崔淑生、柳希渚、金谨思、赵舜、李沆、黄诚昌、闵㥳、丁寿岗、李荪、郑光国、朴好谦、庆世昌、李自华、尹世豪、成云、申鏛、尹殷辅、许硡、朴命孙、许洽、金铦、柳成春、李若冰议,略同。
○太白昼见。
6月19日
○甲戌,传曰:“高允良妻亿寿,常时侵毒义女千伊,使之逃去后,谋免己责于其夫,造诱婢仆曰:‘男非一人,女非一人’,而‘及夫醉酒时携手。’等言,〈男非一人以下,是乃启目内招辞。〉以致人伦大变之罪,其罪虽论死,不容惜也。但其初情,非陷害其夫,只欲归罪义女,而免己责也,依照律论之似过。如他事则虽不收议,参其情、法,可减其死。此,人伦大变,不可独断,收议大臣。”
○台谏论卢种、李从寿、李世茂等事,不允。
○柳洵议:“亲父子间丑言,古今所无之事。诬造言端,传播人口,以起大狱,其人宜置重典。故法官引比干名犯义之律,当以绞刑,固宜也。但亿寿初欲免责于其夫,有此言端耳,与怀恶心、直行诬告者有间。比律置辟,未为稳当。”郑光弼、金应箕、卢公弼、南衮等议亦同。传曰:“减死。”
○太白昼见。
6月20日
○乙亥,下楮钱议得于政院曰:“楮钱之法,识者虽云可行,百姓之心,必以为不便,而终难行之,不可轻举。玆以广收群议,议多不一。大抵一法新立,则一弊生,必招纷纷之议,不久变改,徒为纷扰言四,而民不取信,是我国古今之通患。《大典》之法,虽可申明,然布重楮轻,故久则势自难行。民间绵布甚多,楮币甚稀。若于征赎,全用楮货,则楮币亦难即备,其弊岂少乎?莫若仍旧之为愈也。”
○台谏启前事,皆不允。
6月21日
○丙子,台谏启前事。谏院又启曰:“国家于监司,以二品大臣,委任方面,固既重矣。朝廷待之以重,然后其人之所为,亦为重也。近者事无大小,若有误处,必皆推之,朝廷重待之意,安在?监司之于一道,亦且轻矣。若重事,则不得不推,而如小事,只以有旨谕之,何如?彼为监司者,必以为有旨,愈于推考,而尤当恐惧敬承也。”又启曰:“近来除授训导,以生员、进士,虽不试才,例以为之。故年少之人,多投此路,士习之不美,职此之由。若使试才,然后除授,则彼必以亲进试才为耻,不欲为也。顷者,司中上疏言之,而迄未举行何也?此非《大典》之法,乃一时之事。依《大典》试取,然后除之为当。”传曰:“所启果当。训导事,当收议于大臣,馀皆不允。”
6月22日
○丁丑,台谏再启前事,皆不允。
○太白昼见。
6月23日
○戊寅,台谏启前事,不允。宪府又上疏,其略曰:
伏观,殿下即政以来,灾沴咎征,频出叠见,无岁无之,而今年尤甚。又于全罗民家有牛生犊五足者,再,此,妖之大者。谨按,京房《易传》曰:“兴徭役,夺民时,厥妖,牛生五足。”刘向亦谓:“近牛祸也。”求以象类,事应昭著。,天之谴告殿下者,深矣。而殿下之所以应天者,特狃寻常,苟行故事,而无惕虑修省之实。至于下教求言,亦未见有罪己自反之诚。教书之下,已及旬日,迄无一人言者,特以殿下一言,不足以动人而然耳。当今兵民俱困,军额日减,词讼积滞,守宰擅横,民风日偸。凡此数者,皆足以伤和召异,而妖孽之所由衅也。弃其本,而持其末,求以应天,不几于诬欤?籍民为兵,分其骑步,所以禁暴诛乱,而卫邦国也。今之所谓步兵者,有兵之名,无兵之实。率一岁二朔立番,其远居遐陬者,往来之际,动经四五朔,番下在家,已无日矣。当其番也,或称伺候使令,随率于人,或分属役所,不得一日暂休。主者征督无艺,力不能支,多其佣价,代以市井之游手者。一有不及,责以阙番,系缧其父母、妻子,及期拿致,称快而后止,此岂国家制兵之本意欤?伏愿殿下,疏其番数,使之间年更代,当番上之时,分隶本卫,得与他卒随例入直,出入更休,所谓伺候使令者,悉以差备奴子,量宜代之。不得已国有调役,亦须程功限日,计名而出,役毕而还。如是则兵得其所,而不至于大困矣。各司奴婢之在外方,称为选上者,其辛苦之状,与步兵略同,而又过之。每年贡布之外,分为二番,俾立六朔,而不系以名姓,临当递代,该曹乃抄其名,移文本邑,文到之后,始知某某番上。非惟拣抄之际,吏缘为奸,期限迫促,出于不意,囊橐行资,无以为计,辗转贸卖,因以失业流移者,不知其几。一人之逃,连及一族、近邻,遂至一里皆空,岂不痛哉?伏愿殿下,令该曹,摠数奴婢元口,计一年贡布,差备合用几人,节其疏数,具录名字,预定番次,死亡老病之应见代者,与常额之外,别有所需者,以加年壮人及贡布奴婢,推移补之。如是则番有定次,吏不能售其奸,人得预知其期,有所蓄储,而力少纾矣。相盗者没入为其家奴婢,此,八条遗法,而我国奴婢之所由始也。良民者,咸贱恶之,羞与为齿。顷年以来,私贱小康,无人侵剥,而良民独不聊生,遂相与属托权势,鄕豪子为婢夫,女为奴妻,积以岁年,转成奴隶,或有乘其劣弱,压勒为贱,由是贱人居多,良民日少。己巳年间,改核军籍,观其元额,已缩于前案,而见在者,亦多虚张,殆无其实,脱有缓急,诚可寒心。朝廷亦虑是患,六十年前称逃奴婢者,勿许听理。此,最救弊之良者。然法立之后,在所不听,前此侥幸得之者,尚多有之。伏愿殿下,限以十年追正其事,俾还良籍,务宽其力,使民不愿为贱。不愿为贱,则良民自多,而军籍自充矣。两造俱备,持牒而讼,必以三度得伸为率,互有胜负,近者十馀年,远者三四十年,赢粮往复,得失俱困,巧饰是非,反乱黑白,听讼者眩于酬答,莫适所裁。虽兄弟亲戚,尚不克相保,可胜叹乎?伏愿殿下,依丁酉旧例,画为大限,使数十年间争诉,暂息,幸甚。亲民之官,莫近于守令,所以宣化、布政,而专委字牧者也。今之守令,慈祥廉谨者少;残酷贪克者多,剥肤推髓,算及锱铢。惟务丰其飮食,厚其赂遗,要誉过客,谨事权贵,为坐取声势之地。而民之休戚,殊不为意,民不堪命,起而为敌。或诉其过恶,或焚其官廨仓廪,甚者相聚而反之。百计倾轧,宁与偕亡。如近日甑山、灵光之事,可以鉴矣。是虽曰吏人所为,吏亦民也。庸有病于吏,而独便于民之理乎?嗟夫!礼义廉耻,生于富足。民既涂炭,救死不赡,何暇恤其他乎?由是,令不能行,禁不能止,浇讹日滋,顽诈蜂起,以至子杀母、妻杀夫、奴婢杀其主。他如干纪败常者,驿报相闻,史不绝书。风化之毁,一至于此,可谓痛哭。伏愿殿下,择公明谙练者,兼带御史,分遣诸道,巡问疾苦,纠察守宰,又于都事及守令中,拣若干人,付以史职,据事直书,使美恶之实,无逃于百世之下,此亦劝惩之一大端也。
谏院亦上疏,其略曰:
伏睹,殿下遇灾而惧,下教求言,诚意恳到。虽远方下士,犹当披露自效,况臣等职忝谏诤,凡有所怀,宜无所不言者乎?顷者古阜郡,牛生犊五足;今乐安县,牛又生犊五足,此,近古所未有之大异。而数月之间,骈出一道,天之谴告丁宁,岂不大可惧哉?非但止此而已,乐安县民,有杀母者;灵光郡吏,有叛邑者,以至群盗恣横白昼行劫,此又大变也。《传》曰:“禹、汤罪己,其兴也,勃焉。”夫以禹、汤之圣,尚不自满暇曰:“万方有罪,在予一人。”其所以罪己者,非但宣之于言,自其诚至而实践之也。顷者。弘文馆上疏,论政事之失,殿下教曰:“予当自省。”此诚禹、汤之心也。其后旋教政厅曰:“弘文馆言予有私,予甚未安。”又责政厅注拟不密,以致漏泄。臣等闻之,不胜骇愕。宋太祖有言曰:“洞开殿门,正如我心。少有邪曲,人皆见之。”人主有私,犹恐人不知;既知犹恐不言审有,是固当改之不吝;无之,亦宜加省,岂可少置嫌疑于其间哉?今之进言者,自台谏外,惟侍从而已。侍从之臣,有怀必达,无有忌讳,此诚朝廷之美事。殿下所乐闻,而反以,为未安,此臣等之所大惑也。上下之间,若有一毫嫌疑之心,则虽侍从之臣,亦不得自尽,况其疏外者乎?伏愿殿下,于听谏受言之际,诚信以待之、虚怀以容之,勿以逆耳为惮、勿以非情致疑。有言及乘舆,则必曰:“是诚信我也;非疑我也;是诚爱我,非沽直也。”上下之间,情志交孚,两无嫌疑,则自然朝廷和,而治化行。如是而天变之未弭、人灾之未息,安有是理哉?
传曰:“求言之教不切,予意以为,当以敬天、勤民求言,而使求言之教不切者,乃作者之事也。所谓勿漏泄政事者,以前日经筵,多以为政事当严密故也,非谓勿漏泄政事之失也。两司陈弊条件,当与大臣讲究,而行之。”〈史臣曰:“人君任人,少有不公,则必入于私,私其所私,则其害有不可胜言。顷者弘文馆,见自上除拜有所不出于公,上疏及札子,以药其病,自上固当虚怀内省,悔前愆,思后善。而于初八日,传教于政厅,屡下未安之旨,或未免偏系之心、讳过之念、恶规之渐,潜滋暗长于内,而著见暴露于外。今谏院此疏,深有切于辅君德,古之所谓:‘格君,引君正君’者,此也。”〉 ○太白昼见。夜,白气自王良星,至天仓星而没。
○济州别贡白蜡二十四斤,命纳厢库。
6月24日
○己卯,传于政院曰:“予前于答弘文馆札子时,则云当自省。’而后于政厅,则曰:‘于心未安’,此非予之本意也。予所以传之之意:‘物论如此,故予当敬省,而政事之事,吏曹亦当愼重’云尔。且近来经筵时有云:‘政事之事,必须愼重’,而又下批之前,预书名目,至为纷扰,故欲吏曹,愼密政事也,非以弘文馆札子之意,为未安也。中间传命之人,无乃误传乎?此必语势违误,而使闻者疑之也。又予所谓密者,非以为秘密政事,使外人不知也,谓政事间事,固当愼密也。予之意,台谏当自闻而知之矣,然承旨,须将予意,当台谏之入来,使之晓予之意,可也。”
○兵曹判书申用漑呈辞职状曰:
伏以,臣性本庸驽,谬蒙天恩,位至崇班,无稗丝毫,祗广职事,常惧罹谴,兢惕罔措。自数月来,精神消耗,气力倦怠,目视昏瞽,如隔雾纱。又得健忘之证,凡有所为,未数日,十遗六七,若缓调治,必成痼疾。况臣朦于兵务紧剧,虽竭心尽力,恐误军国事机。反身自料,其何能堪?且臣小无博学之功,老无华藻之文,久窃文柄,不厌物望。臣见,议政府右参赞南衮,学贯经史,才堪华国。文衡之任,合付此人,如臣鲁钝,不宜滥据。伏望圣慈,怜臣保病之恳,诉臣荐贤之诚,许臣就闲,俾官事无缺,用南衮典文,无使如臣者,久污重器,不胜至愿。
传曰:“知卿情意甚切,然兵判之职、主文之任,卿其可当,其勿辞。”再辞,不允。
○传曰:“承文院判校金安国擢用事,明日其问于三政丞。”
○台谏启前事,不允。
6月25日
○庚辰,陈贺大妃诞日,以权停例行之。
○领议政柳洵等议启曰:“任承文院事者,如金安国者,国不易得。然用才,岂可拘碍一事,而不转用他处乎?承文院事虽重,可择他而代之,若金安国,天意以为可擢用,则当擢用也。”传曰:“可。”
○领议政柳洵、左议政郑光弼、右议政金应箕等启曰:“生员、进士,无取才人,亦为训导,故率多谋属,虽中司马举者,必有所读然后,乃可教诲。今使侥幸得之者,教诲诸生,亦不可,依《大典》取才,而除授训导亦当。”传曰:“依议可也。”
○柳洵、郑光弼、金应箕、卢公弼、申用漑、张顺孙、金铨、朴说、高荆山、李自健、李继孟、柳聃年、安瑭、南衮议:“步兵分八番,上番二朔,下番十四朔,其番内如伺候使令、营缮赴役等事,其苦倍他。若分为十番,则番疏力休,庶可苏息。但步兵,专为役事,不备军装久矣。今若依他军卒例入直,则军装办备之间,必甚困弊,势所难行。且伺候使令,除步兵,代以差备奴,则不得已加定选上奴,亦不可行也。选上奴婢番上者,该曹例以前期三朔,移文外方,故代立者价布,未能卒办。自今前期六朔,定其番次,使之预知其期,则庶无弊备纳,而得免卒遽难办之患。外官兼带史职,祖宗朝所无之法。然道内有秉史笔,书是非者,则为恶者畏公论,庶有所禁戢。今于各道都事、守令中,择一二员,兼史职,似当。冒称逃奴婢争讼者,限六十年以前,勿许听理,法已立矣,当以法,断而行之。若并法前,追正其事,则非徒事甚烦扰,亦违于用法之规。各道分遣御史,巡问民瘼,纠检守宰,亦是好法。但我国家幅员褊小,民生休戚、守令贤否,有漏于见闻者不多。况规委信监司,专其黜陟、字抚之任,若又别遣御史,则有乖信任监司之意,而各邑支供之弊亦多矣。”传曰:“依议施行。”
○柳洵、郑光弼、金应箕、卢公弼、申用漑、张顺孙、金铨、朴说、高荆山、李继孟、柳聃年、安瑭、南衮、韩亨允、沈贞、柳湄、李长坤、李长生、李世仁、李陌、徐克哲议:“法立弊生,古今通患,正如上教。但自古,民生日用衣食之外,必有货币,以为贸迁之资,故国初,钱、楮二货并行。厥后革钱币,而用楮货,至载诸《大典》,以为万世通行之法。其废而不行,非为有弊也,特因循俗习耳。今而行之,只是申明旧法,非新立科条之比。况今司赡寺楮货,积于无用,出而市之,以通其用,则是,足以收难禁之恶布,散无用之楮货,而又用此恶布,以充衲衣,则亦不为无益。宜令该曹,斟酌轻重,节目磨链施行,至为便益。且国初职田之税,皆令作者,自纳于当职之家,民被侵督,受困已甚,故欲救其弊,令仓司受而分给,至今行之无弊。今选上之弊,亦如此,前日虽立法,使监察监纳,而为选上者,自备身价上来,务欲简便,直付代立人,监察未及捡举,法亦从而不行。今令本官收纳,输于司赡寺,分给各司,则选上价轻易备,而侵渔、滥征之弊亦绝矣。”成梦井议:“今欲革恶布,正国币,而不用钱,楮为通货,因收贸恶布,则其道无由。中外恶布行用已久,民情唯知此物为生生命脉。一朝立限禁革,使之虚弃,怨咨必兴,势所难行。欲革旧弊,而犹惧未生之弊,不肯变通,是谓因循。随时制宜,亦帝王之政,且一应根随、选上,令收贡上纳,依职田例,以司赡寺绵布折定,分给各处,似无弊。”李自健、金锡哲议同。上从柳洵等议。
○柳洵、郑光弼、金应箕、卢公弼议:“奴婢定大限,虽于断讼似快,若定大限,须设都监,听断积年词讼然后,乃可为之。事体甚重,似难施行。”申用漑、张顺孙、金铨、朴说、高荆山、李自健、李继孟、柳聃年、安瑭、南衮议:“凡争讼,虽非应得者,希望侥幸,务行巧诈,奸伪日滋,官吏不胜烦扰,断讼无期。令该司,参酌祖宗朝丁酉年大限例,节目磨链,立限何如?”上从柳洵等议。
○台谏启前事,不允。
6月26日
○辛巳,传于政院曰:“楮货行用,只是申明旧法也,今可申明《大典》之法而已也。然近来不用楮货,久矣。如用于价买则已,于征赎,若用楮货,则百姓必有难办之患,定限行用,何如?定限与否,承旨酌量为之。”
○谕各道书曰:
租税之入,经费所关。踏勘灾伤,务要从实,以灾为实,民怨必多;以实为灾,国用不足。近来守令踏勘,多不以实,观察使不能核实。敬差官虽专委下去,各邑数多田畓,亦不能遍行复审,以致损实失实,至为不当。今年则各道使命烦多,故不遣敬差官耳,须严加戒敕守令,使之详悉等第,卿亦备细核实。予当抽栍若干郡邑,别遣御史,各其邑内穷村僻巷,无遗复审,如有妄冒灾伤者,非但守令,卿亦不饶。
○台谏启前事,又曰:“都城四山松木,为虫所损,或处处枯死,或全数枯死。以古观之,未有如今日之虫损,故臣等意以为必灾异也。遂考诸古史,则昔在高丽时,松岳山松木,虫损尽死。其时大臣,委之灾异,戒谨恐惧,至于辞位。今闻,户曹以四山枯松,将斫伐区处焉。户曹以六卿,虽不知是乃灾异,而不必以都城松木,用之他处也。如此区处之事,虽似少宽民之力,输下之际,不无侵损生松木之弊。请令四山监役守直,令自腐朽,而使勿剪伐。又闻,兵曹鹰师之数,甚为猥滥。鹰师之在外方者,于江原、黄海两道尤多,此二道人物,素称不庶,未充军额。今之内鹰师,业已革之,请令该曹磨链,只存三牌,除出其馀,以充军额。”传曰:“李世茂,其递之。松木及鹰师事,当言于该司。馀不允。”
○谕各道观察使曰:“史官之设,务广记录,凡有关于治道,而可以为后世劝戒者,靡所不录,此其职也。予虑在朝史官,局于见闻,遐方绝域可纪之事,漏而不书,或有泯灭而无传者。玆以道内都事、守令某某,兼春秋除授,卿其知悉。”
6月27日
○壬午,兵曹判书申用漑请辞免,不允。再辞,亦不允。
○台谏启前事,又曰:“今年如平安、庆尚等道,有风水灾,灾伤踏勘,国之重事。监司事多,必委守令,守令视为寻常,必委下人。请以推刷敬差官,兼审灾伤,无推刷人员处,以点马兼之为当。”谏院又启曰:“前者以驿路雕残,不得已毁《大典》之法,革丞而设察访。大抵法若有弊,则改之势也。设察访后,虽无成效,亦未闻有弊,而今复置丞,使随阙叙之,似为纷更,请收成命。”传曰:“灾伤、驿丞事,已与大臣议定,不可复改。馀亦不允。”
○太白昼见。
○传曰:“昌原府使申公济、砺山郡守宋钦、淳昌郡守金净,台谏、侍从,人器可当,不计个满,随阙拟望。”〈因吏曹判书安瑭之启也。〉
6月28日
○癸未,台谏启前事,又曰:“成宗朝抄选可当点马者为录,相递而送,以其马政重大,故欲使精明点阅也。今差如池汉宗、禹仁孙、李文昌辈,不合点马之人。而使命非轻,此等辈必不能当,请递之。”传曰:“池汉宗、禹仁孙、李文昌,其递点马,馀皆不允。”
○以朴说为礼曹判书,曺继商为昌宁君,李诚彦为水原府使。〈史臣曰:“继商,奸邪,将恐不容于士林,常怀毒心。诚彦性险忌善,独李荇器之。”〉 ○太白昼见。
6月29日
○甲申,台谏启前事,又曰:“金仲链为泰安时,事多泛滥。为佥正,虽曰平迁,不宜以泛滥之人,即为佥正,请递之。义禁府郞官,乃门荫精选之地也。郑仁厚以二中,虽可叙用于无禄官,而其为竹山,不谨治事,不宜置之于义禁府,以单望拟差,亦非也。司议金泠,不合讼官。顺川郡守金礼生,前年夏,递井邑县监,为司议者,才一年矣。掌隶院,必须个满,然后陞叙,而礼生,不宜如此骤陞。定平虽曰内地,乃两界之地,若有事,则府使亦是边将也。崔湑年老,而又不合两界之任,请并递。”传曰:“金泠虽不知其人之贤否,犹不得为司议乎?卢种、李从寿、崔湑、驿丞事,不允,馀皆依允。”
6月30日
○乙酉,台谏启卢种、李从寿、崔湑、金泠驿丞等事,皆不允。
秋七月
7月1日
○丙戌朔,台谏启前事,又启曰:“尹商老,前为瑞兴府使,托病呈辞。今为敦宁副正,请依法改正,准期不叙。”传曰:“尹商老事,问于吏曹,馀皆不允。”
7月2日
○丁亥,台谏启前事,不允。
○太白昼见。
7月3日
○戊子,弘文馆副提学赵元纪等上札云:
谨按《大典》,叙政府之职曰:“总百官,平庶政,理阴阳,经邦国。”古昔命相,不过如此。署事虽革其命职之意,犹在规模,体统亦可想已。六曹公事,虽不关决,而凡有施措,必报政府,除批之下,亦辄录报者,国政得失、人材陞黜,使政府有以议之,而因循废弛,坐阁无日,遂以政府,为无事养闲之地。夫有其位,必有其职,有其职,必有其事。今者三公,苟循其弊,退居私第,若无所职,非有咨问,未尝预闻,虽或有闻,常后于人。如有论启,必令僚属往复,彼此莫能相一,此甚非谋国、经邦之道,而祖宗置官畀职之重,果安在哉?大凡国家之事无穷,一人之知有限。坐阁参论,宿昼详虑,犹惧未尽,况遥问泛议,能不失其事宜乎?乞自今,申举国典,饬修职守,使日坐都堂,论议国政,庶无负祖宗命相之意。且国有大事,必广询博访者,则廷议可也。无问巨细,或聚论阙庭,或就咨其第,一夕之间、造次之顷,岂能尽其谋猷乎?凡有疑议,必下政府,使之从容商议以禀,允合事体。滨因谏院之论,下问大臣,而政府乃引小嫌,存形迹不以实对,岂不惜哉?
传于政院曰:“谏院上疏云:‘凡有议得,请于政府为之。’予以此问于大臣,大臣以为:‘于政府合坐议得,自祖宗朝所无之事,今不可为之。’故予意以为不必于政府为之也。今观弘文馆札子,亦然。物论既如是,而又合于事体,依《大典》为之固当矣。以此札子,遍示于三公而问之。”传于弘文馆曰:“当问于三公。”
○吏曹郞官启曰:“守令托病呈辞者,准期不叙,还除外任,法也。而闻,尹商老在瑞兴时,为靑盲不能治事,故呈辞而上来,救药得疗。元非其罪,故还叙。”传曰:“商老非托病呈辞,有叙用之例,故用之。其以吏曹所启,言于宪府。”
○柳洵、郑光弼、金应箕、张顺孙等启曰:“前者,谏院上疏云:‘大事当廷议,小事则于政府合坐议之。’臣等既已回启矣。今弘文馆又上札,而所云如此。然事之大可疑者,则固当廷议,小事亦于此时并收议,已有前例。今札子之意,非《大典》之法,恐不可为。且凡议得,各陈所怀。聚坐一处,一人之议既如是,一人又如是,左右恐不得为异议也。若又不异其议而雷同,则亦岂可乎?此意前已尽启,而今又下问,臣意以为,常有议得之例,各别合坐为难矣。且此非操权之事,岂存形迹乎?”传曰:“议得,自古有之。今必聚而为之,故国事迟滞。自今大事则议于阙庭,小事则例以启下,政府合坐议启,则国事不迟滞。古虽不为,今为之,何害于事乎?日坐都堂虽未能,如有议事,合坐议之,可也。”
○柳洵等议曰:“绿杨场,自国初设为甲士场,令军士就此𥬠牧。但此地距京都遥远,往来取草牧养为难。且大路横贯其中,杂人出入,防禁亦难。因此渐就荒废,近处居民,私占为田。今则人家多至六十馀户,若一切撤去还陈,民之失业者必多,而于军士亦无所益。”传曰:“依议得施行。”柳洵等议曰:“以《大典》本意观之,功臣田为功臣者之亲女,则可以分得,而身死后,当移给继姓子孙云尔。功臣之孙女,亦得分受,非大典之意。”传曰:“依议得施行。”
○兵曹判书申用漑启曰:“绿杨场事,若依此议,则后必有起耕者,亦有造家者。当时见存者,勿加罪,而后起耕、造家者,立法禁断,可也。此场,乃国家阅武之地,不可轻易弃之也。”传曰:“场内曾已起耕,造家处数多,故还陈为难,姑勿撤去还陈今后严加禁断,使毋得造家盗耕。”
○入居厅提调张顺孙启曰:“下三道公籴十石以上不纳者徙边,已立法矣。其馀京畿、江原、黄海等道公籴十石以上不纳者,亦依右例徙边事,请与户曹,同议节目。”传曰:“可。”
○户曹判书高荆山启曰:“公籴散在民间者,咸镜道尤甚,若不促征,则故为逋免以待蠲减。两界人物,不可移于他道,然人之移居,虽一日之程,必不乐矣。本道内地居人,入送六镇,是亦罚也,亦必畏矣。可行条件,请磨链以启。”传曰:“可。”
○太白昼见。
7月4日
○己丑,宪府启曰:“近来以平安、黄海等道,为有病之地,人皆厌惮。尹商老之病,若众所共知则已矣,其为托病,而呈辞无疑。虽曰病辞,不可即叙为准品,请速递。且绿杨场,自祖宗朝,称名甲士场,为阅武之地,而又供军马之草。先王朝设置之意,岂偶然乎?兵曹察其盗耕处还陈,今才六七年,而又即盗耕。杨州官,非但不禁,反自起耕,治罪可也。不必议得,而大臣之议,又如是,其为谋国不臧,甚矣,请还陈。”又启卢种、李从寿、金泠、崔湑、玄淑枝、郭翰、驿丞等事,传曰:“绿杨场盗耕,果为非矣。但看摘奸单子,多有朝士之名。士大夫如是,则庶人何足责哉?近以西籍田之事观之,以粢盛为重,至遣敬差官摘奸,而尽没为公田,虑民怨之兴,而还给之。今于绿杨场,亦以民怨为重,至收群议,而使勿还陈。当初官吏检举,使勿起耕可也,既不检举,而一朝遽使还陈,民怨亦不少矣。百姓、朝士,怨岂异乎?是故,今后勿复起耕事,已下教矣。馀并不允。”
7月5日
○庚寅,台谏启前事,又启曰:“郑启咸为全罗道推考敬差官,前为守令时,多有泛滥事,不合于奉使,请改正。且顷者以守令可当台谏侍从者,申公济、宋钦、金净,随阙拟望事,传教。如此之人为守令者,不为不多,不必指某某为可用也。”传曰:“绿杨场事,依议得施行,可也。卢种、金泠、玄叔枝、崔湑事,依允;郑启咸、李从寿、郭翰事,不允。”又传曰:“申公济等事,吏曹不计个满,拟用于台谏侍从。予意以为:‘如此人为守令者固多,而独举此人,于事何如’吏曹更启云:‘不得已如是为之,人物不足。’故予不能强而允之。大抵近来,吏曹各别建请法外事者,多矣。其他政事,固用心为之耳,如此等事至为非矣。吏曹之失,法司既纠察而启之,其承传,勿用可也。驿丞事,《大典》之法,永废不用则已矣,若不能永废,则依议得,仍置可也。”
7月6日
○辛卯,咸镜北道节度使黄衡状启曰:
镜城判官李挺豪,自到任以来,疾病连仍,言语错乱,时时发狂,日益深重,不得行公。其族亲及相当药材,下送救疗,何如?“传于政院曰:”李挺豪病势如此,在官恐不能调理。且今边方有事,文武臣中择差,以代其任,且送当药,可也。“
○吏曹判书安瑭、参判沈贞启曰:“臣等质本不良,而吏曹乃权衡人物之地也。智虑浅狭,不知事体,请以申公济等,不计个满,而拟用者,以为合于台谏、侍从,而然也。物论非之,臣等所为,皆不合当,群议必不饶之,臣等在职未安,请辞。”传曰:“前曰日政,以申公济等三人,请不计个满,而拟用于台谏、侍从,予以为:‘如此之人,为守令者,亦多,只举三人而用之,无乃不当耶?’吏曹更启云:‘人物不足,不得已如是用之’,故予亦云然矣。台谏启曰:‘守令中可当台谏、侍从者固多,不必指名而用之也。’吏曹既启而为之,台谏又启而改之,政令虽似纷扰,而予意亦以为:‘台谏所启为是也。’吏曹于他事,则固皆用心为之,别请事,当审度而为之可也。”安瑭等更启曰:“权衡人物,国之大事。臣等不能斟酌,使别请之事,不合于物议,几误国事,请待罪。”传曰:“勿待罪。”
○台谏启前事,皆不允。
○以文瓘为司宪府持平,朴命孙为司谏院正言,金璠为典籍,吴洁为梁山郡守。〈史臣曰:“璠,僧学祖之养子也。学祖少时,蒸其养母,逃而为僧,仍有养母财物,富饶无比。璠欲得之,阿謟无所不至,士林丑之。”又曰:“洁少年偶中四韵及第,妄自尊大,眼下无人,性又刚戾,他日必阴害士林。”〉
7月7日
○壬辰,领议政柳洵、左议政郑光弼、右议政金应箕、左赞成张顺孙、右赞成金诠、右参赞南衮、交城君卢公弼、兵曹判书申用漑、参判李长生、参议李世应、参知徐克哲、户曹判书高荆山、工曹判书柳聃年、汉城府左尹金锡哲、全罗道节度使崔汉洪、兼司仆将全五伦、刑曹参判柳湄、工曹参判李长坤等议曰:“今观黄衡所启之辞,住张哈报复作耗之计,似非虚言,兀狄哈到锺城等处,久留还归,其形迹亦甚可疑,防备之事,所当更严。但道内军卒,不分壮弱驽健,并皆合番分防,则敌未至而我先困,不可施行,今姑择其中骁健者合番,且抄送别军官五十,与前遣应递者,雪深前合防,又令南道定虏卫番上于京者,并令入防,亦足应变也。富宁镇虽是各镇堡中央,然主将多率军卒,久留待变,则非徒惊扰虏情,本镇亦甚有弊,下谕主将,审量施行为当。且声言寇北,捣虚于南,虏情难料,南道防备,亦当更严。前遣别军官三十内,当替者十一,亦令勿替,与今遣者合防,何如。”传曰:“知道。”
○兵曹启曰:“绿杨场盗耕者,今若行移问之,则必有不实之弊。前以曹郞官摘奸,今亦发遣察之,何如。”传曰:“可。但宗亲、朝士之所起耕与其奴仆之私自为之者,细察之。”
○台谏启前事,不允。
7月8日
○癸巳,兵曹启曰:“绿杨场起耕者,或朝官、或宗亲、或平民与否,遣该曹郞官推问,既已传教矣。闻,台谏以兵曹为失,本曹为之,恐未为当也。且虽宗亲、朝士起耕,而其奴子等欲庇护本主,必有隐讳之理,不得已必用刑杖。请别遣敬差官推问,或令其道观察使备细推阅,何如?”传曰:“即下谕于观察使,使之推阅某某起耕事启闻后,更推之可也。”
○台谏启前事,又启曰:“近来政府合坐事,司谏院、弘文馆皆请之。大抵,政府摠百官,理庶政,常时合坐,纠察百官,美事也。而前日传教,甚为忽略。任使大臣,不宜如是,请恳切下教,使之合坐。”不允。
7月9日
○甲午,户曹启曰:“楮货行用节目,既已勘定,请依后录施行,而选上价布,则与该曹同议磨链,何如?”〈前日柳洵等议得,下户曹磨链。〉一,楮货,本非民间私造,民之所储,因此不敷。今欲民行用,必待官给然后,乃可行之,令民纳布于官,从时直,楮货和卖事,当挂榜晓谕。而本国民俗,但知用布,不知用楮货,其来已久。今虽挂榜,而民必不肯,须自官府先用,然后民知用紧而和卖矣。京中各司,来十月初一日;外方各官,来丙子年正月初一日为始,征赎依《大典》,专用楮货,决讼作纸、次知征阙、药材买卖及一应官府所纳之物,并依征赎,专用楮货,何如?一,汉城府已立恶布行用之限,而正绵布恶布、织造功㠫难易顿殊,则只以定限,禁断恶布为难。今以恶布准尺二匹,准正绵布一匹,则人知恶布织造二匹之功,与正绵布一匹无异,造恶布者,渐至稀罕,正绵布不待教令,而自然兴用。但《大典》国币条:‘征赎,专用楮货,价买,一半用之’云,则今之欲专用楮货,特救一时之弊耳。若为永久专用之法,则非徒势所难行,祖宗之法亦毁矣。恶布禁断后,正绵布、楮货,一依《大典》并用,何如?一,楮币,非铜钱例也。公私行用之际,不出数年,易致破毁,遂至无用。每岁考司赡寺所纳月税之数,若或不足,临时量宜加造,何如?一,、司赡寺时在楮货三百十八万五千九百五十二张,而各道会计付楮货数考之,则京畿三万一千六百三十四张,忠淸道四百四十六张,黄海道三千一百七十九张,江原道十二张,全罗道五万七千八百九十四张,平安道五万八百八十六张,庆尚道十二万六千三百四十五张,咸镜道三千三百八十三张,开城府九千六百七十七张。所储甚少,公私行用,必为不足矣,姑以司赡寺时在楮货,京畿二万张、忠淸道九万张、黄海、江原道各五万张、全罗、庆尚道各十万张、平安道三万张、咸镜道六万张、开城府一万二千张分送,令其道观察使,各其官人物多小,分拣分给,以为公私之用,何如?一,以楮货和卖民间恶布,则当衲衣缝造矣。京中各司时在常绵布十万一千七十五匹。不可以此,尽数缝造衲衣,而楮货行用前,不为区处,则有数国用布货,终至无用,虚弃可虑。民间行用恶布,既定限,来丙子年三月而行用矣,各司各官绵布,定限前,依民间行用恶布例用之,何如?一,畿甸贫民等,或柴炭板子,或生谷草,或生鱼物、鸡雉,或菜果等杂物,载来而卖,以供朝夕费,则如此细碎之物,亦以楮货相贸,怨咨必兴。右杂物,或米、或楮货中,从愿买卖,而如有或违民愿,勒令买卖之人,令法司纠举重论,何如?一,恶布之用,其来未久。自废朝瑞葱台役兴之后,民穷财尽,计无所出,始造二三升之布,〈废朝征敛烦重,穷民至以衣絮引缫织之,其色如灰。〉以偿身役。其后京外奸巧之徒,争尚织造,以罔市利,今欲禁用,当绝其源,然后可禁。右恶布织造人及二三升造筬匠等,勿论男女,以造恶米例,治罪不饶,则恶布之行,庶可自止矣。京则汉城府外则观察使,严加禁断,每节季,犯禁人有无,依式启闻,何如?一,公私不用楮货,久矣,而只给于各司支供奴婢鱼木价而已。富商大贾欲乘时射利,以鱼木价楮货,数多收敛,蓄积于家者有之矣。楮货行用时,贸易者,不于公门,而贸于商贾之家,则彼商贾者,知民间楮货稀贵,低昻其价,利在商贾之家,民不见利,徒受其弊,至为未便。令司赡寺以始用年月日书填,踏印于时在楮货,而商贾人私藏楮货,亦依是例,日月书填,踏印还给,依法出市,从市直和卖,而无始用日月踏印楮货,自相和卖者,推考重论,其犯禁楮货布物,没官何如?
启依允。
7月10日
○乙未,台谏启前事,不允。
○礼曹启:“平安道嘉山郡居洪氏,夫丧终制后,不除丧服,别设祭堂,日三行祭,其节义卓异,请旌门、复户。”传曰:“可。”
7月11日
○丙申,台谏启前事,不允。
7月12日
○丁酉,台谏启前事,不允。
7月13日
○戊戌,宪府上札曰:
谨考《续录》,绿杨乃讲武场,即古之苑囿也。刍荛者往焉,雉兔者往焉,即文王与民共之之意也。顷者,多为奸民所侵垦,或有自占为家者。在己巳年间,兵曹申举旧规,禁其居者、耕者,其邑吏不能纠检者,亦治而罪之。仅六七年,今之窃居、盗耕者,视前日倍焉。民之侮法至是,该曹旁引曲证,作为无据之辞,或称山多猛兽,不便放牧。或称道里差远,刍刈为难,启请收议。夫所以议之,以国论未定,有难断者也。今此场,乃讲武之地,载于国典;奸民之盗而据之者,以法治之,有何所疑,而必须议乎?大臣之议以为:“一朝悉令还陈,贫民之失业者,必多。”昔萧何,为民请上林闲地,废苑以业贫民,此固仁政所先。使今之盗而据之者,果皆贫民也,则虽尽弃一场而业之,至为美事。观兵曹所抄启,率皆朝官、宗戚奴隶伴人,杨州官,私作屯田,宗戚巨室,亦构第宅,此有所凭恃,而不畏国法者之所为,盖非贫民之失业无归也,明矣。乃煦煦姑息,以惠奸民,岂帝王惠鲜鳏寡之仁乎?伏愿殿下,留神采纳焉。
谏院亦上札曰:
顷者革驿丞,设察访,非不知变更《大典》,为重且难,而第以吏胥之辈,惟侵渔是务,恣欲无耻,驿路凋弊,专由于此,苏复之策,固当如是。其后驿路,皆以为便,别无他弊,近因吏辈上言,遽生他议,复踵旧弊,非所以为国计也。《大典》之法,非弊之极者,固不可变,不得已至于变者,其弊有甚于变法者也。变之而弊又生,则复之亦可也。变之之后,虽无显效,亦无有弊者,又不可纷更也,况今察访之设,驿路皆以为便,不可谓无苏复之渐。而大臣之议,以为别无成效,遽欲纷更,此臣等之所未解也。或革或设,不能持久以收成效,行之未七八年,又欲变之,此国政尤致纷纭,而终至于无所效也。今之察访,虽未尽贤,率皆以此为他日立身之路,必欲谨饬自效,其与吏胥无有廉耻,充欲而止者。不同审矣。吏辈上言,纷纭不止者,其志不难知,而朝廷又从之,以充其欲为,吏辈地则善矣,其如凋弊未尽苏复之驿路何?此议若行,其弊必复如前,去便就弊,非策之得也。伏愿殿下,亟从臣等之言,勿致纷纭幸甚。
皆不允。
7月14日
○己亥,台谏启前事,不允。
7月15日
○庚子,圣节使赵元纪如京,拜表以权停例行之。
○台谏启前事,不允。
○太白昼见。
7月16日
○辛丑,全罗道观察使金珰书状曰:
全州居忠义卫尹矿,为家奴所杀;灵光鄕吏宋士祥欧打其母。此人等罪恶,皆人道大变,故定差使员,方推考矣。海南县别珍驿女石乙今,以前参奉朴成林弃妾,守信居生。院造成僧人智浩欲通奸,频数往来,恐吓侵逼,石乙今逃寄他家,多般避之,知其寡弱,终难拒却,自缢致死,其贞信可嘉。故官给埋葬之具矣。
传曰:“以奴杀其主;以子欧打其母,皆是大变。令其道已下去敬差官推之。”又传曰:“驿女石乙今之事,启下该曹,则自当为之,但其僧人智浩,必推无疑,而监司书状内,无现推之意,当捕而痛治,可也。其以此意,谕其道监司。”
○台谏启前事,不允。
7月17日
○壬寅,传曰:“近观汉城府检尸状,囚人之因杖致死者甚多,此岂恤刑之意乎?是意,言于刑曹。”
○刑曹判书李继孟启曰:“小臣之为刑曹不久,而多有死伤者,狱讼又滞。今闻传教之意,不胜恐惧,请辞免。”传曰:“刑官当以恤刑为主,故使政院谕之,其勿辞。”〈史臣曰:“继孟为人,少慈祥恺悌之德,时议以为不合刑官。”〉 ○台谏启前事,不允。
7月18日
○癸卯,台谏启曰:“臣等闻,平安、黄海道有水灾,人物溺死,至于百馀,人家漂流亦多,此,近来所未有之灾变也。请别遣朝官,使之检察。溺死人埋葬、漂流人存接等事及禾谷灾伤之几何。遐方之人,苟不用恤典,则何知仁政也?愿须施以恤典。”又启前事,传曰:“观平安、黄海两道监司书状,则灾变果非偶然,而人物多伤焉,予亦大为惊惧。若别遣朝官而有可为之事则已,如或无可为之事,则今云可别遣朝官者,予未之知也。馀皆不允。”
○司谏院大司谏李荇等上札:
伏以,顷者因宪府之启,教曰:“大抵近来,吏曹多有所建白”,至教:“吏曹亦然”,臣等窃惑焉。宪府所启,乃随失纠之耳,非以大臣有所建白,为不可也。其所建白是则虽于小臣,犹当采取,况其大臣乎?有或害于政者,则非但殿下不之采取,亦必有从而纠之者矣。今殿下因一事之失,而例以建白为不可,如是则群下岂敢自尽哉?古人云:“一言阻物,则天下莫不自疑。”人君出言,四方莫不竦听,以为趋向,固不可不愼也。故人主有包洪宽裕之量,则群下展布四体,有怀必达,无有疑阻,各得尽职自效。如有一毫疑惮之心,形于言,则人皆观望畏缩,苟容自全,以因循姑息为务,犹恐救过不暇,孰敢为国家尽心,建一谋,立一事哉?当今国家之病,不在多所建白,而在于因循姑息,罔以国事自任,此宜殿下留念也。夫大臣、殿下,所与共理,为政于一国,其委任专其责成,重其与一官之守不同,凡所谋猷,苟可以辅治,不狃故常,开布无隐,固其职也。殿下亦当虚己涵容,使之自尽,如或有乖时宜,则置之不施行,可也。何必遽形于言,以阻群下之情哉?今也,非但六卿不能自尽,虽三公之言,亦不见采取,上下容容,务存形迹,此岂圣朝之事哉?伏愿殿下留心焉。
7月19日
○甲辰,御朝讲。大司谏李荇曰:“平安、黄海两道水灾甚大,上须惊惧,别遣官以视之也。昔汉时,有水火之灾,使汲黯往视之。此似非大事,而乃遣汲黯者,重百姓也。今之水灾,至于全家漂流,岂可只令该司、监司,以例为之?宜别遣官,使民皆知上之惊惧也。”上曰:“札子云:‘欲使大臣,不为建白。’恐传之误也,传命之人,当察之矣。大臣若不建白,则须使之建白,岂欲使大臣,不为建白乎?近者平安、黄海两道,水灾为大,庆尚道则不至甚大,然户曹及监司,已为处置矣。别遣官,视以惊惧之意,则民其知上意矣。”同知事南衮曰:“大水,非特如雷霆霹雳之威也,其灾,从古非偶然也。平安道又有山上土石崩堕之变,古云:‘山冡崒崩’者,是也。凡水灾,以阴气盛壮而出,阴盛则阳微矣。今之致灾,恐有其由。夫夷狄侵中国,小人陵君子,妾妇乘其夫,乃是应也。”〈史臣曰:“衮之为人颖悟,故时发此言,然内实阴贼。”〉 ○台谏启前事,不允。
7月20日
○乙巳,都承旨庆世昌请辞,不允。〈史臣曰:“世昌为人,气局偏狭,仪度轻躁,而冒居银台之首,物议不协,故心不自安,而辞之。”〉 ○台谏启前事,不允。
○太白昼见。
7月21日
○丙午,谏院启驿丞事,不允。
○太白昼见。
7月22日
○丁未,御朝讲。执义许迟曰:“近来部将,全不择差,多以庸杂者为之。夫部将,必须任其知军务之人,而如郑有纲、权倬、裵硕宗,皆不合,请递之。如此人必多有,而臣未能细知,令该司察而递之,可也。”上不答。司谏金乃文启驿丞事,不允。
○御夕讲。
○掌令金瑛启曰:“靑松府使裵益臣、舒川郡守尹彦咸、瑞山郡守陈植,今以外官,兼春秋馆。夫兼春秋,必看其世系及人物,而署经焉。若世系不明,人物不合,则不能为也。右人等,或世系微而人物不合,请速改正。部将亦是诸将也,子孙承荫,而又署经,其重如都摠府之职也。近来多以庸杂者为之,不察故也。行幸时,犹不知用刑名,故兵曹不得已出假部将,使之任焉。若择差之,则何必以假部将为哉?如裵硕宗、郑有纲、权倬、薜衡等四人,或老钝、或庸劣者,请皆递之。”正言朴命孙启复驿丞未便之意,传曰:“兼春秋,果当择而差之。铨曹之意,虽不可知,必以为外方非如京中,而文臣数少,故皆以单望拟之也。以庸类为部将者,果有之。择差为当,然五卫部将,其数甚多,虽欲择之,恐未能也。馀不允。”
7月24日
○己酉,台谏启兼春秋、部将、驿丞等事,不允。
7月25日
○庚戌,御朝讲。掌令金瑛、献纳柳墩启兼春秋、部将、驿丞、等事,上曰:“驿丞、察访便否,当下问于诸道,馀不允。”
○御夕讲。
7月26日
○辛亥,御朝讲。讲《礼记》,至成王幼,不能莅阼,周公相成王而治,成王有过,挞伯禽等语,领事郑光弼曰:“人君之于此书,多有体念之事焉。人臣至诚,岂复如周公者哉?挞伯禽,教成王,非不知其难矣,然不计谗谤而为之者,以亲言之,则乃叔父故也。当其流言之际,周公几不能保全矣,赖成王之悟,乃得免也。其谗谤所生之由,所当辨也。武王革商未几崩,成王十岁即位,其视后世,国有长君之意,为何如也?文王之穆、武王之昭,亦皆多矣,岂无长于成王者乎?开国之初,不可立幼冲之主,而必立成王者,以世嫡之长,不得移易也。古云:‘诸侯不再娶,于礼无二嫡。’此论,后世所无,故臣每疑,诸侯奉承宗庙,则岂不得为再娶乎?今更思之,专为不一嫡而论也。若使并嫡,其弊有不可胜言者矣。”〈史臣曰:“时,淑仪朴氏,最见昵宠,有子长于元子,必与元子相轧。光弼之论,必虑此而发也。”〉正言崔灏启驿丞事,大司宪权敏手启部将事,又启曰:“韩恂于台谏齐立之处,乘轩由中间过去,其慢台谏甚矣,请依律抵罪。”上不答。
○金谨思为弘文馆副提学。〈史臣曰:“谨思,面目险恶,心如其貌,人谓他日所害不可言。”〉 ○传于礼曹曰:“《大典》丧制条云:‘军士愿行三年者,听。’近来废而不行。非徒此也,朝官服制式暇,并皆出仕,甚不可,自今申明举行。”
7月27日
○壬子,御朝讲。大司谏李荇曰:“今见司饔院启目,高荆山请建鱼箭,至为失矣。今虽结箭,若遭大水,溃决无疑,随毁随结,则民弊岂为小乎?为国廪少费之虑,而不计百姓之弊,甚非大臣之计。今虽已结,即今毁撤,则百姓庶知非上之所为也。”上曰:“见司饔院公事,以其有荐新之事,欲试验于今年而然也。今已结之,又使毁彻,则亦有弊矣。”
○左赞成张顺孙启曰:“臣为入居巡察使,但臣之母,年过九十,不忍远离也。不敢以私情,辞国事,只以情切敢启。”传曰:“卿欲解职而归养,则法果当矣。若在此而往来相见,则岂须递乎?”
○户曹判书高荆山启曰:“臣为司饔提调,而见银口鱼非止进上而已,荐新亦不可废也。而捕鱼之时,欲试结箭,与都提调同议启之,台谏归罪于臣,臣行公未安,请避嫌。”传曰:“勿避嫌。”
○御夕讲。
○台谏启鱼箭及部将等事,不允。
7月28日
○癸丑,御朝讲。台谏启前事,不允。
○御夕讲。
7月29日
○甲寅,御朝讲。执义许迟启鱼箭及部将事,不允。迟又曰:“黄海、平安道水灾溺死人及全家漂没人,安接存抚等事,别遣官为之者,欲使百姓,知上恻恤之意也。敬差官之出,已久而至今不往,是无国家惊惧而别遣之意。司中当推之矣,请今日内促遣。”上曰:“其推之。”
○御夕讲。
○桃李华。
○南原人捶碎参赞尹孝孙墓碑,以其子止衡贪暴,而释憾于此云。
八月
8月1日
○乙卯朔,受朝贺。
○御朝讲。讲《礼记》,至‘教养世子,不可不愼’之语,
同知事南衮曰:“三代圣王,教养世子,至重至愼。自其幼年,教养如是,故其为世子时,已知人君之道矣。我国公主、翁主未出阁之前,皆寓闾阎,以古事观之,则不可矣。公主、翁主则已矣,元子则虽未封世子,固宜常处禁中,不可使处于闾阎矣。今元子年固弱少,若长一二年,不可不异于诸君之类也。一国倚望甚重,故启之。”领事郑光弼曰:“三名日进上马,每年使各道封进,故搜觅民间,守令看品于初,监司又见于终,其牵持往来之弊不赀。且上来于京,则动经旬月,以废其业。故民间无良马,若有稍良马,必见搜出,非请赂之多,不能免也。臣意‘各道每年遣点马矣。’各于其道牧场,抄良马十五馀匹,分授水、兵营及各官,别养调习,使监司拣择封进,则民弊既除,而于国事,亦甚美矣。臣每怀是念,今始启之。”上曰:“百姓之弊果重,今日议得时,问之可也。”
○左议政郑光弼、右议政金应箕、左赞成张顺孙、右赞成金诠、右参赞南衮等议曰:“祖宗朝视学,则必取人,今亦始为视学,取人为当。或云可广取,而如此则东堂前,势未及为之,退式年亦不可。欲使外方儒生不来,则三四日内为初试,可也。”且议入居巡察使下去便否,光弼曰:“其遣巡察使者,本以入居为重,而欲其分拣抄送也。臣及金诠则以为:‘今送入居之数不多,而分拣不甚难焉,宜遣从事官,而有疑事,则质正于京,可也。’金应箕及南衮,则以为:‘入居本为重事,故自古必遣重臣,而一二朔内,可毕其事,巡察使下去为当。’”传曰:“取人则武科亦当取之。依今所启,数日内为之。”金应箕、张顺孙、李长生等又启曰:“三名日进上马,依南衮所启至当矣。”传曰:“巡察使则张顺孙下去,可也。”
8月2日
○丙辰,御朝讲。侍读官任枢曰:“昔宋臣范仲淹曰:‘自我视之,则有亲疏之分,以祖观之,则无亲疏之别’。‘帝尧克明峻德,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协和万方,黎民于变时雍。’民之于变时雍,由于睦族也。幽王不亲九族,九族乃作《角弓》之篇。宗族当以恩礼优待也。”说经任权曰:“今之待宗亲,无疏外之事,但未见恩礼笃厚之意焉。以今风俗见之,以一口、一亩,田民切亲之间,相视如仇雠,斗狠不已,恐上亲亲之道,未著而然也。大抵进言之路,当使开广,而今之宗亲,无进言之路,若依轮对,使之进言,则国家进言之路广,而其人怀抱,亦得少展矣。”上曰:“宗亲无引见之路,故宗亲观射及锡宴,在祖宗朝屡为之。近者欲为此等事,而议者亦以为非,故停之耳。”
○台谏启曰:“顷者,两司以楮货事启之,已为行用矣。但促其期限如是,则不能兴用,反有弊矣。须使散布民间,又远其期限,使京中先为兴用,民知有利然后,外方亦可兴用也。”宪府启曰:“正言崔灏,昨于朝贺,外班失仪,故今已推之矣。庆尚道都事成希周,人物不合,必不署经,请并速递。”又以部将事启之,传曰:“楮货、崔灏事,依允,馀不允。”
8月3日
○丁巳,御朝讲。大司宪权敏手启成希周事,不允。敏手又曰:“近来京外死囚甚多。今已连御朝讲,而承旨等不请朝启,臣未知其故也。当数听朝启,俾无积滞。且即位初年,欲试外官贤否,故使启杂讼,至今委诸外官,而六承旨,反为备位,是岂可乎?”上曰:“外方死囚未知几何,观在京囚徒,则只有一二人矣,承旨自当为之。”
○传曰:“成希周,人物未可知,其道都事,递任已久,其递之别试五所,谏院之员,各监一所,则朴命孙呈辞在外,一员不足,当递与否,其招问之。”司谏金乃文启曰:“试场事大,然台谏呈辞在外,为试场递之,似为轻矣。”传曰:“可勿递。”
○以任由谦为户曹参判,孙仲暾为汉城府右尹,表凭为司谏院正言。
8月4日
○戊午,受常参,听朝启。
○御朝讲。
8月5日
○己未,御朝讲。参赞官金谨思曰:“帝王之学,必须终始一念,常在于学。若无大故,常御经筵,可也。”
○传曰:“国家待大臣至重,故若关系大事,则推之矣,其馀小小待罪之事,则皆令勿待罪者,以其重待大臣也。顷者谏院以为:‘监司之受委方面者,大事则已矣,其如小失,不可皆推’云,是亦以待大臣为重而然也。常时如三公,则启而推之,辅国崇禄以下,则不启而直推,乃宪府之例也。若关系事,则当推矣,只问备而已,则不必皆出公缄推之,是意当斟酌处之,可也。予非以宪府推其不当推之人也,又非仍有所失而然也。但近多有直推大臣之事,欲使宪府知此意也。”
8月7日
○辛酉,昌化守长孙、报恩守克昌、报宁守彭祖、连山守嗣昌、礼山守继昌、茂珍守终孙等上疏曰:
臣等伏以,璇源之派,义当与国同休戚,耳有所闻、目有所见、心有所疑,当竭愚衷,以达冕旒,况国家大礼,阙而不举者乎?越位而言,臣则有罪,然臣等非异姓卿之例,故不敢默默臣等闻之,宗庙之制,祖有功、宗有德,三代之法也。至于后世,臣子有不忍辨焉,则势不得不辨,创业之主则称祖,继统之主则不论功德厚薄、临御久近,而咸加宗号,自唐、宋以后,未尝易也。惟我圣朝,亦遵古制,康献大王则称祖,自恭定大王以下,莫不称宗,而恭靖大王独无庙号,大礼之阙,孰有大于此者乎?臣等伏睹,恭靖大王以康献大王世嫡,纉承大统,即位三年,册封恭定大王为世子,其年冬,襌位于恭定大王,恭定大王上尊号曰仁文恭睿上王,及其升遐,恭定、庄宪两大王。哀慕切至,服丧尽礼,请谥于中朝,太宗皇帝赐谥曰恭靖,庄宪大王又加尊号曰温仁恭勇顺孝大王则恭靖大王前后终始,一出于正,而乃独阙其庙号乎?若以恭靖大王临御不久,别无功德云,则不可也。恭靖大王,尊功让德,禅以大位,使神器归于太平真主,此则不可谓无功德也。且一日在位,则固一国之君也,为子孙、为臣民者,当尽其奉之之礼,不宜有差毫之别。况恭靖大王,践祚倦勤,合十数载,一国臣民,事之之久乎?恭定大王既为恭靖大王世子,受禅继统,则自恭定大王以后圣子神孙,皆恭靖大王之子孙也。为子孙而奉祖宗之礼,一有阙焉,恐非圣朝之美事也。恭靖大王禅位于恭定大王,其后继体承祧,皆恭定大王之子孙也。恭定大王以后,则极其追奉,而恭靖大王则独阙其庙号,祖宗一也,而礼或阙焉,千万世之后,又恐有议之者也。臣等闻,襄悼大王朝,曾以恭靖大王加庙号事,下议于廷,廷议允合,即以熙宗定号,将俟世祖大王祔庙时,举以并行。臣民不幸,八音遽遏,数三年之内,连遭国恤,国家多故,因循至今,何恸如斯?今我圣上中兴事,亦中止,凡礼典阙失,无不举行,昭陵之复,神人共快。臣等以为,恭靖大王庙号,亦当从此而举,引领企足,时岁屡易,上无纶音,下无建白。臣等属忝宗室,而加以恭靖大王之裔,故不忍缄口,敢渎天听。臣等窃念,恭靖大王、文宗大王,皆殿下之祖宗也。殿下已于显德王后,尽其追复之礼,于恭靖大王,独不为追尊之举乎?恭靖大王称宗之仪,襄悼大王朝,皆已定议,昭载史策,今日在特举而行之耳。伏愿殿下,稽古今之制,体襄悼大王之志,追上恭靖大王庙号,同于六宗,则非但快臣民之望,抑亦宗社之休。
上览之,问于政院曰:“是乃恭靖大王不称庙号事也世宗朝,当为而不为,何也?睿宗朝,以熙宗拟号,而中止者,何耶?成宗亦不为之者,又何耶?其考《日记》以启。”
8月8日
○壬戌,潭阳府使朴祥、淳昌郡守金净,同上封事,其疏曰:
伏以,帝王继天立极之道,莫不以正始为本是故,造端凝始者,出乎正,则大纲大源,井井然光明,动荡于上,而达之于万事、万化者,如影之随形;如响之应声,无往而不一于正矣。反乎是而求化之成,比犹溷其源,而望流之淸,不亦难矣哉?《易》曰:“有天地然后,有万物;有万物然后,有男女;有男女然后,有夫妇;有夫妇然后,有父子;有父子然后,有君臣;有君臣然后,有上下;有上下然后,礼义有所措。’《诗》大序曰:”《周南》、《召南》,正始之道、王化之基。“夫《易》首乾坤、《诗》始《关雎》,配匹之际,人伦之始,万化之原,而纲纪之首、王道之大端也。鲁哀公问孔子曰:”冕而亲迎,不已重乎?“孔子愀然作色而对曰:”合二姓之好,继先圣之后,以为天地、宗庙、社稷之主,君何谓已重乎?“齐桓公葵丘之会,初命曰:”无以妾为妻。“夫圣人之愀然作色,岂不以哀公慢天地、宗庙、社稷之主,蔑裂其礼,而为之寒心乎?桓公,伯者耳。犹能知配匹之重,不欲舛逆其分焉。是皆诚以造端、凝始之道,王者所不可不愼也。昔周家之创始也,太王、王季、文王,咸有盛德,能隆齐家之道,式礼不紊,世得贤妃,以正人伦之本;以淑王化之源。,故周人之诗曰:”古公亶父,来朝走马,率西水浒,至于歧下,爰及姜女,聿来胥宇。“言太王当狄难遑遑,而笃恩不违,肇基乎王迹也。又曰:”思齐太任,文王之母,思媚周姜,京室之妇。“言王季有此庄敬之德,配能尽妇道于周姜,不失为周室之妇,而毓庆源于子孙也。又曰:”文定厥祥,亲迎于渭,造舟为梁,不显其光?“又曰:”惠于宗公,神罔时怨,神罔时恫,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言文王隆重婚礼,得窈窕之妃,为庙社、神祇之主,上以嗣圣任之徽,下以仪法乎闺门,而流化于邦国也。夫周家之所以正始、端本者,粹白而罔有瑕谬;𬪩厚而罔有漓薄。如是,故其王化始于床第之间,洋洋流动于朝廷之上,沛然覃被于四方,如天地之化,本于阴阳,橐龠乎星辰、寒暑;磅礴乎山川、鸟兽、草木。当是时也,夫夫妇妇、父父子子、君君臣臣,无有寸邪毫累,敢干其间,以至天地位、万物育,《驺虞》、《麟趾》休祥毕应,绵历于八百,何莫非《关雎》、《鹊巢》之化也?及其衰也,内教崩弛,有无故废斥后者,而卒召戎狄之祸;有陞妾为嫡,紊礼分者,而竟速争夺之乱。其他如唐高宗废王皇后,而终见宗社覆灭、子孙剿绝,宋哲宗废孟皇后,而本源顚错,阴邪酿蘗,驯致靖康之变,况以妾为夫人,渎灭其常礼者,其祸岂少哉?魏文帝将立郭贵嫔为后,中郞栈潜争之;唐明皇将立武惠妃为后,御史潘好礼争之。夫古来治乱、兴亡之迹,燎然可验如此,诚欲重帝王之匹、正风化之本,其可苟乎?臣等伏见,故妃愼氏,被斥在外,殆一纪于玆。臣未详厥初之由,不知有何大故、举何大名,而为此非常骇愕之事乎。夫王者承统、纉緖,先正夫妇之道,以侔乎天地,内以治阴教,外以理阳德,齐主乎庙社、神祇。夫配匹之际,其重大如此,苟非不顺于亲、获罪于宗庙、社稷,则虽有微愆虽细忒,决无割绝之义,矧无名无故而废斥,其何以享天心、承宗祧乎?汉光武以怨怼而废郭后,宋仁宗以妒忌而亦废郭后,当世与后世,犹讥刺不置,以为明君之大累。今愼氏未闻有可废之故,而殿下之废之,果何名耶?当靖国之初,朴元宗、柳顺汀、成希颜等,既除愼守勤,则以为妃乃其出也,杀其父而立其朝,虑有他日之患,曲为自全之私,舞出废黜之谋,玆固无故而又无名也。
愼氏自殿下龙潜之初,载嘉协贞卜,以成好逑,备仪以见于慈殿,姑妇之义已定。及殿下入承大统,正位中壸,受臣民之贺、膺庙社之主,于殿下褕翟之尊已立,于祖宗神祗𬞟藻之奉有望,于国人母后之分已明,慈殿无违忤之谴,第稠无可去之愆,神人无恫怨之訧。殿下受制于强臣,不能保其伉俪之重,岂不痛心哉!古语云:”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愼氏备酒浆、奉洒扫于代邸,凡几年矣。死生契阔,义相孚也,昏朝风雨,备同尝也。一朝贵跻九五、富有千乘,则弃之如遗,崇、庳殊境,若升云天,而入九渊之下。以至尊之配,琴瑟之友,违绝玉殿,下混闾阎,景象萧索,闻者殒泪,其与太王当狄难遑遑,而笃恩不违者,异矣。《礼》曰:”子甚宜其妻,父母不悦,出;子不宜其妻,父母曰:‘是善事我’,子行夫妇之礼焉,没身不衰。“以是观之,废出之义,一听于父母,明矣。今也,非出于慈殿之命,而轻替京室之妇,其与王季,异矣。《易》曰:”夫妇之道,不可以不久也。“《传》曰:”夫妇,终身不变者也。“其所以久而不变者,守卺酳之礼,重万世之始,不取敢迁易也。今也不念始者,文定之配,不顾黼黻、𬞟蘩之主,播弃若块,以坠内刑,其与文王异矣。夫治国平天下之道,本诸家,一正家而天下定矣。自古乱亡之作,靡不原于家法之不正,我朝家法,未可谓一出于正也。太祖以创业垂范之圣,惑于嬖宠,欲紊嫡庶之分,逮乎宣陵,以黯黮之故,踵仁宗之弊轨。立本一差,其流波,至燕山而遂荡,纲常沦断,宗庙社稷,几乎墟矣,其祸惨矣。殿下得大横之吉,顺舆眺之属,披臲陒而旋于坦夷;剔荒昧而登于淸郁,此正三灵拭望颙然。庶几其更始之日,宜端一家之本,为天地生民立极,丕建万世之宏基,光昭𬀩晔,如揭日月,而中乎天,斯其会也,奄奄然不能自振。人伦,王化之源,上自先汨,以是而欲望治化之成,犹缘木求鱼,多见其惑也。呜呼!岂独殿下之过也?彼当初挟权用事之臣,其罪可胜诛耶?彼元宗等,亦岂不知名分之大,如天地之截然不可犯也?惟其谋身之狡计胜,故肆然无顾忌,乘草昧危疑之际,谓殿下惟其所为,而莫敢违拂,劫制君父,如弄诸股掌之间,放逐国母,有同抛雏,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推其心,则虽至董、曺,亦何所惮哉?人臣无将,将而必诛,《春秋》之义,正为此辈设也。若以愼氏,罪人之出,不可以配至尊,而主宗祧,以是而诿焉,则守勤之罪,固非关于宗社,何足以累乎妃?就使得罪于宗社而受诛,妃无与闻之故,则又非所以为尤而及之也。昔在汉宣帝时,霍氏谋逆族诛,而霍后以不与闻,得不废。我朝沈温被罪于献陵,而昭宪王后玉度不玷,往轨皭然可征。况守勤初非关国之罪,则以周家议亲之典,虽宥而全之,可也。今既加罪,而又必以累妃而废黜之,此不过爱身而无君也。不特此耳,殿下以王室之胄,入纉大统,名既正而言既顺,无愧于三代之继世。而元宗等谋国不藏,立殿下于衰世之域。何则?燕山之无道,极矣,三纲泯灭,无复人理,神祇厌之,祖宗绝之,亲戚畔之,人心去之。独夫于已移之位,将为异姓之刺手,赖冥冥之阴佑,四方之讴歌,三宝允属于殿下,故殿下得以至是。夫纉统继緖,天下古今之大事,固当明白正大,无有纤毫之幽隐,如太阳丽空,万物快睹,其可苟哉。反正之初,宜举大妃之命,悉数燕山见绝于天地、祖宗、臣民之罪,暴于庙社然后,上告诸天子而请命焉,以昭陞大位。
夫如是纉统继緖之道,明白正大无有幽隐,四方万世,仰之如太阳之丽空,岂不伟欤?奈何元宗等,暗于大义,以殿下承统光明正大,而姑借禅代之文,以欺诈天朝,惜哉!殿下受制于强臣,家教乖舛,人伦之本、王化之源、正始之道,未能光植,而弘飏之,以何者而推致中和、位育之功,克宅天心乎?万化随而日驳,风教自然颓薄,乖气拂郁,阴阳易序,日月薄蚀,水泉沸腾,花实冬敷,繁霜夏实,以至雨旸风雹,星孛虹霓,昆虫之妖,间见荐因。顷者后庭之班,缀悼未几,章敬王后遽尔上宾,壸闱惨閴,意者,天其所以警殿下者深矣。《传》曰:”和气致伤,乖气致异。“昔”庶女抱冤,飞霜击燕。“彼穷闾一女之贱,眇焉微末,若无预乎天,而其冤结之气,犹足以感召飞霜之变。若夫以至尊之配,尸天地、庙社、神人,上帝所冥顾者,而无故废斥,落莫一室,永结幽闷,如是而伤天地之和气,来荐仍之诸沴者,不足怪也。圣念其亦有及于此耶?呜呼!既往之失,则已矣,岂遂不可以复正乎?在殿下一转移之机耳。今内政缺主,宜因此时,廓然快断,正愼氏坤后之位,天地之心所享也,祖宗之灵所允也,臣民之望所副也。殿下将此位,欲属之于谁乎?存大分于既坠;全旧恩于已睽,此正合于大义正理,洞然无疑矣。假有或者,诿以已废,妄生异议,不过附于前日主议之臣,有所观望,复乱殿下之家法也。彼元宗等,虽曰有大功于王室,当其时,天命、人心,咸属于殿下,虽非此辈,神器将谁归乎?适乘大人之会,效其力耳。负恃其功,肆然不忌,劫制君父,放逐国母,犯天下古今之大分,此万世之罪也。功不可以掩之。当其跋扈之时,殿下确然不听废后之请,考按胁制之状,明正典刑,可也。既不能然,使之荣富自若,足以偿其功矣。今虽已死,宜明正其罪,追夺官爵,晓谕中外,使当世与万世,灼然知大分之截然不可犯也。伏愿殿下,于此数事,质诸义理,处之制之无所滞难,则可以一洒已往之谬,人伦之本、王化之源、正始之道,澄澈光大,如天地悔塞,而复开霁呈豁。殿下又能精一、谨独,自诚意、正心,上推去充诸政理,则周家《麟趾》、《驺虞》之化,从此而成,王业过八百,至万岁而无穷矣。臣等以疏远之臣,不避越位之责,敢冒渎冕聪,诚以玆数事,分义所关,至重且大,不可缄于心,而不一闻于君后也。臣等胸抱愤郁久矣,而前此不能申吐者,正以章敬王后当壸,若复愼氏,难为章敬地耳。今则章敬上宾,壸位复缺,正反正之机会,又当求言之秋,此臣等所以汲汲覶缕陈之也。方今天变不弭、政教不纯,庶事乖方,伏愿殿下,懋惟祗敬,克享天心。臣等区区鄙怀郁念尚多,有难悉献,伏惟殿下垂察焉。〈史臣曰:”此论甚正,而傍议纷纷,互有是非。厥后有两是两非之语,朝廷不靖,士林反目,其祸阶惨矣。“〉上下疏于政院,而传曰:”此是大事,岂可听小臣之言而为之乎?虽下该曺,亦难施行,留此疏于政院,可也。且古云:‘出纳惟允。’政院居喉舌之地,非徒自上所传之事,下之所启,亦当辨察而启之然后,可谓之出纳唯允也。常时上言等事,则政院例当入启矣,如以求言而或上封事者,则始面书上前开拆,而不甚坚封,则固当开见而启之。今后虽其上下端,牢固糊封,未可开见之书,亦皆开见后,启之则可合于出纳唯允。“〈史臣曰:”朴祥等封事,上下糊封,使不得开见,故有是教。然一令如此,则其正直抗言,不忌权奸宦戚,吐露忠肝者,必被抑遏,不得上达矣。然则虽至凶小用事,君子废斥,宗社垂亡,而一有憸人坐政院,则君门闭隔,下情壅郁,其为国家之害,可胜言哉?人君一号一言,即为成法,其可不究终始如此其谬乎?上,于是乎失言,呜呼,殆哉!庆世昌以都承旨,在政院,不一言以释其非。世昌庸妄俗人,固不足算,申鏛稍有知识而亦然,其与李自华、尹世豪、成云、尹殷辅,相距何远哉?且朴祥等论请命之失、废妃之误,正为儒者直论,其主意至为忠谠。虽间有不中之论,岂敢以此訾之哉?上不知出纳惟允之意,而下亦不任其职,可胜痛欤?“〉
8月10日
○甲子,地震。
○御朝讲。讲《礼记》,至‘男有分,女有归’之语,说经任权曰:“妇人谓嫁曰归,是乃亲迎之礼也。今亲迎之礼,国家则已行之矣,下人则不行其礼,故昏礼有所不正。婚姻者,正始之道也。其礼正然后,事从而正矣。若无大害,则须申明亲迎之礼,可也。国俗争尚奢侈,虽有识之人,婚姻之际,以奢为尚,贫者以此失时,未得成婚礼者多矣。近闻,朝官之女年三十,而尚为处女。往者有如此过时之人,则五部以闻,有官给资妆,恤赈之典,今未闻举行其法。纳采之事,又甚过制,故废朝以来,以木绵为之,定为法例。此虽废朝之法,举行可也。”正言表凭曰:“以士农工商言之,农为重。汉时亦以力农为重,与孝廉、贤良,并举同用,以示力农之重。今力农者,生理有馀,而无其荫,则反以为有实,而抄定入居。以无罪之民,徒以力农有实,而及罹此苦,然则其谁肯乐于农业乎?反至怠弃农事,尽卖田畓,甘为商贾之事。臣意以为,入居须以有罪者,择送为当。如今豪强武断鄕曲,不睦不和,为吏而舞文弄法,侵督穷民者,一邑一鄕,厥类不知其几何。如此之人,又多财资,须抄此等人,徙以实边,则人心皆可惩艾,而自不为恶,风俗亦或因此而可变矣。”
○御夕讲。
○京城及京畿高阳、杨州,江原道铁原、平康、金化、金城、淮阳、春川、狼川,地震。
8月11日
○乙丑,御朝讲。
○御夕讲。
○大司宪权敏手、大司谏李荇、执义许迟、司谏金乃文、掌令金瑛、持平蔡忱、文瓘、献纳柳墩、正言表凭启曰:“潭阳府使朴祥、淳昌郡守金净上疏,敢发邪议,至为骇愕,请拿致诏狱,推其所以。此二人,非无识者,稍识文字,而如此,必有其意。臣等,近入试官,今日始得闻之,故启之。其疏章,不可留中,速示大臣,使下人洞知上意,可也。”〈史臣曰:“李荇先发曰:‘朴祥等出此邪议,不可不推。’馀皆靡然从之。荇之意,盖章敬既诞元子而升遐,坤位虽缺,国本已定。若复愼氏,以先后之义论之,则愼氏先也,章敬后也,然则国本或摇也。献纳柳墩独不然而难之,其意盖上疏而拿推,恐妨言路。然墩亦不能强焉。”〉〈史臣曰:“三勋推戴之功虽大,胁废中闱之罪,万世难逃。若起三勋于九原,示此疏而问之,则亦必缩颈惭恧之不暇。台谏皆无识者,只信敏手、荇之言,靡然从之,惜哉!”〉〈史臣曰:“李荇谓‘章敬之薨,朴祥、金净请立愼氏为后,愼氏,守勤之出也。若得志,为亲报复,未可保其必无也。然则朝廷必受其祸。燕山为尹氏报怨,几危社稷,不宜复蹈其辙。况以吾君之圣。而不为后日之虑乎?’于是请罪祥、净,以杜他日之祸。士林有不识深虑,至以请罪为咎。”〉传曰:“予亦初见上疏以为,国家大事,轻率议之也。予意亦欲推问其由,但因求言而上陈,故置之不用而已,不必推治,玆以命留政院耳。观其指咎之意,专以归罪于三大臣。祥等,非新进之人,久处台谏、侍从之列,而三勋既死之后,乘间而发,其心术亦可知矣。今闻台谏所启,果是矣,依所启推之。”又即召政府堂上而示之。
○领议政柳洵、左议政郑光弼、右议政金应箕、左赞成张顺孙、右赞成金诠、右参赞南衮见其疏,而启曰:“国家大事,已定多年,而今发狂妄之议,至为非矣,罪之当矣。然虽拿推,岂有他意?必以疏中之语置对耳。大抵求言之后,所陈虽极狂悖,拿来推之,似为过矣。但其所失,要使下人皆知之而已。”传曰:“台谏非不知因求言而上疏,然欲祛后日纷纭之议,故欲推之矣。必推问之后,无情与否,可知也。且其推问事,已教于台谏。”柳洵等佥议复启曰:“朴祥等所言,狂悖莫甚,今不罪之,则后必有纷纷之议,台谏、所言,然矣。然求言而推问其所言之失,则大妨言路,须以至诚求言,虽有狂言,置而不罪,大开言路也。”传曰:“予岂不念言路之有妨?祥等以名流,久在台谏、侍从之列,岂不知朝廷物议乎?且朝廷之上,尚多人焉。远在一邑者,敢议大事,岂以朝廷有人而如此乎?且指斥三勋,极抵往事,祥等在侍从久矣,言之无难,而乘三勋已亡之后,敢发此论,岂无邪意乎?推其情则人心可定,而邪议亦息矣。”柳洵等三启,不允。
8月12日
○丙寅,御朝讲持,平蔡忱曰:“昨日所启朴祥、金净等上疏,所关甚大,不得已推其邪议而治罪,可也。”正言表凭曰:“言路有妨,特其小事,此实邪议,大关宗社安危,不可以有妨于言路,而不推也。”领事金应箕曰:“朴祥等妄议国家大事,台谏之请推当矣。然于求言之后,罪此人,则有妨于言路。但其妄议,欲使国人周知,则止于罢职,可也。今至拿来,非但中外惊骇,若又照律抵罪,则妨于事体。”上曰:“他事则已矣,其中有君弱臣强之语,甚为非矣。”蔡忱曰:“求言而加罪,则有妨于言路,臣等亦岂不计乎?但其所关甚大。其曰:‘章敬王后上宾,故如是云然。’则以章敬王后为何如,而如此云云乎?大臣当与国同休戚,而以有关社稷之事,为轻以为:‘有妨于言路,不可推治’云,是但计言路,而不计事关宗社也。”上曰:“昨日台谏请推,已允下,承旨即当具启传旨。而有所观望,不即书启,至夜深被促乃启,承旨亦当推考。”金应箕曰:“其言至为狂悖,然于求言之后,以陈疏之故,而至于拿来,则必至于刑讯,于事体甚伤,故敢启耳。”蔡忱曰:“事关宗社,岂可置而不问乎?不料宗社大计,而只以用刑杖小事为言,尤非大臣所当启之事也。”
○领议政柳洵、左议政郑光弼、右议政金应箕、左赞成张顺孙,右赞成金诠、右参赞南衮等启曰:“朴祥、金净等事,昨已闻教矣。但自古帝王之求言也,言可用则采之,不可用则弃之,乃求言之道也。今虽拿来推问,必不出于疏中之辞,又以不直而用刑杖,则其事至重,固不可如此也。且今闻,发遣禁府郞而拿致。凡堂下官则例送书吏,而今遣郞官,尤为惊骇。臣等非以此人为可也,但谕其妄言于朝廷,不治失言之罪,则合于事体,故更来启之。”传曰:“虽狂妄之言,弃而不罪者,其所关不甚大故也。此则所关甚大,且其疏曰:‘章敬上宾故’云云,若不上宾,则其将何以哉?此必有包藏废立之心而然也。大臣以为:‘求言后所为之事,不可加罪。’凡事无两是两非,以为是则弃之,以为非则当推之。大臣但知求言后治罪之不可,而宗社大事则恐不计之也。凡禁府郞官发遣,视其事之重不重,此则事关宗社,故遣郞官耳。”洵等又启曰:“疏中章敬上宾之语,上教云:‘必有废立之心’,彼人等岂有此心而然乎?以此言定罪,则其罪大矣。其情不然,而以此成罪,不可也。求言之后,所言虽极狂妄,而优容不治,则尤有光于圣德矣。言虽狂妄,其实无情。若果有情,则臣等亦当即请罪矣。”光弼独启曰:“今下教曰:‘有废立之心。’如此则必蒙死罪。臣意以为不宜如此轻易下教也。一言而以为是,则如华衮;一言而以为非,则如𫓧钺,今如此加罪,则万岁后嗣王之视效,皆在于此,恐有无穷之弊也。臣等虽迷劣,岂不计社稷之重乎?若因求言而如是,则人皆以言为戒,为后弊亦大。年少迂儒,僻在遐方,无与议论,而发为狂妄之言,固当优容,至于罢黜而已,则人皆可知其人之所失矣。”传曰:“大臣所启:‘当示包容’之意,予岂不料乎?但祥等此疏,非率然为之,必因哓哓之议而发也。以此推之,则事果蔓延,然必须治罪然后,哓哓之议息,而人心亦皆安定矣。虽从大臣之议,止于罢职,台谏亦岂不言乎?不得已推之,可也。”遂命召府院君、六曺、汉城府堂上、弘文馆,专数会于阙庭议之。掌令金瑛、正言表凭启曰:“朴祥、金净等上疏事,以其为求言之后,不可罪焉。臣等亦以台谏,岂不计言路乎?但事关宗社,故论之矣。且以其疏,请示于大臣者,欲速决定其罪。今闻,命六曺、汉城府、弘文馆廷议。凡议事,乃议其疑事也。此则是非判然,无可疑之意,天意亦已决定,不须群议也。”
○交城君卢公弼、兵曺判书申用漑、工曺判书柳聃年、吏曺判书安瑭、户曺判书高荆山、汉城府左尹金锡哲、吏曺参判沈贞、刑曺参判柳湄、兵曺参判李长生、户曺参议李陌、兵曺参议李世应、工曺参议徐克哲、刑曺参议朴好谦启曰:“今见朴祥等上疏,至为狂悖,固宜加罪。但既求言,今又加罪,则有妨言路。帝王纳谏之道,言虽狂而不可用,则弃而不罪焉,故皆尽其所怀。虽有过越之言,涵容弃之,可也。”弘文馆议亦同。汉城府右尹孙仲暾议:“求言后所陈事,虽极非,皆当弃之,若加辨诘于其间,则言路塞矣。然,此则虽求言之后,所言之失甚大,虽不治罪,罢职可也。”传于台谏曰:“今见群议,皆以求言为主,议论时不一矣。”金瑛等又启曰:“此不可概以求言,论之也。此非凡人封事之比。祥等尝为台谏、侍从,其所言,人必信之。今此上疏,下人闻之,则必皆易惑,不可以有妨言路而不论,须明白推辨,使人洞快,可也。有妨言路,臣等亦岂不知?”传于宾厅曰:“今观,群议不一,然此事大关宗社,不可轻弃,拿来推考至当。祥等所失,朝廷孰不知之乎?若不拿来推之,则当尽夺告身,外方付处,永不叙用,何如?若不然,则依初传教,拿来推考,依律定罪,亦何如?以此两意,议其可否以启。所谓罢职者,寘于小罪,不可止此而已也。”卢公弼等又启曰:“臣等意以为,拿来推考,则必至于用刑杖。求言之后,不可罪人,故启之。今上教云:‘不必拿推,酌定其罪,何如?’此甚当矣。然如此,则仅免栲讯,不复齿于圣朝。求言之后,如此处置,恐其太过也。”传于台谏曰:“予见群议,皆以求言后为言矣。然依台谏之启,拿推可也。”传于公弼等曰:“予以不推定罪为不可,大臣则以狱成为虑,且以永不叙用为过。祥等乃为人所不得为之事,罢职轻矣。”公弼等又启曰:“臣等之意,已尽启之。然虽拿来推之,疏外别无情由。若推其情,则刑狱必重。求言之后,遂成大狱,则恐或有弊,更加详量。”传曰:“既已拿推之意,言于台谏矣。”于是,遣都事张纪干,使拿来朴祥、金净。
8月13日
○丁卯,御朝讲。
○以备忘记,命推朴祥等曰:“愼氏,反正之后,朝廷举大义,共请废出,国论一定。章敬王后,已封王妃,上告天朝,一国臣民,戴为国母,终不有间言。尔等乃曰:‘胸抱愤郁久矣,而前此不能伸吐者,正以章敬当壸,若复愼氏,难为章敬地耳。今则章敬上宾,故汲汲陈之。’章敬若不上宾,则置章敬于何地乎?尔等臣事章敬,禧陵之土未干,哀毁之情义当未殄,必是尔等尝有无后之心,明矣。此何意耶?尔等又曰:‘太祖以创业之圣,欲紊嫡庶之分,逮于宣陵,以黯黮之故,踵仁宗之弊轨。’其黯黮之意,尔等知乎否?轻斥祖宗,妄论家法,陵蔑宗社,是何意耶?尔等又曰:‘反正之初,数燕山之罪,上告天子,可也。元宗等暗于大义,欺诈天朝,请元宗之罪,此非元宗等独意也,乃是朝廷之意也。斥论元宗,欲置朝廷于何地乎?是又何意耶?尔等之论,若曰正则尔等尝以台谏、侍从,出入经幄,尔等之意,不为难言。当于章敬之在世、三勋之在朝,可以陈论于今坤位有缺、三勋已逝,见其势,乘其间以为上必欲复愼氏,窃觇上意,摇动群心,是何意耶?”〈史臣曰:“以此推之,祥、净其能免死乎?台谏导之一谬,至于此极,非惟自杜言路,士林之祸,将自此而起,甚矣,敏手、荇也!”〉 ○礼曺判书朴说以病辞职,上不允。
○御夕讲。
8月14日
○戊辰,御朝讲。
○御夕讲。
○平壤居金明山得恶疾,其子日光断手指,调饵救疗。事闻,旌闾、复户。
8月15日
○己巳,御朝讲。讲《礼记》,至‘喜怒哀惧爱恶欲七者,弗学而能,舍礼何以治之?’之语,侍读官申光汉曰:“七情,皆禀赋于天者也。虽曰不学,而能必以礼治之然后,可得中节也。人君于七情,皆当省察,而喜怒,尤不可不愼也。喜之过,失于赏;怒之过,失于刑。人君之威,非特如雷霆之无不摧折;万钧之无不覆压,则虽开导而引之,和颜色而受之,士犹不敢自尽,况示其怒之之意耶?如是则必至于下人,闭舌逊言,不能自尽其怀,而国殆矣。且朴祥、金净等推考事,司中之意,请推欲复愼氏之意,而使下人,皆知其不可为之意也。其他狂言,则不必并推也。”上曰:“此事其初,台谏不言某事为可推,然推之则当以疏意推之矣。”领事郑光弼曰:“祥等谋欲以某为后,则当受大罪,此则是文字间事。以文字间事,儒士若受大罪,则非圣朝事也。今闻,以其疏意,条条抄出,推之如是,则书于史册,而传之后世,亦岂美事耶?只示其谴责之意,可也。”大司谏李荇曰:“他事皆是狂言,宜置而不问,至于复愼氏之事,则须洞快推之,使为昭著然后,人心可定矣。”特进官成梦井曰:“国家虽每求言,关系国家之言,则未有言之者,只以例事言之者有矣。故求言之意,皆是浮文而已。今也朴祥、金净,直以所见陈启,而至于治罪,则尤无尽其言者。如此狂言,尤当涵容然后,善言日进矣。”典经任权曰:“士气培养为难,摧沮甚易。国家自经废朝,士气尚未少振。今以文字间事治罪,则有妨言路,是亦不可不虑。前日上教以为:‘付诸有司,则有司自为。’夫人君处事,只付有司,则岂有议及朝廷之事乎?”
○传曰:“今日经筵,闻台谏、大臣之言:‘朴祥、金净欲复愼氏事外,他事则皆是文字间事,不可推也。’予意果亦如此,而成宗朝事及反正时已往之事,虽不可穷核,亦难更论。且成宗朝,废妃尹氏得罪于宗社,明正其罪而废之,国人皆知也。在废朝甲子之间,任士洪乘间秘密上书曰:‘成宗以黯黮之事,废国母。其说多端,当时朝廷大臣,皆被极罪,祸乱之惨,何可胜言?其书适留于大内,反正后草昧之间,搜及他书,予得见而惊骇。欲示朝廷,然小人已服其罪,示之而无用,故即烧焚而已。此,士洪激怒废主,以起大祸也。朴祥等以后生之人,不知黯黮之意,而轻论此事,常必以为‘成宗以黯黮之事,废妃故’也。祥等皆有名,此人煽言,则孰不信听?舍而不问,则祖宗之诬,谁能辨之?反正之事,朝廷共议,奏闻天朝,虽不以实,独咎三大臣,而不及他人,何也?须诘其言,可也。此非小小文字间语也,岂不关乎。”
○御夕讲。
○太白昼见。
8月16日
○庚午,成均馆典籍李挺豪,自镜城判官,来谢恩,仍启曰:“镜城教授朴元谦、评事文继昌、输城察访柳营元及禹世老、金良弼、黄孟元等,常欲杀臣,似有异志。”上即御宣政殿,引见大臣,仍命召李挺豪诘问之。〈史臣曰:“此病风发狂者之言,不足取信,至于引见,使政府堂上、兵曺、两司长官参听,上之不能无疑于如此等事,可知。与汉光武令反侧子自安;宋太祖有天命者,任自为之之量,远矣。所发皆狂言,无足取实,上使李挺豪出。〉郑光弼曰:”臣闻,丁亥年间,吴凝为咸镜道监司时,见海上火光,疑其为海贼,使百姓叠入城中,驰启于朝廷,朝廷以为妄也,乃递吴凝,代以申㴐。其道因此扰乱,李施爱乘间煽乱,其祸可胜言耶?李挺豪所启事,皆无实,臣意以为挺豪病狂而然也。其人苟有异心,则何必谋害一判官,然后为之耶?然此事不细,不可不核。业已遣都事,拿致陈石崇矣。先推此人,勿致扰乱。且住张哈事变虚实,则边将欲使朝廷,用意于边事,而启请军事,乃例事尔,岂可以此为疑?“上曰:”李挺豪所启,不止疑其欲杀己也,又必疑其有反状矣。其人皆拿致问之,则可知矣,然不可摇动。此,无乃广议而处之之事乎?“
○传曰:“政府堂上、兵曺判书、大司宪、大司谏、并招可也。”上御宣政殿,又引见左议政郑光弼,右议政申用漑,右参赞南衮、大司宪权敏手、大司谏李荇。用漑曰:“挺豪先谓之逆贼,则是必发狂而然也。其人苟有异心,岂喧说而为之?必秘密议之,待其机会而发矣。”南衮曰:“咸镜道,人心愚惑,虽以虚言唱之,狼顾胁息,自相惊动,易生变乱之地。在前,北方凡二度煽乱,而他道则不然,此其验也。今若多捉人物而来,则人心必疑惑,而外镇野人,亦知内之不宁,如此事,须愼重之。”上曰:“挺豪之心,专以为有反状,大臣又以为北方不可摇动云云,两事皆大,故今乃招问耳。”
○传曰:“京畿各官废朝时禁标撤去,流亡人陈荒田一二处起耕则未开垦田并征税,故民不得开垦,弊瘼莫甚。流亡人陈田,其令限年免税。”
○太白昼现。
8月17日
○辛未,礼曺启曰:“昌化守长孙等上疏,请追上崇号于恭靖大王。此,祖宗朝所不为之事,今难轻议。然本曺不可擅议,上意若欲举行,则当收议朝廷,如不可为,则以此疏命留政院,何如?”传曰:“考《日记》,则睿宗欲为而还止,世宗、世祖、成宗朝,皆可为之时,而并不举行,则今虽收议,何能为也?命留其疏于政院。”〈史臣曰:“恭靖有泰伯之德,而独无庙号。今因此疏,得举阙典,有何不可?寂无言者,有识慨叹。”〉
8月19日
○癸酉,上幸文庙,行酌献礼,御明伦堂,策问治道。命赐米豆一百硕,以补儒生供馈之费。
○大司宪权敏手、大司谏李荇启曰:“李挺豪所启,臣等参听,则殊无伦理,天意亦已知之。若多有可疑之事,则推问事干,可也,以如彼之事,至于引见卑贱之人,于事体何如?付诸有司而推之,犹足知其情也。且今亲祭后诚敬未散,乃以推问陈石崇事,传教于幕次,至为未便。令召臣等,故敢启。”传曰:“李挺豪所启之事,虽似狂悖,然其事甚大。在祖宗朝,虽卑贱之人,有如此事,则必皆亲问。且祭罢后,凡刑决文案,皆启例也。况台谏其初参听,而今亦当参,故命召耳。”〈史臣曰:“挺豪,丧心之人也。上疑其言至此,人君其可执狐疑之心乎?厥后告变相继,其与推赤心,置人腹中之言,远矣。”〉 ○上御宣政殿檐下,引见领议政柳洵、左议政郑光弼、右议政金应箕、右赞成金诠、右参赞南衮、大司宪权敏手、大司谏李荇,命召陈石崇,问李挺豪告变之状。石崇对曰:“李挺豪到任数日,兵使设迎慰礼于东轩,飮酒时,挺豪挽兵使须髯而慢侮之。及酒醒,挺豪闻其言,即往谢于兵使。自是以后,常言曰:‘下人皆以我为失,我不能保全矣。’挺豪又曰:‘大金在越边不远,而昔者,李澄玉叛于此道,数月之间,几危朝廷,黄衡有智略之将,岂可信乎?吾必不能保全,宁欲自尽。’一日,挺豪以剑自刺其颈,臣等惊骇救之云。”柳洵曰:“李挺豪病狂,故所告如此,不可使在职,罢之可也。”上曰:“诬告者,自有反坐之律。然此是狂人,只罢职可也。”权敏手曰:“挺豪以狂疾出来,北人必知之矣。但以事机甚大,只为罢职,则北人之心,岂能快耶?”李荇曰:“至于二度亲问,则北人岂不惊骇?须依法罪之然后,北人快之矣。”上曰:“其病狂,北人皆知之。不可以常法罪之,其从自愿付处。”
○上命弘文馆校理闵寿千,往谕北道节度使曰:“李挺豪以狂疾,妄诬告变,当依律抵罪,而但以病人,付处外方,其勿怀疑,益励防御。”
8月20日
○甲戌,成均馆同知李坫、南衮,率儒生,上谢恩笺曰:
伏睹今八月十九日承传,成均馆儒生等,赐米豆一百硕,以补不足者,臣等诚惧诚抃,稽首稽首。伏以,泮水采芹,既忝非怒之教;廪人继粟,更荷不赀之恩。凤綍才颁,鹄袍争跃。念惟本馆,肇自国初,蒙列圣教育之如天,使多士藏修以待聘,恒额二百之养,皆出什一所收。兴化右文,较前代而鲜俪;尊师重道,至当今而益隆。自践阼以迄于玆,而视学不知其几,岂惟儒家之荣幸?实系世道之熙昌。况赉与之偏繁,尤眷私之周洽,何图盛美,共萃斯时?言观其旗,翠华摇飏于胶序,既饱以德,粒米狼戾于釜锺。玆盖伏遇主上殿下,敬自日跻,圣固天纵。深惟理道所急,寔在风化之原,求人多闻,搜才罔遗于岩筑,旋予授餐好贤,允迈乎缁衣,遂令韦布之徒,普沾汪濊之泽。臣等敢不悠也、久也,鼓之、舞之,宽而栗,直而温?虽愧敬敷之虞契,夏而弦,秋而诵,长祝寿考于周王。
8月21日
○乙亥,御朝讲。
○听轮对。
○汉城府判尹李自健以病辞,不允。
○义禁府以朴祥、金净等供招启曰:“朴祥等,因求言之教,妄谓尽言不讳,似无他情。但乘间陈疏情由,不为承服,刑讯何如?”留中不下。
8月22日
○丙子,御朝讲。侍读官任枢曰:“朴祥等上疏,摇动人心为大,故台谏之请推宜矣。但摘发疏中之语而推之,自古未有之事也。大抵人君一己之聪明,不足以天下为耳目,故刍荛之言,亦皆采焉。刍荛之言,岂可尽用?以其广采众言而言之也。况求言后陈疏之事,不可用则弃之,可也,恐不宜至于罪之也。”特进官李继孟曰:“朴祥等事,果如经筵官所启。以疏章之意,摘发推之,甚未便也。今又闻,该司启请刑问。如是则人虽欲陈所怀,其谁肯乎?所言虽狂,不用则弃之,可也,推之则恐伤事体。”上曰:“若非关系之事,则可不推,此则多有所关,故台谏亦以为重而请推,非例视他事而推之也。”
○传曰:“朴祥等,其勿刑推,只以欲复愼氏,妄生邪议,迟晩取招事,判付可也。”
○御夕讲。
○弘文馆副提学金谨思、副应教李彦浩、校理任枢、副校理柳仁淑、申光汉、修撰李淸、副修撰金絿、著作任权、正字郑譍、奇遵等上札曰:
伏以,朴祥、金净等,妄生谬议,轻议国家重事,罪实大矣。台谏为宗社后日虑,请治妄言之罪,事不得不尔。殿下亦洞知其非,欲治其罪,以定众心,此,宗社之福也。但其陈疏,乃因求言,所言虽谬妄若此,勉加宽贳,以广言路,以养士气,此其机也。国家自经废朝,士气沮丧,以言为讳,虽殿下勤恳诱奖,颓靡之气,尚未少苏。今又因陈疏,摘出谬语,下旨鞫问,将加罪责,士类心夺,相顾惨怛。臣等恐颓靡之气,将复甚于前日,而言路从此杜矣。殿下既不为妄议所动,以定宗社之计,又当贷妄言之罪,养士气,开言路,是亦宗社计也。伏望殿下,无失此机。
〈史臣曰:“谨思之险、彦浩之隘、任枢之暗、光汉、李淸之怯,不足言也。仁淑、金絿、任权、郑譍、奇遵,皆可人也,胡不明辨是非,以开两是两非之端,使朝廷纷扰,久而不定耶?”〉 ○文科殿试,取幼学张玉、司纸赵光祖等十五人。
8月23日
○丁丑,御朝讲。上曰:“昨日弘文馆札子以为:‘推朴祥、金净等事,有妨言路。’然其可疑之事,则以为有妨言路,而弃之?此则朝廷所共知之事,故台谏请推,岂以此为有妨言路乎?”领事金应箕、侍读官柳仁淑、典经奇遵,力陈朴祥等不可罪之意,上不从。
○禁府照朴祥、金净罪,杖一百、徒三年、告身尽行追夺以启,命杖赎。
○御夕讲。柳仁淑曰:“朴祥、金净之罪,照律以启,而乃命杖赎,是亦上恩至矣。上意已知其非,而拿来推之,朝廷孰不知其所失乎?虽不罪之,可也。为开广言路而教之曰:‘其罪虽如是,有关言路故弃之’,则圣德岂不有光乎?臣深知士气之颓靡,而职在侍从,不得不启。”
○弘文馆副提学金谨思等请原朴祥、金净之罪。四启,不允。
8月24日
○戊寅,御朝讲。侍读官申光汉曰:“朴祥、金净之罪,虽止此,而士气则已极沮丧矣。昨日上教曰:‘后人以误国之言,乘间言之,则其可以为求言后事,而不罪耶?’徒患后日之悖言,而不开进言之路,可乎?朴祥等事,谁不知其非乎?其拿来囚系也,中外已知其事之大也。今若弃之,则人必以为:‘事重故拿致,而为开言路,故释之’云矣。其罪虽重,但恐士气之沮丧,故启之。”领事郑光弼、特进官高荆山、成梦井、知事申用漑、说经任权,力陈朴祥等不可罪之意,上不从。执义许迟曰:“今闻,九日九日行养老宴。此虽载于礼文,然非为上之事,于今国恤,恐不可行也。”正言表凭亦启之,上曰:“礼曺启之,故以例事允下矣。然虽在平常,亦或不为之,只馈食物,可也。”
○御夕讲。
○徒配朴祥于南平,金净于报恩。
○弘文馆副提学金谨思等上札曰:
将朴祥等事,累渎天威,不能自已者,祇以祥等陈疏,出于求言之后,其罪虽大,固不可以法绳之。大抵求言,欲其尽言,然下之所言,何能尽善?间有谬妄,亦不必罪者,恐妨来善之路也。是以,明主未尝罪人以言,况求之使言,而反罪之乎?今朴祥等罪,殿下以为既已裁减,臣等亦知殿下酌定之意。然小大之间,既曰罪之,则其于不罪人以言之意,何如?圣教又曰:“今若不罪此人,而后复有误国之言,将何以处之?”圣虑至深且远。然徒患悖言或起于后日,而不虞言路必塞于今日,则士气颓靡,将不复振,其为害岂不惨哉?朝廷宰执,非不为国家大计,而皆以为不可抵罪者,诚以国家安危之几,兆于此也。伏愿殿下,勿以成命难改为辞,勉循群议。
传曰:“士气颓靡,予岂不计乎?业已定罪发送,不可改也。”
8月25日
○己卯,弘文馆副提学金谨思等启曰:“朴祥、金净,臣等非以为无罪也。上之即位,今已十年,无有其言事者,而自朴祥等而始焉。上既求言,而罪其进言者,则妨于言路大矣。妨于言路,则孰肯进言?无有进言者,则国不为国矣。累日启之而不置者,以此为重也,尚未蒙允,至为缺望。上教有曰:‘方议罪之时则已矣,今已定罪,不可改也。’虽已定罪,若过举之事,则当即追改,不宜诿之于定罪而不改传曰:”所谓十年以来以言事抵罪者,止朴祥等之言,果是。且予非欲使人不言也,所关重故也。岂以此而无有进言者乎?今已定罪,不可更改也。“金谨思等更启,不允。
8月26日
○庚辰,受常参,听朝启。吏曺判书安瑭曰:“当圣明之时,虽非台谏,亦当尽言不讳。朴祥、金净上疏,专恃圣明,以为:‘虽尽言不讳,必不加罪而然也。’其上疏,初命留之政院,至善矣。后以下人启请,拿致诏狱,至于徒役。如是则必有后弊,非但妨害言路,而士心从此沮丧矣。如是然后,虽下旨求言,在廷之臣犹不敢进言,况在外之臣乎?今人之过失及细琐之事,皆欲攘臂极言,而国家大事,无有力言者。况又施罪此人,则他日册封中宫及处大事、决大疑之时,谁有不爱其身,乃能尽言乎?此事大关后弊,须计万世之弊,而勿罪焉。止使推问,亦犹不可,况罪之乎?”左赞成张顺孙曰:“其人之狂妄,至大矣,但于求言之后,不宜罪之也。臣近以殿试读券官,考诸生对策,则以不宜抵罪朴祥等意,为言者颇多。彼书生之微,岂知朝廷之事乎?必皆以为不可而然也。以此见之,尤当斟酌,今安瑭所启至当。上亲经废朝之事,须计后弊,为万世虑可也。”瑭曰:“宰相台谏,相为是非,自上分辨,可也。宰相之言是,则从宰相之言,台谏之言是,则从台谏之言;若专以台谏之言为可从,则是,一偏矣。夫台谏,绳愆紏谬,而宰相,持国是者也。其初下议之时,政府、六曺皆以为不可推治,而迄今论之不置,是乃国是所在也。自古须使国是,在于朝廷然后,可以有为,而在于他,则甚不可也。夫台谏争是非之际,亦或有错误之时,愿须细察是非,使国是常在朝廷,可也。上之即位十年以来,无有以言抵罪,而今乃如是,则必有后弊矣。幸有处大事、决大疑之际,在廷之臣,孰不爱其身乎?在廷之臣爱身而不言,则其患有不可胜言者矣。废主初年,赵之瑞以请追复废妃尹氏事,上书言之,其书下礼曺,一时人皆以为非,而礼曺请罪,然求言后所言,故下人启请宽赦,废主不强罪之者,恐妨言路也。赵之瑞请复尹氏,其失重于朴祥等。既有成宗遗教,不可追复,明矣,固当罪之,而为言路不罪矣。况朴祥等事,轻于赵之瑞,不可治罪以妨言路。”右议政金应箕曰:“古云:‘君明臣直。’祥等狂言,专恃圣明而然也。以其求言之后,因疏抵罪之事,书诸史策,岂是美事?”副提学金谨思曰:“成宗朝南孝温以请复昭陵事上疏,发狂悖之言,而以为求言后事,终不罪之。成宗岂不深计,而优容狂言乎?盖重其言路、士气而然也。”司谏金乃文曰:“安瑭云:‘台谏或有错误之时。’此乃台谏不获已,而论启者也。更思之,恐有错误,实为未安。”持平文瓘曰:“今闻安瑭之言,恐臣等失计而然也,甚为未安。”上曰:“祥等之罪,若非求言之后,则不止此也。以其所关重,故虽求言后事,而亦罪之也。”乃文曰:“更料之,则臣等之请罪,失计而然也,不胜恐惧。”〈史臣曰:“请罪朴祥等之议,李荇主之。乃文牵而从之,及闻安瑭之论,疑而恐惧,其莫定是非,而因人论事,被议辄屈,心不坚确如此,识者讥之。”〉 ○御朝讲。经筵官等极论朴祥等不可罪之意。
○御夕讲。
○弘文馆副提学金谨思等论朴祥等罪请赦之,不允。
8月27日
○辛巳,御朝讲。正言表凭曰:“今年谓之丰年,而外方油蜜及凡贡物,皆令以米纳之。且废朝作弊人等布货财物,皆没入各官,而今皆散给民间,作米纳之。又以受官谷十石以上不纳者,有抵罪之令。故闻民间不计生产,而尽卖以纳矣。此则国库虚竭,不得已如是也。作米事,当定限年数,以次纳之。古云:‘丰年不如凶年’,请上察之。”说经任权又启朴祥等不可罪之意,不允。
○御夕讲。
○台谏启曰:“昨于朝启,吏曺判书安瑭启曰:‘治罪朴祥、金净,有妨言路。’且曰:‘台谏之言,岂无失计?须以朝廷议论,自上斟酌。’又曰:‘国是,须在朝廷。’以台谏,外之于朝廷而启之,至为惊骇。大抵人主拒谏,则大臣请优容之,则有之,请勿听台谏之言者,自古无之。假托公论,以为有妨言路,而反请勿听台谏之言,是有壅蔽耳目,专擅之渐。此言足以误世,虽若开言路,而反害于言路,请递本职,推考罪之。”传曰:“为大臣者,以有妨言路为虑,而启之当矣。岂以此而咎大臣乎?”
8月28日
○壬午,上幸慕华馆,取武科安尊义等二十二人。
○台谏启曰:“安瑭云:‘国是当在朝廷。’以台谏所为,为非义而决去,其意请勿听台谏之言,而听其己言,安有如此误国之言乎?须治以大罪,然后是非定矣。虽昏乱之朝,大臣之于人君,请优容台谏之言,无有请勿听台谏之言者矣。若不治罪,则上亦以臣等为非也。”不允。
8月29日
○癸未,台谏启安瑭事,不允。
○以金安国为礼曺参议,赵邦彦为掌乐院正,赵光祖为成均馆典籍。〈史臣曰:“安国,非但博通经史,忧国如家,随事精详,久沈下流,始得其路,士林喜之。其弟正国,亦与同志,人谓之一家联璧。”又曰:“邦彦,蓝面鸱目,心如其貌,阴险不测,他日得志,害善类者,必此人也。”〉
○京畿观察使姜浑状启曰:
访问道内,驿丞则周年相递,迎送有弊。且本吏胥,不计廉耻,专务营私,以致驿路残弊,自设察访,仅得苏复。若复置驿丞,则弊必如前,仍置察访为便。
〈中宗恭僖徽文昭武钦仁诚孝大王实录卷之二十二〉
九月
9月1日
○甲申朔,传曰:“今见官案,专不修正。非独昨政,前亦如是,当该郞官,犹可推之,然已往之事,故不令推之,其以是意言之。”
9月2日
○乙酉,台谏启安瑭、部将等事,皆不允。
9月3日
○丙戌,御朝讲。大司谏李荇、掌令金瑛极陈安瑭所言之非。同知事南衮曰:“国家近以朴祥等上疏事,是非纷纭。其所以是非纷纭者,请复废妃。非徒不合事体,虽匹夫,尚不可如此。况人主一言一事,必书诸史策,既已废而又请复立,此甚失矣,台谏之请罪当矣。其初议罪之时,三公六卿皆以为:‘此因求言而言之,其为狂妄之辞,不可用也。欲使人人知其所失,而只令罢职,则不妨言路,而人亦知其非矣。’云云。台谏之请罪者,以复立废妃,为惊骇而启之耳。其上疏以为:‘造端凝始,当以正为之。废妃事,自上所为,不可出于下人。名分一定,则虽一日之间,下人不能干犯。’云云,其初必以此为憾,而今乃陈其所怀矣。以此见之,则但论国事而已,非别有邪意,而罪之如彼,恐伤言路也。其时上教乃曰:‘元宗等生时,当以此言之,而言之于已死之后,非也。’上教至当。然当废妃之时,朴祥等为某职,未可知也,今乃言之,非但不当机会,而其言亦非矣。然观其意,则别无邪意也。其令政府、六曹、弘文馆见其上疏之时,安瑭见而言之曰:‘此疏虽不中,然其狂妄之言,不可用也,有妨言路,不宜治罪。’云云。近日所启,无乃以过治朴祥等之意,启之乎,岂有他意,必不欲治罪也。朴祥等只为国事言之,而至于窜谪,人之警戒于此者,岂不少哉?大抵国家虽每求言,而应之者少,虽有应者,亦必择而言之。今又如是,则必以言为讳,恐为圣治之累也。安瑭所启,其意不过如是,朝廷皆知安瑭之心,必无误国沮抑之心矣。安瑭为大司宪,今尚未久,今日之心,即前日大司宪之心也。岂敢请勿听台谏之言乎?”上曰:“安瑭欲救言路,故其言如是。而人未详听耳,岂有情乎?若无情,则不可罪也。”李荇曰:“朴祥等邪议,人谁不知?安瑭反以邪议为是,而台谏所启为非。南衮亦见误于安瑭,而启之如是,南衮岂细知安瑭之心也?安瑭之心,必以谓‘应有救己如南衮者焉’,故启之矣。”南衮曰:“臣岂有救之之心乎?只以所怀启之耳。”金瑛曰:“安瑭之言,似是而非,其为憸邪,非偶然也。是欲令人君,入于其言耳。自古小人之于人主,皆以微处试之,须自上洞然辨之矣。”又启部将事,不允。〈史臣曰:“衮之所言,能脱于众。虽不痛辨是非,其曰:‘名分已定,下不可犯。’此言足以使澟然。荇尝挽朴元宗曰:‘忠如伊尹可,功岂霍光亲?’以元宗拟尹,其不动于衮言,何足怪哉?”〉 ○传于政院曰:“安瑭所谓:‘国是不可在于他处。’者,何意?知其情则人皆快之矣,其招问之。”安瑭来启曰:“其日朝启后,大概以朴祥、金净事启之。‘国是在朝廷’云者,臣意以谓,举朝皆言不当罪之,故欲令上,从朝廷众论,而启之,非以台谏为朝廷之外,而不可听其言也。其谓‘台谏亦岂无错误?’者,臣前日备员台谏非一,而其论启国事之时,错误启之之事居多,后日追思,多有悔恨。大抵宰相、台谏,凡有所启,或有错误,故乃以无错误之事,泛论启之。台谏持公论,以臣所启为误,臣不敢自以为是。不胜惶恐,退而待罪。”传曰:“今知所启之意。台谏闻之,亦必快意矣。”
○大司宪权敏手、大司谏李荇等上疏曰:
自古大臣,欲排抑正论,自是其非者,必先蔽人主聪明,必使人主不信台谏之言,然后惟其所为,而人莫之违。唐代宗朝大臣进说曰:“郞官御史奏事,请委宰相、长官,先定其可否,然后奏闻。”宪宗朝又有进说者曰:“比,台谏多论事不实。”此皆奸臣欲蔽人主聪明,使谏臣之言,为不足是,而己得以自恣也。其时颜真卿、李绛以为:“憸邪之人,托此为辞,荧惑上心,以塞谏诤之路。”其言正大明白,足以破憸人之计,而代、宪二君不能快正,沮抑谏官之罪,此所以憸人之终无所忌也。近日安瑭,乃于朝启,启曰:“台谏之言,不必尽从。”又曰:“国是,当在朝廷。”其意不难知矣。瑭初请勿治朴祥等罪,自诡为言路计,而劝殿下不从台谏之言。台谏为朝廷任言责者也。朝廷言路,舍台谏,将何从始乎?其初亦不过托此为辞,阳若为言路,而实沮台谏之议,使不得取信于殿下,以塞谏诤之路也。台谏正论,不得取信,而谏诤之路塞,则己所欲为,何所忌惮?殿下既以耳目,付台谏;台谏以争论,自为己责,其所怀皆国是也;所言皆国是也,殿下信而从之者,皆国是也。臣等之近日所论,是诚国家之大事,国是之所当定也。圣鉴洞照,国是已定,是诚国家之福,而瑭犹以为言者,臣等未审臣等所论之外,别有国是乎。台谏于朝廷,为纪纲,朝廷之事,无有小大,宜无不言,而瑭以为:“国是当在朝廷。”臣等未审台谏之职,不关于朝廷,而朝廷之间,舍台谏,别有持纪纲者乎?殿下教曰:“瑭,识理宰相。”瑭果非不识事理者也,非不知人主不信台谏之为非也,臣等所论之为国是也,台谏、朝廷之非有二也。而瑭敢为诡言,无所忌惮,至于如是,是不有台谏也,不有朝廷也,不有国是也,欲陷殿下于不乐从谏之地也。使其说得行,其害岂易言哉?殿下既已洞照昭然,不为所惑,宜亟明正其罪,以为沮抑正论者之戒,不胜幸甚。
9月4日
○丁亥,御朝讲。大司宪权敏手曰:“安瑭所言,此非草率言错也,积蓄非台谏之心,非一日而今乃乘间言者也。后必有大蔽天意,岂不计之乎?废朝之初,小臣为弘文馆之职,政丞卢思愼言于废主曰:‘当威断台谏之言。’其时台谏、侍从皆非之,论执而递之。然其末年之事,正合思愼之言也。如此有害之言,若不分辨,则孰谓有台谏乎?”献纳崔重演曰:“闻安瑭之言,则其含蓄非台谏之心,而沮抑台谏,判然矣。其谓:‘国是当在朝廷。’者,是置台谏于朝廷之外也,以为:‘台谏岂无错误?’者,是欲使上不听台谏之言也。台谏持公论者也,不听其言,则其祸可胜言哉?臣非以小人之罪治之,而其言有妨,故如是请罪耳。”领事郑光弼曰:“安瑭之常怀沮抑台谏,而有包藏之心,固无矣。而其谓:‘彼非国是,此乃国是。’云者,所入之误也。台谏、宰相所启之意,一也,而台谏恐上以安瑭之言为信,故欲以一意而启之矣。有妨言路,台谏岂不知之,臣亦岂不知朴祥等之为非乎?其意皆是也。”上曰:“听其言,则语势果似然矣。然识理之人,岂以宰相、台谏,各别计而言之?情外之事,不可罪之也。”
○下台谏封事于政院曰:“不允之意,已于经筵,谕于台谏矣。”
○御夕讲。
○台谏启安瑭事,不允。
○御夜对。侍讲官李彦浩曰:“前日江原道儒生,投石棘围之内,使之扰乱,今闻,全罗道儒生亦为之,且儒生制述,专不法古。别试时,小臣为试官,见儒生作文,诽谤台谏者,至于三十馀人。又于殿试,闻有一儒以‘台谏请罪朴祥等事为非。’为试官者,不当取之而取之,非也。今若下书中外,使父兄严加教诲,则庶无此等事矣。”参赞官申鏛曰:“近于殿试,有一儒生以‘朴祥等抵罪为不可。’试官皆以为:‘其言不中,然他无善制,而其儒生〈指生员李忠楗也。〉之策,举大概议论,故抹去不中之言而取之,昔唐文宗时,宦寺专权,朝政皆出其手,无有能言之者。而刘蕡对策,乃以直言以谓:‘宫闱之变,自此而生矣。’其时试官,畏宦寺而不取,有一儒生,至上书以谓:‘刘蕡下第,我辈登第,请授刘蕡。’云。其直言,万古传播。此则不是非朴祥等事,而只以大臣所启之意,言之,故取之耳。夫卓异之士,言虽不中,他日必为大可用也。”上曰:“场中直言,试官以为触犯,而不取,如唐时之事,至为非矣。”说经任权曰:“夜气潜寂,万理会于心上。夫人无存主之心,怠倦易生。数御夜对,则善端易生于此时矣。夜短则已,夜长时,当数御也。”申鏛曰:“古人云:‘审取舍。’今所启不中之言,论其取舍,则彦浩以为不当取;臣与权以为当取。数三人之中,议论之不一如此,况千万人乎?下人各陈所怀,而人君之职,则在于审取舍也。”〈史臣曰:“彦浩,局量偏浅,规模促狭,虽有文墨间小技,暗于大义。常与同僚相对,不展一怀,静默度日,至以对策直言为非,其人可知。权亦非恢阔者,稍有朋友之力,故有是论也。鏛,爱惜士林,论议必正。此言痛快详尽,岂非百鸷中之一鹗乎?”〉
9月5日
○戊子,御朝讲。执义许迟、正言表凭极陈安瑭所言之非,请罪之,上不从。许迟曰:“初八日国忌,初七日致斋,明日乃当散斋,岂必为观稼之举乎?”上曰:“春秋观稼,专为农事。是乃古人春省耕而补不足;秋省敛而助不给之义也。明日似不干于国忌,故欲为之耳,且非游观之例也。”
○传曰:“全罗道淳昌郡都会进士取试日,南原人吴梦礼、吴梦义等谓:‘光州儒生以宾贡不当赴。’首倡作乱,试官拘锁,擅自解出,至为顽恶。令下去敬差官李𬞟推考。”
○御昼讲。
○命招政府、府院君、刑曹堂上,议死囚张孙事,仍传曰:“闻,京外儒生骄横,破毁人家,或于试场,论宰相、台谏,是非者颇多,此岂细故也?不特此也,假托儒生,恐吓人物,至于盗贼民财、奸犯民妻,朝廷不计后日之渐,徒称狂童所误,以至于今,予意以谓,无乃酿成儒生之弊风耶?且儒生议朝廷是非者,此亦朝廷有不正之事,故处处有公论,何以防其公论;何以罪其公论者乎?朝廷之事,若尽出于正,则儒生自然感化,何有如此之风乎?此,朝廷大臣等所共知也。然儒生不可以法律治之,莫如父兄之所教。大臣之子弟,先教检束于庠序,不为恃父兄骄横败道之事,则其下儒生,自化而变矣。学官不能检举,此虽可责于师长者,然儒生为不协长官,则横生他议,顚倒毁誉,至书馆驿之壁,故师长反制于儒,如是而弊习,其能正乎?予意,成均馆、四学官员,员数甚多,虽不能尽择,间用有物望、知事体之士,则师长严重,而儒生亦畏服矣。卿等须救此弊。”柳洵等议启曰:“近来,儒生不道之事,甚多。上之轸念至此,臣等不胜喜焉。变习之教,臣等敢不谨受?”又启曰:“观稼事,台谏既以散斋请停,不须强为也。臣等闻,业已秋收,无可观之稼,勿为何如?”又以张孙事,启曰:“此乃李文昌为牙山县监时,其奴张孙偸兵符火之,推而成罪事也。究其情实,则非欲害其主,只欲使其主罢职,而己得闲游故也。其情虽可憎,凡盗计其赃,赃满然后杀之者,以其欲得财,而害人故也。此则非偸财物之例也,何敢以盗论之?”张顺孙告柳洵曰:“此,欲害其主而盗之,罪涉纲常,不可全释。”于是,柳洵又以是意启之,光弼微笑曰:“此乃疑狱。其主不知为何如人也,盖疑其主憎其奴,欲害之而发状也。”传曰:“张孙处死可疑,故问之耳。依所启,照律可也。观稼事,不允。”
○台谏启曰:“凡为小人,初不为不人作罪,而无所惩戒,故放恣而自不知入于小人矣。安瑭之言,诚为误国之言也。今若不罪而无惩,则非但有害于国,其身亦有害矣。”传曰:“安瑭事,经筵时已言之。然岂以言错,罪大臣乎?”〈史臣曰:“当是之时,国之权柄,都在台阁,大臣容默畏愞,救罪目前,或有进言,自上不信,辄取决于台谏。于是,体统不严,朝廷不尊,故安瑭常愤时弊,慨然欲复古之相道,而语其所亲曰:‘大臣,君之腹心;台谏,君之耳目。腹心受病,耳目虽明,不能长久。自古政权,不在朝廷大臣,而移在台阁,能长久治安者,未之有也。’及入侍朝启,乃启曰:‘国是当在朝廷,不当在他处。’至是,台谏驳之,至于指为误国小人,其不分轻重,而妄率为言,如此。上亦未辨是非,而疑瑭,士林忧之。时议讥之曰:‘朴祥、金净疏意,严明正直,而台谏指曰邪议,其不计后日册封中宫时大事,甚矣。’请拿致朴祥等,而开导人君罪直言之渐,使士气沮丧,又驳安瑭,使大臣钳口不言,皆台谏启之也。”〉
9月6日
○己丑,上幸西郊观稼,命武臣试射,赏赐有差。
9月7日
○庚寅,兵曹启曰:“军士丧三年内,虑其闲游,而夺其保率,故无愿行者矣。虽有愿行者,令其守令考察,使无欺罔之弊。”传曰:“三年之丧,自天子至于庶人,上下共之。虽于其间,不能无欺诈者,三年通丧,则何有间于士庶人哉?依《大典》,听其愿行者。”
9月8日
○辛卯,台谏启安瑭事,不允。宪府启曰:“近者奴婢决讼事,令外官分受而启之,谙练公事者,岂多得乎?不知其法者,直启而毁之,若其大错,则该司当启而改之,是岂合于事体乎?此是彼非,是非纷纭。色承旨,虽不能尽启,六承旨分受启之之意,台谏前亦启之。今后勿授外官,使承旨启之为便。”传曰:“亲启公事数多,故使文臣,分授亲启,未尽启者。仅十馀度也,后则承旨自当启之矣。”再启,不允。
○以柳子光妻朴氏上言,下于政院曰:“从愿,以其子轸,移配绝岛,可也。”〈史臣曰:“子光,贱孽也。自少常欲发迹,百计窥伺,得遇光庙录功,至于府院君。戊午史祸,此人所发,士林毙尽于甲、乙之年,犹为不足,欲因时相宋轶疏陈,又将一网打尽,赖金世弼,力叙奸状于朴元宗,竟死于谪中。其子轸,罪当伏诛,而末减徙边,轸弟房,亦无状,自知不容,乃缢死。虺蛇必生虺蛇,何足怪哉?”〉
9月9日
○壬辰,传曰:“辛允文、朴永昌、朴永蕡之罪,非正犯,乃缘坐也。其得功,初非因人,乃己功,则削籍太过,还给如何?后日议得时,并议可也。”
○承旨李自华启曰:“凡试取之事,京外必于一日试取者,欲令各道儒生,自试于其道,而奸伪不得行也。今独于全罗道,退定试取,则他道不中者,必争赴之。虽曰有录名入门置簿,然于其间,能保其无奸伪哉?且无前例,何以为之?”传曰:“予之所言之意,则盖以全罗左道未试取故耳。今闻此言,果如也。”
○台谏启安瑭事及亲启公事事,不允。
9月10日
○癸巳,礼曹启曰:“全罗左道试取事,今若改试,则他道不中之儒,必有冒入之弊矣。若因此罢榜,则其事重大,尤不可为也。莫若左道儒生,弃而不取之为愈也。”传曰:“可。”
○台谏启安瑭事,又启:“宦者成胤因驾前上言,有量移之命。此人身犯大罪,得保首领,永属极边,上恩至重。自古永属为奴者,无量移之命,今不可轻易开端。柳轸身犯不孝,罪在不赦,而特末减不死,亦云幸矣。今以上言,亦命移配,古无其例。”宪府又启曰:“造纸署官员李光胤则已罢,而安润禧则以在外得免。然此纸非新造而进排,其造必久。润禧虽云在外,而在官时所造,不宜异论,请一样罢之。”传曰:“成胤、柳轸事,予非不知罪之大也,斟酌其情而判下耳。安润禧则非如进排官之例,罢职似过。”台谏上札,极论瑭事,不允。
9月11日
○甲午,受朝参。
○台谏启安瑭、成胤、柳轸、安润禧等事。三启,不允。
9月12日
○乙未,御朝讲。侍读官任枢曰:“上教以为:‘儒生论议朝廷得失。’臣窃惟,自古虽政治无可议之时,必设敢谏之鼓、建诽谤之木者,朝廷之事,虑或有非也。天下有道,则庶人不议,然事若不是,则人言岂可禁止?古云:‘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者,以此也。诚以言者为非,则人皆腹非而不言,上下之情,终不可通矣。”典经郑譍曰:“草野危言,得彻冕旒,必皆乐闻然后,朝廷尊矣。下有狂言,含蓄一毫念虑之间,则其弊必大矣。如此念虑,须使绝无于心,而博采众论,乐闻贱言,则朝廷尊,而上下之情,通矣。今者殿策取士时,使各以所怀,尽言不讳,而终乃非之,臣实未安。”上曰:“予之所言,非以儒生之言朝廷事为非也,但以朝廷之事无失,则自然无下人之议矣故云耳。”领事郑光弼曰:“儒生于制述之际,各著其气节而已,虽有过越之言,斯为可乐,而不可怒也。虽至治之世,小民怨汝詈汝,何尤之有耶?皇自敬德而已。今以儒生之言,当自反求,无乃或有非事乎?使之相戒饬当矣。若以儒生之言为不可,则甚非也。昔陈东之论议朝事者,出于愤懑也。国事至于如此,则末如之何。夫言路归于台谏,亦是末世之事,况归于儒生乎?”
○传于政院曰:“今于经筵,任枢等,若以予有忌于儒生之言,予已道其不然之意。但恐其未尽解也,其招更言之。”
○台谏启前事,不允。
9月13日
○丙申,御朝讲。司谏金乃文、持平蔡忱启安瑭、成胤、柳轸、安润禧等事,不允。〈史臣曰:“乃文朴野粗俗,筮仕两朝,出入台谏、侍从者久,不言得失、不辨是非,含容循俗,以安身保禄为事,人皆非之。但与兄弟和悦,终始不衰。”〉典经奇遵曰:“今台谏以谓:‘关系宗社,故不暇计言路也’,臣意以谓,言路岂在于宗社之外哉?若上意坚定,则凡事处断,自然下不摇动矣。然有可言之事,而人不敢言,则必至于丧国也。求言而辄罪之,则臣恐言路,自此茅塞矣。”蔡忱曰:“遵之言,不料事体而启之也。台谏非不计言路也。但朴祥等以谓:‘复立愼氏,欲请追复久矣,以章敬在世,故未敢言之。今则章敬升遐,故启之’云。若复愼氏,则置章敬于何地?况国本已定?此乃大事,故欲定人心而启之,非以言路为宗社之外,而敢为启者也。遵之言,无计较,甚矣。”
○大司宪权敏手、大司谏李荇等上札,极论瑭,请快正其罪,不允。
9月14日
○丁酉,受常参,听朝启。
○御朝讲。
○台谏启前事,不允。
9月15日
○戊戌,御朝讲。正言表凭曰:“今别试殿策儒生,多以台谏为非,大臣为是。夫殿策,必使儒生言朝廷之事,公论不得不在于儒生。然自古危言之士,有以台谏劝其危言者矣,岂以台谏所言为过乎?草野危言,果如是乎?昔王凤当权,谷永、刘歆之辈,至于对策,阿附言之,王安石变新法之时,阿附首荐者亦多。以阿附宰相之言,不可谓之公论,所谓公论者,如唐之刘蕡对策,是也。其时,试官畏宦官而不能取。今若畏台谏,则当不取也。岂以阿附大臣之言,为之公论乎?其启之者亦非也。”〈史臣曰:“凭有稽古之力,未第时,荐之为参奉,及魁殿试,即扬显要。经席所陈,类多错误。今以安瑭比王凤,儒生比谷永、刘歆,至谓:‘若畏台谏,当不取。’云,可谓中正之论乎?欲使畏台谏,如唐之畏宦官,钳口结舌然后,于心安乎?原其为人,非阴险人也,学既不正,又见误于敏手也。若无郑譍之言,是非,上何由知之?”〉典经郑譍曰:“台谏今以‘儒生议论,为阿附大臣,不可谓之公论。’夫草莱之士,其于大庭对策之时,平生含蓄之意,必欲于此达之尽也,其言虽似过中,而其意自以为是也,故言之耳。岂以一时所言,为阿附大臣乎?如是云云,关系国体,臣恐有妨于言路,而害于士气也。汉时谷永之辈,亦是参于宰辅者,其所附会,岂儒者事乎?以此引而启之,甚不合。”上曰:“儒生之言,未见其文,故不知某言之也。顷者侍从之人以谓:‘是非宰相、台谏。’云耳。夫儒生,不可使之不言,不可以此轻重宰相、台谏也。”
○台谏启前事,不允。
9月16日
○己亥,上阅武于箭串,观武才、骑射,赐弓矢有差。
9月17日
○庚子,台谏启前事,又启曰:“刑曹罪囚麻山,全家入送于文川,久矣,今以其父上言,命放。夫贱口之事,须下该司,分拣入居,自上必不知罪之如何。而因上言,以示私恩,至失矣。”宪府启曰:“评事崔世节,撰集厅启而推之。兵曹判书申用漑,即其厅堂上,岂偶然计而拟之?大抵人之所厌为,其人而续续启达,至为非矣。请速还除评事。”传曰:“麻山,贱口之事,自上岂能知之?但见其上言,则乃禁乱诬告事,故虑其或有暧昧也。人君独察于位高之人,而至于贱口不为之所,则无告者,将何以伸理乎?馀皆不允。”
9月18日
○辛丑,台谏启前事,不允。
9月19日
○壬寅,传曰:“恩数不施,心甚未安。靖国、定难功臣及大君、诸君、驸马、政府堂上、府院君、经筵堂上、郞官、台谏、注书、翰林,各随品,耳掩造给。禧陵守、侍官及参奉、内官、守仆、各色掌等,亦赐物有差。”
○艺文馆奉教许洽等上札曰:
臣等伏以,天下之所可患者,未必著于目前,而其机则藏于未形之中,所可虑者,未必见于当时,而其端伏于未来之前,待其著见而图之,曷若防之于伏藏?是故,能远虑者,乃无近忧。伏睹,殿下以离明之德,加覆隍之戒,凡事为节目之末,皆欲致意于无患无虑之地,而况未形、未来者,诚有所可患、可虑乎?夫史事,有国者之所重也。君德修否、人物邪正、时政得失、风俗美恶,凡可以垂劝戒、示后世者,皆得以书之。故国家亦于史局之事,无不备且尽矣。但史官入侍,入则常后,出则常先,其制礼之本意,臣等未敢知之,然而史官既出之后,或有可记之事,其将何以?大抵人之藏乎心者不一,乘间窃觇,欲售其术者,岂终保其必无乎?臣等闻,任士洪在成庙朝,一日奏事既罢,史官先出,阴进误国之言,倘非其时,史官止于阁外,及闻而书之,则孰知当时之奸术哉?其术不能中于成庙,而乃能中于废主。此,殿下之所亲见也。如今圣明在上,朝廷肃淸,万无如士洪之为者,第以前鉴不远,而其未形、未来者,又无穷焉。此,臣等所不能不虑者也。且上之所教、下之所言,或有质疑之事,时使史官,录日记以进,臣等窃以谓未安。虽父子、兄弟之间,不敢以史事相漏言者,国之法也。大抵常人之情,不惮于为恶,而闻过则必厌,厌心一生,祸必随之。然则孰肯直书不讳,以取奇祸乎?此,史事之秘密,不得不尔。昔欧阳脩曰:“自古人君,皆不自阅史。今撰述既成,必录本进呈,则事有讳避,史官虽欲书,而必不敢书。”此,言其览阅全史之弊也。今之书启一事之出纳,有何害焉?然凡事不可开端,一开其端,其弊必至于不可救。此,臣等所不能不虑者也。若夫君臣之分,不啻霄壤,其所敬谨,出于自然,不待勉强,必诚意交孚,然后上下之情,无有阻隔之患。今之入侍臣僚,皆俯伏而不敢仰视者,是乃自然而然,固非上之所使然也。然古者有记人君穆穆之容、勃然之色,则必不如今时之礼也。夫容貌、辞气,乃德之符。在内者必见于外见于外者必于容貌、举止知之。当其听言、敷教之际,苟不审其载色、载笑之容,则何以知殿下之在内者,出于诚否也?此,臣等之未便也。且中使凡传命,亦虑其讹谬,况中使传于司谒,司谒又岂能传于外也?此,臣等之所未便也。且于常参、朝启,使史官伏于殿外,凡论议可否之事,远不及闻。史官时或越位而进,在史官,虽不得不尔,其于朝仪,为如何也?臣等亦有所未安也。臣等俱以无状,忝在史官,不能尽职之罪,将无逃于圣鉴矣。但以未来之所可虑,当时之所未便者,有关于臣等之职,故辄冒天威,敢陈狂瞽,至于思患预防审处之事,惟在上裁。
○台谏启前事,传曰:“成胤、柳轸,姑勿量移,麻山事,其令问于该司。世节,其勿改差。安瑭事,不允。”
○台谏上疏曰:
伏以,宰相位高势尊,朝廷之上,得与抗之,唯台谏耳。是以,宰相自非大贤远识,鲜有不恶台谏,以其得与己抗,而使己不得自擅其所为也。虽素号名士,常以谏诤自处者,及为宰相,亦不免此态,导其君于拒谏;陷其身于误国,而一时人主,苟非明见,则亦未免不为所惑者。昔欧阳脩知谏院,与蔡襄、王素、余靖,同心尽言,世号庆历四谏官,及脩参政,首发崇奉濮王典礼,妄引经据,排抑吕诲、王圭等正论,至谓:“诲等诬君以恶,而买虚名。”王安石初在台阁、侍从,每为人言:“唐太宗令台谏,随宰相入阁,最切于治道,后世所当遵行。”及入司政事,而同时居谏职者,熟安石此言,遂列奏请举行,安石不许曰:“是,又益两参知政事。”既已变乱法制,创出三不足之说,以误其君。脩及安石,学问、文章,高出一世,而行事,前后绝异,若两人者,是,无他,欲行其计,而遂成自用之心也。卒至陷英宗于过举,基靖康之祸难,实二人为之也。世之宰相,自非大贤远识,必恶台谏。如古人所谓:“盗憎主人。”势所必至,以其人主听谏,而知己之非,则非己之利也。故苟得其间,必进邪说,以要其君,使不信台谏之言,然后己得而自专之也。安瑭之立朝,不为不久,其为台谏者,亦非一再。非不知人主不信台谏之为不可,而近者乃进启曰:“台谏之言,不必尽从。”是,瑭之心以为‘己为宰相,可以自专,而所畏忌者,只台谏公议而已。台谏公议,不见信于殿下,然后己之心可遂,而无所忌惮也。欲置殿下于拒谏之地,而己得以自遂,此岂宰相之道乎?瑭之情状,有不难知,而殿下欲诿语势之错,殿下果以瑭,本无沮抑台谏之心,而偶错其言辞耶?后之欲沮台谏,以肆其志者。皆借此以尝试于殿下,而乃诿诸言错,而不之罪焉,则后日憸邪之徒,无所忌惮,尝试之必非一端,殿下亦浸浸然渐隳其计矣。此,臣等所甚惧也。殿下教以谓:“瑭,实有邪意,则岂敢公言于朝廷也?”臣等以谓,世之憸人,阴进其邪说,惟于暗世者有之,然秘其踪迹,不欲人知,犹知畏公论,而有所缩也。瑭则公斥台谏,略不为难,实无忌惮于朝廷也。殿下以其公言之,而谓无邪意,此,瑭之计行,而后之如瑭者,孰不托以公言,而售其术哉?殿下教曰:“大臣重,则朝廷重;大臣轻,则朝廷轻。若以一失,辄罪大臣,则重大臣之意安在?”臣等之请瑭罪者,亦欲使朝廷重也。朝廷重,则大臣重矣。瑭以大臣,沮抑公论,以启殿下不信台谏之心,人主有不信台谏之心,则其害何可胜言?瑭之敢为此说,其为蔑公论甚矣。瑭之罪,至于如此,而殿下曲为之容,殿下重瑭则有矣,非所以重朝廷,亦非所以重大臣之道也。殿下教曰:“予已知瑭之非,不须罪之。”殿下既知其非,则当治其罪而惩之,而留难至此,殿下所谓已知者,臣等未信也。近日臣等所论成胤等事,亦殿下所当快从,而尚未蒙允。是,殿下拒谏之渐已兆,而瑭之罪,至此尤大矣。伏愿殿下,快正其罪,以彰殿下从谏之明。
9月20日
○癸卯,下台谏封事而传曰:“安瑭之意,欲其从众论而已,非区别朝廷、台谏也。”
○下艺文馆封事而传曰:“当以史局为重云者,当矣。但日记,有不得已相考之事,则下人亦启请考之,岂以此而史草不正乎?”
○大妃御宣政殿,上进丰呈,命馈二品以上宗宰、弘文馆、台谏、承政院、艺文馆、兵曹、都摠府堂上、入直诸将于仁政殿庭。
○台谏启安瑭事,不允。
○传于政院曰:“艺文馆上疏云:‘朝启时,伏于阁外,未及听闻。’云,果如是,则坐于楹内,而记事之时,进前可也。”
9月21日
○甲辰,庆尚道观察使洪淑状启曰:
右道宜宁生员、进士鄕试都会,赴举儒生百馀人,于试取前一日,突入棘围门,扬臂极目试官云:“醴泉举子二十馀人,以相避来赴,岂尽相避?必是其郡守文敬仝为试官,故知情率来。”云云。又于试官坐处,夺取都目录名册,下庭列立詈骂,又夺醴泉举子四祖单子,烧之于东轩庭中而去。
传于政院曰:“今观儒生之事,甚为骇愕。,如此作恶之儒生,穷推首唱之人,以治其罪,则自可变也。胁从罔治,可也。”
○传曰:“麻山事,因台谏之言,令刑曹考之。其罪果非一端,虽不放,可也。此则已矣,但尔等曰:‘贱者之事,上不可知之’云。此言虽似小,而实为失言。百姓皆是贱者,上有人君,下有官吏,日日所为,莫非民司,百姓如有所冤,人君以为贱者之事,虽有诉冤,不为分辨,则下情不能上达,岂不关乎?”掌令金瑛、正言朴命孙等闻传教而启曰:“臣等非谓贱者之事,自上不可伸理也。夫贱者,以不实之事,巧饰万端而言之,若欲人人而济之,是乃小惠,而日亦不足,故敢启。”仍启安瑭事,不允。
○京畿坡州、高阳、交河地震。
9月22日
○乙巳,咸镜道宣谕敬差官闵寿千复命启曰:“黄衡等暂知李挺豪所言,惶惧将欲避嫌而退,臣下去宣谕,黄衡闻教曰:‘上教至此,不可以形迹避嫌。’遂止,人心安静矣。”传曰:“知道。”
9月23日
○丙午,台谏启安瑭事,不允。宪府又启曰:“庆尚道儒生推考承传云:‘胁从罔治’至为未便。近来儒生之顽慢莫甚,庆尚道尤极,所当痛惩。姑使一一穷推,则首从自然分辨,若先使胁从罔治,则不独儒生视为常事,推官亦难于推核矣。”传曰:“儒生多至百馀人,若尽推核,则道内必骚扰。故胁从罔治尔,非有他意也。然则去胁从罔治四字。”
9月24日
○丁未,传曰:“昨夜大雨震电。今乃十月节也。雷已收声,而灾变至此,岂无所召?至为惶惧。”
○柳洵、郑光弼、金应箕等启曰:“冬月而雷,岂无所召?方今在上,有何失德?臣等俱以无似,在职未安,敢辞。”传曰:“若大臣则勉于谋国,安有所失乎?皆予凉德所致,其勿辞。”仍传曰:“庆尚道儒生作乱事,大可骇愕。儒生,穷养而达施者也。闻,狂生时有偸鸡、撤帘之事,而未闻若此之甚也。非不知用之以刑也,不可以凡人待之,故宽容而不之罪,彼儒者,若能感悟自戢则善矣。大抵以德化人,而有不化,则刑以治之,古之道也。”柳洵等议启曰:“设科举,以得人才,此国之重事也。试场作乱者,不止一二处,固不可以卒革弊习,必须重治首唱然后,可使惩戒矣。”柳洵且以老病辞职,不允。
○推刷都监提调郑光弼启曰:“军资监婢末非等,移属内需司,而前者下教云:‘末非等,依《大典续录》之法,以内需司仍旧,不动可也。’但如此奸诈者,用术投属,至为未便,请还本役。”传曰:“今若私贱投托于内需司,则还本可也,此则非如此例也。”
○台谏上札极论安瑭事,不允。
9月25日
○戊申,台谏启安瑭事,不允。〈史臣曰:“修撰金絿来政院,吏曹佐郞闵寿元曰:‘台谏虽驳安瑭,岂真有沮抑之心乎?无乃过耶?’金絿怃然曰:‘真得宰相之体也。’李弘干称叹不已。”〉 ○瑞山居生员赵益坚、保宁训导黄缙,因求言,上疏陈弊,皆下该司。〈史臣曰:“两人之言,虽不关时,不示褒奖,何以来草野之善乎?”〉
9月26日
○己酉,台谏启安瑭事,不允。
○佥知中枢府事赵舜请归养,传曰:“其差近处守令。”
○夜三更,微雷下雨。
9月27日
○庚戌,台谏启安瑭事,不允。
9月28日
○辛亥,台谏启安瑭事,不允。
9月29日
○壬子,台谏启安瑭事,又曰:“来初二日亲阅,当矣。近有灾变,请姑停之。”传曰:“安瑭事,不允。习阵,非娱乐游畋之比,以谨天戒,欲停之,未知其意也。”
○大司宪权敏手等上疏曰:
伏以,殿下临御以来,灾沴变异,频出叠见,殆无虚岁。而今年弥甚,当正阳之月,繁霜雨雹,今玆季秋将晦,冬律已应,而乃于二十四日、二十六日夜,雷电暴作。谨按张载《正蒙》曰:“阴气凝聚,阳在内者不得出,则奋击而为雷电。”盖霜雹者,阴之类也;雷电者,阳之属也。纯阳方运,而阴沴干之;纯阴凝闭,而阳气发泄,皆阴阳失节,变之大者。夫天以二气,化生万物,定四时成岁,二气或错,则四时反序,而岁功不成。人君继天出治,亦有一阴阳而已。喜为阳而怒为阴,动为阳而静为阴;君子为阳,而小人为阴;朝廷为阳,而宫壸为阴,虽未可指以某事之失、某灾变应之,作于下,动于上,阴阳之气,随类以感,亦所必然。呜呼!喜怒动静之间,进退消长之机,为端甚微,而其发甚远。至于朝廷之上,显而易知;宫壸之中,隐而难见,显而易知者,容或可勉;隐而难见者,尤为难保。自非操存谨独,守之以精一,行之以刚健,光明中正,与众共之,而一有非心思念萌焉,不待发于事为,而亦足以伤天地之气,潜藏隐伏于冥冥之中,而明扬显露于昭昭之际,甚可畏也。然此在殿下沈潜默识,而体察之耳,有未可以口舌争者,殿下其亦动念及此乎?呜呼!致灾之由,其事既往,弭灾之道,在所以应之如何耳。殿下所以应天,宜无所不用其实。至于庶政之阙、小民之怨,皆足以召变,舍民以言天,不可以言智。方今上下委靡,颓惰之事,莫不然,而军政废弛,为患滋甚,脱有缓急,诚可寒心。平安、咸镜两道,西连上国,北接野人,实国家雄藩,而用武之地。自祖宗朝,轸念有加,常以地广人稀,时抄南郡多丁者以实之,罪犯全家,亦一切徙焉。其抄入者,酌限复户,官给庐舍、什物,已有法条,而犯罪者独无是例,才到配所,即加拘令,少有不及,鞭挞随之,力不能支,因以逃散者,项背相望。当初虽以罪见徙,独非赤子,而迫令流离至此乎?加以守宰,多非其人,征敛无艺,而民不能聊生,而托为私贱者,其势稍康,遂相与投入权豪,甘为仆隶。比闻,见任两界者,自守宰、边将,下至军官,或称元居奴婢,或称捕得逃者,公然括出,略无畏忌,此岂尽己之奴婢哉?不过招诱避役无归者,阴加傅会而不然,则请嘱所在守令,欺其疲弱,压勒为贱耳。夫两界之民有限,而见任往还无穷,以有限之民,委诸无穷之域,而莫之知禁,将恐边民,尽托私贱,国家所以实之者虽勤,而无所及救矣。臣等之意以为,其犯罪入徙者,亦令限年给复,使得安业,而私贱之居两界者,亦勿许本主率来,违者罪之,其称逃漏者,所在县邑,毌得擅决,申报观察使,转闻于朝廷,详加考核,以杜奸术,则新徙者免流散之苦;旧居者无投贱之弊,边鄙自尔实矣。下三道与倭奴密迩,其防备之策,在所当急。在祖宗朝,惩丽季之患,乃于沿海之地,度其要害之处,列置营镇,设为佥使、万户而领之。但厥数猥多,注拟之际,势不得精,率以武艺杂类补之,无赖之徒纷然杂进,有目不知字,手不执弓,而见除者颇多。其初得之也,志在于媒利,及其得之也,剥肤椎髓,侵夺万端,所管军卒,公然解放,月征价布,输载其家,又用行赂,为他日之地。其有疲困不即赎纳者,托以阙番,文移交错,侵虐备至,转辗贸卖,失业流离者,不知其几。起怨伤和,莫甚于此时,其救之之道,当何策而可乎?夫文以治内,武以勘乱,文武并用,长久之道也。国家并用之道,非不至也,然其出身武科者,隶于训链院,名为权知参军,每年冬夏都目,仅三员去官。由是,沈滞日积,近者十馀年,远者数十年,方得参职。其不与权知之额,退处鄕曲,家居终老者,不可胜计。臣等之意,依古事,合司仆寺、军器寺,并训链院为三馆,出身武举者,悉令分隶,其未入额者,不计资级高下,出补万户、佥使,考满而递,还入己次,则彼亦爱惜前途,各自劝勉,不至如前日之甚,而用人之路广,沈滞之患息矣。夫授之以事,然后知其能否;投之以难,然后观其心智。当平居之日,不有以试之,预为储养,每当除拜,常有无人之叹。此,当今大患,臣等之虑,正为此也。呜呼!人无衅焉,灾不妄作。其作也,既由乎人,则其消也,又岂他求哉?特在殿下一念之间。事有大于是者,而臣等独举军政一事者,其大者殿下所当自省,军政亦当今巨患,而弭灾之一端,故敢渎天听。伏惟,殿下留神焉。
○大司谏李荇等上疏曰:
伏以,天、人之际,精祲有以相荡;善恶有以相推,事作于下,象动于上,苟无其事,变不虚生。人事必先有所失,然后天变生焉;变异必先为之兆,然后祸患应焉,如影之随形、响之应声,岂徒然哉?自古人君,虽在无灾变之时,其所以修德正事,未尝少有怠忽,故能消灾于未然之先,至于不幸遇有少异,必恐惧修省,以能消变于将然之际。盖消未然之变,非上智则不能;应将然之变,虽中才可勉,既不消未然之变,又不应将然之变,则终至于不可救而已。殿下即位以来,灾异变故,无岁无之。天文变易,地道不宁,阴阳错行,寒暑失节,雪霜不时,李梅冬实,山崩水溢,牛生五脚,雌鸡化雄,天之所以谴告者,至矣。而犹以为未,今于冬节之后,大雷电、雨雹,幽王之诗,亦不过是。其诗:“烨烨震电,不宁不令。”又曰:“哀今之人,胡憯莫惩。”此正殿下恐惧修省之几也。天心仁爱人君,如父之诏子;人君敬承天心,如子之事父。父之于子,虽见其有罪,不敢遽绝,必加教诲,而欲其自改;天之于君,虽见其有过,不敢遽弃,必示谴怒,而冀其自悟。是知人子,自非大罪,父不遽绝;人君自非大过,天不遽弃,皆欲其改悟,而全安之者,理所必至也。人君遭天变异,少有失常,当自刻责,不敢有戏豫之志,常若父诏命之,则天之谴怒,安有不解者乎?今灾异沓至,至于如此,天之所以仁爱殿下者至矣。未审殿下所以应天之者,果何道耶?人主于万事,固无所不当谨,而尤所当谨者,人所不见、不知之地也。心果有私,人谁不知,必至害政;身果不正,人谁不见,必至害事。人主常居宫禁之中,所与处者,非宫妾则,宦官而已,非有法家、拂士之所纠正,必至于放肆,而己亦莫之知,岂不深可惧哉?古之王者,莫不正心,修身以齐家,以为治天下国家之本。宫闱者,王者之家也。宫闱之政正,然后天下国家,终可定矣。宫闱之间,隐微之际,若少有非僻之念,一或萌焉,则左右阴邪之徒,得以窥察,而乘间抵隙,迎合弥缝,各自为地,无所不至,此宜人主之深戒也。殿下每于居闲、处独之时,勿谓人所不见、不知,而常若临群臣听朝政之际,栗栗兢兢,不敢怠忽,而一举动、一施为,坦坦荡荡,与朝廷无间,则殿下之心,自与天心无间矣。如是而天变之未弭者,安有是理哉?伏愿,殿下留心焉。
9月30日
○癸丑,传曰:“初二日习阵时,勿举乐。”
○传曰:“冬雷之变若此,而两司亦上疏言之,其以恐惧修省、上下交修之意,下传旨于议政府。”
○答台谏疏曰:“今观上疏,至深且切,予深嘉焉。所论之事,予当举行,然此似新立之法,故当议于大臣等处。”又传曰:“近有冬雷之变,必不虚生,予深恐惧。民之冤抑,可以致灾,此正上下交修,以伸民冤之时也。予以所及知之事言之,如靖国功臣削籍者甚多,其他虽不足论。朴永昌、辛允文、朴永蕡,以罪人之缘坐,并削勋籍。缘坐之罪,虽不可免,还录勋籍,何如?李堣,当初亦依尹璋等类,例削勋籍,后观其疏,疑亦有冤,并还录,何如?近观,人物可用者甚少。甲子律诗榜人,不用于淸显之职,其中必有可用者,于国家待人之体,何如?近观,军额之耗,固非一道。如伴人之数甚多,限军额阜盛之间,京中、京畿良民各品伴倘,定数口传。此,救弊之一端也。往者,各司书吏、皂隶,依《大典》之数,馀皆定军役之法,甚当。其后反毁其法,复如前时,国家军卒,与各司衙前,孰为轻重?欲增军额,在所当勉。”〈史臣曰:“伴倘之弊,圣念若此,而人之务欲多占,良可痛也。”〉〈又曰:“上念如此,可谓不忘于心,然人君之职,贵在得人。此,有司之事。其细琐之事,不必留意而自无矣。”〉
○传曰:“习阵事,前日台谏言之,而今有雷变,心甚未安,勿行可也。”
○大雷电以雨。
○台谏极论安瑭事,不允。
○台谏启曰:“顷者连日有雷变。夫冬雷者,异之甚者。今日诣阙,亦闻雷声,无乃自上以为寻常,不加敬畏,故天又谴以灾变耶?如避殿、减膳、罪己、求言节目,亦未闻也。”传曰:“二十六日雷变之作,固非偶然。故已将未安之心,言于政院及大臣处耳。今又大雷,惊惶曷已?且在上者,当修省恐惧;在下者,亦不可不谨,当相与儆戒曰:‘无乃在位者,非其人乎?民怨起于下乎?词讼牵制,而或未得分明处决乎?’尝闻,应天以实,不以文。如避殿、减膳等事,似乎不求诸实,而先行文具,故未及举行耳。”
冬十月
10月1日
○甲寅朔,庆尚道庆州武科鄕试,试取时,举人卢应世者,与其徒五十馀人,以宋濂为宾贡,欧打作乱,试官不能禁止,未得试取。观察使启闻,即下宪府,命前去兼执义金协推之。
○弘文馆副提学金谨思等上疏云:
今月二十一日,坡州、交河地震。又闻,庆尚道咸昌县人家,有三足鸡生。嗟夫!阴静而地动,冬立而阳盛,物常而妖作,非常之变,叠见于一时,在古罕闻。变异之作,谅非徒然,事感于下,应犹影响。昔宋仁宗时地震,韩琦以为:“天,阳也,地,阴也;阳,君象,阴,臣象,君宜转动,臣宜安静,此,女谒用事之应。”庞籍以为:“政有差失,人情有所壅蔽也。”张方平论雷变以为:“雷当以二月出,八月入。雷本阳气,有人君之象,故先时而声,犹阳不闭藏,发泄无度也。”汉孝武时,彭城人家,鸡有三足。京房《易传》曰:“君用妇人言,则鸡生妖。”臣等探天人之情,参古今之论,以原厥罚之本,则岂无所召而然?人情之壅闭、君道之差失,固不可谓无,而宫闱请谒,亦安敢保其必无乎?宫禁虽密,天监甚昭,殿下倘有一念之私,犹足以上动天谴,况今中闱位旷,内政无属,一有所偏,妖幻百出,愿殿下先事以戒,以循天意。臣等闻,先儒胡宏曰:“养太子不可以不愼。大本正然后,可以保国。”贾谊亦曰:“天下之命,系于太子。太子之善,在于早谕教、选左右。”此,万世不易之定论也。臣等伏闻,元子常处外间,不择贱阎,肌血未定,迁徙靡常,此岂辅养之道乎?虽在襁褓,未有知觉,古有胎教,况今日就岐嶷之时乎?宜早入禁中,自在襁褓,教养有素,孩提嬉弄,罔接非度,左右耳目,无非正法,则习与性成,虽欲为不善,不可得已。臣等又闻,人君所与共天位、治天职者,三公也。国家自废署事,三公之任始轻,骎骎至今,徒有虚器,岂不痛哉?三公命职,叙在国典,关决虽废,体统犹在。而颓靡苟且,循循退避,徒有其位,而不职其事。及遇灾变,辄以例辞,不几于欺诬耶?顷者台谏、侍从言之,请使三公,一坐都堂,进退人物,论议国政,殿下既赐允许。而犹执小嫌,蓄缩不为,此虽三公旷关之罪,亦由殿下委任责成之未尽其诚耳。臣等伏睹,殿下求言之诚,有所未至也。人之识虑有浅深,是非或不定,要须人君兼听博采,可者用之,不可者置之然后,能尽物情。若欲使人人而合意,言言而当理,求言之道,不已隘乎?日者朴祥等以疏陈谬妄,罪至徒役。言虽可罪,圣王未尝以言罪人,言之善者,未闻虚怀迎纳,以广言路,而言之谬者,辄绳以罚,臣等恐人之杜口而不言也。
传曰:“近来灾变弥甚,予亦惧焉。其曰:‘宫闱之请谒,岂无乎?’予不知其果有,先事以戒则可矣。若教养元子之道,予非不知。虽使养于闾阎,岂忽易而然也?且三公日坐都堂,甚可,故予已允矣。而大臣则以近不为而辞之。方求言,而遂因台谏之请,乃罪朴祥者,卿等已悉予意。灾变日甚,是予否德所致,夙夜未安。卿等所疏之意,更当体念。”
○传于政府曰:“天之于人,虽藐然若不相干,而感应之理,捷于影响,未有人事不失,而天示变异者。予自践祚以来,宵旰忧勤,恐获戾于上下,而顾德不类,无以上当天心,灾变之作,一月再三。乃于九月二十四日夜,大雷电以雹;二十六日夜,雷又发声;三十日夕,且电且雷。今当闭藏之时,洊有震惊之灾,变不妄生,岂无所召?予甚惊惧,中夜不寐,永惟厥失,思所以仰答天谴,而未得其道。此予修省之实,未尽而然耶?言路未广,而情不上通耶?民不见德,而失业者多耶?刑罚不中,而狱多冤枉耶?用舍顚倒,而贤愚混进耶?教化不明,而伤败彝伦者,多耶?纪纲不震,而国人不畏邦宪耶?礼让不兴,而卑陵尊,贱妨贵耶?元气不厚,而淆薄之风成耶?致此之由,罔不在予。昔成汤自责而致雨;周宣侧修而销灾,是知应天以实,灾不胜德也。今自朝廷曁四方在职者,庶几体予至怀,同寅协恭,交修不逮,以尽弭灾之道。”
○台谏再启安瑭事,不允。
○刑曹判书李继孟以病呈辞,传曰:“今方有灾变,刑狱之事甚紧。其递之。”
10月2日
○乙卯,领议政柳洵、左议政郑光弼、右议政金应箕启曰:“近来阴阳失序,冬月雷动,至于再三,灾不虚生,必人事失于下也。上之励精为治至矣,天之谴告,实由臣等不职。臣等闻,侍从以三公不能为职任之意启之,其所启当矣。在职未安,请辞。”传曰:“冬月雷动,至于再三,予亦未安。弘文馆以日坐都堂为言,前已言于政丞等处耳。雷变专由予之不德,三公有何所失乎?其勿辞。”柳洵独启曰:“臣久事废朝,今为首相,年益衰老,耳聋尤甚,岂可如此,而居此任乎?请须命递,以贤才合当之人置之。”传曰:“勿辞。”三公仍付标于《大学衍义》范祖禹择配匹之议,而启曰:“今者中宫阙位,主内治,不可无也。今虽不可册立,然其事甚重。臣等阅古书,见此议论纯正,欲预养圣虑,而启之耳。”传曰:“顷者弘文馆上疏,虽不言当册立之请,而以中闱久旷为言,此乃预为警戒,言之至当。中闱虽云久旷,有何害焉?今政丞所启,亦当矣。予闻,成宗朝恭惠王后升遐,其年即择处女,三年后定之,此则国本未定故也。今则国本已定,不必汲汲为之。但以阙内已入者与各别选取之意,政丞不分释言之矣,然三年后,名门贤德,固当择之。”
○台谏启安瑭事。宪府独启曰:“刑曹判书李继孟以病呈辞,即命递之,甚为未安。大抵朝臣,黾勉国事者少,欲闲退者多,刑曹务烦,故必呈辞矣。无现然之病,而递之未便。”传曰:“安瑭事,不允。李继孟病之紧不紧,予岂知之?观其状辞,以为:‘病势沈绵,不可计日差息。’今方有灾变之时,刑狱事重,不可无长官,故命递之,今当察其病势。”传曰:“李继孟病之紧不紧,察之以启。”
10月3日
○丙辰,政院启曰:“刑曹判书李继孟病势紧否,使院察之。宰相之病,遣医员看审,似乎摘奸,不可为也。但宰相呈病,则有给由调理之例。”传曰:“给由可也。”
○领议政柳洵、左议政郑光弼、右议政金应箕、右赞成金诠、右参赞南衮、兵曹判书申用漑、吏曹参判沈贞、礼曹参判成梦井等,承召会宾厅,传曰:“昨闻大臣所启,而考《大学衍义》付标之事,则齐桓葵丘之会‘毋以妾为妻’;哀公将以妾为夫人,宗人衅夏对曰:‘若以妾为夫人,则固无其礼。’;魏文将以郭贵嫔为后,中郞栈潜争之;唐明皇将立武惠妃为后,御史潘好礼争之。又有范祖禹言于宣仁皇后曰:‘纳后,国家大事,万世之本,福祚所系,风化所先。自古圣王重之,一曰族姓,二曰女德,三曰隆礼,四曰博议。’卿等以是为言曰:‘当今中宫久旷,留念于此,预为指向。’此必以为,勿以妾为妻。欲防争嫡,觊觎非分之心,万世之祸,择纳正后,其意远且至矣,予意甚以为然。但我祖宗朝故事,则正位有缺,预择纳处女累人,勿论新旧淑仪,择其贤德,三年后定位。假令已封淑仪之人,名分已定,故不可陞封,则可择正后一人,预定纳之。然则非但仪礼多端,而其贤未必可知也。若欲择其贤德,今当择纳处女二人,姑不封淑仪,而见其贤德,定一为后,使其馀,自为淑仪,可乎?然其供上等事,必称淑仪,不封淑仪,而称淑仪,何如?虽非今日之所急,卿等若欲不紊名分,何为而可乎?其所论之意,予不详知,故更问焉。此事似难,依祖宗朝之例,亦何如?”柳洵等合辞以启曰:“此事甚重,使承旨面对而出纳,何如?”传曰:“当面对。”上即御宣政殿,引见柳洵、郑光弼、金应箕、金诠、南衮、成梦井等。柳洵曰:“今之册立中宫,国家大事。虽非近日所为,于圣虑当预计。臣见《大学衍义》范祖禹等正论,上须知之,付标以启。此事,上须依古礼。真西山杂引古事,专以无以妾为妻为主。古之诸侯,一娶九女,三国往媵,一人为妃。其妃阙焉,不以次继陞者,一时侪辈陞位,则下之尊敬,必不至,故以此为虑也。且国本,若已一定,而亚者陞为尊位,则抗嫡,而国本亦必有难,故如是为虑也。后世继立,虽云成例,然不可以侪辈陞之,新择立之然后,无抗嫡之事,而宫中皆以新心尊敬,体貌甚当,故付标启之耳。”郑光弼曰:“臣等所怀,柳洵已尽启之矣。大概以为,范祖禹之言,乃是正礼,故欲使上,依正礼而行之也。今国本已定,元子虽在幼冲,人心则大定。臣之心常以为,诸王子虽多,嫡庶上下之分,如天地之悬绝,可也。且继主中宫,不以己出为私,而视元子犹己出,然后可也,而正礼又如彼,故以臣之所怀启之。上之内政,固非偶然,岂有是事?然继主中宫,若以为:‘此则己出,而彼则他出。’一片之念萌焉,则事必大乖矣。且后生王子,亦以为:‘吾亦正出,彼亦正出’云,则国家生民之祸,终必惨于镆鎁。尊重正嫡,非徒合于正礼,而万世之虑亦重。祖宗朝虽有陞封之例,实未合于正礼,而时势亦异。其时国本未定,故无逼僭之心,今则国本已定,当为万世之虑,圣心宜先有定向,故启之耳。”金应箕曰:“臣等一时同议,故其意亦同。今者国本已定,嫡庶之分,须使分明,若不分明而紊乱,则其终必有可虑之事,使嫡庶之分隔绝,可也。”郑光弼曰:“此事既有古例,而国家典礼,亦不可谓之无也。慈殿在上,若广择而见之,则岂不知其贤德乎?”柳洵曰:“欲知贤德之教,至当。当初选择之时,慈殿屡见其德容、威仪,则贤否可知,不须在宫中日久,然后可知也。”上曰:“《衍义》古人之论,实万世至当之言也。正位若不严峻,则窥觎之弊必多。但纳妃若一定,则不可轻改,贤德又不可一朝知之,故祖宗朝不即定,而入宫中日久,然后定之。侧室已定名分者陞封,既为未便,而新人未可遽知其贤德,且未知大臣意向,故问之。”光弼曰:“所谓隆礼,在我国,《五礼仪》亦至重。慈殿在上,当见而择选,门户亦不可不择。虽云士族,村野家门,不可当之。古礼择妃,必以先代圣王之后者,择其有礼法之家也,今须择朝士有礼之家。”柳洵曰:“门户,必须择之。公卿朝士,岂无有礼法之家?其初选择也,累使出入,则其举动之间,敬畏与否,岂不可知?才德有无,亦不难知。”光弼曰:“旬月间入宫中,大妃见而择之,自初待之,不如侧室之例,亦不妨。然不合于隆礼之事也。”上曰:“正礼之事,大臣言之当矣。族姓自然可知,而女德不可即知,故欲预入宫中而择之矣。”柳洵曰:“上之忧虑及此,至当。若无德者继立,而以己出他出,为指向则国本在焉,终有至难之事,郑重择之可也。”南衮曰:“大臣所启,皆忠言至计,而上不时殿坐,虚怀听纳,实宗社之福也。国家安有如是重事乎?今国家有厄,故宫中正位有阙,继治名分,当初正之可也。夫治国之本在家,欲治其国,必须先正一家之事,嫡庶之分,不可紊乱也。近来天灾沓至,雌鸡化雄,南道又生三足鸡,古书皆云:‘近女,祸也。’古书虽不可牵拘取信,然内政尤当严峻,而自初使无窥觎之渐也,是亦应天变以实也。”柳洵曰:“近来灾变甚多。古人云:‘天心仁爱人君,欲使人君警戒,而不为非事。’此言当矣。臣本庸甚,不能使国事得宜,念虑之间,常怀恐惧。灾变,惟人所召,应天以实之事,上亦所当勉励。”上曰:“近者众灾沓至,而今有冬雷之变,至为未安。”柳洵曰:“近来风俗至恶。科举取人,国家大事。今闻,外方有举子作乱,停罢不试。此,古之所无事也。儒生所为,虽指为狂童,然此事甚关,不可以狂童,而宽其罪也。”金铨曰:“近来天灾甚多,在公卿之位者,孰不恐惧?付标《衍义》以进者,重正始之道也。古云:‘造端乎夫妇。’又云:‘生民之始,万福之原。’若使嫡庶之分,少有紊乱,则其终祸患必大矣。祖宗朝故事,则虽有之,时势有异,不宜于今也。今者元子幼弱,尤当愼重之际也。若能愼重,则虽不预入宫内,而可知贤否。且隆礼有期限,初不正名分,而久在宫中,亦不可也。”成梦井曰:“国家不幸,中位早缺。择妃事,何以为之?有识之人,皆以为虑。即今教曰:‘名位已定之人,不可陞封,当别择之。’此,协于众望,而人心所快者也。祖宗朝事,时势有异,臣未知之。以我朝《五礼仪》见之,则如纳采、纳征、遣教书等事,援引古例,无有权宜之事。上意今已定之,若欲择贤德,则当见《诗》之《关雎》一篇,可也。其诗曰:‘参差荇菜,左右芼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又云:‘转辗反侧。’周之一国,皆以择配为心,如是其至也。以后利害计之,则真德秀、范祖禹之论,无出于此;以礼言之,则《五礼仪》无有权宜之事,留念于此,可也。”南衮曰:“立后,若不合物情,则人臣之欲言者,岂啻一二乎?但以人主意向一定,则衽席间事,难以口舌争之。又若畏祸,则虽有所怀,亦不敢言。是故,古之能言者,只有栈潜、潘好礼而已。今日召大臣面对,情志相孚,实稀罕事也。昔李泌言于德宗曰:‘陛下还宫勿露。’此言如此,宗社大事,只与大臣议之,而存诸心上,勿宣露禁中而默定焉,可也。”光弼曰:“择妃之教,臣等已悉矣。元子培养事,依成宗朝例,使知民间疾苦及物情,而出寓也。然成宗朝亦以为难,而姜希孟之妻至贤,希孟亦知古事、礼法之宰相,而家计又不穷,故使元子出寓其家。然何以知其民间疾苦及物情乎?顷者侍从已启此意矣。臣意以为,元子何所取法乎?须于宫中养育,而使上之公事处决及待宦寺、待宫妾、接大臣、接台谏之道,示而效之,可也。古云:‘豪富之家,鲜克有礼。’外间有礼法之家,岂易多得乎?元子今虽年幼,国本当持之以重也。”金诠曰:“须自孩提而保养,可也。古有胎教,况既诞生乎?出在外间,至为未安。”光弼曰:“文川副正,乃南川君之子,有何取法?”上曰:“此意,侍从亦多言之。古事如彼,故时虽在外,岂不入内乎?”光弼曰:“以常人之情言之,父母及诸母间,亲爱道理,亦在宫中,然后可知。”柳洵曰:“世宗朝八大君,在宫中生长,臣已闻之。虽诸王子,亦当养育于宫中也。成宗朝虽不如是,而世宗朝事,犹可仿而行之。今使出寓闾阎,至为未可。虽王子、翁主,亦所未安,况元子乎?如光弼所启,而有文献贤宰相家则已矣,若无礼法之家,则尤不可使元子移寓。”应箕曰:“《易》云:‘蒙以养正。’童蒙之时,须以正道养保。闾阎之间,言语举动,何所取法乎?养于宫中,可也。”
○柳洵、郑光弼、金应箕、申用漑、金诠、南衮、沈贞议:“作罪入居,虽非勒令之比,若不存恤,旋即逃散,则殊无实边之意。且两界边民,投托私贱者,前已立禁,其存恤条件及申明举行节目,令该曹磨链施行。武臣去官之路,虽不如文臣分三馆之例,然旧章不可轻改。但令吏、兵曹,随阙迁叙,用之多途,则虽不立别条,武臣仕路,不至沈滞矣。京中及京畿各品伴倘甚多,军额之耗,未必不由于此。各品减三分之二,悉定军役为当。各司数外书吏、皂隶定役事,亦令该曹,依前受教,详加搜括,悉令定军,何如?”又启曰:“叛逆,国家大罪,故缘坐之法,从古所为。朴永昌、辛允文、朴永蕡,虽曰有功,缘坐之法,不可毁也。李堣事,前日见其发明之辞,故臣等已知其情。然其收议之时以为,当削其勋籍,通其仕路,故今得从仕矣,还录勋籍,则不可。甲子年,以律诗取人,其题不正,若不赴制则已矣,若赴举则不得已,随其题意而制之。自今观之,则虽似非矣,而其时应举者,孰不以是制之?初虽令不叙淸显之职,岂可久用此法?今可通其仕路也。军额甚少,未必不由于伴倘之多数。上教欲于今后,定数给之,然则军额不即阜盛矣,不若已给伴人减三分之二也。又以辛允文妻上言,防启曰:‘虽言其夫之功如是,今岂可阅实乎?’黄衡启:‘彼人大都哈等,转卖我国烽燧人,请置重典。’事,兵曹曾已受教矣,然旧所不行之法,遽令行之,则必有怀不平之心者矣。况今拘留莽哈之后,彼人固已不平于心,斩刑广示,今不可为也。郑允谦启本,漕军、水军通合事,是乃留意于水军苦役也。然遽以漕军,合于水军,则漕军之心,岂以为安?假使合焉,如忠淸道则已矣,他道,势有所不可,此不可为也。抄发烟户,各浦筑城事,令该曹斟酌为之,可也。”传曰:“纳妃,至重之事。大臣之言,慈殿不可不知,故即启之,则教云:‘祖宗朝,欲见贤德,而预入处女,未可知也。然当依大臣所启,而为预令之出入,见其宫中威仪诸事,可也。’他议得事,皆知道。但辛允文等事,其初定罪之时,以为定属,故削之矣。今方伸冤之时,可还录耶?李堣,人物可用,则亦可还给矣。甲子榜诗题,予亦见之。欲赴举者,不得不随其题而制之,今依所启而用之,当也。伴人事,予意以为,伴倘皆是无役,故军额阜盛间,稍稍减之,则军人必得保人矣。欲定数者,以此也。今若即令除已差而给之,则恐有冤抑而纷扰。自今以后,渐次除之,何如?”大臣等更启曰:“缘坐人还录勋籍,固不可为也。中原之法亦如是,今不可摇动。李堣发明上书者,以其异于尹璋等之意,达于上前而已,非欲还录勋籍也。且不可轻易与夺,但其人物可用则用之,可也。伴人事,京畿皂隶罗将,不能充数,至于其邻里,皆逃散,不可不减三分之二也。今虽除已差给之人,孰有不平者乎?须依此为之然后,可以苏复矣。且各官尤无人吏之邑,如天使一路,长湍、坡州、高阳等处,则亦可全数减之也。”传曰:“他事皆知道。但李堣上疏之意,虽不可知,然其人物可用,则其嘉善之资,还给何如?”大臣等启曰:“或令还给前资,或令新拜其职,可也。”传曰:“知道。”
○大司宪权敏手、大司谏李荇等上封事曰:
伏以,公论者,国家之元气,不可少挠。一有所挠,元气亦随而丧,其不可轻也,如是。殿下既挈一国公论,付之台谏,朝政得失、人物臧否,使得以尽言,而殿下推诚而信之;虚怀而纳之者,皆所以为元气计也。为大臣者,亦当以公论为心,保护一国元气,而安瑭乃敢先欲挠之,挫抑台谏,无所畏惮,至以错误斥之,而导殿下不必尽从,此实公论行废之几;治乱消长之所由分也。所关至大,不可苟容,而殿下犹以重大臣为解,是,殿下徒循其名,而不知所以重之也。夫瑭,固非不识事理者。非不知公论之不可挠、台谏之不可辱,其敢于为是者,其初自计,必以“己为大臣,殿下必不之罪,而国家公论,亦无如己何也。”殿下果且优容假借,曲加宽贳。此,瑭之说,所以行而后之如瑭者,亦必以此为格例,肆为邪说,排斥公论,无所不至。殿下复以大臣而贯之,甘为所欺而不悟,下欺其上,上受其蒙,蒙蔽日滋,是非日乱,国事其终奈何?夫人主之于大臣,以言语之错,辄加谴责,固不是美事。如瑭之自是无忌,沮毁公论,非出于语言之错,明矣。殿下所已洞照,而犹诿以语错小失,臣等恐殿下,非但以大臣贳之,必为瑭言所误,有不信台谏之念,已兆于中矣。此,臣尤所痛心也。殿下在即位初,喜闻诤论,唯恐人不言。今也,台谏每有所启,常留难不快,虽时有听纳,亦出于勉强,无虚怀舍己之实。此,瑭之所以敢为此,而殿下亦不知其为可罪也。殿下教曰:“瑭若有情,必不于朝启,公然言之。”夫人臣进为左说,以试其君者,其术非一,有潜自隐僻,入于左腹者,亦有假托公然,阴售己计者。盖入于左腹,所以获明夷之心,而诖误明主,非假托公然,不可得也。殿下必以隐僻者为可疑,而公然者为无他,则其亦不之思矣。呜呼!国家之不可不定者,是非,而是非,由公论以定。台谏者,朝廷公论之所由出也。瑭必欲分台谏朝廷为二,而求国是于公论之外,瑭之所谓国是者,果何事耶?殿下既以言责,付之台谏,固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公论之所托,国是之所定也。殿下若少有疑忤之心,一萌乎其间,言之或不信,信之或不笃,则其为害,岂可胜言乎?臣等所以请治瑭罪不置者,正为此也。伏愿殿下,亟命夬正,以明公论。
传曰:“不允。”论安瑭,至是停之,盖从物议也。〈史臣曰:“安瑭,阴邪狠险,每恨政归台阁,私有所愤。适因台谏劾罪朴祥、金净之失,面斥台谏,公然折辱,为台谏者,固当力争,期于得请而后已。怵于权势而辄止,时议讥之。”〉
10月4日
○丁巳,以李继孟为议政府左参赞,李自健为刑曹判书,成梦井为汉城府判尹,宋千喜为礼曹参判,李𬞟为弘文馆典翰,崔命昌为应教,金絿为修撰,尹止衡、朴世熹为副修撰。〈史臣曰:“梦井为人,性本明敏,容貌端重,上器之,至是特命陞品。然不俭约,自奉华奢,嗜酒色、喜游宴,颇失士林之望。”〉〈又曰:“命昌为人,性谠直,居家淸简。”〉
10月5日
○戊午,刑曹判书李自健以老病请辞,不允;汉城府判尹成梦井以骤陞请辞,不允。
10月6日
○己未,传曰:“刑曹囚徒,物故凡二十五,而二人只因病而死。是,不愼刑狱之故,官吏其推之。”
○台谏启曰:“吏曹之政,多有所失。以李继孟拟之于参赞,必以刑曹为重,而以参赞为养病之地也。且刑曹判书及判尹,既教以从二品拟望,则吏曹当幸其可拟者拟之,今乃誊写座目以入,铨衡之任果安在哉?判尹成梦井,物望轻浅,宜于在下,而不合长官,请递之。成川府使崔玉皓,前为罗州牧使时,至为贪污。成川大处,不可以贪污之人,委之牧民之任也,请速改正。”〈史臣曰:“梦井与生员李承彦,比墙而居,友其子长坤,分义最深。承彦有婢,梦井私之,常往来其家。承彦又有家畜妾,姿容秀拔,能解文字,梦井以诗挑而私之,宪府风闻推鞫。”〉宪府启曰:“经筵官甚重,而副应教不备三望,只以二人拟之。尹溪又于修撰拟之前日司中,以尹溪、崔山斗、朴佺、金璇、曹汉弼,不合弘文录,而请削之,今拟修撰之望,至为非矣。刑曹正郞李昌彦,不合刑官。南海县令李海,前日熊川倭变时,先自开门以出,城中摇动,以致陷城。不可复试于边将,请并递。新及第韩承贞以已行忠义卫实职六品,今为典籍,躁进之弊,不可不防,请递承贞,而今后则虽忠义卫已行实职者,悉令分馆。”〈史臣曰:“璇,珰之弟也。此兄弟无才无害;佺,粗鄙;汉弼,浮虚;溪,本系微贱,人亦猥琐,有是论也。山斗虽曰寒微,气度雄毅,文词富赡,岂不合于玉堂乎?”〉传曰:“李继孟注拟于参赞,非谓闲地而然也。成梦井,安有宜于下,而不宜于上哉?崔玉皓,贪污与否,未可知也。应教及尹溪事,推之则可知矣。李昌彦,以司议,不可为正郞乎?李海,前虽有过,岂以一失,不用于边地乎?韩承贞,聚杂阶而躁进,士习果不美矣。当问吏曹。”
10月7日
○庚申,传曰:“中位久旷,处女不可不预择。”
○御朝讲,讲《礼记》。侍读官柳仁淑曰:“此言祭祀之事,而乃云:‘三月系,七日戒,三日宿。’愼之至也。顷于文庙亲祭散斋之日,引见李挺豪,亲祭之后,诚敬尚未散,而又引见陈石崇。且前者初六日,乃是冬享大祭,而欲于初二日亲阅焉,竟虽停之,臣恐上之诚敬,有所未至也。”上曰:“祭礼之言,当矣。”
○台谏启成梦井、崔玉皓、李昌彦、李海等事,不允。
○御昼讲。
○吏曹判书安瑭启曰:“近来台谏,数臣之罪,至以‘壅蔽聪明,沮抑公论,憸邪误国’等语启之,天意宽恕,竟虽不罪,人臣有如是之罪,而安能举颜行之?须罢归田里,使一国之人,知臣妄言之罪。”传曰:“台谏亦已止之,其勿辞。”三启,不允。
○御夕讲。
10月8日
○辛酉,上亲拜表,遣同知中枢府事成世贞,贺正朝。
○吏曹判书安瑭,又启不可就职之意,不允。
○台谏启成梦井等事,不允。
10月9日
○壬戌,御朝讲。
○御昼讲。侍讲官金安老曰:“求言,欲弭灾变也。当使人人争陈所怀,用其可用者,而不用其不可用,可也。朴祥、金净,应求言,上封事之后,以其谬妄罪之。虽当然,人皆必以言事为戒矣。大抵人之所见,有邪正而计较之,或有所失,虽贤者,亦不能免焉。朴祥等,今虽放之,谁不知其所失哉?”上曰:“大概求言之后,上封事,其言若可采择,则采择之;如不可采择,则置之不可用也。此则所关甚大,不罪则人不知其非矣,故罪之矣。”典经奇遵曰:“金安老之言,至当矣。自上即位以来,士大夫无有以上疏抵罪者矣。其所抵罪,皆是废朝之事,而人不愿见于今时者也。”
○御夕讲。
○台谏启成梦井等事,不允。
○领议政柳洵议:“忠赞卫、忠顺卫递儿,行六品者,登科后并属三馆之法,为抑躁进而设也。其时,不并及忠义卫者,意其嫡长受职者,虽不自求,属而依例受职。如此者亦有之,此则非有躁进之心,不可细分嫡长、非嫡长而论之,故不并及忠义卫也。大抵登科之后,则仕路大开,虽不录用,登科前职,有何大损乎?今为沮抑躁进之计,并忠义卫经六品职者,属三馆末官,未为不可。”左议政郑光弼、右议政金应箕、右赞成金诠、右参赞南衮亦同。传曰:“依议。”
10月10日
○癸亥,受常参,听朝启。
○御朝讲。大司谏李荇、持平蔡忱启成梦井等事,不允。
○御昼讲。
○御夕讲。
10月11日
○甲子,御朝讲。执义许迟、司谏金乃文,启成梦井等事,皆不允。侍讲官闵寿千曰:“咸兴则南道儒生聚学焉;镜城则六镇儒生聚学焉。须于两处,择送教授,而因立个满之法,可也。”上曰:“北道从古人心愚惑,教授尤重,择差当矣。”
○听轮对。
○御昼讲。
○御夕讲。
○京畿坡州地震。
10月12日
○乙丑,御朝讲。掌令柳沃、正言朴命孙,启成梦井等事,不允。
○御夕讲。
10月13日
○丙寅,御朝讲。大司宪权敏手、正言表凭启成梦井等事,不允。特进官金锡哲曰:“臣为兵使时,李海以武班人,若在熊川,则当与韩伦、尹孝聘,措置固守,而先弃城以走,故城中士卒,稍稍亡去,以致陷城。南海,乃孤单绝岛也。专任以送,为何如耶?”
○传曰:“司饔院昼物则有数矣。宗宰供馈鲜鱼加定事,始于何时?且以公债征纳事,言之者多矣。是必户曹,初为豪富不纳者,立入居之法,而守令因此骚扰,至使水路不通,当谕监司处,令书启守令中尤甚者。”
○御昼御。
○御夕讲。
10月14日
○丁卯,御朝讲。大司谏李荇、持平蔡忱启成梦井等事,不允。特进官高荆山曰:“东西籍田耕作人,皆非近处居者,而来自二三息程,途之远,故不能自耕,必借人力而耕之,民不支当,将皆逃散云。籍田所收,若皆用于粢盛,则不可计其弊也。用于粢盛者,不过千馀石,而杂用甚多,计粢盛所入之数,令近处人作之,其馀,许人并作,庶除民弊。”上曰:“籍田之弊,后当议之。”郑光弼曰:“台谏所启李海事,臣每以为难,国家爱惜人物,当矣。但我国战陈之法不严,故人皆姑息,李海前日所失,大矣,则当初抵罪,可也。然未受任而归,故终不抵罪。以古人节义言之,则岂宜计其任不任也?若李海,不可以节义责之耳。今以为不可试验而不送,则终无可试之时,又欲试验而送,则台谏所启亦当矣。臣之所以为难者,此也。然有一焉,如此之人,当于北道万户,抑而用之,惩戒后任之,可也。前所败走之地,复授边将之任,则下人必不能信,而李海之统率,亦不快矣。”
○御昼讲。
○御夕讲。
10月15日
○戊辰,进成均馆生员尹时豪等三人,讲经。
○台谏启成梦井、崔玉皓等事,传曰:“崔玉皓,其递之,馀皆不允。”
10月16日
○己巳,台谏启成梦井等事,皆不允。
○弘文馆副提学金谨思等上疏曰:
窃以,人君所居者,天位;所治者,天职,而其所以共其位、共其职者,股肱大臣也。人主而不信大臣,欲以独运,是犹有元首,而无股肱,其可乎哉?臣等窃闻,近者经筵大臣,屡言李海事,竟未蒙允。顷年熊川之围,海乃斩关倡逃,使之专城见屠,至今南人欲食海肉,而得逋天刑,国家已失其纪律。顾乃缀名班列,至授边寄,其黜而正之,此正大臣之所职,犹必待于台谏之言,言之亦已晩矣,言之而又不见纳。殿下于幺麿一海之进退,不足为朝廷轻重,而毁朝廷之体,失待相之道,至是而尤甚,岂不深惜哉?如是而曰:“大臣当甄人物,议国政,我将委任,而大臣不为是委之。”空言而其实沮之。自古人主之患,不知任相之道,惟虑权之下移,不信其下,以败国事者多矣。臣等切切为殿下言之,以此也。臣等又闻晨夜有时,兴居有节,昧爽丕显,《书》称成汤;鸡鸣恐晩,《诗》美齐妃,心存敬畏,不遑宁处者,盖可想矣。今者昧昧爽、日入,日官必启者,乃所以报晨夜之时,警兴居之节,殿下视以为常,命勿复启。夫晨夜之限甚明,岂必俟于日官?然使之必启者,规警劝勉之意,隐然存乎其中。《国语》曰:“诸侯,朝修天子之业命,昼考其国职,夕省其典刑,夜儆百工,使无慆淫,而后即安。”伏愿殿下留意焉。
传曰:“前者左议政以为:‘李海当试于北方’云。大抵经筵大臣,为如此言,乃是例事。若力言当递,则递一李海,有何关系,而至于不信大臣之言乎?启时事,予以为‘晴雨勿论,妄报时刻不可’,故今后令待命下,而不须常启也。弘文馆必不审此意,而启之也。”
10月17日
○庚午,御朝讲。执义许迟、司谏金乃文启成梦井、李昌彦、李海等事,传曰:“李海,其递之,馀不允。”金乃文曰:“启时之事,臣未详知。但弘文馆所启之意,不为非矣。夫启时,实是宫中不小之事也。古者报以鸡鸣,而夫人鸣佩玉以出,则启时事,今可连仍为之,而尤不可不启其早时也。”上曰:“此启时之事,非如古者报早晩之例也。只为开闭门,而言于灯烛房内官而已,今不用之,故使言于可用之日矣。常时如朝贺、朝参等事,日官之启时,例也。此则不关,故只言于灯烛房耳。若有关之事,则当使政院启之矣。顷于拜表之日,三严后,以开门时,误启云日出时。因此而令勿启之耳。”
○御昼讲。
○传曰:“时刻事,前者计日官之弊,而令勿启之。今后,依前还启。”
○御夕讲。
○弘文馆副提学金谨思等上札曰:
伏闻传旨,以大臣之言为例事,臣等不胜骇愕。殿下不听大臣之言,非独李海事,凡有所启,屡拒不纳。大臣惭恧而退者,非一再,深怀顾虑,莫肯自尽,君臣之间,情志渐隔,其为害,有不可胜言。今夫治一家者,必有人以主其事,况一国之政,岂可使众主之而挠败?自古愿治之君,未有任相不专,而能致小康者,矧今殿下,刻意求治之时乎?国政是非、人材用舍,大臣初不以为意,或俟人论,始肯言之,此固大臣之罪。虽然,殿下命为三公,而徒以位卑,其有言计,视以为例,大臣虽欲有为,得乎?伏愿殿下,推诚任信,言计必从,以责其成,不胜幸甚。日官启时,非自今时,当初置设,岂无所谓?其不为灯烛房,而设明矣。独灯烛房知之,而不启,虽未知自何时而然,灯烛房亦岂得无罪?晨夜兴居之节,人主固不可不谨,愿自今必报,以勉成汤丕显之意,不胜幸甚。
传曰:“李海之事,岂料至此?左、右相之言异,而人物进退为大,故持难耳。且启时事,亦已复之矣。”
10月18日
○辛未,御朝讲。掌令柳沃、正言朴命孙启成梦井、李昌彦事,不允。领事郑光弼曰:“张顺孙语臣曰:‘北土人流移于南土者刷还事,已受教,如是则庶可实边矣。’臣意亦以为当矣。然臣昼思夜度,欲处之得宜,则其所流移者,本是无恒产之人也,今虽尽令刷还,何能实边乎?臣见北道之富实者,皆是勒令入居之人也。臣意以为,勒令入居,今年入送几户,明年入送几户,则庶可以实边矣。此事,臣不可独断,问于兵曹及如李长坤等知边事之人。”上曰:“此事当更议之。”朴命孙曰:“文士专不崇尚为文,故弘文馆官员,每月一次考讲,三次制述,乃其法也,而未闻考讲之事也。制述,所谓月课也。而专不勉力,至于借作,塞责而已,他日华国之人,恐自此少矣。祖宗朝,文风大振,文士皆以一不仕、一不作,自相羞耻,今则公然不仕、不作,请申举振作鼓舞之方。”
○御昼讲。
○弘文馆副提学金谨思等启曰:“本馆,乃是治文翰之地。所任至重,而臣等常以备员为恐。今日朝讲,谏院以月课考讲等事,不如法启之,臣等在职未安,请辞。”传曰:“勿辞。”
○御夕讲。
10月19日
○壬申,御朝讲。
○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不允。
10月20日
○癸酉,御朝讲。司谏金乃文、掌令柳沃论成梦井、李昌彦事,不允。
○御昼讲。
○夜电。
10月21日
○甲戌,受朝参,御朝讲。大司宪权敏手、正言朴命孙将成梦井、李昌彦事,论之,不允。
○左议政郑光弼、右议政金应箕、右赞成金诠等议:“籍田,本为粢盛,而粢盛之外,如搬运、杂费居多。一出于农军之力,近邑居民,困弊已极。令户曹计一年粢盛所用之数,量限正田,只役农军,其馀田,令民并作,以充杂费为便。”从之。
○工曹录事金仲卿,以使令尹根不供该用纸地,滥杖致死,系狱当死。至是,将重囚李石根叛狱事以告,上令收议。郑光弼、金应箕、金诠等议曰:“以《大典续录》及律文本意观之,则金仲卿,法应免罪。”从之。
○金应箕、申用漑、金诠、高荆山、李长坤议:“今以郑光弼所启之意观之,则南北道流移者,皆非实户,不能安业,以至流移,今虽移送于会宁,必不安接,且不合移民实边之初意。臣等意,南北道流移者,各刷还于本官,下三道入居人,入送于会宁为当。”传曰:“知道。”
○御昼讲。
○御夕讲。
10月22日
○乙亥,御朝讲。
○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成梦井事,不允。
10月23日
○丙子,御朝讲。典经奇遵曰:“《礼记》曰:‘男先于女,刚柔之义也。’又曰:‘婚礼,万世之始也。’我国亲迎之礼,只行于上,而不行于下。不正万世之始,而能治人道者,安有是理哉?习俗因循而不行,甚非宜也。”上曰:“斯言至宜也。予意,固以为宜行,而风俗因循若此,祖宗之意亦以为,自王子行之,则可以推行于下也,故在上则固已行之矣。”
○传曰:“婚姻之礼,正然后,君臣、父子之道,从可正矣。我朝礼乐文物大备,而独此礼不举。予观《国朝宝鉴》,祖宗亦欲行之也。婚姻,万世之始,而男归女家,天道逆行,其可乎哉?其以婚姻之礼之重,祖宗欲行之意,下传旨。”
○台谏启成梦井事,不允。
10月24日
○丁丑,赐酒于弘文馆,命制‘《闷农》’排律十韵,仍传曰:“今日宜极飮,明日制进。”
○台谏启成梦井事,不允。
10月25日
○戊寅,御朝讲。检讨官李淸曰:“向者,本馆以朴祥、金净等事,因求言而发,故为言路,请赦罪;台谏则恐邪议,疑惑人心,故劾而罪之。近闻,面议大臣,以定纳妃。因此而可知上之不为邪议所惑,人心可定矣。今若特赦朴祥等,则岂非盛德事乎?”典经郑譍曰:“朴祥等所言则误矣,然不过出于妄意而已,岂有他念哉?上即位以来十馀年间,士大夫能直言者绝无,而以言被辜者,亦未有也。今已知其言之不过妄意,而犹不快断赦之,则臣恐有累于圣德也。且此非臣之私言,乃司中之意;又非但司中之意,乃朝廷之论也。”同知事李长坤曰:“朴祥等,其进不当次之言,则果误矣。然当初下求言之时,有教曰:‘言虽不中,亦不抵罪。’云。自殿下即位以后,未尝以非罪罪人,而士大夫以言语致罪者,绝无也。此,大臣所以言语为重,而请释不罪者也。今若赦之,则岂非盛德乎?”上曰:“朴祥等,因求言而罪之,固不可也。然所言,足以摇动人心,须罪之然后,可以镇定故尔。今也,大事尚未定,被罪亦未久,何可遽赦哉?”
○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成梦井事,不允。
10月26日
○己卯,台谏启成梦井事,不允。
○命大提学申用漑,科次闷农排律,直提学金安老居首,赐大鹿皮一张。
○柳洵、郑光弼、金应箕、金诠议曰:“本国婚礼,极为鄙俚,欲行亲迎,其意甚善。但习俗已久,且妇女多不闲礼仪,一从古制似难。”传曰:“亲迎之礼,予固欲行,而大臣之议若此,其何以行之哉?”〈史臣曰:“婚姻之礼,废坠已久。上至是,慨然欲复之,大臣安于因循,使古礼不复,时议惜之。”〉
10月27日
○庚辰,政院启曰:“金聪女子,方服父丧,西部不察,而书启诣阙事,何以为之?”传曰:“考前例,则服丧者皆诣阙。其令勿着华服以入。”
○台谏启成梦井事,不允。
10月28日
○辛巳,台谏启成梦井事,不允。
10月29日
○壬午,慈殿亲选处女于东宫。
○台谏启成梦井事,不允。
十一月
11月1日
○癸未朔,台谏启前事。宪府又启曰:“军资监婢末乙非,乃良女凤伊孙女也。本监以其奴,良妻所生,故凤伊子枝,皆役使焉。末乙非亦当为此监婢子,而去戊申年,内需司奴加仇之,陈告以本司婢子,以是,末乙非独属于内需司,今究其情,则末乙非投托判然。大抵各司役重,内需司役歇,故避重就轻,投托者多,各司残弊,职此之由。前者,推刷都监都提调郑光弼启曰:‘请以末乙非,还属军资监。’此言是矣,而命以仍属内需司。大臣启以小事,尚不兪允,至为未便,请还属军资监。且刑曹官吏不能愼刑,囚多致死,而律无正条,故以公罪,杖八十照律以启。今若止此,而又弃之,则不但此人不惩,后亦无惩,其中尤甚者,请皆罢之。”传曰:“刑曹事,当见推案而发落。末乙非事,非不听大臣之言也。各司与内需司,一般公贱,有何异乎?且戊申年陈告,而陈告者身死,则有勿更改之法。若今还属军资监,则此法毁矣。馀亦不允。”
11月2日
○甲申,台谏启前事。宪府又启曰:“奉常寺祭享所用末酱,前则官员亲监熏造。近闻,本寺提调启请,令外方自备末酱以纳云。其初立法,岂不商度?必虑外方所纳,未尽精洁,故令奉常寺亲监熏造。若官员不用心,则为提调者,纠官员之慢,而反令外方备纳,至为非矣。请依旧例,熏造。”传曰:“末酱事,前于经筵,奉常寺提调以不能精洁之意言之,左议政亦以为言。予意以为,是必积弊之所致,故令奉常寺别议其宜耳。馀皆不允。”
○弘文馆副提学金谨思等上札,略曰:
书籍之藏,其来尚矣。有志致治者,莫不以斯为重,盖圣贤之立言、垂教;历代之治乱、兴亡,俱在于斯。世宗大王覃思文教,极意书籍,藏无阙书,书无不布,范铜为字,极其精致;纸洁印精,前古所罕。节目之详,且尽如是,而其文治焕然,高出百王者,亦可因是而想见矣。第以世远年久,全编整秩,所存无几,加之废朝,散亡殆尽,诚可痛惜。殿下即祚以来,锐意文治,殆将十年,购求遗书,不远上国,使臣之行,年再往返,而帑须物货,严科督纳,至于书籍,视为馀事,求之不勤,此岂非贵物货,而贱书籍耶?校雠失职,迩来尤甚。先朝铜字,藏守不谨,或偸或失,木补几半,字体讹鄙,至不可用。纸粗墨涴,入本糢糊,字多欹斜,或舛或落,徒务其成,不复校考,印出之际,甚至于换私纸,而亦未致察。书籍之事,慢忽至此,岂不痛心?古者饩廪称事,所以劝百工,今者印册之工,年荒省费,稍廪不给,课功督事,责其尽力,亦已难矣。伏愿殿下,上述圣祖之事,下起今日之废,下教求书,傍及僻远,我国虽偏,文献旧家,岂无所蓄?且驰奏天朝,以请秘籍,诚心购求,不惜兼价,则遗经逸书,庶几有得。且别立都监,以董其事,优廪其工,俾速就功,校书废职,严加申纠,一切追复世宗朝故事,岂非斯文之一大幸耶?
又以馆意启曰:“我国书籍稀贵,秘藏所无者亦多。如《朱文公集》、《资治通鉴》、《胡三省注》、《朱子语类》、《三国志》、《国语》、《战国策》、《南北史》、《隋书》、《梁书》、《辽史》、《金史》、《伊洛渊源》、《欧阳公集》、《真西山读书记》、《五代史》、《元史》等册,皆于本馆,只存一件,而如《二程全书》,则私处所有,而本馆全无者也。此等书册,视实学,虽有间,然若遗亡散失,则后难得之,请皆印出,广布中外。且凡稀贵书册,令各道量其大小之力,而刻木本,使人人得皆印之,何如?”传曰:“今见札子,至当。近日刊印书册,皆不如世宗朝,予所常慨恨者也。求遗书,实关于治道,其令求贸可也。校书官员不精监印,推治亦可。所启书册,宜多数印出,私藏书册亦可搜求印出。然使校书馆监印,则又必如前,别设都监,精印颁布。且凡稀贵书册,亦令外方,酌定刊板印布。”仍传于政院曰:“其草求遗书传旨,并及予,常恨书籍不如世宗朝之意。”
11月3日
○乙酉,下宪府推案而传曰:“刑曹佐郞崔沆,四朔内七人殒命,此其尤甚者。当惩一戒百,其令罢黜,堂上则摠治而已,弃之可也。”
○传曰:“昨教别设印书都监,其令各别称号,且择勤谨人掌其事,使不烦费,可也。”
○传曰:“古有遣子弟入学之时,我国书籍不如古,音训亦讹,今亦遣之,使质正音训以来,何如?但今中朝扰乱,奏请便否,大臣齐会时,问之可也。”
○台谏启前事,不允。
11月4日
○丙戌,下滨阳副守世蕃推案而传曰:“黄寿亿女子,虽非士族,而守丧之女,世蕃潜引通奸,又欲夺其奴婢,而打杀其婢。此干死罪,其下禁府而科断。”
○承旨尹世豪考末乙非根派于内需司宣头案及掌隶院戊申年文簿,而启曰:“末乙非之母则莫藏,莫藏母凤伊,凤伊母伐介,伐介同生宫者叱只,女子有宝德者,被加仇之陈告后,掌隶院据宝德所供,而录于宣头案,非如元只相争,而然者也。”传曰:“加仇之等,以末乙非漏落,非告于内需司,乃告于掌隶院,院取宝德之招,决之,其案决尾云:‘承旨奉教,爻周正案’云,则即当爻周,而不然,故据正案,而言之耳。前日推刷都监提调及宪府来启时,予未知宣头案内辞缘,而答之,戊申年宣头案,固不可改也。其以此两案,示诸宪府。”
○台谏启前事,不允。
○下传旨于礼曹曰:“书籍,治道所寓,历代攸重。汉之天禄、石渠,唐之秘书、四库,无非裒集书籍,以为一代之宝藏。帝王躬行心得之实,虽不可以此而概论,其好尚文雅之美,亦可因是想见矣。我朝自祖宗以来,代尚儒术,圣经贤传、诸史子集,以至遗经逸书,无不鸠聚,非但为内府之秘藏,亦且广布于闾巷。顷因国运中否,典守不谨,御府书籍,多至散落,秘阁所藏,完书盖寡,言念及此,深切痛惜。昔河间王德,以金帛招求善书,其多与汉朝等,书之史册,以为美谈。我邦虽邈在海外,求之若诚,致书之多,不患不及于古。予欲秘府之内,无书不藏,士庶之家,无书不布。玆令使价之往返中朝者,广求书籍以来。至于我国,壤地虽褊,文献世家,亦岂无所蓄?如有遗经逸书,可以资博问、裨治道者,不惜来献,予当厚赏。其以此意,晓谕中外。”又下旨曰:“大抵书册,务要精致,不当粗恶。我世宗朝印出书籍,非但纸品甚佳,打印亦极其精,近古书册之美,无逾于此。其后浸不如古,校书失职,近来尤甚,纸淆墨涴,校雠亦慢,以致书籍拙恶,予窃痛恨。其令别设都监,量择勤谨人为堂上、郞官,弘文馆所藏《朱文公集》、《真西山读书记》、《朱子语类》、《资治通鉴》、《胡三省注》、《欧阳文忠公集》、《三国志》、《南北史》、《国语》、《梁书》、《隋书》、《五代史》、《辽史》、《金史》、《元史》、《战国策》、《伊洛渊源录》及私藏《二程全书》等册,监掌印出,而八道中巨道,则卷帙多数书籍,小道则卷帙不多书籍分定,开刊节目及都监名号,并磨链。《资治通鉴》唐本,字样细大适中,以此改铸铜字。且甲辰、甲寅等字讹刓者,悉令改铸。”
11月5日
○丁亥,台谏启前事。宪府又启曰:“末乙非事,教云:‘见宣头案内受教,则当爻周本司正案,而不爻周,故据此言之’云。其初实为内需司遗漏奴婢,则固当如是,此则其父母、祖父母及同生,俱在军资监正案,而末乙非独属于内需司,是必与陈告者同心投属者也。戊申年后,不为推刷,而今始推刷,故大臣亦既启之。知其判然投属情状,而乃令仍旧可乎?请还属军资监然后,可防避重就轻之弊。”传曰:“末酱事,可问于提调及大臣。馀不允。”
○下谕八道监司曰:“刑狱,人之死生系焉。予虑斯民,或有无辜横罹棰楚,以至殒命者,实深矜恤。其自今年正月以后,道内各官囚人等罪名及始囚日月、拷讯次数、物故人等,卿其勿循常例,详录以启。”因宪府之启。
○西部龙山居民失火,三十馀家延烧,赐米赈之。
11月6日
○戊子,台谏启前事,不允。
○户曹判书高荆山启曰:“末酱事,台谏所启,于事体至当。臣前为奉常副正,郑光弼亦为奉事,知其不洁之弊,故启之。”传曰:“末医,依旧使官员监造,使之精洁,可也。”
11月7日
○己丑,司饔院以都提调意,启曰:“前日颁赐各处沙器,皆是前排,而弘文馆以为:‘岂以前排,颁赐本馆乎?’遂打院吏。君赐虽微,岂宜如是?事体至为埋没。”传曰:“弘文馆必不知其然也。若知之,则岂敢如是乎?”
○台谏启前事,不允。
11月8日
○庚寅,传曰:“近患寒疾,久不御经筵。正至,乃大节日,欲行望阙礼,故兵曹诸事磨链单子,留中不下,以观气候,而尚未差复,明日之事,未果亲行矣。”
○弘文馆直提学金安老、应教洪彦弼,副应教崔命昌、校理柳仁淑、闵寿千、修撰李淸、副修撰尹止衡、朴世熹、博士尹自任、著作任权、正字奇遵等启曰:“前日司饔院沙器及酒樽等物,命赐本馆,累日不给,至于推寻,然后给之。且臣等初未知为前排,而其沙器,皆是破物,故疑其换给,暂打其吏,常时院人有迟晩之事,则治罪,例事故也。闻,昨日司饔院所启,则似指臣等为薄君赐,苟饰不情,乃敢上达。臣等虽无状,岂不知君赐,不可有一毫轻忽之心乎?趁时不给既非,而且皆破碎之物,故治罪。臣等虽不觉察而为之,岂宜苟饰不情而启之?自祖宗朝,未有待本馆如此埋没之时。”传曰:“弘文馆不知以前排赐与之意,而以其赐与,日久而给之,乃虑中间用术,罪其下吏,是乃无情之事也。昨日司饔院启云:‘以赐与前排,故弘文馆罪其下吏’云,而以为薄君恩之意,则未可知也。弘文馆岂敢薄君恩,而杖吏乎?”
○台谏启前事,不允。
○仁川君蔡寿卒。寿为人聪颖,博览强记,少以文艺显名。在成宗朝,极谏废妃之失,有诤臣风。然性轻躁、诞妄,举措粗率,常以诗酒、音律自娱。尝作《薛公瓒传》,辞多不经,士林短之。反正之后,不任以事,以年老乞退鄕曲,闲养五年而卒。后赐谥襄靖。
11月9日
○辛卯,右议政金应箕、左参赞李继孟、户曹判书高荆山、礼曹判书朴说等议楮货事曰:“谏院所启之意,虽以为:‘楮货从时直而用之,则《大典》之法毁矣。’臣等意以为,常绵布时直四斗,则正绵布之价当倍之。《大典》,正布一匹,准楮货八十张。以此见之,无毁《大典》之意矣。”应箕别启曰:“臣闻:‘柴炭、鱼物及一应贸买杂物,各司人皆以楮货,计张数,投掷攘取。以此商贾不通,至为怨闷。’云。见户曹初受教,则乃云:‘凡细琐之物,皆以楮货买卖,则怨咨必兴,或以米、或以楮货买卖。’立法详悉如此,尚有弊焉,法司当禁止,而法司尚如此云。李继孟、高荆山、朴说等,虽以为:‘立法未久,今难改之。’然臣意以为,成宗朝戊戌年,曾欲用之,而终不能行,且今为弊不赀,此不可终必行用者也。臣之闻见如是,故启之。”应箕、继孟、朴说等议遣子弟入学事曰:“若遣之则可得校正音训以来,此至为美事。然祖宗朝,曾亦请之,而不得,且今中原不安,恐未得为。”传曰:“楮货事,若不毁《大典》,则依旧存焉,可也。遣子弟入学,校正音训,予亦为美。今虽奏请,蒙许与否,未可知也。然欲为之,其遣注书,收议于未来宰相。政丞所启,楮货不可行用之意,至为是也,其初予以是意,言于宰相。今若至于商贾不通,则安有如此之弊?然乃近日新立之法,而我国,本有法立未久之弊,今不可纷更也。”荆山启曰:“法非不详也,而不能举行,故有其弊。其初受教,本令法司纠捡,今以初受教之意,奉承传于法司,使纠捡何如?且粗布,当于来年三月后禁断,则三月以前,当以粗布二匹,准正布一匹。今闻,汉城府自今痛禁。亦违初受教之意,依受教何如?”传曰:“可依所启。”
○台谏启前事,又启曰:“臣等闻,前排白器,赐弘文馆,馆以为:‘是皆破碎之物,司饔院人必为换易。’捉院吏而杖之,其院提调遣郞官,请罪弘文馆云,至为惊骇。夫弘文馆,非他司之比,赐与之物,院官亦宜亲监,纳置于馆。而见承政院甘结,则乃令其司受去,而弘文馆亦以大凡之例称之,政院亦为不察。臣等闻,司饔院官员不亲见,故下人换以恶器而给之。虽云前排,岂尽破碎乎?弘文馆之笞其吏,不为非矣。人主待之以殊礼,朝廷亦皆尊待者,以其为经筵官也。司饔院岂可请罪乎?此,近所未闻者也。下提调高荆山,则宪府当推之。都提调云水君,乃一品宗亲,故启请推核。”宪府又启曰:“庆尚右道兵使尹熙平以倭船多数出来事,去月二十二日启闻,二十七日下兵曹,今则已知为左道搜讨船矣。其初不知之时,该曹即当回启,而至于二十三日,尹熙平又启曰:‘疑是左道搜讨船。’云,二十七日启下后,乃于二十八日,粘连二启本而启之,兵曹至为稽缓。且左右道有不得已搜讨之事,则宜相通而为之。左道兵使曺闰孙不报而如此,且于不得搜讨之时,又行搜讨,至为不可,故兵曹已请推闰孙,此则府中当见推考,而为之矣。熙平启本曰:‘安骨浦万户权舜,听迷劣人言,以为倭船,而驰报,故当推。’云。夫别望军,疑其为倭船而进告,则权舜何知非倭船而不报乎?此亦推之,则后日虽真有事变,必有不进告之患,而军机之事,甚可虑矣,请使勿推。且釜山浦佥使权胜,以倭船百馀只出来事,去月二十三日启闻,今月初三日下兵曹。不小事变,当不分昼夜来启,而持来者至为顽慢,亦请推之。”传曰:“弘文馆初不知前排沙器,而虑中间用术相换,故笞吏。司饔院提调,则以为受赐之物,而治罪院吏不可,故启之,皆是无情事也。以无情事,岂可推一品宗亲乎?权舜以搜讨船为倭船,而进告,此不当推,然其至令全罗道军民摇动之事,则可推也。权胜启本迟晩持来人,令兵曹推治,可也。倭变启本,连仍来启,兵曹当详察然后,可以回启,故如是稽缓也。馀皆不允。”
○柳洵、金应箕、金诠议:“各道驿丞之法,卒废为难。故前议云:‘今既下谕各道,问其便否,以察访为便,则群情不可不从。’仍设察访,何如?”李继孟、南衮议同。郑光弼议:“驿官虽卑品,犹用士类似当。但臣常念,置丞与察访,于驿路苏复,略无轻重。今见各道启本,皆言置察访为便,果可疑也,然时任官皆察访,则驿吏,虽有置察访不便之心,口亦难言。似无轻重、利益之事,而轻改宪章,心不欲也。”从柳洵等议。
11月10日
○壬辰,台谏启前事,不允。
11月11日
○癸巳,台谏启前事,权舜事依允,馀不允。
○礼曹启曰:“西部甲士田好孙,自少孝亲,母丧三年后,祭朝夕不辍,事后母如亲母,及没守制三年。父没,守丧终制,节物必祭,久而不废,国丧、国忌,亦行素。所行卓异,请旌门。”从之。
11月12日
○甲午,台谏启前事,不允。
11月13日
○乙未,台谏上札曰:
臣等将司饔院提调轻辱经筵官、末乙非投属内需司、成梦井滥陞判尹等事,反复论执,天听犹邈,臣等不审圣意何如。当初,分御用磁器,赐弘文馆,所以重待经筵官也。典守者杂以破器,私易而与之,其不谨君赐而亵之,大矣。弘文馆罚其院吏,非以君赐为不屑,而责其改也,特罪其私易,而亵君之赐耳。提调云水君孝诚等不察典吏私易之奸,反以弘文馆为不敬君赐,构饰虚辞,安坐私第,遣一郞属,指为埋没,而督过之。夫弘文馆,乃经筵近侍,殿下所殊遇、朝廷所礼貌,岂人人得以轻议之耶?辱经筵官,所以慢朝廷也。殿下所宜惊骇,而台谏言之,犹诿以无情,置而不问,臣等未知何如。内需之设,出于一时之私,非帝王之旧,名之曰内需,已为可羞。他司臧获之避重就轻者,竞慕投属,此径一开,弊不可言。末乙非,本军资监婢,自其父祖、弟兄,咸录己亥正案,世役于监,在戊申年,暗托陈告人,冒属内需司,而其他弟兄,尚因旧役焉,岂有同父母所出,俱役军资,而独末乙非,别属内需之理乎?殿下以戊申宣头案为解,难于改正。夫已录正案、宣头案者勿改之法,俱在国典,殿下但知宣头之为可重,不虑正案之不可改。既审其投属之情,而为一二贱隶,轻改正案,将来之弊,其何以应之?大臣既摘其奸,请还旧籍,臣等论之,亦已久矣,殿下尚执之如此,以一公贱,而分其彼此,臣等未知何如。成梦井,器局短浅,资望轻卑,虽少有干能,可处之下位,不可为长官。今乃特加超擢,位京兆之长,官爵之滥,莫此为甚。臣等论启逾月,而殿下以梦井为合此职。夫人主一用一舍,必循公论。公论皆以为不可,而殿下独以为可,求用舍于公论之外,私一梦井,卑污名器,岂不大亏殿下知人之明哉?况汉城府,所关甚重,凡所听断,非长官,势难擅决。殿下知判尹久旷,而不念其废事;知梦井不可,而犹可容护,臣等未知何如。伏愿,殿下承治孝诚等罪,还籍末乙非于军资,改梦井滥职,不胜幸甚。
不允。
11月14日
○丙申,台谏启前事,不允。
○领议政柳洵议曰:“我国事中朝,非他外国比,凡奏请通咨,皆用吏文。且华使之来,如遇文官,则言语间用文字时,不能通晓音韵,无以酬对,迷罔睢肝,多为华使所笑。遣子弟入学,通习吏文、汉语而来,转相师授,则通汉音、解吏文者,必多有之,上旨甚当。但遣子弟入学,自前朝以来,旷世不行。在世宗朝,据历代旧规,曾为奏请,而中朝终不准许,盖不喜外人久留京师,窥觇中国事而然耳。况今中原多故,朝政渐乱,如国子监育养学生,必多疏阙不如旧,岂欲使外国人知之?终难蒙准,正如圣料。既知其不可,则姑试奏请,徒为多事而已。臣且念,今文臣晓解吏文及汉音者,独崔世珍一人而已。非此人,则凡为奏咨文书及应答中朝文移,无独当入手者,此甚可虑。世珍,今仕承文院,以训诲兼官、习读等为事,然其数甚多,终恐难见的然有成才者也。臣愿择文臣中,年少沈静,性度相合者,毌过五六员,俾之训诲,限以数三年有成,则师、学俱有赏奖,否则俱有责罚,以为劝惩之方。如是则岂无二三人可用者出乎?”郑光弼、宋轶、卢公弼、金诠、南衮等议,大略相同,从洵议。
11月15日
○丁酉,台谏启前事,不允。
11月16日
○戊戌,台谏启前事,不允。
11月17日
○己亥,台谏启前事,不允。
11月18日
○庚子,传于政院曰:“令命课学,推卜今下处女四人八字于阙内。”〈孙浚、金聪、尹之任、尹金孙等女也。〉 ○台谏启前事,传曰:“司饔院都提调,其推之,馀不允。”
○礼曹启曰:“近见对马岛主革化、归顺,茂著忠恪,本国漂流人,屡为收恤发还,今又闻国恤,特遣人进香,诚意可嘉。而所请盛秀岁遣船,亦父子之间,人情所切至,故特许三只。且丰崎守盛俊,见本国漂流人,收接救护,即告岛主发还,亦可嘉尚,并许遣一船。国家恩待之典,岛主曁一岛之人,宜各自感激,益励诚节。今次修答书契内,并录之何如?”传曰:“可。”
11月19日
○辛丑,台谏启前事,不允。
11月20日
○壬寅,台谏启前事。宪府启曰:“李𬞟所推问灵光人吏叛邑事,乃国家大变。常时容或有一二不道者,或谋叛、或致害设计,尚且降号革罢,乃例事也。今灵光则举邑人吏,欲使守宰罢职,叛邑煽乱,其革罢固宜也。但灵光,巨郡也,又多有进上诸事,纵不可革罢,请降号。”传曰:“灵光事,当收议于政府,馀不允。”
○以宋千喜为吏曹参判,曺继商为礼曹参判,李淸为副校理,赵光祖为司谏院正言,尹止衡、朴世熹为修撰,金应璧为副修撰。
11月21日
○癸卯,台谏将前事再启,不允。
11月22日
○甲辰,正言赵光祖启曰:“言路之通塞,最关于国家,通则治安,塞则乱亡。故人君务广言路,上自公卿、百执事,下至闾巷、市井之民,俾皆得言。然无言责,则不自得尽,故爰设谏官以主之,其所言虽或过当,而皆虚怀优容者,恐言路之或塞也。近者朴祥、金净等,当求言而进言,其言虽若过当,不用而已,何复罪之?台谏乃以为非,而请罪,至发禁府郞官而拿致。为台谏者,能开言路然后,可谓能尽其职也。金净等事,宰相虽或请罪,台谏则当救解,以广言路,而反自毁言路,先失其职。臣今为正言,岂敢与失职台谏同事乎?不可相容矣,请罢两司,复开言路。”传曰:“言路通塞,言之当矣。然金净、朴祥等遽论下人所不得言之事,故台谏请罪也。今若尽递,则似过当矣。岂以此,不相容乎?”更启曰:“金净、朴祥等所言之事,虽不当矣,然其上疏,置而不问,纳言之德,彰著矣。宰相亦知上不用其言,而不论是非,台谏强请罪之,陷君于不义,以成拒谏之渐,累圣德于万世。如此之后,国家虽有大事,岂敢求言乎?虽求之,谁敢言乎?外方草莱之人,欲言事者,路闻金净、朴祥等事而止,治世安有此事?其时台谏,尚皆在职,臣岂与相容乎?”传曰:“其时台谏,有自外上来者,〈掌令柳沃、正言朴命孙。〉亦不以为非而相容,则正言岂独不相容乎?”三启曰:“臣言,无他意也。当时在外台谏,虽或相容,人之所见不同,臣则不相容矣。臣之所启,为言路而然也,岂可苟与之同乎?”传曰:“当议于大臣。”
○传曰:“台谏亦是言路也。正言为言路,救朴祥等,而反似杜台谏之言路。欲救言路,而递台谏,何如?其以是意,问于三公。”
11月23日
○乙巳,领议政柳洵议曰:“言路通塞,大关国家治乱,今新授谏员以‘台谏请罪金净等,为妨言路’而论之。前此台谏中,言论不同,则不能两存,而递其一。今台谏,既以妨言路被论,则例当递差,且不必以言事,台谏递罢为不可,而置疑。”左议政郑光弼、右议政金应箕议同。
○刑曹判书李自健启曰:“典狱囚人李石根,谋欲叛狱,历书及刃物皆入狱,又分定将卒,将举事之由,已皆一一承服。臣等见《大明律》:‘叛狱者斩。’注云:‘虽不曾脱逃,就彼捕获,亦是。’右人等谋虽未成,而情状如彼其明甚,不得已依右律论之,可也。右人等元犯及叛狱,皆是死罪,而刃物历书,皆于狱中搜出,则今虽不问历书之所自出,亦可论以死罪也。”传曰:“李石根等元犯及叛狱,皆是死罪,而叛狱为重,从重论之,可也。”
11月24日
○丙午,掌令柳沃启曰:“台谏,命皆递之,而以臣为其时在外,独不递。其时虽在外,其后相容同事,断不可在职,请递。”传曰:“掌令其时在外,实不干矣。然其后相容,自以在职为难,亦可递之。”
○以韩亨允为工曹参判,李长坤为司宪府大司宪,金安国为司谏院大司谏,成世昌为执义,文瑾为司谏,金希寿、柳溥为掌令,金瑊为持平,李佑为献纳,张玉为正言。
11月25日
○丁未,柳洵议:“国家凡郡邑有人吏陵辱守宰,或有叛邑者,其邑或革罢、或降号,以为惩恶之典,臣常以为不可。何也,其革罢者,则人吏、奴婢,并割属他邑,远处就役,转徙流离,荡尽产业,无以为生,陈诉嗷嗷,国家不得不从其愿,许令复旧。一革一复,政令纷杂,革复之际,为弊亦多。其降号者,则今就灵光论之,灵光为郡,地大民众,且居濒海鱼盐之地。其民兴贩为业,争相诡诈,须以多经历、习吏治者,为之守宰,乃克临制,今致离叛,适择守非人耳。若又降为县令,则资历轻浅,不晓政术者为之。凡诸官务,必委诸吏手,民心益不服,变诈日增,终至于不可为。如光山之复为光州,然后乃可,或降或复,徒为多事而已。岂但灵光?他亦类是。臣历观史籍,以其地有叛乱,而降革者,未之见也。李祐叛于靑齐,而齐州都督无革焉;王则乱于贝州,而以恩州改名,无降号。大者犹然,小者可知。臣意以谓,凡有谋罢邑守,诱胁其下,举邑离叛者,渐不可长。首唱之人,虽用重典治之,未为不可,其同情为乱者,自可用全家徙边之法,亦足为惩恶之典也。降革之事,勿复举行,似为当理,然愚浅所见,未敢必以为是,乞下朝廷,广议施行。”金应箕、李继孟、南衮议同。金诠议:“人吏叛邑,非郡邑之罪,或因此废革,或降号,诚以非常之变,不可苟容,示朝廷震动之意,使一道人心,知有截然不可犯之大闲耳。灵光之变,与甑山一般,甑山已降号,依右例为当。”传曰:“领议政之议甚当,故不议朝廷,而直用其议耳。”
11月27日
○己酉,大司宪李长坤、掌令柳溥、金希寿、持平金瑊等行相会礼后,以台议不一,各将其意来启,长坤与金瑊启曰:“正言赵光祖以前台谏之请罪金净,朴祥,为有妨言路,而驳递之。臣等意谓,朴祥等于求言后进言,台谏等知上不用其言,则当不至于请罪,其时上教至以‘政院纳疏为不可’则非不知上意之已定,而强请罪之。求言之后,则虽其言过重,当置以不问,然后可维持言路,故臣等之意,以光祖驳正前台谏为是也。司中之意各异,不得相容矣。”金希寿启曰:“臣意,朴祥等疏内事,甚可愕也。台谏之请罪,为宗社大计,而不假计言路也。言路固大,而其事为尤大,岂可为言路,而不请罪乎?虽曰上意已定之后,不可请罪,旬日之间,岂可为上意已定,遽能中止乎?其时经筵官请释朴祥等,而台谏犹不论其不可。假令祥等得释,台谏必不更诤,何有妨于言路乎?且台谏亦重,岂可为言路,而非台谏乎?赵光祖,至于陷君不义,请罢其职为言,臣虽反复计之,不知前台谏之为非也。”柳溥启曰:“赵光祖与前台谏论意相乖者,专以朴祥等上疏而然也。臣处两论相乖之中,岂无所谓?但金净等疏意,论诋臣三寸叔柳顺汀,臣当避嫌,故不得启之。”大司谏金安国随后来启曰:“赵光祖驳递前台谏,而臣今代其职。臣则与光祖意同,故昨行相会礼。臣之本意亦谓,朴祥等错陈国家大事,固为不可,然其大意,以其求言之后,启其怀抱而已,无他意也。前台谏以其所言,关于宗社,错论国家大事,故不假计言路之有妨,而请使逮问,其意是矣。及其逮问,亦无他意,只应求言之教,直达怀抱而已。上意已坚定,朝廷亦知其无异意,而强请罪之,当初求言之时以为:‘言虽过中,不罪。’云,而今而罪之,至置于徒罪之重,有妨于言路,故今光祖驳之,与臣意同焉。但台谏等亦无他意,为宗社大计,而光祖至请罢职,虽似过越,大意则与臣同,故遂与相容。尚以祥等,至被徒罪为未安,将议启速赦之意,今大司宪及持平,则与臣意同,而掌令则以光祖为非。夫台谏一体,必意合然后相容,而今既以与臣同志之光祖为非,则势不得相容,故启之。”传于长坤、希寿、瑊等曰:“光祖之驳前台谏,只为求言后事,而不知台谏言事之重也,予未解其意。又重其事,至问于大臣,则大臣亦只以不得相容之意言之。予意以为,台谏言事,虽过中,驳递则必有后弊,前台谏之递,实为未稳矣。”传于柳溥曰:“勿避嫌。”溥启曰:“臣意,前台谏请罪祥等,为宗社计也。为宗社计,则固不可计言路之通塞也,且以轻重言之,则宗社重矣。彼亦台谏,岂不计言路乎?开言路,亦为宗社也。赵光祖以前台谏所为,为妨言路。于所闻,虽似宜然,若深思事之是非,则言路固为馀事。且不止此也,至以陷君不义,请罢职为言,前台谏之事,不为非矣,而如是言之,过当矣。臣初虽避嫌,而与金希寿意同,故如是启之。”李长坤与金瑊更启曰:“臣意则重言路也。朴祥等虽为过中不当之言,为台谏者,知上之不用其言,则不当请罪也。况是求言之后,则非如寻常之例,而乃强请罪之,以至于窜逐,以言官,不扶言路,反塞之,而光祖能驳正之。臣等以光祖为是,而上教以为未稳。臣等不可在职,请退而待命。”传于大司谏曰:“台谏驳递,固为多端,然合两司论诤之事,后台谏复以为是非而攻之,如今日者未之闻也。虽以言路观之,至递台谏,岂不过当乎?卿亦云:‘前台谏为宗社,不得不尔。’然则岂可至于驳递乎?”传于柳溥曰:“台谏之言,亦是言路,而光祖论以陷君不义,而驳递之意,未可知也。”传于大司宪曰:“赵光祖扶植言路,虽云可也,其时无以台谏请罪祥等为非者,则今何至驳递乎?故予以为,似为未稳尔。”
11月28日
○庚戌,御朝讲。
○传曰:“台谏所论不同,当递其一,今日为政事。”
○献纳李佑来启曰:“朴祥、金净等疏中之意,系关宗社,故请罪之事,未为厚非。然其求言之时所为,故以为有妨于言路矣。赵光祖言辞之端,虽或过中,以其重言路而然也。臣意以为,如此之论,亦不可无也。今掌令等,以光祖为非,上教亦以为未稳,臣与光祖意同,请避嫌。”持平任枢启曰:“臣昨日出谢,今始来启。朴祥、金净等事,臣在弘文馆所论之事也。祥等多陈妄言,前台谏之请罪,宜也。但‘上意坚定,朝廷不为摇动,若不加罪,则圣德休美,而言路开广’之意,臣终始如一而启之。臣今为本职,则台意不同,一以光祖驳前台谏为是;一以前台谏请罪为是,臣欲以前台谏为非,则既于前日,不以为非;欲以光祖为非,则又非前日特请容贳,以开言路之本意也。臣居是职,分是非实难矣。”〈史臣曰:“枢本庸迷,不辨是非者乎,抑欲傍观,以待苟定者乎!知一是一非,而欲傍观不诤,则真小人之事也。”〉正言张玉启曰:
“凡事有是非,是非定然后,人心定,而朝廷皆正。是非不定,则事皆紊乱,而朝廷亦不正。虽是非纷纷,发言盈庭,而其中有国是,从国是然后,朝廷万事皆正矣。近者朴祥等上疏,虽不稳当,然在求言之后,台谏不计言路,而请罪。宰相虽请罪,而台谏则扶持言路,所当救解,而反请罪之,故赵光祖为言路而论之,非以朴祥等为是也。前者巷议汹汹,而大臣之言,无有及此者,赵光祖独驳前台谏,士论皆以为快。而臣闻,上教亦以‘光祖论递前台谏,为未稳。’臣亦与光祖意同者也,请避嫌。”
大司谏金安国书启曰:
台谏执是非之公,诤论得失,人主倚为耳目;朝廷取以为正。苟或其中,有陷偏滞以误事;挟私意以玷责任,以妨是非之公者,则即不为公论所容,驳而见递,如其所失之重,罢贬加焉者,常也。至于合两司而论诤,则事未有不得是非之公者,然公是非之中,容或未尽。夫是非之公之极致,不能无妨误之举,则亦不得不为公论所驳正,此理势必至,无足异者。然其所以驳正之者,非以为所执之不出于公也,特救其不及,正其妨误,务欲使国事,合于至中也。以此言之,虽台谏所论之事,苟有不合于至当,而或过乎中,则岂不得驳正之乎?朴祥、金净等,虽因殿下求言之教而上疏,错论国家大事,闻者举骇,当其时也,不审圣意所在,又不知朝议如何,势苟一有所倾,则关系至大,故台谏不暇及计言路之有妨,而请逮问,所谓事急,不暇缓声者也。宁得罪于扶言路之公议,而不敢迷几失会,以误宗社之虑,台谏之初议,未或不是,厥后圣志坚定,朝无异议,宗社之虑,固已无疑,逮问祥等,亦只应求言之教,疏陈怀抱,不自觉其言之错误而已,别无他意,舆论皆谓不当罪之,则为台谏者,又当徇舆论之公,扶陈言之路,毌强论请,期于必罪,可也。终执不止,竟置祥等于徒罪之重然后,已使殿下“言虽不中不罪”之教,不信于国中,后虽有欲言者,惩艾祥等,孰敢开口?人主之威,非特雷霆也。虽诱之使言,犹恐惧而不敢,况加之重罪于能言之人,而又欲使之言,则是犹欲其入而闭之门。人各爱其身,而畏其威,宁复有为国家尽言者乎?言路恐由此杜,言路之杜,实关邦国兴丧,岂细故哉?此前台谏所为,未免过中失当,不得不来赵光祖之驳正也。殿下谓:“言官因言事被驳递,亦岂不有妨言路?”臣意,以为不然。身任言责,而反为妨言路之举,其驳而正之者,乃所以相济其不及,而大伸言路也,未知其不可也。光祖之言,虽一人之言,实因舆情而发,请罢之言,微似过越,驳正之意,则未为不是。彼台谏之或非光祖,固各执所见耳,然亦未知果出于至当也。臣之素怀本如此,今谬当言职,又与光祖意合,故既与之相会而容之,台官之启,在非光祖。台谏一体,臣既与台谏之所非者同意,势不得相容,而殿下又以光祖及臣之言为不是,决不宜安然在职,请退而待递命
传于李佑、任枢、张玉等曰:“以前台谏请罪祥等为非,则光祖当在职;请罪祥等为不非,则掌令等可在职。予意以为,光祖驳递前台谏,过当矣。其是非,不外于是矣。”传于大司谏曰:“此事,专在于驳递前台谏之是非而已。皆以前台谏之请罪祥等为不非,则虽曰赵光祖驳递前台谏为是,何有两是之事乎?予之初意,以驳递前台谏为过当,今不可改也。”任枢更启曰:“臣在前,不以前台谏为非,故今亦不以为非,臣之大意,则以于求言之后,不可加罪于进言之人,为主而启之,故臣亦避嫌。”〈史臣曰:“甚矣,枢之模棱也!使居昏乱,而授此任,则得不殆乎?”〉 ○掌令金希寿、柳溥等启曰:“今闻,金安国有书启之事,请见其书。”
○弘文馆副提学金谨思、直提学金安老、应教洪彦弼、校理闵寿千、副校理申光汉、李淸、修撰尹止衡、朴世熹、博士尹自任、著作任权、正字郑譍、奇遵等启曰:“前者朴祥等上疏事狂悖,故台谏请罪,而臣等则以为:‘言虽狂悖,若抵罪则有妨言路。’请勿罪之。然台谏之请罪为宗社大计,故臣等不以台谏为非,今者大司谏、大司宪、持平、献纳、正言等,皆命递之。此人等为言路言之,其言固是也,然前台谏之请罪金净,朴祥,亦非无计也。当人心危疑,且未知上旨,而以大事,故不得已启之,此人等一切非之,既过矣。金希寿、柳溥等,不以前台谏为非者,固是也。今人心与上志皆定,当开言路,而反以为言路,论启之光祖为非,亦过矣。”传曰:“尔等以大司宪为非,又以掌令为非,予意以为,大司宪等非前台谏,过矣,掌令等,以赵光祖驳不非之台谏为过,而非之,未为过矣。大司宪等是则掌令等非也;掌令等是,则大司宪等非也,岂有两是两非之事乎?虽不可皆递,然已登于物议,掌令等亦不可行矣。但以欲晓予意,而言之耳。”
○传于政院曰:“弘文馆以两论皆非之,掌令等亦不可在职,当递之。持平虽不专主于某边,而持两端,不可行也,宜并递之。”希寿、柳溥、任枢等皆退。
○金谨思等更启曰:“天下之事,岂有两是者乎?若一事,则是非固不难断,此事则分两端而起,故其是非,如是其难断矣。以朴祥等为非者,为宗社计也;以前台谏为非者,为言路也。言路岂外于宗社乎?亦当为宗社,开广也。李长坤、金希寿等,虽为言路论启,而皆不免偏僻,妨于言路,有害于后,两皆失焉,故皆可递也。”传曰:“尔等以大司宪、掌令,皆为一偏,予意则不然。大抵以一台官,攻众台谏,若合于事则已矣,不合于事,则后台谏亦当攻之。是故,柳溥等,以光祖之驳前台谏为过,而论之。然已为递矣,又何为乎?”
○艺文馆奉教李弘干、待教朴润卿、捡阅安处顺等启曰:“臣等以末官,又非其任,越职言事,惶悚未安,但欲达大小臣僚之意而已。朴祥等事,今宜不论矣,其不可罪之意,举朝皆论之矣。但其时,台谏为宗社,而请罪,然于言路大有妨焉。顷因赵光祖之启,至收议于三公,乃以光祖之言为是,而尽递台谏,庶有所扶持。今反递为言路言事之台谏,则言路之有妨,更益甚矣。臣等职带史官,临记是事,却恐后世,以上为不辨是非也。”传曰:“收议于三公者,非以台谏为非也,是非间被驳,不可相容故耳。”
○传于吏曹曰:“近来言士风者每曰:‘躁进之习未殄。’此言甚是。其所躁进之习,非他,铨曹于为政注拟之际,不审新旧故也。如是而虽欲防躁进之习,岂不难乎?大抵新进之人,虽有志气,谙历之事必少,既未知朝章,况能识得朝廷事体乎?须待链达事体,然后用之甚当。久于历仕之人,虽无显咎,而沈于下流;出身未久者,反居其右,岂不非乎?”判书安瑭启曰:“今闻下教之辞,不胜惶恐。臣意以为,有人于此,虽资历未久,而弘文馆、台谏可当之人,则不可计先后进也。若才器齐同,官秩相准,则当先用先进也。”〈史臣曰:“大司宪权敏手、大司谏李荇等以朴祥、金净之疏,指为邪议,至以言路为小事,力请拿致,置于徒罪,士林扼腕丧胆,以言为戒。草野之士,承求言之旨,封事上来,道闻朴祥之被罪,畏缩而止者,颇多,其闭塞言路、挫沮士气如此。于是,上自公卿,下至儒林,莫不归咎于敏手等,唯检详李彦浩、舍人柳溥、金希寿之辈,独以敏手等之议,为得其意,以朴祥之疏,有关宗社,不暇计其言路,其所请罪,不得不已。以是,尝大唱于士林,彦浩之辈,出入淸显、华要,时人目为名流,故士类之中心无所主者,颇惑其说,眩于是非。于是,议论纷纭,及赵光祖为正言,谢恩翌日,奋然入启曰:‘言路通塞,大关治乱,台谏职主言路,而请罪言事之人,先自闭塞,又成殿下拒谏之渐,大失其职,请皆罢职。’上难之,不允。光祖以此慷慨,反复启达不已,上命使史官,收议三公,三公亦尝不便于心,故皆以光祖之议为是。于是,乃命尽递,朝论快之,士林相庆。但金希寿、柳溥为掌令,君子之流,阴恐其或沮抑,公论又不得行也。至是,大司宪李长坤、持平金瑊以为:‘光祖能开言路,正合其意。’柳溥等,果执前议,深非光祖,长坤反复晓谕,言事之不可罪、言路之不可闭,犹不变焉。于是,皆诣阙庭,各达其意,又以不可相容,请避嫌,上意亦不悦光祖之议,故亟命为政,递差长坤等,仍命柳溥等行职。于是,言路重为之塞,士气益丧,幸赖弘文馆之启,又递柳溥等,故其说小寝焉。然弘文之言,亦不分辨,指为两是,其意盖权敏手为宗社请罪;赵光祖为言路扶持也,未始皆非,故于是,上意犹疑惑之。又大司谏金安国亦先弘文馆而启曰:‘光祖为言路,持正论,臣意亦同,不可与柳溥等相容,请避嫌。’又命递之。于是,时议讥之曰:‘长坤、安国辈,既因众心,能主正论,固宜力诤,攻斥柳溥之辈,确定是非,使上意坚定,知言路之为重,勇持公论,以振朝廷之纪纲,以通言路之既塞,此其机也。顾乃不然,各陈己意,仅能塞责,而避嫌如不及焉,徒毁台谏之风,可胜惜哉?’彦浩为人,狷介自守,不事产业,此足可称。然气量褊狭,暗于大体,苛察细琐,故意向一偏,则执不从人,终必遂非,惮于从善。是以,尝私忿朴祥之疏,深许敏手之请罪,虽闻君子之正论,而蔽固已甚,亦不能改。至是,又阴嫉光祖、长坤之异己,而深含之。柳溥、本无定力,心暗是非,而惑于彦浩之议,至启以言路乃国之馀事,致上意轻忽言路,几误国家,得罪于万世之公论,彦浩为之误也。金希寿,为人,端厚平正,士林推重。但与彦浩、柳溥相善,而又与同议,故亦牵而如是,见讥于公论,惜哉!”〉
11月29日
○辛亥,弘文馆副提学金谨思、直提学金安老、校理闵寿千、副校理申光汉、李淸、修撰朴世喜、博士尹自任、著作任权、正字郑譍、奇遵等上札曰:
伏以,今者对马岛,刷还漂流人以其功,许复岛主子船只如旧,臣等窃以为不可。马岛罪大恶极,而国耻未雪,前日亟许修好,已为丑类所轻,彼既窥我浅深,谓不足惮。前时虏去人物,一无所还,时纵奸凶,窃发边陲,未见归顺之诚,尚逞骄倨之志,纵有微功,岂盖大憝?国家虽包容不较,初定约束,减其岁船之半,以示不可全释之意,岂宜空言请复,旋改重约,以启无已之求乎?御外夷之策,羁縻为贵,当坚守成约,以待其效,诚苟有功要我,量彼轻重,时加恩数,使坚其归顺之志而已。国家例赐岛主子七船,为岛主而恩其子也。今减岛主船数,而在其子,则尽复其旧,非徒失轻重之序,新定之约,于是乎已毁矣。若岛主执此而启请,将何辞拒之?马岛连书请复,间作慢语,今且以三浦之居为言,其蓄轻侮之心,以试于我,亦可见矣。彼亦复旧之请,我无坚守之约,其求必居三浦而后已,其求不得,则其怨如一,若不虑之于前,安敢救之于后?今特以漂人刷还之功,许盛秀船二三只、盛俊船一只,以为羁縻之策,可也,许复其旧,决不可为也。议者或以为:“裁减太略,不合国体,莫如尽给。”殊不知约束,从而毁也。约果一毁,所系甚重,伏愿殿下审处之。
○以李继孟为礼曹判书,朴说为司宪府大司宪,方有宁为司谏院大司谏,宋钦、洪彦弼为掌令,崔命昌为弘文馆应教,朴守纹、金麟孙为持平,李元干为献纳,金瑛为校理,许渭、金应璧为正言。
十二月
12月1日
○癸丑朔,日有食之。
12月3日
○乙卯,传于政院曰:“近因咳嗽声嗄之证,不能视事。予非徒以久未经筵为未稳;以不接群臣为未安,承旨等宜知予意。”
○大司谏方有宁、献纳李元干、正言许渭启曰:“今日与宪府同议,则所论各异,故启之。大抵言路之通塞,国家之治乱系焉。求言之后,朴祥等上疏,则虽其言至为狂悖,所当优用。设使自上治罪,为台谏者,所当救解,以广言路,而反为力请治罪,此极有害于言路也。其所为如是其过中,故赵光祖以为不可,而启之。光祖之言虽过越,然其意,重言路而启之,此甚是也。而金希寿、柳溥等错计妄论,以光祖为非,臣等则以为是非之失当也。李长坤、金安国以光祖之言为是,此则是也。其在职、递职之当否,则存长坤之类,而递希寿等,可也。今乃反递长坤、安国之职,而金希寿、柳溥等,则不使之递。臣等窃恐,上意指向之误,而不详其是非也。大抵事无两是、两非之理,而宪府之意,以权敏手、李荇及赵光祖等,皆是也。此则是非不明,而与本院之意有异。近来言者皆持两端,不定是非而启之,以此上意无所折衷,求言之后,不可治罪云之台谏递之,则恐他日,无尽言极谏不讳之人也。求言后不可治罪,大臣既已启之。此则是非判然,而一时台谏论执力请,岂其可乎?今宪府亦如此言之,不可矣,臣等以宪府为非而启之。臣等非不知台谏角立,相异之为纷扰,宪府之论如是,不得已启之。”
○执义成世昌、掌令洪彦弼、持平朴守纹、金麟孙启曰:“前台谏〈指权敏手、李荇。〉等,岂不计言路?但以国家重事,不暇计言路也,其请罪不为非矣。以求言后上疏则不可治罪为言者。此,古今之正论也,此论不可使之无也。赵光祖为言路之言,是则是矣。然以前台谏为非而请罪,此乃失中矣。司谏院以权敏手、李荇,为不计言路而非之,以柳溥等之论为非而启之,臣等不知其非也。三公,初为开言路而启之,则不当以罢金净等职,为启也;若以光祖之言为是,则当不待光祖之言,而先启之,可也。当国论未定之时,为大臣者,决定是非,终始如一,然后可以定之。若随人指向,而变其议论,则国论何时而可定,上意于何取正乎?安然退坐其家,殊无宰相之体矣。”彦弼启曰:“臣在弘文馆论启时,传曰:‘岂有两是、两非之事?其须定于一。’臣以谓,当初上意未定,人心疑惑之时,台谏之请罪,不得不尔,则台谏之所为,未为不可。既上意已定之后,当务开言路,则光祖之论启,亦未为不可也。臣在馆中,所论如是,故今亦以是启之。”传于台谏曰:“今闻卿等之言,又因赵光祖之论,相为角立,甚为惊愕。朝廷大变,何有如是者乎?此,国是不定而然乎?大臣知朝廷大事,不辨是非而然乎?弘文馆不以前台谏权敏手、李荇等请罪为非,而光祖之言亦是,一递一存,是非似定,弘文馆以为,两皆非也,予未之知也。虽然,侍从已皆驳递,则今为台谏者,不可更论也,而又各执议论,群情摇动,是何意乎?”
12月4日
○丙辰,执义成世昌、掌令洪彦弼,持平朴守纹、金麟孙等启曰:“臣等亦岂欲与谏院相违?欲于国事,齐一其议论耳。今台谏议论不同,臣等无状,岂能定是非乎?须递臣等之职,以定是非。”传曰:“宪府之意,则与弘文馆同,似可存其职也。但昨日谏院既以宪府为非,顾何如也?”成世昌等复启曰:“谏院又以为臣等不定是非,此已被论矣,不可安然就职,当退以待物论。”
○大司谏方有宁、献纳李元干、正言许渭启曰:“为台谏者,必国是已定,然后可以就职。若国是未定,而就职则必有物论矣。昨教云:‘未知予指向之误也。’臣意,前前台谏与金希寿、柳溥所启,则有妨言路,赵光祖、李长坤所启,则请广言路,而上以有妨言路者为是,以请开言路者为非,而递长坤等。臣意,存长坤、光祖之职,而递金希寿、柳溥则是非可定,孰有杂议乎?金希寿、柳溥,各执所见,至为非矣,而上乃以是人等为是,且弘文馆所启,持两端无可否,而上莫适所从,臣以是谓上之指向之误矣。昨教云:‘大臣不定是非。’臣意,前者大臣,已请勿罢朴祥等,今虽不更问,而此则是非已定矣。赵光祖所启,非一人之论,乃士林公论也。虽一时独启,实出于公论,而上以为不是,臣意未稳也。本院之任,在谏诤格正,而上以所启妨于言路者,为是,故臣等虽知纷扰,而不得已启之。”传曰:“大臣以朴祥等疏意为非,故请罢职,以请罪台谏为不非。故未有所论大臣,既知其是非,何待于赵光祖之为正言乎?若非光祖为正言,大臣不知此是非乎?”
○领议政柳洵、左议政郑光弼、右议政金应箕、右赞成金诠,右参赞南衮,承命诣宾厅,传曰:“近观台谏之事,甚为扰乱。此乃朝廷大变,卿等岂不虑乎?前前台谏,请罪朴祥等意,未为非也,而赵光祖为正言,乃启曰:‘前前台谏,陷君不义’,遂驳递。此过中,故后台谏柳溥等论此之际,李长坤等以为:‘赵光祖之言,是也。’于是,弘文馆论启:‘李长坤等以光祖驳无所失之台谏为是,此言偏僻也。柳溥等以彼为言路之言,一切非之,此言亦偏僻也,不可在其职也’云。今为台谏者,不宜更论,而谏院则以光祖之言为是也,宪府则启曰:‘前前台谏不非也,赵光祖亦不非也’如是角立,而谏院则乃以予为误处之也,台官则乃曰:‘以如是大事,而大臣等退坐不论是非。’予则自初以光祖之驳台谏为过中,终始不可变也,但谏院以为误,故问于大臣等。”柳洵独启曰:“台谏见递,而相为是非,臣意,此为两条之事也。前前台谏之意,以朴祥等为关系宗社之言,故请罪;其为言路而启者,以求言之后,不可治罪,臣意皆是也。朴祥等,言事而受徒年之罪,若令放弃,则人心快矣。’臣意,只罢黜可也。”郑光弼、金应箕、金诠、南衮等启曰:“李长坤等,以赵光祖为是,此亦是矣。柳溥等,以赵光祖为非,光祖之言,虽似过焉,而为台谏者,则当以优容为言,不可谓之非也,柳溥等甚失矣,仍皆递之。今之是非,于十分,虽有一分未尽言其非者,乃是也,不可皆谓之是也。臣之意,以此而为是非,则台谏去就,从可知矣。”传曰:“予非问朴祥、金净事也,今台谏角立,故问其处置耳。”柳洵等复启曰:“金净、朴祥事,臣等推本而启者,欲定是非,以定此台谏耳。前前台谏之于金净等事,过重论启,此于十分有一分未尽处也。安有两是之事乎?言其未尽者,存其职,可也。”传曰:“虽不显言,然有主意,当以此,察而处之。”
○柳洵等佥议启曰:“正朝会礼宴,今可行也。但今者,群臣未尽内丧,而参宴未安,只于上殿进丰呈,可也。”传曰:“会礼宴,非是小事,乃大事也。在昔恭惠王后内丧时,亦行之,故今亦当行,岂有不可乎?”更启曰:“会礼宴者,为群臣使之欢乐。今内丧服未除,而百官之参,皆以为未安矣。”传曰:“有前例故欲为之。卿等以为未安,则可停之。”
○训链院权知奉事尹起莘等二十二人上疏,请以训链院、司仆寺、军器寺,改为三馆,如祖宗朝旧法,上命议于政府。柳洵、郑光弼、金应箕、金诠、南衮等议:“文科则属四馆;武科则属训链院,去官之路,《大典》所载,不可以求进,陈诉之言,轻易更改。况其中,材异于众者亦有宣传官等荐用之路,岂尽沈滞如其所言乎?轻改《大典》,而为武科,设三馆及加设迁转之数,断不可施行。”兵曹判书申用漑、参判李长生,参议金世应、参知徐克哲议:“训链院南行去官之法,详在《大典》,不宜从其求进之诉,轻改宪章。然厥数甚多,若一年只三员去官,则果有积年沈滞之冤,一年两都目,各二员去官,何如?”上从用漑等议。
○柳洵、郑光弼、金应箕、金诠、南衮、礼曹判书李继孟、参判曹继商、参议许硡议启曰:“宗彦七,乃对马岛主之子也。近者请遣船七只,可给三只。”传曰:“可。”
12月5日
○丁巳,副提学金谨思等启曰:“言路通塞,国家之治乱系焉。言而中理,进之如不及;言或不中,置之而不罪,乃所以来天下之善,而通天下之情也。日者朴祥等疏陈,出于求言之后,言虽谬妄,何可深罪?只以事关宗社,人情所暗趋,邪议所横发,势所易倾,众心虞疑,疏下数日,朝廷暗然,大臣傍观,莫有辨之者。当此之时,为台谏者,宁甘受不扶言路之责,而敢请罪之者,事有急于彼,或不暇顾也,此岂可议以为非?及其事定,犹请不已,虽所以息舆论之淆纷,亦未必不为过,后有可宥之论,发于经席,则其不欲罪言者,又可见矣。若其天心不回,众志大定之后,则可以释言者之罪,大培言路之时,赵光祖之言,亦有见于斯,非不甚美。但深非当初之请罪,不觉其言之失中,此特救言路,而激其论,然岂得不谓之过乎?较之彼此,未始不善,而亦皆不免于矫枉过正之失矣。然初焉请罪者,为国家大虑,而后之请释者,亦岂非为国家计?盖事有先后,处之有缓急之宜。听其言则似若异,而揆其事则不害为国家计,而同归于是。固当是其是而非其非,使大事不摇,而言路又得以通也。岂可主其是,而并是其所失;摘其失而又庛其所是,曰事无两是,曰持两端,必欲归之于偏侧乎?臣等未知其可也。若云前则当虞疑,而思所以镇众心;后则见事定,而思所以扶言路,事各有当,顾何相妨,而必执偏论,以至相攻乎?臣等闻君子和而不同,凡论国事,不能无异,而亦当平心相确,务至于中也。今之是光祖者,必深论其请罪,以毁其为国之虑;是敏手等者,或专非光祖,使妨来言之路,苟生睽异,以致纷纭,外议旁论,互为是非,使上听眩,而国是不定。此岂朝廷之美事,而士林之福耶?自古言议不合,渐生乖戾,终至朝廷不和,转相悲怨,以启祸乱者多矣,臣等深窃忧焉。台谏纷争,朝拜命而夕罢者,屡矣。朝廷无台谏,已逾旬月,台谏岂可使一日无耶?如是大臣,而邈然如越视秦,及承召议,前后异辞。是,徒有其禄位而已,将焉用彼相哉?伏愿殿下,执是非之公,端取舍之正,定国虑而不动;扶言路而大开,使朝廷和而群议息,不胜幸甚。”传曰:“卿等之言,甚当。方有宁等言同于长坤等,既驳递则有宁等之在职,有乖事体。前后各异,卿等之意何如?”金谨思等启曰:“谏院之意,扶植言路而启也。然其偏僻之意,与李长坤等,何异乎?亦可递也。”
12月6日
○戊午,以朴说为议政府左参赞,李自坚为户曹参判,任由谦为司宪府大司宪,金谨思为司谏院大司谏,李荇为弘文馆副提学,李蕃为执义,柳灌为掌令,洪彦弼为应教,柳润德、尹止衡为持平,申光汉为献纳,金瑛为校理,朴守纹为副校理,朴世熹为正言。
12月7日
○己未,大司宪任由谦以前被物论,辞,不允。
○领议政柳洵、左议政郑光弼、右议政金应箕启曰:“近者,台谏数相是非。弘文馆论臣等:‘见其事而不论’云,臣等在职未安,请辞。”传曰:“弘文馆之论,不为非矣。然非大臣为不贤而然也,特未及其几会,而来定之耳,其勿辞。”〈史臣曰:“大臣救过之不暇,况望其格君心于上,而正百官、万民于下乎?光弼等意以为:‘赵光祖驳递权、李之时,吾所发议,已有微意,及其召问时所启,亦有主意,虽不显言之,是非亦在其中矣。’然当此之时,宜直论是非,上以开君心之惑;下以镇众论之纷纭然后,庶乎其可也。欲以微辞讽之,不亦误乎?然观其能容光祖之言,隐然有重言路之意,是则可谓少有大臣之量。”〉
12月9日
○辛酉,谏院启:“持平柳润德,人物不合台官,请递。”传曰:“其递之。”
12月11日
○癸亥,吏曹判书安瑭,在政厅启曰:“近来台官之递,今四度矣。其已见递者,则不可更荐,而在朝之士,无一可当于台谏者。虽反复计之,得以备望,难矣。司直孔瑞麟,前被推而送西,今呈辞而在外,近当入京矣。于持平望拟之何如?外都事、守令及六品未仕满者,并拟何如?”传曰:“如启。”
○谏院启:“朴祥、金净,当初疏陈之时,台谏不知上意之何如,而恐人情之摇动,故不得已请罪。今既上意一定,而群情亦知其为非,则言路所当广开。近者为台谏者,各执所见,故不得相容,台谏数递,亦甚有妨于言路。金净等,请速放,然后可广言路也。且大司宪任由谦,不合其任,前为大司宪,被论见递,今亦不可复授。朴说为大司宪,称病呈辞,命给由后,不为调理,而旋即呈辞。当是之时,台谏之言论方张,说若规避然,至为不可。既以病辞,而其为左参赞,则无辞而居之,是以左参赞为养病之地也。沈贞在吏曹时,事甚失误,司宪府推劾,上只命送西。送西亦既不可,而其后乃至陞品为知事。此,兵曹之误也。判尹成梦井,升品为本职。夫判尹者,一府之长官,而与六卿齐侔,梦井之人物,岂合于斯乎?前台谏,以此意,已尽启之矣。庆尚道节度使全五伦,人物本不合边将,而今且老耄,请并递。末非事,前台谏启之已久。此事甚微细,宜若易允,而不允,不知上意也。”
○宪府启:“近来台谏以议论不一数递。彼两论,皆不可无也,其议论之是非,上已知之,故不更启。上所与谋国者,只三公,而台谏纷纭数递,是,朝廷一大变故,而三公恬不为意,至于召问然后,乃始有言,其言亦不稳当。三公之言如此,上终与弘文馆议而定之,朝廷果有大事,则上虽不召,为大臣者,当即来定其是非矣。此固大事,事若复有大于此者,出于此后,则以如此三公,岂足以谋国乎?今之三公,不职如是,安得谓之三公,而犹置其位乎?可递而不可存也。前台谏论执之事及政事间多有可启之事,而姑以大事先启之。”传于谏院曰:“金净、朴祥事,近者台谏纷纭论执,诚以人心未定故也。虽释之,岂可放之于今日乎?朴说事,其意未可知也,其再呈辞,非窥避也,岂以参赞为养病之所也?沈贞被驳送西之后,因为知事,岂为不可?全五伦,岂不合而铨曹注拟乎?末非、成梦井事不允之意,已教前台谏矣。大司宪则递之。”传于宪府曰:“前台谏等所启两意,予亦知之。台谏尽递虽一度,于闻间,至为骇愕,而递至数三,尤可惊愕。三公不即来定是非,以此,侍从有言之者,予亦谓果然矣。其所为,虽似缓,然其所闻,或有先后,岂以是至于不足谋议国政乎?”
○以孔瑞麟为司宪府持平。
12月12日
○甲子,领议政柳洵、左议政郑光弼、右议政金应箕来请辞免。柳洵启曰:“宪府以臣等在三公之位,当台谏是非纷纭之时,不即决定,而论之请递。臣等意以为,台谏方持是非之论,不可遽加是非于其间。况臣老病常在家,无所见闻,虽晩闻台谏之递,其是非则未之闻也。臣老衰如此,不堪所任,专以臣在职,故如此之论发矣,请速递。”郑光弼、金应箕同辞启曰:“台谏所论如此,岂可安然在职?请速递。”传曰:“台谏纷纭之时,不即来定是非,故侍从及台谏所以有言也。然至于递职云,此则过越之辞也。卿等第未及思而然耳,岂可以是不可在职乎?其勿辞。”柳洵再辞,不允。郑光弼、金应箕更启曰:“臣等妄意以为,位高宰相,当台谏是非之际,下手辄论其此是、彼非于其间,恐非所当,故不敢矣。新台谏之出后,以前台谏之递为是、为非于其间,亦似难矣。若以宰相,敢论台谏之是非,则此弊,恐生于后。”传曰:“勿辞。”
○台谏启成梦井、末非、沈贞、全五伦事,又“判决事李坤,前多所失,人物不合,请速递。”宪府启:“朴祥、金净疏陈之时,朝廷无有言之者,台谏不知上之志意如何,而事且急,故乃为之请罪。当是之时,三公入来,以定其抵罪之当否,则后无台谏纷争之事,其后议论纷纭,犹不来定,殊无委任之意,可速递三公。禹允功今为卫将,其人物贪污残暴,不可任使。”谏院启:“朴说及弘文校理金瑛,近为台谏所失多,而且无学识。若置于经筵官,必多进不善之言矣。请并递。”皆不允。
12月13日
○乙丑,台谏启前事,不允。
○以权钧为礼曹判书,李继孟为司宪府大司宪。
12月14日
○丙寅,大司宪李继孟曰:“臣本庸劣,老而有病,志气衰耗,凡事不善计虑。而前有酒失,台谏驳之,臣之无能,上已尽知之。且臣之职任,上以匡救主上之过举;下以纠察百官之不法。臣窃闻近日上有不信三公之语。然则如臣庸劣者所启之言,上岂信听?百官亦知臣之不肖,则虽欲纠察,恐不信从也。今执义李蕃,臣之被驳时为掌令,持平尹止衡为正言,臣与同事未安,而必不堪任,故请辞。”传曰:“卿于大司宪之任,有何不能之事乎?前日被驳时台谏,今亦为台谏,故辞之,然被驳,乃一时事耳。卿若不就职则已,如可就职,则不须辞。”
○台谏启前事,不允。
12月15日
○丁卯,台谏启前事,又启:“人君频接群臣,然后可闻下情。而近来久阙视事,臣等窃恐上下否隔也。”传曰:“予自十月,伤寒咳嗽,果不能视事。若得永差,则自当视事也。馀皆不允。”
○圣节使吏曹参判赵元纪还自京师。
12月16日
○戊辰,领议政柳洵启曰:“臣之同列,则固不可递,臣之在职,于国体甚非。当此机会,命递臣职,幸甚。”左议政郑光弼、右议政金应箕启曰:“臣等庸暗,不知职任之所当为,失职甚矣。弘文馆既论之,台官又论之,至于请递,臣等终不可在职。今若命递,则名器重,而事体亦当矣。”传曰:“台官启而先止,其勿辞。”柳洵等四启,不允。
○台谏启前事,传曰:“李坤、金瑛,其递之,馀不允。”
12月17日
○己巳,领议政柳洵、左议政郑光弼、右议政金应箕请辞四启,不允。
○台谏启前事,不允。
12月18日
○庚午,领议政柳洵、左议政郑光弼、右议政金应箕等请辞三启,不允。
○台谏启前事,不允。
12月19日
○辛未,领议政柳洵请辞,不允。
○台谏启前事。谏院启:“今月十六日,兵曹乘夜,擅为摘奸入直军士。大典以谓:‘夜点禁军,先启而行。’今乃经自点考,以至骚扰。此,有关于军机之事,请推。”传曰:“兵曹其推之,馀不允。”
12月20日
○壬申,领议政柳洵请辞五启,不允。
○台谏启前事。宪府启:“全罗道节度使崔汉洪、虞候尹祥孙分送绵布于各邑,如淸蜜、席子、盐太等物,倍数贸易,贻弊不赀,请推。”传曰:“崔汉洪,虽武班,非不识事体者也,宜未必如是。然外方之事,未可知也,其推之。馀不允。”
○忠淸道泰安郡吏李轴与妻同叱介,年俱八十,家尝失火,轴病不能起,其妻突入火焰中,未及出俱死。事闻,命旌闾。
12月21日
○癸酉,领议政柳洵请辞四启,不允。
○台谏启前事,不允。
12月22日
○甲戌,传曰:“正朝日禳灾处容,其勿为之。”
○台谏启前事,不允。
12月25日
○丁丑,台谏启前事。宪府又启:“安城郡守张终孙,以官婢通奸事,风闻为公事,衙前及官奴婢等皆刑讯,至于一二次,皆发明。今当更推,但人吏等,扶持风俗,守令所犯,例不服招。今于严寒,以非自己之事,而累受刑讯,陨命可虑,故不更推矣。但终孙已被恶名,腾播远近,不可在职,请递。”传曰:“沈贞、张终孙,其递之,馀不允。”
12月26日
○戊寅,台谏启前事,不允。
○以孙仲暾为庆尚道观察使,任权为弘文馆博士,郑譍为著作,李若冰为正字。〈史臣曰:“仲暾之弟季暾,性耿介。戊午年间,入学于成均馆,时有史祸,士类多被罪籍没。柳子光之子房,亦在馆中,季暾于坐中,极言子光之罪,房有怒语,季暾曰:‘汝亦欲吾家舍乎?’盖子光多受赏家舍,故云,其不屈,类此。”〉
12月27日
○己卯,台谏启前事,不允。
○大司谏金谨思等,因日月之食,上疏条陈八事:
一曰,为学有本;二曰,勤御经筵;三曰,勤视朝政;四曰,明立体统;五曰,遵守成宪;六曰,简别贤愚;七曰,推诚御下;八曰,虚心纳谏。
传曰:“八条可谓切矣,皆可体念。近以事故,未御经筵,何能视事?”
12月28日
○庚辰,台谏启前事。宪府启:“锺城府使李龟珍、判官边士伦侵虐百姓,多所逃散事,该曹闻而启之,臣等亦闻之,皆是矣。使民流移者,岂令在职乎?请罢职,而推刷其流移之民。”谏院启:“昨教云:‘疏中八条之事,皆可体念也。’若体念,则今所论执人物等事,亦在其中,宜速允之。”传曰:“锺城事,见其观察使书状,则以为时未闻云。在此所闻,若顚倒,则其实亦误矣。已令推刷其流移人口,推刷后罪之,亦未晩也。馀亦不允。”
12月29日
○辛巳,台谏启前事。宪府启:“锺城官吏不恤百姓,使之逃散,事已腾播,人人所闻。而观察使尹金孙不用于殿最,至为非矣,请推。北道守令,本皆侵虐百姓,今不推罪,后岂有惩者?”不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