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 太宗恭定大王实录
(戊戌)十八年大明永乐十六年
附录

    春正月

    1月1日

    ○壬子朔,上率百官,遥贺帝正。

    ○遣谷山君延嗣宗、同知摠制李愉如京师,谢恩也。授苎麻布百匹于嗣宗之行,盖欲买段罗,以制朝服也。

    ○宴使臣于勤政殿。上如太平馆,请迎使臣于景福宫,赠以鞍马,仍设宴于勤政殿。命军器监,设放火之具于勤政门外庭,至暮宴罢,与使臣御勤政门观放火,火焰横空,声振宫庭,使臣及头目等甚奇之,讃服无已。抵夜,使臣还太平馆。

    ○百官始着纱帽于朝路。

    1月2日

    ○癸丑,王世子宴使臣于太平馆。

    ○罢司宰注簿张贞弼、直长金忍德职。囚司钥权巨于义禁府,以初一日夜,还入殿时,司宰监所进生松炬不明也。四日而释之。

    1月3日

    ○甲寅,赐代言宴,以元日宴,因事剧不与故也。

    1月4日

    ○乙卯,以朴信判右军都摠制府事。

    ○骨看兀狄哈来献土物。

    1月5日

    ○丙辰,赠使臣苎麻布等物,苎麻布各二十匹、人参三十斤、满花席六张、满花寝席六张、厚纸二百张、箭筒二、鹿皮靴、精套具、貂皮护膝一、石灯盏一事。千户刘庸、黄贵等六人、力士赵种等八人、家人三福等四人,苎布各一匹、麻布各二匹、分套各一。又将十二升麻布四匹及里衣所造貂皮斜脚,付于黄贵,赠遣于黄俨。贵,俨之侄也。加赐十二升苎麻布二匹于刘庸、黄贵。中宫使内官金文厚赠使臣十二升苎麻布各二匹、十一升苎麻布各三匹。

    ○贞懿宫主权氏将十升苎麻布各五匹、石灯盏一事及粉藿等物,付使臣回报权婆婆。

    ○上如太平馆饯使臣。

    1月7日

    ○戊午,陆善财还京师,上率百官,出慕华楼饯之,仍赠马一匹鞍具。

    ○囚刑曹正郞洪复兴于义禁府。镇抚所启复兴擅自拘执作运甲士,又囚其奴故也。翼日释之。

    ○命兵曹,自二月停各道侍卫军番上。

    1月8日

    ○己未,遣采访使于平安、黄海道。殷山、泰川采访使,判典农寺事司空济;谷山等处采访判官,司宰注簿金贵龙。先是,工曹启:“一年进献所供白银七百馀两,国家难继。请于各道银石所在之地,分遣采访,聚附近各官,军民吹链。”上从之,至是分遣。乃命内资注簿金允河曰:“尔随去贵龙,学采银之术。”又命同副代言成揜曰:“多抄银匠,嘱于司空济、贵龙等,广学采银之术,然后采金海、瑞山两地之银。”后赵末生启曰:“允河随贵龙,已学采银之术。请送银匠于庆州,判官潘泳率行,采金海之银;以金允河往采瑞山之银。”教曰:“庆尚道暑气先入,农务方始,姑待后日,至于瑞山,当及时而采也。”仍令允河往采之。

    ○遣都摠制朴子靑,赍酝慰使臣于黄州,仍教曰:“前日使臣历碧蹄、马山两驿,宿东坡驿。此驿萧条,未知安宿与否,迨今为虑,陈此意于使臣。且光禄少卿韩确禄俸,虽无明降,依他皇亲例,已曾施行,亦言于使臣,转奏皇帝。”

    1月9日

    ○庚申,司宪府劾礼曹判书卞季良、参判许稠及佐郞偰循等罪。初,偰循移文进献物目于承文院,误加五味子百斤。季良等自觉,诣承政院上达,上曰:“觉举之速善矣。”至是,宪司以不敬其职请罪,上问赵末生、河演等曰:“此罪宜不宥,然季良与稠合于礼曹之任,且淸寒未受禄奈何?”末生对曰:“关系重事,罪不可宥。若迁无权要之职,则受其禄而亦足以惩。”又问:“礼曹判书谁可当之?”末生等对曰:“赵庸病今已瘳矣,金汝知亦可以当之。”上曰:“然。”只命罢循职。

    1月11日

    ○壬戌,以黄喜判汉城府事,尹向刑曹判书,郑镇工曹判书,金汝知礼曹判书,赵庸右军都摠制,卞季良艺文馆大提学,许稠开城留后司副留后,申商礼曹参判,李迹工曹参判。

    ○上率世子诣仁德宫,置酒极欢,抵暮乃罢。

    ○命自今宗亲以下礼葬,除石室用灰隔。

    1月12日

    ○癸亥,下内资寺尹权尚温于义禁府。司宪府启:“尚温曾守安城,掘削斗斛而深大之,重敛于民,私赠于人。乞收职牒,按问其故。”先是,水原府使朴刚生平校领内各官斗斛,以安城斗为小而掘其底,改烙印。安城吏将其斗来京江丰储仓,仓官以其斗之大,执报户曹。是刚生不察奸吏之谋,初使领官水原之斗大过其制,不澄其源故耳,非尚温之罪也。大司宪朴习等不分其实,户房、户长、记官与其两班过刑,以至压膝,强推取辞,罗织尚温设冶官厅窗北,教冶匠火印伪造,故作大斗之罪,安城之吏不忍其苦,遂诬伏。宪府具状请亲问尚温,尚温使其子择将实封,击鼓诉冤曰:“臣自去年九月,为宪司所纠,将无作有推鞫不已,负屈莫伸,情迫事切,罔知所为。伏望上慈垂察,特命公正他官,以伸冤抑。”其条凡八。上览讫,命囚尚温于义禁府,推核八条,命刑曹参判李之刚、左司谏大夫玄孟仁,杂治刚生、尚温之狱。

    ○罢同知摠制王麟职,司宪府启麟割其马耳,不欲进献也。

    1月13日

    ○甲子,造圆木符。兵曹判书金汉老等启:“春秋讲武时及门外经宿,有承命来自行在者,与夫承中宫之命及期诣行在所者,适当门闭,则必待罢漏,乃通出入,内外之命,以致稽留,实为无艺。臣等谨稽古典,《文献通考》曰:‘唐开元六年,宫殿门、城门给交鱼符、巡鱼符;左箱右箱给开门符、闭门符,并左符进内,右符监门掌之。’又曰:‘天子巡幸则京师东都给木契符者,以重镇守、愼出纳。’又曰:‘宋神宗熙宁九年,造诸铜符三十四副,令三司给左契付诸门。’唐《百官志》曰:‘城门郞四人,掌京城、皇城宫殿诸门开阖之节,奉管钥而出纳之。’由是观之,城门开闭之时,必用符契者,古之通制也。乞造圆木符一十副,篆刻信符二字而中分之,每符依勘合例,刻字号,左符五只进行在所,又五只进中宫。右符十只藏之本曹,每当行幸之时,留都监巡摠制、三军镇抚、本曹郞厅各一员及司钥一人赍符,夜直于行在方面之门,有承命者,受左符而至,则合其右符,以验信符而开门纳之。承中宫之命,受左符而出,则本曹入直郞厅,给马传送,而城门会直人员,依前合符,开门出之,则庶几君命不滞,而门禁亦严矣。”

    从之。先是,上在行在所教曰:“每以紧要事,遣人于京,因夜深未入城门,以致迟缓,若有大故,尤为未便。”遂令兵曹稽古制详定。

    ○加定站夫。前广州教授官皮子休等陈言:“水站之民加定,依船军例,分为左右领。”兵曹承教,与议政府、诸曹拟议启曰:“水站在处各官,军籍相考,忠淸道忠州二十七名,江原道原州五十七名,京畿川宁八十名,杨根七十二名,广州七十五名,果川四十六名,衿川五十二名,合四百九名。右道水站潮水行船,力役轻便,左道自果川黑石站,至忠州金迁站六站,漕转颇多,又倭客人往返,事务多重。右各站水夫,前数各二十名,今于每站加定正军十名,各给奉足二名,每一领十五名,分为左右领,立番何如?”从之。

    ○黄海道站路察访李明保请赈饥。报曰:“道掌各站人民,因本国使臣及上国使臣往来,每年失农,且因前年水灾,禾谷不实。因此,公私宿多重,其生理可惜。其中敬天站夫,因虫损之灾,失农尤甚。请依赈济例,出洞仙以上八站所藏,黄豆各三石及敬天站所藏,虫损黄豆四石,造酱以赈饥民。”命如其所报。

    ○判广州牧事禹希烈上书,略曰:

    臣窃闻,以尧、汤之世,未免水旱之灾,然民不饥寒者,由备灾有素也。且郑国凿泾水,而民获其利;文翁穿溲口,而人怀其惠。历代兴水利,而厚民生者,载诸史册,今皆可考。臣以昏愚,谬蒙圣恩,位至宰相,实逾涯分,而桑楡已晩,且婴疾病,虽有葵藿之诚,顾乏涓埃之补,谨以管见,条列于后,伏望上裁施行。

    一,臣近见全罗道金堤郡碧骨堤,四方周回,二息有奇,水门有五如大川,可灌万馀顷。古人始筑堤堰,以兴水利,其功甚大。甲午年修筑以后,堤下广野,登场禾谷,望之如云,然数处连筒,不得坚实,田七十馀顷,尚未尽垦,诚可恨也。愿遣曾经造筑者,前知金堤郡事金仿,与其官守令,连筒及水口决毁处,坚筑何如?

    一,臣见古阜之地讷堤,古置三大水门。其东水门则流注扶宁县东面一息馀里,中门则流注扶宁县西面,西门则流注保安县南面,灌漑之利,几乎万馀顷。以此观之,利多害小可知矣。且其讲洫古基,分明可考。或者乃曰:“堤内之田,水浸不用。又堤岸卑而田野高,虽欲开垦,将无所用。”然雨后水浸之害,不过数日,随即流下,无所损谷。今扶安兵马使韩继兴、其县接前护军金堂及吏民等,颙望改筑,命遣前县监郭休,改修筑劝农何如?

    一,碧骨堤下陈地,几乎六千馀结;讷堤下陈地,万馀结,但以其处居民,未能尽耕。庆尚道人稠地窄,其无所耕,革去寺社奴子七八百名,抄出移置,以各官陈谷,牛只二百馀首贸易给之,加置国农所何如?

    一,雪水,五谷之精。每年九月冰冻前,洑堤堰加筑,贮冰雪水,翼年早春,周足灌漑。厚民之良策,七事条画内,徒称劝课农桑,故守令不知农事之本,于秋冬之交,不为用心加筑,或有得罪者。自今守令递代之际,解由文字内,某守令某年某节,旧基加筑几处、新基造筑几处、贮水几尺、灌漑几结,开具施行,以报监司,监司掷奸,以凭黜陟。

    上览之,问于朴习曰:“碧骨堤,卿为观察使时所筑也。所利几许?”习对曰:“堤上之田,所没虽多,堤下所利,几至三倍。近处之民皆画标,而今犹未尽垦也。”上叹曰:“如此广地,累年不垦,今而得垦,民之命也。”习曰:“臣当是时,差知金堤郡事金仿,监督其役,不劳民力,而能成其事,此可用人也。”上问曰:“行年几何?”习对曰:“中年人也。”曰:“何鄕人也?”习对曰:“光州人也。为金堤郡守时,观察使权轸以犯小罪罢职。”上又问:“从何出身?”左代言李明德对曰:“曾为生员进士矣。”上曰:“予闻,尹琠之子兴义亦可用人也。书此二人之名,后当叙用。”仍教李明德等曰:“李殷,老人也,而不惮公事。移文庆尚道,毋令老人上来,而巡察道内堤堰。又移文于京畿,使禹希烈巡察京畿堤堰。”又命曰:“各道守令听两班、人吏之言,破堤堰而捉鱼者颇多,此无纪纲残劣之人也。自今以后,苟有如此守令,照律论罪。”

    ○下禁酒令。上曰:“无知之人,飮酒耽乐,不虑将来之计。自今以后,除老病用药外,公私宴飮,一皆禁断。”同副代言成揜对曰:“去年冬,臣为执义时,已移禁酒之文。”上曰:“今已改岁,亦当禁也。”

    ○以金文发为黄海道都观察使。文发拜辞将行,上召见曰:“卿近年出仕于外,今者亦有此行,勿以为忧。”文发对曰:“臣之此行,职兼节制,请率行素知一二人。”上许之,因问曰:“无乃亦有所言之事乎?”文发对曰:“黄海道因使臣来往,驿马困弱,傥有不虞之变,难以当之。请将私马以行。”许之。文发赴任未几,以病辞。

    女直崔士下等上书,略曰:

    今复庆源,新设城子,似与吾等永永交通,请男女相婚。上命李明德曰:“待人物渐盛,从其所愿,可以此意传谕。

    ○咸吉道都观察使柳思讷条上武备肄习事件:

    一,防牌,捍御之具,古干盾之遗制也。兵阵之间,固不可无。近来,本道奉教制作,共计二百四十六部。其金鼓进退、踊跃之法,素不肄习,而一朝举而用之,将无所措其手足矣。臣愚以谓,咸兴府队长、队副,无有所主之事,而徒为使令之役,乞以其队长、队副并一百八十名,分为三番,肄习防牌之法,庶不乖于名实矣。愿令兵曹,择明习其法者一人,俾之训链,似为便益。平壤府亦依此例训习何如?

    一,片箭,我国之长技,其机括至为精巧,虽使庸人射之,犹可及遐,摧锋陷阵,莫此若也。其制作,只在官府,而于私藏百无一二,间或有习射者,且无所施矣。臣愚以谓,诸道别牌,逐月番上侍卫。愿令每一人各赍片箭一十枚与筒儿,点考时并录传报兵曹,兵曹点兵时试以能否,则不出数年,而片箭之射,皆为善矣。各镇军官、各官守城军与各浦骑船射官,亦依此例,考察肄习何如?

    一,春秋仲月,训习武艺,已有箸令。然各官守令徒以簿书期会为急,而未有奉行者。乞依鄕校书徒例,将别牌与侍卫镇军,春秋仲月,各以所长能否,传报兵马都节制使,兵马都节制使考其高下等第,传报兵曹,以为恒式,其有卓异者,选充侍卫,以劝其馀何如?

    奉教依允。

    ○思讷又报曰:“兵曹奉教行移内,今春令都节制使,庆源入去,东井城子修基事,臣谨具便宜事件以闻。

    一,都节制使庆源入去时,军马数小,徒为示弱,数多率领,则彼人曲生疑意,必有搔动。庆源兵马使以单骑直至,度其城基,以道内各官军人及附近江原道军人,每城台一尺,某州军人几名,虚张军额,标榜立柱,以示复置之意,勿令都节制使入去何如?

    一,今年禾未登场,民食不足。去年春,筑定平城子,今年采金,又筑庆源城子,则民力甚困。乞寝东井城子修筑何如?”上皆从之。

    ○世子以未宁停讲。宾客卞季良曰:“近因使臣,久阙讲论。且新年不始学,窃为邸下惜之。学贵于日进,请待日晡听讲。”世子答以未宁甚。宾客更请讲,世子曰:“然则宾客、台谏出待。体气舒平,日午温故。”宾客等曰:“初以未宁辞之,又欲温故,某等深谢。且闻未宁之辞,敢为请讲,似乎愚惑,然非为己,欲补邸下之德也,请须听讲。”世子答曰:“吾敢惮宾师之语乎?予固喜听。古有每廷辱我之语,宾客其知之矣。”宾客深喜是言,请之至五,然后听讲。世子曰:“吾之起寝进膳之节,告于书筵官,何因仍不已乎?”辅德赵瑞老曰:“前此某等告此事于朴訔,訔曰:‘是何言也?于世子有益之事,不可已也。世子乃何日用所为,忌外人之知,欲止之乎?’卞季良亦曰:‘昔程子奏天子曰:“宫中之事,皆使经筵官知。”以天子之尊,尚且如此,况储副乎?’某等亦谓,此事有益于邸下,而起居膳羞,尊位之大节,使近侍不可不知。”世子曰:“然。”

    1月14日

    ○乙丑,赞成李原启军士事宜。启曰:“补充军皆属兵曹,人多事烦,兵曹不能考察。请分属各领,使护军各治其领,兵曹统察,则事简而部伍之法正矣。”上曰:“然。此法甚良。”原启曰:“侍卫、别牌正军皆率奉足。侍卫军则祁寒、农月皆放,故或二年一度,或三年二度番上;别牌则一年之内,或再度番上,劳逸不均。请别牌、侍卫合计,轮次侍卫何如?”上曰:“别牌户已曾完护,今后各道别牌取才,补于甲士阙数,非别牌者,毋得入甲士。”仍命兵曹施行。

    1月15日

    ○丙寅,下司宪掌令朴安臣、持平申自谨于义禁府。义禁府启二人误推权尚温之罪,乃命下狱,使与尚温凭问。

    1月16日

    ○丁卯,下全英祐、韩越于义禁府。英祐等击鼓申呈,命义禁府推核以闻。刑曹因其奴婢滞讼之故,合司避嫌,乃命刑曹佐郞金孝贞,参问义禁府囚人所犯。

    ○下司宪府大司宪朴习、参判李灌、府尹金汾、前副正徐𪟝于义禁府。灌为京畿都观察使,不纠刚生斗斛不正之罪;汾为京畿观察使时,欲立石人于祖母坟前,给马于伴人石工,送安城以求之;尚温掘得客舍砌石,造石人输之;𪟝尝为刑曹正郞,因丰储仓所报,推尚温、刚生之罪,止论吏典;习以大司宪,辨尚温之罪不明,故命皆囚之,以辨事情。

    ○义禁府提调李原、金渐等启曰:“臣等按问金汾之时,渐极问所犯,汾目渐曰:‘非罪干国家,何鞫问宰相如此之甚也?’强辨不服。”上曰:“汾隐讳所犯,以欺其君,又欲使义禁府欺我乎?其速照律。”

    1月17日

    ○戊辰,下司宪执义张允和、掌令柳滨、持平权照于义禁府,亦以误推尚温之罪也。

    ○命淸州牧使金迈卿、判官尹璠、忠州判官张安之、镇川县监秦云寿、竹山县监金宗瑞各笞五十,还任;判忠州牧使韩雍、前淸州判官宋褒勿论。行台郑吉兴启迈卿等不修堤堰也。

    ○命刑曹郞厅,于朝路率皀隶。刑曹启曰:“各曹郞厅,皆率皀隶,而本曹杖首,如司宪府所由之例,未得率行,无引卒未便。请除杖首元数为郞厅,陪皀隶何如?”从之。

    1月18日

    ○己巳,吏曹上各道荐举遗逸。上曰:“一鄕皆曰贤,则真为贤良。然阳智县所举高云发,予曾知其实,未解文字,无过人之才。各道举人如云发则其贤可知矣。今搜访贤良,欲治国家以致和气也。令观察使,于举人名下,书其才行,吏曹成其簿籍叙用。”

    ○申禁风闻弹劾。上谓赵末生等曰:“予曾令台谏,毋以风闻发事,台谏屡轻生事,以干此法。国人岂不以予为拒谏?尔等乃知予意。”末生曰:“此太祖之成宪,而又上屡命禁断。今朴习等风闻庾顺道之言,以推权尚温之罪。”李明德曰:“今后大小官吏,虽被宪司之劾,不及被罪之日,皆令就仕。”上曰:“不然。政权不当尽归台谏,台谏亦不当无权。今当此世,台谏无权,不能制贪暴。自今以后,大小官吏被宪司之劾,若无己罪,击鼓申闻以正之。”

    1月19日

    ○庚午,下水原府使赵赉、前府使许磐石于义禁府。以二人通同朴刚生之谋,而去水原官中米谷重记故也。

    ○释朴习、张允和、朴安臣、柳滨、申自谨、权照囚。习在狱中,上书论尚温之事,有可疑者六,且言言路之塞。书上览之,使内官崔闲传教曰:“以司宪府言事,职分之当为,非私仇二人也。书内所言,岂不直哉?然义禁府推问之请,亦岂非耶?将此意传谕于习。”仍命保放习、允和、安臣、滨、自谨、照。

    ○罢李灌职,金汾外方付处。义禁府照律灌罪,应杖七十,命只罢其职;汾及徐𪟝罪,应杖八十,命汾只于外方自愿付处;𪟝以太祖原从功臣勿论。

    1月20日

    ○辛未,吏曹判书沈温、参判卓愼等启议政府侵官之失。启曰:“议政府以不课节日使小落点状,令舍人囚本曹录事之奴。”上曰:“左右议政之与于六曹公事,曾有成法乎?”承政院启云:“左右议政但与于铨衡,不许与于曹中常行公事。”上曰:“然则政府非矣。”召舍人问之,舍人权蹈、沈道源进启:“左议政云:‘吾判吏曹事,而录事不告落点状,故囚录事奴,实予之所为也。’”温曰:“以吏曹公事,囚录事之奴,则令本曹掌务囚之可也,而令舍人囚之,是政府之佥议也。不然,舍人非政府之舍人,乃左相之舍人也。”承政院启:“政府实非乞囚舍人家奴。”上曰:“臣有罪,君囚其家奴,不知何代古事乎。卿等非不知古事,乃以此闻何也?臣有罪,直囚其人,不亦可乎?”赵末生等惶恐不能对。上曰:“左相之命则是吏曹之公事,且公事之小失,宜勿论。”

    ○命自今表笺副本及奏本,除启闻代押,以为恒式。

    ○命礼曹,赐衣于吾都里李好心波,仍命厚待。

    1月21日

    ○壬申,分遣采访副使。平安道,护军白环;江原道,前副使尹兴义。

    1月22日

    ○癸酉,礼曹请正婚姻之礼。初,上命礼曹曰:“婚姻之家,于三日设油蜜果床,实为弊法。又撤其馂馀,送于舅姑之家,甚为非礼。稽诸古典,参酌以闻。”至是,礼曹上言:“谨稽古典,婚姻,正始之道,君子重之。然婚姻之家,亲迎之夕,同牢合卺,三爵而止。及厥明,妇见舅姑,妇家具馔馈于舅姑而已。今婚姻之家,迎婿之夕,设盛馔,先馈婿之从者,又于三日,设油蜜果床,称为大卓,几至方丈,以燕婿妇。将其馂馀,送于舅姑之家,既违礼典,又干邦宪,非婚姻正始之道,乞皆痛禁。其迎婿翼日,使外人对饭,亲族外贺客填门,酒食燕乐,亦非古礼。并行禁理,以正婚姻之礼,敢有犯者,以教旨不从论罪。”

    从之。

    ○礼曹又启:“日本客人来则给衾枕以厚待。已有前例,至于兀良哈、兀狄哈,皆经指挥人也,独不给衾枕,其于交邻之道,似乎厚薄不均。请依日本客人例,给衾枕以示厚意。”

    从之。

    ○囚刑曹正郞洪复兴,以韩钺奴婢淹滞不决也。三日而释之。

    ○兀良哈九人及骨干兀狄哈等来献土物。

    1月24日

    ○乙亥,日本国日向州太守源元久使人来献土物。

    ○日本国宗像成社务氏使人来献土物。

    ○命勿禁松岳、绀岳之祭。命礼曹曰:“杂人之致祭于松岳、绀岳,习俗已久,难以遽变。若无知庶人,幸遇时令不和,致有疾病,必以禁松岳、绀岳之祭为辞。姑且无禁,以待渐变。”

    ○下汉城少尹李贺于义禁府。贺尝为掌令,以尚温掘客舍阶石,告于同僚,犯风闻之禁故也。

    ○命保放长兴库直长李思文。思文奸其库茶母,宪司执而囚之。至是,以其妻母金氏申呈,乃命保放。

    1月25日

    ○丙子,复下朴习等于义禁府。先是,宪府劾权尚温还上分给之时,取斛馀而私用,尚温答曰:“分给之时,皆以全石,不量而给,安得斛馀?”义禁府启曰:“尚温用谷草价米之事,问于直纳代纳人等,以穷其实,备知虚事。至于斛馀有无,请遣本府官员,同京畿经历,问于还上受出之人,验其改量与否。”命遣镇抚李孝仁于安城核实,尚温果直,故复囚习等按问。

    ○江原道都观察使洪汝方来献鹰子一连。

    1月26日

    ○丁丑,诚宁大君发剜豆疮疾笃,命摠制成抑奉香就兴德寺,精勤祈祷之。命承政院召集善卜者,问吉凶,盲人韩觉云:“郑信悟等卜之,皆曰吉。”检校判内侍府事金龙奇赍奉诚宁大君救病愿状,如岊岭罗汉殿,以病日臻也。靑城君郑擢以《易》占进于上,忠宁大君就解之甚明,世子心服之,左右皆叹美之。

    ○遣参赞金渐如京师,贺圣节也。渐将行,上使内官崔闲慰谕渐及书状官、通事、押物、打角夫等曰:“予欲召见,适因儿子未宁未果。各自保重往还。”别赐人参二十斤、苎布一十匹。渐启曰:“帝在金陵时,我国使臣前期三月而发行可也,今帝在北京,前期三月而行,则使臣往来,前后相望,驿路不息,且预入帝所,旷日淹留,似乎不可。帝若永都北京,则自今但令及期而已。臣欲以此意,达于礼部何如?”教曰:“以吾国事大之诚心,卿言是也。然予恐其以我国窥皇帝之起居耳。即将此意,议于政府以闻。”柳廷显、朴訔等曰:“臣之意,亦如上教。”韩尚敬曰:“以我国事大之诚心,何虑乎?”上命渐曰:“临机施行。”

    ○王女适刑曹判书尹向子季童。女即信宁翁主辛氏之出也。

    1月27日

    ○戊寅,下利川县监闵逍于义禁府,亦以误推尚温之事也。

    1月28日

    ○己卯,释赵赉、许磐石囚。

    1月30日

    ○辛巳,朴习使其子义甫击鼓申呈。略曰:“间者尚温、刚生出守畿甸,乱政扰民,固非一端。臣职在言责,不敢缄默,以其条件,推而诘之。尚温执迷不服,则必具事情以闻请罪,何敢罗织所无,以成其罪乎?尚温不察其由,徒欲免罪,遽尔申诉,下臣等于狱,仍责臣等以风闻之罪,臣愚陨越,措躬无地。伏望上裁。”

    其条凡七,皆指尚温斗升削掘等事也。上以诚宁之疾,不视事,故未启,后数日乃启。上览之,召习于承政院,问上书之意,习对曰:“尚温所犯,臣等未毕鞫问。若抵无妄之罪,则臣岂不缺望?是以上书。”上曰:“予已令义禁府鞫其首末,而何事未尽得情,又何事未尽输情,而乃上书乎?”仍责其过刑安城之吏,据取供称之失,习不能对,但曰:“臣误矣。”

    二月

    2月4日

    ○乙酉,诚宁大君卒。上之第四子,幼而聪慧,容貌端洁,举止恭顺。上与静妃绝爱之,常在宫中,不离于侧。年十二,娶摠制成抑之女,然未尝出于宫闱,至是患疮胗。方疾痛,靡神不举,尽心祈祷。忠宁大君率医员元鹤,日夜常在侧,精究方书,未尝释手,亲执药饵救疗,两殿感其至情。及卒,年十四。上辍膳痛悼,停朝市三日。命礼曹参判申商、工曹参判李迹护丧,以副正尹升主丧。立殡葬都监,使副使、判官各二员治其丧,丧制一依《文公家礼》。越翼日未明,以其柩出自敦化门,殡于私第。忠孝友弟,出于天性,勤学善射,无他嗜好。

    2月6日

    ○丁亥,京畿都观察使金自知、江原道都观察使洪汝方奉笺亲自陈慰,二人前此来京故也。

    ○议移御开城留后司。上曰:“昔卜者曰:‘戊年有厄。’果是,今年亦戊年也。今之凶变,非此宫之故也,然予住此宫,心实不平,予欲避方于留后司何如?”代言等及政府、六曹皆以为可,遂遣都摠制朴子靑,修葺敬德宫。上哀甚,不忍见褈所游之处,遂欲移御,传旨承政院曰:“予欲移幸,以写我哀恸郁结之情,宜令书云观择日以闻。”于是,李阳达等择吉以进,乃本月初十日辛卯也。命留后司,陪奉侍卫,台谏、刑曹各一员、上大护军、护军、内禁卫、内侍卫、三军甲士,各司则分司。世子出语人曰:“上哀痛,辍膳累日,势若成疾,将若之何?”言讫涕下,群臣莫不悲叹。

    2月7日

    ○戊子,刑曹上疏。疏曰:

    医员之任,固当精于胗候,以进药饵。今者诚宁大君病革临卒,医员杨弘达、李舟、曺听、元鹤、朴居等尚不精证候而明言其状,其不用心于胗候进药明矣。上项医员等,收其职牒,鞫问其由,以惩后来。

    司谏院上疏曰:

    臣等窃谓,疹候命药,人命所关,其事甚重,为医者所当尽心精察而不可忽也。诚宁大君疾证,非隐微难知,而疮胗之疾,人人所共经验也。况业医之人,必明知其理术矣。尽其心则安有致不意之变乎?杨弘达、元鹤、朴居为医已久,经历悉多,而乃安然不敬,以致大变,其怀不忠之心,真不可测。伏望殿下,命下攸司,收其职牒,鞫问其由,以惩其罪。

    上曰:“弘达等岂不专心?只是天命,何咎医员?且医员之不用心,亦是命也。疏内所言不忠者,感伤和气之言也。后见代言等则谕以予意。予近有小疾,心欲灸治,闻弘达等被劾,未得灸也,今果见请罪之书。弘达等不愼之罪,虽不可宥,后日亦可罪也,即今召出。”赵末生承命召弘达,又召判书尹向、献纳权孟孙等,传谕上旨。孟孙曰:“亦有他医,何必弘达?”末生及向曰:“弘达等外,无他良医。”

    ○昌宁府院君成石邻等请进膳。上自诚宁疾革,以至于今辍膳。石璘及淸城府院君郑擢、平阳府院君金承霔、奉宁府院君福根、领议政柳廷显、左议政朴訔、右议政韩尚敬、六曹判书、参判、三军摠制等诣阙启曰:“殿下自大君感疾之后,累日劳虑,今又哀毁,旷日辍膳,况在中宫伤叹之心,岂可胜言?然人之寿夭,在于天定,请以大义节哀,小可进膳。”教曰:“予自大君得疾之后,累日不脱衣而寝,况今幽明永隔,虽欲进膳,面目在眼,森然不忘。卿等殷勤来劝,今欲进膳耳。”又别谕石璘曰:“予之遇卿,十八年于玆矣。予虽不言,卿岂不知哉?”石璘俯伏问上进膳与否。

    ○议政府启曰:“殿下移幸留后司,使百官分司随驾,而王旨不举本府,臣等在此,别无行事,请随驾以行。”教曰:“相代来往。”

    ○检校汉城尹崔德义择大君葬日以献,五月十一日庚申,凶则呼三人也。教曰:“庚申日外,无他吉日乎?”李阳达对曰:“自是月至九月,葬日虽多,呼损某人之言颇多。但庚申日稍吉。”教曰:“姑择稍吉之日权葬,从十月而推之,择纯吉之日而永葬如何?”阳达等对曰:“是亦可也。”教曰:“速择权葬之日与永葬之日。”阳达择权葬日五月十日己未也,择永葬日明年正月初四日己酉也。教曰:“待五月而权葬,则久殡城内,似乎缓也。三四两月之间,岂无吉日乎?”阳达等择吉日而未得。上召政府、六曹教曰:“大小之人,惑于葬书所忌,皆欲择纯吉之日,故虽真孝子,或久从征役,累月不返;或因私事,久适他方,至使其亲曝露而不葬。古人虑此,定天子七月、诸候五月、大夫三月、士逾月之制。程子、朱子亦已言之。程、朱子之言,岂无所据乎?今世之人,惑于葬书所忌,故阳达等未择纯吉之日。予于此时,大建一定之法,拟议以闻。”柳廷显、朴訔、韩尚敬等曰:“呼某人损某人之言,皆妖诞之说也。人死则魂升骨朽,安有呼生人之理乎?然有属殿下之忌,则不可虚论,但避殿下之忌,三月而葬。焚诸葬书,永为恒式,如有潜用葬书,以藏妖书律论之。”

    赞成李原、参赞成发道、礼曹判曹金汝知、吏曹判书沈温、刑曹判书尹向、工曹判书郑镇、礼书参判申商、兵曹参议南琴、工曹参议李韬等曰:“葬书所忌,皆臣等所不信也。然属殿下之忌,则不可虚论,避殿下之忌权葬,待明年正月初四日永葬可也。焚诸葬书,亦皆臣等之愿也。”教曰:“三议政所言,皆合于理,然亡儿之葬,从赞成以下之言,至于予身,须从程、朱三月之制。”上又问曰:“自古有城郭宫阙之制,何所据乎?”朴訔曰:“城郭宫阙,从天文地理,以定方位,天文地理,论五行之理,不可无也。臣等所欲焚者,葬书也。”上问:“阴阳地理之法,始于何代欤?中原亦有择地而葬之之法乎?”金汝知曰:“东晋时,有陶侃者,始制阴阳地理之法。”柳廷显曰:“臣尝奉使中原,田头川岸,人冢累累。以是观之,中原之人不择地理也。”教曰:“葬书虽当焚之,焚于明年正月以前乎?以后乎?”柳廷显、朴訔、韩尚敬、郑易等曰:“大君之葬,不遵三月之制,则待明年正月永葬之后焚之可也。”李原、金知等曰:“有此杂书,故人皆有疑。如欲不从,则正月以前焚之可也,以后亦可也。”上召诸府院君,令拟议以闻,成石璘曰:“葬书所忌,皆妖言也。非经明行修之主,安有此问乎?古有三凶之忌,今皆不忌,尚无凶事,是其验也。今于大君之葬,不拘葬书,而从三月之制可也。殿下之意,欲从李原等所言,是亦无妨也。至若葬书之焚,诚不易之论也。何必待正月以后乎?孟子曰:‘如知其非道,何待来年?’”宜宁府院君南在、平阳府院君金承霔、兴宁府院君安景恭等曰:“大君之葬,当如石璘之言也。若夫葬书,古人所成,不可焚也。用不用,各在其心。”李阳达等择权葬日以献,乃四月初四日甲申也。上问甲申所忌,阳达对曰:“此日但于本命人及壬辰生人有凶,然主丧者非本命,虽有壬辰生人,当葬日避之,则俱无凶也。”教曰:“此日永葬,则合古人三月之制也。”

    2月9日

    ○庚寅,议政府请改卜开城留后司移御日期。上欲幸留后司,赵末生启曰:“告宗庙祝文,以何意制之?”上曰:“以拜齐陵制之。”柳廷显、朴訔等诣阙启曰:“今日风雨大作,气候不祥。以臣等之小身,犹嫌气候之异,况殿下累日不宁,汗出未止?且道路泥泞,行路甚难,明日动驾,诚为未便。请限三四日养气,待二十日动驾,则殿下庶可小宁,随驾之人亦无行路之难。”教曰:“道路泥泞,大小之人岂无愁苦乎?从卿等所言。”

    ○成石璘等复请进肉膳。石璘与柳廷显、朴訔启曰:“上自诚宁得疾之后,累日辍膳,元气失常,故至于未宁。今虽进淡粥,何补元气?虽亲丧,病则飮酒食肉,古之制也。平常忌日不食肉,气有所馁,况累日辍膳乎?愿进肉膳。”上曰:“卿等所言,甚合于理,迨今未得宽心者,予之所短也。岂无食肉之日乎?”

    2月10日

    ○辛卯,移御于景福宫。上谓赵末生曰:“欲与中宫移御景福宫与新宫,姑待后日幸留后司,使李阳达等择吉方。”阳达曰:“新宫则正东,非今年之吉方也。景福宫正在申酉间,乃吉方也。”

    ○传旨曰:“摠持宗专以密员之术,遁甲救人而设,右宗僧人不知其任,自今其职衔及寺社住持,勿令差下。”

    2月11日

    ○壬辰,命刑曹员吏皆就职。以韩钺击鼓申诉,合司避嫌故也。

    ○议营敬德宫视事之所。上谓议政府曰:“国家设书云观术学,以占吉凶也。然无精学其业,而先告其吉凶者,况《史记》具载离宫避方之事。今予即位十八年,而无告其吉凶避方者,予岂以吾子之亡而言乎?且留后司无接见政府、六曹之所,予欲往焉而营缮视事之所如何?”柳廷显、朴訔、韩尚敬等对曰:“历代皆有二都,成周万世之所仰法,而有镐京、洛阳,今皇帝亦有南北二京。国家留后司,岂可弃而不修乎?营缮视事之所,不害于义。”

    ○以长兴君马天牧为内侍卫节制使。节制使李澄入直,擅自出外,射的游戏,以慢军法。兵曹请其罪,乃以天牧代之。

    ○刑曹请盲人巫女之罪。启曰:“盲人卜者不精其业,乃以诚宁延命启闻。且国巫加伊不能祈禳免祸;巫女宝文不察病势,淫祀杂神于宫闱,以致不测。请皆置于法。”命除盲人及加伊外,宝文依律处罪。

    ○下旨刑曹曰:“巫女宝文除流三千里收赎,只于外方付处。”剜豆疮祀神,世俗之大忌,故罪之。

    ○上曰:“予欲舍诚宁家为寺。其大君翁主家,欲造于宫近处何如?”代言河演等对曰:“舍家为寺,其理不可知,然都城内舍家为寺,则其终与闾阎无异。请诚宁坟墓近处,营庵居僧。”上然之。

    2月12日

    ○癸巳,庆尚道晋州南江水黄浊连日。

    2月13日

    ○甲午,驾幸开城留后司,夕次原平广滩,静妃随至。各司一员分司侍卫。

    ○贺正使金万寿回自北京。通事宋成立传写行在兵部札付以献、辞曰:

    行在兵部为祯祥事,准行在礼部咨:“永乐十五年十一月二十七日,该陕西以瑞兔来献,黑质玄毫,鲜明纯洁,蔼若玄云,黑玉金眸,粲然腾辉布彩,自古以来所稀有也。又有灵芝仙草,应时而见,诚为上瑞,实应皇帝至仁圣德,为国家万万年太平之征。在京文武百官上表庆贺外,合行天下诸司衙门,一体知会。”又准行在礼部咨:“伏遇朝廷营建北京宫殿,永乐十五年十一月初二日,起立奉天殿干淸宫。本月初八日,该泰宁侯陈圭等奏:‘二处俱见五色瑞光,庆云蔼蔼,絪缊流动,辉彻霄汉。初九日金水河冰凝异瑞,体具诸象。自是异瑞连日呈见。’至十八日,陈圭等复奏:‘卿云呈彩,氤氲缤纭,非烟非云,五色轮囷,浮空丽霄,变化舒卷,弥满殿间。卿云内出,五色瑞光,团圆如月,正当御座,光中粲然五色天花,璨烨煜,辉耀洞彻,星融月朗,流动遍烛,已而升腾太虚。两度宫苑掩映其上,今所御殿庭,终日不收。官军工匠,群目共观,皆喜欢踊跃,趋事赴功,斯为上瑞,实应大平。’二十二日,文武群臣上表称贺外,天下诸司衙门一体知会。”

    2月14日

    ○乙未,次于临津渡北。

    2月15日

    ○丙申,驾至开城留后司,下辇于敬德宫。

    2月16日

    ○丁酉,罢咸吉道兵马都节制使经历金最职。咸吉道察访郑容请都节制使李之实不链军器之罪,上曰:“之实宰相,不可轻代,勿论。”乃罢最职。庆尚道察访柳承渊请兵马都节制使朴实、辛悦、水军都节制使禹博等不链军器之罪,命勿论,其僚属依律论罪。

    2月19日

    ○庚子,议政府、六曹请进肉膳。启曰:“先制礼,不可不及,亦不可过也。且王无傍忌,辍膳已久,请进肉膳。”不许。

    ○熙川君金宇卒。宇,熙川土豪江界万户英庇子也。古名都吉,有武才不识字,贪财好色,然自上潜邸时,有侍从之劳。及即位,得与佐命之列,累官至都摠制。卒,辍朝三日,赠谥襄靖。

    2月20日

    ○辛丑,议政府、六曹诣阙请进肉膳,不许。上曰:“予于死子,已无可为,但从世俗,素膳三十日,诸卿无复进请。”

    ○遣上护军赵定于咸吉道。去丁酉年五月初七日,咸吉道都巡问使将白头山北来钦差真大人伴人女真所伊雍不花以女真书,私通北靑住叔父阿伊不花书状以闻,上命赵定见之。其书曰:

    我于甲寅年,为胡波豆所掳入中国。今陪女真大人,来于白头山北新木栅城,我侧闻,叔伯与从弟康吉等好在喜喜,我欲出去相见,真大人岂肯送我?叔伯使康吉蹄好马二匹持来,则我当送色好段匹。

    定以其书意启,上曰:“如此书,潜通何也?”定对曰:“康吉即阿伊不花之子也。非惟此辈,云尚等十馀户,昔避胡波豆之难,入来甲山,近于彼境,今此消息相通,事甚机密。以甲山住居人移徙于深处可也。”上命定刷出甲山住康吉、云尚等各户,移置深远诸州,其农作所出,以稤库之米相换以给。定将行,都镇抚李原、延嗣宗、刑曹判书尹向等启曰:“今当农月,不可移徙,乞待农隙。”上然之,命定曰:“汝往先知此人等户数若人口数,如有可用者上送,予将以任职事。其无用老弱,宜移置于北靑等处。”定复命曰:“康吉、云尚等十三户,已移置于北靑。其中侍卫可当者,唯云回也等数人。”

    ○禁留都前衔宰枢问安。命留都大小人员有故不得已出入者,进议政府告其故,禁进退世子殿。

    2月22日

    ○癸卯,复置知海丰郡事。始以开城留后司留后、副留后中一人,兼京畿都观察使。先是,海丰、开城、松林、德水,皆属留后司,至是,海丰京在两班申呈曰:“本邑在三韩时,为贞州牧,中古降为升天府,其后又降为郡。以山川灵异之德,奉安齐陵,佥望依御鄕例加号,近日反去郡号,属于留后司,永失鄕号,百姓缺望。乞将任内德水,还属本邑,仍复郡号,置守令。”从之,乃以前少尹张友仁为知郡事。以松林县属于临湍,唯开城县仍属留后司。前此,留后司以四县为属,故能办朝廷使臣支应,今以属县,复合其旧,难以应办,乃立留后、副留后中带京畿监司之法,以留后司附近州郡,相聚支应。

    2月23日

    ○甲辰,罢医员杨弘达职限四品,收元鹤、朴居等职牒,降为典医助教。初,刑曹及司谏院上疏请弘达等不明言诚宁疾证之罪,上不允,至是,判书尹向等诣阙固请故也。

    ○江原道都观察使洪汝方上书,请崔天命、宋储等罪。书曰:

    文王之囿,刍荛雉兔者无不往焉。孟子此言,特为时君之失,救弊而发也。虽使往焉,苟有人臣之心者,其犯亲幸之所而不忌乎?道内横城、扇岩等地,山深土簿,禽兽蕃滋,草木荒秽,真可谓蒐狩之地,曾定讲武之所。往年春,殿下以同乐之仁、包荒之量,革去常所,许人伐木耕田,然有人臣之心者,不可以有是令,而遽为己私也。下旨未几,前护军崔天命等十馀人即入构屋,凡十馀户,县监宋储亦坐视恝然,君臣上下之分,其若是乎?其不敬甚矣。臣已将宋储罢其职,造家者亦依律论罚有差,然不可以此而止也。伏望殿下,令攸司鞫问储等,以惩后来。

    教曰:“崔天命等论罪,宋储更勿举论。”

    2月25日

    ○丙午,遣刑曹判书尹向、礼曹参判申商,奉表笺如京师。表曰:

    圣明御极,协气旁流,造化锺神,嘉祥毕至,照临所曁,蹈舞惟均。历观至治之时,必得祯符之应,然皆一物之仅见,未有今日之骈臻。既瑞兔之效灵,又仙草之擢秀,云垂玉殿,烂五色之氤氲,冰合金河,宛诸象之布列。盖彰诚心之昭格,实基永世之太平。庆衍宗祊,事光简策。钦惟皇帝陛下温恭浚哲,刚健粹精,制作冠于百王,礼乐文物之尽美;恩私被于八表,飞潜动植之咸宁。玆膺景贶之稠重,以致颂声之洋溢。伏念,臣猥将庸质,幸际昌辰,迹滞釐东,虽阻参于趋贺,情深拱北,倍申祝于寿康。

    向等拜辞,传旨曰:“赴京如有人问黄俨马匹易换事,当答曰:‘牛马易换,是我国所禁。黄俨则非私出入,是奉命之人,将其价欲换,故以不多之数,许令易换。’又曩者以庆尚道来被倭掳唐人男符旭、女陈佛奴等,解送朝廷,礼部奏曰:‘朝鲜国与日本交亲,将被掳人等送还,请问与日本交亲之罪。’帝曰:‘朝廷人物,买得送来,有何罪焉?’今如复有问之者,当答曰:‘殿下以事大之诚,被掳朝廷人物,买得送来。’”

    2月26日

    ○丁未,大风。

    2月27日

    ○戊申,上拜齐陵。

    2月28日

    ○己酉,前庆尚道都观察使李殷以老上书,乞归田里,从之。殷永川人也,年老无子。每以堤堰之利达于上,再受监司之任,筑防导水,间或有利,然不察地势,督民就役,故民多怨之。至是年七十四,上书乞归田里,原其设心,以沈滞不见用,若上书乞归,则上必留之再任也。既蒙允许,深悔之。

    ○兵曹判书金汉老请进世子于宫侧,不允。启曰:“世子留都监国,职也。然昔日与具宗秀潜行不义,殿下切责改过。其改过未久,臣恐前日之心复萌矣。”

    ○世子谓辅德赵瑞老曰:“吾欲射的如何?”瑞老曰:“大君之丧,已过三七日,可以射矣。”世子出内司仆门外,射二百三十馀步。

    ○议政府、六曹请进肉膳,不允。

    2月29日

    ○庚戌,赐对马岛宗贞茂使送沙弥时罗米四十石,初,时罗寇上国浙江等地面,掠陈佛奴为妻,男符旭为奴。于丁酉九月,率佛奴等,来泊庆尚道富山浦贸贩。万户金从善给杂谷二十馀石,买符旭,阴诱陈佛奴使逃,具辞以闻。即遣司译院注簿金仲渚,率佛奴、符旭以来,解送辽东。至是,时罗来求其妻,遣礼曹佐郞权克和于招贤驿,迎谓时罗曰:“我国事大之国,不可以中国之人留我境也。尔之掠来男女,俱已送赴辽东。”仍赐米,时罗喜焉。

    ○命张允和等赎杖有差,权尚温等赎杖一百,并收夺告身。允和等坐入人罪,尚温只坐出官库之米,私给鄕校及人吏。义禁府照律,执义张允和杖六十,掌令柳滨九十,朴安臣七十,持平权照六十,并皆收赎,收夺告身,内资寺尹权尚温、汉城少尹李贺,各赎杖一百,皆收职牒。大司宪朴习以原从功臣,持平申自谨、水原府使朴刚生等以太祖原从功臣之子,皆只罢其职。尚温、刚生等皆以妄说结朝士,趋附媚权贵,见用于世,贪纵不法,遂被污辱之名。

    ○义禁府请前水原府使朴刚生、赵赉、许盘石等私用斛馀之罪,命勿论。刚生为太祖原从功臣之子,赉为开国功臣之子,盘石以不入己俱免。庾顺道赎杖一百,除收职牒,以顺道守安城之时,以前守权尚温谷草代纳事,妄言于朴习也。

    ○赎利川县监闵逍笞五十,还任。

    三月

    3月1日

    ○辛亥朔,司宪府请判忠州牧事韩雍、判官张安之以庆源仓不修之罪,命勿论。

    3月2日

    ○壬子,以崔迤为开城留后司留后,李都芬右军都摠制,许稠开城留后司副留后兼京畿都观察使,李推黄海道都观察使,元闵生恭安府尹,许迟汉城府尹,李泼户曹参判,尹季童铃平君。闵生为人巧慧辩给,善华语,上与朝廷使臣语,必使闵生传之,帝亦爱之,赴京则密迩与语,屡赐金帛。

    ○命分置庆尚道兴利倭人。兵曹据庆尚道水军都节制使牒呈启曰:

    富山浦来居倭人,或称商贾,或称游女,日本客人及兴利倭船到泊,则相聚支待,男女交欢,他浦到泊客人,亦来沽酒,托以待风,累日淹留,窥觇虚实,乱言作弊。乞于左道盐浦、右道加背梁,各置倭馆,刷出恒居倭人,分置居生何如?

    命曰:“令本道分置之际,毋致人心浮动。”

    3月3日

    ○癸丑,命同副代言成揜如津宽寺,为诚宁大君设水陆斋,故奉香以往也。赐祭教书曰:

    呜呼!寿夭之不齐,禀之天命而不可易;父子之至恩,本乎天性而不容已。此乃人心之所固有,而气数之前定者也。惟汝之生,岁在乙酉,今十有四年矣,未尝一日离于吾之左右。予欲进膳,汝必先尝;予欲观射,汝必随行,凡有起居,必与汝俱。今也已矣,何以为心?呜呼痛哉!姿相端洁,无有缺亏;聪明温雅,孝悌是行;读书时习,学射屡中。俾之有室,又封大君,谓将成人,慰我衰老。呜呼已矣,曷其奈何?汝始病矣,谓为童稚之常事,病既笃矣,虽悔何及?祷祀之阙欤?医疗之误欤?皎皎汝面,常在目前;琅琅汝言,尚在耳傍。呜呼痛哉?予与中宫,哭汝之哀,亦已焉哉?以汝孝诚,临绝思亲,飮恨泉下,其有已耶?汝为吾子,既孝且才,无慊子职。脩短之数,实出于天,非汝之罪,汝其奚憾?我为汝父,敛不得视衣衿,殡不得抚其棺,窆又必不得临其圹。以千乘之主而反不如匹夫之爱子,非我忘情,势使然尔。予之为恨,其又何极?呜呼痛哉!爰命攸司,崇汝之秩,赠汝以谥,恩数之隆,异于常例。今遣近臣津宽之寺,修设水陆,以资冥福,且致簿奠,辞以侑之。呜呼!言有尽而情不可终,汝其知也耶?其其不知也耶?

    卞季良之辞也。两殿悲哀之极,凡荐导诚宁之事,无所不至。上览教书至半,不觉嘘唏,不忍终篇,乃却之曰:“予之情意尽矣。”

    ○传旨于诸代言曰:“予为亡子,无可为事,欲从俗制。今中宫未宁,而又三议政每日请进肉膳,予恐劳大臣,故来五六日,当许肉膳。”

    ○初置浚源殿直二人,从咸吉道都观察使之报也。

    3月4日

    ○甲寅,召艺文馆大提学卞季良,问鬼神之理。使两大君问鬼神感应之理,季良对曰:“鬼神非本在彼,而祭则来享也。有其诚,则有其神;无其诚,则无其神。我致诚敬,则鬼神成于我之诚敬而来格也。”上曰:“此说与佛氏舍利分身之说相类。”盖上悲痛诚宁,有是问也。

    3月5日

    ○乙卯,雷雨且风。

    ○罢刑曹参判李之刚、正郞卢龟祥、洪复兴、佐郞郭贞等职,正郞高若海外方付处。初,诚宁大君患疮疹疾笃,巫女宝文于宫中,设酒食享鬼神祷之。及卒,或曰:“疮疹之疾,不可以酒食祀神也。宝文设酒食祀神,故有是变。”乃下宝文于刑曹治之。宝文罪应绞,命减一等施行,其罪当杖。之刚等不杖而欲赎其罪,诚宁伴傥等白之,然后杖之。其流罪,依检律照律而收赎。伴傥等更白,而刑曹觉悟,乃启请流宝文。于是,司谏院上疏,略曰:

    巫女宝文贪得财货,恣行邪术于宫中,以致大变,罪干不忠,举国臣民所共愤怨也。虽蒙上慈,末减其罪,为执法之官者,宜请其罪,明置于法,而参判李之刚、掌务正郞高若海等只从检律照律而赎流罪,无人臣忠敬之意。乞命下攸司,收其职牒,鞫问其由,以正其罪。前参议李中培及龟祥、复兴、贞等,虽非房堂,恝然坐视,不肯用心请罪,是皆不当。请上裁施行。其宝文不忠之罪,依律科断,国巫加伊亦窜遐方,以惩其罪。

    奉教:“罢之刚等职,若海外方付处,中培、宝文、加伊更勿举论。”柳廷显、朴訔等启曰:“宝文付处遐方,恣行邪术,外人服从。然则安有穷困之戒乎?请定遐方官婢,以惩其恶。”乃配宝文庆尚道蔚山官婢,未行,诚宁根随之徒,欧宝文潜杀之。

    3月6日

    ○丙辰,议政府、六曹献肉膳于两殿,诚宁之卒,已三十五日矣。

    ○先是,上密谓赵末生曰:“世子去丁酉年,夺前中枢郭璇之妾名于里者,入殿内,事觉见黜。一日,淸平君宫主、平壤君宫主等来见中宫,予适至,平壤君宫主曰:‘世子殿求乳母,不得已送之。’中宫惊曰:‘是何乳儿?’宫主曰:‘于里之产。’闻其所以,是汉老之妻,从汉老之言,托以从婢,率入纳之也。”仍教末生曰:“世子自幼体壮,谓将学问有成,可托宗社,常勤教诲之方。今已须髯仿佛,亦既有子,不好学问,荒淫日甚。历代人主之于太子,以私意易之者有之;用谗言废之者亦有之,予尝鉴此,誓不为之。然世子之行,至于如此,奈何奈何?以太祖宽仁之大器,开国未久,至其孙已有如此,其将奈何?”因潜然下泪曰:“亡息诚宁,予家门洗面子也。每于天使请酒之时,天使黄俨等属视周旋之间,甚爱之,谓将成就,以慰老境,不幸短命,何以为心?”末生对曰:“世子不事学问,押昵小人,大小臣僚罔不缺望,今又如此,诚非细故。宜罪汉老,以戒后来。”上曰:“以世子不义之故,被罪者非一,予实有惭。姑惟教之,以待自新,此事宜勿宣泄。”

    ○幸天水寺西冈,饯领议政柳廷显、左议政朴訔。二人还汉京,赐内厩马各一匹曰:“卿等乘此马,往来两京。”二人对曰:“上德如此,若骑此马,行一不义,当殃及子孙也。”命廷显、訔等曰:“往者,奸臣具宗秀事觉之日,予仰思祖宗积累之艰难,无可奈何,召黄喜,悉言宗秀之恶与世子之失,喜对曰:‘宗秀所为,不过鹰犬之事耳,若世子之失则年少年少。’再言而略无他语。今汉老以世子之舅,不思社稷之大体,阴谋谲计,还纳于里。此二人之罪,宜置于法,予尚隐忍不暴其事,以待世子自新,两卿宜勿漏泄。若世子终不改过,则是其自取,其终如之何?左议政年少于予,而领议政则年已老矣。然死生无老少,两卿宜知之。”二人对曰:“汉老与喜之罪,不可隐忍,诚宜明正,以严后来。”上曰:“姑徐之,以待世子自新之日可也。”议者曰:“訔久典政权,多受贿赂,岂事皆合理?乃曰殃及子孙,不亦过乎?”

    3月7日

    ○丁巳,命刷卷色详定贡赋,与议政府、六曹同议施行。

    3月8日

    ○戊午,议温井沐浴。先是,上命赵末生等曰:“我素有疾,欲于四月之初,往浴平山温泉以治之,恐于至宿之处,伤其禾稼,将量其所出而偿之,或以闲田赐之。体予至怀,先使人往谕至宿之地居民,毋令耕稼。”故,至是复谓末生曰:“曾听医言,有沐浴温井之计,信医言而有此行,则恐有开门引贼之祸。且予时未宽心,欲停温井之行何如?”末生对曰:“殿下素有风疾,且久积郁悒,故臣欲殿下沐浴去疾,以宽郁悒。若殿下不欲,则谁敢强劝?”

    ○传旨承政院曰:“予望报恩寺岭,松木芄芄。曾知此地有对射之处,十日后亲往,命内禁卫、内侍卫分射。又一日,会都镇抚、兵曹堂上及诸宰相分射,其令攸司、多备官帑与酒。又闻阅马牧场多有獐,内厩有儿马一二匹,一日出往试习。成均馆亦松盛地阔,有对射之处,予幼读书时,常游乐于其中。今欲往观,然以文庙在近不敢。”末生乃书官帑以进,皮张居其太半,教曰:“除皮物,全用弓箭。”末生拟以弓二十、箭二十筒,上曰:“适中矣。”

    ○平安道都节制使曺恰上防御事宜。报曰:“理山、闾延之于江界道,昌城、碧潼之于朔州道;麟山、龙川之于义州道,皆在江边防御紧要之处,而军器数少,诚为可虑。请以界首官所藏军器,量宜分给。”从之。

    ○赐吾都里童风只纸百卷,为老母有是请也。

    3月9日

    ○己未,雨雹。

    ○遣内官黄稻于平山温井。先是,都观察使金文发闻将幸温井,抄农民修治温井与道路,上闻之,大怒曰:“予欲幸温井,必有传旨。今文发臆料,役民作弊。”仍问代言等曰:“卿等无乃传通乎?”佥曰:“无之。”乃使稻往审之,稻还启守令修葺作弊事件。召前黄海道经历安从信,问其烦民之故,从信对曰:“臣往观平山温井,御室倾圮将颓,臣不可任视,使平山守暂修葺之。”上曰:“事虽如此,为臣子者,违君命而行之,当置于罪,然姑徐之。”

    3月10日

    ○庚申,命书云观,更择诚宁大君葬日。上曰:“卿士庶人葬月,各有定限。”书云观拘于阴阳禁忌,启曰:“三月之内无吉日,唯四月初五日乙酉平吉耳。”乃召诸代言及日者崔德义、李良一等入内亲教曰:“垂法后世,当自宗室始。诚宁之葬,定为四月初五日。且人之寿夭,皆天所定,岂有阴阳拘忌之所致欤?予存葬通日推算书,其馀书皆焚之。如有藏妖诞葬书者,俾输书云观皆烧之。”赞成李原、大提学卞季良等据太岁压本命,属殿下之忌,请用来己亥年正月通吉日葬之。

    ○召见知申事赵末生、代言李明德、金孝孙等曰:“予于诚宁之葬,欲从三月之制,书云观拘于阴阳禁忌,以四月内无吉日,唯本月初五日稍吉,但以大岁压予本命,退择明年正月初四日。予不信此言,以已然之事言之。赵仁璧、赵英茂、李和、李元桂等,皆子孙众多之人。其子孙岂无太岁压本命之人乎?然未有以太岁之压而先亡也。岁在辛未,先妣得病,予侍侧见终,择日而葬。是年,予之太岁压也。岁在戊子,葬我太祖,其葬日压上王本命日,而行送终之礼。自予即位以后,或川渴、或移石、或海赤,凡怪异之事多矣,而一书云:‘易王之兆。’然予即位十八年于玆,尚无凶害,夫岂此书不及胡舜臣乎?此数条皆不信之明验也。且予昔召见庾顺道,将镇安君、益安君八字,问其吉凶,顺道答以生存,而又以生人为死。由是观之,虽星曜亦或未可信也。古有卿士庶人之葬礼,而庶人拘于阴阳之忌,不遵古制。欲垂法后世,则当自宗室始,今诚宁之葬,从先王之制,定为四月初五日。以此意谕于政府、六曹及李良一、高仲安,自今以后,毋进杂言。”

    ○上命孝宁大君,问于承政院曰:“欲为诚宁立宗奉祀。君王之子,无后而卒,以兄弟之子,立宗奉祀何如?稽古制以闻。”忠宁大君与赵末生稽诸古典,而未得其制。

    ○构朝启厅于宫西。

    ○江原道淮阳等处采访副使尹兴义献金一百三十七两四钱;黄海道采访判官金贵龙献金七两五钱;平安道采访副使白环献金一斤八两五钱、地滓铅一百十七斤,皆下工曹。

    3月13日

    ○癸亥,黄龙见于京畿乔桐县水营井中。水军佥节制使尹夏报曰:“水营前有井,船军等欲汲水就边,黄色大龙满井而见,腰大如柱,井圆十二尺五寸,深二尺三寸。”

    ○世子出内司仆门外射的。

    ○赠诚宁大君为卞韩昭顷公。礼曹启曰:“卒诚宁大君,依魏宗室丰悼公、晋宗室辽东悼惠王、宋宗室临川武烈王赠谥例,国名并称何如?”从之。仍教曰:“镇安君芳雨、益安君芳毅之谥,亦依此例施行。”乃赠为卞韩昭顷公,定孝公芳雨加辰韩,恭靖公芳毅加马韩。

    3月14日

    ○甲子,大风雨。

    ○凤山人漕运新楼所造椽木败船,溺死二十八名。

    ○对马岛宗贞茂遣人求药。平道全曾乞暇,往见宗贞茂,今送伴人皮都知,诣阙献书,辞曰:“宗贞茂去年九月发风病几死,去二月小差。乞将淸心元、苏合元诸般药材,付伴人送之。”又传道全之言曰:“在前贞茂无病时,贼船过萨摩州向江南。今贼人议曰:‘上将出来,贞茂亦病。’声言过萨摩州,遂过行朝鲜地境,傥或犯境,甚可虑也。宜达于国家,令各浦兵船谨于防守。”上览道全之书曰:“彼虽求药,安知服法乎?”兵曹参判李春生等启曰:“今倭变可虑,送骑马驿子于各道,坚实防御。”教曰:“送骑马驿子则其势甚急,外方必惊扰矣,但当移文知会。”

    ○宗贞茂处,若苏合元、淸心元、保命丹、养脾元、正气散等药及烧酒,酌量具录礼曹书契,授今受由入归禹元以送。且禹元过海粮盐酱,养母之物粮米,亦宜酌量给之。

    3月15日

    ○乙丑,风雨雹。

    ○沈淙死于兔山县。淙尚上之同母弟庆善宫主,封靑原君,与怀安君芳干私通,事觉窜黜,至是病死。

    ○日本对马岛左卫门大郞献黄柑。大郞因平道全,献柑子三百二十个。

    ○司宪府请杨弘达、朴居及巫女加伊依律施行,不听。

    3月17日

    ○丁卯,司宪府上疏。疏曰:

    前刑曹参判李之刚、前参议李中培、前正郞洪复兴、卢龟祥、高若海、前佐郞郭贞等以法官,论巫女宝文之罪,而不以不忠论,大为不当。至于杖罪,亦欲收赎而成案,尤不当也。况若海以房掌,不告堂上,擅欲收赎,罪固不小,而若海但付处外方,之刚、中培、复兴、龟祥、贞则只罢其职。如此则执法之官,何以为戒?请依律施行,以戒后来。

    教曰:“之刚等已被谏院之劾,政府、六曹共议坐罪,不可更请。”掌令朴轩启曰:“诚宁之疾,非隐微难知之证,弘达等皆曰已愈,而不精命药。疮疹之疾,非神之所可能救者,常人之所共知也,而巫女宝文苟贪财物,宫禁之内恣行邪术,以致大变。宫禁之内尚且如此,况于无知庶人,何所不为?并置于法,以惩后来。”教曰:“既已坐罪,不宜更请。”

    3月20日

    ○庚午,御别殿视事。上自诚宁之卒不视事,是日始御殿视事。郑尚久居鄕曲,以司谏入参朝启,上谓尚曰:“隔年不见面目,近者退适何鄕?”尚对曰:“洪州。”上顾左右曰:“司谏,予之三馆时同僚也。”仍问曰:“行年几何?”对曰:“六十一岁。”上曰:“诺。予心曾谓不过六十一二。”代言河演启曰:“投化倭人等来居我国,非一二年矣,而犹赖国家资生,其支费不,请自今勿复给粮。”教曰:“此人等初来我国,不习家产之时,宜给粮以补乏。既习我国之事而已成其生,可以耕田而食也。寄食我国,以为恒例,则无穷之欲,何时而已乎?近者平道全与弟皮郞书,贼人等造船一百五十只,欲掠中国,其于往来,边鄙之患可胜言哉?我国因平道全等,至今得保,此特权时之意也。贼等多逞不义,宜当自灭。若不自灭,则豺狼之暴,何时而已乎?傥中国知我国交通而不救中国之患,则非特无事大之诚,其终必有腹心之疾。予以此虑之无已。”

    ○命各道都观察使搜访贤良,具名以闻,江原道四十人,庆尚道五十一人,全罗道八十六人,忠淸道八人,平安道十二人,咸吉道二十人,京畿五十人,黄海道二人。

    ○立武工去官之法。礼曹启:“各处祭享时,武工不足,乞令各司,吏典去官为队长、队副者,使令去官为军器监别军者,定百二十人,依齐郞房例,分为左右番,每都二人式去官何如?”教曰:“使令去官人内,年少习业可当人,盈数为限定送,依启闻内去官。”

    3月21日

    ○辛未,赐酌启事诸卿。左副代言元肃就前启曰:“臣于去年,以知杨根郡事,擢拜代言,臣之老母,感泣终日。圣恩深重,无由报答。”言讫涕泣,上曰:“汝言诚是。予昔拜承宣,太祖方以首相当国,犹且感悦而下涕。”仍含泪焉。

    ○兵曹请造汉京军营启曰:“造成材木,已到江边,积之累日。请姑停军器月课,以本监军人及曹属补充军等赴役。至于输木输石,开基时以京畿各浦当番船军并役,左边则使缮工监监督;右边则使军器监监督,使兵曹参议南琴察其能否。”上曰:“无乃大动土木之役乎?”兵曹参判李春生对曰:“虽然若非民力,未能办也。”上曰:“予曾见输木之役,虽输一木,人数甚众。若于江边,斲链输入,则材木轻而人力分,役事不日而成矣。且土木之役,不可兴于苦热,当四月毕役可也。须以开基为先。”

    ○司宪府请判晋州牧事柳琰罪,命勿论。启曰:“琰在晋州,江州镇既革,尚定镇抚吹螺赤,多作弊事。滥抄军人,且率晋州、陕川、咸安等处吹笛人及倡妓,再行田猎。置炉冶三所,做赠送刀子造镰和卖,公然卖用。田猎日久,军人绝粮,收敛于民以给之,殊无宰相体上忧民之意。校书校理梁权为晋州判官,通同柳琰,敛民军粮及皮物马蹄铁等物,公然作弊,并皆不当。依律论罪,以惩贪污。”上曰:“琰予之同年也。何好田猎之如此乎。”赵末生对曰:“琰之尤好者鹰也。”上曰:“不能臂鹰,而好鹰者颇多。昔郑熙启如是,琰亦好鹰者也。所犯虽多,置而勿论。”只罢权职。

    ○命吏兵曹,将往年收职牒者具名以闻。上问赵末生等曰:“前日闻柳廷显、朴訔之言曰:‘柳颍得罪,可怜也。’未知颍之罪当乎否?”末生对曰:“当也。”上曰:“廷显等所言,非独指颍也,指诸众人收职牒者而言也。”

    ○户曹判书郑易请安太祖真及功臣画像于思勋阁,不允。上曰:“非敢改太祖之愿,乃从功臣、政府、礼曹之议,更考其时之议。”

    ○议春秋等赋诗法。右副代言元肃启曰:“随驾文臣数小,请使留都文臣等赋春等诗。”上曰:“予闻,古有一人欲赋诗,则于房内广披书册。今赋诗之士,亦皆如此,则其才安有长进之理乎?”肃对曰:“古者出题,则各在其家,限三日而赋。今则受教衙仕日,会于朝房,限时而赋。”上曰:“此法甚当。”

    3月23日

    ○癸酉,杖都摠制金万寿九十,流于伊山镇。初,赵末生启曰:“前年金虑遐越狱而逃,今在平壤。逃出之日,岂无知情之人?既出亦岂无藏身之家?当身则本家已赎罪矣,然知情人则不可不推,使义禁府捉来,问知情人。”从之。下金万寿于义禁府,命台谏、刑曹杂治之。虑遐纳招曰:“端川知事时,受监司差使,推甲山万户张蕴所犯,蕴出在甲山地境亐罗汉,妄以彼土东良北地,纳段于义禁府,自惑逃出,隐于七寸叔金万寿家,留十日后,去瑞兴万寿妾家,今乃被捉。”万寿纳招云:“吾父为定州德察仓万户时,因倭人入侵,得罪被囚,虑遐之母亲自馈养存命。父曰:‘吾老矣,不能报恩。为吾子孙者,当报此恩。’前年八月十四日,虑遐逃来吾家留之,后授伴傥朴世连,送于瑞兴妾家。国家排门、粉壁穷推之人容隐是实。”虑遐曾在逃时,依《大明律》赎其罪,故只流于永川,护军张臣桂杖一百,流于天安。臣桂亦容隐虑遐者也。朴訔私言于朝曰:“万寿以宰相,侍君之侧,容匿案逃,罪莫重焉。虽然,五伦之中,朋友居一,万寿欲救朋友于患难,而不顾后日之责,为国家之计,不可无此等人也。况虑遐之罪,不关于宗社,而万寿、臣桂又皆为亲属乎?”

    3月24日

    ○甲戌,以申孝昌为左军都摠制,李愉刑曹参判。孝昌自汉京来谢,上曰:“予见官案,非不知卿之为散人,但为累年病卧故也。近又闻为济生院提调,今之为摠制者,非一朝一夕之虑也。”孝昌谢曰:“臣累年得病,几乎死矣,全赖上德,仅保连命。今过蒙上德,岂图宠命之至于如此乎?”

    ○平安道都观察使请判义州牧事朴础罪,不允。报云:“础及知宣川郡事权守纪等抄送军人,田于他境。守纪则臣已依律,杖一百,罢职,础亦请依律罪之。”

    ○对马州宗贞茂代官佐沙仇里使人献礼物。

    ○命收葬书。礼曹启:“葬书京外知会,皆聚书云观。若藏匿不出者,依收藏禁书律论。”前此命曰:“中外经师,各有相错葬书,拘于阴阳禁忌,而经年未葬者颇多,诚可痛心。令书云观择葬书最要者,以葬通日颁布中外,其馀妖诞不紧之书,悉皆烧毁。”至是收之。

    ○命令山郡置养蜂筒。户曹启:“将各道贡案,付一年淸蜜黄蜡元数,准计纳贡周足之数,依山各官,分定养蜂,试其可否。”从之。

    ○下朴居于义禁府。传旨承政院曰:“予闻,朴居在汉京言,毋岳深洞等处,狗子成傥,咬杀负薪老人,眩惑人心。令留都义禁府推问其事,若招虚事,或不承伏,执送留后司。”京畿都观察使许稠据马山驿丞崔召之报,移关兵曹曰:“恶狗十五馀,留在于毋岳石穴,晨昏群吠,每欲伤人,请使人捕之。”兵曹以启,教曰:“如其所报。”分义禁府执朴居,来居族人沈有根、僧信赞等亦逮焉。教曰:“居无实人也。三人罪,同欤否?”末生对曰:“同。”教曰:“初发言之人,无乃加有罪乎?照律以闻。”末生对曰:“居罪当置妖言律,妖言之罪当斩。三人之罪皆同,然请下义禁府,更推照律。”上从之。因命曰:“执马山驿丞以来,问其狗子伤人之事,所报虚,则依居等例论罪。”

    3月27日

    ○丁丑,放赴役军人。传旨曰:“时当耕种,不可役民,新楼营构材木转输军人,一皆放遣。”

    ○司谏院请金万寿、金虑遐等罪。疏曰:

    臣等窃谓,人臣之职莫大于忠直。忠故于事无不尽;直故于事无不当。虑遐之逃也,国家排门、粉壁,其推之者,可谓极矣。是宜人人之所当奔忙告捕者也,况万寿过蒙圣恩,位至二品,宜尽忠效诚,思报万一,不此之顾,反以小惠,以负大义,容隐罪人,不告于官,庇养数朔,给人指路,潜送遐方,而使张臣桂、张兴等效之不忌,其为不忠不直甚矣。若虑遐者,亦当义禁府核问事由之时,尽输其情,则直矣,惑于己罪,逃匿规免,其为不直亦甚矣。今殿下特从宽典,末减其罪,其于惩恶戒后之义,有所歉焉。伏望殿下,将万寿、虑遐等罪,依律施行,以慰臣民之望,不胜幸甚。

    不听。

    ○命官妓嫁良夫生男属都厅。礼曹据惯习都监牒呈,女妓嫁良夫所生,女属莲花台;男属都厅。上曰:“莲花台以外方官妓可当者,选拣为之,都厅从其所报。”

    3月29日

    ○己卯,陨霜。

    ○遣知司译院事姜邦祐,押送被倭掳唐人夏宁等四人于辽东。

    夏四月

    4月1日

    ○辛巳朔,陨霜。

    ○御别殿置酒,饯韩尚敬汉京之行也。兼馈启事臣僚,赐尚敬马一匹。

    ○上曰:“诚宁之卒,非其命也。”李原对曰:“脩短之理,实关于天,愿殿下宽之。苟死者,虽医不能救。近姜淮仲妻有身,杨弘达以为腹中成块,灸之落胎,然后知其有子也。”朴訔曰:“乘舆移幸久矣。大小臣僚意其永不还驾,挈家来者有之。愿定还都日,期以一人心、止浮言。又于留后司着纱帽于路,似未便稳。”上曰:“过夏还都之计已定,诸代言所共知也。何有浮言?”赵末生对曰:“奉教已造军营,是其明验。”上曰:“何必军营?宗庙社稷在焉,舍此何去?留后司亦都邑也,着帽行路,又何未便之有?”訔曰:“如此则似有南北京。”上曰:“天下君王,古有两都,称此为都何害?”诸卿皆出,訔就前密启曰:“申孝昌在壬午年为承宁府尹,从太祖不返,宜不叙用,今拜都摠制未便。”上曰:“卿言是,予乃忘之。郑贯、申自谨何以叙用?此事宜令舍人启闻,不宜亲进密启。”

    ○命各司,相递往来汉京。

    ○赏告产金之地者。采访副使尹兴义启曰:“春川产金处,淮阳户长朴玄龙所告也;狼川产金处,县人前郞将金龙俭所告也;金城产金处,县令高袭所告也;平康产金处,县监朴曙所告也。上项人等褒赏,以劝后人。”教曰:“银则力役倍多,其利数少,金则其利稍多,以金代贡银可也。然将何言而欲代乎?褒赏之事,下政府、六曹拟议申闻。”吏曹启:“朴玄龙免其身役;金龙俭赏职;朴曙、高袭其陈告处,吹炼试验后,加资褒赏。”从之。

    ○命免安边记官金之纯、将校李春役。咸吉道都观察使柳思讷据安边府使李植呈报云:“金之纯、李春等欲免本役,求应召募,入居庆源之地。之纯之祖,曾有功于红贼之乱,又从太祖赴引月之战。大抵穷荒之地,人所难居,皆不愿也,而李春不惮穷荒,欲应募而入居。从其所愿,免役入送如何?”命政府、六曹拟议申闻,遂免其役。

    4月2日

    ○壬午,敬德宫新楼成。

    ○留都司、宪府上疏,请还都。疏曰:

    臣等分司还京之时,路见贵贱男女牛駄马载,络绎于道,比之常时,十相倍蓗,其间岂无弊乎?入京以来,又见随驾人民单独者之家舍,如过夏则恐破毁之尽,而还无所止矣。况在都人民瞻望翠华之心之切,奚啻婴儿之慕父母乎?瞻望之心既如此,小民之弊又如彼,伏惟殿下,特垂明察,早回车驾,以副舆望。

    赵末生、李明德等留而不启。金孝孙、元肃等曰:“宪府议弊上疏,不可不启也。”末生、明德曰:“曾闻上教,不可启也。”又私自语曰:“已率妻子,安接大厦。傥从宪府之疏,遽尔还京,则妻子家产,何以输乎?”上使内官崔闲问于六曹曰:“予于此都,非避厄而来,以小儿之故,不遑宁处,欲宽忧心耳。今营楼观,实非长久之道也。傥有使臣越江之报,则未有迎接之所,有雨则不可以帐幕待之也。近闻小民之言,皆望予之早还,两京之内妇女之行,相望道路,岂无弊乎?四月虽是厄朔,下半则无害。十五日以后二十日之前,予欲还都,议其可否。”朴訔曰:“臣之前日所启者,以汉京之人瞻望车驾之故,而非以利害启之也,且不知过夏之计也。”金汉老曰:“宜自下陈其可否。”执义许揆、司谏郑尚、吏曹参议南琴等曰:“四月殿下之厄朔,若入五月之节,则可避厄朔。四月过而五月来,则付种已毕,而未始除草。当此时还都,则两全无害。”长兴君马天牧曰:“五月动驾,则可以避四月之厄也。五月路边之田尽辟,然亦多闲地,何虑其无下辇之处乎?”朴訔、金汉老、礼曹判书金汝知、摠制尹惟忠、户曹参议李贞干等曰:“两京之制,自古有之。今我殿下避厄而来,不过厄朔而还都,诚不可也。况路边之田,暂无下辇之处,待秋还都,岂其不可?”闲入启,教曰:“予之初来,非以避厄,欲宽忧心也。然移来此都,今已六十馀日。以予丈夫,尚无收泪之日,况在中宫,岂有安心之时乎?故与中宫已定还都之计。且予之兄弟,不为不多,而未有相从之人,今欲还都者,欲陪上王也。若曰路边之田尽,则不行直路可矣。人谓予不还汉京,太祖所都,宗社在焉,予岂不还?是月二十日必还,勿复多言,定日以闻。”訔等固执不可,教曰:“二月是予之厄朔也。二月之厄,何延及四月乎?假使四月有厄,予已老矣,何足虑乎?况予之初来,非欲避病,卿之所知也。近有数日之雨,别牌等结幕虚地,其苦不小,命镇抚俾入宫家。又见路边之家,并皆倾危,况深处乎?傥有家颓而人死,则是亦可虑也。予之子孙,多在汉京,思慕之心,两地相照,况大小人员去妻子、离父母,岂无怨咨之心乎?予断以大义而欲还,勿复强言。”訔对曰:“臣等之欲殿下过夏者,无他,欲避厄也。四月未过,而遽欲还都,诚为未便。若殿下虚论厄朔,则还都之日,何必择乎?”汉老曰:“殿下今年有大厄,故见大君之患。臣等所望者,非独欲过夏也,欲以冬至前为期。”末生曰:“大小之人,本无家者皆安其所;本有家者并皆修葺,安有家颓人死之虑乎?况皆递番往来,何怨上之有乎?”上又诘问曰:“予之初来,非欲避病也。卿等皆欲使予过夏,有何益乎?”末生、明德等对曰:“臣等欲殿下过夏者,无他,留于此都,日久月深,则哀痛大君之心,庶可弛也。今若还都,则殿下未禁思恋,而伤心尤切。”教曰:“予来此都六十馀日,未有收泪之日。虽至汉京,何以异乎?予之欲还多端,而卿等皆欲予过夏,予若过夏,则勿以为烦。”末生等喜形于色。俄而,召检校汉城尹崔德义等,命择还都之日,动驾则初八日,下辇则十一日也。上使崔闲持书云观择日书,以示承政院曰:“予闻,举动人君之大节,今予此行,非渔猎之行也。”末生、明德等曰:“从明日而计之,则只隔五日,各驿之马,似难悉来。”教曰:“予之欲速还都,无他,以其顺人心也。今汝等欲予过夏者,不知有何益乎?以过夏之酒,多酿于此都乎?以予之位,尚未能尽输眷属而来,况今小民去妻子、离父母者颇多,岂无完聚之心?人之向背,不可不知也。”末生、明德等对曰:“民何厌焉?又何有弊?今随驾之人,无大无小,皆令代番。长番者,皆率妻子而来,谁敢怨咨?父母妻子在遐方者颇多,男女既长,而有室有家者亦多矣。虽往汉京,尚有未得相见之人也,宜留过夏。”河演、金孝孙、元肃曰:“近臣及识理之人,必无之矣。其无知单寒军民则夫妇各在,皆必厌之。然上体风气,宜于温井汤沐,又昌德之宫,伤心之地,宜留此,以宽忧心。”教曰:“然。识理者则暂无怨上之心也。予之欲还,以从民望也。即录宿次之地以闻。”兵曹、工曹各令所属之司,治随驾之事,大小之人闻之皆喜,而犹恐其中变也。末生曰:“以一家之弊言之,非独家产之已输,至于酱瓮,亦已输来,若遽还都,则将何以乎?”肃曰:“吾失卜马,将何以乎?”上问于承政院曰:“予闻,朴訔言于汝等曰:‘前日因醉,启事之时,未能尽言。’何所指而言欤?”明德、孝孙等对曰:“臣等闻訔之言,近自汉京而来,族属来饯,累日过飮,路中元气亏疏,入来翼日,又过飮于上前,因酒酣启事,皆不明白。”闲问曰:“左议政所启者,何等事也?”明德曰:“一,纱帽之事,一汉京之人望车驾之事。”闲又问曰:“止于此乎?”明德曰:“亦有一事焉。”闲不再问而起,明德亦起,追闲触耳而说。史官随至,立于明德之后,明德挥而退之,使不听。明德说讫乃曰:“大抵訔之发此言者,恐殿下因己之言,而欲还汉京也。”闲以启,教曰:“訔之发此言者,发明己言也。予之欲速还者,非以訔之言也,素有此计也。汉京之人胥动浮言,皆谓予还都。予闻此言,不胜感动。汉京亦酿过夏酒乎?”末生对曰:“汉京亦然。”教曰:“此间气候不常,前日陨霜,恐民咨怨之所致也。”末生对曰:“殿下即位以来,天变地怪屡见,尚无后灾。气候不常,岂民怨所致乎?”孝孙曰:“去年四月,雨雪失节,迨今无后灾也。臣等之欲殿下过夏者,是月沐浴温井,治去宿疾,待秋而还都也。”教曰:“然则欲从汝等之言,支费之物,可载去也。移文京畿及黄海道,勿使农民作弊,又勿令观察使及各官守令等现身。”

    ○全罗道都观察使请置济州屯田。据济州都安抚使呈报云:“每年诸处祭享,三度进上马贡,马贡物过海粮、待风粮,如此一年所费,约一千馀石,无时助战军粮,补乏实难,请依前例置屯田。”上曰:“移文无弊耕作。”户曹拟议启曰:“非独济州,其他使客烦多各官,多粜仓库米豆以支待,甚者重敛田租,流弊于民。屯田种子以不多例,差等定数,使鄕吏、日守、官奴婢分番耕作何如?”上曰:“累月大旱,则必有陈言者,姑停之。”

    4月3日

    ○癸未,御便殿视事。上问代言等曰:“予有疾欲汤浴,然正当农月,予行幸,则大有弊,故不敢。”代言等请曰:“上素有风气,当及时治疗。又汤浴治病,三四月,寒热得中其时也,虽当农月,治病不得已也。上常时行幸,严立禁法,使军马不践田地,今除杂差备行幸,岂有弊也?”请之再三,上意遂决。以上过于悲哀,故劝上行幸,庶几宽之也。命遣上护军赵菑,审观行幸所过宿次以来。

    4月4日

    ○甲申,囚医员杨弘达、朴居、曹听、元鹤于义禁府。初,上使崔闲,传于承政院曰:“诚宁之卒,虽曰死生有命,然当发病之初,腰背疼痛,医员朴居等胗候曰:‘风证飮之以人参顺气散。’出汗过多,又进感应元对金飮子,及其疮疹已发,病势殆矣则又曰:‘此乃疹疾之常事。’讳药而不进一贴。呜呼痛哉!不意一夕至于此也。今见医书,腰背疼痛者,豆疹未发之初证也。且疮疹逆证之后,能救之药,见于方者非一。为医者苟能用心精察,变通从宜,请其相合之药,则岂无可变之理也?

    大抵药饵之事,极尽无憾,而卒不免于大故,是则禀于天者然也。疮疹人之所共经验,非微妙难察者也。医员等始则以为风证,进其相克之药;终则以为顺证,而不用能救之方,呼苦一旬至于亡,是岂非人事之所失欤?此予所以痛悼而不能自宽也。前日李原言曰:‘修短之理,只在于天,非医员之所能救也。’是则原平日自以谓:‘死生之理,各有所禀,非人力之所能,何以诚宁之卒,归罪于医员乎?’原以中心所抱,不讳陈之,可谓直矣。是真不知予心之痛恨有由然也。汝等常在予侧,其于诚宁之卒,闻之熟矣,知之悉矣。宜当布谕,使大小臣民,咸知医员之不肯用心,今乃含默不言,至使大臣尚不闻知,汝等之奸极矣。汝等徒以奸巧袭身者也。诚宁之卒,今已六旬,未尝一日不下泪也。即命狱官囚系医员,鞫问其故,以征后来,未为过也。虽然必有言之者,予何欲速乎?”

    赵末生对曰:“诚宁卒日,忠宁大君出外语臣曰:‘朴居等云:“疮疹之证,此为最顺,意必愈也。变证之药,不进一度,以至于此。”’臣闻是语,即传谕于政府、六曹,既且陈慰,大小臣僚谁不知殿下之意乎?前日李原启事之时,臣与河演欲辨之,避席俯伏,未启而出,臣等诚有罪焉。”上使忠宁大君传教曰:

    予以汝等为曲者,无他,使大臣不知予志,遂发死者非医所救之言。予于医者,岂以尽称其职,而致死为罪乎?弘达当庆安之病,热证而进正气散,以至病极。其卒以为:“臣业医以来,未见如此之疾。”比于非人之子,及其卒也,予亲见方书,热症而飮补药,则至于烦悯,明明具载。然予反以为:“命也如之何?”又当昭顷之始病也,腰背疼痛,弘达等谓风疹也,飮以正气散而出汗。以头痛而出汗,则一生十死之言,载诸疮疹之方,及其始发之后,虑有不讳,多进变证之药。朴居以谓:“黄蜡色是顺证也,而治药甚不可也。”卒不飮变证之药。其初也,以疮疹而为风证;其发也,以灰蜡而为黄蜡,以致不虞之变,于今六十馀日,泪不辍眼。予欲其枷械下狱,以报昭顷之仇如何?

    末生启曰:“李原之所启,意在罪医,故言及淮仲之妻之死。枷械下狱,依律处罪,以答大小臣僚之望,臣等所愿也。虽外事,不谨其职,则科之以罪者,邦之常宪也。况内事不谨,以至于变,虽愚妇童稚,尚皆知之。”教曰:“必有言者,姑待之。”至是,政府、六曹、台谏请正其罪,又李原具请弘达等四人误进药饵,以致大君之卒之罪。上枚举医员不用心治药曰:“岁在乙未,庆安宫主病证,发热苦极,直视手反,弘达曰:‘如此病证,医家所未知也。’进养胃汤、平胃散,予心以谓非常,而愧闻于人。卒后,予见方书,直视手反,正在发热之证。诚宁君发疹之初腰脊痛,曺听、元鹤等启以风证,进人参顺气散发汗。后见医方豆疹门,亦载腰脊之痛,又于病极之日,已为变证,色至灰白;朴居曰:‘此乃顺证。色为黄蜡,上品之证。’此人等虽无故害之情,实是不用心之致然。”命宪府究问其罪以闻。

    ○命摠制权希达出仕,以扈驾温井也。上欲往温井,兵曹以希达录于留都之列,俾察军士。上问承政院曰:“何以使希达留都欤?”末生对曰:“希达欧其舅柳洵之奴,因辱洵。洵告宪府,宪府劾希达,欲质诸证见之人,移文汉京,证人时未来也,故希达不仕。”上曰:“希达不可离于左右也。还来则当治其罪。”即召希达。至,上曰:“族长所当敬,何狂悖如此乎?”

    ○前黄海道都观察使金文发卒。文发光州人,由都评议录事,出身。洪武丙寅,从全罗道元帅,击倭寇于南原、宝城有功。由是知名,拜突山万户、顺天府使,屡以捷闻,遂至擢用,遍历京畿、忠淸、庆尚、全罗道水军都节制使。为人恭逊廉简。卒年六十。子升平。

    ○命创昭顷公坟庵。坟在高阳县北酸梨洞,庵号大慈,属奴婢二十口、田五十结。命前都摠制赵庸制墓志,大提学卞季良制神道碑铭,皆使直艺文馆成概书之。赐概黑麻布、白苎布各二匹,刻手金有知、僧明昊等三人米豆并十石。

    4月6日

    ○丙戌,视事于新楼下,仍置酒。上泣曰:“太医杨弘达、朴居、元鹤等,昔于庆安之卒启曰:‘此疾臣所未尝见,医书亦未议论。’予意以为:‘乃何为人之儿,得疾如此?’甚愧恨焉。其后见医书云:‘误治热气,则手足痿痹。’今此诚宁之疾,腰背疼痛,咸曰:‘风证。’使之服人参顺气散,以致变证,又曰:‘顺证。’以至凶变。予见医书,疮疹之疾,若以风证治之,则十死一生。以此言之,罪不容赦,然从律治之,则虽云业不精矣,代此任者,亦且难得也。”司宪执义许揆等核弘达、朴居等罪,以斩照律,上曰:“罪虽至此,岂可轻杀哉?”乃废弘达为庶人,朴居、曺听、元鹤属典医监令史。政府、六曹、台谏欲将弘达等依律断罪,请至再三,不允。

    ○左司谏大夫郑尚启曰:“上不遗草茅贱士,授以谏官之任,小臣之所怀,请悉陈之。”上曰:“然。就前说之。”尚曰:“今起土木之役,大作朝启楼。过夏此都,则汉京人民未知所定,茅茨庐舍,必至雕残,弊莫甚焉。况汉京,宗社之所在,不可久旷;松都前朝之遗墟,不可避厄。望殿下温井治疾之后,五月入节,则速还汉京,以定民志。”上曰:“予不避厄,偶然来尔。初欲还京,中有别议,姑且徐之。予幸温井,将更思之,司谏之言是也。”

    ○上命诸代言问于许稠曰:“昔辛卯年间,卿为礼曹参议时,以长生殿改称为思勋阁,欲安太祖神御与功臣之影,何故事寝不行?”稠启曰:“古典所无,故令议政府与诸功臣同议而止。”上曰:“为子而欲忠欲孝,谁无此心?然无古制,不可为也。予意以为,诸功臣必曰:‘革太祖之制。’故命诸功臣拟议可否,夫岂不知?然今皆曰不知寝事之由,非也。欲复立此法者,岂通今达古之言哉?”稠复启曰:“当是时也,臣承命稽长生殿名于《玉海》等古文,竟未得见。抄汉、唐凌烟阁、麒麟阁之制,令正郞卞季孙告于政丞韩尚敬,正书以闻,命改为思勋阁,仍令议定奠献之礼。河仑以为:‘何代无功臣?代有功臣,而随作殿阁,则虽满藏义洞地而不足矣。’听此启闻事寝。”上曰:“然。汉、唐功臣岂止二十、三十馀人?我国功臣数至五十馀人,宗庙配享者,唯四人耳。予之事,合于汉、唐、宋朝之事,予其穷究施行。又诸功臣皆与议焉,而韩政丞等皆以为,不知其事,予视其面,郑易未得通今达古,听从高论,妄言之耳。”

    ○朴訔请申孝昌之罪。启曰:“孝昌于壬午年,从太祖于东北面,致有大变,至今保全幸矣。今又超等受职,于义未便。”上曰:“孝昌、郑龙寿以承宁府扈从而已,无参谋之罪,故其时勿论。”訔曰:“孝昌、龙寿虽不操兵,得与帷幄之中,其罪甚大。”上曰:“孝昌、龙寿先通机变,其不参谋明矣。虽在行幸之内,岂可以帷幄参谋论之哉?”訔曰:“二人若不参谋,当力陈不可,太祖不听,则当挺身逃来,曾不是虑,而始终随驾。当是时,其变若成,则必得功赏,其在王法,不当蒙赦,今之受职,实为未便。”上曰:“虽然,其时公议不如此也。”议政府使舍人权蹈诣阙上言曰:“孝昌、朴蔓昔从太祖,构成东北之乱,厥罪惟均,无有轻重。蔓废为庶人,子孙禁锢,已多年矣,孝昌则今拜都摠制。殿下于孝昌,特赐仁恩,保全其身。臣等非欲请罪,秩至正二品,实有未协于赏罚之道,愿殿下裁择。”上曰:“昔日扇乱之党,非独孝昌,而龙寿亦与焉。予曾以龙寿之子贯为佥摠制,至为嘉善、判广州牧事。卿等今以孝昌之事为言,若是则于龙寿,又何择焉?其参酌以闻。”蹈以告政府。訔诣阙上言曰:“臣于孝昌,非欲加极刑耳,愿以朴蔓同律施行。其曰非欲请罪者,舍人之失于上言也。臣等之于孝昌,岂以还取其职为足乎?伏望将龙寿、孝昌,皆以朴蔓之罪同律施行,以副臣民之望。”教曰:“予以郑贯为言者,非欲使卿等请其罪也,但借此以塞卿等之请耳。孝昌之子自谨,则至为司宪持平;龙寿之子贯,则至为判广州。当此之时,未有一人言其不可,今日之请,似乎缓矣。”訔乃退。

    ○上诣于背洞本宫,相定太祖影殿与斋宫之基。上尝命赵末生曰:“于背洞本宫,太祖龙兴之地,不忍荒废为丘垅。欲营影殿,汝其往观。”至是,上率刘旱雨相定。

    4月8日

    ○戊子,幸平山温井。驾出自宣义门,驱木村郊,至金郊驿下上峰,驻马出涕。昼停于川边,召诸代言及诸宰相曰:“予之此行,非但沐浴,盖以诚宁之卒,心有所郁悒,以成忧劳之疾,乃欲驾言出游,以写我忧耳。今至于此,登山望远,则憾慨尤深,无益于宽忧。心尚未平,身气劳悴,虽至温井,似不能浴。且麰麦已成,黍稷方生,正当农月,实有未便。予欲还驾如何?”金汉老、李原、赵末生等对曰:“今日侍从,皆非农民,有何弊哉?且举动大事,业已动驾,不可遽还也。愿殿下,浴于温泉,以去沈痾,而游观之际,愁念渐消,逐日宽虑,将为宗社生灵之福矣。”上曰:“卿等之言如此,予姑从之。”遂涉歧滩宿焉。

    ○命镇抚所严立禁防,每于两麦田头,立近仗螺匠使令等,见人步马行横入于田者,必执付镇抚所论罪。

    4月9日

    ○己丑,雨。

    ○还宫。上曰:“雨则军士失容。且初欲还宫,第因宰相与代言之请,至此,然正当农月,支应有弊。且两麦披野,岂无踏损?”遂命驾还宫。

    4月11日

    ○辛卯,司宪府请庆尚道都观察使禹均罪。均以折扇遗六曹、台谏、司宪,执义许揆等启曰:“营造私物,以媚权贵,已有教禁。均敛各官之竹,会聚工人,造扇赠与,至于所司,不顾民弊,恣行人情,请罪之。”不允。司宪府又请:“咸吉道都观察使柳思讷,于诚宁大君之卒,陈慰笺文之事,不移文道内,请罪之。”命勿论。

    ○命杖朴居、沈有根、僧信赞各一百。义禁府照律,朴居、沈有根、僧信赞造言惑众,当斩,命减等。上问元肃曰:“朴居等受杖否?”肃对曰:“已杖之矣。”上曰:“无乃因杖致死乎?悔不减数也。”

    ○南城君洪恕启曰:“沙古介等处,狗儿成群,八九为队,常以人尸为食,每遇人围吠而咬之,独行经由者甚病焉。”上命甲士十馀骑射之。

    ○礼曹上济州文宣王释奠祭仪及汉拏山祭仪。释奠仪依各道界首官例;汉拏祭依罗州锦城山例,载诸祀典,春秋致祭。

    ○作昌德宫军营。

    ○司宪府请申孝昌、郑龙寿罪。疏曰:

    叛逆之臣,身无存殁,时无古今,皆得而致讨者也。岁在壬午,申孝昌、郑龙寿等,与东北之谋,其与朴蔓之罪,无相上下,此王法所不宥者也。蒙殿下宽仁之典,得保性命,犹为幸矣。岂可显扬朝廷,共享天禄者乎?今孝昌超受都摠制之职,非惟惩恶之无门、赏罚之无章,亦盛代之阙典也。伏望殿下,断以大义,将孝昌收其爵牒,鞫问其由,明正其罪;龙寿职牒、功臣录券,亦令收取,并皆子孙禁锢,以示《春秋》诛意之法。

    上览之曰:“此等人罪,关于宗社,则予何姑息?若其情有可疑,则予岂可以宪府、大臣之请而遽从之哉?予以为,朴蔓则其时首将,固难免罪,龙寿、孝昌则迫于势耳。当初承予命从行之时,安知变生于不测哉?变虽生于不意,其可弃太祖而来乎?况右人等,辄以事机,潜通于我,竟使国家得全,予则以为,不无功于国家也。昔汉文帝时,淮南厉王骄僭犯法,文帝废之徙蜀,袁盎谏曰:‘臣恐陛下得杀弟之名。’今孝昌之事,关于宗社,予若下问罪之旨,则大小臣僚必同声欲杀,未得闻袁盎之说,此予所以犹豫而未断也。不识孝昌等果有可杀之罪乎?”乃下议政府、三功臣、六曹、台谏议之,皆曰:“请依状申施行,朴蔓、任纯礼鞫问其由,明正其罪,以戒后来。”奉教:“龙寿、蔓、纯礼勿论,孝昌止罢其职。”命诸代言曰:“汝等秩虽通政,参决大事,无异于宰相,明听予言。前日左议政请孝昌之罪,令舍人上言,舍人只以罢职为言。厥后政丞乃言舍人误错上言,则拿囚舍人问之,然后入传其序也。今乃不然,则予未知其实也。”

    4月12日

    ○壬辰,幸西郊,畋于敬天、玉莲等处,至暮还宫。赐检校汉城尹姜文进米豆十石与酒果。文进家在敬天寺东。上之庐于齐陵也,文进进退效诚。是日,上望见文进家,有是赐。

    4月13日

    ○癸巳,遣内官金重贵,问安于仁德宫。以上王得心疾善忘,不进食故也。

    ○柳廷显、朴訔诣阙请申孝昌之罪,上谓廷显、訔曰:“古人云:‘胁从罔治。’龙寿、孝昌等东北面之行,非自为也,勿更请罪。”对曰:“当是时,朴蔓则实因胁从而行,若龙寿、孝昌则随太祖之行,于一宿再宿,足以知其事变,既不能逃,又不送人以告,岂与胁从者比乎?其有异心,不言而可知也。非木之所为,且非石之所为,诚天地不容之罪也。臣等以谓,当是时,宜置于法,以殿下之孝心,不忍加诛,至今得保,是殿下宽弘恻怛之心也。虽不能置之于,且依朴蔓例,收职牒、窜遐方,使不得接足于朝廷,犹是其幸也。”上曰:“卿等所言孝心,未知何谓也。领议政则非功臣,左议政则乃功臣也,足以知当时之事也。言官亦请孝昌之罪,欲置于法,予不应。卿等谓,予以孝心而不诛孝昌之徒,则当是时受诛者颇多,其罪惟何?今以孝昌等,置之于法,则当时随驾者,如朴文崇等十馀人存焉,岂独龙寿、孝昌而已乎?”訔对曰:“臣等所启孝心者,当壬午年,龙寿、孝昌宜受其诛而获免。臣等以为,当其时,太祖在上,故不忍加诛,殿下之孝心,何以加此乎?其时执心,至今尚在。以今观之,或阙上直,或误决奴婢,凡作杖罪者皆收职牒。至于孝昌等,但罢其职,则罪无轻重之差,而赏罚无章矣。请依朴蔓例,屏迹朝廷,以副臣民之望。”上曰:“予于诚宁之卒,精神耗丧,然至孝昌等事,暂不误断。其在壬午,当请其罪而不请,龙寿则巍巍堂堂,传至其子,孝昌则宿疾已愈,久为济生院提调。予亲执官案,除都摠制之职,暂不请罪。孝昌之事,末生、明德备详知之,何至于今,纷纷然不惮烦也?”

    ○司谏院上疏曰:

    臣等窃谓,郑龙寿、申孝昌与朴蔓、任纯礼之罪,国人所共诛,而天地神祗之所不容也。今者政府功臣诸曹因宪司所申,议置于法,而殿下特从宽典,止停孝昌之职,臣等深有憾焉。自古乱贼之人,保其首领,而容身于覆载之间者,未之有也。过蒙上恩,免讨偸生,以至今日,其亦幸也。伏望殿下,以宗社之计,依宪府之请,将四人明正其罪,以垂大法。

    不报。

    ○捕禁山松虫。

    4月14日

    ○甲午,御新楼下,置酒饷启事臣僚,兼慰柳廷显,来自汉京也。

    ○罢议政府舍人权蹈职。司宪府劾启蹈将朴訔之言,启达有错误故也。

    ○柳廷显、朴訔辟侍宦及六代言,就上前密启事。

    4月15日

    ○乙未,议政府上疏。疏曰:

    人臣有异心者,天地所不容,古今所不赦。郑龙寿、申孝昌向在壬午,殿下委以承宁之职,而乃不供其任,构成东北之乱,果行其计,则社稷安得至今日乎?殿下特以仁孝之诚,置而不问,群臣迨今不言,是实臣等之罪也。然讨贼之义,时无古今,愿殿下,责臣等以稽缓之罪,将龙寿、孝昌身及妻子,屏诸四裔,籍其家产,以示投畀有北之义。

    ○工曹判书郑镇等上言:

    臣等闻,人臣有不赦之罪,身无存殁,时无古今,此不易之大典也。岁在壬午,孝昌、龙寿位居枢宰,承命侍从,若其群小扇乱,则当以义沮之,如其不能,至死不变,固人臣之大节也。苟于此而不处,则是叛逆也。以叛逆而反加爵赏,不惟有乖于大典也,今以宪府所申,只罢其职,是虽圣上宽大之恩,非所以示后世臣子也。且朴蔓、任纯礼专制一方,其权力固足以劫众,而移檄诸郡,反为唱率。于斯时也,群小得肆,则社稷安有至于今日?乞将四人并置于法,以示后人。

    ○司宪掌令朴轩等上言:

    臣等窃谓,叛逆之臣,天地所不容,宗社所不赦,斯乃臣民不共戴天之仇也。孝昌、龙寿罪干十恶之首,王法所当诛,而律无赦宥之例。臣等具辞请罪,命下政府、功臣、六曹议罪以闻,而只罢孝昌之职,馀皆勿论,好生之德,至矣尽矣。然《书》曰:‘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天讨有罪,五刑五庸哉。’然则赏罚非人君之所得而私也。伏惟体天命天讨之义,孝昌、龙寿、蔓、纯礼之罪,一依政府、六曹、功臣之议,按律施行,并皆子孙禁锢,以戒后来。

    ○刑曹参议安望之等上言:

    臣等谨言,叛逆之罪,王法所不赦也。今议政府、功臣、六曹、台谏将蔓、纯礼、龙寿、孝昌等叛逆之罪,请置于法,殿下但以不忍之心,只罢孝昌之职,臣子罔不痛心。伏望殿下、断以大义,一依政府、功臣、六曹、台谏之请,依律定罪,以戒后来。

    皆不允。

    ○谢恩使延嗣宗、副使李愉回自北京,以易换段子与医书药材等物献。上谓议政府及六曹判书曰:“大抵冠服须要有色,各司冠服,皆绡而无色,故于谢恩使行次,付遣布子,使之易换。今赐卿等红段各一匹,宜造冠服,以传子孙。”

    ○遣内官卢希凤,问疾于仁德宫。初,医员杨弘达在汉京,以书报上王病剧,上欲还都问病,使内官传旨入直代言李明德曰:“予之行止,何以处之?”明德启曰:“殿下虽亲行,岂能亲奉膳药乎?不若伻人频问起居。”俄而,上曰:“予更思之,汝言不可。上王之于予,非他兄弟之比也。为之后者为之子,以父事之,礼当然也。岂可恝然退在乎?”即召议政府、六曹、代言等,问其可否,领议政柳廷显、赞成李原、吏曹判书沈温、礼曹判书金汝知、工曹判书郑镇、户判书郑易等曰:“松都非永居之地,终必还归。且上王之于殿下,实是君父,使人问疾,于礼不可。若至大故,则时将酷热,动驾往还,亦大惟艰。且虽阴阳之说,卜者皆曰:‘殿下之灾厄,只四月耳。’今四月已尽,五月节入于二十四日,宜当还都。”左议政朴訔、兵曹判书金汉老、代言李明德等曰:“初来松都,全以避厄。以往考之,戊年则有厄,今欲亲幸问疾,实为未便。且殿下于诚宁之卒,伤心极矣。今若还都,见诚宁旧游之地,闻上王疾病之苦,则忧劳益深矣,臣等为殿下惜焉。不如毋归而遣人问安,如不得已而往问,则率数百骑,往问即还。”廷显力争曰:“欲还则永还都可也。往问即还,尤为未便。”上使两大君传旨曰:“领议政等所,言则万世不易之正论也;左议政等所言,则一时忧君之至意也。予于阴阳拘忌,虽不尽信,然古者袁天纲、李淳风、邵康节等以阴阳,前知吉凶,其所定也不僭。以此观之,不可任置也。合宫还都,予心未安,姑以单骑问安还来,待秋还都,予之志也。”訔、末生、明德等曰:“固当。”廷显曰:“至尊举动,不可轻易,岂有单骑独行之理乎?且至大故,则礼当更往。若是则正当农月,无乃不可?如欲亲幸问安,则两宫一时还都幸甚。殿下独行问安,即欲还来,小臣之心,深有憾焉。殿下令臣等各陈所怀,老臣安敢不悉心以对?”上曰:“予当商量。”两大君同奉旨,传曰:“欲与中宫永还汉都。”且教代言等曰:“今上王之病,不可不亲进问慰,又司仆之人皆欲受由。以此观之,众人之弊,皆因予之一身,况汉京,太祖创业之地,宗庙社稷在焉,不可久虚。不归则已,归则当归于盛农前也。”末生、明德等对曰:“上王之病,实风气也。风证虽至于殆,而其终即愈,不须虑也。臣等以为,中宫仍在,殿下独行问疾而还,则两全矣。”河演、金孝孙、元肃等曰:“若还都,则当此农月,尤不可也。”上曰:“唯中宫不欲还得患之地,然予以为,中宫则处于藏义洞明嫔旧处之宫,予则处于景福宫。”因命朴子靑曰:“先往汉京,修葺景福宫。”子靑将行,朴訔等求见大君曰:“殿下初来此都者,欲避不祥之处也。既避不祥之处,而又幸不祥之处,以殿下今年之有厄,臣等以为不可还也。请停此行,但当伻人问病奉药而已。虽有不讳之事,当在此都而发丧也。”大君以启,上使两大君问于訔等曰:“予在汉京之时,傥有不讳之事,何以处之?”訔等对曰:“虽在汉京,当避之而发丧也。当此之时,为人臣者,谁敢强之?”上曰:“与领议政及六曹拟议以闻,予亦欲发一言。”柳廷显启曰:“臣前日强请还都者,以上王病也。为之后者为之子,则当亲进而问病也。若殿下以今年之有厄,不可问病,则臣何敢请?人言戊年殿下之厄年,则今大君之卒,是亦戊年之大厄也。然安知止此而已乎?限春夏避厄,伻人问病可也。”李原、汉老、沈温、郑易等亦启曰:“殿下有厄则不可亲往问病,伻人可也。”上曰:“上王之病,不可不亲问也。昭顷之墓,在于高阳,若行直路,则墓在望处,不能忍视。欲二十日发行,涉长湍津,逾华山北,至二十三日宿于慕华楼,二十四日凌晨问病还来,则问病避厄,一举而兼尽矣。”佥曰:“殿下之教是矣。”兵曹与镇抚所献宿所图,二十日都里陵,二十一日长湍津,二十二日绿杨坪,二十三日慕华楼也。

    4月16日

    ○丙申,卢希凤回自汉京启曰:“上王之病小愈。”上喜,命都摠制柳湿、摠制河敬复,畋于西郊,将以献上王也。

    4月17日

    ○丁酉,雨,震一妇人于汉京。

    ○以李澄为左军都摠制,李湛同知敦宁府事,赵庸艺文馆大提学世子左宾客行成均大司成。

    ○遣人献獐于仁德宫。

    4月18日

    ○戊戌,遣内官崔龙,问安于仁德宫。献獐人回自汉京启曰:“上王病气稍宁。”喜之故有是命。

    ○复差济州儒学教授官。礼曹据济州牧官呈上言:“州及任内儒生二百馀人,词讼杂务烦剧,虽以判官兼教授官,实难教训。请依前例,别差教授官,旌义、大静学校,并令考察,以振文风。”从之。

    ○日本国能州太守源昌淸遣人来献土物,仍求人参白苎布等物。

    ○立禁随驾人踏损田谷之法。教曰:“予有行幸,则凡随从之人踏损田谷,自今立法,毋得如此。”兵曹乃上禁止条件:

    一,先运以前,镇抚二员及先行察访;后运以后,镇抚二员、兵曹郞厅及后行察访;中轴,兵曹郞厅、镇抚二员、义禁府各率使令,每田头禁止。

    一,其犯某者,内禁、内侍卫、三军甲士,各成众爱马各其摠领员人,二品以上员人伴傥,三品以下当身,除启闻随即论罪。奴子及丘从踏损,则当身及主,依上项例论罪,内侍府及阙内各差备,亦依上项例,论罪何如?

    教曰:“四品已上,奴子论罪;内侍府,执送于其府;阙内各差备,执送于承政院,其馀条件,依所启施行。”

    4月19日

    ○己亥,遣艺文馆提学尹思永如京师,贺千秋也。

    ○命李铁柱、铁同自愿付处。司宪府启:“贼臣李茂子公裕以盲人,得免缘坐之例,居于留后司城内。公裕已死,而其子铁柱、铁同等尚在城内,诚为未便。况殿下今来此都乎?请黜外方。”教曰:“从自愿付处,俾无饥馑。”

    ○命下火者朴文吉于司宪府,杖一百。

    4月20日

    ○庚子,驾次都里陵,上欲如汉京,问疾于仁德宫也。

    4月21日

    ○辛丑,还敬德宫,以上王遣人谕以病愈也。上即遣内官金重贵于仁德宫,献在道所获獐。

    4月22日

    ○壬寅,左议政朴訔请申孝昌之罪。启曰:“孝昌之罪,不可不惩。”上曰:“孝昌不与谋。”訔曰:“臣等误知孝昌、龙寿等罪,请之再三,惶恐不已。”上使内官崔闲传教曰:“以大臣误请人罪,于义何如?予大笑不已。”

    4月24日

    ○甲辰,观放鹰于会宾门外,仍猎于德积、振凤山等处。

    ○日本对马岛守护宗贞茂死。遣行司直李艺致祭,仍赙米豆纸。贞茂之在对马岛也,威行诸岛,向慕国家,禁制群盗,使不得数侵边境,故其死也,特厚赐焉。

    ○刑曹、台谏交章请申孝昌等罪,不允。

    ○申禁酒令。

    4月25日

    ○乙巳,夜,大雨。

    4月26日

    ○丙午,大雨。

    ○刑曹、台谏诣阙请孝昌、龙寿之罪,议政府亦上章请罪,皆不允。

    4月27日

    ○丁未,议政府、六曹、台谏诣阙请孝昌、朴蔓、龙寿、纯礼等罪,上不允。传教曰:“乱臣贼子,人得而诛之。壬午之事,于今十七年矣。其间政府、六曹之臣,皆经台谏,孝昌等罪,不知而不举乎?醉而不举乎?以至今日,劝予杀之,皆奸诈之徒,是以燕伐燕也。台谏皆新进之人,犹可说也。政府、六曹何若是强聒也?”赵末生等对曰:“诸卿台谏举法请罪,何敢有奸恶之心乎?”上使小宦严永寿传教曰:“太祖入北之后,孝昌、龙寿等不避嫌侍卫,亦且有罪乎?”末生等曰:“果有上命,而无与谋之状,则似有轻重。”李明德独曰:“既不逃来,何有轻重之别?”乃召孝昌及前府尹安遇世、宦者金寿澄、赵珠等于汉京。数日,孝昌等至,教曰:“龙寿、孝昌等罪,当其时,议其轻重而论之。今政府、六曹、三省日上章疏,请罪不已,予未知其实,不可妄下,宜问于其时侍卫太祖内官金寿澄、金龙奇、崔闲、金重宝、赵珠及安遇世等也。且司钥朴英弼虽小人而甚直,必不欺予,亦当进之而问其情实以闻,如或与谋,予当不宥。”赵末生等奉旨问遇世,遇世曰:“初臣与边显、赵洪等十六人,以别侍卫受命侍从,十一月初四日至金化桃昌驿,龙寿、孝昌密招予曰:‘咸承复、裵尚忠入北抄军马,生变必矣。如此不好奇别,即闻于主上乎?待其事发乃闻乎?’臣答曰:‘初夜闻此事,何其待五更乃言乎?’即逃出驰马,初五日初更,诣阙直启,上亲问下泪,即遣金玉谦,先入东北面,说谕都巡问使及各官守令毋抄军,巡问使则封印即上来。又命臣曰:‘汝则潜往,探知事变。’臣奉此,十一月初八日乘夜变服,到南山驿幕次,寻两相幕,竟未得见。又寻边显相见,又见赵洪,备宣上教,仍约传教于两相。语讫,潜逃出来,问寿澄,寿澄等曰:‘遇世逃归后,赵思义之党,谮孝昌、龙寿于太祖,以为有异心,请杀之。’太祖不许。二人或有侍膳之时,其他言动,皆未得闻见。”

    代言等同听各人所供,具书授崔闲以启,命放各人还归。孝昌去帽叩头曰:“若非圣明,何以辨之?在汉京被守直多日,今至于此,亦被守直。”传教宪司曰:“勿令守直。如此公事,予不施行,更将何事,望雨顺风调乎?”使崔闲传旨曰:“今之请孝昌等罪者,皆未知其实耳。其时政丞赵英茂、李茂、河仑等大臣,极商量施行,而孝昌等不与焉,岂无其意乎?自古有贤君有暗君,然其臣皆不得不听其君之言。今予言之,而臣乃听之可也。群臣再请此事,而予不从,予不从,而群臣极谏,竟未得成,则史笔必不美矣。代言等谕所司以予意。”

    4月28日

    ○戊申,礼曹详定各品扇子,一二品粉红纨圆扇,三四品蓝苎圆扇,五六品鹤翎扇,参外白折扇。教曰:“佥摠制以上依前例用圆扇,三品以下六品以上用鹤翎扇,参外用白折扇。”事竟不行。

    ○赐六代言弓各一张,仍教曰:“今赐良弓,卿等能射乎?”末生、明德等对以能射,河演对曰:“臣虽好射的,岂能射乎?上赐至重,当传诸子孙,以彰上恩。”上曰:“河代言之言然矣。”

    五月

    5月1日

    ○庚戌朔,上诣齐陵,行端午别祭,遂观猎于阅马等处,以所获獐,授内官崔龙,献于仁德宫及诚妃殿,又赐昌宁府院君成石璘。

    5月2日

    ○辛亥,王世子来见。先是,上曰:“久不见世子。第以空国,未得召来世子,欲于诞日来见。然其时値诚宁百斋,以何心而受朝贺乎?来月初一日发行,初二日到此,端午后还归。”

    5月3日

    ○壬子,御新楼视事,世子参启事。仍置酒,慰迎右议政韩尚敬,兼饷启事臣僚。

    ○礼曹上婚姻事宜:

    一,婚姻之人,公然带银,有乖定制。自今本非带银者,随其时散,用角带绦儿。一,衾枕以绫段为之,贫寒者有失时之叹。若非本服绫段者,以本土所产䌷与绵布为之。一,炬火,官高者六十,五六品以下四十。一,新婚之夕,铺罽及褥,至以紫绫铺之,非子婿拜父母之礼也,只设单席。

    上从之曰:“其衾枕条件,勿论。”

    ○刑曹、台谏交章请申孝昌、郑龙寿等罪。疏曰:

    臣等问孝昌以壬午谋叛之事,答云:“其时进金化闻变,即遣安遇世以闻。”问于安遇世,答云:“壬午十一月,孝昌、龙寿专执凡事,初四日至桃昌驿,四更四点呼遇世及边显曰:‘裵尚忠、咸承复为因抄军,入于东北面。’听此致问:‘凡事随即上达可也,何初更知之,至四更乃议乎?’说讫,即时密行上京,上达事变,命遇世还归探变。奉此,初七日进南山,因夜密见边显、赵洪传教。”遇世之答如此,则孝昌虽曰在金化,遣遇世上达事变,然遇世非以孝昌等所遣而来,又抄军人入归前,初更知变,而四更乃与遇世开说,事发时顾无忧虑情状,其后又无一度上达形迹。且势不得已则逃来可也,不然则守节伏死亦可也,虑不出此,谋叛明白。一国臣民,义不共戴天,请将孝昌、龙寿依律施行。朴蔓、任纯礼,皆以不赦之罪,保其首领,朴文崇、崔湜、许衡、李良干等,亦以不赦之罪,特蒙恩宥,滥受官职,其于宗社大计何如?伏望殿下,依臣等前日所申,明正典刑。

    不允。

    ○命义禁府,执求礼县监李芬以来。初,芬为典医注簿,黄州牧使崔允深发背肿,命芬医治。至是允深死,教曰:“人之死生,原受于天,允深之卒,命也。然曾遣李芬救疗,芬来曰:‘允深背肿圆经一尺馀,今已治之。虽不永差,必不死矣。’予喜之,今闻其讣,予甚恸焉。人臣受命在外而不幸,岂不惜哉?”乃命义禁府执芬以来,鞫问不能治允深肿疾之罪。

    ○礼曹上斋郞及倭学生徒事宜。启曰:“成众处入属者,满百日不仕,则军役定体,故斋郞等受由下鄕,故满百日额数日减,于大祭行时,差备不足。请自今虽满百日,论罪还属。且倭语学习生徒等,司译院合属后,自谓所学非一般汉语,亦或受由下鄕,故满百日,或托故入属他司,故以元属生徒十一名,时在者四名。其入属他司者及满百日者,并令论罪,还属习业。”从之。

    5月4日

    ○癸丑,以金贵宝为右军摠制。

    ○前右军摠制金瞻卒。瞻字子具,古名九二,光州人,慈惠府尹怀祖之子。十岁能属文,及长,博通经史诸子,时人谓之肉通证。登丙辰第,历官至亲御军、护军、艺文应教。壬申夏以谄事郑梦周见窜,己卯起为奉常少卿。数岁之中,骤迁华要,遂拜艺文馆提学兼礼曹典书。甲申夏,女直遗民佟景、王可仁等以我国咸州迤北,古为辽、金之地,奏于帝,帝降敕,索十处人民,上遣瞻计禀,乞许仍属本国。瞻至京,佟景等犹迷,诉于礼部,瞻告礼部曰:“若考辽、金《地理志》,则虚实自明矣。”礼部官然之,乃考二国之志,果无十处地名,具以实奏,帝谓瞻曰:“朝鲜之地,亦朕度内,朕何争焉?今玆准请。”瞻叩头谢。是日,侍宴奉天门,瞻口号曰:“天仗亲瞻日表明,陪臣恩遇倍光荣。灵犀在沼呈奇瑞,驯象当门禁扰行。万世玉卮斟寿酒,九成韶乐奏欢声。下情上达民无憾,一视同仁享太平。”太监黄俨以奏,出谓瞻曰:“子之诗,帝深奖叹。”使还,上大悦,赐田五十结。转佥书承枢府事,改参知议政府事。瞻素党闵氏,及闵氏得罪,瞻亦沈废终身。瞻谙练典故,颇晓音律,仪礼详定,瞻必与焉。又奉旨校正雅乐,然其学驳杂,好佛氏奉道教,尝上书请去文庙释奠牺牛,为有司所劾,士林讥之。卒年六十五。一子资敬。

    5月5日

    ○甲寅,刑曹、台谏上疏,请申孝昌、郑龙寿、任纯礼、朴蔓、许衡、李良干等罪,上曰:“从前虽小事,以至公无我为心,况诚宁卒后,日益敬愼,欲积阴德,以为子孙万世计,何有私心于其间哉?右人等必无其时参谋之事,自今勿论。”

    ○罢平安道都节制使曺恰职。义禁府请恰失错教旨,无贼变而误征军马之罪,以合原从功臣,只罢其职。

    ○以金尚旅为忠淸道兵马都节制使。

    5月6日

    ○乙卯,观猎于南郊,世子及两大君从之。

    5月7日

    ○丙辰,议政府、六曹请诞日献寿礼,不允。

    ○前议政府赞成郑矩卒。矩东莱人,字仲常,监察大夫良生之子。中丁巳乙科第二人,历仕中外,勤谨明敏,所至有声绩,又善隶草篆书。戊寅,上以靖安君兼判尚瑞司,思得刚正不附丽者为僚属,乃以矩为判校书监事兼尚瑞少尹,遂拜承旨兼尚瑞尹,迁都承旨,升大司宪,累转至赞成。矩为人恬静乐易,淸贫自守,不以家事婴心,虽待子弟,必束带见之,终日恬然,未尝见其暴怒。卒年六十九。辍朝三日,遣中官赐祭,谥靖节。二子善卿、孝童。

    ○江原道都观察使洪汝方辞职。汝方以母病辞,以南琴代之。

    5月8日

    ○丁巳,夜,大雨。

    5月9日

    ○戊午,减内侍府检校三四品各一,加七品至九品各二。自检校通政知内侍府事至朝奉同佥内侍府事,每品各除一,乃以内侍府正七品至于九品,每品各加二焉。

    ○以赵秩为左军都摠制,河敬复左军同知摠制,柳湿平安道都节制使。

    ○命敬承府尹成抑,设佛事于大慈庵,仍赐祭诚宁之墓。传旨承政院曰:“昭顷公平日嗜牛肉,朔望之祭,予欲荐之,然其物甚大,不可轻用。予意以谓,或有燕宾,或祭宗庙之时,荐之如何?”诸代言对曰:“然。”又命曰:“牲用鸡,于礼有乎?”诸代言曰:“鸡曰翰音。牲用鸡,古礼也。”上曰:“昭顷公又嗜鸡肉。”即命本宫人养鸡,五日一首烹荐之,以为恒式。

    ○礼曹参判申商回自北京启曰:“尹向在途病革。”于是,其兄坡平君尹坤及妻弟恭安府尹洪汝方请往相见,从之。商又启曰:“辽东人得小石于白头山,常置囊中,其家屡有灾祸,以石为祟,还置古处。不数日往见之,比前差大,他日往见,又差大。其石有穴,每日飮酒二䦅。辽东都司以闻,帝赐物得石之人,输于京师。”上曰:“此实妖物,何赏之有?”

    5月10日

    ○己未,命世子出居于旧殿。世子见上之后,上命世子或参朝启,或随驾郊外,又每日侍射。至是,上怒世子还纳于里,且有儿息,使世子居旧殿,不得进见,囚其殿内官辛德海、郑澄于义禁府。是日,御新楼视事毕,台谏、列卿以次出,朴訔当出,上曰:“尔代言等皆出。予欲与左议政议事。”诸代言皆出,俄而命下世子殿小宦李全奇于义禁府,释辛德海、郑澄。召左代言李明德曰:“曩者,世子夺郭璇妾于里,纳诸宫中,予即黜之。今闻,汉老之母入见淑嫔之时,挟带于里,潜纳而有孕,又入殿挟带而出外生息,还纳于殿内。汉老等忠爱于我,而为社稷计乎?抑爱养世子乎?又闻,世子于诚宁之死也,射戏于宫中。当母弟之死,父母哀恸之时,所为如此,可谓有人心乎?予谓卞仲良心行不正,谓弟季良为心直,使居世子宾师之位。父不能教子,师安能教乎?然使世子至此,不得无责矣。”仍召季良,传曰:“兄之为庸,卿之为良,予宿知之。教世子不可不择人,使卿为世子宾客,导之以善,今乃不善如此,是虽卿之所不知,为宾师者,无乃有愧乎?”召赞成李原曰:“昔李茂决罪之际,具宗秀时为义禁府都事,公事漏通。其后逾越宫墙,出入于世子殿事觉。予疾之而问于卿及黄喜,卿请问其罪,喜则曰:‘不过鹰犬之事。’更不请罪,卿其忘乎?”原曰:“臣不忘也。”上曰:“予于世子如此者,为宗社万世之计。世子母弟三人,今一子死矣。长子长孙传国,古今之常典,更无他心,有疑于此,天鉴不合也。当告议政以此言。”于是,朴訔与原请曰:“喜当对问之日曰不过鹰犬之事,其心难测。请鞫问其由。”上曰:“予待承宣出身者,如待功臣,故使喜位至二品,厚待之恩,一国所知。然此言甚为奸曲,黜为平安道观察使,今亦为判汉城而疏之,何更推问其罪?”訔等复请曰:“喜蒙上恩,而不以直对,其奸如此,而上慈不罪,则其他奸臣何所惩乎?”上曰:“宜进而问之,然除项鏁等事。”乃遣义禁府都事金尚宁于汉京拿来。又曰:“妇人以夫之父母为重。淑嫔虽顺夫之意,然予意岂不知之,潜纳于里?予甚憎之。”乃命内官郑澄、司谒车允富曰:“如汉京,出淑嫔于父家,只给奴婢送之。其长女及长男天恩,留殿依旧供给,末女随其母以居。又令其妾女随淑嫔而同居,且夺平壤君所与婢子而留殿。问知情参谋侍女一二名来。”仍令传教淑嫔曰:“妇人内夫家,汝于去年之事,不告于予,予责之,汝答曰:‘信有罪矣,后当改行。’今汝于此事,又不告于予。既欺我,而又彰汝夫不德,故出之。”又汉老于前日,受由如汉京,今以命召还来。上疾之甚曰:“朱红蟾。”乃促马亟来矣。命崔闲、李明德、河演、元肃、成揜等同问:“世子又纳于里有儿,卿知之乎?”汉老对曰:“臣实不知。但当黜之时,世子忧劳,寝食不安曰:‘其女之生可惜。’臣听此言,怜世子之情,许令其女来居莲池洞家几一月。其女买家出居,臣给口粮。且不记日月,宗之等伏诛后几一朔,有一小宦到臣鄕校洞家曰:‘世子言欲见其女,卿其达于上还纳。’臣未得间,累日未启。小宦又来问已启否,对曰:‘未也。’未几,小宦见臣于路曰:‘世子言上许诺则可,动念则不可,宜勿启。’臣听此而已,未知其女之还入殿内。”明德等据此以启,上曰:“卿言未知则已矣,国论及予心以卿为实不知乎?”汉老对曰:“以势观之,则上心及国论,必以臣为知。”上曰:“予之严于世子,欲如食子之虎乎。卿则爱婿,许接其女,给其粮酱,卿果有德。向者命卿教淑嫔以不告世子之失之过,答曰:‘果有误焉。’今复如前不从予命,其以夫父为重乎?今已差人黜于卿家矣。予以庸质,为国之主,有故于外戚,有伤于骨肉,得罪于父王,予甚愧焉,然皆非我所致。今又于子之妻亲,敢欲有不善之事乎?予与卿自少交厚,又为一家。卿年六十一,予与卿死生先后,盖不知也。使世子贤矣,而卿其安享富贵,今卿不教之以孝于亲友于兄弟,而使之为不义,如李氏社稷何?卿之所为,若以直而陈,则罪之轻重,予当处之,何必下有司问之乎?”汉老心惑,屡变其辞,犹以为未知,命归其家。及汉老退,明德等启曰:“臣等已听言观色,汉老之曲著矣。请下义禁府,鞫问其情。”上曰:“何必下攸司?尔四代言已同问听之,予亦知其曲直,毋更请之。”又召汉老,命诸代言更问知情与否,汉老曰:“今日归家,问于婢佛婢,言:‘前年世子生日,宅主入殿还出,有一侍女绕宅主行出来。’乃知此女为入殿还出。”既而又言:“前年世子生日后,闻侍女一人绕母亲出来,当佛婢问何女,佛婢曰:‘后入之女。’然未知此女之为于里也。”代言等以汉老言端不一诘之,汉老反曰:“其实则今日始知。”据此具启,上曰:“在昔楚宫妆被黜之时,卿请留,卿之为世子讳恶,予已知之。卿以直言之,则卿之罪予乃商量处之。”汉老曰:“无所发明,当以知情受罪。”命归其家。

    ○刑曹、司宪府、司谏院诣阙请申孝昌之罪。

    ○刑曹、台谏上疏,请兵曹判书金汉老之罪。疏曰:

    惟我世子,天性聪明,气宇英伟。曩因奸诈之诱,得责于殿下,寻自悔过,誓告宗庙,仍上书于殿下,其迁善自新之心,可谓至矣。此宗社万世之福,而一国臣民之所共喜也。今者,汉老以嫡嫔之亲,不体殿下信重之意;不念宗社付托之重,至以女色,出入殿内,而隐然不以闻焉。又当亲问,犹以不知为对,其于向上尽忠之心何?其于宗社万世之计何?其于匡辅世子之义何?其于国人视听何?其怀不忠之心明矣。伏望殿下,命下攸司,鞫问其由,明正其罪。

    5月11日

    ○庚申,命世子以单骑归于汉京,既而召还。命留都兵曹镇抚所,禁书筵官、宿卫司毋得入世子殿。忠宁大君自大慈庵佛事还开城,遇世子于马山驿前路上,世子怒曰:“于里事必汝启之。”大君不对,相别而行四五里许,别监驰传召世子还。世子来入见,上复切责世子,世子退而忿甚,欲复入诉,语涉不道。大君恐至伤恩力止之,世子不从,必欲入诉,大君进执世子袖,反复晓譬之,世子颇悟而止。世子还汉京,不忍前忿,遂上书焉。大君之于世子也,欲引致无过之地,随事几谏,前后非一。

    ○囚金汉老于义禁府。议政府、六曹、台谏请下汉老于攸司,鞫问其情,上曰:“予何敢有饶汉老之心乎?昨日已问悉知,虽下攸司问之,固无复得之情。予将量罪施行,毋得更请。”刑曹、台谏复启曰:“汉老不体上意,纳女色于东宫,又于下问之际,对以不直,请抵罪。”上不允,俄而命囚之。命工曹判书郑镇、刑曹参判李愉、知司谏院事崔士康、司宪执义许揆,按问汉老所犯于义禁府,汉老皆不承,又变前言曰:“率出于里,非我老母,乃妻之所为。夫妻各居,故至今未知。”义禁府启:“此皆疑端,宜加刑问得情。”上曰:“不须如此,只取其藏匿陷世子于不义之女,而且给粮物之招及不正家道,夫妇各居,以致此变之招。”上又问世子及汉老子敬哉而灼知事情,乃使敬哉告父曰:“毋隐。”汉老乃招承以实。

    ○以朴信为兵曹判书,闵汝翼判汉城府事,朴习刑曹判书。

    ○命判汉城府事黄喜退归田里。金尚宁以黄喜诣阙,命代言等问喜曰:“昔者,予因汉老之启,知具宗秀越墙入世子殿,以奇技淫巧,荡世子之心,以误国本。予以宗社之重,无可奈何以为,予独知则在房鞭挞,犹可制也,既为大臣所知,已行启闻,虽欲掩之,其可得乎?故召李原及卿,具说所闻,原曰:‘宜当鞫问。’卿以手撚髯曰:‘宗秀所为,不过鹰犬之事耳,若世子之失,则年少年少。’如是说者再,而绸缪讳说,辞不公正,更无他语。其必以知申事时与闵氏作只,而为附世子之计乎?功臣虽多,焉得人人而议事?虽非功臣,出自承宣者,视若功臣焉。如卿者多年事予,知予之心。予常以为,向予效死,而其对问不直如此何哉?予其时痛心,闻之流涕,卿其忘欤?”喜曰:“当是时也,臣对曰:‘世子年少所致。’今上教如此,臣面发红,潜然出涕,臣心以为,向世子感慨而致然,此则记得,其鹰犬之事,臣未能记得。臣自布衣,特蒙上恩,以至于此,有何心背殿下而附世子乎?不幸臣言见违于上心。”代言等听此具启,上引见赵末生等亲教,仍传旨于喜曰:“为人君者,不与臣辨言,而卿以不记对之,予以李原为证,卿何以隐讳?曲在卿矣。宜下攸司鞫问,予则不能绝人情,召而问之耳。当初听卿言之后,坐殿视事,卿在西,予目卿而言曰:‘今人心,大抵弃旧从新,若弃旧从新,则老人生活为艰。子孙之计,孰不为之?然老者弃而不顾,亦岂可乎?’卿其时半俯侧面,向外而闻之。予之其日之言,为汝发也。昔有大臣指汝为奸,汝由吏曹为工曹,由工曹出于平安道,恶汝之奸也。及其个满,除拜刑曹。六曹有朝启之任,予恶见汝面,寻除判汉城,汝岂不知?以汝之罪,宜置于法,予尚不忍而不论,汝可退处田里,随意而居,终身养母。”喜乃归交河。

    ○刑曹、台谏交章请申孝昌等罪。请孝昌及郑龙寿、朴蔓、任纯礼、朴文崇、许衡、崔是等罪,上不允曰:“予以其时在侧宦官等为证,而实知之矣。尔代言等随即答遣,毋令更请。”

    5月12日

    ○辛酉,台谏、刑曹请留黄喜,问其所犯,不许,下旨刑曹曰:“判汉城府事黄喜轻论乱贼具宗秀之所犯,凡对问又不直言,有乖臣子之义。当下攸司,依律施行,然予尚不忍,置而勿问,只收职牒,废为庶人,子孙不叙。”命赵末生、李明德,传教朴訔、韩尚敬、李原等曰:“有诸功臣焉,有六曹焉,独召三卿者,欲为亲密之议也。我国家之法,台谏有言事而君不从,则强请不已,使君得诡异之名,君与台谏,如油浮水。然予或不从台谏之请,岂赦有罪?但欲使罪当于其情,合于天心耳。且元首、股肱一体,大臣于台谏言事,岂不知之?然不言是非,是可憾也。今汉老以郭璇之妾,潜出入东宫,至使有息,其心盖爱婿也。予亲父也,岂不爱吾子?使无汉老,不至于此。然岂不忠于我?但以迷惑幽僻之致然也。予囚汉老,非以台谏之请,欲成文案,使人知之。罪之轻重,惟在予心。又内官李全奇潜谋其间,殿女牡丹曾有身出外,使于里诬为其名,阴谋潜入,予欲皆杀之。唐玄宗时,以杨贵妃为祸根,群臣请杀之。况予以父,岂不能杀?”訔等对曰:“上教是矣。于里已曾背夫,此罪可杀。台谏言辞,若不合于义,臣等安敢不言?”上又传教曰:“黄喜为吏曹判书时,予召赞成及喜,议宗秀等作乱之事,喜答曰:‘世子年少,宗秀不过鹰犬之事。’予则下泪。他日朝启,予目喜曰:‘人臣不为子孙之计者无矣。以君为老而弃之,将奈何?’喜侧面而听。喜久为知申事,主谋诛无咎等,与闵族结怨,欲媚结世子,为自安计,其奸甚矣。故予黜任平安道,升为刑曹判书,而恶其更见,迁为判汉城。予于喜也,如人之养育他人之子,又如父母抚育长养,久任代言,转至省宰,以功臣为比,而尝谓:‘予薨之日,喜愿从死矣。’吉再于前朝受注书之任,犹以为:‘忠臣不事二君。’不事我朝,予不意喜之于我,乃如是也。”越岁壬寅,太宗谓我殿下曰:“李稷、黄喜虽有犯,皆谙链旧人,不可弃也,可召用之。”遂命召还,我殿下后皆大用焉。

    ○停各道进膳。上曰:“今此热时,驿路有弊。京畿、黄海、江原道外,其馀各道,各殿每朔依例进膳及别膳,姑停之。”

    5月13日

    ○壬戌,命世子还京,仍曰:“于里还入,专是汉老谲计,世子之过少也。今世子之还,仪仗侍卫,一如前例,复书筵官及敬承府。”命郑澄随世子。又教书筵掌务赵克宽曰:“罪在汉老,非世子之过,故命还都。汝等随归。”克宽启曰:“前日命分兵曹,禁书筵及宿卫司入殿,若无明降,分兵曹必禁臣等之入矣。”上曰:“然。”遂传旨于分兵曹。

    ○收金汉老职牒,竹山付处。义禁府具启汉老及李全奇之罪,上曰:“释全奇,只按汉老之罪。”奉此比照,汉老以共犯谋叛之律当斩,上怜之,只收职牒,付处于遐方。俄而,使义禁府副镇抚李孝仁宣传于汉老曰:“汝子敬哉,与汝说导之言,汝知之乎?义禁府请窜汝于罗州,予置之近境。又请窜敬哉于忠淸道,予又置之祖母家,汝当知之。”汉老泣曰:“小人罪当十死,今蒙宽宥,虽窜遐方,何报上恩?”孝仁以启,命汉老付处于竹山,敬哉亦收职牒,安置于果川祖母之家,使不得他适。若出入京中,则予不宥之。又命全奇于所居广州定军役。

    ○收前大护军崔霑职牒,放归田里;上护军林尚阳赎杖一百,付处。义禁府照律霑及尚阳之罪以闻,霑罪应杖百,以太祖元从功臣之子,只收职牒,命归田里;尚阳以司禁,非特不能禁御崔霑,又妄称霑言曰:“承命见身。”故照诈传之律,令命只赎杖一百,防御所付处。初上之幸留后司也,罪人崔霑见于临津道傍,上恶之。兵曹判书金汉老、参判李春生等启曰:“左右司禁不能禁制,使霑得见于道,请罪之。”上曰:“是但司禁林尚阳之罪也。卿等不核是非,不论曲直而请罪何哉?尚阳素与霑善,故佯逐而终不禁,非尚阳之罪而何?卿等之意以谓吾君不辨是非,而并皆罪之乎?”乃命尚阳归其家,以上护军柳衍之代之。霑咸吉道鄙人也,以武才官至大护军。尝为司仆少尹,私于世子,以世子为我主乃曰:“上位身短,我主身长,鞍子诸缘长短议论。”又世子当上讲武空国之时,欲于衿川、富平之地驰骋放鹰,而霑逢迎世子之意,进马导为不义。上闻之,然不加罪,只罢职事,至是乘间以见而冀其复用。

    5月14日

    ○癸亥,刑曹、台谏请申孝昌、郑龙寿等罪。疏曰:

    发兵定计,既不能举义沮谋,行师动众,又不能伏死守节,其叛逆之状已著,罪在不赦,只罢其职可乎?

    上曰:“予岂不欲使臣子,伏死守节?然历观史籍,屈指以数,盖不多矣。岂于人人责之以是乎?以孝昌等比汉老、黄喜,何愈于两人?汉老、黄喜,予视犹手足耳目,而今有罪,或贬黜之,或废为庶人,何独于孝昌、龙寿等,独爱惜而不加罪乎?但以所犯各异,而欲处之以正也。矧孝昌辈,曾无亲姻之旧,安敢惜之?予于外则安遇世,内则诸宦官亲问其实,更不烦予。”

    ○刑曹、台谏疏请金汉老、黄喜之罪,以斋戒不启。

    ○行台监察等请各道守令仓库米豆朽耗之罪,命勿论。

    ○书筵官请讲,世子辞疾不出,请至再三,世子固辞曰:“前此,上因我动念,惶惧无地,不食数日,及今始食,胸膈不快,待后日可以出矣。吾若偶然,何不出而听讲乎?”

    ○以李灌为咸吉道都观察使。

    5月15日

    ○甲子,命囚书筵及宿卫司掌务。遣义禁府副镇抚李孝仁于汉京,黜于里,嘱其父母,不得与世子殿相通。执书筵掌务正字赵克宽、宿卫司掌务知通礼门事赵慕等来,囚于义禁府。世子自留后司还汉京,慕及克宽从之。世子疾驰而至京,历入莲花洞汉老家,见淑嫔及于里,从者护军郑中守止之不听。中守遂奔告,上怒,即遣孝仁,又遣兵曹正郞徐省于京都,责世子曰:“中宫与子女涕泣道之,予不忍置之于法,使汝妻父受罪以轻。妻父不过汉江,而汝又不悛,不直还殿,横入淑嫔家,其心何哉?中守犹以入见为非,汝何不顾宗社,不孝于我乎?”乃罢书筵及宿卫,禁人出入殿内。上谓左右曰:“淑嫔有何罪焉?黜之私第者,疾其父也。予于世子之还,说淑嫔之事,仍曰:‘待予送人以处之。’世子答曰:‘将以宦守之。’予叱之。今汉老罪重,而不过汉江,略无忧色,又入其家,其意岂为淑嫔乎?乃爱于里也。予甚疾之。中守武夫也,亦知其不可,侍从之官何不谏止?予闻此言,已遣人拿克宽与赵慕以来。予语世子,以欲布汉老之罪于国家,世子固请勿露,故不果。今予不忍含默,以告诸卿,卿等听之。予语世子:‘俗称妻父为丈人,汝丈人不直,而对以不知,可令刑问。’世子言曰:‘向者被责,到淑嫔本第,淑嫔及父母祖母咸在,而于里亦在侧。汉老把酒慰之曰:“纳新妾,则背誓戒,不可。此女则殿下之所知,何害还纳?如欲密纳,则家人与吾母出入殿内,若作婢子,则可潜率出入矣。”’予问曰:‘汉老先言乎?汝请汉老以此计乎?’世子答曰:‘吾说欲见于里耳。出入殿内之谋,丈人说之。’然则谲谋汉老为之也。至于按问,对以不知,故命其子敬哉,以世子所言传谕,然后汉老服招。以妻父纳婿妾,以婿说妻而纳妾,甚拂人情。为汉老计者,托予莫对可也,谲谋如此甚矣。汉老与予,及第同年,相知最久。在太祖时沈滞,及予即位,乃授承宣,以至宰辅,且为婚姻,不意今日,乃为此行。且人皆以黄喜为奸,予则不以为奸,置之腹心,今汉老之罪已发,喜亦不免,而今而后乃知其实。喜已老矣,端不望于世子,但为子孙之计,附于世子,而对问不直,故今废为庶人。人臣岂可有二心哉?曩者,柳亮、李叔蕃欲常见世子,予乃止之曰:‘今予在上,何事世子乎?’此皆非人臣之义也。”于是,左右皆请汉老、黄喜之罪。

    ○王世子遣左文学禹承范,奉笺贺诞日。以时服率僚属,出书筵厅前庭拜笺,送至中门外,僚属送至南大门外。至乙丑,世子将行诞日贺礼于昌德宫,备仪仗行至莲花坊桥上,遇徐省来,还入于本殿。

    ○御新楼置酒。

    ○左议政朴訔请申孝昌、金汉老等罪。启曰:“孝昌之罪,不可宽宥。”上曰:“议政之言是也。然其时太祖劳心,予使孝昌、龙寿不离侍卫,诸处陪行,以宽太祖之心。既承予命而行,则有何罪焉?当是时,使遇世通于我者,两人而已。向者,既以无罪原之,今又以有罪诛之,则一是一非,彼时为昏主,此时为明主;此时为昏主,彼时为明主。以一身处一事,何前后之相殊耶?”訔曰:“今者群下之情,非误也。莫若置之于法,垂戒于后。”上曰:“群下之情,非误也,予之不从,亦非误也。朝廷欲置于法,予欲宽宥,足为后日之戒。”朝启讫,訔出,使中使启曰:“汉老之罪,不可宥也。上欲原之,臣以为不可。”传旨曰:“汉老虽蒙恩宥,有如此心术,必作他罪,姑待之。”訔曰:“大罪已著,何待之有?”教曰:“不必欲速。”訔乃退。

    ○徐省回自京都启曰:“臣传旨世子,世子听教曰:‘臣非故犯,误失斟酌,每犯不孝。’臣还时,东殿谓臣曰:‘淑嫔必恐父当死,涕泣不已。臣心亦以为,妻父及臣俱有重罪,特蒙上慈,妻父但被放逐,臣亦还殿,喜幸无比,欲说上恩于淑嫔而解忧,暂入其第,别无他意,动辄犯罪。且背盟于宗庙,而恬然在此,实为惶恐,欲退处私第。’仍曰:‘上教更有何事?’臣对曰:‘上遣义禁官员,拿赵克宽、赵慕等来。’世子曰:‘必以此事也。克宽马弱,且雨湿衣,不及我来,焉知我之入乎?慕则家在此坊,故及我而来。当是时,未闻中守止之之言,又无一人请止之,故于中守之还也,与之言曰:“上如问我之行止,则对之以直。”’”上曰:“中守禁止之言,其乃造言乎?予于世子,何以教之?其退处私第之言,亦是诈也。其实畏予乎?”

    ○李孝仁回自京都,上问曰:“克宽与慕,路间有何言?”孝仁启曰:“克宽言:‘世子冒雨,一日之内入京,吾马不进,又衣湿,不及到莲花坊。’慕言:‘世子入淑嫔之家,吾与宦官等曰:“何以入乎?”’”上责克宽曰:“中守犹知其非而沮其入,汝等何不举义止之?”克宽对曰:“世子甚促马,臣以弱马不及从之。及到莲花坊,世子已历入汉老家,还出上马也。”命保放克宽、慕等,使待罪于家。

    5月17日

    ○丙寅,幸牛峰,田于大芚山,翼日还宫。

    ○刑曹判书尹向卒于平壤。初,向还至嘉山患腹病,上命医元鹤、向婿朴从智乘驲而去。讣闻,停朝三日,遣中官洪得敬,赍内币护丧,以其子季童故,特异之。向坡平人,门下评理承顺之子。容仪恭美,少有令名,好高论,早历华要,及为将相,与时浮沈。卒年四十五,谥昭度。致赙米豆五十石、纸一百五十卷,遣中官致祭。

    5月19日

    ○戊辰,地震。

    ○贺圣节使金渐回自北京。通事金乙玄启曰:“帝赐《菩萨如来歌曲》三百本。礼部尚书执金渐手曰:‘此歌曲,不颁于诸国,惟汝朝鲜礼义之邦,且敬爱殿下,故特赐之。所谓千里送鹅毛,物轻人意重者也。’太监黄俨奏:‘此宰相,朝鲜殿下之连姻者也。且权婆婆之族也。’皇帝特厚慰之。婆婆出奉天门,引见渐曰:‘皇帝向殿下诚心珍重,且黄俨每奏殿下至诚。’因赐六表里,盖自内出也。”

    ○遣中官,赐副正尹升衣襨靴笠,以升守昭顷公之墓也。

    ○命义禁府,拿金敬哉以来。上曰:“世子欲居百姓家,予欲掩其言,然徐省已闻之,其能掩乎?汉老被囚对问,亦不以直,予使其子敬哉往质其所犯,然后使镇抚李孝仁教汉老曰:‘敬哉往传之言,卿其知乎?攸司请流卿于遐方,予乃置之于竹山,卿其知乎?攸司请流敬哉于忠淸道,予乃置之于祖母家,卿其知乎?’汉老曰:‘臣当十死,特蒙上恩,以至于此。’予听此而已,不取敬哉之招。今乃思之,当取敬哉之招,以示汉老,差人取招乎?拿敬哉前来取招乎?”代言元肃、河演等对曰:“三省所知之事,须当拿来取招。”上然之,命拿来,勿项鏁。

    5月21日

    ○庚午,荐新粟米于宗庙及文昭殿。

    ○赐药酒于左议政朴訔、右议政韩尚敬、淸城府院君郑擢、玉川府院君刘敞。

    ○罢书筵及宿卫司。

    ○罢赵克宽职,命赵慕勿论。以慕为功臣之子也。

    ○礼曹上坟墓步数,上言:

    永乐十二年三月,本曹受判:“文武两班祖父母坟墓随品步数及庶人父母坟墓步数,定用周尺定限。”受教,然宗室墓地基限,不及详定,且其文武两班各品墓地步数,亦甚窄陕。乞自今宗室一品墓地,四面各一百步,二品九十步,三品八十步,四品七十步。文武两班墓地,一品四面九十步,二品八十步,三品以下亦各以前定步数,加一倍定限,并于人户百步之内,毋得安葬。

    从之。

    ○刑曹、台谏请汉老、黄喜之罪,上览疏曰:“姑留之。黄喜之罪,予欲掩之,因汉老之罪而并论之已极,毋令更请。喜之为人,事予久矣。其为承宣,不欺国,至于近年,为其子孙欲附世子,对问不直,亲近大臣亦言喜之不直,乃至于此,其汉于之罪,则庸陋为甚。具宗秀事之未发也,以卞季良为证,而汉老堕泪具启曰:‘虽世子,其所行有过,则敢不启乎?’此言为良。其后所犯甚陋,又不直对。予欲取敬哉之招,以示汉老,使敬哉归养老母,亦是人情。然老母非予老母,予何恤乎?敬哉居近畿,因缘淑嫔,不无来往,欲于他处安置,尔等其知之。”乃命崔闲传旨承政院曰:“当敬哉问,前日承世子之言,告其父之言辞及其父回答之事而取招。又当李孝仁问,前日承命宣谕汉老之事及汉老回答之辞而取招,以凭后考。其敬哉许令还就果川祖母家,毋得出入,如有所不谨,则性命可惜,愼之。汉老任用久矣,且以世子妻父之故,予不欲用重典。”即传旨于敬哉,敬哉招辞曰:“今月十二日,世子招我言:‘汝父以已知之事,对问以不知不可。今吾已启,毋讳而以直启闻可也。吾出莲花洞宅时,判书与吾言:“新女则不可,于里非新女,入殿不妨。其入殿之事,母及妻出入时可图。”又于前年吾生日,吾与于里同坐,判书亲见之。’承此具告于父,父曰:‘前年生日进殿内,得见有一从前未知女坐在障子内,问于加伊,加氏答曰:‘此其女也。’然后我亦知之。”馀辞父不答。

    李孝仁招辞曰:“今月十四日,奉旨当汉老问:‘子敬哉传说之言,卿其知乎?攸司请付处全罗遐方,予乃付处忠淸。近官亦请付处敬哉于忠淸道遐方,予乃付处祖母一处,卿其知乎?’汉老伏地曰:‘臣已知之,臣罪当十死,不受一杖,近处下送之恩,一口难言。’仍堕泪。”

    代言等具此以启。

    ○命义禁府,执书云视日李良日、署令高仲安、前咸兴少尹高若水以来。以书云副正金候启,和州崔氏陵修补之误故也。

    ○对马州豆地要里浦都万户沙文多罗使人献礼物。

    5月23日

    ○壬申,大雨。京都开川水溢,桥梁漂没。

    ○命罢汉京军营之役。召判书朴信、赞成李原等曰:“军营之作,今方盛热,姑且停之。”信启曰:“庶几成矣,毕事可也。”教曰:“赴役者何人?”信曰:“补充军、军器监别军、司宰监其人等也。”传旨:“小休其力,待秋改作仁政殿如何?每当使臣之来,恨其陕小,恐劳民力,迨今未改。”原与信等启曰:“臣等亦且恨其陕少。作军营时,择其大材以蓄之,则可不劳民而新之。”

    ○命司仆寺:“自今世子出入,必待予命,乃进鞍马。”召右宾客卞季良,传教曰:“书筵宾客等谁欤?”对曰:“赵庸、金汝知、卓愼及臣也。”上曰:“舍此更无他求。求之中国则可得,求于本国则更不得也。古者有赐死其母,而子为太子者。金汉老虽有罪,淑嫔何罪?欲还纳殿。”季良启曰:“妇人内夫家,以夫为重也。淑嫔之情,岂欲彰世子之过乎?淑嫔所为,于妇道得矣,淑嫔还殿甚当。汉老虽被重罪,于淑嫔何害?臣尝有此意,欲启而不敢也。”上曰:“世子之言,势亦如卿之言也。古者亦有不可多设宿卫之议,罢宿卫司速毛赤等何如?”季良曰:“上教是矣。宿卫司速毛赤无益于世子,罢之,以待自新而复立可也。但久罢书筵不可。世子有过,尤勤讲经,请速复设。”上曰:“予当复设,其僚属精加选择,毋以如赵克宽、赵慕者而差下,教以孝友温仁可也。世子当兵曹官员传教之日声言曰:‘欲处百姓之家。’其不恭如此。予闻此言,口不足责,然欲使卿往言其过,而虑卿经宿劳行,期以七月后遣之。今则欲使崔闲往汉京,还淑嫔于殿,而其本家奴婢,不许一口得入于殿,卿其知之。”季良对曰:“世子之欲处百姓家者,岂有他心?世子已为识理,故恐其欺天、欺宗庙、欺父、欺君,而自怨自责,发此言也。世子向于里昵爱成疾,则不可不虑,不然则屏诸遐方,不使密通。曩若如此,必无此事。”上曰:“三省请汉老之罪,予当不置于法,然欲使世子,绝不为亲。”季良启曰:“虽至亲,若有大罪,则绝不为亲例也,况外舅乎?”上曰:“卿之言是,予当处之。”遣崔闲于汉京,还入淑嫔于本殿,且命复书筵。闲至,传旨于宾客赵庸、卓愼等曰:“既往不咎,虽悔可追?俾世子速改前日之愆,以自新之端,速闻于予。”庸等诣书筵请讲,世子辞以足肿。固请又辞,复请曰:“虽未宁,暂出书筵厅,以听某等之言。”亦辞以疾。庸、愼及书筵官台谏同辞固请,至再至三,尚不出。庸等又请曰:“于某等有教旨,以便服出书筵厅,告以上教,终以未宁辞,人皆缺望。”后数日,内官金淳语书筵官曰:“世子以腹病,未能听讲。宾客及书筵官、台谏同辞固请,辞以未宁。”赵庸涕泣曰:“吾在宾师之位,已有年矣,而无补导之效,痛愤痛愤。请暂出以听上教。若不接某等,则邸下悔悟之心未著,恐动上意。”世子终以疾辞。

    ○命还给尹临等二十五人职牒,崔洵、李敢、柳善、李椒、金熙、宋箕、郑坤、洪陶、许恒、朴融、宋命山、陈仲诚、杨脩、安止、郑之澹、张允和、柳滨、朴安臣、权照、权缓、赵瑨、权守纪、赵源、权尚温也。

    ○以金廷俊为咸吉道都观察使。李灌将行,上问母年,灌启曰:“八十三岁。”上曰:“母年老,何不言而行乎?”灌曰:“不敢也。”命以廷俊代之。

    ○司宪府上疏曰:

    江原道都观察使南琴性行残酷;金廷俊所行荒淫,皆不合监司之任,请代循良之人。

    不听。

    ○囚和州牧使朴允忠于义禁府,令与高仲安、李良一凭问也。丁酉年,巡审使来启:“咸吉道八陵,岁久颓缺,宜速修治。”即下书云观卜吉,咸州义陵、李氏陵、德陵,和州崔氏陵修治,来戊戌年吉。至是,命书云观,义陵高仲安,李氏陵李良一,德陵金候,咸吉道观察使柳思讷于和州崔氏陵修治。差牧使朴允忠,又以允忠为四陵都差使员。既而,思讷恐允忠未能兼办,使知高原郡事朴质修治崔氏陵。然于差牒不书和州,故质意谓高原之崔氏陵,至吉日修治之。思讷知其误,恐获罪,与良一、仲安等潜谋,不启其误。金候与思讷因事有隙,候具书蒙蔽之由以闻,即下义禁府推之。承政院启:“允忠到京对问,前则曰莎土盖墙,后则曰以瓦盖墙,其言不直。”又启曰:“朴质不察监司文字,擅自修补,以隐监司移文之错。请令义禁府鞫问。”从之。

    ○罢内赡少尹金兴福职。兴福与弟申福,妄以再从兄物故请暇,宪司请罪,以功臣之子,只罢其职。

    ○命囚内资寺判事安从约、注簿李叔福、直长许扉于义禁府,以太祖忌晨奠物不精也。从约、叔福罢职,扉依律科罪。

    5月26日

    ○乙亥,大风以雨,水溢城中,川边之家漂没者数十,皆失家产。又静因寺后山颓压寺,僧徒死者五名。

    ○豹入汉京开川,市人聚搏之,纳于兵曹。

    ○判广州牧事禹希烈启守令不修堤堰之罪,上曰:“希烈之事,非为其身,全为国家,其心忠矣。虽不中,不足过也。各官守令及大小员人,皆厌毁之,如有不察利害而毁之,则痛惩戒后可也,此三省之任也。”

    ○遣义禁府副镇抚李孝仁于和州,审视诸陵修补,且问观察使柳思讷、经历吴先敬失错移文之故、不报误修之事也。

    ○一歧上万户道永使人献礼物,发还本国逃民。

    5月27日

    ○丙子,大雨水溢,大市为川,人不能行。传于承政院曰:“予终夜不寐。此水比于甲申年何如?”李明德等启曰:“此水不及甲申,况甲申年当七月谷成之时,此水当立苗,其害又不甚也。”上曰:“甲申之水,乃七月也。今当五月而如此,后不知有何事,是不可不虑也。知户曹代言虑节用,知工曹代言寝工役。仁政殿陕隘,欲新之,然不改此殿,今已十馀年,何必改作?”明德启曰:“此水于臣心不为已甚,然殿下遇灾而惧,虑其后患是矣。”上曰:“予不虑患,臣下当虑之。予虽不虑,子贤则当虑之。今吾子不贤,故予有是忧也。备谕此意于政府、六曹。”明德等宣传于宰执。兵曹判书朴信、赞成李原等曰:“此水不为已甚。近年以来,屡有旱气,每祀祈雨,今年不祈而雨,故恐或多害也。仁政殿不改与节用等事,以待各道驰报,知水损之状而后乃定也。”金孝孙独曰:“此水乃为灾也,何以为常也?”上问代言等曰:“今两京费用调度,有加前数者几何?”明德等启曰:“公私常用,不异于前,但有往来转输之弊耳。”上曰:“不然。改磨勘以闻。”

    ○命保放李良一、高仲安、高若水、朴允忠。

    5月28日

    ○丁丑,议还都。命召议政府、六曹、台谏,使赵末生等传旨曰:“予之来此,非但避厄,自诚宁卒后,心有所未安故也。今有水灾,尤加恐惧。大小臣民分于两京,岂无糜费之弊?妻子分离,岂无怨咨之叹?卜者云:‘十月小厄。’然岂尽信?自七月不过十月,议定还都之期。”政府、六曹、台谏或云八月,或云九月,或云十月,论议不一,云十月者居多。朴訔曰:“自古我国家,戊年则不得宁矣。莫如守静俟吉,立春后还京可也。”教曰:“左议政之言是矣。然以十月为定。”

    ○移置黄喜于南原府。刑曹、台谏上疏曰:

    忠直人臣之大节,为人臣而无忠直之心者,不可一日苟容于天地之间也。喜幸蒙上恩,位至宰辅,固当尽心,思报上恩于万一也。乱贼宗秀,夫人所共诛,而喜乃轻论上达,又当亲问,不以直对,其无忠直之心,断可知矣。殿下特以不忍之心,只收职牒,废为庶人,其于惩恶劝善之义何如?伏望殿下,将喜不忠不直之罪,命下攸司,按律施行。

    故有是命。仍遣司宪监察吴致善,宣旨于喜曰:“予以尔前日近臣亲爱之情,是用放置于近地交河,今台谏言之不已,故移于南原。然不遣人押去,可率老母自归。”致善,喜之妹子也。

    ○移置金汉老于罗州。刑曹、台谏交章上言:

    储副,国本,当养之以正,不纳于邪。汉老唯知进、谄之为事,而累及于世子,此宗社不赦之罪,而臣等所共拊心也。殿下特霈宽恩,只收职牒,留置近地,臣等深有憾焉。伏望殿下,一依义禁府照律,明正其罪。

    命移置汉老父子于罗州。

    ○宾客赵庸、卓愼问安于世子,世子曰:“前疾未愈。”庸等谓宦者尹德仁曰:“告于邸下,遣人问安于行在。”语未毕,宦者金淳出曰:“世子曰:‘比来久旷问安,遣人何如?’”庸等答曰:“正合某等之望,然问安于行在,则上必问邸下之安否,答以累日未宁,恐伤上心。若非他病,果腹病,服药调理,出书筵听讲,毋以未宁闻于上聪。”请之再三,固辞以疾。庸等更告曰:“辞以未宁而不服药,恐有心疾。”世子曰:“获罪于上,敢安平心?”庸等曰:“治心病之药,非医所能。愿悔其既往,迁善自新,以慰上心。治病莫切于忠孝俱全。”世子曰:“宾客常以戒谨训我,我背师傅之训,乃至于此。然犹未宁,未能接见。”终不听宾客之言。尹德仁宣言于外曰:“邸下自还殿以来,不嗜进膳,阖户不出,恐其忧愤成疾。”

    ○世子贰师刘敞、左宾客金汝知、右宾客卞季良启曰:“汉老,世子之舅也,而以不义诱之,愿俾世子绝不为亲。”上乃下旨刑曹曰:

    世子,国君之储副,预养素教,不可不谨。奸臣宗秀等交结憸小,诱以不义,幸赖天地、宗社之祐,事觉伏诛。其时,世子告庙上书,悔过自新,不意汉老以世子之舅,曾不是惩,反生谲计,阴进女色,以误储副,得罪宗社。政府、勋臣、六曹、台谏合辞请罪,欲置于法,予尚不忍,姑黜于外。今又书筵官援引故事,请俾世子绝不为亲,其议允当。其令世子绝汉老而不以为亲,以断迷误之源,以告中外,以幸宗社。

    ○禁汉京及开城留后司公处营缮。

    ○以米布贸易金银于济州。工曹启:“济州人家,多蓄金银器。”故有是命。

    ○命浚源殿及诸山陵,祭用砂器,从咸吉道都观察使之请也。

    ○以观音堀属于曹溪宗。命承政院曰:“择能干事僧,俾修演福寺。”

    5月30日

    ○己卯,世子遣内官朴枝生,上书亲制手书。辞曰:

    殿下侍女,尽入宫中,岂尽重念而纳之?欲出加伊,怜其居生艰难,且出外与人相通,则声誉不美,以此不出。到今出臣数妾,哭声及于四邻,怨望盈于国内,何不反求诸身乎?责善则离,离则不祥莫大焉。臣无如此,故绝乐器之弦之行,无含忍将来纵意声色之计,唯率意任情,以至于此。汉高祖居山东时,贪财好色,乃终定天下;晋王广虽称其贤,及其即位,身危国亡。殿下安知臣之终有大孝也?禁此一妾,所失多而所得少。何谓所失多?不能禁千万世子孙之妾,此所失多也,出一妾,所得少也。王者无私,申孝昌陷太祖于不义,罪重赦之。汉老唯以悦臣心为事,忘布衣之交,弃之暴也,功臣自此危矣。淑嫔有孕,一不飮粥,一朝有故,则非常。愿自今自新,无一毫动念。

    上览之,出示六代言及卞季良曰:“此言皆辱予,所谓夫子未出于正之辞也。予若有愧,何敢示此书于尔等乎?皆以妄事为言,予欲明辨。”使季良制答书,启曰:“此事皆妄也,何足与答?但使大臣举义责之可也。”上曰:“可。世子恶我责善。古有易子而教,今后大臣教之,予则宽大。予昔纳内风流,为予身就闲,为太祖娱也,知申事之所知也。势将难教,处之若何?”末生等五人皆请斩于里,以绝其惑。季良、孝孙言:“蔽固已甚,势难即止,姑还其女。”上曰:“如六代言之言,则其仇嫌可不畏乎?予将送人责之。”命取枝生招。其招曰:“世子今后如有启闻事,必先送启闻,上许然后诣阙直达,毋令依式事外,入传及上书。如此之意,传说尹德仁及殿内内官施行,不然则大惩鉴后。如谋叛及时事则不在此限。”命枝生传谕世子,其辞曰:

    日者,予告汝以汉老纳女之事,且曰:“此言若出,则国家必欲杀之。”汉老亦曰:“臣罪十死。”汝何以为汉老无罪乎?申孝昌承命随太祖,故有司虽请,予心以为未便而不允,汝何以为孝昌罪重乎?淑嫔有子,故不以罪人之女为嫌而还殿,虽死予何惜乎?何以不飮粥有故非常,恐动我乎?师傅、宾客请绝汉老,不以为亲,故绝而付处罗州,如有再请,其死必矣。

    枝生即归京都。世子为人狂惑淫戏,好驰马,不喜儒生,不事学问,每于书筵,称疾不出,书筵官请之再三,然后或出。论师在前,援引前言往行,反复谕之,不专心听之。其所好者,非射御有力之士,则必便嬖伶人之徒。尝于上讲武出幸平康之日,托故不出,以废都门拜送之礼,即其日率其群小,潜往衿川、富平等处,驰骋放鹰,游舟为乐,三日而还。又上之宴朝廷使臣之日,命世子侍宴,方溺于倡妓,辞疾不从。咸吉道节制使进俊鹰闻之,使人要于路,诱而取之,代他鹰进之。又于四月八日夜,逾宫墙,与憸小之徒,挟弹弹灯为戏。尝阴结嬖人具宗秀、伶人李五方等,使逾墙入宫,博奕飮酒达夕,或于月夜,与群小逾墙而出游,街上琵琶为戏。又与五方等往宗秀家,酣飮达曙者再矣。及其事觉,宗秀、五方等皆伏诛。禔以悔过之意,作誓告于宗庙,既而匿于里于汉老第,复纳于殿,事又觉。上以宗社大计,痛切责之,庶几自新。且流汉老于外,世子反怀怨愤,遂上书,辞甚悖慢。且大书特书,敷陈二张,甚为无礼。乃命赵末生,赍世子书,示于领议政柳廷显、左议政朴訔等曰:“世子多日不孝,然家丑不可外扬,予常欲掩其过,而但面说其非,冀悔悟,今反有怨怼之心。为恶至于如此,予何敢隐?”

    ○京畿开城县北山,有坎陷处三十馀尺,命书云观往观之。

    ○建影殿于于背洞,太祖潜邸旧宅也。

    六月

    6月1日

    ○庚辰朔,遣崔闲于汉京,召左议政朴訔、玉川府院君刘敞、赞成李原、礼曹判书金汝知等。命崔闲传旨曰:“予见世子书,竦身难教。卿等既兼师傅之任,共议善教之。予则从宽,还给其女如何?”訔启曰:“岂可还与?不如早除其女,以绝其惑。”上曰:“此儿难变。以其言之势观之,则为政之日,向人祸福难测。从宽还给其女,令书筵官谏而出之,似当成矣。如此而不变,则依古例处之。”即遣闲赍世子书,示书筵官,仍教世子,闲受命以行。世子使尹德仁告于书筵曰:“去夜雷动,不得入睡。且耳边太阳穴痛甚,未出书筵。”宾客曰:“前前日既曰明日出书筵,而不果,前日又曰明日出书筵,而今日亦以疾辞,窃为邸下惜之。若未宁,则书筵不可强也。请暂出接见某等。”答曰:“若能见宾客,则何不听讲?”献纳权孟孙曰:“前前日既曰明日,前日又曰明日,今日更以疾辞,某以邸下为失信。”答曰:“若以不信为执,则桥下水流,如何此言?书筵官其知之。”宾客卓愼曰:“献纳之请,非欲敢为书筵,疾若小愈,力疾出接宾客而止耳。请暂出何如?”答曰:“宾客之言诚是。上有皇天,予之不出,病之使然。”愼涕泣而告之曰:“邸下指天而誓,何敢更烦?愼无感人之德,未足以动邸下之心,然太祖创业,今殿下备尝艰险,以致今日之太平。上则中国待之以诚;下则倭奴慕德自服,诚千载难得之时也。以如此太平之业,期望邸下至矣。邸下何不体殿下之心乎?”崔闲至世子殿,欲入书筵厅,宣传于世子,使宾客、书筵官、台谏共听传旨,且示其所上书,世子曰:“予甚惭愧,何必共听?宾客与一二书筵官听之足矣。”卓愼与崔闲告曰:“上教如此,闲夫复何言?”请之十度,然后出书筵厅。宾客、书筵官、台谏俱入,闲宣传曰:

    汝昔时,有夫之女逾墙引入,或至夜分,逾墙出外,乐工之家,无一不知。因是伏诛者几人?被罪者几人?父子之间,不责善,故予因不言。汝又告曰:“金汉老之罪,国人所共知。”则当请置极刑也,何今言之异欤?予于丙戌,属忧于汝,朝夕欲孝太祖,而人心之恶已甚不果,实有惭愧。申孝昌、郑龙寿之事,予岂不知?予于是时,命孝昌等侍卫太祖,故已轻重而处罪。汝何不自新,速改前日之愆乎?父子之间,岂容杖而教之乎?今见汝之书,亦不可谓之不知书也。书筵汝欲则为之,不欲则勿为。日接宾客,求闻善言。

    宾客与辅德见书,其他书筵官欲见之,世子止之,使不得见,弼善以下出外,乃得见之。卓愼极陈上书之不恭,且以忠孝立志之正、自新改过等语窃言之。闲持其书以还。

    ○命斩权堡。上曰:“权堡,五方之党也,至今尚在。”乃遣义禁府知事申敬原于仁同,斩堡,籍其家。

    ○命义州牧使朴础还京。先是,辽东军人以迎使臣到义州,潜入民户,易换马匹而争夺,础禁之而收取辽军所挟物货,使臣大怒。至是,命刑曹令础私马上京,此非欲加罪,欲使都司及使臣知之耳。

    6月2日

    ○辛巳,大雨。

    ○以崔迤为议政府赞成,李原吏曹判书,闵汝翼礼曹判书,沈温工曹判书,郑镇右军都摠制,金汝知判汉城府事,李都芬开城留后司留后,李之刚咸吉道都观察使,朴础全罗道水军都节制使,任龟年判义州牧事。

    ○议政府、三功臣、六曹、三军都摠制府、司臣僚上疏,请废世子。柳廷显、朴訔、韩尚敬、刘敞、郑擢及六曹、三军、台谏皆诣朝启厅,赵末生、李明德等传旨曰:“世子禔听奸臣之言,冒乱女色,恣行不义。若后日擅生杀予夺之权,则势难可测,诸相其审克之,国家当以正施行。”于是,议政府、六曹、三功臣、三军都摠制府、文武大小各司臣僚等上言:

    臣等窃谓,臣子之职在于忠孝,忠孝有阙,则不可为人,况世子乎?顷者,世子私通逆臣宗秀等,恣行非义,即合废放,殿下以其嫡长,不忍遽废。且以世子自陈其失,既告宗庙而又上书,冀其自新自艾,殿下之心可谓慈矣。所宜深自刻责,思免厥愆,以承宗庙之重,以答君父之恩。世子曾无悔过自新之意,听用奸臣汉老之谋,复蹈前日之非,殆有甚焉。其罪至于欺天、欺宗庙、欺君、欺父,其不可承祧主鬯,又益昭矣。殿下乃以父子之私恩,止黜汉老于外,其于宗社国家之大计何;亿兆臣民之望何?大小臣僚莫不愤懑,顾以事重,不敢发言。今世子非惟不自悔过,反生怨怒,傲然上书,其辞悖慢,殊无臣子之意。臣等惊惶战栗,昧死上书,伏望殿下,思太祖草创之艰难;念宗社万世之大计,俯循大小臣僚之所望,断以大义,许废世子,放之于外,公道幸甚,宗社幸甚。

    司谏院上疏曰:

    臣等窃观,昔太甲不惠于阿衡,欲败度、纵败礼,伊尹曰:“玆乃不义,习与性成,予不狎于不顺。”营于桐宫,太甲自怨自艾于桐〈宫〉,处仁迁义三年,以听伊尹之训,已复归于亳。臣之于君,尚且如此,况今世子不惠于殿下乎?伏望殿下,使世子悔过自新,然后乃复其位,以固宗社之本,以慰臣民之望。

    司宪府上疏曰:

    建储副,即以文臣兼置书筵者,讲明道义,日进于善,不纳于邪也。不幸世子信听奸臣之言,恣行非义,殿下以父子之恩,不忍废黜,今又愤怒上书,其辞不恭,其于父子之意何;其于大小臣僚之望何?人心所归,天命可知。伏望殿下,断以大义,废黜世子,放之于外,其书筵留都宾客以下,亦收职牒,按律施行。

    6月3日

    ○壬午,废世子禔,放于广州,以忠宁大君为王世子。上曰:“百官状辞,予览之竦身,是天已去之也,乃从之。”领议政柳廷显、左议政朴訔、右议政韩尚敬、玉川府院君刘敞、淸城府院君郑擢、赞成崔迤、兵曹判书朴信、汉平君赵涓、平城君赵狷、长川君李从茂、判左军都摠判府事李和英、吏曹判书李原、谷山君延嗣宗、工曹判书沈温、都摠制朴子靑、李澄、大提学卞季良、知敦宁府事金九德、刑曹判书朴习、参赞金渐、摠制权希达、柳殷之、崔闰德、崔沄、文继宗、洪敷、洪涉、李培、金贵宝、文孝宗、尹惟忠、礼曹参判申商、兵曹参判李春生、同知敦宁府事李湛、工曹参判李迹、府尹李原恒、户曹参判李泼、府尹闵继生、司谏郑尚、执义许揆等会于朝启厅。命知申事赵末生、左代言李明德等传旨曰:

    世子之行,极为无道,不可承祧,因大小臣僚之请,已废之。凡人改过为难,古之人能改过者,惟太甲而已。在末世海外之国,吾子安能似太甲乎?国本不可不定,若不定,则人心汹汹。古者植遗腹,朝委裘,且立嫡以长,古今之恒规。禔有二子,长年五岁,次年三岁。我欲以禔子代之,长有故则立其弟以为后,称为王世孙乎?王太孙乎?稽古议闻。

    韩尚敬已下群臣皆以立禔子为可,柳廷显曰:“臣不学,未知故事,然事有权经,当择贤。”朴訔曰:“废父立子,有古制则可,无则择贤。”赵涓、金九德、沈温、金渐、柳殷之、李春生、崔沄、文继宗、李培、尹惟忠、李迹、李原恒、李泼、郑尚、许揆等十五人曰:“择贤。”李原曰:“古人有大事,必以龟筮,请以卜定之。”末生等还入内,上辟左右曰:“诸卿云何?”末生以群臣之议进,上览之曰:“予以卜定之。”末生出,上入内,以群臣择贤之请语妃,妃不可曰:“废兄立弟,乱之本也。”上亦是之。既而,乃悟曰:“今日之事,当择贤耳。”即命崔闲,追还末生。闲未至,末生已传旨于群臣云:“将从李原议。”末生还,上曰:“议有愿从卜筮之言,故予欲为之,然定国本,不可不择贤。”乃传旨曰:“予欲以禔之子代之,诸卿皆曰不可,宜择贤以闻。”廷显以下群臣又启曰:“知子知臣,莫如君父。”上曰:“古人有言曰:‘国有长君,社稷之福。’孝宁大君资质微弱,又性甚直,无开坐。闻予言但微笑而已,予与中宫见孝宁常笑之。忠宁大君天性聪敏,颇好学,虽当盛寒极热,终夜读书,予恐其致疾,常禁夜读,然予大册皆请去,且识治体,每于大事,献议允合,且有出于意料之外。若接上国使臣,则身彩言语、动静周旋合礼。飮酒虽无益,然对上国使臣,主人不能一飮,则何以劝宾而得其欢心乎?忠宁虽不能飮,适中而止,又其子有将大。孝宁大君不能一飮,是亦不可,忠宁大君可任大位。予以忠宁定为世子。”廷显等曰:“臣等所谓择贤,亦指忠宁大君也。”议既定,上哭泣失声。已而,教末生等曰:“大抵如此大事,留时则必伤人。汝出宣旨,宜速陈贺。”于是,文武百官诣阙,贺定世子,上即遣长川君李从茂于京都,告于宗庙曰:“世子禔,于往岁之春,悔过自责,作书以告,臣尚保焉。不期复蹈前日之非,殆有甚焉。臣且薄责,冀其悔悟,近复上书,辞甚悖慢,全无臣子之礼。大小臣僚合辞请废,以忠宁大君孝友温仁,允合储副之望,是用敢告。”

    又命上护军文贵为传旨官,与崔闲赍百官请废章疏,如京都示禔,且谕以废放之意。时廷显等请禔与家属放于春川,上从之。俄而,传教曰:“中宫自诚宁大君之卒,无日不泣,请置禔于近官,欲数知音问,又水深难以发遣,出其私第,待其水落乃送。”廷显等曰:“不可留在京都。”上然之,即命佥摠制元胤为陪置官,如京都,以根随婢十三名、奴六名、火者四名,放置禔于广州,乃下教曰:

    建储以贤,乃古今之大义;有罪当废,惟国家之恒规,事非一概,期于当理而已。予尝建嫡长禔为世子,迨年既冠,不好学问,沈于声色。予以其少也,庶几长成改过自新,年逾二十,顾乃私通群小,恣行非义,往岁之春,事觉伏诛者数人。禔乃悉书其过,告于宗庙,上书于予,似自悔责,未几又入奸臣汉老之阴谋,复踵前辙。予以父子之恩,止黜汉老,禔乃罔有悛心,反怀怨怒,愤然上书,辞甚悖慢,全无臣子之义。政府、勋臣、六曹、台谏、文武百官合辞署状以为:“世子之行,不可以承祧主鬯,以任付托之重。伏望仰思太祖草创之艰难,又念宗社万世之大计,俯循大小臣僚之所望,断以公义,许废世子,放之于外,择宗室之贤者,即建储贰,以定人心。”且谓:“忠宁大君英明恭俭,孝友温仁,好学不倦,允孚储副之望。”予不获已,放禔于外,建忠宁大君为王世子。呜呼!古人有言曰:“祸福无不自己求者。”予岂有一毫爱憎之私心哉?咨尔中外大小臣僚,体予至怀。

    忠宁大君聪明好学,德誉日彰,中外归心,两宫宠爱尤盛。禔狂纵如彼,国人亦忧其不堪负荷,而上曾无废立之心,及群臣之请,犹难之,中宫亦言不可,群臣固请,乃从之,中外洽然欣庆。李叔蕃尝白上曰:“人皆称忠宁不治家,可谓直者矣。”上党君李薆屡致殷勤,成达生、李宏皆有愿从效力之志。李迹亦白于大君曰:“迹有姻亲之故,得以进见矣,外人愿见而不得者多矣。”一时景慕大君之德,人皆归心如此。大君平居,敬待夫人,其进退,必起送迎。时,上御昌德宫,大小人过景福宫,少有下马者,大君每过必下,虽暮夜雨雪不废,其敬愼,出于天性类此云。使臣黄俨见大君,每称分晓曰:“英明绝类父王,东国之传,将归于此。”及是,元闵生赍请封世子表,至燕京,俨问其为来事,闵生曰:“请易世子。”俨曰:“必是请封忠宁也。”

    ○置封崇都监,备册封世子仪也。以赞成崔迤、参判李迹为提调。

    领议政柳廷显率二品以上就阙庭,请汉老之罪,不允。

    ○命召直艺文馆李随于汉京。随尝授世子书,将以为书筵官也。

    ○司宪府上疏。疏曰:

    守令之职,民之休戚系焉。我东方郡县三百馀,其守令,岂尽父母斯民乎?其间强暴不法,枉刑杀人者;贪污无道,聚敛入己者,容或有之。使吏民告之,则无敦厚之风,长告讦之俗,不可为法。风宪之臣,又以风闻有禁,不敢推劾,何所忌惮哉?逞欲恣行,无所不至,殿下之赤子,不免愁叹,臣等为明时,不能不为之憾焉。窃惟,国家所以禁风闻言事者,恐伤良善也。若情迹暧昧之事,则然矣,至于守令所为,暴于一邑,吏民共知,侧目而怨,独朝廷不知,而以风闻不敢举劾,则虽有谨重之意,而非惩戒之道。乞自今,大小守令不法厉民等事,暴著民之耳目者,与夫监司所为不法,暴于一道者,许令核实科罪。

    从之。

    6月4日

    ○癸未,罢书筵辅德以下官职。司谏院上疏曰:

    窃谓,国家建储副设书筵,所以讲明道义,辅之以正,不纳于邪也。今留都宾客行成均大司成赵庸、吏曹参判卓愼及以下书筵官,使储副恣行非义,曾无辅导之效,又殿下累遣中使,警备者至矣。当储副上书之时,故莫闻知,罔有一言及止,其于委任之意何?且除恶务本,国家之常刑,今日之事,至于此者,由不能早除祸根也。伏望殿下,将上项书筵官赵庸等罪,下攸司按律施行,并将于里女,放之遐方,以杜祸萌。

    司宪府疏曰:

    我殿下即位之初,建储副为国本,即以文臣,兼置僚佐,置诸左右者,预养素教,欲其切磋琢磨,日进于善,以成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之功也。宾客赵庸、卞季良、金汝知、卓愼、辅德赵瑞老、弼善柳直、朴瑞生、文学禹承范、司经柳九思、柳升濡、正字李师孟等不以正心术、明道学为进,徒以阿附谄谀为事,唯唯诺诺,使陷于不义,其于圣上立官置师之意,为如何哉?乞将上项书筵官等,收其职牒,按律施行,以戒后来。

    命宾客勿论,其馀书筵官罢职。

    ○司宪府、司谏院请金汉老之罪。谏院上言曰:

    前日、刑曹、台谏将奸臣金汉老之罪,交章以闻,殿下特从宽典,只令窜于罗州,臣等倍切痛心。窃谓,汉老之罪,天地、宗社之所不宥,而大小臣民之所共愤也。殿下何惜此一夫之躯命,不答天地、宗社之灵,不慰臣民之望乎?伏望殿下、一依前章所闻,明正其罪,垂戒于后。

    宪府亦上言曰:

    金汉老既以储副之舅,当进规箴之言,使世子日进于善,终不纳于邪也。不此之虑,反以谄媚为心,暗进女色,长其纵欲之心,使陷于不义,皇天谴之,宗社怒之,假手于殿下,废黜于外。臣等窃谓汉老之罪,天地宗社之所不赦,非殿下之所得而私也。伏望殿下断以大义,将汉老明置于法,籍没家产,以释天地宗社之怒。且于里,迷心之祸根,伤人之怪物,并置于法,以示子孙万世之戒。

    并皆不允。

    ○赐送烧酒及药酒于禔。又命医员郑从夏、韩用珍等,相代往于广州,汤药治病,仍赐送苏合圆淸心圆养脾圆木香圆。

    ○遣判司译院事郑乔,押送被倭掳唐人陈益原等二十四人于辽东。

    6月5日

    ○甲申,赐世子官教。封沈氏为敬嫔,降封禔为让宁大君,淑嫔金氏为三韩国大夫人。沈氏,温之女也。以柳廷显领敦宁府事,韩尚敬领议政府事,李原右议政,李枝左议政致仕,权弘判敦宁府事,李之崇判右军都摠制府事,沈温吏曹判书,郑易户曹判书,柳观艺文馆大提学、世子左宾客,孟思诚工曹判书、世子右宾客,李之刚户曹参判、世子左副宾客,权遇艺文馆提学、世子右副宾客、判承文院事,尹淮判典医监事,金益精为辅德、艺文馆直提学,柳颖典祀寺尹,郑招为弼善、典祀少尹,权蹈直艺文馆,李随为文学,卞季良礼曹判书,金汝知判汉城府事,李孟畇忠淸道都观察使,李泼咸吉道都观察使。

    ○命内官李村,送让宁大君官教及金氏官教于广州。

    ○命左议政致仕李枝给禄第二科。

    6月6日

    ○乙酉,改敬承府为顺承府,属于世子殿。以洪汝方、成抑为顺承府尹,禹希烈判淸州牧事,李培判广州牧事。

    ○文贵、崔闲回自汉京。初上之遣文贵也,谓贵曰:“卿戚连宗室,世子见卿,则必不惊骇。予欲遣卿,群臣皆曰以为宜,卿往以予言,说与世子。”因痛哭失声,乃教曰:

    汝虽狂悖,予欲使汝期于自新,岂图不悔不悛,以至于此?百官今以汝罪请废,故不得已而从之,汝其知之,汝自取祸耳。予与汝父子也,然有君臣之道焉。予见百官之请,予身亦爽寒矣。汝昔告予曰:“我欲辞位以侍卫。”予对以不可也。今汝之辞位,汝之素愿也。孝宁大君质弱,忠宁大君高明,故予以百官之请,定为世子。汝昔告予曰:“我爱忠宁甚笃,虽小物,思欲与同吃。”今忠宁代汝位,必厚待汝。怀安持兵刃而欲害予,然予厚待,安保平生,况汝于忠宁有何罪?安享一生,可知也。群臣皆欲置汝于遐方,中宫泣请于予曰:“禔率稚儿辈,归于遐方,则安否不通,乞置近处。”予亦非石木,岂无心乎?肆请于群臣,群臣姑且从之,故置汝于广州。汝见百官状,则知汝之罪,且知予之不得已也。婢子率十三口,汝所爱者,皆率居,奴子将量宜更送。殿内杂物,悉皆持去不妨,然古无此例,持汝弹弓,其馀皆置于殿。惟汝生资,我其图之,无使不足也。虽悔何及?然迨今父母生时,以善誉闻则可矣。其世子印信、官教、服用凡物,皆令所掌官收领可也。

    卿传教世子,崔闲传教淑嫔。

    至是回启曰:“臣等以上教宣谕世子,又示百官状,世子见之,读至愤怒二字曰:‘是非我心所有也。昔日请辞不获,今日得罪矣。’又曰:‘古今天下,为子有臣而如我者,未有生存于世也。’贵曰:‘上使臣将百官状,自首至尾百官着名处,皆披见,请宜更见之。’答曰:‘大体已知矣。’更不披见。贵又曰:‘上既教以怀安安保之故与前日请辞之言,后日安享之事,何以说如我者未有生存于世也?’禔曰:‘昔辞位之请、厚爱忠宁之言,臣所启闻也。’使崔闲禁殿内喧泣,翼日未明,与淑嫔如广州,贵以殿内杂物付各司,从婢十三之外,有四婢,问其根源,皆侍女也。故不使出外,姑置殿内。”

    上曰:“禔悲叹乎?”贵对曰:“宣教之时,臣不忍堕泪,让宁非惟不堕泪,略无悲叹之容。”上更问:“然乎?”贵对曰:“如臣所启。”上曰:“如彼故如彼,焉得悔过?四婢,予将送于禔所,使于里亦随至广州。”乃遣内臣洪得敬于汉京,送四婢于广州。元胤回启曰:“让宁至于东大门,问臣曰:‘卿为何事来?’对曰:‘护送也。’让宁又曰:‘此地复见无由,嗟乎!’又到广津,乘舟堕泪,又于辞别时,语臣曰:‘我性本粗暴,常时进见,言必不恭。今乃再见上书之辞,不恭如此,罪甚不死,上德也。何以报谢?我性怯,故误失斟酌,频犯不孝,安有见上之期乎?’其侍婢十三,国家之定数,而小儿加随者二人,故臣夺四季等二人,送于汉京。”上曰:“二人皆其妾也,卿夺之误矣。”即命送于广州。

    6月7日

    ○丙戌,赐谢恩使同知摠制元闵生衣服及鞍子。召见闵生曰:“东殿病势可畏,欲令世子,不违八月朝见,岁前回还,卿八月内可回还乎?卿虽劳,世子之行,必使卿随从。宰相以通事随从,已有前例,前世子之行,李玄为之。”闵生对曰:“臣于八月初生,可以回还。”

    ○遣判事偰耐,祈晴于东门。

    ○复立十司中领,各置护军一人。

    ○设义勇卫。以长川君李从茂、唐城君洪海、同知摠制沈泟为节制使,命世子监抚之。兵曹启:“新设义勇卫,忠武五领、龙武五领、虎勇五领、护军十五、甲士一百六十六,除出分属何如?其卫节制使三,以三军镇抚所例,轮番入直何如?其卫镇抚,十五定数,三军镇抚五除出,其馀以可当人充之何如?”依允。命兵曹判书朴信曰:“十司中领,今已复立,十司五领队长、队副加定,加数三千,则春秋讲武之时,外方之民不与于驱军矣,如何?”诸卿曰:“然。”乃命下兵曹。

    ○赐送让宁大君禔饭床所用银器一件、酒器一件。

    ○定察访于两京间。命承政院曰:“两京间驿路至困,议弊事以闻。”赵末生曰:“分司往来,驿路马草有弊,罢驿丞,定察访,巡行考察,六七月间赐马何如?”上曰:“定察访,五日一度巡行考察,且给马料,驿丞仍置。”

    ○置翊卫司。改世子左右司卫为左右翊卫,左右翊卫为左右翊赞。初,教曰:“加设卫士之数,以三分之一侍卫世子,择甲士可当者差下。又择功臣子弟,虽非功臣,而宰相子弟可当卫士者,亦许叙用。予尝验之,素所亲爱者退立,而素所不亲爱者反效忠节,皆在立心之如何耳。”

    ○以左议政朴訔为世子师,玉川府院君刘敞为世子贰师。

    6月9日

    ○戊子,遣同知摠制元闵生如京师,谢赐《菩萨名称歌曲》也。兼赍请封世子奏本以行,其奏曰:

    臣长子禔,于永乐三年,钦蒙奏准,立为世子。见今年既长成,而其所行,多有不堪为后者,不获已出置于外。第二子,资质柔弱,难付重任,第三子性颇聪慧,孝悌好学,一国臣民,悉皆属望,请立为后。臣不敢擅便,为此谨具奏闻。

    ○判海州牧事金有良卒,致赙米豆各十石、纸百卷及棺椁。仍命黄海道都观察使,令所过处设朝夕奠,具给输转丁夫。

    6月10日

    ○己丑,书筵官等请进讲四书,许之。上谓朝启臣僚曰:“世子乳母,尝入宫中,白静妃曰:‘常时读书,至二更乃罢。’因此,曾知世子好学,予无劝学之忧矣。”左右皆叹服。

    ○九州节度使代官来献土物。

    ○置酒于新楼。宜宁府院君南在来自汉京侍坐,上戏言:“在戊寅秋,无人议罪,发怯在逃之状曰:南訚之乱,卿来自留后司,不知所之,恐惧蹜踧。予使人押置吾家,到吾家,抱今世子,独坐大厅恐怯曰:‘吾将何之?愿入隐处。’静妃曰:‘千万毋惧。若有事则必使人通之。’在竟不自安逃去。国家图其形,布诸郡县,物色求之,将以付处宜宁也。在微服徒行,暮投一村舍,主人妪熟视曰:‘观客状貌,似是方今所索南政堂。’在徐答曰:‘我贫贱如此,若为南政堂则幸矣。’妪曰:‘明朝当诣州官告之。’比晓起视,则行已久矣。马天牧遇诸南原途中,在杖策驱马,天牧下马控立曰:‘令公何之?’在不顾而行曰:‘咄,以我为何人也?’天牧曰:‘令公且止。我岂不识南政堂乎?’在却立直视曰:‘我为南在欤?’天牧笑而止之,在茫然叹曰:‘若真我之三世仇也。’”诸卿竞言之,在不能答,但呵呵而已,上亦大笑,诸卿皆解颐。

    ○司宪府上疏,请右议政李原伴人张良守肆暴于洪汝方母家之罪。承政院仍请启曰:“良守作乱,以内赡寺奴内隐达女子之故也。前此,原欲以内隐达女子为妾,闻尹向欲为妾而中止,至是向卒,复欲为妾。汝方,向之妻弟也,而其所为如此,皆为不美。请下义禁府,鞫问其罪。”

    上曰:“原功臣也;汝方功臣之子。虽其风俗不美,事不关系,下义禁府,其终何如?”诸代言曰:“李原、汝方,虽不罪之,内隐达以一女子,两处定约,且良守作乱于宰相家,请罪之。”上曰:“汝等之请可也。然下义禁府,使国人皆知之,其终乃何?汝等善辞于司宪府掌务以送,内隐达、良守,承政院拿来亲问以启。”知申事赵末生、代言元肃等具内赡奴内隐达、朴小斤、阿只及良守、汝方家近四邻人等言及尹向书状内辞以启曰:“汝方虽曰前年十一月十二日,来宿内隐达家,而尹向约婚书状分明。又内隐达、小斤、阿只等以直对问曰:‘尹向赴京时,脱衣送之。’则向之约婚明矣。汝方虽曰良守等直入吾家,恐动母亲与女子,掠夺内隐达之女,然良守不报,且四邻皆以不知答之。又其女所在之家各别,难以分晓。良守曰:‘汝方身进政丞宅,告乞勿推内隐达之女,许令吾作妾,政丞曰:“吾未见其女,何敢处分?”汝方归后,政丞曰:“汝方之行可憎。汝辈推考其女,幸则率来。”听此,与韩安礼推寻夺来,置于安礼家。’则良守听政丞之言,汎滥侵夺可知矣。”

    上曰:“汝方亲到政丞家告乞乎?告乞则政丞之宿为后明矣。是则予未闻也,其馀则予悉知之。汝方何敢以尹向约婚之女,夺为己妾乎?汝方误矣。内隐达以一女,推称于汝方兄弟而乱伦,又许政丞之宿而欲去之,其情甚憎。下当直厅,决打五六十度以戒之。良守汎滥之罪,亦宜决放,然良守受罪,则政丞必有愧,又与汝方无分拣,教良守放送。其内隐达女子,予将区处,勿令出入嫁夫。”内隐达号为大贾,而其妻,金士文之婢也。所生唯一女耳,年十三,判书尹向欲取为妾,年幼不果。其奉使入朝也,受内隐达细麻布二十匹,是亦结为妾之约也。汝方,向之妻弟也。及向之死,乃有代向为妾之心,及闻原之有约,率内隐达之女而匿其家。原使伴人夺来,汝方之母诉于宪司,宪司请罪,上令承政院核实而处之如此,盖以丑汝方,而且非原之汎滥也。汝方本好酒色者也。命召原出仕,原即诣阙启曰:“汝方谋害臣曰:“良守作乱吾家,惊动我老母,且使女子惊胎下血。”已告于所司,乞以此意,更推汝方。且此女,向曾送书与衣,期已定矣,实向之妾也。汝方何以争之?向卒后,内隐达皆从汝方之言,无他,以向入朝时,将内隐达细麻布二十匹,段子交易,中路而卒,其物尽入于向本家,内隐达求而未得,汝方诱内隐达曰:‘吾请妹氏则可得。’而内隐达悦而从之。”

    传教曰:“此意,予曾知之。”原曰:“上已知其故,臣不复请。”肃启曰:“内隐达妻宝排言:‘五月二十二日,良守到夫之父母家曰:‘尹判书已卒,何至今不出女乎?此事,两大君、两政丞皆知之,上位亦想知之。”在傍夫之四寸别监李荫相与言诘。其实当荫及婢之同生小斤、阿只等问之。’听此问之,辞同然。二人皆其亲戚,他无公证。”

    上曰:“此言不足算也,置而勿问。良守无实之人,政丞何以为伴人?”

    6月14日

    ○癸巳,遣梓人吴德海于江原道,率船军六百名,斫木于原州、宁越、麟蹄等处,将以修葺昌德宫也。

    ○命敬嫔族亲及宗亲、驸马出入世子殿者,勿禁。

    ○赐米二十石、豆十五石、正布五十匹于演福寺。时,僧徒方修葺,故有是赐。

    ○黄海道都观察使报海州事宜:“海州兵马,陆地深入,邑内屯兵。牛岘以南居民三百五十,四五息程途,沿海遍野,倭寇掳掠可畏。右兵马于要害之地牛岘、蛇浦等处移排,筑城、养兵备患。”乃下兵曹。议得:“海州邑城已筑,一邑内不遐处,新城造筑未便。于海州设镇,如有倭寇,则领其兵马,要害处屯住应变。”从之。

    6月15日

    ○甲午,命给月俸于让宁大君,从户曹之启也。

    6月16日

    ○乙未,司宪府上疏,请右议政李原、顺承府尹洪汝方等罪。上览之,召赵末生曰:“宪府之疏,深有愧于李原、洪汝方也,宜藏此疏。”掌令朴轩启曰:“本月初五日,除李原为世子师,初八日,使奴隶围把人家,夺人之妾,是燮理调元宰相之事乎?又岂密迩储副,熏陶调护之人乎?汝方于尹向,妻弟也。向曾于此女,结约为婚,信宿其家,脱衣与之,以防他人。今向之卒未满一旬,汝方遽奸其女,是人伦之所可忍为哉?况此女亦非美色,年且未壮,特以其父为大贾,多蓄财产,二人皆以宰相,欲图其利,私相争夺,其志贪污。伏望收原右议政世子师之任,汝方顺承府尹之职,公道幸甚。”不允,皆命召就职。原居冢宰,乃朝廷之表仪也,汝方亦一时之名臣也。相窃其妾,行郑、卫淫乱之风,以干邦宪。上虽原之,为宪司者宜当固请,使罢黜之,以正风化可也,宪司诸臣闻命而止,可为长太息也。

    6月17日

    ○丙申,以崔沄为庆尚道兵马都节制使,朴实左军同知摠制。

    ○御正殿,赐世子及敬嫔册宝,宥境内。世子册曰:

    建储贰,系人心,实为大典;择元良,端国本,惟在至公。爰正名位之隆,式举封崇之礼。咨尔忠宁大君宽弘庄重,孝悌谦恭。爱敬事亲,居常翼翼。聪明好学,惟日孜孜。付托是宜,臣民属望。是用,册尔为王世子。呜呼!天祚明德,神享克诚。主鬯承祧,尚念负荷之艰大;临深履薄,永膺福禄之绥将。

    敬嫔之册曰:

    顺公义而建元良,储副即定;重匹配以承宗社,位号宜崇。爰举徽称,册尊彝典。咨尔沈氏,贞嘉禀性,端正饬躬。常存敬畏之心,夙著勤俭之德。克敦妇道,允孚家人。谷朝于差,缛礼斯备。今遣臣某,册为敬嫔。肃雍内助,诚恒切于鸡鸣;黾勉相成,祥益膺于麟趾。

    仍下宥旨:

    王若曰。建储端本,所以承宗庙,系人心,为万世计也。昔者,周文王舍伯邑考而立武王,惟其贤也。询诸臣僚,乃立子为王世子,已尝布告中外。若稽典礼,当行册命,肆于永乐十六年六月十七日,授以册宝。属玆盛举,宜布宽条。自永乐十六年六月十七日昧爽以前,除谋叛、大逆及欧杀父母、祖父母、妻妾杀夫、奴婢杀主、蛊毒魇魅、谋故杀人,但犯强盗外,已发觉、未发觉,已结正、未结正,咸宥除之。敢以宥旨前事,相告言者,以其罪罪之。呜呼!既建元良,以慰神人之望;载涤瑕垢,旁施广之恩。

    世子进笺谢曰:

    负扆当阳,诞布册命;建储端本,谬及臣身。良切悚兢,冞增感激。伏念臣某,识见浅拙,性禀愚蒙。视膳东厢,罔知顺承之道;传经外傅,未究蕴奥之精。何期睿恩,遽霑陋质?玆盖主上殿下斋庄中正,浚哲文明,谓主器必有攸归,而人心所当预定,遂命庸品,获荷崇仪。臣谨当思付托之匪轻,无斁亦保;奉训戒之至切,永矢不谖。

    敬嫔亦进笺谢。

    ○置酒,饷宗亲、功臣、议政府、六曹。

    6月18日

    ○丁酉,命停中外贺封世子礼。

    ○两府以下文武百官具公服,诣世子殿陈贺。

    ○遣内官申以熙,赐酒果于芳干。

    ○命大小使臣老病服药,皆令用酒。

    ○命还给杨弘达、曺听、元鹤等职牒、科田,朴居只免令史。

    6月19日

    ○戊戌,传旨各道都观察使,精白祷雨。

    ○下旨刑曹,考宥旨录轻罪以闻。

    6月20日

    ○己亥,王世子始开书筵。

    6月21日

    ○庚子,王世子参朝启。

    ○命金万寿外方从便,移置金汉老父子于淸州,张思靖自愿德川安置,李垠、李有喜、姜宗德、郑之唐、金益濂、辛孟和、辛叔和等,京外从便。

    ○加置医女。礼曹据济生院呈上言:“医女共七名,成才者五名,诸处分遣,每不足焉。乞以各司婢子内,年十三岁以下者十名,加定何如?”从之。

    ○承政院请金汉老之罪。启曰:“原其情则实干社稷,不可轻宥。”上曰:“汉老为人,虽得第一科名,于文学盖阙如也,且无棱角拔越之气。予尝戏语此人曰:‘宜为富家翁也。’推其罪,至于谋危社稷,原其情则不应至此。予欲移置农舍,俾终天年,卿等勿复敢言。”司谏郑尚等请金汉老之罪,上不允曰:“予欲亲见说之,适有疾未果。颁降宥旨条目外罪人,如有未蒙,则所司当条具启闻放赦,惟其职也。如汉老者,其婿被黜不用,唯其女子为禔之妻,故移置近处,然永不叙用也。此等人,似在宥旨条目之外,而未蒙大赦,则予乃失信。”

    ○义勇卫请司仆少尹权移出入世子宫之罪。承政院以闻,上曰:“褆为世子时,或逾墙、或出窦,潜行越江,阴与群小恣行非义。予不能教,故令镇抚所守门禁乱。今世子不然,孝友温恭,好学不倦,予亦已老,欲使世子参决国事,以属重事,何必泥于前规而禁人出入乎?惟汝代言等常在左右,不知予心之所向欤?继自今有欲见世子者,虽草茅微贱,亦勿禁斥,皆得入见,须使世子深得人心,此予志也。予保世子,不如褆之所行也。”

    6月22日

    ○辛丑,命申禁酒令。仁德宫供上酒外,各殿一皆禁断,以忧旱也。

    ○以吉昌君权跬、宜山君南晖为义勇卫节制使。

    ○命遣典医副正李轩于洪州。申以熙回自洪州,上闻孟众之疾,即命轩赐内药以遣。

    ○命李垠、李有喜、姜宗德、郑之唐、金益濂,依旧外方从便,盖因义禁府之启也。

    ○命金汉老复置罗州。刑曹、台谏上疏曰:

    金汉老罪干宗社,法不当宥,殿下以好生之心,只流于外。政府、诸曹请罪,而台谏具疏以闻,留而不下,臣等第因庆事,不敢固请。今者汉老父子,又令安置淸州,臣等窃谓,汉老之罪,天地、宗社之所不赦,岂殿下所得而私哉?伏望断以大义,将汉老明置于法,籍没家产,以快臣民之望。

    故有是命。

    ○平壤府蝗。

    ○刑曹、台谏上疏,请辛孟和、叔和等罪。疏曰:

    孟和、叔和党于叛逆之家,相为昵比,至于婚姻,无欲不成,罪当不宥。今者又令京外从便,臣等不得不为之憾也。许令孟和、叔和等还置于外,以示奸臣怀贰心者之戒。

    又上疏曰:

    金万寿过蒙上恩,位至都摠制。当虑遐之逃也,国家排门、粉壁而推之,朝夕出入君门,内怀奸谲,匿不以告,其于人臣忠直之心,为如何哉?推此心则将无所忌惮可知矣。今殿下特从宽典,外方从便,臣等窃恐赦此万寿,则人臣之无忠直者,效此而为也。伏望殿下,还收万寿从便之命,垂戒后来。

    又上疏曰:

    张思靖幸蒙上恩,保全首领,亦云幸也,今又令安置德川。臣等窃恐思靖之罪,宗社之所不宥;臣民之所共愤,况德川境连彼土,尤非罪人之所处。伏望殿下,采纳狂瞽之言,仍置尚州,以慰臣民之望。

    皆不听。

    ○命还给不忠不孝外,犯罪人职牒。

    ○下教旨。教曰:

    大小臣僚请置禔于江华,予以谓,江华乃前朝之季,人所窜亡之地,似乎不祥,故欲于春川安置,今乃翻然思之,此计不通矣。以我朝言之,则太祖革前朝而入寿昌宫;以中国言之,则金陵几经兴亡,而至于今日。以此论之,吉凶存亡,岂系于土地哉?予将待秋起第于江华,使禔居之,俾绝往来之人,保全性命,卿等其知之。然事竟寝。

    ○命礼曹祷雨。上曰:“气候似乎久旱,恐惧修省,宜急图之。凡古典所载祷雨之事,尽举以闻。”礼曹启请祭雩祀圆坛祷雨,且掩骼埋胔,修沟洫、断伞扇、徙市,从之。教赵末生、李明德等曰:“天之降灾祥,惟人所召,今之久旱,不识何故欤。寡人来于旧都,移徙之际,岂无公私之费?无乃以此而致伤和气乎?”末生等对曰:“公处费用之弊则自二月移驾之日至于五月,唯楮货五百张、造米三石耳,私处之费则在此在彼,何有损益之殊哉?”上曰:“予之此言,特以无所控告,悯悼之辞耳,是乃儿说也。”传旨曰:“此间连有斋戒,故停朝启,毋得诣阙,各就衙门,修其职事。予闻庆尚道因旱失农,想各道皆然,宜设救荒之策。”

    6月24日

    ○癸卯,以右军同知摠制河敬复为义勇卫掌军节制使,以左军都摠制赵秩、同知摠制李顺蒙、成达生等为义勇卫节制使,皆加定也。

    ○以前府尹吴湜,代成达生为全罗道都观察使。

    6月25日

    ○甲辰,命放遣汉京宫阙修理浮石军人,以旱也。

    ○谷山、白川等郡蝗。

    ○命承传色崔闲,归于广州。

    6月26日

    ○乙巳,遣司酝署令高得宗于济州,将糙米六百石、木绵一百五十匹、女服八件,易换民间金银,将以充上国岁贡也。得宗将行,赐单衣一袭及内药。

    6月27日

    ○丙午,命王世子字曰元正。传旨于议政府、六曹、承政院曰:

    予若有疾,连日不得视事,则如之何?予深有忧焉。历观古昔帝王之事,如其有故,不能听政之时,则或有以子代之者;或有以臣代之者,况世子国储君副乎?寡人有故之时,欲以世子代之听政,俾习莅事之道。其听政之所、接待之礼,卿等稽诸古礼,若于古制,未有可考,则酌宜以闻。

    政府、六曹、承政院启曰:“大殿报平厅,向南设御座虚位,世子坐于东壁。至于处决之事,义不可独断,必告于内。若是,则可以不悖于理矣。虽稽古文,不过此矣。”上从之。

    ○汉京及开城留后司聚巫祷雨三日。

    ○祷雨于北郊。

    6月28日

    ○丁未,雨。北郊祭献官参赞金渐行祭以得雨,遣知印驰启,赐知印单衣一。

    ○命内侍别监等,奉香祝,授各道都观察使,祷雨于名山大川。

    ○礼曹启:“济州汉拏山,以诸山初祭日并祭之。”教曰:“诸山既皆祭之,独此一山,何不祭之?若祀典不载,则不宜轻举。前此,济州牧官无乃祭之乎?置之前规可也。”

    ○祷雨于汉江、白岳。

    6月29日

    ○戊申,祷雨于中央土龙。

    ○内官崔闲回自广州,赍让宁大君所持书册以来,只许《论语》、《大学》看之。

    ○浓州太守平宗寿使人献土物。

    太宗恭定大王实录卷第三十五

    秋七月

    7月1日

    ○己酉朔,遣左议政朴訔,祀圆坛。圆坛,祭天之所也,旱则就祈焉。聚僧徒于兴福、演福寺,盲人于明通寺,设祈雨精勤,又沈虎头于朴渊。

    ○求言。上忧旱传旨曰:“今方久旱,察其天气,似有虫灾。令政府、六曹、台谏及各司,除船军、补充军、奴婢事外,感伤和气,时政之失,悉陈无隐。”

    7月2日

    ○庚戌,上览六曹陈言,遂定还都之计。召政府、六曹、台谏曰:“今予来于旧都,储峙供顿之烦、大小臣民往来转输之劳与夫驿路之弊,诚不小矣。且今六曹陈言,亦以还都之事为先。大抵七月则耘事已毕,正农隙也。八月九月则秋收秋耕,农务最剧,不可一日动民也。在此都而有益者,何事?还彼都而有损者,亦何事也?当本月望后,予将还都矣。若于本月未还,则来八月世子朝见之后,过九十月乃还若何?诸卿酌宜以闻。”知司谏院事崔士康、司宪执义许揆等曰:“七月则炎未除,难于动驾,不如九月望时之为愈也。”右议政李原及诸卿,皆以十月晦时为可。领敦宁府事柳廷显、兵曹判书朴信曰:“方今两都之间,往来转输,臣民之弊,曷可胜言?但以殿下于诚宁之卒,有所伤心。又有四月为殿下厄朔之言,故臣等未敢固请,今四月已过矣。殿下慨念臣民之弊,幡然欲还,甚盛举也。须于七月农隙之时还都,以答臣民之望。”上然之,命遣都摠制朴子靑于京都,修古世子殿。命柳廷显、李原、六曹判书、参判、台谏,择各司陈言内可行之言以闻,请速还都者最多,上以本月十九日为定。

    ○兵曹判书朴信、左军摠制崔闰德、义盈库使李继长等陈言:“收租之法,随损给损,已有成式。各司纳贡,虽値凶荒,未尝减损,实为未便。幸今仓库盈溢,陈陈相因,伏望于失农州郡,特下教旨,减今年杂贡之半,以仓库陈米太贸易,以充其数,以优民生。”教曰:“行移诸道,于损分时,令考其丰歉,录其失农州郡以闻。”

    ○知司谏院事崔士康等陈言:“凡官吏犯公罪杖以上者与贪污不法犯私罪杖以上者等,论皆收职牒,又取科田。其中专赖科田资生者,一朝遽有妻子饥饿之叹,虽有特旨,其科田只给三分之一。臣等以为,犯私罪而收田者则然矣,犯公罪者,亦依贪污之例,遂收其田,故其人怨咨之心,或伤和气也。曾受职牒,而不还科田者,并皆还给,以解怨咨。自今不忠不孝外,犯公罪者,只治其罪,勿收科田。”

    右条,领敦宁臣柳廷显、右议政臣李原、六曹臣朴信等议得:“犯公罪者蒙宥后,科田全科还给,已有教旨。凡已受职牒者,攸司以其曾受田,随即启闻还给。决事官除受赠挟私,知非误决情迹著现者外,皆以公罪论何如?”教曰:“依陈言及议得内行移。”

    ○司宪府执义许揆等陈言:“本朝义禁府,不论职之高下,直问其由,虽至杖流,不收职牒,今也此府决罚者,皆收职牒。臣等窃谓,文武官犯公罪者,非循私逞欲,或失于觉察,或短于施措之致然也。今律犯杖罪,收其职牒,亦收科田,恐非盛代重士之美意也。且时王之制,文武官犯公罪,杖以上者,无追夺宣敕之律乎。愿自今义禁府决罚,文武官犯公罪,杖以上者,除教旨内职牒收取外,一依时王之制,勿收职牒,以示忠信劝士之道。”从之。

    ○顺承府判官林穆等陈言:“段匹绫罗,非本国所产,已有禁令。但绡子及丹木、白磻等物,亦非本国所产,而未有禁令,商贾贱隶之徒,染为衣里。愿自今一皆禁止。”从之。

    ○礼宾寺尹李蓁等陈言:“自古求忠臣,必收孝子之门。乞于朝野,举其孝行着闻、恬静无求者,尤加崇奖。”教曰:“行移诸道,备细访问,录其姓名以闻。”

    ○内资少尹李宁等陈言:“惟我太祖创业之初,虑民食之不裕,许令新垦之地,初年全除,二年半收,三年全收,载诸《六典》,实为良法。今皆收租,愿依《六典》举行此法。”教曰:“此乃《六典》所载,官吏不奉行耳。移文诸道,举而行之。”

    ○校书校理金尚直等陈言:“蚕桑,王政之大者也。故国家设公桑蚕室,其示民养蚕之方者至矣。然公桑未盛,摘取民户之桑,以致怨咨者,容或有之。愿度闲旷之地,加植公桑,以待长盛,然后许令养蚕,以慰民望。”领敦宁柳廷显、右议政李原议得:“公桑长盛间,各其蚕室在处山桑及空地桑木多少,量宜养蚕,勿夺各户桑叶,违者痛治。”命依议得内行移。

    ○同知摠制李顺蒙陈言:“各道监司、节制使之行,伴党公事赍持,依凭铺马,或二十馀匹,或至三十匹。且道内族亲及闲散员人,或因公事,给马横行,愿自今一禁。”教曰:“依陈言内行移。”上忧旱求言,百官皆上言,条陈时政得失、民生休戚,下政府、六曹,议得右八条,乃其所择也。

    ○知司谏院事崔士康、献纳权孟孙、正言郑载等陈言曰:“庆尚监司禹均、江原监司南琴素称酷吏,不合监司之任,请罢其职。”上传于赵末生曰:“予之用人,非我独专,必从政曹之议。妇寺之族滥受官职者几人欤?予岂有一毫之私哉?禹均、南琴历仕中外,秩至参议,无有毁言。但禹均则守任南州之时,得枉刑杀人之名。然今已悔过,何必以既往之事,禁锢而不用?右人等有可请之罪,当悉书某某之事,不合监司之任,明请其罪可也。徒以酷吏滥称,而所以为酷吏之实,略无一言及之,此与无名示榜何异哉?使二人闻此言,则其心喜欤?怨欤?予之求言,专以弭灾也。此为弭灾之言乎?若以言事不中,加以谴责,则违于求言之本意。予当姑置而勿论,然此狂妄之辈,在于谏院,非吏曹之过乎?”末生启曰:“既往不咎,不念旧恶,先圣之格言。今殿下之用人,诚无愧于古之圣人,谏院之言,诚为不中矣。然其狂妄,臣亦何尝知哉?必也授之以事,然后可以知其人之贤否矣。古之人有言曰:‘试可乃已。’”

    ○司宪执义许揆等上疏曰:

    天人相与,通达无间,福善祸淫,捷于影响。古人有言曰:“于公痛哭而三年不雨;邹衍含悲而六月飞霜。”感应之理,可不畏哉?庆尚道都观察使禹均,素无才德,专任苛暴,所历之处,怨讟迭兴。曾任永川,枉杀五人,又任密阳,亦杀四人。其人之父母、妻子之怨,岂下于于公、邹衍乎?今陞为监司,巡诸郡县,永川、密阳之人,爱之如父母欤?怨之如仇雠欤?且江原道监司南琴,举于污吏之下,徒以簿书期会、便捷应对为能,其宽弘慈爱,则不知其为何事也。轻薄刚愎而举措失宜,则一方之弊,可胜言哉?乞皆罢黜,以慰生民之望。

    上曰:“南琴始举于沈藏库;禹均大臣之所举也。且人悔过自新,举而用之,古昔帝王任人之法也。二人庶几改之,故任之。”持平崔宗理历陈二人任监司为政之失,上曰:“二人,宰相也。宰相尊而后君尊,不可以此小过而罢黜也。”

    ○执义许揆等又言:“安边大都护府使辛悦其始除也,经十日而不谢恩,私谒于吏曹判书沈温之家。臣等劾之,不避嫌而赴任,固不当矣。”上不听曰:“悦之所为如此,而宪司请罪之是矣,然得人不易,数易亦不可也。”

    ○祷雨西方土龙之神。

    7月4日

    ○壬子,雨雷电。

    ○命世子如汉京,谒宗庙。上密有内禅之志,六代言泣曰:“何谓也?非臣僚之所望。”上曰:“尔等勿露此言。”

    7月5日

    ○癸丑,雨、雷电。六曹诣阙贺雨,仍请进酒,不允。朴訔启曰:“殿下断酒,则上王亦断酒;殿下减膳,则上王亦减膳,凡食膳一遵无违。今时雨霈然,请勿复断禁,以慰上王。”上乃许之。

    ○召兵曹判书朴信曰:“予向者命停仁政殿改创之役,专以忧旱也。然旱虽太甚,事之所当为者,则不可废也。况今年之旱,非太甚也?我太祖草创之初,乃营景福宫,予承其緖,乃营昌德宫,以至陵庙,无所不备,惟此仁政之殿狭隘,在所当新。土木之役,劳民之重事,民甚病之。所以欲速营之者,无他,要使小民之责,当我之身,而世子即位之后,虽拳土寸木之役,不加于民,以深得民心耳。”

    ○王世子遣安寿山问起居,盖以昨夜雷雨太甚,恐上心之惊动也。

    7月6日

    ○甲寅,囚校书校勘房文仲于典狱署。文仲上书陈言,略曰:

    静妃、明嫔各设两殿,以嫔并嫡,臣之未解一也。宫中多纳倡妓,臣之未解二也。宠爱后宫,多作大家,号曰新殿,臣之未解三也。千乘之家,与民争利,尚且不为,况国君乎?置本宫书题,鱼梁之税无不为之,使书题并受官爵,臣之未解四也。劳民自奉,岂天意乎?真羽之直,多至粗二十斗;天鹅之直,多至粗四十斗,皆剥于民,臣之未解五也。

    上览之,以示承政院曰:“予之忠臣,唯文仲耳。万世之下,予何逃罪?”代言等见之,皆惊骇。命召文仲教曰:“此等条件,予所不为之事,将何心以陈之乎?予若有此,汝虽不说,无所逃于史笔矣。”诸代言启:“文仲将殿下所无之事,妄自陈言,乞下狱鞫问。”上曰:“予始令中外,言或不中,亦不加罪,今何鞫问?置而勿问。”代言等问文仲曰:“古者人君有妃嫔、媵妾,何以曰并嫡乎?又何以曰多纳倡妓乎?”文仲曰:“我末学,不知其理也。”又问:“人君之庶子,岂无家?又何以新殿称号哉?”文仲曰:“昔闻权约之言,言新殿。我外方儒生,不知其实而言之。”又问曰:“何处有本宫鱼梁?虽书题,岂不授军职及东班不要杂职乎?”文仲曰:“我不知其实也。”又问:“真羽,外方方物之献;天鹅,宗庙荐新,或外方使臣随时进上之物。何以言上之剥民乎?”文仲曰:“我见人民难得,妄以为上命也。”代言等请罪不已,上以文仲书示六曹曰:“今以无实之言,被欺于下,吾甚惭焉。然因求言而发,宜勿罪之。”兵曹判书朴信、吏曹判书沈温、户曹判书郑易、礼曹判书卞季良、工曹判书孟思诚等执文仲而启曰:“文仲妄言君父之失,臣等不共戴天之仇也。请问之。”上曰:“文仲所言,皆吾过也。予何自明也哉?且有求言之命,言而罪之不可,大臣之请罪,亦不可也,卿等勿复言。若复请,则予将不食矣。不食则其能生乎?”信等曰:“不明文仲妄言之罪,则后世必谓时之大臣,皆窃位苟禄,而不言君上之非,独文仲当求言之时,直言极谏也。请推核其罪,以明其言之妄。”不允。末生、河演等相与泣曰:“以我殿下之敬戒,终负如是之妄言,岂不痛哉?文仲实关时数之妖物也。”信等退而核问文仲,文仲伏招曰:“以所闻于人者,勿辨真伪而言之。”信等乃上疏曰:

    文仲以无根之言,诬扬君父之失,罪不容诛。且明白纳招,无复可议。请下攸司,依律施行。

    上谓诸代言曰:“此事不可使众知也,勿露之。”信等遂囚文仲,俾刑曹治之。

    ○召六代言,面命曰:“欲令孝宁大君及崔闲等传旨,恐未得详悉,亲见若等言之。文仲之言,虽不尽实,皆有其根,以扬君之过,罪之则予从之,诬扬君父之失,罪之则予乃不允。予心以谓,一笞一杖,皆欲当罪。每当雷电之时,誓告曰:‘不知而误刑则已矣,知而失之则无矣。’予于太祖,不获已而获罪,何愧如此?即位今已十八年,而水旱相连,岁在丙戌,欲传位未得,厥后禔不中度,常以为虑。今世子性本纯直,精通斗别,可以任国,封崇之日,已定内禅之计,予心乃安。元闵生回还则传位,称王朝见,无乃大幸乎?”因流涕曰:“大小臣僚爱我之诚,予已知之。然诚宁早卒,无日不怀,岂有为国之念?且内禅之事,稽诸古事,臣不得诤之。时哉,不可失,尔等毋得杂谈。且与大臣因闲话,说予之志,毋得进谏。”六代言涕泣,上曰:“尔何涕泣?臣无如此之例,尔等皆出。”代言皆出,复启曰:“春秋鼎盛,玉体无疾,当正示世子以为政之体之时,何以曰时哉,不可失乎?且亲王朝见,古无此例。上国太平之时,犹之可也,如不平之时,援例召之,则何以为之?”上曰:“然。予未察其弊,而为此言也。世子朝见回还后,乃定大事,尔等勿露此言。”

    ○议政府右议政李原等上疏曰:

    臣等谓,人臣有不忠之心,则不忠之言,发之于外。今校书校勘房文仲造饰虚言,欺侮殿下,其为不忠,莫大于此,不可一日容于天地之间。伏望殿下俯从六曹之请,下令攸司,依律施行,垂戒万世。

    ○司宪执义许揆等上疏曰:

    不忠不敬,人臣之大恶,天地所不容,宗社所不赦者也。今我殿下虑时不雨,乃命政府、六曹、台谏、各司,俾言时政之失。房文仲问不及之,而率然上言,皆以盛德所无之事,而舞文诬饰,以累上德,不忠不敬之罪,孰加于此哉?文仲蕞尔微生,才受九品,其设心若是,他日所就,其可量乎?伏望殿下,将文仲与其共谋李筌等,下于本府,鞫问其由,明置于法,垂戒后来。

    司谏院右司谏大夫郑尚等亦上疏曰:

    人臣之罪,莫于扬君之过,矧今房文仲陈言文辞,皆罗织虚妄,欺侮殿下,原其设心,实是乱贼,岂吾臣子所共戴天者乎?伏望殿下断以大义,置之极刑,以慰臣民憾愤之心。

    并皆不允。

    ○六曹上疏曰:

    存心以敬,尽言以实,此乃臣子事君父之道也。如有一毫不敬之念根于中,则见于言辞之间者,必不以实,其罪无所容于天地之间矣。今文仲以轻薄不肖之资,专欲钓名,乃进妄言,以扬殿下所无之失,其心甚奸,其罪甚大,不可不寘于法。臣等请得而条之。

    岁在辛卯,礼官援引古制以谓:“天子诸所以众其妃嫔者,盖为广继体也。今后宫之额,不称古制,乞依礼典,以充其数。”其时,殿下重违其请,从之,然只许一嫔二媵而已。其妃嫔之号、尊卑之分,秩然不紊,此实殿下齐家之至德也。文仲妄谓有二中宫,其罪一也。

    古者,帝王皆选良家,以充后宫,殿下则皆选本宫及内资内赡之婢,又以京妓二人充其数,仅备内事而已,此实殿下之谦德。且其受宫人之职者,一人而已。文仲妄谓多纳倡妓,以备后宫之职,其罪二也。

    公卿大夫,有妻必有妾,故有嫡子、有庶孽。嫡子,传家者,故必别作舍,或以与妾,或以与孽子,其常也。况以国君之尊,命营二家,以赐侍女与侧室之子乎,此何害于义哉?况其家之规模甚少,且以本宫之私财,备其用乎?文仲妄谓为宫人筑室,号为新殿者非一,其罪三也。

    自古帝王之创业者,皆化家为国,其继体者则传其国,庶子与侧子则必以潜邸私财分给。今殿下之有私财,盖此例也。其本宫私臧获所营私利,虽或有之,非殿下所得而知也。文仲妄谓以国君之尊,而营私利,其罪四也。

    殿下尊祖敬宗之诚,旷古所无,于四时常享之外,必荐时物,天鹅其一也。故诸道监司皆以月令进之,盖以此也。古者四时有田,殿下重民时,只于春秋讲武,诸道节制使或进箭羽,此非殿下出令而然。文仲妄以二事为劳民自奉,其罪五也。

    古人之爱君者,虽以直言,尚不显谏,不使子弟得窥其藁。今文仲相与权约潜议宫禁之事,今又以上书示诸郑广元及李筌,其不忠甚矣。况以妄言,君父之失乎?其罪六也。

    前日,臣等以其自服,上言请罪,未蒙兪允,不胜愤懑。臣等不欲与不共戴天之人,并容于昭代,伏望殿下,断以大义,特下攸司,依律施行,以正邦宪,以戒后来。

    命照律启闻。

    7月7日

    ○乙卯,下典祀注簿郑广元、阳川县监权约于典狱署。约尝与文仲言后宫之事,广元素与文仲善,文仲以陈言藁,示广元,故皆下狱按问。

    ○刑曹判书朴习等启:“房文仲奸恶不忠之罪,律无正条,比骂祖父母父母条绞。又文仲妄议君过,与人论说,且以上书示人,书辞悖慢,不敬不忠,莫甚于此。请以谋叛律施行。”又启:“李筌白:‘房文仲陈言时,可否议论,且曰:“有可言之事,而不言则不直。”’权约白:‘自甲午至乙未八月,与文仲同仕铸字所,文仲先言鄕校洞加伊翁主新殿之事,约答曰:“不是,加伊翁主官名可喜儿,今乃入内。”西京翁主金英乃潜邸时所纳,妄称今入。’郑广元白:‘非因公事,擅入香室,见文仲陈言而不禁,且不首告。’得此照律以共犯罪,分首从条,李筌、权约减文仲一等,杖一百、流三千里;广元以宫殿门擅入条,杖六十、徒一年,见文仲陈言,不禁不首之罪,以应奏不奏之律,杖八十,二罪俱发从重。”并皆不允。

    ○议政府、六曹、承政院请房文仲悖逆不忠,宜寘极刑,上曰:“文仲之言,有愧于我,我告天以不杀。乱臣贼子,人得而诛之,何请杀于予乎?毋得更启。”

    ○改营仁政殿。

    ○世子以朝服,谒见于宗庙。

    7月8日

    ○丙辰,改顺城县为绫城,复立和顺、交河两县。

    ○政,沈温为议政府参赞,郑易吏曹判书,崔迤户曹判书,赵末生吏曹参判,姜尚仁兵曹参判,卓愼礼曹参判,李之实中军摠制,禹博顺承府尹,李春生中军同知摠制,李明德知申事,申商庆尚道都观察使,李贞干江原道都观察使,姜淮仲京畿都观察使兼开城副留后。先是,上罢朝启后,谓诸代言曰:“予本无才德,然即位以来,无作不善,以违天道,而比年水旱虫灾相继,予未知其故也。曩者欲传位于世子,重违群臣固谏,遂寝,是天意果不应也。卜者云:‘寿命不长,至六十一当逝。’予有宿疾,选贤而立世子,思欲传位,但以未朝见为虑。”至是,除末生参判曰:“若吾曹老人等,可以出矣。”

    ○王世子还自汉京,教曰:“世子朝见发行日,以八月初六日为定,进献方物及行次内诸事,毋致稽缓。”

    ○又曰:“风雨可畏,移文诸道,禾谷成熟,随即刈获。”

    ○作敬德宫北凉亭。

    ○改德恩县为恩津,从市津人之请也。

    ○幸于背洞,观影殿经营,以其柱细,命改之。

    ○遣前司译院判官崔天老,管送唐人倪专心等男女五名于辽东。专心等自日本逃来者也。

    7月14日

    ○壬戌,命除步牌甲士。

    ○礼曹详定葬日。礼曹据书云观呈启:“安葬十全大利日、次吉日于葬书及《克择通书》、《元龟集》、《克择全寿》,并皆载录。自今葬日除阴阳拘忌,专用十全大利日壬申、癸酉、壬午、甲申、乙酉、丙申、丁酉、壬寅、丙午、己酉、庚申、辛酉及次吉日庚午、庚寅、壬辰、甲辰、乙巳、甲寅、丙辰、己未。”从之。

    7月15日

    ○癸亥,遣奉宁君福根于齐陵,告以还都之意也。上欲亲告,以雨未果。

    7月16日

    ○甲子,杖房文仲一百,籍没为奴;权约以下决罪有差。议政府、六曹、台谏诣阙,固请房文仲之罪,不允。政府、六曹诸臣相与各陈其议,有曰:“乱臣贼子,人得而诛之。臣等诛而后闻,以待擅杀之罪可也。”有曰:“当今昭代则可,若后世权臣以臣等藉为口实,擅杀无辜,则可为寒心。臣等令百官议其可否,合辞更请可也。”退而百官合辞上疏曰:

    臣等窃谓,房文仲、权约、李筌之罪,神人之所共愤,天地之所不容,非殿下所得而私宥也。政府、六曹、台谏并皆请罪,未蒙兪允,大小臣僚,无不愤懑,必欲寘之于法而后已,至有欲先发后闻者。第恐后世权臣藉为口实,未敢擅便,谨更上请,伏望殿下,断以大义,特命攸司,依律施行。广元之罪,亦依刑曹所申,以解大小臣僚之愤懑,以谨万世臣子之纲常。

    上曰:“予有过失,何敢杀文仲乎?可以杀而杀之,则国人所当诛,谁得谓擅杀乎?”

    ○司谏院右司谏大夫郑尚、司宪执义郑招等上疏曰:

    君亲一也,臣子一也。子之于亲,有过当诤,犹且柔声以谏,未敢显其亲之过,此天理人情之至也。岂有以所无之事,诬妄非毁,暴扬于人之道乎?为子而如此者必诛;为臣而如此者必诛,万世不易之典也。伏见房文仲内怀不是君父之心,曾于往年,与权约妄以诬辞,非毁圣德,今上书条件,皆殿下所无之事,又以其书宣示李筌、广元等,暴扬于人,无臣子之义,其罪上通于天。权约造作诬辞,私相议论,非毁君父;李筌私视其书,略不惊恐,反以奖劝成就,若非素怀不忠,安肯如是哉?右三人者,为殿下之臣者,所不共戴天。政府、六曹与臣等具疏以请,殿下以好生之德,不加诛戮,一国臣民,莫不愤痛。伏望俯从佥言,明寘于法,以正纲常,以快臣民之望。广元私视其书,不告于朝,亦非臣子之义,伏望并许依律施行,以戒后来。

    上曰:“文仲罪过状辞,史笔必书,予亦不无过失,常以为愧。今见台谏章疏,不言吾过,与政府之疏同也。”仍谓李明德等曰:“吾即位十有八年于玆,日夜欲无失也。然文仲之言吾过,非其自言也,乃天使之言也。政府、六曹、台谏再上章疏,请罪不已,何面目数见群臣乎?还京都,亦不敢见大臣,其国政则敢不听治。”明德等曰:“文仲以妄言,诬扬殿下所无之失,于殿下无愧矣,而曰:‘何面目见群臣?’臣等觖望。”上曰:“今所司状辞,略无予身之过,其爱我之志,可谓感动。”谷山君延嗣宗、参赞金渐、判书朴习、摠制李春生赍奉议政府、六曹、三功臣、三军都摠制府、百官状,请文仲等罪,上曰:“我不能上不愧于天,下不怍于人,不可从其请也。如有允请之意,则其于所司、六曹之状,当允之矣。岂欲如此动论,然后从之乎?予实不从。若国人动论讨罪,则谁得谓权臣擅杀直言人乎?”命明德等曰:“文仲系狱久矣。以予意谕政府、六曹宥释之。后日必有诛之者。”领敦宁柳廷显曰:“文仲诬妄君父之失,臣等所不共戴天之仇也,终必不能自保。愿殿下,当臣等固请之时罪之。议者曰:‘乱臣贼子,人得而诛之。’先发后闻可也。但恐后世藉为口实,故必待兪允,然后诛之。”上曰:“必有卿等诛之之时。当其时诛之,则两全矣。”廷显等曰:“殿下之教,至于如此,讨罪时无古今,请姑以不死罪之。”上曰:“拟议以闻。”廷显等议启:“杖文仲一百,籍其家,身及妻子为奴,属晋阳官奴;杖权约一百,籍其家,属光州官奴;杖李筌一百,付处于固城;杖广元六十。”从之。

    7月17日

    ○乙丑,上谒齐陵,世子随驾。

    ○命给米豆一百石于衍庆寺。

    ○囚队副韩彦于义禁府。彦告摠制文孝宗与姊夫江原道观察使李贞干私聚兵马谋乱,以贞干家婢开刮为证,命囚彦及开刮,使刑曹、台谏行首与吏曹参判赵末生按问。义禁府启请刑问开刮,上曰:“刑问,重事也。古人云:‘棰楚之下,何求不得?’虽一笞一楚,宜审施行。”又下孝宗、贞干于义禁府,与韩彦凭问。命左副代言元肃与义禁府同问。又命义禁府曰:“孔子谓:‘仲由、冉求,弑父与君亦不从也。’贞干、孝宗皆端人也。必不为此,实彦之诬告也。其审核之。”彦果服其诬,命释贞干、孝宗囚。义禁府照律,彦诬告死罪,而不至死,当杖一百、流三千里,加役三年。命议政府、六曹拟议,皆曰:“如此诬告叛逆当死。”遣义禁府都事金尚宁于伊川,拿前典书李原实以来,盖韩彦辞引原实与宰臣文达汉争奴婢,故教我以此说。达汉,即孝宗之父也。

    7月19日

    ○丁卯,命王世子及敬嫔,侍静妃还汉京,且命政府、六曹、台谏并皆先还。上曰:“还都时,与三殿俱行,则路狭必致损谷,予当后日动驾。”兵曹启:“今还都时,田地踏损禁止条件,依永乐十六年四月十八日曹受教,考察何如?”从之。

    ○上谓李明德曰:“予之风疾,无药饵之效。浴温泉理疾,虽不见于医书,予将往浴伊川温水以验如何?”明德曰:“虽不见医书,然有浴而去疾者,请试之。”召伊川人朴殷林,问山川道路之形。

    7月20日

    ○戊辰,王世子先至汉京,入于藏义洞本宫。

    ○赐米一百五十石于各驿。上恤两京间驿路人马俱困,命户曹自迎曙至招贤五驿,赐米五十石;靑坡、卢原二驿五十石;靑郊、狻猊二驿五十石。

    ○命司饔司膳,駄载杂物,勿用虎豹皮覆之。先是,司饔司膳杂物载持之马,率用虎豹皮覆之,上曰:“虎豹皮,民间纳贡价重之物,自今一皆除之。”

    7月21日

    ○己巳,静妃与敬嫔还汉京。世子率各司一员,出迎静妃于慕华楼,静妃下辇于景福宫,敬嫔入于本宫。上曰:“以本月二十七日还都矣。议政及六曹判书、参判、台谏,皆从直路先还,毋得随驾。”且曰:“霖雨不霁,世子朝见发行之日,以来八月十八日改定。”命礼曹判书卞季良曰:“世子乃国本,而世子之子,于予为长孙,又当承继者也。况世子今以朝见,将行万里,世子之子,宜定名位,以一人心,卿其参考古制以闻。”

    7月23日

    ○辛未,地震。

    7月24日

    ○壬申,罢庆尚道水军都节制使朴仁干职。初,怀安君芳干以仁干兄道干之女为妾,仁干匿不告,事觉被流,既而蒙宥。至是为节制使,诣阙告辞。李明德等启曰:“仁干所犯如此,且不合军务,请罢其职。”从之。

    ○命刑曹令庆尚道都观察使禹均私马赴京,盖因旱而禾谷不盛,一不启闻,无委任之意故也。

    7月26日

    ○甲戌,幸西郊观稼,教诸代言曰:“予欲分军为二,一属三军,一属义勇卫。予在外则世子掌一在内,予在内则世子掌一在外,有相济之义,无彼此虚实之虞,无乃可乎!”又曰:“予若去背上之瘇,则其一当为予侍卫矣。”

    7月27日

    ○乙亥,大风以雨,损伤禾谷。

    ○驾还新都。

    7月28日

    ○丙子,庆尚道善山朱勒寺主山水涌,沙崩没寺,石压而死者二僧。

    7月29日

    ○丁丑,车驾还宫,王世子出迎于杨州南坪,百官迎于兴仁门外。

    ○贺千秋使艺文馆提学尹思永回自北京。思永启曰:“臣奉笺筒,初到辽东,辽东以黄袱裹外,自辽东至帝所,相递而裹。独我国不裹以行,诚为未便。请自今以后,奉使者以黄袱裹行。”教曰:“圣旨筒到我国时,亦裹黄袱乎?”李明德问于通事金乙玄,乙玄曰:“然。”思永又启曰:“中国之人以书状官秩卑而问曰:‘书状官在汝国,亦著纱帽乎?’此以书状二字而问也。请除书状二字,而改称从事官。”教曰:“书状之名久矣,不可改也。”思永又启曰:“自义州至辽东有八站,乃使臣黄俨陪黄氏、韩氏入归时,彼土人所作。结构坚实,木栅亦密,本国使臣皆宿此站,臣等亦宿焉。到平壤闻,监司之言曰:‘今世子朝见之时,欲造新站。’臣心以谓使我国之人造之,则常时犹可以能,至于仓卒之时,不能如此其周密也。但因使臣之往来,马粪多积,扫除而小加修葺之功,则力役省而事半矣。”教曰:“陋如之何?”明德曰:“世子朝见,非常事也。何必赖彼人之营乎?元闵生时犹不还,朝见之日亦且不逼,虽使我国之人造之,犹可及也。”

    八月

    8月1日

    ○戊寅朔,行圆坛报祀祭。淸城府院君郑擢启曰:“臣等行圆坛祭,此祭天也,其礼不小。坛无栏墙与门,且豚不充肥,殊无事天之义。”命礼曹修治之。

    ○上诣仁德宫起居,遂幸昌德宫,观仁政殿经营之状,仍御广延楼,馈监督官吏及侍卫臣僚,赐鱼酒于役徒,至暮还幸景福宫。先是,上问于李明德曰:“予欲诣仁德宫,诚宁之家在路边,见之则必生哀毁之心。予固知汝等之笑予,然不能忍视也。欲出崇礼门,回入西箭门谒见,然后还出西箭门,而来观仁政殿改造之役何如?”明德对曰:“殿下悲念之心,未尝小弛,见之则愈切矣。”上从其言,往还皆由崇礼门。

    ○教中外行幸,枪牌侍卫。

    8月3日

    ○庚辰,赐酒五十甁、干獐、鹿各五口于成均馆。成均馆献松子与生梨,乃有是赐。上曰:“予少时游于是馆,飮酒则必歌舞而发兴,今飮此者,亦当如之。”于是,本馆与艺文、校书馆、承文院官吏、生员、幼学百馀人会飮,竟日乃罢。

    ○户曹启漕转事宜。户曹据忠淸道都观察使报以启曰:“漕转之弊,问于各官,咸曰:‘岁前收纳,岁后上纳,则浦所收纳,过冬有弊,且盗贼可畏。’岁前上纳,则损实审验前,定税督纳,有秋收、秋耕、拾栗,而将失生理矣。若岁后收纳,正月晦时始出浦上纳,则秋耕、秋收、救荒之事,无有阙一,而得免饥馑之苦矣。”朝启诸臣,各执所见,议论纷纭,上曰:“从其道监司所报。”

    ○以朴光衍为庆尚道水军都节制使。先是,以金乙和为水军都节制使。平阳府院君金承霔启曰:“乙和才无特异,而有酒失,不合防御之任,又于李叔蕃五寸叔也。叔蕃今谪庆尚道,乙和执防御之权,则其心难测,不可遣也。”上曰:“予亦素知乙和为叔蕃之五寸,且有酒失,则不可遣也。可改以他人。”知申事李明德启曰:“郑干才智俱能,不惮防御之任,可使代之,但曾经此任于庆尚道。”上曰:“干已经则不可,择廷臣可当者以闻。”乃以光衍代之。

    ○日本国大内殿德雄、多多良道雄等遣使来献土物。

    8月4日

    ○辛巳,命李贞干就职。

    ○工曹判书孟思诚以父病辞。思诚父希道居温水县,赐内药,且给传以送。

    8月5日

    ○壬午,大雨雷。

    ○命旌表孝女孝养门闾,复其户。孝养,忠淸道洪州任内新平县人,权至之女也。年十三父死,庐于冢傍,居忧三年。年二十五,母死亦如之。观察使以闻,故有是命。

    ○分遣损实敬差官于诸道。

    8月6日

    ○癸未,大雨。

    ○议政府、六曹献寿于庆会楼,盖以还都也。

    ○更立吹角作运序立之法。兵曹判书朴信等上兵制曰:“内吹角声初发时,入番兵曹应之以角,世子殿亦应之以角。次义勇卫入番掌军节制使入殿门出令,左右牌节制使及各领护军各率军士,于殿门外作运序立;王世子服甲胄率军士,诣阙门外,三军军士作运之后,别作一阵待命。若命召则验信牌,率左右牌及翊卫司入阙。出番节制使及军士,随其闻角先后,奔走聚会,依义勇卫序立图作运。”

    教曰:“近者久不吹角,军马虚疏,今世子新立,宜吹角而齐其军马也。当吹角之日,若有虚疏之势,则暂不宽宥,将此意传谕于各军。”

    ○议定王世子朝见日。上谓李明德曰:“今霾雨不霁,泥泞难行,来十八日世子发行,则非独行路之难,至于方物亦难输也。在我境内,犹可以输,入彼境,辽野水溢,则尤难行也。况元闵生时,未回还乎?是月二十八日、来月初一日皆吉。择此两日而发行,则庶闻闵生之回话,霪霖收而行路便矣。如此则及至十月,可以朝见也。从十月而计之,则正朝不远,恐皇帝留之,过正朝而后遣还。然世子托言中宫未宁,则皇帝何须强留之?以此意,传谕于政府、六曹,拟议以闻。”朴訔、李原等曰:“朝见不可缓也。闵生之还,在于十八日之前,则十八日宜乎发行,若在十八日之后,则当如殿下之所教也。”赞成沈温曰:“十八日,受死日也。然三凶今所不用,故当于大事而不敢发言,今霾雨不霁,行路实难。二十八日、初一日中发行,则霾雨收而亦避三凶矣。”参赞金渐曰:“非独霾雨,敬嫔有弥月之祥,苟如殿下之教,则一举而两全矣。”吏曹判书郑易曰:“当世子之朝见也,皇帝欲示厚意,则必留之,使过正朝。十月朝见,留至两朔,似乎不可。十月发行,十一月朝见,则只经一朔矣。如此则不必别备正朝之贡,且大观天下之会同也。虽托以中宫之不宁,皇帝必赐药,先使送人也。”兵曹判书朴信、户曹判书崔迤、礼曹判书卞季良、刑曹判书朴习等曰:“岂肯赐药而留之乎?”易曰:“臣尝以正朝使入朝,行贺礼后,留四十日。今世子之行,欲示厚意,则安知强留之乎?”明德具以闻,教曰:“岂赐药强留之有乎?以本月二十八日为定。”

    ○朴信启曰:“仁政殿改造材木,凡五百章,而以五百章,犹曰不足,况其内五十章,世子殿修理时已用之乎?其他杂木,积于江原道,今当大水,可以流下。然徒以船军,力不能支,请用民力。”教曰:“前日已用民力,今于四方未有美事,而每闻凶荒,其可忍用民力乎?曾知如此,则不如不毁之为愈也。尹瞻役本宫之奴,备材木百馀章,诚若不足,则姑用此木。”

    ○左副代言元肃启曰:“禹均今已私马上来,请推其所犯。”教曰:“待雨晴,予当亲问,然后推之。”

    ○教李明德曰:“义和宫主老且有疾,不离药酒。自今勿用陈酒,以新酒进焉。”宫主,前朝玄陵定妃安氏也。

    8月7日

    ○甲申,地震。大雨、雷电,水遍郊野,牧马溺死,禾稼大伤。

    ○行祈晴祭。礼曹启:“当百谷结实之时,阴雨连日,当八日行祈晴祭。”从之。

    ○命行解怪祭于大掘浦。全罗道都观察使报:“罗州大掘浦自六月二十七日至七月十四日,浦水潮满,则色赤如血。”故也。

    8月8日

    ○乙酉,大雨。

    ○上授世子国宝,移御于莲花坊古世子宫。先是,上欲行内禅之举,御庆会楼下,召知申事李明德、左副代言元肃、右副代言成揜等曰:“予在位今已十八年,虽无德望,然无非义之举,而未能上答天意,屡致水旱、虫蝗之灾。且有宿疾,近来尤剧,玆欲传位于世子。父传于子,天下古今之常事,臣下不得议诤。壬申、戊寅年事,皆卿等所知,其戊寅年事则免死欲生而为之也。今反思之,其定社稷,岂人力所为?天实定之也。予之像貌,非君像也,威仪动静,皆不合于人君。以《无逸》考之,在位或十年,或二十年。二十年则享国长久之主也,予之享国久矣。其间思念太祖丧失钟爱二子之伤心,虽予身为国主之荣,而不得见于亲,或率百官诣殿,不得入见还来,思欲去位如弃敝屣,骑匹马率一官,昏定晨省,以表予心。乃于丙戌,欲传位世子,而百官请止,母后之灵涕泣见梦。又阳村具辞上书,闵氏之事始起,台谏固诤,是用不果。今予以谓,元闵生回还,世子朝见后传位,则当两全矣。然有所未便者,东殿危病,予疾复作,世子岂可朝京?况怀安父子在焉,又让宁虽至亲,而无疑于生变,昨居名分之地,今乃废黜在外,岂无窥伺之人乎?故欲停朝见、行内禅,已告天、告宗庙矣。内禅之事,非臣下所得议也。元闵生在京师,虽言世子朝见,无明文言语而已。且世故无时而生,又万机之身,不可轻行,皇帝岂以外国之事为诘?予以八月初四日,发病为辞,移咨奏闻,皇帝必降诰命,以今所办金银、马匹为谢。若正朝进贺使,以右议政李原为之,元闵生回还,则谢恩使当以赞成沈温差遣。传位之后,予当与老相辅翼省事。唐睿宗五日受朝,不必效也。尔等毋得诤之,各记予言,备传于政府大相,令思予意。”代言等启曰:“不可。”上曰:“十八年骑虎,亦已足矣。”明德等涕泣而出,宣传于政府、六曹。领议政韩尚敬、左议政朴訔、右议政李原等及六曹判书、参判同辞对曰:“上春秋未至老耄,病未至废政,且遣元闵生请立世子,又令奏世子朝见。不数月,传位自逸,绝为不可。况内禅国之大事,当顺人心,不可勒令不诤。自殿下践祚以来,民安物阜,海寇宾服,未有若今日之太平也。其或有水旱,岂殿下之德,未享于天心而然欤?尧、汤亦有所未免耳。”上曰:“父传于子,非臣下所得诤也。臣诤之法,载何经典?予志已定久矣。不可改为,毋更言之。”至日午,上正衣冠扶杖,移御报平殿,使承传宦者崔闲教承政院曰:“今日有开印事,速纳大宝。”代言等号泣至报平殿门外,上闭门不纳,令内臣召世子,命尚瑞司进大宝,督之再三。领敦宁柳廷显及政府、六曹、功臣、三军摠制、六代言等排闼直入,至报平殿门外,呼天痛哭,请寝禅举,共执大宝,令不得进。上大声敕明德曰:“君有命,臣不听,义乎?”明德不获已而进大宝于上前,世子未知命召之急为何事,顚倒而来,由西户而入。上见世子曰:“儿乎!今授大宝,受之。”世子俯伏不起,上执世子袖起之,而授以大宝,即入于内。世子罔知所措,即置大宝于案,随入于内,至诚请辞,群臣亦痛哭不已,请还国玺曰:“请封世子,未见奏准,如何遽迫乎?”上曰:“岂无奏闻之故乎?”乃令闲教大小臣僚曰:“予已与国王相对而坐,卿等勿复请也。”命世子受宝留宫,仍赐红阳伞,命尚瑞官及代言一人守宝而宿,命驾从十馀骑,出自西门,幸莲花坊古世子殿。百官随至,诣殿庭痛哭,请复位,世子奉大宝诣殿,进宝固辞。至夜,上曰:“谕予之意,已至再三,何不以孝我为念,而纷纷然若是乎?予若欲听臣僚之请而复位,则予将不得其死矣。”乃拱手指北斗而誓之,以示更不复位之意,令闲传命曰:“予以此举,誓告于天地、宗庙矣,何敢变乎?”世子惶惧,顾谓明德曰:“奈何?”明德对曰:“上意已定,宜当尽孝。”世子令明德奉宝而出,还于景福宫,令代言金孝孙守宝宿焉。台谏上疏,请止内禅,其疏皮封,书上前开拆。上曰:“予已辞位,乃曰上前开拆何也?若曰上王前开拆,则予当览之。”乃却其疏。是夕,静妃移御于莲花坊古世子殿。

    8月9日

    ○丙戌,司谏院右司谏大夫郑尚、司宪执义郑招等上疏,请止内禅之举,其疏曰:

    传国,大事也。必顺于人心,合于天道,然后乃可以行。伏观,殿下春秋鼎盛,听断方明,遽厌万机,遂欲传位,大小臣僚闻者,莫不悲泣,人心如此,天意可知。且殿下承天子之命而有国,不可不告而传之。今若不告而传之,将何以闻?况前日以请立世子,遣使以闻,使者未还,乃行此事,此乃宗社之大计,不可轻也。又殿下每降一令,必与大臣谋之。至于大事,不与大臣谋之,岂所以贻谋之道也?乞殿下,俯察人情,仰稽天命,收还成命,宗社幸甚。

    议政府、六曹、三功臣、三军都摠制府、文武百官等上疏曰:

    臣等于仓卒之际,伏闻下教,惊惶战栗,不暇致详,姑举大概,条陈于后。殿下既择贤有德者,定为东宫,国本已固,人心已定,无复可虑。今殿下欲为内禅之举,然年未至于耄期,病未至于废政,遽释重任,欲此暇逸,此其不可者一也。我太祖化家为国,至于殿下,始受帝命。帝于我朝使臣之至,必亲殿下之至诚,君臣相遇,诚为千载一时。良由殿下事大之礼,出于至诚,前古所未有也。今以国家相传,非有急遽不获已之大故。曾不以闻于朝廷,擅自行之,殿下二十年事大恭谨之礼,一朝而废之,必有朝廷之诘责,将何以对之?此其不可者二也。

    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此圣人之格言,而万世之大训也。古之帝王,凡有举事,必顺民心,以若天道。跻世升平,历年悠久,载诸方策,昭然可考,皆殿下所洞观而默识者也。殿下即位以来,垂二十年,民安物阜,海寇宾服,天子优礼,东韩之民游泳圣泽,歌咏太平。殿下无故欲行内禅之礼,一国臣民,呼天痛哭,从义而不从命,期于兪允,死执不可。人心之不顺,至于如此,上天之意,从可知矣。

    大抵人君之道,必与臣邻都兪吁咈,能有所济。小事尚然,况于以国相传乎?古今天下国家之事,顺天意、从民欲而凶者,未之有也;逆天命、拂人心而吉者,亦未之有也。孟子论文、武之取不取,乃以民心之悦不悦,盖人心之所归,即天命之所在也。殿下虽曰尝以告天、告宗庙,然臣等的知上天之必不从、宗庙之必不报。何者?古人有言曰:“天不言,以行与事示之。”今举国臣民之心如此,天与宗庙之意,不外是矣。殿下此举,上不闻于天子,下不顺乎人心,其不可也昭昭矣。人心所向,即天命所在也;不顺人心,即不顺天命。恭惟太祖草创洪业,顺天命也,顺人心也。殿下即位以来二十年间,无一事不顺天命、不顺人心。今于以国家相传之大事,乃欲违天命、逆人心,以肆己意,臣等惟知待罪,断不承命。伏惟殿下,念天地、宗社付托之重,皇帝眷爱之隆,俯循举国臣邻哀痛之至情,勿为退避自逸之计,宗社幸甚,臣民幸甚,万世幸甚。

    上不览而却之。参赞金渐手执疏,更授李明德曰:“上不览此状而却之,则臣民将奈何?”仍哭泣呜咽,莲城君金定卿笑曰:“误哉,彼客!于此公事,胡乃独别乎?”渐扬言定卿之失,嗾台谏劾之。

    ○艺文馆大提学行成均大司成赵庸等,以释奠祭致斋于成均馆,与学官、学生等,同上疏曰:

    伏睹永乐十六年八月初八日,主上殿下欲以宝位内禅于王世子,朝野臣民罔不惊骇。臣等窃谓,内禅之事,历代所罕见。唐高祖之授太宗,出于临湖之变;宋光宗之授宁宗,出于危疾疑惧之后。凡若此类,迫于变故,皆非得已,后之议者,犹不取焉。至若帝尧之试大舜,由在位七十载,耄期倦于勤,然犹俾之居摄而已,未尝命以帝位;文王之圣,年逾九十,武王之在东宫,亦且八十,然亦不以大位禅之,所以示天下万世君臣、父子之大伦者如此。

    恭惟,主上殿下聪明圣智,励精图治,至于动植,咸濡睿泽,何图今日,遽欲如此?且殿下年甫中身,康宁勤健,非帝尧耄倦、文王百龄之譬。乃当太平无事之日,而欲脱屣万乘,臣等未知殿下何为出此意也。臣等伏睹,耿光犹且有此疑惑,况后世乎?臣等又谓,殿下至诚事大,凡有重事,必待闻于天子而后乃敢,矧殿下之位,内传之于祖宗,上受之于天子,使天子有闻,殿下能必其无疑我之心乎?臣等反复筹之,殿下此举,无一可者。伏望特回睿断,寝罢内禅之命,以副臣民之望,不胜幸甚。

    上皆不览。在位文武大小臣僚与前衔二品以上,诣殿庭请入上前亲请,上闭门不通内外之言,群臣痛泣坐地。上使闲传教曰:“予已誓告于皇天、宗庙,誓不可改也。”訔曰:“民惟邦本。臣闻传国以民相传;未闻以誓相传也。人心所在,即天心之所在,天人一理,通达无间。皇天、宗庙必不是殿下之矢也。”廷显曰:“殿下即位以来,海寇不侵,边境无虞,民安物阜,德至渥也。以国相传,国之大事,而年未耄期。不布告臣民,遽以传之,臣窃谓,殿下此举,大德之累也。殿下杀臣而臣死则已,未死之前,不可不固请也。”上曰:“我尝以传国之意,誓告皇天、宗庙。诸臣请予改之,是以我欺天、欺宗庙乎?”昌宁府院君成石璘曰:“一日万机,殿下不听政,而至于如此,国事将以亏矣。”金渐曰:“今国家边境无虞,上国待之以诚,皆殿下至诚事大之美德。今年六月,易置世子,八月传位,则上国必疑之;后世闻者,亦必有疑矣。”上曰:“予虽传位,国有大事,则当与大臣议之,以辅其不逮也。”二品以上诸臣,入中门内庭,终日固请,上曰:“传国于子,古今之大法也。其相传之际,所与共国大臣请止之,亦人情之所必至。然请之再三而不听,则可以已矣,何若是之强聒不顺哉?”群臣皆大哭,声振宫庭。上曰:“诸臣自少不习坐地,今终日坐于卑湿之地,无乃得疾乎?予甚痛之,胡乃强请如此乎?若明日又来,则予亦不爱身,而对坐于地矣。”群臣至日没乃退。

    ○上令代言等归景福宫。代言元肃守大宝于景福宫宿焉。翼日未明,王世子命内官卢希凤,请诣殿问安,上不允。

    8月10日

    ○丁亥,王世子受内禅,即位于勤政殿。上遣崔闲,送乘舆仪仗,又命遣阙内侍卫司禁、云剑、备身、笏陪,迎王世子来,世子乃使闲请辞以乌杖、靑阳伞诣殿。上令内臣视之,怒曰:“不从命则勿来也。”世子不得已以朱杖、红阳伞前导而来,上召世子入。世子亲袖辞笺以进,其辞曰:

    臣性资愚鲁,学问未成,为政之方,懜然无觉。叨居储副之位,夙夜惕厉,犹惧不称,何图今日,乃有付畀之命?事出意外,顚倒无措。恭惟,主上殿下春秋鼎盛,圣德方隆,遽倦万机,欲以庙社之重,委诸颛蒙之,岂惟臣子之心,倍加兢惶,诚恐祖宗之灵,有以惊动。且以国家而相传,实惟国家之大事,匆遽乃尔,中外臣庶罔不骇愕。重念,殿下立臣为后之时,犹以不敢擅便,奏于天子,况以军国之重,擅授于臣,臣恐事大之礼,亦且有失。伏望殿下,察愚臣之至情,虑国家之大计,以慰宗社、臣民之望。

    上不允。时,政府、六曹、三军都摠制府、文武百官及前衔二品以上,咸造殿门,把门甲士把截不纳。廷显叱门者欲入,门者固拒,廷显排闼而入,群臣随入殿庭,固请复位,呼哭不已。上命左代言河演、都镇抚李春生,令甲士坚守中门,禁入大小臣僚,命尚敬、訔、原及六曹判书,同议新君即位诸事。訔曰:“殿下坚拒群臣之请,奈何奈何?其势终不得请,欲与六曹,议即位诸事。”石璘、廷显及群臣又排中门入内庭呼哭,声彻御座。上使孝宁大君传命曰:“予传位于异姓之君,则卿等之请然矣。予传位于子,何以如此?往者,予欲传位于前世子,然知子莫如父,予知禔之不善,故不传,而至于今乃传,勿以为请。”群臣愈哭不退。金渐曰:“殿下此举,于殿下、世子俱有失德。何则?臣奉使中原,皇帝之于殿下,眷顾之心恳恳无已。元闵生将建储之请,今未反命,殿下一朝解位,世子一朝即位,其在帝心,以为如何?是皆有失德也。请姑待闵生之还。”上皆不允,亲加冲天角帽于世子,遂令世子备国王仪仗,往景福宫即位。王世子不获已承命,命开内门出曰:“我幼冲愚鲁,难堪大事,故至诚请辞,终不蒙允,不得已归景福宫矣。”群臣见世子着冲天帽,止哭声,或跪或伏地,相顾无一言。世子以红阳伞,如景福宫。訔曰:“世子,吾君之子也。固辞不允,已着上位之帽,臣等固无更请之理。”群臣皆曰:“不获已也。”乃议即位诸事。

    ○上命河演与兵曹判书朴信,磨勘两殿侍卫诸事以闻。

    ○兵曹启:“请改义兴府为义建府,司禁为司严。”从之。又启:“中军义兴司、忠佐司、雄武司、忠武司,左军龙骧司、龙骑司、龙武司加一司,右军虎贲司虎翼司虎勇司加一司。因在前甲士六百二十六,加三百七十四,护军十、队长、队副三百五十何如?”从之。又启:“义建府左牌则内禁卫节制使及军官仍旧,右牌则内侍卫节制使及军官仍旧何如?”从之。又启:“兵曹入直于义建府与其府镇抚所及三军镇抚所,依前例军士考察,以义勇卫都镇抚及镇抚所,为三军都镇抚及镇抚所,以三军都镇抚及镇抚所为义建府都镇抚及镇抚所,以义勇卫左牌为内禁卫,以右牌为内侍卫何如?”从之。又启:“三军二品以上及佥摠制为半,入直于都摠制府及义建府,以上、大护军入直于各其司分属处何如?”从之。又启:“别侍卫、鹰扬卫亦令分半何如?”从之。又启:“三军各领内,中领司直一、副司直一,以正品差下,其馀各品及三军五员十将,并以从品差下何如?”从之。

    ○命崔闲,传教朴訔等曰:“主上未壮之前,其军事,予亲听断。且国家难断之事,令议政府、六曹各陈可否而施行,予当参与于可否之一可也。”訔对曰:“臣尝闻此教。”乃与李原启曰:“上之传位,臣等以谓,欲为暇逸,今乃知上意之大计。请作教书,谕以辞位之意,以宽臣民之望。”上曰:“予意亦然。”乃命礼曹判书卞季良作传位教书,又传旨于诸代言曰:“兵曹堂上皆侍从于予,代言等速去景福宫。”诸代言启曰:“臣等亦分半侍卫。”上传教曰:“自古承宣从人主,无别行之理,须速去。”诸代言又启曰:“军士皆属于殿下,愿留知兵曹代言河演。”上曰:“虽兼兵曹,岂以承宣分置乎?”仍命演急领司禁、朱杖及人君仪仗以去,诸代言皆拜辞。季良制教书,与议政府、六曹同议以进,上曰:“今日受朝贺,事甚繁剧,宜速颁教。”于是,大小臣僚俱以朝服,班序殿庭,颁降传位教书:

    王若曰,予以否德,纉承太祖之洪业,夙夜祗惧,励精图治,盖已十八年于玆矣。泽未及民,屡致灾变,且有宿疾,近日乃剧,不堪听政。世子讳英明恭俭,孝悌宽仁,合登大位,已于永乐十六年戊戌八月初八日,亲授大宝,俾专机务,唯军国重事,予亲听断。咨尔中外大小臣僚,咸体至怀,同心协辅,以迓惟新之庆。故玆教示,想宜知悉。

    命百官,诣景福宫陈贺。是日庚时,文武百官具朝服,班序景福宫殿庭,世子服绛纱袍、远游冠,御勤政殿,受百官朝贺。议政府领议政臣韩尚敬等上笺陈贺,上受朝讫,尊上王为太上王,父王为上王,母后为大妃,封敬嫔为妃。

    ○以沈温为靑川府院君,温妻安氏为三韩国大夫人。

    ○以朴信为赞成,朴习兵曹判书,赵末生刑曹判书。

    8月11日

    ○戊子,上使知申事李明德,启于父王曰:“愿上尊号为太上王,因使代言三人轮日侍侧,省视供上。”父王曰:“当以上王为太上王,以予为上王。予非敢谦德,以天伦之序也。主上欲孝于我,须从我言。然非予所自擅,当从宰相之佥议也。又主上欲使代言三人,侍予之侧,主上新即位未更事,汝等盍言之乎?父王之意,若曰苟如主上之言,则是国有两君,不可也。”明德反命,上曰:“父王孝我之教,不可不从,然其令政府、六曹拟议以闻。”明德承命,问于政府、六曹,柳廷显、朴訔、李原、朴习、赵末生等曰:“上王虽先即位,父王功德深重。况上受位于父王,则当由亲而及疏,宜尊父王为太上王,上王则仍为上王也。”卞季良、郑易,参判卓愼、李迹、李之刚、韩尚德,代言元肃等曰:“为之后者为之子,则当论即位之先后,不可以功德论也。宜尊上王为太上王,父王为上王。”明德将佥议以启。既而,上王亦遣人曰:“太上二字,非予所敢当,实有过焉。”于是,寝仁德宫太上王尊号。

    十一月

    11月8日

    ○甲寅,上上王尊号曰圣德神功,大妃尊号曰厚德。上率群臣,献玉册、金宝。上王册文曰:

    维永乐十六年,岁次戊戌十一月丁未朔,越八日甲寅,国王臣讳稽首再拜谨奉册上言。恭以圣神之妙,虽绝名言,臣子之情,必崇徽号。玆举彝宪,用申孝思。恭惟上王殿下,高明配天,博厚齐地。扶圣祖而启运;尊嫡长以守成。德冠百王,孚舜、文之所性;功高万代,与汤、武而同符。敦敬天爱民之诚;尽事大交邻之道。惟至仁之浃洽,致斯世于隆平。念袭重艰,悉深祗惧。欲昭盛美,当极尊称。爰率臣僚,式陈册礼。臣讳不胜大愿,谨奉册宝,上尊号曰圣德神功上王。伏惟,上王殿下特留睿鉴,以徇卑忱。俯受鸿名,拥纯禧之川至;茂迎和气,享多寿于嵩呼。臣讳诚欢诚忭,稽首再拜上言。

    大妃册文曰:

    维永乐十六年,岁次戊戌十一月丁未朔,越八日甲寅,国王臣讳再拜稽首谨奉册上言。恭以承天厚载,虽盛德之难名,孝子至情,惟尊亲之为大。祇率礼文之旧,少伸爱敬之诚。恭惟,王大妃殿下柔惠安贞,慈和淑愼。基《周》《南》之美化;嗣挚仲之徽音。儆戒无违,克尽相成之道;劬劳罔极,难酬载育之恩。俪日御以恒升,示母仪于家国。念臣弱质,叨守鸿图。仰惟顾复之私,宜举称扬之典。臣讳不胜大愿,谨奉册宝,上尊号曰厚德王大妃。伏惟,王大妃殿下光膺显号,茂介繁禧,享寿富于万年,昌本支于百世。臣讳诚欢诚忭,稽首再拜上言。

    ○今上三年辛丑九月丁卯,议政府使参赞卞季良,六曹使礼曹参判河演,诣乐天亭,进文武百官请加上尊号笺。笺曰:

    领议政府事臣柳廷显等谨斋沐稽首,上笺于圣德神功上王殿下。臣廷显等窃伏惟念,往岁之春,主上殿下率臣等上言,请崇徽号,未蒙兪允,继有大故,迁延至今,缛礼阙焉,臣心慊然。近以主上殿下忧制将终,敢申往岁之请。殿下谦冲抑损,使臣等之诚未遂,臣等兢惶无措,复陈卑抱。臣等窃谓,帝王之道廓然大公,以顺人为心而已。顺人为心,即所以顺天也。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故民之所欲,天必从之,此之谓也。今殿下执谦固让,臣等愚惑,罔知所为,请得而申之。

    恭惟,殿下开国以尊亲,定社而让兄,功德之盛,固已至矣。事大以礼,而再受诰命;交邻以道,则海寇宾服。尊祖宗而祭如在,至敬也;存王氏之后,俾遂其生,至仁也。奸邪摈黜,而忠直登用;俭素是崇,而奢靡是斥。先德礼而后刑罚;惧天灾而恤民隐。万机之暇,乐观经史,亹亹不倦。十八年间,四方宁一,兵戎不兴,人民乐业,天降甘露。殿下之功德,冠冕乎百王,轶越乎千古,非谀言也。

    臣等幸生此时,深荷殿下天覆地载之洪恩,他无以仰报丝毫之万一,又不能崇殿下之徽号,使殿下之盛美暗而不彰,蔽而不扬,则无以告天地、宗社;无以示臣僚众庶,又无以垂诸史册,而传之万世,臣罪大矣。此所以拳拳颙颙,当食忘飧,寝不能寐者也。又况主上殿下之至孝,出于天性,盛典未举,而太后之仙游甚迫,主上殿下永抱终天罔极之悲矣。呜呼痛哉!

    今殿下廓然而大公,达节而不守,光膺册礼,容受鸿名,以遵太祖之成宪,则岂不有以慰夫主上殿下罔极之悲,必将至于感激欢欣而不能已矣。且殿下尊崇太祖之心,即今我主上殿下尊崇殿下之心也。殿下于太祖则既极其尊崇之号矣,主上于殿下,安有不得极其尊号之理乎?而殿下谦让再三,使我主上殿下之孝诚,郁而未得伸焉,此尤大小臣僚,所以嗷嗷而不知止者也。伏惟,殿下霈然回虑,俯从公义,以顺天地、宗社之心,以慰主上殿下之孝诚,以答臣僚众庶之至望,公道幸甚,万世幸甚。臣等无任区区悃恳之至,谨奉笺固请以闻。

    上王乃许之。

    今上三年辛丑九月壬申,上太上王尊号,其玉册文曰:

    国王臣讳稽首再拜,谨奉册上言。恭以圣德极尊,推崇无上;神功至大,报效何施?唯有徽称,庶昭盛美。恭惟,上王殿下建开邦之策,决定社之机。爱亲敬兄,为生民而立极;交邻事大,回世道以底平。修祀尽如在之诚;发政先无告之类。乾坤覆载,动植咸囿于尧仁;日月贞明,邪正自形于舜智。念承付托,常切忧勤。虽册礼之已陈,尚臣心之有慊。爰上加尊之号,用申归美之仪。臣不胜大愿,谨奉册宝,上尊号曰圣德神功太上王。伏惟,太上王殿下垂并育之慈,扩优容之度。曲从舆望,俯受七字之鸿名;茂迓天休,永享万年之圣寿。臣讳诚欢诚抃,稽首再拜上言。

    ○今上四年壬寅五月丙寅,圣德神功太上王薨于莲花洞口离宫。九月丙辰,上尊谥曰圣德神功文武光孝大王,庙号太宗。其谥册曰:

    孤哀子嗣王臣讳谨再拜顿首上言。窃以大德隆功,夐越前古。鸿名显册,宜示后人。祇率彝章,式荐徽号。恭惟,皇考圣德神功太上王,聪明神圣,勇智宽仁。当丽运之既穷,识天心之攸属。扶翼太祖,肇开万世之基;入觐高皇,持荷三接之宠。炳几微于未著,致宗社之永宁。立爱惟亲,克笃承颜之孝;因心则友,载锡让德之光。武威肃于风霆,文治昭于日月。交邻有道,事大以诚。化洽迩遐,恩覃动植。念叨承于景緖,期荣养于遐龄。何遽上升,乃贻末命?难堪号擗之痛,庸举显扬之仪。谨奉玉册,上尊谥曰圣德神功文武光孝大王,庙号太宗。伏冀睿灵,俯垂冲鉴。永绥多福,保子孙于无穷;幽赞丕图,与天地而并久。谨言。

    今上四年壬寅九月庚申,葬于献陵。其哀册曰:

    殡宫斯启,縿幕将移。百僚侍从,万仗葳蕤。晓露凄兮山川惨;酸风动兮草木悲。圣上叩地号天,摧肝毁脊。仰宸扆兮如在;悼天颜兮永隔。爰命词臣,式宣盛德。其辞曰:粤惟东方,爰自王氏。统一三韩,几五百祀。主昏政乱,神怨人离。天眷懿德,俾造丕基。恭惟我后,灼知天命。扶翼圣祖,抚有万姓。钦承帝命,用宾王庭。敷奏恳款,接遇宠荣。炳几靖乱,宗社是定。祗事恭靖,益敦爱敬。比纉洪业,式弘至治。恩及飞潜,颂腾遐迩。交邻以道,事大弥勤。帝命丁宁,诏辞缱绻。印章有赫,冕服斯煌。岛夷宾服,家国平康。功光先祖,德垂后人。惟德之圣,惟功之神。夐越前古,克配上天。敛此盛美,垂耀简。呜呼哀哉!道参化育,明烛幽微。礼兴乐作,文昭武威。始终二纪,勤劳庶政。志于怡养,传之神圣。畏天之敬,忧民之诚。未尝顷刻,弛于圣情。庶几遐龄,永享荣养。奈何一朝,偶婴微恙?遂大渐而不愈;贻罔极之哀号。嗟臣庶之簿祐;致天日之永韬。呜呼哀哉!俨祖庭兮尽礼;献宝册兮扬徽。惟圣上之茹痛兮,如穷人之无所归。尘栖兮宫掖,雨泣兮臣民。执灵轜以擗踊兮,望桥山而怨苍旻。呜呼哀哉!噫脩短之有数兮,虽圣智而难逃。惟功德之至大兮,与日月而齐高。呜呼哀哉!

    ○命艺文馆大提学臣卞季良撰神道碑文。其文曰:

    天之将降大任于有德也,必生圣子神孙,以开景运,以永洪祚。我朝鲜太祖康献大王之兴也,以我太宗为子,以我殿下为孙。噫戏盛矣,岂人为之所能及哉?天也其与商家贤圣之君继作;周家太王、王季、文、武之相承,何以异哉?

    臣谨按璇源,李氏,全之望姓。司空讳翰仕新罗,娶宗室之女,六世而至讳兢休,始仕高丽。十三世而至皇玄祖穆王,入仕元朝而长千夫,四世袭爵,咸能济美。元政既衰,皇祖桓王还仕高丽恭愍王,积功累仁,其来久矣。我神懿王太后以至正丁未五月辛卯,诞太宗于咸兴府厚州私第,我太祖之第五子。生而神异,稍长英睿绝伦,好读书,学日进,年未冠,中高丽科第。时,政散民离,国势杌陧,慨然有济世之志,太祖爱之异诸子。尝以书状官,偕侍中李穑朝京师,累官至密直司代言。洪武辛未九月,神懿王后薨,庐于齐陵之侧,欲终三年,壬申春,太祖西行,遘疾而还,来侍汤药。恭让之臣,乘隙谋倾,势甚急。太宗应机制变,讨除渠魁,群谋瓦解。秋七月,与诸将相倡以大义,推戴太祖,化家为国,封靖安君。

    甲戌夏,高皇帝命遣亲男入朝,太祖以我太宗通经达礼,最贤诸子,即遣应命。既至,敷奏称旨,优礼赐还。戊寅秋八月,太祖不豫,权臣朋家聚党,有欲挟幼擅政,以肆己志者,祸发斯迫,太宗炳几歼除。时,宗亲、将相皆欲请册我太宗为世子,太宗牢辞,推尊恭靖,上请太祖,册封世子,以定宗社。九月丁丑,太祖以疾未瘳,禅于恭靖。

    建文庚辰正月,逆臣朴苞谋戕同气,阴诱芳干父子,称兵为乱,太宗勒军平之。诛苞馀悉释,安置芳干,不废懿亲。恭靖以无嗣,且谓开国定社,皆我太宗之绩,册为世子。冬十有一月,亦以疾传位于我太宗,遣使请命。明年辛巳六月,建文帝遣通政寺丞章谨等,奉诰命印章,来封我太宗为王。冬,遣鸿胪寺行人潘文奎,来锡冕服,秩视亲王。岁壬午,今皇帝即位,遣左政丞臣河仑贺登极,帝嘉忠诚,明年癸未四月,赐以诰印,遣都指挥使高得等来,仍封为王。秋,遣翰林待诏王延龄,来锡衮冕九章、锦段纱罗、书籍,太祖锦段纱罗,元敬王太后冠袍锦段纱罗各有差。自时厥后,帝赉荐至,无虚岁矣。

    岁乙酉,以汉阳太祖所都,排群议而还。岁丁亥,帝语正朝使臣曰:“朝鲜国王至诚事大。”自后每当使臣之至,辄称至诚。戊子五月,太祖晏驾,哀慕罔极,居于谅暗,丧葬以礼。遣使告讣,帝震悼罢朝,遣礼部郞中林观等,赐祭太牢,赠谥康献。又敕太宗,赐厚赙。

    壬辰冬,有以王氏之裔,隐于民间者上言,攸司请诛之,太宗曰:“帝王之兴,自有天命。诛王氏之后,非我太祖本意。”乃下教曰:“王氏之后存者,俾之各安生业。”甲午六月,甘露降于咸兴府月光仇未里及定平白云山,明年乙未四月,甘露又降咸兴府德山洞,吾东方前古所未有也。政府俱进笺贺,不受。

    戊戌六月,以世子禔败德废之,封让宁大君。以我殿下聪明孝悌,好学不倦,国人属望,册封世子以闻,帝兪允。是年八月,禅于我殿下,遣使请命。十有一月,我殿下奉册宝,献号曰圣德神功上王。明年己亥正月,帝遣鸿胪寺丞刘泉等,奉诰命封我殿下为王。五月,对马岛倭犯边,杀掠军士,命领议政臣柳廷显及长川君臣李从茂等,以舟师往讨之,岛倭纳款如旧。

    八月,帝遣使赐宴,敕书略曰:“王至诚笃厚,祗事朝廷,一德一心,终始不怠。能简贤命德,宗祀有托,以副国人之望。”又赐宴我殿下,敕书略曰:“尔父笃厚老成,祗敬天道,忠顺之诚,兪久不替。”九月,恭靖王即世,服斩衰,终易月之制,遣使告讣。明年四月,帝遣使致祭,赐谥恭靖。是年春,我殿下率群臣,请上太上王之号,不允。秋七月,元敬王太后薨,以我殿下哀毁过礼,命从易月之制,殿下涕泣固辞,乃命葬后释服,白衣终制。九月壬午,葬太后于广州治之大母山,陵曰献。辛丑秋九月,我殿下奉册宝,献太上王之号。十月,禀太宗,命册封元子珦为世子。

    太宗以不世之资,缉熙圣学,孝悌通于神明,诚敬格于宗社。事大则天子称其至诚;交邻则倭邦服其有道。钦天恤民,崇俭节用。先德礼而愼刑罚,进忠直而黜奸邪,辟异端而禁淫祀,酌古今以定制度,昭文教而严武备,积弊悉革而庶绩咸熙,四境按堵而民安物阜。帝王之道,呜呼盛哉!宜其纡帝眷之隆,再获甘露之上瑞矣。壬寅四月始不豫,五月丙寅,薨于离宫。我殿下不胜哀痛,三日辍膳,群臣涕泣请进膳,竟不许。定为三年之丧,不用易月之制。太宗春秋五十六岁,在王位十有九年,居闲颐养五年,而弓剑忽遗,大小臣僚,下至仆隶,莫不失声号哭,愈久愈哀,如丧考妣。呜呼恸哉!以是年九月初二日丙辰,上尊号曰圣德神功文武光孝大王,庙号太宗。初六日庚申,合葬于元敬王太后之陵,遗命也。及讣闻,帝哀恸辍朝,特遣礼部郞中杨善等赐祭,其文略曰:“惟王笃厚至诚,聪明贤达,敬事朝廷,忠顺之心,终始不替。讣音远闻,良深感悼。”又赐诰命,谥曰恭定,又赐殿下赙优厚,盖我太宗功德之盛及我殿下孝诚之至,前后相承,克享天心,故于始终之际,宠异之典,如此其备至矣。

    中宫元敬王太后姓闵氏,骊兴世家。自高丽门下侍郞平章事文景公讳令谟,六世而至皇高祖讳宗儒,相毅陵,位都佥议侍郞赞成事,谥忠顺。忠顺生皇曾祖判密直司事谥文顺讳𬱖,文顺生皇祖大匡骊兴君讳抃,大匡生皇考纯忠同德赞化功臣大匡辅国崇禄大夫骊兴府院君修文殿大提学领艺文春秋馆事谥文度讳霁。母宋氏,封三韩国大夫人,高丽重大匡砺良君讳璇之女。积善流庆,是生淑德,聪慧异常,将筓择配,来嫔于我太宗。

    太宗少有济世之志,留心经史,不事家产,太后能俭于治家,谨于主馈,以勉其功。教诲多男,俾循义方;礼遇妾侍,克尽妇道。洪武壬申,封靖宁翁主。戊寅,太宗定社之际,势甚孤危,太后尽心辅赞,以济大事。庚辰春,封贞嫔,其年冬,太宗即位,封静妃。永乐癸未,帝赐冠袍,自是年至丁酉,累受帝赐凡五。戊戌冬,我殿下献号曰厚德王大妃。庚子九月,上谥元敬王太后,春秋五十六岁。太后禀幽闲贞静之德,克配太宗,以专内治,二十年间,壸仪肃穆,又诞圣子,俾主宗社,以享荣养。及薨,嫔媵妾侍,莫不尽心悲痛,妇则母仪其至矣乎。

    诞四男四女,我殿下居三。长即禔;次曰𥙷[1],封孝宁大君;次曰,封诚宁大君,先卒。女长贞顺公主,下嫁淸平府院君李伯刚,非一李也;次庆贞公主,下嫁平壤府院君赵大临;次庆安公主,下嫁吉昌君权跬,亦先卒;次贞善公主,下嫁宜山君南晖。懿嫔权氏生一女,贞惠翁主适云城君朴从愚。昭惠宫主卢氏生一女,幼。信宁宫主辛氏生三男七女,男长䄄,封恭宁君,馀幼,女长贞信翁主适铃平君尹季童,次贞静翁主适汉原君赵璇,次淑贞翁主适日城君郑孝全,馀皆幼。宫人安氏生一男三女,皆幼,金氏生一男𰨅,封敬宁君。高氏生一男,崔氏生一男一女,李氏生一男,金氏生一女,皆幼。

    我中宫恭妃沈氏,门下侍中讳德苻第四子温之女,诞四男二女,男长即世子,馀皆幼。让宁娶金汉老之女,生三男一女,皆幼。孝宁娶前判中军都摠制府事郑易之女,生四男,皆幼。诚宁娶前全罗道都观察使成抑之女,无子。贞顺公主生一女,适龙骧侍卫司护军李季疄,亦非一李。庆贞公主生四女,长适敦宁府丞安进,次适幼学金仲淹,馀幼。庆安公主生二男,男长娶汉城少尹郑渊之女,次幼。贞善公主生二男一女,皆幼。敬宁娶户曹参议金灌之女,生二男,皆幼。恭宁娶兵曹参判崔士康之女,生二女,皆幼。

    臣窃观,我太宗之盛德隆功,固已高出于百王之上矣,而配匹之贤、内助之功,又有可与蜀、涂、莘、挚同符而俪美者矣。群臣咸愿刻铭于陵之神道碑,昭示永世,殿下以命臣季良,臣季良承命祗栗,不敢辞,谨拜手稽首而献铭,铭曰:

    天眷海东,降我太宗。亹亹太宗,盛德在躬。推戴圣父,克集大功。乃觐帝庭,敷奏从容。优荷睿恩,保我黎元。炳几靖乱,嫡长是尊。虽値阋墙,友爱犹惇。孝悌之至,从古罕闻。维德之厚,维功之懋。天鉴孔昭,式申保佑。煌煌金宝,辉映前后。帝诰荐臻,我乃龙受。祖训惟服,还于汉北。制作礼乐,焕乎郁郁。遭丧居庐,哀慕罔极。以葬以祭,古典是式。祇事朝廷,帝称至诚。肃肃承祀,感于神明。交邻有道,倭邦来庭。存恤王裔,俾遂其生。中外乂安,垂二十龄。浥浥甘露,岁降咸府。废昏命德,以作民主。期享永年,父临下土。何促宾天?一疾莫愈。哀哀圣子,痛悼无比。辍膳三日,不胜摧毁。凡百丧事,维礼之履。帝闻恸悼,遣使以祀。赠谥褒崇,赐赙优隆。恤典之备,喜臣工。思齐太后,允也肃雍。密赞定社,克配亶聪。笃生圣哲,俾主宗祏。乾健离明,恭定之德。坤厚柔贞,元敬之则。琴瑟以友,藏同其域。子孙振振,于嗟其麟。绵绵宗祀,垂亿万春。臣拜献词,刻之贞珉。万代不磨,照我东垠。

    太宗恭定大王实录卷第三十六

    注释

    1. 原本「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