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序 宣祖昭敬大王修正实录
即位年
元年

    秋七月

    7月3日

    ○丙辰,上即位于勤政殿。是日成服后,百官备礼以请,上牢让不出丧次。大臣恳请,王妃亦坚请,乃出次,犹不敢上御床。大臣以下再三劝进,乃上座,受百官贺,尊王妃为王大妃,大赦殊死以下。王大妃始垂帘,同听政。上既即位,动遵法制。前时内番宦官猥众,命减其半,常闭户默坐,不与宦寺接言语,朝野想望圣德之成就。上乳母乘屋轿入谒,有所干请,上不许,且责其僭乘,乳母步还其家。

    7月17日

    ○庚午,诏使检讨官许国、给事中魏时亮入都。国等以新皇帝颁登极诏来,朴忠元为远接使。至嘉山闻有国丧,谓译官曰:“此事前所未有,吾等之行适値焉,殊不幸矣。”仍问:“国王有子乎?”译官曰:“世子夭殁,无他嗣矣。”又问:“首相何如人?”曰:“首相,李浚庆,贤相也,国人信之。”两使曰:“无虞矣。”即使头目兪深,托以问丧礼,先驰入都,实欲侦探事故也。及至都,上称权知国事,具世子衮冕、章服,出迎于慕华馆,礼曹判书李铎相礼,终始无违礼。两使注目叹曰:“这等少年,动中礼节,东国之福也。”是日两使以上未受册封,不许乘辇,铎争之乃已。翌日两使素服吊丧,又谒文庙,儒生二千馀人庭谒,两使答揖甚肃,谓馆伴曰:“益见东方礼义之盛矣。”许详悉从容,魏严正,举止有法度。毕事而还,橐装萧然。东人服其淸标以为:“前后使臣,皆无出其右。”

    ○两使好学,求见东国文章,又问:“东国亦有心孔、孟心者乎?”事闻,命礼曹,抄示先正臣十馀人姓名。魏求见李彦迪著书,李滉示以《论太极书》,不以为可,盖魏为陆学,与朱子异论也。

    ○上大行庙号曰明宗。大行平日常曰:“得谥为明足矣。”至是,果合先旨。大妃泣以谕群臣。

    ○时,将请谥上国,设厅撰出行状。大臣请开史库,考出实迹,史官不肯开库,与两司启请勿视,乃止,盖惩于史祸也。

    以尹斗寿为大司谏,以白仁杰为弘文馆校理。仁杰高迈疏旷,慷慨有气节。少师赵光祖,就其宅傍,构书室学焉。光祖被祸,谢绝交游,杜门静坐,书九容、九思于座右,居三月。友人愼居宽见之而大惊曰:“君容貌、辞气,大异昔时,何修而致是耶?”久之,为亲老家贫,应举登第。时,金安老当国,见诋为己卯党,而摈属成均学谕。安老败后,始入史官。明庙初为谏官,危言正论,指斥时忌。独启密旨之非,坐是下狱谪配,偶有救之者,得不死,因赦放还鄕里。元衡败,始叙复常参。至是,首拜弘文馆校理,年七十一矣。俄陞直提学,擢承旨,朝野想望,上亦倚重焉。

    ○以李滉为礼曹判书知经筵春秋馆事。再辞不许。滉守道山樊,声望日隆,明宗累召不至。诏使之来,领议政李浚庆,请以制述官召滉,遂应命入都,未拜命,而明宗升遐。滉因在朝,撰进明宗行状,旋拜宗伯,辞以疾。上曰:“闻卿贤德久矣。若今新政,卿不仕则予岂安于心?宜勿辞。”

    八月

    8月1日

    ○朔癸未,礼曹判书李滉,解官归鄕。滉累辞,解职明日,不辞而归。时,山陵未毕,或以径归为非。奇大升以书问之,滉答书有云:“古之君子,明于进退之分者,一事不放过。小失官守,必奉身而亟去。彼其爱君之情,必有所大不忍者,然不以此废其去者,岂不以致身之地,义有所不行,则必退其身然后,可以循其义。当此之时,虽有大不忍之情,不得不屈于义所掩也。”又谓所亲曰:“昔,考亭以焕章阁待制,不待孝宗发引而行,义所当去,不得不尔也。”盖时人以大儒推重滉,望其辅幼主,致太平,而滉自谓非经济才,难进易退如此。士论益重之,恐不得大用焉。

    九月

    9月1日

    ○朔壬子,削前议政沈通源官爵,放归田里。通源,连源之弟也。于王大妃为从祖季父。少时累举不中,金安老当国,通源对策庭试,指安老为忠谠,遂擢壮元。中庙薄其为人,故不得通显。及明庙即位,骤躐淸要,以至预政。为人庸懦,无廉隅,处事含糊,贪黩无厌,贿赂辐辏,门如市肆。二子镭、铧,皆射利攘财,僮仆亦为民害。与尹元衡、李梁,声势相倚。元衡既败,通源亦解相。家居郁郁不平,士林忧其酿祸。至是三司发论,三公率百官,请窜黜于外,逾月乃允。

    9月22日

    ○癸酉,葬康陵。明宗之丧,当以十月葬,日官以为不吉,进卜九月。生员李愈上疏言,渴葬非礼。王大妃下教曰:“凡吉凶在于天命。日官之言,何足取信?可定于十月。”大臣李浚庆等启曰:“葬不择吉,虽是盛意,但用凶日,恐先灵亦不安也。”大妃乃从之。大臣以上幼冲,请勿会葬。故事,嗣王不得陪丧,则大臣替行,立主奠礼,而大臣不考前例,以秩高宗室代之,皆非礼也。

    冬十月

    10月5日

    ○朔壬午,初五日丙戌,明宗卒哭礼毕后,命行白笠终丧之制。《国朝五礼仪》:“国丧既卒哭,朝臣公会则权着乌纱帽、黑角带,着白衣,而常时则着白笠、白带。”成庙朝议者以为:“纱帽既用乌,则笠亦当黑。”廷臣皆从之,非制也。中庙之丧,左相柳灌议以:“燕居黑笠,是,卒哭即脱丧也。”复用白笠。仁庙初丧,灌等杀死,大臣即废其议,复着黑笠。文定之丧,尹元衡又诋灌议为非,众不敢争。至是,复用白笠如礼。

    ○以郑澈为弘文馆副修撰。

    ○大臣以冬雷辞职,大妃下教曰:“大臣何辜?过在君上。若有贤士沈滞者;无辜被罪者,悉皆疏解叙用。”于是,大臣以乙巳以来,被罗织者,抄录以启,或请放还;或请复职,遂复宋麟寿职牒,人心大悦。时,领议政李浚庆当国,僚议有言:“作事无渐,恐有后患。”浚庆不听,议者多之。

    ○宋麟寿为人,忠厚诚笃。幼年丧母,任情过哀,所伏苫席,因泪成腐。燕栖庐幕,雏皆白色,人谓孝感。仁庙初,立朝謇谔,有重名,士林倚赖。麟寿无经济才,虚心待人,锐于治化,不量时势,欲做三代事业,群奸侧目,卒陷大祸。初以浮薄之魁,削黜鄕里,壁书之狱,尹元衡诬以首倡择贤之说,而赐死。李芑谓人曰:“宋麟寿岂不是善人?但行大事,不可拘小仁。比如作堂,欲开基筑址,则其地面,虽有好花卉,不得不芟治也。”

    ○命卢守愼、柳希春、金鸾祥、柳堪、李元禄等复官。皆乙巳以后得罪之人也。守愼素以文行致重名,奸党忌之,诬以浮薄,窜珍岛。在谪中,学问不废,与金鸾祥,俱有淸名。至是,拜弘文馆校理。柳希春博学强记,同时被罪。希春谪锺城;鸾祥谪南海,在谪凡二十年,而复官。柳堪、李元禄,皆以吏曹郞官,坐谗构被谪。至是,堪为舍人寻卒。李元禄为判校,俄陞工曹参议,病废不用。

    ○大臣请遵旧制,复常膳,上不听。三公率百官,坚请乃允。又命百官开素,皆遵旧制也。时,上频御经筵,辨问甚详,讲官浅学者,皆惮于入侍。朴淳入侍,出语人曰:“瞻上玉容,真英主也。”奇大升每入侍而退,叹曰:“好学乐善,真圣主也。”至于感泣。先是,未卒哭,御经筵,只临文读之,无质问之语,群臣颇疑阙略。卒哭后始反复辨论,盖上欲存谅暗之礼而然也。

    ○复以李滉兼同知经筵春秋馆事,下旨促召,滉上疏辞职,乞致仕。

    ○以奇大升为司宪府执义。大升入侍经筵启曰:“天下事,不可无是非。是非分明,然后人心服,而政事顺矣。中宗大王励精图治,登庸贤士,士亦乐为之用,以唐、虞、三代之治,为可复致。当时赵光祖,善人也。取重士林,小人之徒,欲行谗间,适光祖等,论靖国功臣滥录者,南衮、沈贞等,以此谓:‘光祖收拾人心,图为不轨。’或置之死,或黜或窜。中庙末年,始知其实,或宥或用。而先王初年,士林有学行者,小人媒孽以为:‘倡起己卯之习。’初论以浮薄,竟律以乱逆,李彦迪、宋麟寿、卢守愼、丁熿、柳希春等是也。先王冲年,岂能知之?乙巳后,更无有言是非者矣。高丽末,郑梦周始为程、周之学,入我朝,传习梦周者,金宗直也。金宏弼,宗直弟子也。成庙贤之,擢为佐郞,而燕山朝亦被谪死,中庙初赠职右议政。光祖又宏弼弟子也。有笃学功夫,欲回世道,塞利源,不遂而死。李彦迪学行,亦近代所无,其遗书之藏于家者,宜搜访表章。而彦迪与光祖,并追赠其职,则是非可明,而人心兴起矣。李滉自少力学,当初见善人受罪,故退归矣。欲用贤人,则先须使是非分明也。”上从之,命取进李彦迪遗书。初,彦迪在谪中,取《易经》进德修业之义,衍为八条。一曰明道理、二曰立大本、三曰体天德、四曰法往圣、五曰广聪明,六曰施仁政、七曰顺天心、八曰致中和,欲为圣政之助,而以时义之不可,而不敢进。至是,其庶子全仁上疏呈进。上下旨奖谕,即复彦迪官爵,下教曰:“李彦迪非特无罪,实有学行。近代独有着述,学本程、朱,故所言皆道理。欲以示诸天使,遗书在其家者,搜访得出,使后学矜式。”彦迪所著有《求仁录》、《九经衍义》、文集行世。

    ○是日,奇大升移拜弘文馆典翰兼艺文馆应教。上讲《礼记》。奇大升入侍启曰:“古之圣人,以礼为重,后世不明于礼,率情而行,事多苟且。自上方在私丧,入承大统,则大统为重。而初丧未葬,大臣启请行祭私亲,不知礼之当然也。国君初丧则宗庙之祭,亦且废焉,况于私亲乎?臣在外闻之,今始启达。既往无及,将来可及也。且祭文,亦不考礼。称伯父者,虽援濮王故事程子之论而为之,其实则有大不同焉。彼谓皇伯父者,皇帝之伯父也。后世之以皇考皇妣,书于神主者,以皇字有大字义,故尊之也。上自天子,下至庶人,莫不通用,至元时,嫌避皇字,以显字通用。今用皇字为祭文,则误矣。祭文又称孤侄,以《家礼》见之,当称侄孤。而以文字之难,今称孤侄,此一字亦关轻重。孔子曰:‘必也正名乎!’宜令礼官,更为讲究。”又言:“礼学不明,仪文亦缺。今于丧祭,只用《家礼》一书,而知之者亦鲜。《礼记》乃汉儒掇拾于灰烬之馀,或有傅会处。《仪礼》乃周公所著,此,本经也。朱子晩年,专意礼书,作《仪礼经传通解》,未终而卒。门人黄干续之,合四十馀卷,明白会通。此册今在弘文馆,宜令书馆,刊印行布,以便学礼者参考取法。”其后《通解》书,刊行于世。

    ○尹春年卒。春年为人轻浮,自喜聚徒,讲说诗文,以师道自处,所谈皆佛老緖馀。其言曰:“圣人无他,只是合天心者耳。”不论义理,而以成事为合天心。好谈妖诞俚俗之传,推尊金时习,比之孔子。妖僧普雨尝质业,春年大赏之以为:“雨因禅悟心,知止而未及于定性。”其诡诞,多类此。以尹元衡族子,附托元衡,骤至大官。元衡之构杀元老,实春年上疏启之也。然,春年不喜酒色、财赂,人以是称之。为大宪,颇操法按劾;为六卿,多所改革,谓之行道。元衡败,春年亦坐贬,归鄕里,发病以死。或谓:“春年家晩有妖异,仍感疾狂惑,夜于密室,自为巫觋,鼓舞祠神,以至于死。”盖亦好怪为祟也。

    ○沈铨有罪削职。铨,达源之子也。少有才望,官至观察使,有椒亲之势,贪鄙罔利。尝曰:“我有十女,不贪何为?”至是,两司论劾见黜,民多攘臂唾骂者。

    ○以闵箕为议政府右议政。左议政李蓂以年老辞位,递为领中枢府事。权辙陞左议政,箕拜右议政。箕少有儒名,及立朝,浮沈取容,无所建明,但以好善,见重于时。时,洪暹、吴谦为贰相,皆非时望,故箕越次拜相。明庙末,继嗣未定,箕忧之,以《大学衍义》论储嗣卷付标,送于沈义谦,使以此进于王妃,早定大计矣。及上即位,人以此推箕,故时望特重云。

    ○金明胤有罪,削夺官爵。时,三司论明胤,上以:“明胤年老,事在已往。”久不许。奇大升入侍经筵启曰:“明胤反复无状,凤城之死,由于明胤,不可留于朝廷也。”上纳之。明胤少有善名,以贤良荐,擢己卯科。及荐科之罢,复从举业,入场登第。急于进取,不恤人之是非。乙巳之难,希权奸旨,诬启:“尹任欲推戴凤城君岏、桂林君琉,窥觎大位。”以致巨祸弥天。明庙末,群奸势衰,明胤乃于经席启曰:“乙巳馀党多冤枉,请稍伸雪。”及请以曹植、李恒等为台谏,士林愤其垄断。至是削职,犹以得保首领为未快。仁宗初年,台谏启雪己卯之冤,其启辞有曰:“己卯士类,无非正直之人。”白仁杰请抹其辞曰:“君上不可以一毫欺也。己卯固多贤士,岂如荐科罢后,负册袱入场屋者,亦正直之人乎?”盖指明胤也。仁杰尝面斥明胤曰:“君是千百亿化身。”人以为的论。

    ○特召李滉,拜知中枢府事,继以教书,谕旨,辞不至。承旨许晔白上曰:“自古帝王,得贤师为学,然后王业可兴。李滉累辞病,上若致敬尽礼,欲以为师,则可至矣。”上从之。许晔又启:“士人朴泂以《小学》为教,学徒常数百人。前者荐补童蒙教官,以不就考试见罢。请依前朝李仲虎、张仑例,畀以禄秩。”从之。泂以庶孽,不通仕路,居家以经书,教诲初学之徒,程科精严,士大夫子弟,无不出其门,朝士亦多从学者。泂律己以礼,卢守愼、许晔皆与之友。

    ○召处士曺植、成运,前郡守李恒等,皆不至。植于明庙之末,累被征召,丙寅始造朝,拜尚衣判官,尝一登对,即辞归。恒同时被召入对,陈进学、致治之方,除林川郡守,赴任一年,弃归。至是,朝臣交荐之,皆下书特召。植居三嘉,运居报恩,恒居泰仁。

    ○上御经筵,讲《大学》。奇大升入侍。上因论古帝王政治优劣,问曰:“尧、舜、汤、武,皆得贤臣,共成至治。三代以下,虽有济世安民之贤,而不乐仕宦,以道自守,是皆不得其时而然耶?虽遇其时,亦有不仕者,何也?”大升曰:“明德、新民、体用之学也。若真儒则岂独善其身乎?一偏之士,则或有长往山林者矣。”仍历陈程、朱诸贤进退之节与时君离合之机,以及我国祖宗朝贤人、君子立朝遭谗之事,上然之。又言:“自上留意求贤,臣民之福也。顷日李滉、李恒、曺植,皆被特旨,此继述先志,甚盛举也。第三人年皆七十,日气方寒,若登途得病,则恐顚仆道路。待贤士,当从容宽假,不宜驱迫使之,观日候上来为便。”李俊民因言:“贤者信任无疑之论,固至矣。当今之人,岂能一如古人乎?观其人而灼知其君子,然后用之可也。”大升曰:“微臣固无知识,有难仰达。然以大概观之,则李滉则地位甚高,祖述程、朱,其论述近于程、朱,我国近代所稀有也。其性恬退,不乐仕宦,闻其居鄕甚贫苦。李恒则少时好侠业武,悔悟为学,做得工夫,其勇与古人无异,德器亦成,见之俨然。但晩而知学,学问不能该通。曹植则气节磊落,壁立千仞,可以廉顽立懦,而学问则不循规矩。成运亦遗佚之士也。年过七十,臣未知其学如何,大抵恬淡自守人也。一时贤士,人品亦不一,而李滉当为最。自上召数人等,欲致三代之治,则彼岂敢以伊、周自任乎?必以学问未至为嫌。接待过厚则亦恐不敢当也。待其上来,接见则必有所言。信任则所当专一,接待则当有斟酌。一时厚待,而不能继之,则谗间之所由生也。且必圣学高明然后,政事得失、人物贤否,可以知之矣。”上然之。

    ○大升又于经筵。极言己酉狱事之冤滥,而至今在窜配者犹多,又:“丙辰年间,湖南人安瑞顺上疏,言宋麟寿非罪窜死,尹元衡、李芑等恶之,酷刑杀之。辞连郑纶者,皆斩不待时,籍没家产,妻子为孥。其时写疏人,今尚流配远方,宜皆沛宥,此圣世事也。前者慈教,欲待圣学高明,然后改之;自上亦以事在先朝,难之。此乃先王欲改,而未及施者也。当此继述之日,以无辜被祸者,虽迟一日,亦可惜也。况方召草野贤士,而此一事,有未尽昭雪,则恐无以观听而兴起也。”上然之。未几,皆得疏释。

    ○上,下谕李滉等,使待日暖,从容上来,从大升之言也。

    ○曺植再辞不至。且请以救急二字,献为兴邦一言,以代献身。又“方今邦本分崩,百弊斯极,所宜大小汲汲,如救焚拯溺,罔或支持,而徒事虚名论笃是与,名不足以救实,犹画餠之不足以救饥。请以缓急虚实,分拣处置。”是时,主上方向儒学,诸贤满朝,论说性理,而朝纲不振,邦本日蹙,故植有此说。

    ○以辛应时为弘文馆校理。上,一日讲罢,谓诸臣曰:“《皇明通纪》,甚是好书。”应时对曰:“殿下何从得见此书耶?筵中所讲书外,愿一切勿观。况《通纪》末卷,所论不正,士子犹不屑观,况人主乎?”盖指兴献追崇事也。

    ○以尹根寿为副应教,郑澈为弘文馆副修撰。

    ○以卢禛为全州府尹。禛事母至孝,自明庙朝,累除淸显,皆恳辞退归,或乞补外。及守全州,淸愼爱民,勤于政务,不以老为懈,州人皆有去后思。

    ○领议政李浚庆于经筵白上曰:“主上新服厥命,此,亿兆倾心之日也。凡所施为,一切不可放过。人主一语一默、一动一静,莫不系于国家兴亡,不可以一动静、一语默之微,而有所自逸。人心之难制,莫甚于欲。匹夫不是无欲,而或畏法有制;或所遇不丰,不甚为欲所使。然犹有丧身亡家者,唯其难制故也。至于人君,则所交于前者,莫非丰亨豫大之事,而无法制之可畏,故虽明,易溺;虽安,易危,唯欲易放故也。自古人君,以欲致乱者多矣。当此即位之初,愿先以此为戒,以为保宗社、保生民之第一本焉。况直言者,国家元气,不可一日无也。言虽合道,以逆于心,而怒其人,则治乱之所由分也。又必亲近儒臣,诚心讲学,先正本原之地,可以为措事出治之本矣。”上动容听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