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序 文宗恭顺大王实录
即位年
元年

    二月

    2月18日

    ○癸巳,袭奠。宗亲及百官,以白衣、乌纱帽、黑角带,就门外位哭临。

    ○领议政河演、左议政皇甫仁、右议政南智、左赞成朴从愚、工曹判书郑麟趾、礼曹判书许诩、都承旨李思哲、左副承旨李季甸,议殡殿。演、仁、智、从愚、思哲、季甸以为:“若仍殡于此,庭位狭隘,百官班列为难,雨则军士暴露,侍卫亦苦,且赴山陵之前,朝廷使臣来,则接礼无所间于闾阎,火灾亦可畏,请移殡于寿康宫。”麟趾以为:“移殡于景福宫东宫资善堂,则于殡前即位之义,得矣,而百官军士,朝贺侍卫,亦无狭隘之弊。”仁曰:“正始正终,一也,若殡于东宫,则降尊就卑,于义未安。”诩以为:“仍殡于此便。虽朝廷使臣,接于此处,卑宫室,帝王美德,亦何慊焉?”令曰:“狭隘之弊小,而移殡之事大,成殡于此为便。”

    ○领议政河演等申曰:“大行王有遗教:‘三日之内,小食粥,三日之后,小食食,庶免疾病,保全性命。’遗教昭昭。今邸下疮𤺄,未尽平复,固不可不愼,今当大事,尤不可不自爱也。请今日小进粥。”令曰:“吾知此教,当审处之。”

    ○行夕奠,百官哭临。

    ○以江界节制使李穰,为守陵官。

    ○议于承政院曰:“昭宪王后升遐后,为作八相成道之图,今不可更作此图。安平大君瑢,欲成金字《华严经》,造纸过半,写经黄金,可用四十两,今已备十三两。因此助其不足,以成此经何如?且大慈庵无量寿殿,但二间,今为父王,加造一间成释迦观音二相入安,亦何如?”李思哲以为:“大慈庵祖宗成宪,不可加造,成《华严经》为便。”郑而汉以为:“因安平而造经,不可作佛像为便。”

    ○议于领议政河演、左议政皇甫仁、右议政南智、左赞成朴从愚、工曹判书郑麟趾、礼曹判书许诩、都承旨李思哲、左副承旨李季甸等曰:“殡殿设法席,三日七七日行水陆斋,小祥前作佛事二次,至小祥亦作佛事,小祥后别作佛事,已有前规,何以为之?”佥曰:“殡殿,不可作佛事。其他从前规可也。”从之。又令曰:“水陆斋日,乞食杂人,毋令入寺内,别馈于寺外。”

    2月19日

    ○甲午,朝奠。宗亲及百官,哭临如仪。

    ○河演、皇甫仁、南智、朴从愚、郑麟趾、许诩、李思哲等申曰:“邸下前𤺄未愈,又发𤺄,臣等不胜惊骇。医书云:‘凡疮口收敛之际,尚忌起立行步。’揖对宾客,登陟台榭,运动支体,寒署劳倦,正宜调节飮食,以待疮瘢平复,精神如古,气力完全,方无所忌。今疮𤺄未完,而适遇大变,庐于寒冷之处,出入殡殿,运身哀恸,医书所云,不可不愼。邸下为宗庙、社稷、生民之主,其可不自重耶?请退居东宫调摄。”

    令曰:“予疮𤺄,一日一入殡殿,大臣之言,不可不从。予当二三日,停起动调理,退居则予不敢。”请之再三,不允。

    ○小敛。宗亲及百官,哭临。

    ○夕奠如仪。

    2月20日

    ○乙未,朝夕奠如仪。

    ○司宪府申:“去年因旱,诸道农事不登,京畿尤甚。民食不敷,无识之徒,不顾后日,糜费酒馔,诚为可虑。大小祭享,及各殿各宫供上,朝廷使臣,邻国客人支待外,中外用酒,一禁何如?”从之。

    2月21日

    ○丙申,朝奠如仪。

    ○大敛。宗亲及百官,哭临。

    ○夕奠如仪。

    ○成殡。宗亲及百官,哭临。

    2月22日

    ○丁酉,朝奠。王世子率宗亲及百官,成服哭临。

    ○上以冕服,受命于柩前,出御殡殿门外帐殿,行即位礼如仪。悲泣不自胜,衫袖为之尽湿。上释冕服,反丧服。

    ○礼曹判书许诩,以颁教时百官服色,往议于政府。河演、朴从愚,欲以丧服行事,皇甫仁、南智、郑苯,欲以朝服行事,议不一。上曰:“初父王,详定礼文,即位且欲不用吉服,况颁教书乎?”遂以衰服,设虚位,颁教如仪。教书曰:

    恭惟太祖,肇造鸿基,太宗克光前烈,我先父王,纉承丕緖,励精图理,礼备乐和,中外宁谧,三十三年于玆矣。第缘宵旰万几,加以圣学不懈,过于忧勤,遂致疾疹。爰命寡昧,参决众务,庶几怡养万寿,昊天不吊,奄弃臣民,曷胜摧怛?宗戚臣寮以为:“大位不可久旷。”合辞牢请,勉循舆情,于景泰元年,二月二十二日,即位。念惟负荷之重,若涉渊冰。属玆初服,宜布宽条。自今月二十二日昧爽以前,除谋叛、大逆、谋反,子孙谋杀欧骂祖父母、父母,妻、妾谋杀夫,奴、婢谋杀主,谋故杀人,蛊毒魇魅,但犯强盗外,已发觉、未发觉,已结正、未结正,咸宥除之。敢以宥旨前事,相告言者,以其罪罪之。呜呼!庶政悉有成规,然持守雌艰,尚赖大小臣邻,愼守旧章,同心协辅,永孚于休。故玆教示,想宜知悉。

    ○议政府来问安,仍请移御于议事厅调理。上曰:“安矣。移御则予不敢。”

    ○时王世孙,移居于李季甸第,将欲成服,上以世孙丧服,议诸政府。河演等启曰:“世孙年幼,然有君臣之礼,服斩衰为可。”从之。

    ○命还给犯罪人职牒。犯赃奸诈情可恕者,犯奸娼妓者,踈薄正妻不弃者,压良为贱,罪不至永不叙用者。

    ○设初斋于大慈庵。

    2月23日

    ○戊戌,告即位于宗庙、社稷、辉德殿、永宁殿。

    ○皇甫仁、南智、朴从愚、郑苯等启曰:“请移居庐次,勿起居,又小进酒及饭,以及大君诸君,以终大孝。”上曰:“予腰间之𤺄向愈,膝上之𤺄,今无痛患,退居庐次,予不忍为。其馀予当从之。”仁等更启曰:“方今中国大乱,我国后门堤备,不可不虑。国家多事,未有如今日者也。况日本国王使臣亦来,殿下思其大事之艰难,善为调理,以终大孝。古人谓武王、周公为达孝者,以其克终大事也。请殿下,于朝夕奠,亦使摄行,愼勿举动。礼文载朝夕奠及上食,皆有殿下行礼节次者,欲为万世通行之礼也。今殿下未宁,强从礼文,可乎?”上曰:“予当思之。”

    ○右赞成金宗瑞,来自平安道,入哭。

    ○来朝野人吾都里都万户童仁豆父子等言曰:“我等虽本系野人,今居会宁府城底,与平民无异。过蒙上德,位至都万户,愿得丧服服之。”命制给。

    2月24日

    ○己亥,上退居庐次。

    2月25日

    ○庚子,拜告讣,请谥表笺。左副承旨李季甸往景福宫,传表笺。百官白衣、乌纱帽、黑角带,送于慕华馆。知中枢院事李渲、中枢院副使奇虔,奉表笺及大行王行状以行。告讣表曰:

    自因薄祚,遽遭闵忧,难堪荼毒之怀,敢谨讣告之礼。

    笺曰:

    自缘薄祐,遽罹大忧,未堪在疚之哀,敢展告终之礼。

    请谥表曰:

    赐谥劝忠,惟帝王之大典;显亲致孝,实人子之至情。玆殚愚衷,仰干天听。伏念臣父先臣讳,早承旧服,邈守弊邦,敬事朝廷,恒克勤于侯度,乃婴疾疹,奄永辞于盛世。若稽成规,宜请殊号,伏望皇帝陛下,敦示终之义,垂恤狐之仁,遂令贞魂,获被宠命。臣谨当载兴载寝,思前烈而益虔,曰寿曰康,祝皇龄于罔极。

    笺曰:

    礼莫重于赐谥,孝必期于显亲,敢摅卑怀,庸渎聪听。伏念臣父先臣讳,邈处藩服,早袭世封,惟述职之是虔,历事累代,乃享年之不永,奄辞明时。若稽告终之仪,颙望易名之宠,伏望皇太子邸下,敦劝忠之典,推字小之仁,导宣兪音,特降殊号。臣谨当恒贡千龄之祝,载赓重润之歌

    ○上谓议政府曰:“予𤺄今已向愈,朝夕上食,予欲出参。”佥曰:“请更调理。若起动则恐复发。”上曰:“愈。”

    ○赐赙,卒右赞成崔士康妻李氏,米豆并三十石,棺椁油芚石灰等物。

    2月26日

    ○辛丑,安平大君瑢,劝上,重新大慈庵,又写佛经,追荐冥福,上然之,遂议可否于大臣。大臣重违上意,佥议重新便,至有献议,盖以靑瓦者。司宪掌令金仲廉启:“臣闻时方印佛经,且欲写经,又改造大慈庵。佛氏之诞妄,奚待臣言?人平时事佛,固无有益,身后亦岂有益哉?且津宽寺水陆社,则大行大王,为祖宗重创矣。大慈庵改造,非先王之志,不宜汲汲于初政。”上曰:“印经父王所命,写经则前此始为之,大慈庵重创,为先王之事,且与大臣议之。”仲廉更启曰:“臣闻各司所储虚竭,而中朝使臣,将连续而来,调度恐不能支。今大慈庵造成,供亿不赀,请停之。”上曰:“国库虚竭,予非不知,为上追荐,舍今不为,何待?”

    ○缮工提调左参赞郑苯、兵曹判书闵伸启曰:“津宽寺乃为先王,设水陆之处。故父王,欲为重修,措办材木,此则名正言顺,犹可也。用此材木,改构大慈庵,无乃不可乎?且此寺今尚完固,而毁撤重新,侍从台谏,将固争不可,儒生继踵而起,论谏不已,恐劳圣虑。”上曰:“此寺欲安佛像之处,闻丹雘剥落,故予欲改构耳。”苯等,当初重违上意,略无谏止,今岂不知上意坚确,不能从也?恐人议,已阳为正论,欲以免谤耳。

    2月27日

    ○壬寅,日晕。

    ○掌令郑之夏启曰:“写经印经,虽大行王所命,如其非道,则何必尽从?大慈庵改创,虽曰谋诸大臣,如其非理,大臣之言,岂可尽从?合于理,虽刍荛之言,何可不从?津宽寺水陆社,为先王先后而设也,其改创材木,移用于大慈庵佛殿,臣等之意,以为未便。且大慈庵佛殿,时当完固,而毁之尤不可也。大行王自寝疾以后,凡于佛事,无所不至,而无一事有效,佛说之诞妄,于此尤为明白。今作佛事,虽曰为先王追荐,以已往之事而推之,则断无利益矣。且臣等,窃闻大慈庵盖瓦燔造,虽役游手之徒,然近年,连连失农,岂无糜费?”上曰:“言长,故予不尽言。追荐之无益,予未洞知,切迫之情,至于此耳。”之夏启曰:“大行王有疾,故敢行佛事。今即位之初,兴作佛事造佛像,臣等缺望。”上曰:“昭宪王后时,上教曰:‘以精勤而得生,则天下,岂有死人?’然使之精勤,予所谓未能洞知者此也。且造佛像,非予为之,大行王后宫所为,予知之而已矣。”之夏启曰:“此虽出于迫切之至情,然上意,已洞知其诞妄矣。既洞知其诞妄,则宜速停之,且后宫造佛,亦宜止之。”上曰:“先王所为之事,以为非之而尽废欤?退而详思之。”

    ○大行王薨夕,后宫剃发为尼者,凡十馀人。聚各宫善剌绣人,于内绣佛,又于外,鸠集工匠,造佛像,令僧徒干其事。

    ○守陵官李穰,来自江界,入哭居庐次。

    2月28日

    ○癸卯,议政府启曰:“病当愼于小愈,请须勿动。”上曰:“予安矣。”

    ○司谏院右正言柳孝潭启曰:“佛氏诞妄,古之圣贤,论之已极,上鉴亦已洞知矣。请停造佛印经。”上曰:“予未洞知其虚妄,但于迫切之情,为父王为之耳,别无他意。昨日宪府,已知予意。”孝潭启曰:“若佛有神效,臣等亦当请行之。大行王近作佛堂,朝夕至诚供佛,且当未宁,又集名僧于内室,以行精勤,少无成效。昔昭宪王后时,上与诸大君,彻夜精勤,终不得效,臣等益知佛氏之诞妄,臣必得请矣。”上曰:“昔丙寅年,有司以精勤无效,请夺僧所得布施,上曰:‘人若精勤而得生,则天下孰有死者乎?’”

    ○司谏院上疏曰:

    窃观夫子之言曰:“攻乎异,斯害也已。”盖异端者,非圣人之道,而别为一端,佛氏之言,比之杨、墨,尤为近理,而易以溺人也。然必斥之甚勤,辟之甚力,则邪诞妖妄之说,无自而入于其中矣。恭惟主上殿下,聪明天纵,圣敬日跻,固已灼知释氏之诞妄矣。当父王殿下,病渐弥留之际,殿下请祷迫切之情,无所不用其极,命就缁徒,精勤内室,二三昼夜,上下勤恤,犹不得少延,彼佛,其谓有加彼之力乎?其不足信也明矣。况今殿下居忧,正当愼终于始之日也。一依文公家礼,不作佛事,丧尽其礼,祭尽其诚,此臣等之望也。今闻印经造佛,糜费不赀,臣等缺望,不敢缄默。夫天地生财,只有此数民,虽勤力南亩,一仰于食,犹为不足于用,况印经造佛之费,米几石也,布几匹也?京都士女,竞趋乐劝,瞻奉舍施,惟恐不及,弊将若何?连年饥歉,不免救荒,今年岁事,不可逆料也。追荐佛事,虽未能遽止,命罢印经造佛之役,以副臣僚之望。

    上曰:“造佛像,大行大王后宫所为,予非不知也。然后宫,以迫切之情而为之,予岂忍止之乎?印经,则大行大王为寡躬,已尝措置,予亦近日始知,虽欲止之,末由也已。”

    ○掌令郑之夏启曰:“造佛创寺,写经印经等事,虽曰先王所为,不忍轻废,岂可以无益诞妄之事,行于即政之初乎?且闻靑瓦燔造,所入财力浩繁,故我国,但于勤政殿、思政殿,盖覆而已,文昭殿、宗庙,尚且不能,岂可为之于佛宇乎?臣等,诠闻我国粮饷,古有五十馀万石,中间有二十馀万石,今至于一十馀万石。靑瓦灯笼,糜费不赀,若不创寺,则灯笼之造,亦可已也。”上曰:“灯笼则非新造也,因旧修补耳。靑瓦财力颇多,且若等以为不可,故停之。”之夏曰:“印经则大行大王,己曾措置,臣等未敢强请。造佛,虽曰后宫所为,然上已知之,则岂可不禁乎?请并停之。”上曰:“如可听也,岂待屡请?予不能从也。”

    2月29日

    ○甲辰,设二斋于津宽寺。

    三月

    3月1日

    ○乙巳朔,日晕。

    ○朔奠如仪。

    ○集贤殿副提学郑昌孙等启曰:“臣等,闻造佛写经与大慈庵改造等事,大臣台谏极言,而未得蒙允。臣等,愿特命停罢,以从众论。又闻后宫多剃发,此前古所无。高丽崇佛,然未闻后宫剃发者,至我朝,亦未之闻也。后宫虽欲削发,岂能不启而擅为之也?上知之,亦不宜轻许。伏望痛禁。”上曰:“佛事先王时,若等极言之,而不得请。今此等事,先王曾己措置,予以迫切之情,焉能已之?况谋大臣而行之乎?”昌孙启曰:“凡事虽先王所措置,若未合理,则不必尽从。臣等以为土木之役,大兴于初丧,诚为未便。宗庙、社稷,虽有倾圮之处,犹不敢修改,况其佛宇乎?津宽水陆社,为先王先后而设也,改造之备,先王已曾措置矣。然今当国葬,山陆调费颇多,及此时而改造,犹为不可也。大慈庵,则其初为诚宁大君而设也。今而改造,亦非先王之命也,而间阁完固,其可毁而改造乎?今又燔造彩玉,臣等,诠闻以佛之故,而各司所需之物,荡尽无遗,必将引纳乎民矣。预输来岁之贡,俗称引纳。当即政之初,崇信异端伤财害民,德泽不降于下,则臣等恐民望缺矣。昔寿康宫,虽有一二剃发,如此后宫削发之多,千古以来,臣等始闻之矣。”上曰:“台谏所言,与若等之言无异。玆故停靑瓦燔造,灯笼则因旧修补。大慈庵,非予志也,向者先王,印经置于此,予亦欲藏经于此,但狭窄,故改造。各司所需杂物之虚竭,予已知矣。然当为上荐导之事,岂可计其有无乎?若未及此时而改造,则事必稽缓矣。后宫剃发,先王尚且不禁,予安能止之乎?”昌孙等更启曰:“即位之初,崇佛拒谏,非美事也,臣等深惜之。当今各司奔走,无非为佛也。大慈庵改造,虽谓为上荐导,若有益于荐导,则臣等亦臣子也,安敢止之乎?臣等以谓昭宪王后,与大行王时,其为诞妄,益著矣。或有可格之理,则虽一间茅屋,诚心事之,天神犹可格也,岂必营建大寺,而后感格乎?财力之费,不可胜说,况大兴土木于初丧乎?津宽寺,亦当赴山陵后改造。”上曰:“若等之言然矣。然尽从人人之言,则安有成事之理乎?予前日谕台谏详矣,若等岂不闻乎?更无答辞,初丧不可多言,若等来言,故予不得已而答之耳。虽有可言之事,予未能悉言,若等其退而更思之。”

    ○司宪府大司宪李承孙等上言曰:“是非不两立,邪正不并行,为国者,苟不辨是非分邪正,混于所施,则政事差爽,而国非其国矣。臣等近将印经写经,造佛燔瓦,灯笼佛宇,停罢事由,再渎天聪,独靑瓦一事,得蒙兪允,其馀竟不允许,臣等不胜痛愤。臣等切惟佛氏之教,本西域之一法,悖中国之三纲,近理乱真,迷国蠹民,莫此为甚。在殿下明睿之鉴,必痛照其诞妄,岂有信惑而归依者乎?第以殿下之孝思,出于天性,凡所荐导,无所不用其极而为之,孰不感动其诚心哉?然而臣等以谓,唐虞三代,佛法未入中国,熙熙皞皞,泰和雍熙之治,卓冠千古,非后世之所能及也。三代以下,浮屠之说,滥觞于汉明,滔天于梁武,创寺印经归依,非不至也,而祸患相仍,饭佛斋僧祈祷,非不勤也,而年代尤促,佛氏之玄援,果安在哉?且以本朝之事言之,或値旱干,或因疾疹,裒集缁流,旷日祈祷,天不下雨,年谷不登,病不平善,而弓剑忽遗,释氏之阴助,亦安在哉?考之前昔,既如彼,验之当今,又如此,佛不能祸福于人世也,章章明审。且人主,一国之仪表,京师,四方之根本;人主所为,一国效之,京师所尚,四方则之。况殿下,新登宝位,励精图治,辟异端扶正道,以新一国之视听,以正四方之仪表,此其时也,乃何首唱事佛之举,以骇众听乎?臣等虑恐下民之愚,易惑而难晓,其心必曰:‘以殿下明睿之鉴,在此初服,尚且尊崇而信事之,我等何人,吝惜财产?’必将倾家破产,烧焚顶指,未有纪极,伤风败俗,职此由之,非细故也。本朝南北有警,粮饷不可不储,水旱愆期,民食不可不蓄也。京仓所储,不过十万,必当停不急之务,撙节减省,以备不虞之秋也。矧玆金、银,非本国之产,而用之于写经,焰硝,本为兵器,而用之于燔珠,其他供亿之费,不可胜记。脱有缓急,驱缁流以御敌乎?贩经文以救饥乎?是不可不虑也。事佛荐亡,明有所征,则凡此所需,虽至巨万,孰敢吝惜?不然则莫若停罢,节用之为愈也。至若大慈一庵,栋宇凌云,金彩耀日,穷奢极侈,足为识者之耻也,何必更起层阁,然后为演福之所乎?况大行大王,为祖宗,欲建水陆社于津宽,舍此而移用材木于大慈庵,可乎?我太祖、太宗,亲睹丽季信佛之祸,京中则革五教而置两宗,外方则酌寺社而量减之,收田民,以绝供佛之资,禁私度,以杜为僧之路。大行大王,善继其志,屡下沙汰之教,使邪说,不得肆于其间,灼见佛氏之妖妄,而为之禁防耳。今虽停此数事,不咈乎父王之遗意,而允协于祖宗之至意。臣等,禀性庸愚,识见浅陋,诚不足以格君,力不足以回天,仰冒雷霆之威,不胜陨越之至。然而攻乎异端,圣人之训明矣,不作佛事,先儒之论至矣,臣等安敢卷舌自保,使殿下,信佛之名,垂于靑史也?此臣等爱君之诚心,必欲致君于无过之地也。伏望殿下,俯循舆情,亟收成命,痛绝邪妄之根,垂示永世。”上曰:“为上之事,予心以为有益而为之,难回此心。灯笼,当初欲新造,今则仍旧修补而已,毋更言之。”

    ○上谓承政院曰:“召台谏,说不可停写经造寺之意。”李季甸等启曰:“是使之不谏也,似乎不可。臣等以谓,停大慈庵之役,合力于津宽而为之可也。津宽乃太祖,为祖先而创也,列圣因之,今以圮毁而改构,无害于义,谁敢论说?”集贤台谏亦且不言,上乃手书津宽,不可之意以示。其书曰:

    津宽不可者四,虽作新法堂,旧寺狭陋,不能作大佛寺,今国之力,不能数年内可办。津宽恒居之僧本少,若置新佛新经,则防盗为难。今国之力,必不能使百馀僧恒接。津宽虽非今日,前已定其重创,国已备办材力。然则今日,为上追荐之功德何在?今造津宽,以新成经藏焉,则是以大慈庵,为不净也。然则在前为王妃所成经,亦移津宽,然后可也,然曾有上旨,不可移也。既不可移,则今所成经,亦当聚于大慈,然则今所成佛,亦当聚于大慈庵。然则虽成法堂,既不藏新佛、新经,则为上追荐之意安在?大慈庵不可弃者二,自太宗以来,遗教不无,且上鉴,尝所护念之寺也。去丙寅冬上教:“太宗两位施食,及我之后事,皆大慈庵为之。”是以米三百石,为宝长,又凡所成佛及经,皆使藏于大慈庵丙寅,追荐既于大慈庵为之,而上鉴,不以诚宁斋宫为嫌。或疑无水,然今为新井,生于岩下,可给佛供。或疑成抑之墓为近,然上教曾定,使葬其处,亦不以为嫌近。今新创法堂,不可已者二,今所成经,今所成佛,及今印华严、法华,大慈庵内,无可藏之家,故不得已加造。或疑毁其堂堂之殿,然不毁而新造,则今之力役,尤加焉。然毁与不毁,在安平之私计较耳,国何与焉?丙寅追荐,则上鉴俯为王妃,多所抑情,不敢展其财力。今则臣子,仰为先王,比于丙寅追荐,当有所加宜矣。故我议于大臣,以此三间法堂,为有加耳。此外一依丙寅规式,而灯笼则今又不新造矣。

    仍教曰:“后日台谏之来,并说此意。”

    ○上命年七十以上臣食肉。

    3月2日

    丙寅,左献纳黄孝源启曰:“臣虽是小臣,为上之事若有益,则虽竭尽财力而为之,何敢请停乎?古昔帝王,论治天下国家,皆不外乎日用人伦之事,而于异端,则犹且排斥之,未闻异端有益于治天下国家也。即政之初,敢为此事,何也?”上曰:“汝等以为用金写经,近岁所无,太祖时事,予未及知,太宗升遐,而大行王,用金写经,去丙寅年,为王妃,亦用金写经。何故言用金写经,始于今日乎?汝等以为,即位之初,宜当正始,佛事不可为也,然舍此时而为之何时?”孝源更启曰:“以儒道言之,孔子之道,正道也,故就日用人伦,见于事迹,当行者言之。佛氏之道,虚诞,故以未来不见之。事言之佛氏之诞妄,殿下所素知也。且朱文公先正也,详定《家礼》,以为不作佛事。凡朱文公所定之礼,一皆取法,而独不作佛事,不取法何如?”上曰:“必欲改造大慈庵者,欲置前此所成之经,及当今所成之经也。予之为上追荐之心,不可回也。”孝源曰:“臣等之意,欲将已成之经文寺社而火之,使斯道大明而已。”

    ○台谏合辞,请停佛事,不允。

    3月3日

    ○丁未,殡殿都监提调郑麟趾、许诩、郑陟等启曰:“冕服用于敛袭,古之制也,是故太宗时,用于大敛。今冕服,但有钦赐一件,及大行王模样命造一件而已。钦赐之服,固不用于敛,而本国所制之服,大行王欲传之万世,故不得用于敛袭。臣等更思之,古制冕服,山、龙、华虫、宗彝、火绘于衣,藻、粉米、黼、黻,绣于裳。今别作冕服如仪,佩用药玉,圭用南阳玉,安于外梓宫,则制造易,而于古制得矣。”上曰:“卿等之言是矣。以本国所制之服,用之何如?”麟趾曰:“本国所制之服,大行王命用钦赐之服体制造之。钦赐平天冠,有欹侧处,尚衣官欲平正制造,大行王止之,一从钦赐,实欲传之万世也。请改造冕服用之。”尚衣院启:“钦赐及大行大王命造之外,别有一件,乃祭时所御。”命议于政府,及麟趾、诩皆曰:“用此可矣。”从之。

    ○礼曹判书许诩启曰:“岁在丙寅昭宪王后升遐,大君诸君,于进香,争相华丽,极为侈美。其时因礼官启,立法定制,今亦不无此弊。大君诸君,于国丧,他无尽心处,极致诚敬,固为美矣。然礼与其奢也,宁俭,丧与其易也,宁戚。请依定限,毋得过制。”上曰:“予当晓谕。”

    ○风水学提调崇德大夫李正宁、工曹判书郑麟趾、仁寿府尹朴堧等启曰:“大行王教曰:‘大夫三月,诸侯五月,天子七月之法,固不可以拘忌而变易也。其中曲节,亦当分辨。’来六月,乃国葬定期,不可改也。以阴阳书考之,五六七月,皆墓龙在冢之月。若从阴阳书,则今当合葬,此月毁前陵,不可当于四月始事,至六月十二日而葬,则庶不戾于拘忌,而合于五月之制矣。”上曰:“当议诸政府。”

    ○台谏合辞启曰:“今臣等反复思之,即政之初,先作佛事,后世以为何如?且闻殡殿,使僧施食,大内造佛,夫施食,乃僧社所为之事,殡殿,非其所也。佛像造于民间,且不可,况于大内乎?殿下此举,虽因后宫之,请而为之,愿断以大义而停之。”上曰:“殡殿施食,但三日而已。且太祖升遐,而太宗于阙近处文昭殿印经,今阙内何妨?”

    ○集贤殿副提学郑昌孙等,进封章。其辞曰:

    臣等昨请罢造佛造寺写经,及禁后宫剃发等事,未蒙兪音,不胜愤闷,更冒天威,敢进瞽说。恭惟殿下,初登宝位,一国臣民,颙望惟新之治。其于一事之作,一言之出,比如日月之升,有目莫不见,雷霆之发,有耳莫不闻,固不可不愼其始也。昔仲虺之告成汤曰:“愼厥终,惟其始。”伊尹之戒太甲曰:“今王嗣厥德,罔不在初。”殿下承祖宗基业之大,受先王付托之重,为一国宗社神人之主,殿下一身,非殿下所得而私也。宜先广延众论,以开言路,排斥异端,以扶正道,节财用而宽民力,肃宫壸而正家法,兢兢业业,克愼厥始,使言动施为,光明正大,无所差谬,以副三韩亿兆之望,以开千万岁大平之业。今践祚甫尔,中外庶官,承禀奔走,无非为佛之事,以累初政,宰执言之而不从,台官谏之而不听。即位之初,便有可谏之事,已为不美,言不从谏不听,使一国臣民,罔不缺望,甚非宗社生灵之福也。昔唐太宗,初年乐于听纳,惟恐人之不言,晩年勉强从之,颇有难色,魏徵尚忧其渐,上疏论列。殿下则非惟不能乐闻,且不能勉从。大抵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况始之不有,而终其可望乎?若曰先王之事,一朝尽变,情实不忍,则臣等,以谓先王为佛之举,特晩年事耳,恐未为三年无改之道也。若果不可改之事,孰非先王之臣子,而必欲沮遏,以违殿下之孝心乎?先王末年,屡经悲患,加以疾疹,郁郁无聊,始为佛事,群臣纵知其不可,恐惊圣虑,未能力止。夫以崇信未深,而其弊,至于僧徒横行郡邑,或凭借官威,或依托劝缘,夺民口中之食,以资供亿,剥民体上之衣,以涂土木,人劳财竭,其害已甚。殿下宜当抑损,渐以断绝,岂可谓先王所为之事,不可忍罢,而因之增之,转令滋蔓耶?太祖时,佛事颇张,太宗辟之,十去八九,几绝根株,然犹不失为圣孝。岂可笃于小仁,忘其大义,反崇奉而张皇之乎?若曰为先王追福,不可不急,则臣等以谓佛氏之诞妄,以近日目前之见,足以验其未来。殿下既已见其无益,而又欲为先王,追福于冥冥,不已踈乎?传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我国家近因水旱相仍,边鄙有警,赈民饥运兵饷,国库已罄。加以数年以来,横费浸多,金银、钱谷、绫罗、布帛,至于油蜜果蔬之类,所储告匮。而当该官,或转请他司,或收买民间,仅充所需。今玆丧事方殷,调度甚广,其势必预纳来岁之贡赋矣,吾民安得不重困耶?国无三年之蓄,国非其国矣,况无半年之储,宁不寒心?当此之时,所宜尽停百务,惟治丧事而已。顾于宅忧之初,裒集工匠,多作佛像,或造写经花笺,或燔灯笼彩玉,凡所糜费,既为不赀。又虑安佛藏经之无其所,则毁大慈已成之佛阁,增而大之,与山陵之役,同时并举,犹恐或后。臣等闻其佛阁,栋宇修广,金碧照耀,费已千万,今又撤而改之,此亦可惜也。虽曰只役僧徒,不关于民,然其供费,出自何地,敢为此万万无益事耶?若曰此事已与大臣共议,则大臣之赞成此举,臣等实未知其可也。人君听言,但观其是非得失而取舍之,岂可以大臣之言,而一一尽从?是则殿下,欲排众论,而幸大臣一时承顺之言,以为辞耳。若曰:“太宗宫人,亦有剃发,而先王莫之禁,今后宫剃发,焉得而止之?”则臣等尤切痛心。夫以母后之尊,尚有从子之义,后宫剃发,岂能自擅?假有先王遗教,固不可曲从而顺成之,况无先王遗命,则尤不可使平昔,奉御先王者,即于凭几之夕,毁形变服,尽为缁髡,以骇观听。其在殿下,孝诚天至,事亲如在之心,能自安乎?太宗宫人,纵有一二剃发者,非若今者一朝之间,合宫为尼,伤心惨目,有不可忍言者矣。今以太宗宫人之剃发,为祖宗故事,而不之禁,则后世子孙,亦必以此,为家法而末流之弊,王后必为尼,王子必为僧,将无所不至矣,家法之毁,危乱之机,未必不自今日始也。夫舍己从人,改过不吝,舜、汤所以为圣也。伏望殿下,夬决无留,涣发纶命,亟停此举,则言路开而谠论进,邪说息而正道明,劳费省而民力可纾,宫闱正而家法益严,初政之美,有光于前烈矣。呜呼!生民之休戚,世道之污隆,国家之安危,运祚之长短,靡不在此一举,愿殿下,更留三思,更留三思。今方谅暗哀戚之时,臣等不宜哓哓以烦圣聪,特以此事,干系匪轻,一失机会,噬脐无及,臣等,职忝侍从,义难含忍,敢此尘渎。

    上曰:“他无所言,但为上之事,未得从汝等言也。且先王时事,何以成书来乎?”昌孙等启曰:“以言未得尽陈之事,以书可言;以书未得尽陈之事,以言可言。前既以言陈之,未展心怀,故更作疏而来。”上曰:“已与大臣议之,汝等勿言。”昌孙等启曰:“大臣之言,若未合理,则岂以大臣已议而不言乎?虽人君之事,有不当则当,极言其非也,况大臣乎?古人云:‘众论皆合,则与圣人之言无异。’今台谏与臣等二十馀人,咸曰不可,而殿下徒以大臣之言,而不辨是非,臣等深惜之。”上曰:“予之所言,不过前所言耳。”领议政河演见疏内殿下欲排众论,而幸大臣一时承顺之语,怒而起曰:“吾将闻于上,罪之矣。”右赞成金宗瑞曰:“上每与台谏儒生言曰:‘佛事,吾谋诸大臣而为之。’虽闻于上,集贤儒生,岂无可言?”强止之。初上欲改造大慈庵无量寿殿,召议政府议之,左赞成朴从愚独曰:“新政之初,民未见德,而先为此事,臣虽无知,断知不可。”

    ○议政府率百官,进香。

    ○上出示首阳大君瑈、安平大君瑢上书,于承政院曰:“此意善,下议政府议之。”其辞曰:

    臣闻献纳臣黄孝源,昨日,因谏佛事而来,不允,私谓承旨臣郑而汉曰:“吾等之意,欲尽焚今昔所造佛像经寺。”臣今在不言之日,而闻如此不忠之说,不胜痛愤,欲面陈请罪。而殿下,方居忧戚,臣虽日日进见,而未暇长言,敢昧死上书,具陈所怀。孝源仕先君之朝,已为谏官,曾无一言及之,而今乘升遐之初,乃公然说之,无所忌惮。是以先君,为必拒谏,又恐降罚,又以为不足谏也,而不言。到今以为无能为而斯倍之也,以新君,无足畏也,必不罪我矣。是过先君也,弄新君也,岂人臣之道耶?此正谋反大逆,靡所不为者也。孝源得罪宗社,天下后世,死有馀辜。殿下宽仁大度,虽不欲杀,而先君之罪人,焉得而宽之乎?宜处之极刑,以正君臣之大义。《春秋》大经大法,固以诛意为先,圣人之戒严乎哉。孝源自欲高尚,则虽盗名伪行,以是君不足事,以是禄不足食,以是邦不足居,谏不听言不行,纳履而去,虽之日本、野人、琉球、南蛮,惟意所适,人君何得以法,拘留之于境内?今孝源,不能高尚,北面事主,食君之禄,衣君之衣,立君之朝,居君之国,一生所资,莫非君恩,宜思尽忠,以报罔极。乃畏威则鼠伏,贪利则苟禄,乘丧则斯倍,钓名则诬主,罗织君过,好讦阿媚,人臣之道,固如是乎?人臣之道,善则归上,过则归己。《书》曰:“尔无面从,退有后言。”孝源不得允命于上,而私与而汉,发愤怒之言,自贤、自正、自是、自智、自直、自明、自大、自高。如是则我正则谁为邪,我是则谁为非,我贤则谁为不肖,我智则谁为愚,我直则谁为曲,我明则谁为暗,我大则谁为小,我高则谁为下?且愤怒之色,向之于谁耶?孝源非独辱先君,过先君,弃先君,乃弄今上,轻今上,蔑今上。无礼之至,横逆之极,君臣大义,扫地无馀,弥天塞地,竹罄难载,此真人得而诛之者也。《语》曰:“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有小犯上,乱之本也。今孝源之所为,虽有挟私轻薄者,钓名右之,莫能言其发于忠诚,与不犯上也,不发于忠诚,则何所发耶?非不忠而何?好犯上,则非作乱而何?渐不可长,孰大于此?原孝源之志,若焚毁先君之所造,则其心以谓先君在天之灵,喜乎怒乎?不亦含冤于地下乎?此其臣子忍发之言乎?国之养士,将以忠爱于君,一诚事主,存淳守礼,正伦安分也,孝源所为,有一肖于此乎?若孝源,得漏天网,则求名之徒,益将奔走焉不已,莫不以力相加,愤恨争胜,尊卑无别,贵贱无分,上下无辨,君薨则倍之,亲老则弃之,礼义之邦,翻为禽兽之鄕,被发左衽,至于相啖食矣。学孔子之道,者将弑父与君,视为常事,孰正其纲纪哉?《易》曰:“开国承家,小人勿用。”亲君子,远小人,君之大德也。今孝源者,非只败国之小人,乃叛君之大贼也,一国臣子,所不与共立朝廷者也。以是观之,则大臣之从命谄,而小臣之彰恶忠乎?大臣则以为佛事虽非,而迫切之际,何所依乎,何忍禁止乎?小臣则以为先君既逝,新君初立,无所畏耳,诚是钓名之会。如欲钓名,莫若攻君,二者之间,忠逆如何?殿下如以今方居忧谅阴之时,不欲置诸极刑,则付下罔上,是古非今之徒,不复审其真大乱之道,而革面焉狃于长奸,靡有纪极。徒逞口给,挟诈雷同,成党悻悻,悖慢犯分,自中相尚,推为豪雄,朝廷成风,国家将危。夫履霜而坚冰至,君予谨微。《书》亦曰:“爱克厥威,允罔功,威克厥爱,允济。”伏惟殿下,从一国之所望,勿以一人乱家国,正始刚断,九五之德也。臣不胜痛愤之极,臣若闻辱先君之言而不陈,则是同流于不忠、不孝,永不见先君于地下矣。敢昧死以陈

    ○大慈庵赴役,自募僧人,令三时供馈,优给布施。然时无一僧来赴者,更定限,自愿受职僧人,公粮则百日,私粮则五十日为准。自愿依止寺社完护僧,则计其赴役日多少,限年完复。有能招集僧人者,则计其招集多少,赏僧职。

    ○国葬都监启:“太宗丧葬仪轨,载金竿子、银竿子,用贴金银涂付,镜匣用泥金画成,昭宪王后丧葬仪轨,载竿子镜匣皆用朱红着漆。今大行大王国丧时,竿子镜匣,请依昭宪王后时例。”从之。

    ○传旨礼曹:“津宽寺水陆社,盖瓦燔造,加定僧军,庆尚、全罗道,各一百五十名,京畿、黄海道各五十名,开城府一百名,各其道监司,催督上送,依前例,役二月相递。且催督之际,不无骚扰,僧之造佛宇,非他役比,曲尽开谕,勿令侵迫。”

    3月4日

    ○戊申,台省交章。其略曰:

    臣等窃惟传曰:“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只在人主谨好尚耳,而况殿下嗣服之初,尤不可不谨其好尚也。今方在衰绖之中,茕茕哀慕,讲求礼经,凡所施为,一循乎理,不杂于邪,迫切之情,如是而已。彼造佛灯笼,写经印经,增广佛宇,真虚诞耳。殿下天纵圣学,灼知佛教之诞妄,安有诚心崇奉之哉?诚如传旨所谓,迫切之情,自不能已也。然后世,安知其殿下,非真崇奉者哉?夫祖宗所为,子孙万世之仪则也。祖宗偶成佛经,而后世遂为家法,是释氏幻妄之教,无时可辟也,可乎哉?大慈庵无量寿殿,穷极华侈,金璧耀日,丹靑荧月,虽仍旧贯,而不加广,亦足以为度经之所矣,岂必崇高其层,增广其址,然后足以为之乎?今已造之佛,虽不必毁,已成之经,虽不必火,岂复有加造佛像,加印佛书,增修佛宇,而取后世之侮笑乎?且国家连岁不稔,民食不裕,髡首之徒,锦绣其衣,精凿其食,军国之需,荡然一空。脱有变急,虽千百缁流,安能控弦而赴敌乎?臣等益为殿下惜也。伏望辟异端,扶正道,新一国之耳目,立万世之纲常,则殿下从谏之名,垂于竹帛矣。

    上曰:“若等所言,皆前日所言,予亦更无答辞。”黄孝源等启曰:“臣等庸愚,未知佛法之是非。然古之圣人,论佛氏之非,且集贤殿,皆博古之儒,以言以疏,谏之而不听,大臣亦有谏止者,而亦皆不听。当即位之初,不师古制,不从众论,深以为悯。臣等虽死,期必得请而后已焉。”上曰:“予之所为,不为非也。”孝源等启曰:“臣等观祖宗成法,新创佛宇,金银写经,栋梁僧人禁止之法,著在《元》、《续六典》及教旨。假使有犯此法者,有司执以论,请则殿下将何以处之?即位之初,毁祖宗之成法,臣等深悯。”上曰:“向者李顺蒙奴婢误决改分拣事,下传旨于有司,有司进曰:‘官吏递代后分拣,已有成法,当时官吏未尽递代,于此法何如?’父王传旨曰:‘法者有司之奉行耳,特旨则不在此限。’若等思此父王之教,则可知矣。”

    3月5日

    ○己酉,兼成均司成尹祥等上书曰:

    臣等窃闻,方今建佛殿,造佛像,写佛经,燔缨络珠之役,一时并作,未知其所为也。若曰剌此功德,有益于荐导,则向者昭宪王后违和之日,命聚缁徒,精勤祷佛于禁中,又于中外佛刹,无不奔走,以冀冥祐,竟未得效。及今大行大王,不豫之时,至诚祈祷,倍于前日,亦不少延,佛不足信,已有明验。当今山陵之役,治葬之备,事有定期,不可不急。当此之时,虽有不得已,庙寝之营,宜若小停,况于可已之造佛等事乎?苟不停罢,则其供亿之费不赀,亦将何以支给乎?近年凶歉相仍,京外蓄积,一空于赈贷,若将少馀之资,复糜无益之事,傥有年又饥馑,边警且起,其赈恤之备,粮饷之需,何自而出乎?食者民之天,而足食之道,惟在于不违其时,今当农务方兴,其可急急于无益之事乎?况殿下嗣位之初,万化惟新,臣民颙望新政,以卜厥终,无一非斯民之所效。今在衰绖之中,一遵圣贤之制,尽其丧礼而已。若先急于事佛,则臣民皆谓以殿下,圣明之资,归佛之勤,如此其亟,矧我愚辈,敢不瞻奉乎,竞趋舍施,倾财破产,无所不至,其弊有不可胜言者矣。伏望殿下,回日月之明,亟收造佛、建寺、写经、燔珠之命,以新臣民之视听。

    艺文奉教李孝长、成均博士金炜、校书郞秦有经等上书曰:

    臣等窃谓人主一心,万化之源,生民之休戚,国家之安危,系于一念,敬忽之间,甚可畏也。我朝自太祖创业以来,圣圣相继,为治之道,动法皇王,中外宁谧,万姓悦服,六十年于玆矣。生民无禄,昊天不惠,大行大王奄弃臣民,四方皇皇,如丧考妣。及闻殿下即位之教,民虽老羸癃疾,莫不扶杖延颈,想望祖宗之治化。此正殿下法祖宗之治,布惟新之化,以谨厥始,以收民心之时也。不遑他及,而汲汲于建寺、造佛、印经、写经,以至佛殿庄严,莫不穷极奢丽,其劳费奚啻巨万?虽当民心素服,财用有馀之时,人君固当节用爱人,不可以无益之事,而伤财害民也。况今方在初服,德泽未洽,用度浩繁,国用虚耗。殿下曾不虑此,而大兴工役,以事浮屠,为初政之先务,未审殿下,以是道而嗣祖宗之盛德乎,以是道而寿国脉于无强乎?台省、侍从、左右之臣,咸曰:“不可。”固请停罢,殿下拒而不纳,甚非宗社生民之福也。殿下教谏臣曰:“予诚以事佛荐导,为有益于先王,故不从汝等之言。”若然则诸臣之谏止者,是皆不忠于上,而不欲有益于先王者欤?审知事佛之无益,而深虑百姓之缺望,财用之虚竭,以致国势之扤捏,故拳拳恳恳,不能已也。夫太宗之革寺社,收奴婢,夬去高丽积年之害,大行大王之在位三十年间,其以斥佛汰僧者,无所不至,此殿下之所明知也。但大行大王,晩年倦勤,属庶务于殿下,而优游怡养,偶有佛堂斋僧之事。殿下何即位未阅月,而反效先王晩年之失,不法先王励精之时,与夫太宗之成规乎?《诗》云:“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始之不谨,臣等未知厥终将何如也。可为痛哭者此也。且后宫祝发,臣等尤切痛心。昔太宗升遐,后宫有欲祝发,大行大王不可而止之。今何不然,遂使桂掖椒房,反为方袍之所处,而邪妄之祸,自宫中导之?臣等深为殿下惜之。伏望殿下,廓挥刚断,俯从舆情,亟停无益之费,禁止后宫之为尼,以正其始,以节国用,以固邦本,以安宗社。

    不允。仍传教于尹祥、三馆等曰:“若等之言,与台谏之言无异。”

    ○成均生员卓中等上书曰:

    臣等窃观《书》曰:“愼厥终,惟其始。”《诗》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虽有其始,而或无其终者有之,未有无其始而能善终者也。在昔唐之宪宗,励精于始,号称贤君,而终迎佛骨,梁之武帝,始虽勤于政事,终有侫佛之惑,臣等不知惟此二君,永孚于休乎。在我朝太祖康献大王,应天开国,鉴高丽事佛之祸,首革内愿堂,以新耳目。太宗恭定大王,嗣守丕基,尽革寺社,收其土田臧获,以充军需。惟新陟王,善继善述,禁建佛宇,命罢新造,且令僧徒,不得出入城市,童稚之辈,勿许削发,邪妄之根,几乎绝矣。迨其末年,忧患之极,事佛渐勤,臣等窃深惜也。今我主上殿下,承付托之重,即政临民,虽在忧服之中,此正惟新厥德,谨终于始之日也。乃于更始之初,首惑异端之说,或造佛禁中,或焇金写经,以至营建佛刹,燔造珠珞,刻意事佛,靡所不为,一国臣民更始之望缺矣,不识殿下,此何意也。夫王宫,礼法之所在,而四方之取则者也。乃命工匠,聚诸宫掖,督成佛像,泥金华饰,使彼凶邪之物,罗列左右,是则王宫,仿佛乎桑门矣。又命儒臣,磨金写经,使妖诞不经之说,传之不刊,是夷狄之教,大张而莫遏矣。臣民之观听,将何在乎?臣恐不数年间,举国臣子,必为沙门之弟子矣。而况金银,非我国所产,上国之贡,既已请免,岂可费于无用之地乎?虽五尺童子,必知其不然矣,殿下何不思之甚也?传曰:“臧文仲,居蔡,山节藻棁,何如其智也?”是虽不害于事,君子以为不智。矧今殿下,当图政锐意之初,命工鸠材,改创大慈,将使栋宇凌空,华彩炫耀而后已,人谓殿下,以为智乎?臣等又闻燔造彩玉,缨络灯笼,以极华侈之饰,求媚于佛,非特有童心,弊将莫救矣。昔在宋朝,有臣苏轼,上书皇帝,请罢灯笼,寻蒙停罢之命。又在我朝大行大王,特设佛事,欲作灯笼,政府大臣,进谏蒙允。以此观之,灯笼之事,虽若小矣,其弊不可不虑也。夫彩玉,必以焰硝燔之,焰硝将用于火炮,而御敌也。故国家不惜民力,每岁煮取,委差相望于道路,人民搔扰于中外。然则所系至重,而功亦不细矣。肆我大行大王,灼知其弊,禁燔彩玉,诚美意也。今殿下,不念先君之志。轻费焰硝之重,如有不虞之变,则将何以应之?臣等窃意殿下,所以致意于此者,不过为父王修冥福,以致其孝也,臣等以为尽孝之道,不在于事佛,而在于培植邦本,不坠祖宗之緖也。我国家,三面受敌,平时备御,尚不可缓。况今达达,陵犯中国,天子北幸,虐焰未息,势将及我。且满住仇我国家,报复之心,未尝忘也。至于岛夷,虽曰宾服,而诈谖之谋,诚不可测。玆皆敌国外患,不可苟安而忽易也。加以比年以来,饥馑荐臻,国无九年之蓄,民无担石之储。此正殿下,务农重谷,节用爱人之秋也,乃何造佛写经,燔珠建寺,虚费国用,重困民力乎?所谓时屈举赢者也。当此之时,若有外患,则士卒粮饷之费,恐不可支也。若财匮民困,驯致其极,则邦本摇而宗社危矣,其于继述之孝,何如?臣等又谓,居倚庐之时,所当急务者,葬事而已。佛宇之役,何补于治,而汲汲于三农之日乎,所谓放饭流歠,而问无齿决,不能三年之丧,而缌小功之察也。若夫佛氏之害,奚待臣言之赘,姑举目击之事,敢陈瞽说,伏惟圣裁。

    承旨郑而汉,见台谏、集贤殿、成均馆及三馆生员等,上书请罢,而上犹不允,遽作色而言曰:“上方哀痛迫切,而为之,诸臣何烦扰上聪乃尔?”郑昌孙闻之曰:“此人,曾已染血于齿牙矣。”以而汉,务为阿谀,位至承旨故云。

    ○前海南县监琴以成家奴,耕田得金佛一躯铜藏具,其铜藏外,有刻书,乃新罗时,储君王子,为初郞大阿餐所造。以成持以献之,赐衣一袭。

    ○议政府启:“臣等昨议黄孝源之事,非以孝源为是,但以因谏佛而错言之耳。今见两大君上书,果为有罪,然不可加以大罪,宜召而责之,仍令就其私第,若科罪则上裁。”命召孝源谓曰:“前言已成经文与佛寺,皆欲火之,何经何寺,欲火之乎?”孝源对曰:“臣读先正之书,深知佛氏之非,平时见缁流如仇雠。此但言平日之素志也,非欲火某寺某经也。”上曰:“汝志如此,则兴天太祖之所创,大慈太宗之所建,此二寺,亦欲火之乎?”孝源曰:“臣平日之志,欲毁寺烧经,使圣人之道,大明于世耳,故言之如此,若至施为,则自有区处矣。臣等累日进谏,指言新创之事,而不言前日之事,于此可知小臣之心矣。”上曰:“儒生当直实,汝今所言,未知何谓。汝不能得请,而发悖慢之语,其亦有思慕先君之心乎?下攸司推之,当得重罪矣,然以美意来言,故不罪之,其往汝家。”

    ○户曹启:“曾下教平安、咸吉道居人,从仕于朝者,听其自愿,纳谷本道,以全罗、庆尚道国库米偿之。然杂谷人所易备,故咸吉道人所纳类,皆租粟、荞麦、黍稷、唐黍,积之累年,终为无用,况当缓急,尤为难用。请自今自愿回换者,除杂谷,皆以米纳之。”从之。

    ○一岐州倭藤九郞,遣人献土物。

    3月6日

    ○庚戌,大司宪李承孙、右司谏大夫金新民等启曰:“臣等闻昨日,命黄孝源归家,未得详知其由。台省共谏佛事而有此命,臣等愿各退家待罪。”上曰:“此黄孝源自己之过,非干卿等。”承孙等启曰:“今此谏佛,非独台谏也。集贤殿、成均馆、三馆以至生徒,皆以为不可,是则国人皆曰不可。请罢之。”上曰:“予不得听也。”承孙等启曰:“前日上教曰:‘汝等之言然矣,予不可听也。’臣等以为上,以臣等所言某事,为不当理,不可听也,则臣等当退。既曰:‘汝等之言然矣,’又曰:‘予不可听。’臣等觖望。”上曰:“前所谓卿等所言是者,卿等据圣人之教而言也。予不可听者,圣人虽曰:‘不作佛事。’岂如卿等固执不通乎?今若尽去佛宇、佛经,尽发髡首,则已矣,若不如是,则为上之事,其可已乎?卿等共知予之不听,而犹如此敢言欤?”

    ○传旨承政院曰:“儒生当质实,我国风俗轻薄。昨日黄孝源所言轻薄,孝源,事先王而发悖慢之语,其亦有思慕先王之心乎?其令吏曹,罢孝源职。集贤殿儒生,近日亦将先王之事,弄文封章,予以为甚薄也。”时郑而汉,承迎诘问孝源,孝源暂不变辞,而汉言于承传宦者曰:“孝源自知其罪,言多无序。”故有是命。

    ○驸马光德大夫安孟聃进香,自此以后,首阳大君瑈、安平大君瑢、临瀛大君璆、卒广平大君玙夫人、锦城大君瑜、卒平原大君琳夫人、永膺大君琰、驸马通宪大夫尹师路、和义君璎、桂阳君璔、义昌君玒、汉南君𤥽、密城君琛、寿春君玹、翼岘君璭、永丰君瑔、宁海君璋,各以次逐日进香。

    3月7日

    ○辛亥,成均生员元孝廉等上疏曰:

    窃观《书》曰:“从谏则圣。”又曰:“自用则小。”自古帝王,未有拒谏,而能治其国者也。故舍己从人,帝尧所以为圣;从谏弗咈,成、汤所以为贤君。若自圣而言路不开,则孰能忤人君之尊,而抗雷霆之威哉?今殿下新服厥命,嗣承大统,国祚之脩短,民生之休戚,皆系殿下初服如何耳。岂意即政之初,崇信释教,大兴土木,费财百端,凡诸佛事,无有纪极乎?臣恐国家之事,将日非而太平之治,始亏于今日矣。臣等俱将此意,仰渎天聪,惟庸罔念闻,不识殿下以谓仓廪实欤,百姓足欤?以佛氏之教,为国之急务而不可废欤?何拒谏之至此极也?臣等尤切痛惜。臣等又谓台谏,人主之耳目,朝廷之绳墨也。将以广聪明,正百官,舍此何以哉,今也献纳臣黄孝源等,剀切忠荩,尽言极谏,是岂一身之计?实爱君忧国之忠诚也,殿下非徒不听,又加贬黜,以塞言路,亦独何心哉?传曰:“畜君者,好君。”伏望殿下,思良药之苦口,知忠言之逆耳,斥异端明斯道,克尽谨始之道,惟怀永久之谋。

    上曰:“予之不听,汝等岂不闻乎?孝源非以极谏得罪,乃以失言也。”生员金映璧启曰:“孝源之事,臣等未知,其实以为必以极谏而得罪。臣等再烦圣聪者,但欲回天耳。”上曰:“汝等之言然矣。然发于忠厚之意者,事终无弊,轻薄之弊,不可胜言,大臣之计,岂不及汝等乎?”

    ○设三斋于大慈庵。

    3月9日

    ○癸丑,左参赞郑苯、兵曹判书闵伸、都承旨李思哲,往大慈庵,审改创体制。

    ○上曰:“詹事院司辟,非常置之官,其永罢之,书筵官姑仕集贤殿,翊卫司仕本卫,以待封世子。”

    ○全罗道高山县花岩寺僧道温,擅自乘传,诣承政院告曰:“我能活人,今闻大故,倍日而来。”时适有赞成崔士康妻死,已成殡,上命承政院,令道温试其术。道温至其第,开尸见之曰:“今已毁烂,不能活也。”

    ○筑虞芮邑城,周回一千五百尺。

    ○先是殡殿朔祭,百官已齐班,司谏院椽吏七人,欲入门,甲士拒而不纳。谏院拿致甲士,侵辱诘问,镇抚所启擅拿禁军,下刑曹劾之。谏院以刑曹鞫问不公,不服,更下宪府。

    3月10日

    ○甲寅,潭阳君璖卒。大行王宫人愼嫔金氏出也。年十二,孝友温仁。谥怀简:慈仁短折怀,恭敬行善简。

    ○议政府与六曹参判,集贤殿提学同知春秋馆事以上,同议启大行大王谥号曰,英文睿武仁圣明孝,庙号曰世宗,从之。

    ○先是潭阳君,将娶中枢院副使南景佑女,大行王已有旨,但未纳采。召政府及庆昌府尹郑陟等,议南氏服丧与否。领议政河演等启曰:“《礼记》《曾子问》曰:‘娶女有吉日,而女死如之何?’孔子曰:‘婿服齐衰而吊,既葬而除之,夫死,女亦如之。’”上曰:“吉日虽不传教于女家,既已筮日,今使南氏服丧何如?释服后许婚乎否?”佥曰:“既服丧,则无许婚之理。臣等以为虽已筮日,未纳采,勿令服丧。”上曰:“先王既已传教于女家,又已筮日,意其合于礼文有吉之语,服丧何如?”佥曰:“以礼文考之,服丧不可,以人情论之,服丧可也。”上曰:“予意以为服丧可也。其令礼曹考古制。”

    ○义禁府镇抚杨脩,为江华府使,多欠国库米谷,宪府推劾以启。上议于政府曰:“杨脩既为江华府使,不堪其职,又为军器判事,考居中,罢职何如?”河演、皇甫仁、朴从愚、南智、金宗瑞、郑苯等议曰:“杨脩无入己之物,交代官,亦不无罪。若罢脩职,则并罢交代官可也。然再经赦宥,宜从宪府启正,征亏欠物。”从之。

    ○召都镇抚郑孝全、金孝诚、李仁和、判院事韩磪等,与政府同议曰:“平安道别置都节制使乎?监司兼任乎?江界、朔州等两官,各置都节制使乎?”佥曰:“别置可也。”上曰:“然则择可人以闻。”演等,举中枢院副使李升平以启,从之。

    ○以江阴令银生,为潭阳君丧主。

    ○礼曹启:“今在大丧,不可为潭阳君停朝举哀。且景佑女,已定纳采、纳币及亲迎之日,服丧,一如成婚之礼。”从之。

    3月11日

    ○乙卯,议政府启:“方今中国有警,我国备边之事,不可不虑。若中国历代之事,稽之史册可知,我国之事,最宜先知而专不知之,甚不可也。愿自三国,以至高丽,彼敌来侵之事,我国备御之策,首尾得失,详考采摭,以备观览。”上曰:“此意甚善,宜速撰集广布。”后,撰成模印,名曰《东国兵鉴》。

    3月12日

    ○丙辰,日晕。

    ○工曹判书郑麟趾启曰:“臣闻南景佑女,服潭阳君服。臣意谓虽曰已有定日,然考古制、《家礼》,议婚然后纳采,纳采然后纳币,又有请期之节,而后行亲迎之礼。《记》所谓有吉日者,纳采、纳币以后之事也,今未行纳采、纳币之礼,与《记》所载有吉日者,异矣。且今日所为之事,当为后日之法,后日宗亲如此之类,虽踈属,皆从此例乎?景佑女若服丧,当封爵夫人,后日当入潭阳君之祠堂。《记》:‘女未庙见而死,不祖于庙,不祔于姑,葬于妇氏之党。’注:‘以为未成妇也。’亲迎之后,但未庙见,尚以为未成妇,而不祔于姑,今但以预择吉日,而未纳采、纳币之女,袝于祠堂,则于先王制礼之义,恐未合也。”上曰:“景佑女不服丧,则许婚乎?”对曰:“君臣之间,固不可论,其馀不服其丧者,则国家置之任从其意,可也。”上曰:“将此意,速议于政府。”佥曰:“前日臣等,亦疑有违于礼,但以大行大王素定之事,故谓服丧可矣。今麟趾所启,正合礼文,宜从其议。”从之。

    3月13日

    ○丁巳,日晕。

    ○开城府留守李季疄,进香。

    ○许诩、郑麟趾等议启曰:“历代称世宗之主,或以中兴,或以创业。大行大王,不如此而称世宗,则欠记德之意,而与历代称号之义不同。请改文宗,以记实德。”上曰:“虽称为世宗,先王之德,孰不知之?况于北方有功,称世宗,无乃可乎?”

    ○司宪掌令金仲廉启曰:“潭阳君避寓高仲阳之家,仲阳不谨忌讳,以致大故。今只令罢职,请更推核医员等,知仲阳不谨而不考察,亦核之。”上曰:“若等之言然矣。仲阳,予将收告身。医员自知其罪,既启以不知,虽令更推,岂肯承服?不可以此栲讯,勿推可也。”

    ○谕咸吉道监司、都节制使曰:“今来管押官唐梦贤事目,皇帝敕辽东云:‘宣府参将杨俊,于本年二月十五日,率领官军,巡至野狐岭关外,遇见贼臣喜宁率领也先哨马二千馀人,前来为寇,生擒喜宁并贼党,解送到京。又虏中随回摠旗高斌全备说,即今瓦剌人马,分为四路,也先自来攻大同与宣府,阿剌知院攻永平等处,达达不花王来攻辽东,又有一支人马,来攻甘肃,刻期约定。况今宣府,又行禽获喜宁解京,此贼必奋怒,其来必速,不可不虑。尔等当谨愼备御。’卿等知悉,一应防御诸事,日加戒严,毋或少弛,以备不虞。且本道,境连彼土,且有亲信野人,右达贼声息连续,秘密闻见,如得的实,一则飞报平安道,一则疾速启达。”

    3月14日

    ○戊午,日晕。

    ○设四斋于津宽寺。

    ○议政府据礼曹呈启:“《仪礼》:‘聘遭丧入境则遂也。’注云:‘遭丧,主国君薨也。’不郊劳注云:‘子未君也。’不筵几注云:‘致命于庙,就尸柩于殡宫,又不神之。’今日本国王使臣赍来书契礼物,请依此制,进于殡殿。”从之。

    ○礼曹启:“日本国王使臣,拜殡殿,仪注:‘其日攸司,设案于殡殿中门外近北南面书契案在东,黑漆函,白绡袱具,礼物案在西。又设案于中门外稍东近北南向。忠扈卫,设使者次于大门内,近南东向,置书契礼物案于次内近北。函及袱具。通礼门,设典仪位于中门外近东西向,通赞、奉礼郞,在南差退北上,设使者位于庭中近南北向东上,异位重行。使副为一行设席船主押物侍奉为一行伴从人为一行并行通事率入前二刻,兵曹勒所部屯门列军士如常。使者至大门外,通事迎入次,书契礼物置于案上。时至奉礼郞,引使者,入就位,侍奉赍奉书契及礼物,前行立于使者前。承旨出诣使者,东北西向立,通赞赞跪,凡替唱及传旨,通事传言。奉礼郞引使副少进跪,船主以下皆跪。侍奉以书契跪,授使者,使者受以授承旨。承旨跪,传捧置于案上退。通事传捧礼物,置于案上,退复位。通赞赞俯伏、兴、平身,使者皆俯伏兴平身。奉礼郞,引退复位。通赞赞鞠躬、四拜、兴、平身,使者皆鞠躬四拜兴平身。司谒,奉书契礼物入内,奉礼郞,引使者出就次。小顷奉礼郞,引使者就位。侍奉奉礼物前行,置于案上,司谒出诣使者,东北西向立。通赞赞跪,奉礼郞引使副少进跪,船主以下皆跪。司谒,跪听使者言入内。通赞赞俯伏、兴、平身,使者皆俯伏兴平身。司谒,出诣使者前立,通赞赞跪,使者皆跪。司谒传旨讫,通赞赞俯伏、兴、平身,奉礼郞引使副,退复位,船主以下,皆俯伏兴平身。通赞赞鞠躬、四拜、兴、平身,使者皆鞠躬四拜兴平身。司谒奉礼物入内,奉礼郞引使者出就次。”

    3月15日

    ○己未,日晕。

    ○望奠肄仪。

    ○日本国使臣景楞等二十五人,诣殡殿,哭进礼物书契。其书契曰:

    日本国源义成,拜覆朝鲜国王殿下。贵国,自修邻好以来,华席良药等,从贵国无时不来。加之佛教东渐,白马蹄不及玆方也,教法流通自贵国。然则止恶防非,人皆受佛制,无非贵国之善功也。爰有神祠灵威,国人所崇重,欲以法宝酬灵贶也。大藏经一部,附回舶寄来,非惟贵国至治馀庆,远及吾国神祠,更须达国人愿望也。不腆土宜,具如别幅,采纳为幸。礼物,铠一领、黑漆鞘柄、大刀一十柄、练纬绢一十段、涂金屏风一双、铜铫并提子各一十筒、甘靑一斤、绿靑二斤、赤铜三百斤。

    ○议政府启:“东坡、靑郊,相去隔远,请两驿间复立招贤小站。”从之。

    3月16日

    ○庚申,日晕。

    ○愼嫔金氏,为其子潭阳君璖,欲印经文,请于上,上给米五百石,凡所需之物,皆从其请。时国家之事,专在事佛,国库虚竭,民间骚扰,大臣无有谏止者。

    ○议政府启:“今过二十七日,请徒流以下,启达科罪。”从之。

    ○护军金淡启:“臣时无所为,乞还鄕里,以终丧制。”上曰:“先王命召,且有所为之事,不可听。”

    ○司宪府启:“扶馀县监丁时应,赃吏之甚者,会赦免放,得保首领。虽不得依律断罪,追夺告身,迸诸遐裔,终身不返,以快人望。宜于咸吉道极边郡县,全家入居,然待赃物毕征后入送,则故迎岁月,不肯毕纳。令父母一族,卖田宅、奴婢,随后充偿,右时应及家口,即时入送。”从之。

    3月17日

    ○辛酉,承旨等启曰:“臣等闻上,明日将出殡殿,今疮汁才收,不宜起居。且医书云:‘白痂最忌。’请谨调理。”上曰:“予曾欲诣殡殿,疮𤺄连发,故未果耳,今皆小差,予当出矣。”更启曰:“观医书,百日之内,须加谨愼,请限今月勿出。”从之。

    ○上召李升平谓曰:“平安道,比来连年失农,民极饥困,且有边警,卿其亟往,尽乃心力。”升平闻命即行。

    ○议政府启:“平安道防御最紧,御敌之备,不可不虑。今将春等,刷来济州有咎马七百匹,及下三道各牧场儿马,易换壮实马,送于本道,给与无马军士,以备战马。且军器监,角弓五百丁,送于都节制使,分给军士。又磨箭、片箭御敌利器,于平壤、义州、安州、定州、宁边、江界、朔州等官,定为都会所,令其道节制使,考察多造随,其防御缓急,量宜分给,令常时习射,其勤慢纠察,依曾受教,申明举行,并移咸吉道。”从之。

    3月18日

    ○壬戌,议政府启:“大行大王赴山陵时,令各道监司,遣首领官会葬。”从之。

    3月19日

    ○癸亥,初,故副知敦宁府事金仲淹妻赵氏,平壤府院君大临之女也。世俗,邻家有丧,注蓬矢于木弧,置屋上向丧家,以禳不祥,赵氏家近殡殿,设弧矢直指殡殿。至是宪府劾启:“赵氏妄行左道不敬,请科罪。”下政府议之,议启曰:“家无壮子,宜收爵牒。”从之。

    ○分台监察坐仁寿府,津宽寺僧洪海,直入公厅,自引绳床坐。宪府以洪海骄恣无礼,丞洪澹、副丞权温,不禁许坐,并请科罪,命勿论。

    3月20日

    ○甲子,京畿监司朴仲林,进香。

    ○礼曹判书许诩启曰:“大行大王命曰:‘三日而食,食逾月而飮酒,卒哭后食肉。’今既逾月矣,请少进酒。”从之。

    ○许诩启:“卞孝文、郑陟等,曾撰定《丧礼仪注》,大行王赐览,下政府勘磨,政府未及考阅。今大行王丧礼,当用此仪注,而政府则以为此仪注,大行王已赐览,不可改也。郑陟以为大行王,下政府磨勘,此乃未成之书也。臣亦详观之,颇有未稳处,其已行节次,不可追改,未行节次,宜令校正。”上曰:“先王既已览之,不可轻改。卿等详看错误处以启。”遂令政府更议,政府启曰:“《五礼仪注》,先王时既已撰定,令臣等拟议,此是重事,未即议启。前此敛殡之际,皆用此仪注,独赴山陵,仪注未行。然亦有前例,岂有大相差谬乎?赴山陵之前,先王已定之仪,遽令修改不可。若用此仪,而有不通之处,则或上裁,或议诸大臣,可矣。”上曰:“仪注先王虽已观览,然待政府议启,然后为定,故如有大不通之处,则欲议诸大臣以定。若无妨之事,则先王已成之仪,予何轻改?”

    3月21日

    ○乙丑,上命修抚安君旧第,号慈寿宫,将以处先王后宫也。

    ○设五斋于大慈庵。

    ○虫食献陵山松叶,发军人捕之。

    3月22日

    ○丙寅,日晕。

    3月23日

    ○丁卯,日晕。

    ○承政院启曰:“臣等闻上,欲亲行朝、夕奠及上食。然闻内医之言,前瘇疮口未合,不宜升降行礼,请勿出调理。”上曰:“瘇处已愈,当问诸医员,审处之。”政府亦请之再三,上曰:“卿等之言切至,予当一二日调理。”

    ○礼曹启:“上护军尹仁甫言曰:‘每年二三月,则对马岛商倭,多出来,今年则绝无往来。昔者倭人早田与我言曰:“予曾作贼中原,有一人,怀公牒者,夺而见之,乃据朝鲜驰报,倭人作贼声息,而备边戒严事也。其时作贼不利而还,今后若经过朝鲜之境,作贼于中国,则亦必不利矣。”’今年商倭不来,疑必欲作贼于上国,而恐漏通于我国也。若果作贼中国,则经过之时,恐或侵犯边境,请谕沿边州郡,预先备之。”上曰:“议政府秘密措置。”

    ○命李季甸,诣景福宫,传昭宪王后忌晨斋香疏。前此,上令政府,议行懿惠王后忌晨斋可否,佥曰:“卒哭之内,停大小祀,圣人之制也。此圣经外,别种一道,而为祖先设也,行之为便。”工曹判书郑麟趾、礼曹判书许诩启曰:“停大小祀,已有定制,社稷、宗庙,尚且不祀,何独急于设忌晨斋乎?缘祖先之心,不忍受祭,缘后嗣之心,不忍致祭,今此忌晨斋,断不可行。”竟从政府之议。

    3月24日

    ○戊辰,左参赞郑苯、兵曹判书闵伸、都承旨李思哲等,往大慈庵,审修创佛殿。

    ○日本国王使臣,多赍赤铜来,各司官吏,欲看品贸易。使臣曰:“今我赍来铜,若皆官贸易,则当在浦所而贸易矣,何必来京?”不听。监护官又言之,上官人曰:“我国风俗,君弱臣强,国王所送,但是书状所载之物,其馀皆大臣所属。若皆官贸易,则吾等还归,必受罪责。”监护官卢叔仝曰:“大抵我国法,立则虽千万岁不易。前此使臣,多赍杂物,或至千百駄,输转之际,驿路不能支,虽当农月,刷民间牛马以输之。大行王虑其民弊立法,以谓京外皆令公贸易,则此弊自无。今上在衰绖之中,先王之法,不可更改,且当初丧,凡事启达为难。”使臣曰:“交邻,有国之大事,两国同好,百千年矣。今若如是,安知交邻之永久乎?”叔仝答曰:“此事,上所未知,但官吏畏法而言之矣。君为两国通信之人,而何敢发此言乎?”使臣曰:“吾果失言矣。但吾所赍来之物,过半为大臣之物,若未得私换,则必生怨怒,故言之耳。”礼曹将此以启,上曰:“议诸政府。”

    ○咸吉道端川、富宁、会宁、平安道熙川等官守令,各捕海靑一连以进,俱赐衣一袭。镜城捕二连以进,赐爵一级,稳城亦捕二连以进,府使以通资穷,国制,官至通,非特旨,不得例陞资。赐衣二袭,判官则赐爵一级。

    3月25日

    ○己巳,奏闻使南友良通事,赍事目,先来以启,赏赐及停进献马事也。

    ○忠淸道监司权克和,遣洪州牧使柳京生进香。

    ○议政府议守御之事启曰:“臣等思之,别无措置之事矣,但故人云:‘安不忘危。’今国家久安,恐或忽于备边。况当风顺之时,尤宜谨愼,移文诸道,远斥候,谨烽火,以备边警。然今藤九郞,已到浦所,右人输诚,虽在其家,连启事变上来,则所闻事变,何不尽言乎?问之则可知也,然后为之未晩也。今忽下备边之文,倭人之留浦所者多,边将必以为国家,有所闻而为之也。”从之。

    ○议政府启:“今进献马,敕令勿进,前发五百匹,已至义州,回来有弊。请给其道无马军士,其马之价,以济州有咎马,及各牧场儿马给之。”从之。

    3月26日

    ○庚午,赐日本国正使臣,上副官人,船主以下,衣服、冠、鞋。

    ○议政府据兵曹呈启:“在前咸吉道,每年春秋,守令三四人,率兵到行营,留三朔而还,往来留连,所费不赀。况又数多军官求索,亦难应副,不得已使本官,随办杂物,駄载农牛,络绎不绝,有弊无益。各官本有三品以下千户,仍使其人,领到行营,以除守令往来之弊。”从之。

    ○传旨承政院曰:“今日夕上食,欲诣殡殿。予之瘴暂无所疑,勿使政府知之。”自是每日朝夕,进诣殡殿。

    ○谕平安、咸吉道监司、都节制使曰:“方今㺚子兵横行,谨愼防御,毋或懈弛,以备不虞。”

    3月27日

    ○辛未,议政府据礼曹呈启:“参详古制,《礼记》《丧服小记》:‘丈夫冠而不为殇,妇人䈂而不为殇,为殇后者,以其服服之。’陈氏注云:‘男子死在殇年,则无为父之道。然亦有不俟二十而冠,冠则成人也。此章,据不为殇者言之,则此当立后,乃是已冠之子,不可以殇礼处之,其族人为之后者,即为之子也,以其服服之者,子为父之服也。’杜氏《通典》,为诸王殇服议,宋庾蔚之谓:‘先儒,推年未二十而冠、昏,及为大夫者,皆不为殇。’今王子潭阳君璖,年虽未满二十,已冠封君,依古制立后。”上曰:“然时无可立后之人,待后日更议。”

    ○庆尚道监司,遣都事赵季砰,进香。

    ○议政府启:“忠义卫子弟讲经,本欲讲习经史,礼义相尚也。反以讲画,为受职之阶,每当都目,互相争画,以至告诉,殊无廉耻之习。自今除讲经,仍旧。”从之。

    ○虫食健元陵松叶,发各品品从,捕之。

    3月28日

    ○壬申,先是,津宽寺干事僧诉云:“吾代纳全罗道各官田税纸与草芚,价米一千一百五十石,漕运来京有日,船人不现,必是盗用之计。”下义禁府推之,辞连悬灯寺僧雪正,本府囚之。至是,传旨承政院曰:“昨日义禁府,胡乃囚无罪僧乎?”义禁府提调李孟畛、尹炯、李先齐,适启事而来,孟畛等启曰:“推核津宽寺米置处,船主金尚供招云:‘悬灯寺僧雪正,米一百二十馀石输去。’故欲问其由耳。”上曰:“信眉先王崇重僧也,悬灯,信眉所住寺也,其寺之僧,亦有持戒,必不为不义之事矣。且悬灯输米,安平知之,奈何囚其寺之僧乎?”即令放送,后有可问,呼来问之,毋得侵扰。

    ○设六斋于津宽寺。

    3月29日

    ○癸酉,日晕。

    夏四月

    4月1日

    ○甲戌朔,上谓领议政河演等曰:“大君守陵,或以为山多恶兽,不可何如?”佥曰:“昭宪王后升遐,诸大君欲轮番守陵,为有恶兽。且礼经所无,只于朔祭反俗节,别祭受香行之,今亦依此例为便。”从之。

    ○兵曹启:“我本朝太祖、太宗之丧,卒哭前皆不除授,已成格例。然考古事,唐太宗五月崩,六月高宗即位,以长孙无忌为太尉,李𪟝开府仪同三司,秋七月葬昭陵;宋太祖冬十月崩,太宗即位,以卢多逊平章事,明年四月葬永昌陵。今四月当番甲士别卫,若待卒哭后除授,则番满当递,不得授职。请依古事行之。”上谓政府曰:“刑罚重事,犹不得已为之,除职岂有不可?”佥曰:“然。”

    ○三军都镇抚等启:“宪府推核谏院官吏不公。”命下司谏院官吏于义禁府。

    4月2日

    ○乙亥,日晕。

    4月3日

    ○丙子,吏曹启曰:“艺文馆奉教,去官当次者,考中同品他官移差,待教一人陞差,待教二人俱中,一人同品他官移差,检阅一人陞差,检阅当迁者,考中仍置,在下者以此迁转。成均、校书、承文院,亦依此例。”从之。前此三馆除授,不拘殿最,以先后进,次第迁转,至是乃立此法。

    4月4日

    ○丁丑,全罗道监司成奉祖,进香。

    4月5日

    ○戊寅,传旨司谏院官吏,保放推核。

    ○命还给医员卢仲礼、全循义告身。

    ○传旨承政院曰:“义禁府尝囚悬灯寺僧雪正,予即命放送,今闻雪正到淸溪寺,义禁府发卒掩捕。雪正先王所敬僧,信眉所住寺僧也。故已命放送,而发卒掩捕,其问所由以启。”义禁府启曰:“本府无有此事。”即下谕书于京畿监司,令核掩捕之由,且曰:“今后信眉住处,毋得侵犯。”

    4月6日

    ○己卯,日晕。

    ○上召领议政河演、左议政皇甫仁、右议政南智、左赞成朴从愚、右赞成金宗瑞、左参赞郑苯、右参赞郑甲孙,令都承旨李思哲议曰:“大行王,自丙寅年始知信眉名,今年移御孝宁第,精勤之时,接见优待,卿等所知也。前住悬灯寺,义禁府以捕雪正、道明,发军惊骇,又住淸溪寺,广州判官李英耇,亦捕此僧,发军惊骇,英耇固宜拿问,今姑停之。信眉素有疾,病何以使之安心住在?”佥议启曰:“悬灯寺发军捕僧,淸溪寺亦如之,事势适然,岂有心而为之?随其住处,令其道监司,存恤为便。”又议曰:“先王欲以信眉,判禅教宗,事计已定,适信眉有疾未遂,今日除授何如?且各处精勤及燔瓦僧,亦于今日,授职何如?”佥曰:“此非及期事,卒哭后除授未晩。”上曰:“信眉授职,先王不命于外臣,今姑停之,精勤僧,今日授职何如?”佥曰:“然。”又议曰:“大行王,欲令德寿、仁德两宫,会居一处,今令会处何如?”佥曰:“然。”又议曰:“愼嫔金氏于永膺,有同乳母,大行王命同居一家。卿等之议何如?”演曰:“先王之志如此,同居为便。”仁等曰:“名号至重,此乃私第,不宜同居。且永膺子孙蕃衍则,尤为不可。”演又曰:“愼嫔子孙,出入此家亦不便。”上曰:“予已知之。”

    ○以李蒇为中枢院使,李穰知中枢院事,权孟庆同知中枢院事,李宜洽中枢院副使,金连枝户曹参议,洪深兵曹参议,赵怜佥知敦宁府事,李补丁左司谏大夫,朴以昌平安道都观察使,李升平安道都节制使,马胜判江界都护府事。胜淸廉勤,谨时人多之。司仆少尹郑孝康、礼曹正郞李永瑞、户曹佐郞李命敏,俱以监造印经纸,加资。

    ○司宪持平李宜门启曰:“臣等,昨闻还给卢重礼、全循义告身。右人等,出身医家,凡于其术,固当谨愼,向者上体发𤺄之时,不详考医书,遂使上体,几于危殆。臣等思之,不胜惊骇。请收是命。”上曰:“只因医术不精,岂有他心?”冝门再请,不允。

    ○河演等启曰:“上体时未平复,请勿诣殡殿。”上曰:“出诣殡殿,则当谕诸卿等。”

    ○设七斋于桧岩寺。

    4月8日

    ○辛巳,日晕。

    4月9日

    ○壬午,日晕。

    ○礼曹启迎敕时结彩,上曰:“服色何以为之?”启曰:“服吉服,带品带。”上曰:“若赐祭,亦用吉服乎?”判书许诩启曰:“太祖丧,朝臣着朝服结彩,此用藩王仪注,不可以私丧迎敕。”上曰:“服色则可矣。除结彩何如?议于政府。”佥议以启曰:“结彩非为喜乐,只迎中国之命矣。”从之。

    ○上以广州判官李英耇,捕囚淸溪寺僧道明,下谕书曰:“此僧之罪,非干杀人、强盗,则放送。”英耇,未知道明罪轻重,即散囚,使人审问于京。安平大君瑢,在大慈庵,使人启曰:“英耇曾启,放送道明,犹拘囚累日。”上怒谓政府曰:“儒生非毁佛氏,乃其道也,然一偏疾恶不可。予欲拿致英耇鞫问何如?”佥曰:“僧人之言,不可信听,姑徐察之。”从之。命遣判奉常寺事禹孝刚于广州,核问。

    ○黄海道监司申自谨,遣都事金处礼,进香。

    4月10日

    ○癸未,日晕。

    ○作佛事于大慈庵,凡七日。前此上为大行王,命副知敦宁姜希颜、正郞李永瑞、注簿成任、司勇安惠、缁流七人,用泥金写经。都承旨李思哲跋曰:

    我世宗大王晏驾,主上殿下哀慕罔极,敛殡奠荐,尽诚率礼。仍念追祐冥游,惟大雄氏慈悲之教,庶可凭依,爰命善揩俾金,书《法华》七卷、《梵网》二卷、《楞严》十卷、《弥陁经》一卷、《观音经》一卷、《地藏经》三卷、《忏经》十卷、《十六观经》一卷、《起信论》一卷,悉用赪笺,其装䌙甲函,亦极精致。已乃集名缁,阐法会以披览,遂命臣跋之。臣窃闻,惟大法藏,有经、律、论三者:其诠于如来者谓之经,戒于菩萨者谓之律,后代贤士,讲明其义,而翼夫经律者谓之论。要皆悟群迷之真诠,度含灵之令轨也。傥得一卷,或受持读诵,或誊写宣扬,苟切蕲倾,则其因果之胜,自可以普利,幽明有不期然而然者矣。而况所谓《法华》,纯谈实相,则诠经之妙也;《梵网》,现受毗尼,则持律之严也;《起信论》,核究心数,推明一真之理,则实又冠冕诸论。其他《楞严》、《弥陁》、《地藏》等经,亦皆法文之髓,简而该妙而要,三经之教悉具,苟能即此而信受披扬,则千函具叶,不必尽翻而功德之胜,于是乎备矣。今我殿下,嬛嬛在疚,凡其大事之奉,固无所不用其极,乃至释教,亦为之倾意,亟成此宝典,以资冥禧,诚孝之恳,呜呼至哉。臣固知愿海之深,善根之植,水月妙应之效,必捷于影向,而礼陟之灵,诞登觉岸,顿悟真空,优游乎极乐之境无疑矣。

    时以信眉之说,聚工匠于禁中,为成佛像、佛经,安平大君瑢,尝以大慈庵,为愿刹,曲加庇护,白上,撤无量寿殿而新之,增其旧制,买求丹靑于中国,燔造灯笼彩玉,务极侈美,号曰极乐殿,又构藏经之所。初上,为大行大王追福,议诸政府或有弥缝[1]以对者,故上,决意为之,自是虽台谏、集贤殿、三馆及诸生,抗疏力谏,乃以议大臣而决定,终不允命,郑苯、闵伸,监督重新,既成遂大作佛事。于是府库匮乏,预征州县贡物,犹不足也。

    4月11日

    ○甲申,江原道监司李师元,遣都事辛继祖,进香。

    ○平安道都镇抚李宗孝,拜辞,赐弓矢。

    ○首阳大君,与诸大君、诸君,往大慈庵,当施食礼拜,庭中,有悬盖长竿忽折,触伤首阳顶,流血迷闷不省。上闻之惊骇,驰内竖与医,问候赐药。僧徒相与言曰:“若非佛德,安知不大伤乎?”

    ○兵曹正郞金守温,僧信眉之弟也。虽业儒中科第,然性酷好佛书,常自言曰:“《楞严经》,过于《中庸》。”人有问之者曰:“佛道然乎?”曰:“无疑也。”曰:“人死何之?”曰:“皆归于大小铁围山。”凡国家之设梵筵,守温必与焉。大行大王之水陆斋也,别设凡众供养于寺外,男女老幼丐乞者辐辏,数以千计。掌设官,以老幼之食,不可一施,守温怒责掌设官曰:“舜受尧之天下,不以为泰,为先王而设斋,虽整竭国家之所有,不为泰也。何所吝而不平施?”时人讥之曰:“祝公五经,扫地尽矣。”

    4月13日

    ○丙戌,议政府启:“闻首阳大君,往大慈庵中伤,臣等不胜惊骇。请治掌管者之罪。”上曰:“别无专掌者。但去乙巳年,始立柱木,丁卯年改之,于今未久,未知何以致此乎?事毕后当核之。”

    ○禹孝刚,鞫英耇具状以启,上谓承政院曰:“今观孝刚鞫英耇状,大旨未尽推核。更鞫之何如?其议于政府。”佥议曰:“缘英耇之情,谕书内:‘非杀人强盗,则放送。’且问道明所犯,则答曰:‘以我干觉顿所给米也。’故英耇未知此僧所犯,或非但谷米事也,更欲探侯,然后放送。此但过于曲虑耳,不必更推。且曾启放而拘留,今已承服,请以此定罪。”上曰:“大臣皆曰:‘不可更推。’然已放而拘留不送,无乃合于蒙胧奏达之律乎?孝刚鞫案,无此意,改修鞫案何如?”承旨金俒之启:“照律大罪,而状内无罪名不可,修改为便。”上曰:“勿改。”令刑曹,以待制上书,诈不以实之罪,照来。

    ○司谏院启曰:“今谢恩使行,上护军延庆,无学识,不合专对。况于即位之初,奉使上国,如有差谬,恐贻后悔。且以金浣为兼判通礼门事,谨按《续六典》,士大夫之妻,更适三夫者,录于恣女案,以戒后来。金浣之母,更适三夫,而金浣今为相礼,近侍之官,荣显极矣,其于戒后之道何如?请改正之。”上曰:“将议诸政府。”

    ○下内侍府韩弘于义禁府,以弘专掌大慈佛事,不检悬盖木故也。

    4月14日

    ○丁亥,日晕。

    ○缮工直长金雨亩,来自大慈庵,言于承政院曰:“今佛事所需,淸蜜九十斗、麦末三百斗,其馀费不可胜计,僧人犹曰:‘大君之不至大伤,专是佛力。’宜加布施。”

    ○诸道都转运使启:“平安道漕转军粮已足,今当农月,姑停之,待来年田税漕运,并今年税输之。”从之。

    4月15日

    ○戊子,议政府议启曰:“谢恩使延庆,虽无学识,既经守令,亦不狂妄。且谢恩使,非如奏闻使有专对之难,此人可以当之矣。万一有意外事,朴以宁随去,不足虑也。若金浣则判阁,虽近侍之职,非台谏之比。且兼司仆、司禁等,亦近侍之职也,间或有可言者,金浣虽为判阁,固无妨也。”从之。庆,谷山府院君嗣宗之子。其始仕也,太宗问曰:“汝为谁?”对曰:“谷山君贤男。”凡人尊称人子,必曰贤男,庆不学,例以人子为贤男,故对以如此。奉安国,二相郭枢之婿也,枢连姻戚里。太宗问安国曰:“汝为谁?”对曰:“郭二相西房。”国俗尊称新婿谓西房,安国无知,不知西房为尊称之辞,故对之如此,世号延贤男、奉西房。及庆奉使入朝而还也,上引见劳之,对曰:“臣之无事回还,专是朴令公之德也。”指以宁也。令公,相尊之辞,而言于上前,人皆笑之。

    ○传旨户曹,赙敬宁君夫人金氏,米、豆并四十石、纸一百卷、棺椁、油芚、石灰等物。

    4月16日

    ○己丑,庆尚道左道处置使启:“沿海陆水相通处,定监考一名、军人五,看望贼变,称为水直,然倭贼潜来,必被抢虏。请于海边庆州、蔚山、长鬐之境,高筑烟台,看望海贼,除水直,以革其弊。”从之。

    ○虫食南山松叶,发坊里军捕之。

    4月17日

    ○庚寅,罢右司谏金新民、知司谏申自守、右献纳崔悌男、右正言柳孝潭等职。义禁府启,以谏院,国丧禁刑内,擅拿甲士,侵虐律当杖八十私罪。上欲论以公罪,更议政府。政府议启:“谏院当罢,宪府亦宜左迁。”从之。

    4月18日

    ○辛卯,传旨刑曹曰:“犴狱之设,本以惩有罪,非欲致人于死。故救恤之方,考察之法,具载令甲,且累降教旨,丁宁晓谕,务令矜恤。京外司狱官吏,奉行未至,罪人非法囚禁,狱卒又欲侵渔,称为点考,任意欧打,多般侵虐。今后一应非法侵虐之事,许令囚人亲属,告官推考论罪,京中司宪府,外方观察使,申明考察,以除冤抑。”

    ○义禁府启韩弘罪,命赎杖七十。

    4月19日

    ○壬辰,日晕。

    ○奏闻使工曹参议南佑良,赍敕书赏赐而还。宗亲及百官,诣慕华馆,以吉服,迎至殡殿,赐物置于案,敕书开读。敕曰:

    得奏以先有敕征王国马二三万匹,备言国中之马,未能如数,欲措办五千匹进来,具悉诚意。然今贼寇稍宁,天下亲藩及民间马,渐聚京师,已足调用,王国之马,除已进来者收用外,敕至其未经发遣者,可勿进来。并颁去赏赐礼物,至可领也。特赐银三百两、纻丝织金胸背麒麟红一匹、织锦胸背麒麟绿一匹、织锦胸背狮子红二匹、织锦胸背狮子绿一匹、织金胸背虎豹靑二匹、织锦胸背虎豹绿一匹、暗八宝天花云红一匹、暗八宝天花云靑二匹、暗八宝天花云明绿二匹、暗细花红二匹、暗细花靑一匹、暗细花绿三匹、素红二匹、素靑三匹、素绿三匹、素明绿三匹、罗织锦胸背狮子红一匹、织锦胸背白泽红一匹、织锦胸背虎豹靑一匹、织锦胸背麒麟靑一匹、织锦胸背麒麟绿一匹、素红三匹、素靑六匹、素蓝五匹、素绿六匹、素明绿五匹、阔生绢一百匹、回赐阔生绢一千四百九十一匹、绵布九百九十四匹。

    佑良以下,改服衰服,哭讫,诣庐次复命,赐佑良鞍马。

    ○传旨:“白川温井,御室汤子外,其馀汤子,毋禁杂人。”

    4月20日

    ○癸巳,持平李宜门启曰:“偰猷、杨治犯赃,还给告身不可。”上曰:“猷事轻,不可谓之赃吏,治罪虽若重于猷,先王使之通路,既授以甲士之职,故还给耳。”宜门更启曰:“赃虽小,既得其名,则累及子孙。请收成命。”不允。初议政府皆曰:“赃吏不可轻给告身。”独赞成金宗瑞曰:“方今有边警,若用此辈,则何爱告身?且武臣用之,则须于六十以前。昔陈平,盗嫂受金,卒为名将。右人虽不可以此等论,若用之,则还给告身为可。”

    ○平安道监司朴以昌,遣都事金孟,进香。

    ○金宗瑞上书,论边事,下议政府议之。时鞑靼脱脱王,屯兵广宁、辽东近地,也先屯大同城外,李满住等诸种野人,皆投于彼,声言将击辽东,以及我国。时平安道,困于筑城,仍之饥馑疾疫,死亡流移者过半,民生残弊,兵马疲弱。人言:“满住有憾于我,若引贼长驱,则无如之何?”群情恟恟。宗瑞前在平安,目击其弊,请罢筑城休民力,修州郡城堡,以备要害,政府沮之。至是,宗瑞复上书言之,领议政河演,废书不观。左议政皇甫仁曰:“我国山川险固,也先志在中原,安能遽至我境?”宗瑞曰:“一朝贼骑至鸭绿,然后始为之谋乎?”凡论国事,三人持议,本自不同,今议边事,同异若此。

    4月21日

    ○甲午,召议政府传教曰:“曩者全罗、黄海道守令,以僧人草芚代纳,罢职者颇多。今闻或有无罪者,予欲分拣叙用,何如?”河演等启曰:“昔年各道守令,坐以起为陈事,降资者不为不多,其后分拣还资者亦有之。此事类此,当使义禁府,更分拣,无罪罢职者,为先叙用。”上允之。

    4月22日

    ○乙未,上,以金宗瑞上书,示诸政府曰:“今年保举式年。东班六品以上,西班四品以上,既已保举,而犹或有未尽,更令荐可为将帅,可建事功者,下至成众官,及别侍卫甲士,各以所知保举何如?”佥曰:“旧例,议政府、六曹、三军都镇抚、中枢院,会议武才录施行,以为他日之用。今年亦是武才录式年,依前例会议录之为可。”上曰:“可矣。然甲士、别侍卫亦各以本番、本领,共荐所知可当之人,何如?”佥曰:“上教允当。”

    ○议政府据刑曹呈启:“平安道朔州,自置节制使,判官事务倍多,而立役奴婢数少,请以典农寺奴婢,加定属。”从之。

    4月23日

    ○丙申,奏闻使通事康文宝、二运管押使通事李彩等,先来启有赏赐,各赐衣一袭。

    4月24日

    ○丁酉,传旨司宪府,平安道茂昌郡官奴定属宋大平妻子,移定属于咸吉道会宁府。持平李宜门启曰:“大平妻子,己于平安道极边郡县入居,咸吉道乃是乐土,入居此道,何所惩乎?”上曰:“大平妻子,于法不合入居。然予以大平所犯,情理可憎,故入送耳,虽会宁亦可。”宜门更启曰:“台省耳目之官,今本府时仕者二人,一人有故,则不得仕,废事颇多。又锁闭玄宫,执义之任也,何必更待卒哭后除授乎?”传旨承政院曰:“台省不可久旷,其议诸政府。”佥曰:“古者玄宫加土,例以工曹判书监之,其后以政丞为之。执义锁闭玄宫,亦因一时之事耳,请稽古制。”

    ○传旨户曹,赙平原道都节制使李升平妻,米、豆并十五石、纸六十卷、棺椁。

    ○议政府启:“今当农月,雨泽愆期,请依古例,修沟壑净阡陌,审理冤狱,赈恤穷乏,掩骼埋胔。”从之。

    4月25日

    ○戊戌,日晕。

    ○都承旨李思哲,承命往大慈庵,以监督二十六日立柱上梁事也。时上,留意佛事,李思哲、郑而汉等,承迎上意,非徒不谏,多有弥缝之事。思哲,专掌津宽、大慈之役,凡干营缮之需,董役官吏,与干事僧徒,奔告思哲,思哲无所可否,辄屏左右,密告于上,下攸司略无淹滞,同僚多侮笑之。

    ○传旨承政院曰:“宦官虽年过七十,别有功勋及强健可使者,则不可弃也。气力衰惫,未堪仕者,生理可惜,月给米十二斗何如?”李师纯、李季甸、金俒之、郑而汉曰:“上教允当。”金文起独曰:“无事而月给米不可也。请以春秋给米。”上从师纯等议。

    4月26日

    ○己亥,传旨承政院:“前日因礼曹判书许诩启,谕大君、诸君,进香依定限,毋得侈美。今闻外宗亲,进香烛,饰以金银。夫臣子之于君父,当尽诚敬,然物品精洁而已,不必务为奢华。其令礼曹,晓谕此意,毋得饰以金银。”

    ○咸吉道咸兴以南各官,黄雾损麰麦,靑黑虫害苗。

    4月27日

    ○庚子,日晕。

    4月28日

    ○辛丑,左议政皇甫仁、右议政南智、右赞成金宗瑞、右参赞郑甲孙启曰:“前日臣等启请,忠淸道禄转剩米,一千八十馀石,合与津宽寺干事僧,以为造成之费,除今年各道草芚代纳之弊,传旨更议以启,臣等哓哓,恐烦圣鉴。然臣之所怀,悉陈无隐,然后情志交孚矣。夫津宽水陆社造成,乃世宗为祖宗之事,不可废也。其所需之费,乃以干事僧,代纳全罗、黄海等道草芚,收其价而用之,实欲无弊于国家,今闻干事僧徒,直到各官,横行闾里,倍数征纳,其弊不赀。今剩米一千八十馀石,给与津宽,若不足,则去年代纳未收之价,令所在官,收而给之,又不足,则加以国库米,役防牌造成,庶几不坠世宗为祖宗之意,而民不怨咨,事易成矣。”上曰:“虽禁僧人代纳,杂人潜隐,请托代纳,其弊亦然。等是代纳,令公处代纳,无乃可乎?且今朝,闻郑苯之言,亦与予意不远。”宗瑞更启曰:“僧徒代纳之弊,有甚于此。古人云:‘宁亡己之财,不忍伤民之力。’今各官居民,苦于代纳,不胜怨咨。非独纸芚而已,油蜜杂贡,并皆代纳,乃至油蜜一斗,征米百斗。其他杂僧,假称津宽干事,依势售奸者,比比有之。今津宽之役,先王之遗意,不得已也。山陵之役既讫,则防牌无事矣,虽使之何害?”上曰:“京城颓毁处颇多,景福宫亦有修葺处,永膺家外栏垣造筑,遗教在焉,岂可谓防牌无事而役于津宽?且何独僧徒代纳有弊,而他人则无弊乎?”佥曰:“代纳法外事也,人人畏法,不能肆也。至于僧徒,则凭借代纳之令,直到各官,作弊多端,非他畏法之人比也。”上曰:“卿等再三言之,予不能详知其意。予意以谓,虽使代纳,令其官收合给之,则无弊矣。”自各官守令,坐代纳芚价收给稽缓,罢黜后,干事僧觉顿之辈,自谓得计,扼腕增气,其徒乘传,横行州郡,凌蔑守令。守令莫不畏胁,无敢忤其旨意,征督闾阎,不问价直,一听僧之所为。

    4月29日

    ○壬寅,二运押马判司译院事李含,赍敕及赏赐,回自京师,赐鞍马。其敕曰:

    得王奏:“措办到杂色马五百匹,第作二运差陪臣,判司译院事李含,管押赴京进贡。”具见王之诚意。马已收讫。今因使臣回,特颁去礼物,用答来意,至可领之。特赐银三百两、纻丝三十匹内织锦胸背麒麟红二匹、织锦胸背麟麒靑二匹、织锦胸背麒麟绿一匹、织锦胸背白泽红二匹、织锦胸背白泽靑一匹、暗花骨朵云嵌八宝绿二匹、暗花八宝天花云靑一匹、暗细花红二匹、暗细花靑一匹、暗细花明绿二匹、暗细花蓝二匹、素红二匹、素靑四匹、素明绿二匹、素绿二匹、素蓝二匹、罗三十匹、内织锦胸背麒麟红二匹、织锦胸背麒麟靑二匹、织金胸背白泽红一匹、素红四匹、素靑六匹、素明绿六匹、素绿五匹、素蓝四匹、阔生绢一百匹、回赐阔生绢一千四百九十七匹、绵布九百九十八匹。

    4月30日

    ○癸卯,议政府启:“有武才文吏俱备者,及骑步射中,虽一才卓异于众者,今式年武才录时,并令荐举,载武才录。但受罪人内,才堪叙用者,例不荐望,则今有边警,急于武才,恐有如二卵见弃者。请不忠、不孝,犯赃受罪人,及永不叙用人外,有武略可备边圉之人,并令荐望何如?”从之。

    五月

    5月1日

    ○甲辰朔,领议政河演上书曰:

    近年胡兵,欲寇辽东地面,我国密迩,变在朝夕,苍皇急遽之时也。但赖鸭绿江,为东北之限,势似缓弛耳。彼若近屯,则必驱京中及近道之兵,急赴待变,虽留一二朔,粮饷难支。脱有急变,而促行倍日,则马困人疲,何以应敌?此方今难处之患也。臣于丁卯秋上言,选各道侍卫牌内壮勇者,及京外闲散子弟,又武科鄕馆试,与甲士别侍卫取才,未入格者,抄出定数,授都目递儿迁、转,及去官以奉足人,轮次耕耘,群议甚驳不行。故又于去年秋节,按《诗传》防戍之事,唐制边戍置军之号,又引历代将帅戍边屯田之利,再烦上言,如前议驳而废阁。群臣之议,但驳之以为有弊而已,不言足食足兵之策。臣今反复思之,变之有无虽,明智者难知,况彼敌事乎?臣窃谓常置戍军,历代之制皆然,不欲忘备之义也。大抵富国强兵之要,莫如务农。其抄定军士之数,臣于当初上言内,请分四番,每一番一千名,四朔相递,再则减半,请分八番,每一番五百名,二朔相递。伏望军士多寡之宜,递番踈数之期,裁自圣心。其粮饷则系是都目,受职之人,必令自备,其中欲受还上者,许黄海道借贷下番还纳。其送赴之期,须于今年初秋,整齐起发,俾为径冬,营幕刍草之备,不失戍御之期。其道平衍沃饶,纵横数百里之地,荒芜常陈,见之寒心。若能劝课二三年,则非独赴防军士,不赍私粮,将有嬴馀,而他道输谷之弊,庶可除矣。如此利益,则永世行之,倘有难行之弊,待升平还罢何难?夫如是则足食足兵之美,并举两全,而合古宜今,军政幸甚,国家幸甚。

    召左议政皇甫仁、右议政南智、左赞成朴从愚、右赞成金宗瑞、左参赞郑苯、兵曹判书闵伸、都镇抚郑孝全、中枢院使金孝诚、工曹判书郑麟趾、中枢院副使李仁和命都承旨李思哲、同副承旨金文起议之,皆曰:“此策不可行。”上曰:“屯田之事,予意以谓,令其道赴防军人,当其无事之时耕农,庶或有利。”佥曰:“沿边郡县,无一处可耕之地。且二三月轮番赴防军士,不可使之耕也。”金孝诚独曰:“为大事,则岂计民之小弊乎?屯田一年所出,何遽望其千万石乎?一邑屯田一岁所出,虽至十石,积小成多则可矣。”上曰:“予之所言屯田,非沿边郡县也。乃于平壤、安州等地,令骑船军耕作,则犹有利焉。且予闻,平壤官奴,二万馀口,除此奴婢,责纳米贡,以添军需如何?”佥曰:“屯田虽使船军耕之,其船军非游手者,乃役于营田及常时陆物备办,暂无馀暇,屯田之法,不可行也。平壤官奴非二万,才二千馀口,本府上国使臣,及本国使臣,支待烦剧,官奴不可他役,斯二策恐难行也。”上曰:“屯田之事,予意以为有益也,当更熟议以启。”河演更启曰:“屯田之事,随其官之大小,大官则出官奴十馀口,中官则五六,小官则二三,虽至一名,以次差等定额,取于闲旷可耕之处,服田力穑,则粮饷可以储备矣。”上曰:“屯兵之事,予亦以为未便,又众议皆不可,故不可行也。”

    5月2日

    ○乙巳,安置瑞山尹譿于江华府。譿让宁大君禔之第三子也。为人荒惑狂悖,好内薄行。尝杀人,配于远地,放还于家,因不得于父,遂得狂疾。一日挺身逃走金刚山,让宁使人寻还之。又逃至麻田县,公舍止宿,夜自剃发为僧。且手杀奴婢。命合家安置于江华,禁其出入。

    5月3日

    ○丙午,中枢院副使李宜洽卒。上赐棺椁及赙。宜洽,出身东宫行首,授广兴仓使,登第累迁,至司宪执义。时河演,兼判吏曹事,欲以其族尹三山为掌令,预播人口,及除目下,果拜掌令,宜洽与大司宪郑甲孙,力争罢之。迁判典农寺事,演挟前憾,出为永兴府使,又出甲孙,为咸吉道都观察使。宜洽考未满,擢授承政院同副承旨,升至左承旨,以病辞,乃拜是职。宜洽性温良,言行不苟,所至以廉干称。

    5月4日

    ○丁未,承政院启曰:“臣等闻上明日诣殡殿,前朣虽曰小愈,尚未永痊,后发朣蛭针未久,毒未尽消,请调理。”上曰:“予当更思。”

    ○礼曹启:“今成服之制,依在前《丧葬仪轨》,社稷、宗庙、文昭殿、昭格殿、诸山陵等官,着常服,从事路次,白衣、乌纱帽、黑角带,终三年。然百官,则卒哭前皆着丧服,独此官吏,卒哭前着乌纱帽黑角带不可。请依成众官例,路次着白布裹纱帽麻带。”从之。

    ○传旨户曹凡干储备、救荒、营缮之事,与左参赞郑苯,同议施行。

    ○司宪府启:“南海县令金允德,以决讼官吏,与讼者同谋,压良为贱,且受赠与奴,婢贪污谲诈,虽经赦宥,不可不征。请收职牒,终身不叙。”从之。

    5月5日

    ○戊申,殡殿行端午别祭如仪。

    ○先是议政府,因忠淸道监司报,定各官所贡炭,及燔瓦木成造木之价,以启,下承政院更议。李思哲、李师纯、金俒之、郑而汉等议曰:“各道、各官,远近不同,故物价亦异,仍旧为便。”李季甸、金文起议曰:“杂物代纳之价,初无定数,故代纳者,或倍旧加取,其弊不赀。愿从政府之议,立法为便。”上曰:“先王时法已定,何必更改?但六典守令,亲监收纳之法,申明行之。”

    ○庆尚道右道处置使成胜报:“固城县人十一名,往牛岛采海物,忽逢倭贼,六人被害,五人逃还。”遣宗簿寺少尹罗洪緖,往鞫之。

    5月6日

    ○己酉,日本国王使臣景楞等,诣阙辞,命馈之。其答书曰:

    朝鲜国孤哀子李,讳奉复日本国王。弊邦与贵国,世修邻好,今又专使致书,副以嘉贶,益知信义之笃。属遭愍凶,不胜哀感。所谕藏经,及不腆土宜,具如别幅,付之回使,惟照领。大藏经一部、函具鞍子一面诸缘具,白细䌷白、细纻布、黑细麻布各二十匹、人参一百斤、豹皮心儿、豹皮边儿、猠皮内坐子一事、虎豹皮、蓝斜皮各一十领、杂彩花席、满花席、满花方席各一十张、松子五百斤、淸蜜二十斗。

    ○礼曹启:“在前客人拜赐时,通事引入庭中北向立,司谒出阶上西向立,通事阶下俯伏兴,退立于客人之右,唱四拜,客人四拜,通事又进司谒前俯伏兴,退立于客人之右,唱四拜,客人四拜后,馈饷引出。然四拜一时再行,馈饷后无谢恩不可。今后依式,通事引客人,诣庭中北向立,司谒出阶上西向立,通事立于客人之右,通赞唱跪俯伏兴,司谒入启,出阶上西向立,宣旨,通事进司谒前阶下,跪俯伏受命兴,退立于客人之右,通赞唱跪、俯伏,客人跪俯伏,通事传命,通赞唱四拜,客人四拜,通事引出馈饷后,引诣庭中,行谢恩四拜,司谒入启,通事传命,通赞赞唱并依上项施行。”从之。

    5月7日

    ○庚戌,遣中枢院副使延庆、工曹参判朴以宁,奉表笺如京师谢恩。右副承旨郑而汉,诣景福宫,传表笺,群臣以时服,拜送于慕华馆。表曰:

    大德诞敷,怀柔既笃,殊贶沓至,戴荷难堪,喜与愧并,涕随言出。伏念臣父先臣讳,幸际圣明之运,唯知报效之勤,岂意微诚,获纡隆眷。内帑银帛,连一旬而再颁,下土驽骀举万匹而皆免,光腾四表,感激重泉。玆盖伏遇皇帝陛下,度扩包荒,仁敦字小,遂于贱价之返,荐加稀代之荣。臣谨当于蕃于宣,誓不坠于先志,曰康曰寿,恒申祝于皇龄。

    方物表曰:

    天贶累至,感彻幽明。土宜虽微,诚切芹曝。谨备黄细苎布、白细苎布各五十匹、黑细麻布二百匹、龙文帘席二张、黄花席、满花席、满花方席、杂彩花席各二十张、人参二百斤、杂色马五十匹。右件物等,产自荒裔,制非良工,冀容享上之仪,俯谅由中之信。上圣皇太后礼物,红细苎布、白细苎布、黑细麻布各二十匹、满花席、杂彩花席各一十张,皇太后、太上皇后、中宫礼物,并同。

    笺曰:

    尊居储位,克协天心,导霈皇恩,覃施海甸,感铭无已,糜粉难酬。伏念臣,父先臣邈居弊邦,幸逢熙运,曾乏勤劳之效,敢期优渥之臻?纶音诞颁,特蠲驽骀之数,宠赉沓至,再承雨露之私,喜溢幽明,事光简策。玆盖伏遇皇太子殿下,英姿玉裕,伟量渊冲,遂令先臣,获纡殊眷。臣谨当鳀岑述职,谨守封疆,鹤禁驰诚,倍申颂祷。礼物白细苎布、黑细麻布各二十匹、满花席杂彩花席各一十张、人参五十斤、杂色马四匹。

    ○议政府启:“日本国回礼礼物,修好交邻,干系匪轻,独礼曹封裹未便。自今,曹与户、工曹堂上,同封裹杂物,各司行首掌务官,躬亲进排。”

    5月8日

    ○辛亥,谕平安道监司、都节制使曰:“今来谢恩使赵瑞安等先报:‘脱脱王领海西、建州等处野人,从鸦骨山入来,攻劫辽东,如不得胜,欲向朝鲜后门。’前此累降谕书,条件考阅,备边之策,益加谨愼。如有惊急,一以启达,临机应变,毋致失误。”

    ○日本国使臣景楞等,私献丹木、镴铁。

    5月9日

    ○壬子,日晕。

    ○议政府,将各司贡物代纳禁止之法以启,上曰:“启目内,有津宽干事僧外,杂僧毋得代纳之语,杂僧如前日雪正、道明之类。然此事,安平知而为之,亦非谋利也。又有六典所载贡物外,毋得代纳之法,但今申明而已。若立此法,则后日国家或有代纳之事,将何以处之?”佥曰:“一应代纳者,民间各户倍数收价,其弊不赀。臣等愿一皆禁断,国家若有代纳之事,亦以特旨为之。”上曰:“民知其弊而代纳,其故何也?”佥曰:“下民不欲代纳者多矣,然而各官守令,与其代纳者,相应而为之,故民不得而自纳也。守令若用力禁之,则安有代纳之弊乎?请须禁止。”上曰:“禁约条章,予将修草,以示卿等。”上又曰:“各道各官守令,以贡物代纳之事,罢职者,已令义禁府,磨勘差等以启。”佥曰:“罢职先王之命,不数月而差等叙用未可。且右人等,非终身不叙之罪也,毋令差等,随其材品而用之为便。臣等诠闻,延安、罗州等官守令,尤为无罪,罗州京在所,亦已上言,不可不先叙用。”从之。

    5月10日

    ○癸丑,上议于政府曰:“赐谥,若与上尊号,连二字相同,则当改志石,何以为之?若一字同亦如何?”领议政河演议:“赐谥之来,虽未及葬前,赐谥之事,必闻于葬前,于志石,虚其谥号所书之处,待而书之。虽已刻,亦当削改也。志石亦是大事,不可使有内外之异也。世人,或于寒食而埋之,或择日而埋之,或未办诸事,亦有后时而埋者。此虽不足数也,今此事亦不得已也。”左议政皇甫仁以下皆曰:“志石更无开视之理,且葬日而埋,礼之正也,何须违礼,埋于后日?且不可发而改之,若中朝赐谥,或二字或一字相似,皆当改之,载在碑文与实录,亦足以传后世也。”上令郑麟趾议之,对曰:“太庙神主,书元敬王太后,而其后除太字,未能改题。且追尊彰德昭烈,而未能改墓志,已有故事,宜如佥议。”从之。

    5月11日

    ○甲寅,河演上书,陈屯田陈兵等策。上议诸大臣,皆曰:“不可。”事遂寝。演前此再上书请之,皆阔略,不合边务,时议颇讥之。

    5月12日

    ○乙卯,上曰:“世子已受冕服,着翼善冠及圆龙胸背,可乎否?中朝之制,世子亲迎,服皮弁冠,皮弁冠,则时未受赐,着冕服,亲迎何如?其议于政府。”政府佥议启曰:“翼善冠,则臣等,前此意以为虽不请朝廷,可以冠矣,今受冕服,其冠翼善冠,固无疑矣。圆龙胸背,亦朝廷诸府,世子所着之服,已同冕服,服之无妨。朝廷之制,虽用皮弁冠亲迎,然《记》曰,孔子曰:‘冕而亲迎。’哀公曰:‘冕而亲迎,不已重乎?’孔子对曰:‘合二姓之好,以继先圣之后,以为天地、宗庙、社稷之主,君何谓已重乎?’殿下亲迎之时,世宗冕服以命之,殿下以梁冠服,受命亲迎,其时东宫之服,无过于梁冠服者矣。今受冕服,用冕服亲迎,既合于礼,无有可疑。”

    ○上谓承政院曰:“壬寅年国丧卒哭后,中外神祀,皆用乐,丙寅年国丧,京中则三年后用乐,外方则卒哭后,许令用乐。今亦卒哭后,神祀用乐何如?”李思哲、郑而汉、金文起等启曰:“卒哭后用乐,唯外大祀而已。大祀至尊之位,不可废乐,如神祀,则致祭而不用乐为便。”从之。

    ○都承旨李思哲启曰:“国葬内所着笠子,工曹判书郑麟趾以为:‘昭宪王后丧,卒哭后着黑笠,其时集贤殿以为不可。大行大王曰:“朝官既着乌纱帽、黑角带,何独于笠子而白乎?且昔中朝使臣,服天子丧来我国,亦着白衣、黑笠。”遂定其法,今若着白笠,则必改此法而后为之,卒哭后着黑笠为便。’礼曹判书许诩、仁顺府尹郑陟等以为:‘我国之人,常时好着白衣,若着黑笠,则与平时无异,以白笠,终三年为便。’此二议,请上裁。”上曰:“何必改定而后为之乎?今着白笠,则遂为后日之法矣。”从诩等议。

    5月13日

    ○丙辰,以郑发同知中枢院事,黄致身中枢院副使,黄守身佥知中枢院事,李补丁司谏院左司谏大夫,辛硕祖右司谏大夫,鱼孝瞻司宪执义,郑孝康知司谏院事,申叔舟、河纬地并司宪掌令,咸汉左献纳,高德秀右献纳,赵安孝司宪持平,洪逸童右正言。守身,曾为都承旨,坐铨选冒滥见罢,今服母丧,服阕乃拜是职。纬地慷慨有志,每侍讲经幄,多所献替。其兄纲地,尝犯罪被囚全罗道,纬地辞职归视,世宗嘉之,特命许暇给传。纲地转囚数郡,每出入狱门及公庭,纬地扶持枷锁,不离侧,见者叹息以为难。及除是职,上书辞免,不允。孝康侫佛,謟事安平大君瑢,得拜是职,时人以为孝康奸谀,得玷淸选。

    5月14日

    ○丁巳,议政府启曰:“圣节使郑发,以妾子前司钥郑彭石,为押物。押物乃是正官,彭石以贱口,得参正官之列未便。前者金何赴京时,以妾子崇安为押物,其时臣等纷忙,未及检举。到今追思,亦为未便,请勿遣彭石。若不得已,则以打角夫、从人,充送何如?”上曰:“其父欲带行,宜以打角夫差送。”

    5月15日

    ○戊午,遣中枢院副使郑发,如京师,贺圣节。

    5月16日

    ○己未,议政府启:“贡物代纳之价,守令酌量收敛,亲监面给之法,载在六典。今津宽寺代纳,全罗、黄海道纸芚,及校书馆别窑代纳京畿、忠淸、黄海道正炭,及成造木、燔瓦木,归厚所代纳黄海、江原道正炭之价,干事僧人等,直到各官,横行闾里,倍价收敛,骚扰民间,其弊不小。今后僧人代纳贡物,勿令僧人亲行,各其所在守令,酌量收价,都目状施行,依例给船价输送,传授干事僧。如有违禁代纳者,价钱没官,申明举行。”从之。

    5月17日

    ○庚申,谢恩使兵曹参判赵瑞安、刑曹参判安完庆等,赍钦赐世子冕服及敕回自京师。宗亲文武百官,诣慕华馆,服吉服迎,至殡殿,行礼如常仪,还着衰服,仍行贺礼。瑞安等,亦服衰服,诣殡殿门外哭讫,次诣庐次复命。敕曰:

    王以世子冕服来请,具见崇尚礼文之意,特允所言,颁去七章冕服一副,至可领之。夫惟礼可以定上下,惟诚可以奉君亲,顾玆命服之华,益坚事大之志,王于世子,尚以朕意谕之。计颁去王世子冕服一副、八旒香皂皱沙平天冠一顶、玉珩旒珠金事件,线绦全。七章绢地纱衮服一套、计七件条副深靑妆花衮服一件、白素中单一件、𫄸色妆花前后裳一件、𫄸色妆花蔽膝一件、玉钩线绦全。𫄸色妆花锦绶一、件𫄸色妆花佩带一副、金钩、玉珩璠全。红白素大带一条、静线组绦全。玉圭一枝、袋全。大红素纻丝舄一双、袜全。大红平罗销金云龙夹包袱三条。

    赐瑞安、完庆,各鞍马及奴婢三口、田三十结,书状官金丸、通事崔伦、金有礼,田各十结。

    ○庆尚道尚州地中土自火,虽经大雨,久不息。

    5月18日

    ○辛酉,日晕。

    ○议政府启:“生员尹三元、金礩,俱以参上职,欲随例居馆,稽诸六典,只有参外生员,自愿赴学者,许令赴学,无参上生员赴学之法。然自愿读书者,虽参上,宜并令赴学。”从之。

    ○礼曹判书许诩启曰:“世俗于路祭,或以铭旌,或以魂帛,置之于座,铭旌柩标也,其不可也审矣。前此昭宪王后之葬,用铭旌于路祭,此从俗之不可者也。今仪注,但设虚座,不用铭旌、魂帛。臣心以谓用铭旌,则不合于礼,用魂帛,则似乎亵狎,潜心久矣。问于仪注详定官,答曰:‘帝王之丧,无路祭之文,但家礼,有亲朋奠柩于路左。’此非帝王之事也。在平时人君之行,人臣安有举觞,而献于路傍之理乎?纵曰此祭,乃为留都百官,奉辞而设,然山陵毕后,百官唯奉辞而无祭,何独留都群官,祭而奉辞乎?令留都百官,于门外道傍,哭拜奉辞何如?”乃命集贤殿考古制,本殿考《文献通考》启曰:“宋光宗昭熙五年,寿皇崩,御史台言:‘梓宫发引日,百官出城奉辞,合设文臣路祭一座。乞依例,应臣选人,并照本身料钱,每三十贯文,省于临安府送纳,令本府排办。’《欧阳公文集》英宗皇帝灵驾发引祭文:‘臣以官守有职,不得攀号道左,谨择顺天门外,恭陈菲薄。”上曰:“依前例,行留都百官路祭,忠勋司路祭,亦依旧例行之。”

    5月20日

    ○癸亥,左议政皇甫仁,率百官,诣宗庙,告上世宗谥册宝。

    ○平安道监司朴以昌驰报:“使臣尹凤、郑善等,本月十三日发京。

    ○传旨承政院曰:“前日尹凤来,常例宴享外,或于思政殿,或于庆会楼,别设飨宴。今国丧,亦行别宴乎?”承旨李思哲、金俒之、郑而汉、金文起等启曰:“使臣之来,必在卒哭之后。且诰命、谥号,一国之大庆,除帽花、动乐,则虽行别宴不妨。”命下政府议之。

    5月21日

    ○甲子,左议政皇甫仁,服吉服,诣殡殿,上谥册宝,宗亲文武百官,以衰服行礼。其谥册曰:

    窃以天地大德,虽莫罄于形言,臣子至情,惟用切于显美,袛率常宪,式荐徽称。恭惟皇考大王,齐圣广渊聪明睿智,终始典学,极浚出治之源,霄旰励精,恢张为政之目。崇儒兴化,劝农恤刑。致尊祖敬宗之诚,尽事大交邻之道。九族实均于惇叙,兆民咸囿于雍熙。礼备乐和,文治光于日月;迩安远肃,威武震乎风霆。殊方献畏爱之忱,上国加褒眷之宠。贞符屡应,颂声交腾。繄三纪太平之隆,亮千载难遭之幸。方仰父临于万岁,岂意天崩于一朝?永怀付畀之艰,不胜号擗之痛。庸举追崇之奠,小伸哀慕之心。谨奉玉册,上尊谥曰:“英文睿武仁圣明孝大王。”庙号曰:“世宗。”仰惟懿灵,俯垂冲鉴,诞膺显册,世享不朽之鸿名,申锡纯禧,默赞无穷之宝祚。

    ○司宪掌令河纬池启:“梁敬老,今拜稳城都护府使,此人向为顺天府使,部民安克守,将虐民之弊十七条,诉于本府。其十五条,非自己冤抑,故勿推征,布滥刑事,乃自己冤抑,故移文其道,推鞫未毕,而会赦蒙宥。厥后政府启:‘敬老之事,虽经赦宥,安克守诉告十七条,岂是尽诬?’请罢其职。今不数月,而复拜守令,非特敬老无所惩戒,于国家进退人物,似乎轻易。且稳城,乃入居新徙之民,与野人杂处之地,宜使宽和者抚恤,今以刻薄之吏处之,尤为未便。请还收敬老之职。”从之。先是敬老之治顺天也,使吏数十辈,常驱靑蝿,如有一个现于目前,辄掠之,其残暴类是。

    5月23日

    ○丙寅,召领议政河演、左议政皇甫仁、右议政南智、左赞成朴从愚、右赞成金宗瑞、左参赞郑苯、右参赞郑甲孙,命都承旨李思哲、右承旨李季甸,传旨曰:“礼曹启:‘迎命时,冠翼善冠,服黑衣,玉带行礼。’然予思之,大抵送终,人道之大事,今皇帝钦赐谥号、诰命,送终之事,莫大于此。且癸卯年,钦赐太宗谥号诰命,世宗以冕服迎命,使臣以为:‘殿下方在丧中,以冕服迎命,尤见敬重朝廷之意。’今不以冕服,而以便服迎命,无乃不可乎?”佥曰:“世宗已受诰命,是受命为王也,以冕服迎命宜矣。今殿下未受承袭诰命,故于事大咨文内,称权署国事,而文书亦不得用玺宝,非徒丧中,服冕服未便,未受命而着命服不可也。况己亥年,世宗迎诰命,以便服迎命,升殿受诰命后,服冕服行礼。是以未受诰命,而服冕服不可也。今宜着无胸背无文鸦靑纱团领,带用无画金黑鞓不钑玉带,靴用黑靴,其于丧中迎命之礼,为合矣。”上曰:“然。”又传旨曰:“礼曹判书许诩以为:‘卒哭后封世孙为世子,则世子须见使臣”。’此意何如?“佥曰:”未受命而封世子未可。虽未封为世子,使臣到后,一往见之,回程日近,又一往见为便。“

    5月24日

    ○丁卯,义州判官权崇厚拜辞,赐弓矢。

    ○礼曹启使臣迎接礼:“一,使臣入境,在卒哭前,远接使以吉服迎命,以衰服行相会礼,在卒哭后,则迎命亦用吉服,相会用素服。一,外方使臣及守令,卒哭前,以朝服迎命,衰服行相会礼,卒哭后,迎命亦用朝服,相会用素服。一,外方宴享,勿论卒哭前后,宴卓、器皿、花草、肉馔,并如常,远接使、宣慰使对客,卒哭前用素馔,卒哭后用肉馔。一,使臣入京日,除山台傩礼,只结彩,设香卓,外方亦依此例。一,使臣入京,在卒哭前,殿下以衰服,诣慕华馆迎命,用翼善冠,无文无胸背鸦靑团领,无画金鸦靑鞓不钑玉带,黑靴,相会,则于厅上行礼。使臣入京,若在卒哭后,殿下以素服,诣慕华馆,迎命时冠服如右,相接宴享,并用素服。一,群臣卒哭前,以衰服诣慕华馆,朝服迎命,素服行私礼。一,勿论卒哭前后,宴享除用乐。一,使臣供馔,勿论卒哭前后,用鱼肉。一,卒哭后宴享,依前例,用肉馔。”

    ○震广州住私奴大元,及牛一头、马一匹。

    5月26日

    ○己巳,远接使判汉城府事李孟畛,赍宣酝发行。

    5月27日

    ○庚午,司谏院右正言洪逸童启:“李念义为载宁守,自全罗漕转,饥民赈济米、豆,收入其家盗用,推核未毕而遇赦。以牧民之官,盗用救荒米、豆,贪墨莫甚。死有馀辜,今念义安然在家,出入自如,何所鉴戒?请依丁时应例,征其赃物,全家入居。”上曰:“刑曹已知之矣。”

    ○设百斋于津宽寺。

    5月28日

    ○辛未,遣吏曹判书李坚基、中枢院副使赵贯,如京师谢恩。表曰:

    帝德丕胃,庸笃怀绥,睿泽覃施,曷胜荷载?抚躬罔措,铭骨难忘。窃念臣父先臣讳,邈处遐陬,幸逢熙运,慕中华冠带之已久,嫌小邦仪文之有亏。肆具情由,勤敷奏,何期贱价之返,遽蒙殊锡之荣?十行纶音,昭示褒嘉之宠,八旒冕服,特加命数之隆,感彻泉扃,光增海甸。玆盖伏遇皇帝陛下,稽百代之礼,推一视之仁,遂令孱资,获霑异渥。臣谨当恪遵先志,益坚事大之诚,永沐皇恩,倍献享年之祝。

    方物表曰:

    天眷悉深,特蒙宠赉,土宜虽薄,聊表谢忱。谨备黄细苎布、白细苎布各四十匹、黑细麻布一百匹、阔黑细麻布二十匹、龙文帘席二张、黄花席、满花席、满花方席、杂彩花席各二十张、人参二百斤、杂色马四十匹,右件物等,品彩匪精,名般亦寡,岂足充及物之享?祗以效献芹之诚。上圣皇太后礼物,红细苎布、白细苎布、黑细麻布各二十匹、满花席、杂彩花席各一十张。皇太后、太上皇后、中宫礼物并同。

    笺曰:

    位尊储贰,密赞皇猷,仁笃怀绥,导宣睿泽,粉身难报,铭骨奚忘?伏念臣父先臣讳,常冀等威之严,乃有冠服之请,何图卑恳,特纡宸聪?获被七章,承上天之明命,相传百世,为小国之至荣。事光简策,欢腾朝野。玆盖伏遇皇太子殿下,英资玉裕,伟量渊冲,遂令弊邦,偏荷殊渥。臣谨当益谨藩屏之寄,倍殚颂祷之诚。礼物白细苎布、黑细麻布各二十匹、满花席、满花方席、杂彩花席各一十张、人参五十斤、杂色马四匹。

    5月29日

    ○壬申,掌令河纬地启:“前者造佛、写经、创寺等事,力请停罢,未得蒙允。我国本是军国,且近有边警,正当遑遑储备之时也。今闻各司米谷、布货,并皆告匮,不可不虑。既往之事则已矣,自今以后,如庆赞点眼等事,一皆停罢。殿下方在丧中,无可奈何而为之也,然圣鉴明烛佛氏之非,世孙年方幼冲,蒙以养正之时也。如有佛像、经文等物,毋使近前。”上曰:“佛像今已输转,经文亦过半输送,其馀未尽送者,近日亦当尽输矣。况世孙,不在此处,不得见矣。别例庆赞,予不为之矣。佛事则来秋一度,小祥一度,大祥一度,予意已定。去丙寅年,佛事虽非国行,已行四度。虽不加于前例,岂可下乎?”纬地更启曰:“世孙虽不在此,臣所云:‘经文、佛像,勿令近前。’非指近日所成而言之也。其随从之徒,或以经文、佛像进见,或以经文、佛事进言,则有乖于蒙以养正之道,故敢请也。佛事不坠前例,必行四五度,以国君,虽至十度,何难之有?然已往之弊极矣,请自今勿复为之。”上曰:“世孙之事,若等之言善矣。佛事则当初创寺之时,排群议而为之,故若等之言,不得听也。”上圣学高明,洞见佛氏是非,但孝心纯至,不忍遽止,管掌者,多所夸张。

    ○左议政皇甫仁,启来秋咸吉道筑长城之计于庐次。

    文宗恭顺大王实录卷第一

    六月

    6月1日

    ○癸酉朔,行朔祭于殡殿,如仪。

    ○召左议政皇甫仁、左赞成朴从愚、右参赞郑甲孙议曰:“凡行幸,令铳筒卫侍卫乎?”仁、甲孙曰:“上国使臣,若欲见铳筒,不可不示,勿令侍卫为便。”从愚曰:“铳筒自中国而来,侍卫无妨。但皇帝礼行,侍卫与否,则臣所未知,宜问通事。”上曰:“中国持铳筒侍卫者,其数四万。先王始设之意,本欲大小行幸,并令侍卫也,予欲使之侍卫。”佥曰:“上教允当。”上曰:“侍卫序次,其令兵曹议之。”

    ○礼曹启:“按壬寅年《丧葬仪轨》,使臣迎命,用吉仗,使臣馆及赐祭赐谥,用素伞扇白仗。今来使臣迎接时,仪仗舆辇,及一应服御之物,请一依壬寅年例。”从之。

    6月2日

    ○甲戌,礼曹启:“三年内辉德殿、英陵,依仪注亲祭,宗庙、文昭殿摄行何如?”上曰:“辉德殿,则朔望及俗节别祭,皆亲行,英陵涓日亲上食。”

    ○礼曹启:“梓宫发引时,有服之亲,勿论时、散及无职,并令侍卫于百官之后。”从之。

    ○兵曹启赴山陵时留都事目:“一,留都中枢院堂上及各卫节制使,令轮次巡绰。一,把城门护军数少,令把直五员,关受开门符。一,上、大护军、护军,留都者数少,巡牌关受者不足,军职六品以上十五人,除随驾关受。一,诸处传漏近仗、警守,及破城处把直侍卫牌,并皆随驾,其留都军士,除入直外,巡绰者数少,并令留都铳筒卫代之。一,除议政府、台省、政曹外,各司并令昼直,专事禁火。一,三军镇抚,常在阙内,令昼夜巡行,禁非时用火,如有犯者,告分曹科罪。镇抚不得巡行处,令宦者,昼夜巡行纠察。一,禁火都监,分仕五部,各于掌内,昼夜巡行禁火,如有失火处,其部分司官,先聚傍近里人,及期救火,分掌他部者,各率里人,急赴救之。一,禁各里烧马矢,亦禁冶匠,非时用火。一,有风气日,令工曹、汉城府、五部、义禁府、禁火都监,分道巡行纠察,上项官吏如有违者,分曹移刑曹纠治。一,都城内外,盗贼兴行,各更巡绰,分曹及镇抚,严加纠察。如或阴雨晦冥之时,量加巡官,终夜巡行,亦令至幽僻深洞。一宿卫巡绰军士,及入直节制使,托故窥避者,三品以下,及不能纠察镇抚,分曹直断,堂上官以上,具辞启闻。一,军士内功臣子弟,虽犯法,不得科罪,故或不宿卫、巡绰,或承点而潜还其家,非徒军令不严,空城之时,尤不可如此虚踈,三品以下犯法者,囚家奴三名以惩之,随即附过,还宫后启达。一,稽缓救火者,置而不论,则必至陵夷,分曹不时纠察,如有稽缓者,移刑曹劾之。一,别例外例给铺马,分曹给马牌。一,常行启达事,则就付诣行宫者,若有使臣声息,两界紧急等事,及不得已及时启达事,则告议政府发马。一,分曹诸事,以分曹印信行使。一,分曹郞厅二人,一直宿城门,一直宿本曹,其直宿本曹者,阙内点军,闾里禁火,又纠察巡官及各处警守,事务浩繁,出入无时,吏曹、司宪府,依他司例,纠其夜直,则上项诸事,恐至稽缓,除纠夜直,以专其任。”皆从之。

    ○兵曹启:“令留都别巡节制使,点各更巡官,直宿兴仁门。”从之。

    6月3日

    ○乙亥,大慈庵赴役僧,赏职有差。

    ○司谏院启:“近年以来,民产不裕,国廪虚竭,况今北虏,声息不绝,请姑停两界行城之筑,以休民力。”上曰:“咸吉道去年不筑,今又停之,则事功中废,故减其军额而筑之。若平安道,则今年亦不筑,但欲筑邑城,然亦未定。”

    ○传旨户曹,给使臣郑善养母,米、豆各五石及酱盐。

    6月4日

    ○丙子,行启殡奠如仪,即启攒,行别奠。

    ○宗亲府启:“让宁大君免朝,𰧺夺职,义平君元生置散,今梓宫发引日,随班侍卫,何以处之?”上曰:“让宁、义平,并令随班,𰧺除随班。”

    ○领议政府事河演上书曰:

    今中国大乱,平安道境连中国,近年以来,民力疲耗,太半流亡。贼若大举,其初锋锐进之敌,固难捍御。预集他道之兵,则粮饷难支,是以每降谕书,使之训链军士,整齐兵器。又府及兵曹,连续受教移文,然各官守令,簿书、期会、凡百诉讼,尚不能堪,奚暇习武艺哉?徒为文具而已。此非懈怠不勤,其势然也。大抵事有难处,必大更张然后,乃可济矣。反复思之,凡大小役民,守令亲率,则无事不济,授之于人,则非惟不敢尽其力,又从而逃之。筑城及庶事皆然,况征战死生之地乎?虑此而使守令领赴,则空其邑,而根本大虚,仓库之守,糇粮之运,亦必踈虞。且今守令,不闲兵事者居半,况急驱不链之民,何以济患?为今之策,莫若于平安道各官,置守令二人。其一择武艺智略堪为将帅者,专掌军务,使之选境内品官及人吏、日守、医律学生徒、书员、年壮才踈校生,至于公私贱有才力者,或马或步,随才作队,逐日训链,兼习铳筒,以为常业,则不数日,兵势大张,守令民卒,谁不尽力?脱有不虞,响应赴敌,虽非他道之兵,亦得以止其长驱。国家遣一将,虽单骑往赴,其偏裨之将已具,用之不乏。其一在官,专治民事,且输粮饷,以饲战卒,庶几两全。其守令率从,不过三人。若过三人,粮饷难继。且有变时,各官守令妻眷,不宜在官,姑除率赴,似为便益。其守令两人行事节目,令主掌官议之。昔乙亥年间,我太祖,有此策。以邻官守令,互相兼差,然徒有烦扰之弊,暂无利益,不过一二年而还革。是专为筑京城,领军监役而已,不使之训链兵士也。伏望从臣之策,命令各官,日日训链,习为常事,以防初面之患。今加设平安道都节制使及都镇抚。是亦权时之策,然新设营镇,凡诸烦扰之弊,不可胜言。又除各官守令率妻赴任,减衙禄补军需之策,可矣。然各官衙禄之田数少,每年损多实少,一年之费,尚且不赡,或有守令自办而食者,固非例支国库之类也,臣所献策者,只欲补两守令所食耳。勒令各官,纳家眷所食之费,则必敛于民怨讟将兴,亦不可也。

    不允。

    ○告讣使通事高用智来启:“钦差内官太监尹凤、奉御郑善,赍主上袭封诰命、冕服及表里、中宫封妃冠服、表里等物,今五月十三日发程,又赐谥、赐祭、致赙事,亦并蒙差。”都承旨李思哲等陈贺,上不许。

    ○遣同知中枢院事尹重富,宣慰使臣于安州。

    ○议政府启:“黄海道连岁凶歉,民甚饥馑,救死不赡,国家船输,下道米谷,以赈之,知载宁郡事李念义,不体圣上恤民之意,公然盗输其家。其道监司劾之,淹延不断,遇赦得脱。闻本府令刑曹,更阅案文,始闻于朝,事下刑曹,而又累月稽留,不即案检。请令司宪府,劾其当该郞厅,念义所犯,更劾区处。”从之。

    ○一岐州倭藤九郞,及留源闻使送二人,实誉使送二人,对马州宗贞盛使送十一人,献土宜。

    6月5日

    ○丁丑,议政府、六曹及大司宪等,陈贺钦赐诰命、冕服、表里及册封王妃钦赐冠服、表里等物,上不受。

    ○召政府大臣议曰:“今来使臣郑善之母,死于丁卯年,迨今不移咨。前日议于卿等,将令远接使,言之于善,且告其本官守令,不报未得移咨之意。然今闻火者亲丧咨文,虽至辽东,辽东或有不报之时,使臣岂能知其不移咨乎?况今其弟之往,固当以实告之。虽问诸远接使与通事,彼皆不知,必以不知答之矣。使臣到京,若问其故,以稽缓驰报答之可也,不必使远接使预告之也。”佥曰:“上教允当。”又议曰:“赐谥、赐祭、赐赙,则于大平馆迎命,诰命、冕服,则于王宫迎命礼也。但一时俱到,则迎接之礼,何以处之?”佥曰:“使臣入境,当问于使臣为便。”从之。又议曰:“议者以为:‘一国之庆,莫大于受诰命、冕服,结彩棚以迎之可也,然彩棚有傩礼戏谑之事,茶亭则无傩礼,宜以茶亭迎之。’设小彩棚,前列人兽杂象,从棚后植大筒注水,水自杂口中迸出高通。俗谓之茶亭。此言然乎?”佥曰:“彩棚《藩国仪注》所不载,且方在丧中,不可为也。茶亭虽非戏谑,亦不可也。”上曰:“结彩棚迎命,本国风俗,为之可也,然当丧未敢也。但恐使臣之意,以我为拙耳。”又议曰:“郑善详知徽嫔金氏,若问之,则何以答之?”佥曰:“当以实对。”又议曰:“今赐谥庄宪,宪字与昭宪之宪相同,改乎否?”佥曰:“历代王妃之谥,以王谥称之者颇多。然更考古文为便。”皆从之。又议曰:“前日议于卿等,迎命时所乘辇,以黑布裹之,今高用智曰:‘中朝赐宴时,动乐呈杂戏,告讣使告于礼部请停乐,尚书曰:“帝赐不可废也。’”今以黑辇迎诰命,无乃不可乎?”左议政皇甫仁等曰:“虽御朱红辇,未为不可。”领议政河演、右赞成金宗瑞曰:“迎命衣带,用吉凶之间,故前日议以御黑辇。今闻上教允当。”上曰:“当以朱红辇迎之。”又议曰:“钦赐王妃冠服、表里,无乃别有谢恩之例乎?”佥曰:“古无是例。且今年钦赐世宗及昭宪王后表里,其谢恩表文内,有赐及臣妻之句。此例甚明,今亦依此例为便。”又议曰:“王后,亦有出迎赐物之例乎?”佥曰:“无之。况今王后已薨乎?”

    ○议于承政院曰:“前日政府议迎命服色曰:‘宜着无纹无胸背鸦靑袍,黑鞓素玉带,无嵌金黑靴,所御辇,裹以黑绵布。’尔等之意,以为何如?”都承旨李思哲等曰:“钦赐诰命,一国之庆,莫大焉,今以未受诰命,不御冕服,而但用吉服,则当用盛服迎命。使臣入京在卒哭前,则如政府之议可也,必在卒哭之后。且于帝命之来,岂计一国之丧乎?况诰命之来,迎以便服,升殿受诰命,后服冕服,拜赐礼也。然则冕服,且不得已服之,当服大红胸背、红鞓钑花玉带、嵌金黑靴,御朱红辇为便。”上曰:“此事不可轻易,其令集贤殿,稽古制拟议以闻。”

    ○前知中枢院事成念祖卒。念祖字子敬,昌宁人,揜之子也。岁己亥登乙科第二人,累历监察、正言、持平、吏、礼曹正郞、掌令、执义,骤擢同副承旨,迁至都承旨。性健忘,短于吏才,与同僚言,或不能明白,及至上前启事,必称旨。自此恩遇甚隆,升吏曹参判,出为庆尚道监司,还拜庆昌府尹,历兵、刑两曹参判,进判汉城府事,寻迁开城府留守,以病辞,拜知中枢院事。至是卒,年五十三。讣闻,致吊、致赙、致奠。谥恭惠:敬顺事上恭,宽裕慈仁惠。为人坦率淳直,表里如一,世宗常以忠厚质直,称之。然性无检束,其观察庆尚也,所至张乐宴飮,荒醉无节,不治其职。又素多病,不能巡历部内。及其征代,多载官物而还,由是声望益减。又营产甚勤,多取人讥。子二,任、侃。

    ○传旨户曹,给使臣郑善兄弟六人,米各二石。

    ○是夕,行祖奠。

    6月6日

    ○戊寅,行遣奠,梓宫发引。上率百官随之,每一司二员留都。奉辞于兴仁门外,哭声震天,或有仆绝者。昼次于乐天亭前,渡三田渡,至灵幄厅,行下山陵奠如仪。

    ○世宗后宫,自殡殿,移入慈寿宫。

    ○司宪掌令申叔舟启:“让宁大君禔,前此未参朝班,今下山陵奠,乃得随班,臣等不胜惊骇。请勿令随班。”上曰:“赴山陵大事,故予特命随班。常时朝班,则不得参矣。”叔舟启曰:“让宁得罪宗社,太宗置于外方,世宗始令居京。其时群臣,诤之不得。今乃命随班,序于宗亲之首,甚为不可。”上曰:“让宁前此殿内,随班之时多矣。且今大事之终,虽使随班,何害于义?”叔舟更启曰:“此事于世宗,则终事,于殿下,则始事,诚如上教所谓大事也。如此大事,须合人情、节文,然后可也。今后请除隋班。”上曰:“老尊丈心欲随班,既已许之,寻复止之,其心之恨,可胜言哉?且从此而并参他朝会,则若等之言然矣,今特随班此事耳,若等之请,予以为固执也。其退而更思之。”

    6月7日

    ○己卯,承政院启:“自大小朝士,各色军士,以至匠人、仆隶,皆诣行宫,各其本家,看守虚踈,深恐都城之内窃倍起,条陈考察之策。一,还宫时,先越江军士,及兵曹郞厅一,镇抚及义禁府官员各四,汉城府及工曹郞厅各三,并先入送,与上项各司留都官员、五部官员,分率上项军士,称别巡,幽僻深洞,终夜巡行,搜捕盗贼,如或得之,随即禁身启达,军士则待还宫日,迎于三田渡北。一,但以行巡,捕盗未周,依讲武时例,每五家置一警守,每一所择壮实五六人直宿,轮番坐更,上项别巡,纠其勤怠,如或坐更人不准数不壮实者,其坊管领及部官员科罪。一,各更巡官行巡勤慢,分道别巡纠察,上项别巡及警守者,并于兵曹受更号。”从之。

    6月9日

    ○辛巳,掌令申叔舟启:“前日请让宁勿许随班,上教曰:‘退而更思。’臣等反复思之,前此殿内随班,非勤政殿,乃于思政殿随班耳。然其时,亦以为不可而请之,让宁,决不可随班也。”上曰:“非思政殿,乃于勤政殿会礼宴时随班。其赴宴之时,群臣拜于殿庭,然后升殿,此非随班耶?予虽当初误计而为之,此非成例之事也,若等何若是之屑屑乎?”叔舟更启曰:“丙寅年,自初丧至卒哭,未得随班。今已侍卫而来矣,虽不随班,亦何损哉?且殿下,初以私恩许之,今听臣等之言而止之,让宁岂有憾乎?”不允。

    ○司宪府启:“瑞原尹𡩁、宝城尹、㝓、乐安尹、寍、永川尹定等,今当梓宫下陵,群臣恸悼之时,以宗室至亲,乞酒于知杨根郡事李夏成,夏成赍酒馔赠遗,并皆不当。请令宗簿寺劾之。”不允。

    ○全罗道监司启:“同福县人检礼实卿白元凤妻尹氏,年一百二岁,依曾降教旨,完恤其户,每十日给馔具,岁给米十石。”从之,例也。

    ○前礼曹参判柳义孙卒。义孙,字孝叔,全州人。性醇谨无他善属文。世宗朝登第,入艺文馆,累官至监察,选为集贤殿修撰,又中丙辰重试第二名,升至直提学。世宗知其为人,擢为承政院同副承旨,遂拜都承旨。政院机务甚剧,义孙讷而无断。时黄守身为左承旨,事多专,义孙略不与校,人称长者。世宗待遇甚厚,进吏曹参判,以事落职。未几世宗,谓近臣曰:“予闻义孙,将饬装南归,心实惨然。”乃授行集贤殿副提学。遇疾羸瘦,命在家治病,俄拜礼曹参判,遭丧疾剧,赐肉劝之。后至安东府,府使郑之澹,擭獐取肝以馈,义孙服衰衣,在广坐中食之,血流口唇,见者惊骇。卒年五十三。讣闻,致吊又致赙有加。

    6月10日

    ○壬午,遣知敦宁府事李明晨,宣慰使臣于平壤。

    ○掌令申叔舟启曰:“曾启让宁大君勿令随班,上教以为,此非成例之事。然今以前日殿内随班之事,援例而教之,臣等安知今日之事,又不为他日之例乎?请令勿复随班。且阴竹县监权蹲,以雉遗娣,其辞连各人,言有异同。须当拷讯,乃得其情,然此非栲讯之所,虽委京畿以劾之,然邻官守令之事,必不穷治。阴竹距京不远,其连累者,移系本府,推核何如?”又启曰:“昨日请令宗簿寺,劾李夏成赠酒之事,未蒙兪允。臣等以为,年少宗亲,未谙事体,不畏法令,须令攸司按劾,使知国令,然后上裁可也。且宗亲,虽当恩宥,至于夏成,岂可并不举劾乎?”上曰:“让宁之事,固非以此成例,不可听也。其他当依所启。”叔舟更启曰:“让宁虽不随班,于山陵之事,无有加损,且殿下,从臣等之请而止之,于恩情何妨?让宁之心,亦岂有愧乎?大义甚明,非瞹眛之事,殿下不从臣等之请,实为痛愤。”上曰:“曩在辛酉,随班殿内,设若从此至今随班,若等岂能止之哉?且从今以后,许令随班,若等岂得强止哉?此非成例之事,何若是乎?”

    ○集贤殿考迎命服色古制,拟议启曰:“《杜氏通典》王侯在丧袭爵议,魏尚书,秦以故汉献帝嫡孙,杜氏鄕侯刘康袭爵,假授使者,拜授康素服。秦静议:‘按《周礼》,天子、公卿、诸侯吉服,皆玄冕、朱里、玄衣、𫄸裳,有丧凶,则变之麻冕、黼裳,邦君麻冕、蚁裳。’云:‘麻冕者,则素冕,麻不加彩色,又变其裳,亦非纯吉,亦不纯凶。汉氏承秦,改六冕之制,以玄冠绛衣,一服而已,有丧凶之事,则变吉服,以从简易。故诸王薨,遣使者,拜嗣子为王,则玄冠、衰绖,服素以承诏命,事讫然后返丧服。考之前典,则差《周书》,论之汉室,则合常制。’王肃议:‘尊者临卑,不制衰麻,故为之素服。今康处三年丧,在衰绖之中,若因丧以命之,则无复素服,若以尊崇王命,则吉服以拜受。按《尚书》,康王受策命,吉服而受之,事毕,又以吉服,出应门内,以命诸侯,皆出然后,王释冕服,故臣以为,诸侯受天子之命,宜以吉服。又礼处三年之丧,而当除父兄之丧服,除服卒事,然后反丧服,则受天子之命者,亦宜服其命服,使者出,反丧服,即位而哭,即合于礼,又合人情。’诏从之。高堂隆议:‘拜受仪,按旧典,天子遣使者,赍车服、策命,命诸侯嗣位之礼,上卿为使者,嗣君遣上卿,吉服迎于境,自吉服劳于郊馆,宗庙致飧饩,告期日,受命于祖庙,设丧主布,几筵于户牖之前,命车设于庭西上,安车、驷马,皆在其车之东,使者奉册服印绶,加设板册于其上,升自西阶东面,内史在右,嗣君端委以入,升自阼阶西面立。使者以皇帝命,命冕,内史赞之。嗣君降于两阶间,北面再拜稽首,使者宣命,无下拜。嗣君陞成拜。内史加诏板、策命于服上以东,嗣君进而西,迓受于两楹间,皆旋复位。嗣君释端委服降升,成拜如初。使者降出升车,嗣君拜送于门外,修飨、赠、饯之礼,使归,嗣君送至于境。嗣君释冕服,素弁、葛环、衰绖、移袂,修奠祭之礼,告于殡殿讫,乃释弁绖,反丧服。’此其大略也。臣等以谓,即位之时,依周制御冕服者,所以重继统也。况今帝命,不可不用吉服。宜以吉服,迎命行礼,若其御所赐冕服拜赐,亦依高堂隆议。且远接、宣慰等使,亦令吉服何如?”议政府、礼曹同议启:“今观秦静之议,非据古礼,乃一时附会之说,又不明言服色。前所议靑罗衣,即是吉服。孔子曰:‘丧与其易也,宁戚。’何必朱衣、胸背,然后为吉服乎?宜御无胸背靑罗衣、黑鞓玉带。且远接、宣慰等使,初以吉服迎命,以素服私觌,合于情理,一依前日臣等所议施行。”承政院启:“臣等窃谓,今此诰命、冕服,封妃冠服等,事出于特恩,藩国罕有之大庆也。虽云国丧,迎命在卒哭之后。况今中国,用易月之制,二十七日之后,上下皆用纯吉,迎命之日,殿下宜服胸背绛袍、红鞓靸玉带,以示敬承帝命之意。且今仪仗、舆辇,皆用纯吉,大君以下文武群臣,皆着朝服,而殿下独不用纯吉可乎?《杜氏通典》王侯在丧袭爵议,仿《周礼》也,受天子之命,皆以吉服。且以我朝祖宗故事言之,则岁癸卯,世宗于卒哭之后,迎赐谥、赐祭之命,以冕服郊迎。彼哀戚之命,尚不嫌于丧中,以冕服迎之,今此吉庆之宠命,当以盛服迎之。岂可以私丧,而不用纯吉乎?今若不用纯吉,则既违古制,又乖时王之制,又不合世宗旧例,实无所据。况藩王服色,绛色为礼服,而其他色,则皆燕居之服,其不可以燕居之服,迎天子之诏命,断可知也。朝廷闻之,其肯以殿下,为敬朝廷之命乎?若曰丧中不可用纯吉,则于初丧,既以冕服嗣位,而临群臣,至于迎诏命之日,反以为丧中,而不用纯吉可乎?彩棚之制,虽是鄕风,其来已久,虽非大吉庆之事,皆设之,朝廷素所知也,今此大庆,宜用彩棚。议者云:‘癸卯年,虽以冕服迎命,不设彩棚。’然彼则但赐祭、赐谥之命耳,未有如今日之大庆也。假使其时,兼有今日之大庆,则当设彩棚矣。今虽用吉服、彩棚以迎之,只敬迎天子之命耳,于丧制,固无所害。仿《通典》之议,遵时王之制,依先王故事,备礼服,结彩棚以迎之,甚合事理。”上下手札曰:“今迎命之事,议以靑袍,无胸背为定。予亦以为,不可以纯吉,既又思之,先王之时,议嗣位用吉之事,议论纷纭,久而后定。今迎命之事,又是不小,用吉、凶亦是大节。政府之中,亦有二议,故予心未稳,乃议于承政院,承政院欲用纯吉,又议于集贤殿,集贤殿亦欲用纯吉,予反以纯吉为是。今政府曰:‘不可着华丽鹿之服。’予意以为,今岂当以华丽朴素为言哉?食稻、衣锦,不肖者亦所不忍,今承旨、集贤,皆平日有志、有节,好为高论者也,岂至今时,欲用华丽,以薄丧礼哉?盖不得已也。前于嗣位,已用纯吉,今反以帝命为之次可乎?大抵胸背者,非为华奢,实为章也。今既不得以素服迎之,则是不违咫尺敬承帝命之意也。丧者,国之私也,帝命者,天下之公也,不可以私丧,减杀大礼也。且中国之制,从易月之服,三年之丧,国中之礼也。岂敢以国中之礼,用于天子之前?今百官,皆以红袍迎之,而予反以靑袍无章迎之,则中国虽不显言责之,必以予为忽慢帝命也。以三年之丧自贤,而减礼以迎命,实非中国之所欲闻也。虽免罪责,是仅免而已。至诚事大,其若是乎?昔倪谦之来也,议政府、礼曹,据以蕃国无之,不必构彩棚,先王深非之谓予曰:‘事大之礼,不可不谨。昔太宗教云:“中国人谓我国,为至诚。”岂以仅守年例为言哉?必有见至诚之事,而后言也。迎诏用傩,自古有例,虽不加等,岂敢减旧哉?’予承是教,言于政府,定以彩棚迎诏。予既闻是教,铭在于心,故今亦必用彩棚。今既赐诰命,又赐冕服,及于王妃,是则皇帝,以殊恩,绥我也。帝以殊恩命之,而我以略礼迎之,事君之义,其若是乎?政府又曰:‘构彩棚,则必用戏谑,不可为也,若不用戏谑,则不构彩棚。’予以为,是言似矣,服则在外,戏则在心。果如政府之言,若使朝士为戏,则诚如是论,今呈才者,皆是小民,虽使戏谑,亦不妨也。顾以百姓如丧考妣,不可恣为讙谑,则如广大、西人、注叱、弄铃、斤头等,有规式之戏,则依旧为之,如水尺、僧广大等,笑谑之戏,则列立,备数而已可也。音乐,则当依旧为之,不可禁也。事大之事,固不可不谨。况今帝命惟新,而我国迎命,亦始也。或者据癸卯年之例曰:‘赐谥之诰,亦是大事,而不用彩棚。’然赐谥、赐赙,哀戚之命也,赐诰命、赐冕服,恩庆之命也,虽皆大事,实亦不同,彩棚、衮龙袍,定不可废也。议政府,其更熟议以闻。”政府启曰:“今来使臣,兼吊慰、诰命,吉凶相半。故臣等以为,虽用吉服,不必华丽,若用靑罗衣,则庶吉凶得宜。然未知其必是,请从众议。前日倪、司马两使臣之来,天子新登宝位,我国亦无大故,其结彩棚,呈傩戏以迎宜矣。今时则不然,遭国大丧,不可以此为例,而结彩棚,呈傩戏也。虽借小民为之,非小民自为也,停之为便。”上曰:“服色则当用靑罗衣、胸背、红鞓玉带矣,彩棚则今六曹、台谏、集贤殿议之。”户曹判书尹炯等议曰:“今此诰命、冕服,封妃冠服等事,出于特恩,诚藩国罕有之大庆,当备礼以迎命。然彩棚、傩礼,则礼典所无,而本国平时戏事也,方遭大丧,不可泥于旧俗而敢行也。除彩棚傩礼,只用结彩,且依世宗旧例,御冕服以迎诏命,其于使臣相接之时,用白衣、黑角带,则尊王之命,遭丧之礼,庶可得矣。”礼曹判书许诩等议曰:“迎诏时服色及彩棚、傩礼可否,从政府之议何如?”兵曹判书闵伸等议曰:“殿下初丧嗣位,既用冕服,临群臣矣。况今迎诏,所当尊敬,而又在卒哭之后乎?昔太宗之薨,朝廷赐谥与祭,只是哀戚之事,而世宗以冕服迎命。今则非独册谥、致祭,兼有诰命、冠服,以及王妃,其为恩庆,莫大于此。纯用吉服,似无疑也。若彩棚,则我国鄕风,而藩王迎诏仪注所无,非不得已借吉之事也。”刑曹判书赵惠等议曰:“冒丧纯吉,虽曰未可,有庆用吉古,今通义。赐诰命、冕服、王妃冠服,实是殊恩大庆,帝赐以殊恩大庆,当备礼以迎之。况中国之丧,则用易月之制,今迎命,在卒哭去衰之后,服纯吉结彩棚,何嫌之有?”工曹判书郑麟趾等议曰:“赐谥、赐祭、封王、赏赐,皆人道始终之大恩,不可以厚薄分也。癸卯年迎命,允合于礼。今夫服吉服,门街结彩,足以昭尊敬天子之命;不结棚,不用乐,盖不忍哀戚三年之情;服吉服,有凶服不入公门之义;不结棚,不用乐,有卿卒不绎,丧侧不饱之义。虽中国闻之,知礼者,必叹服而起敬。岂可徇流俗,陈倡优之戏,然后为尊天子之命哉?”集贤殿副提学郑昌孙等议曰:“迎诰命时服色,既有古制可据,又有先王旧例,权用吉服无疑矣。若彩棚则虽曰,我国敬朝廷之盛礼,然本是鄕风,且古典及藩国仪所无,而为不为在我,非不得已借吉强为之事也。但本国行之既久,无丧事而不设,则嫌于慢易,不可也,今有丧事,而姑停彩棚、杂戏,朝廷亦岂以末事,谓我为诚薄而不为哉?不过曰国俗,厚于丧礼,不忍为之耳。若谓今中朝用易月之制,我国不可以私丧废盛礼,则我国不得尽从时王之制,而厚于丧制者颇多。至如使臣礼宴,亦不用乐。夫杂戏与用乐,均为忧中,不忍为之事,故昔太宗之薨,朝廷赐谥、赐祭,世宗迎命,不设彩棚,礼宴不用女乐,岂不以此欤?若曰:‘世宗时,只赐谥、祭,纯为哀戚之事,故不设彩棚,今则兼有诰命、冠服,以及王妃,恩庆莫大,彩棚不可不设。’则诰命袭位等事,虽为莫大之庆,而赠谥易名等事,亦是莫大之礼,固不可轻重于其间也。假如诰命独来,则权设彩棚,以示敬朝廷之意,犹可也,今则吉凶同时,彼此俱重,似难措置。然以先后言之,则易名等事当先,袭封等事当后,从所当先,而姑停彩棚,未为不可。况彩棚、杂戏,于迎命为末事,而在今日为之,则深有所不忍者乎?若曰彩棚不设,于旧例,有所未尽心,有所未安,则备设根由,使使臣,知我不设之意,庶几为便。”直提学崔恒等议曰:“帝命,固宜备礼以迎。故服色,当用纯吉,仗乐亦不可废。若彩棚、杂戏,国俗旧行备礼中,一小事耳。大节既已用吉,何独于小事致疑乎?并用为便。”司宪府大司宪李承孙等议曰:“今使臣之来,非止赐谥、奠、赙耳,诰命、冕服等事,出于特恩,用纯吉之服,以迎帝命,乃合于礼。况宗亲、百官,皆服朝服,仪仗皆用纯吉,而殿下独服无章靑袍、黑鞓玉带,以处吉凶之间,尤为未稳。殿下宜服衮龙红袍、红鞓钑玉带,以遵古制。彩棚则我国行之已久,当今大庆,似不可废。然古制及中朝礼文所无,但遵我国风俗而已,亦非定礼,不可得已之比。且値大丧,笑戏讙谑,心实未安。中朝虽闻我国因丧不构彩棚,亦必不以无古制礼文之事,为责矣。既以纯吉,备礼迎命,乃以大丧,姑停礼外戏谑之事,则人情礼文,并行不悖,似当于理。大丧不构彩棚之意,今远接使,乘间说与使臣,使预知之何如?”司谏院左司谏李补丁等议曰:“一,人君即位,上受之天子,下传之先君。当其初丧嗣位之时,既依周制,以冕服临群臣,今受诰命,岂异于嗣位之日乎?况事在卒哭之后,宜以冕服迎命。然不可纯用吉服,至于享宴等事,宜用素服。一,事有时而从经,有时而从权,今当大丧,不宜设棚,此经常之论也。然帝命至重,而卒哭已过,设棚以迎,此正从权之时也。况设棚迎命,已有前例,今若不设,恐生异议。从权设棚,庶合事宜。”上遂以设棚,迎命为定。

    ○庆尚道义城县民,震死。遣官行解怪祭。

    6月11日

    ○癸未,下玄宫吉时,择以艮时,或以为大早,令政府议之。左议政皇甫仁、右赞成金宗瑞议:“待明始事为便,但未知吉时,令书云观更择。”右议政南智、左赞成朴从愚、左参赞郑苯、右参赞郑甲孙议:“待明始事,则凡事稽缓,用艮时为便。”命都承旨李思哲、右承旨李季甸,往政府更议之,仍教曰:“此是大事,不可容易。其与山陵掌事诸臣议之。”提调李正宁曰:“艮时之后,只有乙时,然乙时前后皆不吉,若误更漏,则其不得用吉时明矣。人之生时,吉则命好,葬时吉则子孙昌,此术家之所宗也。宜用艮时。艮时则前后时皆吉,虽不得正时亦可。”佥议曰:“既论祸福,不可更议。宜从此议。”从之。

    6月12日

    ○甲申,行迁奠,奉梓宫以行。上杖哭步从,百官从之。窆于玄宫,上就奉辞位,行四拜恸哭,不能自止,群臣亦失声痛哭。锁玄宫将毕,行立主奠,上奉虞主回驾,安虞主于辉德殿,亲行初虞祭,仍御昌德宫斋室。

    ○征黄海道船军四百名,治使臣郑善第于坡平。

    6月13日

    ○乙酉,行再虞祭。

    ○遣崇德大夫洪海,宣慰使臣于黄州。

    ○命缮工监,改构昌德宫敦化门,以将赐祭于辉德殿也。

    6月15日

    ○丁亥,行三虞祭。

    ○谕平安道监司及都节制使曰:“嘉山以北甲士、正军,抄其有武才壮实者,百五十人,赍兵器,其中三十人,兼授铳筒,送于连山把截等处,待候使臣,且择有武才守令押送。

    ○传旨礼曹:“今后辉德殿亲行祭,毋令监察入参。

    6月16日

    ○戊子,月食既。

    ○谕京畿监司朴仲林曰:“今年雨泽浃洽,禾稼将茂,然闻未得耘耔,荒芜之田颇多,是乃今岁,畿县多事,民力不足之致然也。然勤于劝课,则必不至如此。节尚未晩,须严加劝课。

    6月17日

    ○己丑,卯时行四虞祭。凡祭用丑时,是日月食,寅时复圆,故用卯时。

    ○司宪掌令河纬地启:“来秋将筑咸吉道行城,今当国恤,事务繁伙,且使臣出来,此道虽非平安之比,然岂得无弊乎?况辽东等处,野人声息甚紧,此正休养士卒之时也。请停之。”上曰:“两界筑城,先王所轸虑也。今因多事,不筑平安道,心尚未安,况咸吉道乎?若等其勿再言。”

    ○传旨承政院曰:“今来使臣,所赍柜子,数至二百,贸易之物必多矣。前日倪谦之来也,市廛无贸易之人,勒令富啇抑买,此非美事。宜速措置,勿复尔也。”都承旨李思哲等曰:“考济用监所储细布,其数若少,则令本监督纳。又开城府及京畿各官人自愿纳布者听。”上乃令户曹议之,户曹启:“今年进献,比旧倍多,而纳白苎布者鲜少,使臣之行,贸易之布,公私俱不周足,不可不虑。条陈周足之策。一,中外各品纳布,定其期限,京中则刑曹,外方则监司,考其过限不纳者,劾之。一,前此纳麻布者,姑令纳白苎布,来辛未年品布,亦令预纳。一,开城府富商、大贾,游手之徒颇多,易备细布,姑令加纳白苎布百匹。一,使臣馆贸易麻布,令京中富商,各备五十匹,结彩人各四十匹,各色匠人、巫女、经师各五匹,市肆人第其残盛,每一肆或四五十匹,或二三十匹,私自贸易,开城府富商、结彩及市肆人,亦依此例。一,白苎布极贵,而给价之时,并给楮货,兴利之徒愿纳者鲜少,除楮货,皆给正布何如?”皆从之。

    6月18日

    ○庚寅,礼曹启:“今使臣赍诰命、冠服、谥号、赐祭、致赙而来,吉凶相间,迎命之礼,与政府同议。”领议政府事河演、左议政皇甫仁、左赞成朴从愚、右赞成金宗瑞、右参赞郑甲孙议曰:“遣问礼官,问于使臣,然后布置为便。”左参赞郑苯、判书许诩等议曰:“今两使臣,同受帝命而来,不可分吉凶之赐,亦不可异日迎命。殿下当以吉服迎命,至大平馆前,头目陪谥号、祭馔、赙物,入于大平馆,使臣陪诰命、冠服,入于勤政殿,殿下行拜礼,服冕服拜赐,姑停相会礼,使臣归大平馆,殿下率百官,诣大平馆以冕服拜谥号及祭馔、赙物,以素服行相会礼。以此撰仪注,赍进于使臣所质问,然后定其迎命之礼何如?”上从苯议等。

    ○传旨兵曹:“慈寿宫两嫔出入时,则用执乌杖者二十,两贵人出入时,则用一十。”

    6月19日

    ○辛卯,行五虞祭。

    ○议政府启:“显德嫔,当举追崇之礼,请册封王后,以定位号。又储位不可不早建,今世孙年长就学,乞稽典礼,册封世子。”从之。

    ○兵曹启:“使臣迎命时,铳筒卫四百四十,著纸甲,各赍铳筒,列立于驾前步牌外,分左右侍卫。大平馆及景福宫接待时,亦依上项例侍卫。”从之。

    ○谕京畿监司朴仲林曰:“前日诣山陵,与卿说道内农民不能耘耔之意。今又下谕,且使人审视,颇有不耘之田。卿心岂不欲令民趁时耘耔,然必力不赡也。今年畿县人民劳役,比旧百倍。今之劝农,虽已晩矣,秋事尚多,欲蠲杂徭,以纾民力。除文昭、辉德两殿月令荐新外,凡干进上,一切停之,秋耕及耘耔等事,卿其更加劝课。”

    ○命出尚衣院彩帛、罗绢,制佛事所用袈裟、座具。

    6月20日

    ○壬辰,颁马于宗亲、驸马、议政府、六曹判书、知中枢以上,及六承旨。

    6月21日

    ○癸巳,行六虞祭。

    6月22日

    ○甲午,谕忠淸道监司权克和曰:“僧信眉,改创福泉寺于报恩县地,丹艧之具,随宜备给。”

    ○传旨兵曹:“三军各品,及上林园、铳筒卫、甲士、队长、队副、尚衣院、忠扈卫、图画院等,各人除授时,或误书数字,或加减点画,如此小错,而不署经告身,累月不得受禄受料,未免艰窘,诚为可怜。今后每于除授,如有错误,兵曹具辞以闻,都目除授,则十日内,常时除授,则三日内,随即修改,移关台谏,随到随署,毋以不紧小节,留滞过限,兵曹亦待台牒到曹,随即署给告身,即移吏、户曹,吏曹毋留滞给禄牌,户曹随到随移广兴仓,使上项人,趁时受禄受料。”

    6月23日

    ○乙未,行七虞祭。

    ○上命铸都薛里之印,以赐之。掌令河纬地启:“古无是制,乞收成命。”上曰:“予欲赐印信者,非授之以权,乃欲印出纳之物,以为信耳。人皆疑以为任事,汝今又请之,予当从汝言。”世宗裁抑宦寺,略不假借。如有非违,痛惩之,至是以宦官,监掌忠扈卫、上林园、司仆寺等诸衙门,又数遣中官于军器监,纠举官吏勤怠,稍有宦寺任事之渐,其势颇张,识者恨之。

    ○告讣使李渲、副使奇虔,回自京师,各赐鞍马。

    ○上以赐祭、赐谥、赐赙先后,议于议政府,河演、南智、朴从愚、郑苯等议:“先赐祭,次赐赙,次赐谥。”皇甫仁、郑甲孙等议:“先赐赙,次赐祭,次赐谥。”金宗瑞议:“先赐祭,次赐谥,次赐赙。”上从仁等议。

    6月24日

    ○丙申,行卒哭祭。

    ○议政府据礼曹呈启:“庆尚道监司报:‘自六月以后,雨泽愆期,今当禾谷发穗之时,枯槁可虑,已令各官守令,亲行祈祷。’请于本道岳、海、渎、名山、大川,降香祝祷雨。”从之。

    ○一岐州知守源义、对马州宗虎熊丸等,遣人献土宜。

    6月25日

    ○丁酉,上还景福富,御忠顺堂。堂在宫墙外,与大内相隔,自此至终丧,不入宫中,恒御此堂。

    ○司谏院启:“会葬之礼,固不可废,虽有微痾,义当力疾驰赴。忠淸、黄海、咸吉道都事,惮于往来,托以得疾,安然退处,代遣守令,殊无敬上之意。请令攸司推劾。”从之。

    ○奉宪大夫黄裕卒。裕字孟容,子厚之子也。年十二,尚太宗后宫女淑安翁主,封怀川君。至是卒,年三十。致吊、致赙、致奠。谥良悼:温良好乐良,中年早夭悼。生四男,皆幼。官庀葬事。

    ○礼曹正郞李永瑞死,赙米、豆共十石及棺椁。

    ○传旨礼曹:“予为世子时,参决庶事,百官称臣,行四拜,今后于世子,除称臣,只行再拜。”

    6月26日

    ○戊戌,议政府进肉膳,宗亲及百官,始食肉。

    ○召河演、皇甫仁、南智、朴从愚、金宗瑞、郑苯、郑甲孙议曰:“屯田利归于上,实为可愧。然平安道军饷,不可不虑。其沿边各官,则无可耕之田,不可为也,其他各官,置屯田,以船军耕稼,以补军需何如?人言屯田之设,利不偿费,然农家以一年所收,纳其租税,又有馀粟,以此言之,则屯田无乃有利乎?”又议:“宦竖置散,则每月受料十八斗,受职则依科受禄,然其料数,与八品禄数相同,故宦竖,皆欲受料,而不欲受九品之禄。今封世子,当加宦竖之数,若加八品,而减置散宦者之料,只给十二斗,则宦竖之数虽加,而所费不异于前日矣。然加设八品,亦不可轻议也,将何以处之?”演等曰:“世宗时亦设屯田,知其弊而革之。船军耕本营屯田,且备陆物,无休息之时。况寄命水上,其生死,在于呼吸之间,所当怜恤。故世宗,不忍使之。今殿下,新登宝位,船军之艰苦,不可不知。臣等以为屯田,不可行也。宦竖之职,祖宗成宪,不可轻改,且此辈,本出寒门,仕于阙内,衣服亦不可陋。若减其料,则衣服无以自给,宜优其料,不可减也。”上曰:“宦竖之事,卿等之言然矣。屯田之事,他道则不紧,若平安道,则当补军需,苟有利益,则行之可矣。卿等更议。予亦更思。”又谓金宗瑞曰:“司仆寺所养马匹瘦弱,反不如私马之丰肥。以公家喂养所费之多,若如养私家之马,则安有不肥乎?此公家之事,不如私家之事也。予欲分授司仆官喂养,责其成效,或褒赏或贬黜。”宗瑞曰:“司仆寺马,肥者一分,瘦者二分,此无他,比来或骑或駄,奔驰之事,甚多之故。且臣年老,未能措置,今承上教,皇恐无地。前此已分六边,分授喂养,今宜申明,考其肥瘦,以行赏罚。臣亦庶竭措置之方。”上曰:“其更磨勘以启。当下政府议之。”

    ○礼曹启:“漆原人见伊妻,一产三子,请赐米、豆共七石。”从之。

    6月27日

    ○己亥,命成均司艺闵瑗,赍事目,问礼于使臣:“一,殿下迎命时服,吉服若使臣问:‘殿下何不服冕服?’答云:‘未受诰命,不敢擅著。’一,赐谥祭文赙物,迎至大平馆,入安于馆,其赐殿下,诰命、冕服,至景福宫,殿下拜受讫,著冕服拜赐后,使臣到大平馆,殿下诣大平馆服冕服,拜赐谥祭文、赙物,礼讫,出服白袍,行相会礼。一,翼日使臣,奉赙物诣景福宫,殿下服衰服,迎入拜受。一,择日,使臣奉祭文牢馔,诣魂殿,殿下服衰服迎入,使臣诣灵座前立,上香奠酒。一,择吉,使臣奉谥诰,诣魂殿,殿下服衰服迎入,使臣诣灵座前,以谥诰,授殿下,殿下代授。”

    6月28日

    ○庚子,右议政南智上书辞职曰:

    臣本庸劣,才乏文武,徒以祖父之馀荫,早承先王之殊遇,骤历华秩。臣年才过五十,已陞一品,圣恩罔极,常怀恐惧,去年冬,又擢臣以右议政,即欲辞避,方奉使中国,而中国多事,临难苟免,非臣素志,黾勉从事。自后与于议政之列,惭汗惕栗,不啻如临深履薄矣。夫论道燮理,为责至重,固非如臣斗筲者所处。臣若久居尸素,则非徒未孚于物议,实有乖于国家置相之意。况臣位,本居一二大臣之下,而越。次滥陞,心实未安。臣又窃念,曾祖臣乙蕃,太祖朝为府院君,祖在为首相,臣又如是,父、子、孙累世荣显,而臣弟辉,又居崇班,并耀一时,一家之宠,古犹无比。臣恐满至,而咎祸之将及。反复思之,惊惶无地。臣于使还之初,具辞欲闻而嗫嚅。不幸先王宾天,国恤方殷,未遑以区区之怀,冒哀径渎,䩄面含默,遂到今日。臣又自夏初,耳聋下涩,疾病交攻,揆臣气力,亦难强支。伏望殿下,察臣至怀,释臣重负,则臣敢不居闲守分,祝圣寿于无强?

    不允。智通明晓达时事,扬历中外,以吏才称之,及拜相,无所建白,声名减于前。

    ○前此成均司艺闵瑗启:“嗣位及迎帝命,服吉服,不得已也,若临轩策命,宜待丧毕。何必三年之内,举此盛礼,以毁丧制?且嗣位之后,未即谒庙,盖缘当丧也。王世子受册谒庙,疑亦不可,姑颁封世子教书,晓谕中外,丧毕后临轩策命。追崇显德嫔,亦依此例。”令政府议之,至是议启曰:“册世子,重事也,当服吉服,然以为不可,则不必临轩亲命,宜设虚位,百官入庭,世子就位,自内出册命,行礼可也。谒庙之事,殿下方在丧中,未可也,世子则以俗礼观之,丧制已尽,虽曰在丧中,与群臣无异,谒庙之礼,无妨事体。追崇显德嫔,亦无不可。”上从之。

    ○命右承旨李季甸,考癸卯年传香之例。季甸启曰:“臣参考旧例,世宗传宗庙、启圣殿、文昭殿、健元陵、文宣王祭香祝,御吉服,传献陵、广孝殿香祝,御白衣。”命下政府议之,佥曰:“此是先王已行之礼,宜依此礼行之。”命考传香祝仪注以启

    ○辽东都司崔源,以护送使臣到义州,别遣佥知中枢院事黄守身宣慰。其赍去事目:“一,使臣发义州,翼日见都司,行相会礼,谓曰:‘殿下,闻大人到境,遣臣问慰。’仍赠黑麻布十五匹、衣四领曰:‘此薄物,热时故殿下,令臣奉赠表诚。’仍馈宣酝。一,坐次,则都司北壁,宣慰使东壁,判义州牧使西壁。一,都司若赠物,则固辞不受,若不获已受之,则用今送麻布三匹、刀三、扇子十柄,随所赠多少回奉,若所赠之物,直过麻布三匹,则用义州官麻布回奉。一,都司随从指挥、千户坐次,一听都司之言。”

    6月29日

    ○辛丑,护军金淡辞职曰:“臣自去年五月,到京后,固已无事淹延,伏値国家多故,于臣之身,尤无事。亡父大祥,在来年正月,仅馀数朔,伏望许还鄕里,以终丧制。”不允。淡精于历算,世宗及上,皆器重之。先是丁父忧,起复,使掌历算之任,故有是请。

    ○对马州倭宗盛家,浴于东莱温井。遣集贤殿修撰李克堪宣慰,赐药饵、鞍马、衣服、笠靴、米十石、彩花席五张、虎皮三领、烧酒三十甁、淸酒五十甁、蜜三斗、果四角、干鱼五百尾、白细、绵䌷、绵布、苎布黑麻布各五匹。

    6月30日

    ○壬寅,司宪掌令申叔舟启曰:“王世子封崇,以七月初一日为定,今闻更定他日。夫定国本,大事也,既告社稷、宗庙、辉德殿,而以阴阳小小拘忌,轻易进退,臣等以为不可。”上曰:“封世子,大事也,日辰不吉而行之,于义未安。且予近日得疾,身未宁,而行大事亦不可,故以二十日为定。”以李贤老启日德不吉故也。

    ○议政府据礼曹呈启:“一岐州太守源义,欲受图书,请铸给。”从之。

    ○议政府据礼曹呈启:「一岐州松林院实誉,诚心归顺,可赐黑麻布、白苎布各二匹。」从之。

    ○议政府据礼曹呈启:“对马州宗贞盛使人万时罗,到忠淸道淸风郡暴死,请赙米、豆共五石,令其道致祭。”从之。

    秋七月

    7月1日

    ○癸卯朔,议政府据礼曹呈启:“显德嫔仍旧谥,追崇为王后,魂殿号为景禧殿,陵称昭陵。”从之。

    ○承政院启传香祝仪:“掖庭署,设传香位于思政殿月廊南阶下,设香祝案于传香位东南,时至,校书馆进香祝,掖庭署传受入,置于案。承旨入香祝案东南,判通礼,入于传香位西俯伏,献官就思政殿西门外。殿下出位,献官入。若诸处香并传,则献官以次次入。承旨捧香祝以进,殿下跪受,以授献官。若并传,则先受者,立于门内向东,以次而北。判通礼启请鞠躬,殿下鞠躬,献官出门。判通礼启请平身,殿下平身还内。”

    ○议政府启:“兵不在多,贵乎精锐。若选简不预,仓卒之际,择之不精,临敌无用,诚可虑也。须要平日,广行搜选,庶济缓急。请自今各官鄕吏内,如有气力强壮,或善步走,或善射御者,都节制使,随其所长选简,籍记具闻,以备缓急之用。但鄕吏,非他良民之比,自有其役,须大有急难,出于不得已,然后方许征赴。若不晓国家之意,虑恐常常调发,谋欲免避,或守令甘于使唤,任情隐漏者,痛行科罪。”从之。

    7月3日

    ○乙巳,王世孙,习封世子仪。上命副知通礼门事李紧、左中护李石亨、讲书院右赞读李克堪赞礼。司谏院左正言金汉启启:“今东宫年方幼冲,正当熏陶德性之时,宜择端人,以充僚属,封崇相礼,亦不可不择也。”承旨郑而汉问曰:“相礼之语,指何人乎?谓李紧乎?”汉启曰:“然。”而汉以启,上曰:“世子僚属,国家选拣审矣。若相礼官,则但赞引而已,紧久任通礼门,闲习礼仪,犹可为也。且使李石亨、李克堪赞礼,此二人,曾选补集贤殿者也。”紧淫纵故云然。

    ○命还给安崇善告身。

    ○议政府据兵曹呈启:“平安道平壤府甲士朴兴信,以部民,陵辱其府判官林士德,败坏风俗,虽经赦宥,不可不惩。乞于本道极边郡邑,合户徙置,以戒后来。”从之。

    7月4日

    ○丙午,司谏院右正言洪逸童启:“安崇善曾坐重罪,今遽还告身,甚为不可。”上曰:“崇善,先王非欲禁锢。尝移御其第,许纳所进之物,况此人,岂可终弃不用耶?”崇善气英锐,偏于好恶,所至颇专。尝为知申事,与代言李兢、尹粹,不相能以计,启而迁之。

    ○艺文馆大提学权孟孙等启曰:“臣等籍鄕庆尚道基川任内殷丰县,乃上安胎之处,请陞郡置守。”下吏曹议之。

    ○传旨吏曹,权罢铸字所。

    7月5日

    ○丁未,传旨兵曹:“今考乙丑年以后各年呈都目,未受职,奉常斋郞、各司权知直长、吏典,及别军、义禁府百户、各领头、队长、管领等,共二百四十有四人。每当都目,窠阙鲜少,未得除授,沈滞怨咨,或有终未受职而死者。若不变而通之,则此辈累年从仕,竟未见效,诚为可怜。自今忠顺卫、司仆诸员等,各处受递儿职者,初番受禄后,以上项人填差,以偿积年之劳,其中自愿影职者,于下番甲士职,除授出谢,旋即置散,以畅其情。”

    ○对马州宗贞盛,遣人献土物,又赠通事尹仁甫、皮尚宜,胡椒、鹿皮等物。礼曹与政府议:“人臣无私交,义不当受。”令却之。

    ○司宪府上疏曰:

    窃惟殿下嗣位之初,方侍殡宫,悲哀痛戚,圣情罔极,其于施措,有未忍及。群臣呼慕奔走,亦未可以事,仰烦悲戚之中。今则山陵既毕,始亲万机,凡在生成之内,莫不延颈目,以待新政。夫哲命之贻,罔不在初。国家治乱安危,天命人心去就离合之机,正在今日一念一虑之发,一号一令之施,而宗社亿万年无强业,实系于此,此诚至愼至重,不可失之几会也。臣等俱以庸愚,忝备言官,当殿下新政之初,属万姓望治之日,不容含默,谨将一二管见,冒陈天聪。伏望圣鉴财幸。一,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始之不谨,终其可望?凡人,作一事而不虑其始,终或致悔,况人君即位之始乎?古之圣贤,躬行心得,体道于平日者,固无不至,及其所居之位,有大变易,则又必因是而大有以警动其心,益加自新,所以谨其始,而图厥终也。武王践阼三日,召师尚父而问曰:“黄帝、颛帝之道存乎?”曰:“在《丹书》。王欲闻之,则齐矣。”齐三日,王端冕,尚父亦端冕,奉书而入,道书之言曰:“敬胜怠者吉,怠胜敬者灭,义胜欲者从,欲胜义者凶。”王闻书之言,惕若恐惧而为戒,书于几席、觞豆、杖屦、鉴盘、户牖、弓剑,莫不铭焉。方武王践阼之初,春秋已逾九十,年高德邵,闻道已至,行道已熟,犹且急于求道,皇皇若未有闻者,既得闻之,惕然内惧,虑践行之未至,为铭以自警者又如是。后世人主,少壮嗣位,闻道未至,行道未熟,临政愿治,其所以讲求者,当如何也?且武王初定天下,访于尚父,而尚父所以告之者,不出乎敬与义。然则天下之至理,岂有功于此二者乎?盖敬则心存,而万善立,怠则心放,而万善废;义则理为之主,而事物各得其分,欲则物为之主,而天理反以自丧,二者每相反而互相攻。人主莫不重敬,而怠心害之,莫不贵义,而欲心害之。斯须无敬畏之心,便是怠矣,顷刻有物我之心,便是欲矣。一念无畏,终至于谓敬不足行;一念有我,终至于竭天下,以奉一己。念虑之发甚微,而吉凶存亡之几甚严,彼胜则此丧,此胜则彼丧。一胜一丧,交战于胸中,而不能自强,则终于灭与亡而已。此武王所以惕若恐惧,而不能自已者欤。自古帝王,即位之初,群臣进戒之辞固多,而未有若此之切且要者。伏望殿下,勿以为陈言,更加警动,念玆在玆,服膺勿失,澟然常若,太公端冕奉书,而相接乎堂陛之间,则自然敬胜,义胜而私欲净尽,宴安之鸩毒,无所投其隙矣。谨始之道,莫急于此。以此而穷理,则理益精,以此而治心,则心益正,于以亲君子,于以远小人。自身而家而国,增光前烈,垂裕后昆,登三咸五之治,参天赞化之功,惟殿下之所欲为矣。一,天下之道有二焉,邪与正而已。始之以正,终或流于邪,始之苟不以正,则终将若何?至于一事之微,发或不正,终于邪伪而无成。况统理万民,为百神主,而可不正其始乎?然天下正者少,而邪者多,正者未必胜,而邪者每胜。苟不辨之于早,未有不以邪为正,以正为邪,而不自知也。故紫之乱朱,五色之邪胜正也;郑之乱雅,五声之邪胜正也。隐而念虑之间,发而事为之际,邪正纷纭,不可尽论。以人言之,卢杞陷害忠良,庇保凶逆,使宗社播荡,而德宗不觉其奸邪,是利口之邪胜正也。李林甫为相十九年,妒贤嫉能,养成天下之乱,而玄宗不之悟,是迎合之邪胜正也。甚者,知其为正,而不能用,强名之曰邪,知其为邪,而不能去,强名之曰正。元祐党籍诸君子,当时之人,孰不知其为正,而指以为奸党也。噫!正道之难胜,而邪说之易得志如此。及其邪正判然,人所易知者,则又巧为之辞曰:“此之所为虽邪,而所以为之者乃正也;彼之所言虽正,而所以言之者乃邪也。”正生于邪,邪生于正,邪正相乘,是非顚倒,人心惑于利害,政事眩于施,为此乃天理存亡世道升降之几,不可不察也。故夫人主,先辨邪正。邪正不辨,虽有愿治之心,皆苟而已矣。今殿下,以圣继圣,似若无事于正始,然乱不生于乱,而每生于治,危不生于危,而每生于安。邪正倚伏,其变无穷。殿下亦安知无邪正之几,方兆于一念轻忽之微,而淫僻邪媚之徒,已蓄其伺隙径中之计邪?涓滴而至于滔天,一星而至于燎原,始虽甚微而可忽,终或至于不可遏。宁不正之于始,以图其终乎?伏惟殿下,垂察焉。一,人主好尚,不可不愼,一有所向,群邪随之。好闲燕,则便侫之臣进;好逢迎,则謟谀之臣进;好技艺,则奇巧之臣进;好拘忌,则术数之臣进;好文辞,则肤浅华藻之臣进;好财利,则剥民敛怨之臣进;好营建,则办集兴作之臣进;好辟土服远,则邀功开衅之臣进;好异物,则珍禽、奇兽、妖花、怪石毕进,而符瑞之说兴;好祷祀,则巫觋之风竞作,而怪异妖妄之说兴;好因缘诡诞,则释、老之谈复起,诳诱不经之说售矣,一有所窥,而得进其奸,则足以上惑君心,下蠹国政,而不可救矣。夫迷君误国之奸,天下信未尝无其人也,顾人主所守者正,而防之甚严,故罗列左右,缩手伺便,而未敢发耳,少遇其便,则乘间抵隙,竞进争入,浸淫渐渍,使人主,怡然而悦,陶然而醉,醺心荡意,不自知其陷于术中。如此者,一进而不可退,一入而不可出,不至于无所,不至不肯已也。源其所由,则人主好尚之少忽,有以致之也,可不愼哉?虽然正人难合,而邪类易亲,礼貌庄,则惮于目,议论苦,则逆于耳。一嚬一笑,使我不得便,一与一夺,使我不得私,则拂于心,而彼小人者,惟我意向是趋,惟恐承顺之未至,故自非大有为之君,经德不变,真知至乐之所在者,鲜有不为其所卖也。昔唐太宗,尝玩禁中树,宇文士及从傍叹美不已,太宗正色曰:“魏徵尝劝我远侫人,不知侫人为谁,乃今信然。”士及谢曰:“南衙群臣,面折庭争,陛下不得一举手,今臣幸在左右,不少有将顺,虽贵为天子,亦何聊?”太宗意解。夫以太宗之明,既知其侫而不能斥之者,得非以将顺之一言有中其心乎?不然,何其怒之严,而解之遽也?太宗犹尔,况其他乎?呜呼!人主苟欲玩好,则宫中国中之物,岂特一树哉;苟悦将顺,则在内在外之臣,岂乏士及哉?玩好之物,交错于前后,而将顺之徒,窥觎于左右,人主一身,诚亦难处矣。况殿下新临臣庶,实群下观望之时,尤不可不愼好尚以示之也。先儒曰:“隹一正,足以御群邪。”此人君守约之道也。惟殿下留意焉。一,为国之道,言路最急。言路开,则下情上达,上泽下流,上下交,而其志同,所谓泰也。言路闭,则下情郁而不伸,上泽壅而不施,上下不交,而其志不同,所谓否也。然则否泰之几,夫岂远哉?亦在人主能乐闻人言与不能耳。古人云:“堂下远于千里,君门远于万里。”此甚言下情之难达。语若大过,然又有甚焉者。千里、万里之远,历月逾年,或可传闻,堂下君门之远,至有没世,而不得相闻者多矣。使得相闻,自古以来,宁有败家亡国之主乎?言路之通塞,其所关如此,可不畏哉?夫然则言路通,而国家治安,言路塞,而国家乱亡,亦已昭昭矣。人主莫不欲长治久安,而不能使言路相通者何也?或有自谓乐闻人言,责臣下以进言,而其臣下,常患于不能敢言者,又何欤?夫欲治安之心同,而不能使言路之相通,既知言路之当通,而不能使臣下之敢言,必有受病之源矣。愿治之主,于此反躬深省而有悟焉,则其于为国,庶乎得其道矣。今当新政,百僚臣民,不测殿下之心,其敢言之难,有倍于常。苟不开怀广纳,犹恐不言,以示乐闻之量,以作其敢言之气,则谁肯捐躯,批鳞冒倍常之难,以试新政乎?伏望殿下,察群下难进之势,念言路通塞之源,究世道否泰之几,以为国家长远之计。一人主之德,以刚健为主,而宽裕以行之。盖非刚健,无以配天,行非宽裕,无以育万物,此其内外体用相济,而不可相无也。世之人主,天资明断者,或失于苛察,而其慈祥者,又失于优柔不断。此二者,皆非君道之中也。恭惟殿下,建中和之极,阴阳合德,临下御众之道,固无待于臣等之贤赘,然观历代之患,当太平日久之时,政令舒缓法度废弛,人主欲救此弊,则不知包荒凭河之戒,但尚严督,或至丛脞,不能无弦绝之叹。至于宫禁之中仆御之人,朝夕与处情昵,而不欲绳之以法,则反以为:“人君度量,不可不弘。”于是,宽裕温柔,施之于近习,刚毅果断,施之于外庭。近之莫见其非,而狎恩者无所惩,远之莫见其是,而畏威者气益沮,内外异体,情志不孚,驯致睽乖,而臣下不敢言,人主不得闻,此岂细故?今殿下,当持盈守成之初,实励精图治之时。使强柔相济,缓急适宜,以严内治,以体群臣,正为今日之所当留意也。一,爵位国家之公器,虽人主不可得而专也。故用人出于至公,则人心服,少出于私,则人心不服。夫人主,执生杀与夺之权,能贵人贱人,而不能强人服己之所为者何也?诚以秉彝之天,终不能以势力移易之也。位曰天位,禄曰天禄,职曰天职。君不可得而私其臣,父不可得而私其子,兄不可得而私其弟。公天下之好恶,当与天下之人共之,公一国之好恶,当与一国之人共之。岂可谓我有其柄,而以一己之好恶,轻进退人哉?虽然爵、禄,人之所利也,利之所在,人争趋之。患得患失之辈,惟利是视,岂计其他?利在权臣,则附权臣利在宗室,则附宗室利在戚里,则附戚里利在宦寺,则附宦寺利在嬖幸,则附嬖幸或以女谒,或以财利,或以土木,或以奇巧,或以伎术,或以祝釐,投间伺隙,巧乘其机,苟可因之,以成其欲者,虽吮痈舐痔,靡所不至,不幸人主不悟,而为其所中,暂轻其进退,则乘之者益众。好恶始不出于人心之同,而私门一开,不可复遏,左右因之以用事,权贵因之以擅国。于是赏刑日紊,纲纪日坏,天职旷而不忧,人心怨而不恤,忠言谠论,逆耳而不悦,法家拂士,触忌而莫容。自谓能独断,而不知制于群邪,自喜迎合之多,而不知其实孤立,一朝危乱,虽欲悔之,亦无及矣。往古覆辙天鉴洞然,伏望更加,圣虑好恶进退,一以至公,使挟媚媒进之徒,不得少售奸计容迹于其间,则自然朝廷淸,而远近莫不一于正矣。

    掌令河纬地仍启:“安崇善曾坐重罪,不宜遽还告身,请还收之。司谒黄贵存,向以鞍妆逾制,见劾于本府,命令勿鞫。憸小之辈,不绳以法,后无所惩,请鞫之。”上曰:“若等上书,予甚嘉之。经传所载,临事或忘,日用所行,易致过差,若等之书,予当常览。崇善非终不叙用之人,且是功臣之后,世宗尝御其第,许纳所进之物,今给告身何妨?贵存所犯小事也,何必推鞫?”纬地再请,竟不允。所上疏,援引故事,辞语丰赡,命写一通以进,时加省览。然不见言时弊,人或讥议之。

    ○议政府据礼曹呈启:“文昭殿秋享,依宗庙例用乐。”从之。

    7月6日

    ○戊申,以采为兴禄大夫谊城君,朴从愚成禄大夫,郑悰崇德大夫,金宗瑞崇禄大夫议政府左赞成,郑苯议政府右赞成兼判吏曹事,崔士仪判敦宁府事,李蒇判中枢院事,郑麟趾议政府左参赞,权孟孙吏曹判书,李渲工曹判书,李穰知敦宁府事,黄致身、金听并知中枢院事,李坚基艺文馆大提学,安进同知敦宁府事,李思哲吏曹参判,奇虔户曹参判,安完庆刑曹参判,李先齐艺文馆提学,李师纯工曹参判,黄守身、金自雍并同知中枢院事,赵石冈、成胜、申自谨、朴好问、兪益明并中枢院副使,李审仁顺府尹,任孝信工曹参议,李季甸承政院都承旨,金俒之左承旨,郑而汉右承旨,郑昌孙左副承旨,金文起右副承旨,李崇之同副承旨,尹殷、李宗睦、金元、朴孝𫍯、成扱并佥知中枢院事,李英耇司宪持平,赵瑞安黄海道都观察使,辛俶晴庆尚右道兵马节制使,南佑良庆尚左道水军处置使,李思任庆尚右道水军处置使,权孟庆全罗道水军处置使,柳江会宁节制使,金有让判义州牧事,金寿延判朔州都护府事。又以僧信眉为禅教宗都摠摄密传正法悲智双运祐国利世圆融无碍慧觉尊者,以金鸾纸书官教,裹以紫绡幅,遣人就赐之,我朝以来,无如此僧职。上欲授此职,尝议于政府,政府顺旨,无有异议,竟致封爵,闻者莫不惊骇。从愚为左赞成,其议佛事也,语颇切直。上不悦曰:“从愚有何所知,而若此乎?”至是,罢政府授正一品。苯班,在麟趾下,超拜赞成,士论不惬。蒇起自武艺,性颇精巧,久为尚衣院提调,多纳贿赂,世宗闻之,遂改提调。然凡干巧事,命蒇监掌之,由是知遇。及世宗、昭宪山陵,皆为提调,至是陞拜一品。思哲久为都承旨,超拜嘉靖。元愼嫔之父,特命兵曹,勿令入直,巡绰随班。孝𫍯、殷,以佛寺营缮之劳,得拜堂上官。又殡殿、国葬、山陵三都监及掌寿器者,皆加一资。上将封世子,以皇甫仁为师,郑甲孙、权孟孙、许诩、李先齐为宾客,又以朴彭年为辅德,李石亨、金礼蒙为弼善,李垲、梁诚之为文学,柳诚源、李克堪为司经,徐冈、崔善复为正字。

    ○置景禧殿直二,昭陵直二。

    ○议政府据礼曹呈启:“乐学试才则自卒哭后,习乐则自小祥后,虽已立法,然于宗庙既用乐,请依旧习祭乐,以备祭享之用。”从之。

    ○传旨礼曹:“本月十一日,上食于英陵,其令该司,预办诸事。又除百官侍卫,只令议政府、六曹台省各一员随驾,以为常例。”

    ○庆尚道梁山郡蝗。

    7月7日

    ○己酉,一岐州留源闻,遣正伦等,对马州宗贞盛,遣光轨等,进香于辉德殿,倭护军滕九郞,亦进香。各赐苎麻布、衣带。

    ○掌令河纬地启:“臣等,今见追崇王妃,册封世子仪注,有曰殿下,服冕服,临轩册命。臣等妄意,方在丧中,若即位与受诰命,则皆是重事,虽服冕服可也,今此追崇册封等事,与彼有间,而亦服冕服,于义何如?中朝丧制,二十七日而除,我国之丧,三年而毕,其数虽不同,丧则一也。二十七日之内,岂无册封故事,但未考阅,不敢知也。然用冕服,恐为不可。潭阳君尝以病避寓高仲阳家,仲阳不谨愼,遂致大故,乃夺告身,今命还给。臣等以为,仲阳所犯,非过误,旋还告身,则彼将何惩?请收是命,以戒后来。辽东贸易官,迎送之弊不赀,况中国道梗,未能贸易?徒劳往来,贻弊驿路而已。请姑停之。”上曰:“追崇、册命,仪注虽如此,予心亦以为嫌,当今摄事。仲阳之事,情涉瞹眛,且先王所抚恤者,故还给之耳。辽东贸易,其来已久,而道梗声息,亦未的知,则其可预料而遽废之乎?况水牛角,非本土所产,而造弓为重,不可不备也。然若势难,则亦当停之。”纬地更启曰:“册命、贸易等事,臣已闻命矣。仲阳先王所抚恤之人,则当谨愼,图报圣恩之万一,虑不出此,反自不谨,罪莫重焉。愿从臣等之请,以惩后来。”上曰:“初虽削职,实无其罪。”纬地固请,竟不允。

    ○左参赞郑麟趾启:“右赞成郑苯前妻,臣之姊也。姊虽无后而死,然法前妻之无子者,其主亦附于祠堂,臣与苯义,犹未绝,不宜为同僚。”上命政府拟议以闻,政府议启:“麟趾与苯,义未绝,果如所启。”上曰:“改之。”

    ○黄海道凤山郡人上言,其略曰:“岁戊午军籍以后,流亡物故,总八百三十有八,时未充立正军,三百六十四,加定军五十五,又都府外,皀隶五十有六,郡守照依戊午年籍,督令充立。弊邑傍于大路,雕残莫甚,加之以饥馑疾疫,流亡相继,势将失号,乞未充正军,及加定军,毋令督充,许逐年渐次充立,其都府皀隶,移定京畿各官,使路傍残邑,得以苏复,不失官号。”下兵曹议之。

    ○司宪府启:“行司勇李云猗,踈薄正妻,昵爱贱妾,使妾凌嫡,家道不正。请黜外。”从之。

    7月8日

    ○庚戌,追崇显德嫔权氏,为王后。封崇使右议政南智、副使刑曹判书赵惠,受册宝,诣景禧殿进之:“王若曰,重配匹而尊嫡,实亘古今,定位号以正名,奚间存没?肆稽彝典,庸举弥文。咨尔显德嫔权氏,性禀端庄,心操渊懿!惟尔作媲,方予在储,思媚两宫,聿修闺壸之职,乃诞元子,克笃邦家之禧。何大限之俄穷,而良佐之遽失?於戏!脩短之数难逭,封崇之礼当严。今遣臣右议政南智,授尔玉册、金宝,追赠为显德王后。鸿仪增辉,既涣扬于玉牒,燕谋益永,庶密赞于瑶图。故玆教示,想宜知悉。”

    ○议政府率百官,上笺陈贺。

    ○司谏院左献纳咸汉启:“臣等闻近日,将上食于英陵,臣等窃谓上体,平善未久,不可动劳。且经夏雨,道路桥梁多有圮坏,若大驾至陵而骤雨,水溢道阻,何以还宫?无已则亲祭于辉德殿。人臣之罪,莫大于欺妄。崇善之罪大矣,始而末减,中而从便,今又还给告身,虽于崇善一身,上恩至矣,其于惩戒他人何如?广州,乃监司本营,事务繁伙,今以权眉为判官,人器不相当。知永川郡事金异常,尝为金海府使,于初考居殿,若于永川亦如之,则徒劳迎送而已。况此人,宜于守边,不宜临民,请并改之。前艺文提学尹祥,年虽老,不至衰耄,教训精明,学徒心服,而师事之,今乃免官,若无窠阙,请授行职,仍置成均,以训后学。”上曰:“英陵上食,夏而因雨水不行,冬而因风雪不行,则将何时而可行乎?予已使人,审水浅深,水若不溢,则当往矣。崇善,世宗非欲终废之也。虽下愚,苟能改过,当许自新,如斯人者,未易得也,况是功臣之后,而犯罪岁月已久,故还给之耳。权眉,吏曹既已拟议而荐之,人器岂不相当?异常之事,凡守令之殿,或因一事之错,岂可以一殿而终弃之乎?尹祥则皆曰老耄,教训不明,故罢之耳。”

    ○掌令河纬地启:“今山陵既毕,殿下始亲万机,中外拭目,颙望惟新之治。乃于初政,尊号奸僧,其为不正,莫大于是,臣等不胜惊骇。请收是命。置铸字所,祖宗右文之美意也,于殿下初政,遽革之无乃不可乎?”上曰:“信眉称号,乃先王所定。但因不豫未果耳,非予所为也。铸字所,非革之也,今适无可印之书,故权罢之。仍置其字于本所,若有可印之书,则当令仍旧印之。”纬地更启:“信眉称号,虽先王之志,殿下于初政,首举行之,外人孰不以殿下为崇重乎?铸字所,虽曰权罢,臣未知何人掌营其字乎。若无掌管者,而遽有印书之事,则大段精巧之事,恐未卒办。”上曰:“信眉称号,乃先王之志,既已行之,其可还夺乎?铸字所之事,予当更思。”

    ○传旨礼曹:“经筵官及承旨,依旧例,每日进讲,知经筵、同知经筵中一人及文武二品以上官一人,每三日一次进参,又令四品以上官,亦依旧例轮对。”

    ○传旨吏、兵曹:“自今于都目及转动,予当亲听,其考旧例施行。”

    ○司宪府启:“今当国恤,小大遑遑,咸断酒肉,阴竹县监权蹲,乃于山陵旁近之地,将雉三首,以遗其姊,江原道都事辛继祖,亦于陵侧,赍酒以遗其兄硕祖,律该杖八十。且是系官之物,请皆坐赃论断。”命只罢其职。

    ○成均生员兪尚谐等上书曰:

    臣等伏睹今七月初六日,批罢艺文馆提学尹祥职,臣等莫知所由,不胜愤抑,谨上言。臣等窃惟人材,国家之利器;师儒,作人之模范。是故古昔盛时,莫不以师儒为重。恭惟我朝开国以来,列圣相承,尊师重傅,崇化励贤,务得真儒之用,俾居皋比之班,作成之效,风教之美,比于唐虞三代矣。臣尹祥,性禀温良,操行廉洁,学问精微,文词雅健。手不停披,诲人不倦,其有达者,则诱掖奖劝,使之益进,有所未达者,则反复诲谕,达而后已。凡文学之士,布列庶位者,孰非面承提挈乎?斯人之有益于国家,诚不细矣。且行年虽老,气力刚健,聪明不减,言行动静,皆可师范。曩在世宗之时,不允告老之请,是则灼知其贤,而永为师表也。臣等岂意今日,反罢其职乎?用舍固无与于斯人,于国家任贤之意,宁不有亏乎?臣等缺望。伏惟殿下,特收置散之命,复还函丈之间,则臣等幸甚,国家幸甚。

    下政府议之,政府启:“祥年过七十矣,例当退休。宜仍罢。”从之。祥醴泉郡吏,初奋发读书,虽奔走吏役,未尝废业。学问精微,长于理学,尤精于易。及登第,以经学闻,久任成均,教诲诸生,略无倦色,多所成就。尝以年过七十致仕,世宗不许。至是,以年老罢。年七十八,气力不衰,时人咸惜其去。退居醴泉,教授弟子,南方学者坌集。然其学精而不博,性又褊刚,必以己见为是,颇为大臣所不喜。

    ○礼曹启:“今年事务烦剧,视旧为甚,且日将寒短,若于秋场仍旧讲经,则事必稽缓。姑停讲经,试以制述何如?”下政府议之,河演、南智、郑甲孙等议:“姑试以制述。”皇甫仁、郑苯等议:“讲经元典所载,又于正统七年,受教申明,不可轻改,宜仍旧。”金宗瑞议:“依元典及教旨用讲经,但于四书五经中,探筹讲一书。”上从仁等议。

    7月9日

    ○辛亥,议政府启:“今因雨水深,道路桥梁,颇多颓圮。且上体平善未久,而时亦酷热,姑停英陵上食,更涓吉日,行之何如?且六曹堂上,必择人以任之,故先是,柳思讷、赵末生、李孟畛,皆不除授。今以李渲,为工曹判书,渲曾犯赃污之罪,不宜是任。况世宗亦尝教曰:‘李渲家贫,但使受禄,不任以事。’请改之。”上曰:“上食则今姑停之,当行于望后。李渲则世宗之教,予尝未知,当改差。”

    ○司谏院右正言洪逸童启:“江原道都事辛继祖,其兄患病,赠遗服药之酒,未为大过也。阴竹县监权蹲,其姊虽请肉,令人馈遗可也,而身自赍来,臣等疑其用肉也。设使不用,山陵非肉馔赍来之处,甚为不可。以此论之,其罪不同,而一体罢职未便。请加蹲罪。”上曰:“用肉情状未著,岂可以疑事而罪之乎?”逸童固请,不允。逸童又启:“前日请改知永川郡事金异常职,教曰:‘岂可以一殿,而不叙乎?’臣等以为非欲终不叙也。若授万户、千户,以之守边则可,若其临民,则非所堪也。况永川,地广民稠,尤不相当。请须改差。”下政府议之,政府启:“宜从谏院之请。”从之。

    ○掌令河纬地启:“前日教曰:‘信眉称号,乃先王所定。’臣等退而思之,此近古所未有之事。在昔恭愍王朝,有王师、国师之称,我太宗、世宗,力辟而深绝之,今遽如此称号,甚为不可。虽曰此乃世宗遗教,臣等尚未及知,况他臣庶乎?国人必皆谓殿下尤加尊敬,而有此举也。事苟悖理,虽世宗之教,亦当商度而行之,乃为大孝,反以如此不善之事,称先王遗教,于义何如?请还收之。”上曰:“世宗尝教曰:‘称王师则不可,其他职则无妨。’此非王师,与他职同,何不可之有?若有世宗之教,虽王师,亦当敬从。”信眉,奸僧行乎徒也。戊午,行乎承召而来,一日在人家,妇女坌集。行乎怡然坐其中,指某曰:“汝前生某畜也,因修福,今幸为人。”历数一座,无不如之,诳诱人甚多,赖有言者乃还。及死也,其徒追作偈绐,遗孝宁大君,又冒他舍利,以表神异,孝宁信之。后因其徒争财乃觉,官欲治之,营救乃免。

    ○议政府据礼曹呈启:“今闻本国飘风人,到泊于一岐州鸭打殿、呼子殿地面。请书谕发还,就赠黑麻布、白绵䌷各三匹。”从之。

    7月10日

    ○壬子,命安平大君瑢、左赞成郑苯、礼曹判书许诩、兵曹判书闵伸、吏曹参判李思哲、都承旨李季甸等,往观津宽营缮。

    ○工曹判书李渲上书辞职曰:

    臣特蒙累朝,卯翼之恩,滥登两府华要之秩,只缘臣本无学行,不副物议,战兢无地。今受本职,尤为不称,惶恐待罪,乞解臣职。

    ○议政府据礼曹呈启:“今年各道,农事丰稔,请自九月,依旧例,望前后进上及节物,并皆供进。”上从之。但京畿及平安、黄海道,只于文昭、辉德两殿,荐新物,其馀物膳,勿令供进。

    7月11日

    ○癸丑,上诣辉德殿上食。上孝性天至,每于朔望,非有故则必亲祭。且数亲诣上食,若得鲜味,则又必亲行上食。且谒陵,虽寒暑不废。

    ○掌令河纬地启:“信眉之号,先王已定而未成者,必有意焉。虽已成之,殿下深思大孝,当还收之,况以未成之事,即位之初,首举行之,于义何如?且六曹,虽郞官,亦必择任。李渲累犯罪辜,干系奸赋,不宜六曹之长。请改正。”上曰:“渲之不宜六曹,政府亦尝言之。信眉,乃先王所敬之僧,官教未可夺也。”纬地更启:“信眉之号,断不可为,请须勉从,今教臣曰:‘此先王所敬之僧,予不得已。’夫人主之所当致敬者,若汤之于伊尹,武王之于太公,成王之于周、召,蜀后主之于诸葛孔明,是已。岂可致敬其小僧乎?未可以是而语诸臣民也。古者南北朝时,姚秦、石赵,致敬于鸠摩罗什,今我世宗,千载未有之圣主也,岂可以如是不善之说,累其大德乎?”上曰:“先王之致敬,亦大臣所尝知也。予岂妄语?若无事于佛则已矣,为之则持戒之僧,安敢不敬?”纬地更启:“大臣知否,臣何敢知?然大臣知而不言,则亦为未可。语曰:‘爱人以德。’又曰:‘成人之美。’平人犹相规戒,以辅其德,况臣之于君,岂可含默不言,纳君于有过之地乎?前日教臣曰:‘尔欲效阳城毁麻耶?若效阳城,则后世之人,孰以若等为可?’臣以为如是,则凡事之过于是者,其谁言之?阳城之事,后世论其踈阔,不论其非。宋真宗时,李沆为相,真宗封宫人为贵妃,手书示之,沆焚之曰:‘不可。’真宗遂止。晋武帝时,辛毗牵裾,汉成帝时,朱云折槛。宋太宗时,寇准牵裾,太宗顾而笑之。历代贤臣,皆不畏死,得谏而后已。臣诚庸劣,何足敢谏,得回天听,然区区寸心,亦欲垂听而后已。愿殿下,扩包容之度,体天地之量,优纳微恳,即命还收。”上曰:“非予自为之,乃先王所定,初与大臣共议为之。”遂不允。纬地更启:“臣等不得面启,恐未然尽达臣等之意。臣等又于路上,见臂鹰者,此乃游戏之物。人主虽平时,尚不可畜,况于大丧乎?假曰为祭肉,何必畜此物,以备祭肉欤?”仍请面对,上引见纬地。日方晡,面斥信眉称号之非,语甚切直。上虽不听,颇嘉纳之。及出,夜漏下四刻矣。

    7月12日

    ○甲寅,右正言洪逸童启:“请从宪府所启,收还信眉官教。尊崇佛氏,衰世之事。今殿下即位之初,民望至矣,而赐号奸僧,甚为不可。”上曰:“此乃先王所定也。”逸童更启:“先王虽已定,而未成者,必有意焉。殿下虽继先王之志而成之,今听谏臣之请而还收,此乃至孝也。”上曰:“虽从若等之请而还收,何以为至孝,虽不从若等之请而不收,何以为不孝?若等之言迂矣。”

    ○掌令河纬地启:“前日面对,未能悉启同僚之意,上谕谆切,亦未解惑。然上教大略,已说尽同僚。虽教曰:‘予不知其不可。’以臣所见,反复思之,其为不可,莫甚于此。请须勉从。”上曰:“事若非是,予何敢为?”

    ○传旨户曹,赙副知敦宁府事朴去踈妻沈氏,米、豆并四十石。沈氏,昭宪王后之妹也。

    ○对马岛宗贞盛,遣人献土物。

    7月13日

    ○乙卯,议政府启:“平安道防御最紧,而沿边各官道途遐隔,都节制使,非徒难于点阅,脱有缓急,必不能应几赴援。又诸镇将紧急军务,不能以时待报,以致稽缓,亦为可虑。请限边警寝息,分为左、右道,左道都节制使,则兼判江界府事,右道都节制使,则兼判朔州府事,沿边及内地各官,仍旧分属左、右道,其镇抚、知印、令史、螺匠之类,任事之人,各以所属,各官居人分属之。又前此都节制使营军器、甲胃、旗麾、鼓角等物,及营奴婢,令观察使磨勘,仍置宁边府,别差府使,其判官仍旧。”从之。

    ○议政府据兵曹呈启:“平安道沿边,各镇、各口子居民,例于冬节入保,不预备刍茭,迨草枯雪深,不得饲马,因致瘦毙,固为可虑。或有缓急,加发戌卒,则马匹喂养,亦难继也。请自今,令沿边各镇、各口子,于草枯前预先刈积,以其数,报都节制使,都节制使,遣都镇抚审视,又于黄海道七站,及平安道路傍各官,亦依此例刈积,以备不虞。”从之。

    ○对马州宗贞国使送人,及倭护军井大郞中尾弹正等,来献土物。

    7月14日

    ○丙辰,使臣郑善,于中路闻母凶,乃哭哀,然飮酒食肉,无异平日。

    ○传旨礼曹:“自今谒英陵时,京畿监司及杨州、广州守令,毋得谒见,亦勿使人进膳。”

    ○议政府据礼曹呈启:“景禧殿内,帐褥席卓,及一应神御之物,请依辉德殿例。”从之。

    ○令政府及礼曹,议唐梦贤赍来,赏赐物件,告于辉德殿可否。金宗瑞、郑苯、郑甲孙、许诩等,以为宜告之,河演、皇甫仁、南智,等以为不必告也。上从宗瑞等议,又令梦贤等,传敕后,复命于辉德殿。

    ○兵曹启:“凡于朝会,阶上卫士,并不擐甲,朝仪不严。请自今除云剑大护军外,内禁、忠义、别侍卫、司禁、备身、笏陪、扶策与司仆官等,及应侍卫堂上官,皆令擐甲,若如使臣迎接,一应礼行,则内禁、忠义、别侍卫外,上项各人,不许穿着。”从之,仍命:“英陵亲祭时,只令抢牌、步牌、甲士擐甲,辉德殿亲祭时,依一应礼行例,施行。”

    7月15日

    ○丁巳,集贤殿直提学朴彭年等上书曰:

    臣等窃闻台谏,论信眉事,未蒙兪允,不胜愤激,昧死上闻。凡加号,所以尊崇也。帝王有功德,则上之,将相有动劳,则赐之,其礼莫盛焉。后世人主,尊崇佛法,则或有妄加之僧者焉,由是奸猾乱贼之徒,败人国家者多矣。信眉奸僧也,尝赴学堂,猖狂淫放,无所不至,学徒不齿,目之为无赖。及其父训之被罪也,耻其废锢,潜逃薙发。其父老且病,信其诳诱,尝断酒肉,一日飮酒啖肉。时方暑月,此僧劝其父,忏悔百拜,因之致死。若论以《春秋》之法,此诚弑父者也。盖此僧,含忍有馀,易以惑人,外示淸净,内藏巧诈,因缘展转,得达宫禁,此诚欺君误国之大奸也。若非大奸,安能欺先王,而惑殿下,至于如此乎?傥曰,此举出于先王,先王知此僧非一日,未尝发此议,岂不以公议所在,有非人主所可轻为也?今殿下,何敢为先王不轻为之举,断然行之不疑乎?虽先王已为此事,殿下以公义改之,固未害为大孝?况先王所不敢及焉者,而遽号之,以委诸王可乎?人主爱一嚬一笑,祐国利世之名,虽加诸将相大臣,犹当与朝廷共论,以审其可否,然后为之,况老奸耶?其不能祐国利世也,非独人人所共知,亦殿下所自信也。何敢为无益之事,以取笑万代哉?况殿下新登宝位,中外属望,当日愼一日,发一号施一令,皆期出于至公至正,以光大祖宗之业,乃何陷邪说惑奸僧,极尊崇之称,以簧鼓其道乎?自古人君,始虽正大,无间可议,及其在位日久,励精少弛,则奸侫乘间,不克终者多矣。殿下即位,甫逾数月,山陵才毕,为政之初,首举此事,始之已大不正矣,其终何如?臣庶之望,于是缺矣。此号一出,其徒凭借宠数,鸱张夸大,靡所不至,愚民亦见封为尊者,曰此真佛也,靡然趋向,几何不为夷狄禽兽之归乎?邪正之消长,风俗之移易,国家存亡之机,括皆系焉,事孰大于此者,而漫不警省乎?况今北虏充斥,中原抢攘,西北野人,尝有憾于我,而今已连结,一朝鄕道,长驱而至,则变将不测。此正训卒厉兵,节用峙粮,遑遑汲汲,不暇他及之日。岂优游宴安,留意虚无之时也?伏望殿下,廓回刚断,去邪勿疑,亟收成命,斥置远方,以谨正始之道,以副一国臣民之望。

    疏上,上谓承政院曰:“疏内云,欺先王,而惑殿下,所以欺之者何事,所以惑之者又何事欤?且欺先王之时,何不谏之,而今乃有是言乎?又信眉弑父之言,从何而闻之欤?召此辈置之别处,逐一推问以启。”即召问之,朴彭年曰:“此僧甚奸也。使先王尊崇,而许以封爵,是欺先王也,又使殿下尊崇而封爵,是惑殿下也。在先王之时,虽尊信,而别无封崇之事,故不曾论启,在殿下,则于初政,特赐爵号,礼莫盛焉,故敢冒天威以启耳。且信眉父金训,居永同县,眉尝劝训禁断酒肉。一日训往谒县守朴旅,旅言:‘老者非肉不饱。’劝训食肉。训啖之归语眉,眉曰:‘父几乎佛矣,今日啖肉,事去矣。请须忏悔百拜。’训信之,行忏悔礼,乃至燃臂百拜,因而得疾致死。臣闻此语于春秋馆诸官,久矣。李垲、梁诚之、李芮、许慥等辞同,李承召、宋处俭、徐居正、徐冈等所言,大略亦同。但闻此语于近日柳诚源所言,亦同。而但此语,闻诸金闰福。”都承旨李季甸,将此具启,上引见六承旨于含元殿,历数疏语不恭。又令右承旨郑而汉,及传命内竖金得祥,将此疏,诣政府堂上第,拟议而来。皇甫仁议曰:“疏语间有累及先王,虽涉不恭,然自古人臣,敢言极谏,则出于迫切而然,所言虽过于此,亦不足责也。况论罚谏臣,于治体何如?”自馀诸相论议,大略皆同。而汉等还启。初集贤殿议上疏,直提学崔恒、直殿李石亨、成三问等,不从其议。

    7月16日

    ○戊午,司宪府上疏曰:

    本月初六日,批僧信眉为禅教都摠摄密传正法悲智双运祐国利世圆融无碍慧觉尊者,不胜惊骇,累陈瞽说,渎冒天威,尚未得请。掌令臣河纬地,特被赐见,圣谕谆切,臣等亦得备审圣意。然不能无惑,又渎天聪。圣谕以为:“予未知是事之为非。”臣等尤不能解惑,披沥肝胆,至再三而不自已也。夫邪正,不可以两立,是非,不可以易位。邪正两立,则必至是非易位,是非易位,则事皆倒行逆施,如此而不至于危乱者,未之有也。今殿下,非但不斥邪说,反尊崇奸僧,加以美号,几何而不至于是非易位哉?犹且坚拒众言,至谓不知其非,此臣等所以不能解惑者也。夫大奸若直,大贪若廉,使人不知其为奸贪者,是真奸贪也。奸僧信眉,芒鞋苇笠,行必徒步,低声敛容,或夜不眠,饰诈取信,而当先王晏驾之初,大小奔走,虽至宗亲大臣之老病者,皆自下马,栍步就外庭,而是僧安然骑马,排突朝士,直入阙门,见之者,孰不痛愤哉?非特此也。与之不受,所得辄施,若为廉简无欲者,及其势张,乃称治病,远就温井,至用人抬轿,传驿县邑奔走,而不恤其烦,士女争集施舍,而不之却。初为小谨,而已至于偃蹇,初为廉简,而已至于无厌。举世皆知其奸贪,独殿下信其言语、容貌,而不觉其诈,反尊崇之,以示于世,此信眉所以为真奸贪也。纵使信眉,终年不言,终夜不眠,诚为恭谨无欲,亦何益于国家哉?此臣等所以不能解惑者也。夫崇以美号者,必有可崇之实,然后可也。然尧之于舜,舜之于禹,授以天下,汤之于伊尹,武王之于太公,皆其所学焉,其尊崇推重,固有其实,而未闻加以美号。至后世人臣,欲推美其君,始有捃拾为美号者,犹不得为公论所取,况以人主,而加于奸僧可乎?此臣等所以不能解惑者也。夫人主,所与共治,保国泽民,措世升平者,贤人君子也,今以祐国利世,反归之于一奸僧,臣等未知此僧所祐于国者何事,所利于世者何事,而殿下必欲以是推美之乎?此臣等所以不能解惑者也。夫是非不辨之于早,则终必至于难图。今当殿下即位之初,发政施仁,兴利除弊之时,而汲汲然,首事于推美奸僧,此臣等所以不能解惑者也。夫事有似虚文,而致实害者。今加号一僧,若无与于政治之得失矣,然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一国臣庶,见殿下初政,特尊奸僧,将以为崇奉,出于至诚,靡然趋风,弊必至于不可胜言矣。岂可谓虚文,无与政治乎?此臣等所以不能解惑者也。夫事之大患,始于几微,而谓不足辨,终于已成,而谓不可改。此事之所以日非,而无时复正者也。古语云:“人孰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今以殿下之圣明,岂不知佛说之为邪,尊崇奸僧之为非耶?此臣等所以不能解惑者也。夫薰莸同器,终必遗臭;邪说行,而正道不明,此必然之理也。故欲明正道者,必急于辟邪说,而犹惧邪说之胜正。岂可使邪正两存,而混然中处乎?所谓邪说,莫甚于佛,而殿下乃欲不辟、不好,处之自然,此臣等所以不能解惑者也。夫欲以妖术乱天下者,或因世人之信,惑以致人主之尊崇,或因人主之尊崇,以致世人之信惑,然后得售其奸。上挟人主之尊崇,下取世人之信惑,以是而为奸,何所不可?今信眉,虽不能至此,安知后日,有甚于信眉者,因此而继踵乎?此臣等所以不能解惑者也。夫戒愼恐惧之心切,则自然不暇及于虚文无益之事。在凡人,亦当切于戒愼恐惧,况人君,继祖宗之业,为万民之主,宗社安危,国家治乱,民生休戚,皆系乎一身,而可无戒愼恐惧之心乎?此心苟一役于虚文无益之事,则戒愼恐惧之心,将日渝而日忘矣。殿下以为此事,无预于戒惧,此臣等所以不能解惑者也。臣等反复思之,不能解惑,非敢执一,诚未知是事之出于不得已也。伏望殿下,廓回刚断,特赐兪允,收其成命而焚之,屏奸僧于外,以新臣民之视听,以为国家万世之计,不胜幸甚。

    疏上,上曰:“此皆前日已启之事。予初与大臣拟议为之,若等何其固执?”掌令河纬地启:“为治莫大于辨邪正。不辨邪正,但从大臣之议,臣等不胜惶惧。”上遂御含元殿,引见纬地。

    ○召朴彭年谓曰:“人臣进言,当以忠厚,尔于先王,侍从已久,知遇实深,乃以不实之事,狂躁上书,语逼先王,予甚非之。宜下攸司,究问治罪,予乃不忍,只收告身。”遂传旨吏曹,收彭年告身,亦召馀人责之。馀人请免职事,不允。

    ○集贤殿应教李垲等九人,上书曰:

    昨日之事,臣等与彭年,罪无小异,只收彭年告身,令臣等就职,臣等不宜䩄面就职。乞罢臣等职事。

    不允。李垲、李芮、李承召,又上书曰:

    臣等累烦天听,乞罢职事,尚未蒙允,今又尘黩,不胜惶悚陨越之至。臣等反复思惟,凡人臣进言,必出于中情,固非牵合苟同于人也。今臣等,初与彭年,论议文字,实与同之,但彭年职次居首,独受其责。不可以职之高下,罪有异同。臣等所以敢冒天威,至再至三,非有他意。非乐于受罪,亦非以彭年受罪,有嫌于心,袛为此也。且臣等以为人主,不用其言,则不须使其人而居位,人臣不得其言,则不可复就其职。臣等俱以庸拙,职忝侍从,既不能称其职,又与彭年同罪,所以羞愧赧汗,未敢䩄面从事,区区不已者也。伏望殿下,命罢臣等职事,不胜至愿。

    修撰柳诚源上书曰:

    古人言事,言不见听则罢。夫谏行言从,君臣俱受其美,此士君子,平昔所怀也。若不得其言,苟焉就职,是徒扬君上之失,而身享爵禄,罪莫大焉。臣与彭年,实同封事。当初发议,臣与彭年,二人主之,于撰疏,亦二人为之,于昨日殿下问谁先起草,时彭年对以臣,与诚源共为。论其罪,固无毫发锱铢之异。臣与彭年,罪同一律,而臣独在职,非惟愧于士论,实内省而多疚。乞并收臣职,不胜至愿。

    上皆不允。

    ○以郑甲孙为议政府左参赞,李坚基右参赞,郑麟趾工曹判书,李渲艺文大提学,成得识佥知中枢院事,辛晋保庆尚道右道处置使,李升平平安道左道都节制使,马胜平安道右道都节制使,金寿延判宁边都护府事。

    ○初平安道兵马都节制使金宗瑞,请革虞芮、泰日、满浦。至是,召政府、兵曹议之,河演、郑甲孙议:“依所启施行。”皇甫仁、郑苯议:“满浦万户,当依所启革之,泰日万户,不可猝革,姑令其道监司、节制使,同议启闻后更议。”南智议:“三处万户革除之事,并令监司、节制使,同议启闻后更议。”闵伸、赵遂良议:“满浦万户,当依所启革之,泰日则今监司、节制使,同审启闻后更议。”上曰:“虞芮仍旧,革泰日、满浦。”

    ○传旨:“使臣迎接时,宗亲私礼,宁字行为一次,大君、诸君为一次,百官为一次。”

    ○对马州宗盛弘,遣人献土物。

    7月17日

    ○己未,司宪府大司宪李承孙、执义鱼孝瞻、掌令申叔舟、河纬地、持平赵安孝等,俱伏阙启:“臣等请前信眉称号,累渎不已,尚未蒙允。昨日封章以进,上引见纬地曰:‘除尊者二字何如?尔退与同僚,更议以闻。’臣等闻命,不胜喜幸。请并削馀号。无已则判禅教宗事,国一都大禅师,乃通行职号,以此授之可矣。臣等岂不知殿下不好佛欤,然以此号加此僧,则外间,安知圣上不好佛乎?”上曰:“古者僧职,过此者亦多,国一都大禅师与尊者,同是无方之号。以无妨之事,改已下之命何如?然尊者二字,予更商量,其馀号字,断不可削也。”承孙更启曰:“古者如此僧职,臣等所未闻。假令有之,固不可取法。且衔内,有祐国利世之名,臣等尤为惊骇。此僧有何辅君泽民之功乎?且俗号佛为尊者,今上以之号此僧,则国人,将必目为真佛,靡然趋风,弊不可胜言。此僧虽,得此号何利于己?苟有知识者,暴扬其过以谏诤于上,过恶腾闻内外,其为无益莫甚,而于国家大体,亦何有益?请须深思勉从。”上曰:“不可改削,昨日纬地,备悉之矣。祐国利世之名,僧俗通称之名,虽号此僧,何为不可?尊者,非称真佛之辞也,虽号之何妨?然此非先王所定之字,予当思之。”承孙等更启:“此号固不可称,而祐国利世之名,尤为不可。其于夙夜匪懈,辅君泽民之大臣,尚不敢以此称之,其可妄加于老奸乎?臣等每念至此,不胜愤激。尊者二字,既欲削之,今此四字,请并削之。臣等渎冒天威,无任惶悚,愿蒙允而后已。”不允。

    ○右正言洪逸童启:“信眉称号,甚悖于义,彭年言事获罪,亦为未便。请收成命。”上曰:“信眉称号,若等皆非之,予欲改尊者二字。彭年之事,汝其退而详知其罪,乃更启之。”逸童退未几,复诣阁启:“今承上教,欲改尊者之号,臣等不胜欣忭。但彭年以言事见罢,未安于意。如其有罪,下攸司,鞫问科罪何如?”不允。

    ○大司宪李承孙等,上书辞职曰:

    臣等俱以庸鄙,忝在言官,才不称职,诚未格天,䩄面立朝,有愧于心。请罢臣等职事。

    不允。承孙等俱诣阁启:“命臣等就职,圣恩至重。然本府非他庶司之比,一国风宪之所在,关系至重。臣等庸劣,累渎天聪,未蒙兪允,强颜就职,心实有愧。乞择贤良,以代臣等之职。”上曰:“舍卿等,将何处得贤材而用之乎?”

    ○集贤殿修撰柳诚源上书曰:

    今七月十五日论事,本十人同疏,干冒天威,令中使人各致诘,又问先立藁者,盖以十人,岂能同时而议,其中,必有先唱议者耳。臣初闻台官论信眉事,臣谓彭年曰:“我辈亦不可无言。”彭年曰:“我意亦如是。”遂立藁以示臣曰:“仓卒词旨,多有可改处。”臣受其藁,删润实多于彭年,以此观之,初发议者臣,而立藁者亦臣也。臣与彭年,不可区别,而论其罪,实浮于彭年。臣若心知有罪,而外恋爵禄,苟为就职,是自欺也;隐匿情状,不以实告,是欺君也。臣终不敢自欺欺君,而冒处近臣之列,以累圣明。臣之此言,非为饰诈,立异以近名,实出中情。伏望殿下,并收臣职。

    不允。

    ○司谏院上疏曰:

    臣等伏睹主上殿下,诞承丕緖,克勤继述,仰遵先王之制,首发明旨,欲复开经筵,听轮对,亲除授,甚盛举也。一国臣民,罔不欣欣,颙望惟新之化。臣等幸忝谏职,尤切庆忭,敢因是而献言焉。夫经筵,所以讲圣学也。殿下爰自东宫,尊礼师儒,日讲经书,学问之极功,无以加焉。而必以此为先,即周文之亹亹,羲易之乾乾也。大抵帝王之学,不在乎多,日引鸿儒硕辅,常以平昔所讲,四书五经等书,循环讲论,一一体之于身心,唐虞三代之治,即在是矣。轮对,所以广聪明也。上下之情,贵乎相通,而无壅蔽也。是故天地交为泰,反是为否。尧咨四岳,舜辟四门,良以是也。然人之邪正,言之忠侫不同,而朱紫亦以易混。邪或似正,佞或似忠,其于听纳之际,严加精察,而又假借颜色,恭以接下,使之务尽其说。且依宋太祖之制,毋限四品,参官以上,悉令轮对,则言路益广,而庶僚之贤否,亦得以悉知矣。除授所以任人材也。人主不能独治,必使贤材,布列中外以治之。若一官一邑,不得其人,则事必废,而民必病矣。《书》云:“毋旷庶官。”《易》曰:“小人勿用。”人材之不可不任,而不可不择也如此。今以明睿所照,而亲御便殿,广咨大臣,使之注拟,则贤材汇进,侥幸自屏,而铨选之路,自淸矣。此三者,诚治道之大者,而初政之所当急也,所以行之者诚也。伏望殿下,永肩今日之心,体天之健,自强不息,勤经筵以浚出治之源,听轮对以达上下之情,亲除授以尽用人之道,则帝王之能事毕矣,其为治乎何有?然姑以一二时事之可议者,附列于后,伏惟赐览焉。一,国无三年之畜,则国非其国。比来年岁不登,公私俱匮,民不聊生。况东西两界,边警不息。中国之患,实我国之忧也。平安一道,为国门户,最先受敌之地,而民之贫困尤甚,诚非细故也。宜当崇节俭省浮费,以充府库,以储军饷,而凡诸中外土木之役,期以数年,一切停罢,与民休息,以固邦本。一,京畿国之根本。有变则畿甸之兵,在所当先,然本无领率之官,似无体统。择一守令有将略者,兼授节制,如有征发,帅兵赴援。且各道元定,及加定军额,多有名无实者。乞毋拘虚数,更加精拣,严备器械,以时点链,以为他日缓急之实用。一,刑狱之滞,召伤和气,不可不愼也。今中外死囚,国恤之内,虽未可以施刑,然泛名死罪,逮系在狱,累年未决,则岂无抱冤伤和者乎?乞依丙辰年例,择遣朝官于各道,审理冤狱,随即决遣,而罪其滞狱之官,其死罪无疑者,具报都堂,更加考覆以,待三年。且于每秋,遣官疏理,以为岁例,以伸冤屈。一,贡物代纳之禁,著在《续典》。然今谋利之徒,夤缘请托,分占州郡,民间易备之物,亦强代纳,而其价直之数,国家定式,但云酌量,故守令,随时任情,而高下之,彼谋利者,亦依附而请益之,因而亲行闾里,亲自督纳,所获之利,不啻百倍,是以民生,日益贫,而谋利者,日益富矣。今国家既知其弊,申明六典而严禁之,然又许其所在官,酌量收价,窃恐弊亦如前也。自今凡各官代纳之价,令户曹,各随其地民间之物价,酌其中数,取旨详定,则代纳者,不得肆其术,而民亦不至于前日之困矣。一,《续典》,司仆所养之马,冬则二百七十匹,夏则一百匹者,计服御而度刍豆也。今所养之数过此,夏月畿甸,生刍飞挽之劳甚苦,而直宿一员,独自收纳,故吏因用事,淹延时日,妨农病民,其弊不赀。自今司仆,冬夏畜马之数,一依《绩典》,而其生刍,亦令其司,须备三员,精察监纳,以省民弊。一,外方侍卫牌,番上则捍卫王室,番下则屏翰州郡,以为他日爪牙之计也。国家升平日久,兵卒不用,而每当番上,则凡诸营作,务欲急办,或称品从、征干,役使多端,不啻如奴隶,彼所率僮仆,不过一二,谁为樵苏,谁为炊爨?至有亲自执役,垂首愧赧,而不胜其苦者矣。以如此之卒,用之于缓急,孰肯效力于万一哉?自今番上之时,专任侍卫,毋役难事,其侍卫年久者,计年久近,量授散官,以酬其劳。一,旧制,监司巡历州郡,不得久留一邑,今为兼牧,隆冬盛夏,任便留营。故巡察之日常少,而闻见有所未周,一方之远,列郡之广,岂无隐伏之奸乎?乞依先朝故事,分遣察访,问民疾苦及守令不法,人吏鄕愿等事,以振颓纲,以除民瘼。一,各道首领官,若有妻父母及兄弟,为其道守令者,以为监司幕客,于守令无相避也,许令赴任,臣等以为亲嫌,不可不避也。首领官,世谓亚使,而佐监司,同署文簿,专制一道者也。其妻父母、兄弟之为守令者,若无显过之甚者,监司乌得而无情哉?此事势之不得不然也。自今首领官,须于其道,必无亲嫌,方许差遣。一,旌别淑慝,树之风声,三代之制也。若善不劝,而恶不惩,则虽尧、舜,不能以为治也。今所谓赃吏、恣女,恶之极也。其子孙,布列显职,与良善无别,甚非劝惩之道也。自今如此之人,虽有才能,不叙东班,以砺士风。一,凡从仕者,父母坟拜扫之法,已有令典。父没则祖父母、曾祖父母坟墓展省之事,子当其任。然缘无请告之制,至有终身,不知茔域者,甚为薄也。乞酌父母五年之限,于十年一许扫坟,以厚风俗。一,侍丁之法,载在六典,法非不至也。然希利冒进之徒,虽父母年过八十,而远在鄕曲,托以愿令从仕,不即归养者,比比有之。年过八十,则馀生无几,其诸子并令归养,隆孝治。一,世俗同气之间,不念天属之恩,争其些小土田、臧获、财货等物,反唇相诘,以败彝伦,可为寒心。自今兄弟,如有乖争不已者,官为举劾,严治不友之罪,其曲者终身不叙,以成礼俗。一,国恤哀恸迫切之际,或凭象教,盖无所不用其极之至也。今山陵既毕,始亲万机,凡所施为,皆出于正大光明之地,今经筵等,三事之教,国人已想望其大有为也。愿自今,斥异端扶正道,以二帝三王,自期待,为天地立心,为万世开大平,以副先王付托之意,以慰三韩亿兆之望。若度僧、创寺、金银写经及栋梁僧人等事之禁,具在《元》、《续六典》,祖宗之训,至明至严,特殿下守之而已。伏望申明痛禁,使邪说不得肆行,而使吾民,得蒙至治之泽。一,《元》、《续六典》,我祖宗创业垂统之大经、大法,千万世圣子神孙之所当遵守也。伏望殿下,特命六曹,各分六典条件,逐一讲究,见今行者某某条,时与势殊,而不行者,亦某某条,以时具启,凡诸设施,务循旧章,勿立新法,坚如金石,信如四时,以绍我祖宗之緖,以启我庙社无强之休,不胜幸甚。

    下政府,逐条拟议以闻。政府议启:“第一条,当依祖宗成宪,令四品以上轮对。第二条,泛言土木之役,不名言其事,举行似难。第三条,京畿异于他道,本无节制之职,监司兼治,不必别置。且军额,兵曹已籍,今若更籍,非惟骚扰,恐或脱漏。第四条,遣官审理,徒为烦弊,无益于断狱。但死囚处决,虽待服阕,其详覆,当依旧例,刑曹磨勘报府,府更商确启达,其连累者,旋即决遣为便。第五条,若炭与不等方木之价,材木之大者,称不等。据忠淸监司移文,已令户曹,酌定受教,其馀杂物,曩因津宽别窑等,代纳之弊,已申明痛禁。如有犯者,京中宪府,外方监司,严加纠理,物货亦并没官,其为禁防已至,不必更议。其六典所载,而不曾定价,如人参等物,亦宜令户曹,酌定启闻。第六条,畜马之数,随时损益,不可执一。其纳生刍,若待备三员,则尤为滞缓,弊倍于前。第七条,侍卫牌毋役杂事,当依上书,若授散官,官爵猥滥,不可举行。第八条,分遣行台纠理之法已立,不宜叠遣察访,以致烦扰。第九条,当依上言。第十条,人苟有才行,不可以世累废弃。况随例叙用,已有受教,不可轻易立法。第十一条、十二条,皆祖宗成宪,不宜轻改。第十三条,推劾科罪之法,已载六典,其不叙之法,不可轻议。第十四条,当依上书,申明痛禁。第十五条,六典,乃祖宗成宪,该司因事,考阅遵守而已。何必考其行、未行,以时具启,以致烦扰?其勿立新法,不可预议,当勿举行。”皆从之。

    7月18日

    ○庚申,谕各道监司,仍遣内饔人于诸道,令备使臣所求物膳。

    ○司谏院上书曰:

    臣等近以请罢信眉赐号,仰烦宸聪,昨蒙追改之命,不胜欣抃。然犹有未定之教。臣等更念,夫一僧赐号,似无害于大者,然如此尊者之号,乃崇重佛法之世之事,而固非盛朝之美法也。且以其道言之,未尚淸净,弃君亲逃利名者也,区区爵赏,必不屑也。况此僧,特一髡首耳,何有福利于国家,至以祐国利世等号加之,以骇一国之见闻哉?伏望廓挥刚断,亟收其命,以遂从谏之美,以快臣民之望。且闻朴彭年,亦以此事,上疏而得罪,臣等未知其由。若彭年所犯,重不可宥,命下攸司,明正治罪,如其过误,特垂优容,以广初政之言路,幸甚幸甚。

    不允。

    ○议政府据刑曹呈启:“全罗道顺天人安克守,恨府使因事鞭挞,谋欲报复,非自己冤抑,而捃摭过咎十八条,罗织告诉。虽经赦宥,不可论治,请合户徙边,以警其馀。”从之。

    ○世宗大王原随从行司直金方贵等,请赐原从录券,不允。

    ○大司宪李承孙等诣阙,请削信眉号。上曰:“祐国利世四字,予当思之。”又请优容朴彭年罪,不允。

    ○初中枢院使金孝诚上书曰:

    臣窃观,黄石公曰:“德同势敌,无以相倾,乃览英雄之心,与众同好恶,然后加之以权变。故非阴计,无以成功矣。”臣谓今达达,与中国抗衡,事已大发,岂不欲师古以成功乎?然则达达,深入长驱,而劳其众,先与我国争锋,势无可疑,然近居野人,与三卫达达,皆同类而多诈,其为阴计,未可知也。《书》曰:“有备无患。”《孙子》曰:“无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也。”今亦备预以待之可也。或以今日无事,高谈虚议,犹豫未决,敌形先露,则边境之虞,可不虑乎?臣虽庸劣,职当军务,不敢含默,谨以管见,条列以闻,伏惟上裁。一,平安道人民,近因年歉,兵食俱虚,又有达达声息,欲今合兵以待之,粮饷不足,以寡敌众,势必虚弱,何以应之?此非一日一月之事,深可虑也。臣愿命其道军民,全务兵农,以养武勇,使之本固。一,兵法曰:“用众者务易,用少者务隘。”此我国家之利也。然平安一道,兵食甚寡,征兵诸道以待之,彼虽百万,无益于用。若援兵未合,敌人先至,则须用奇兵,乃可制矣。太公曰:“车者军之翼,所以陷坚陈,要强敌,遮走北也。”李靖曰:“偏箱、鹿角,兵之大要,一则前拒,一则治力,一则束部伍。”以此观之,车战之法,实为良策也,而我国乃山泽之邦,故自古以为车不可用,车法亡矣。然臣谓楚虽山泽之国,而犹用车法,则我国岂无用车之理乎?如其用之,则以偏箱、鹿角为之,可容二十五人。车士则一乘,前拒一队,左右角二队各一人,御车一人,甲士三人,共七人内,铳筒军一人,或步卒多则共十人,驾牛二头,以为车法。若与敌相当,彼兵既众,必有围我之势,则我以辕门,坚陈以待之,如有可胜之势,即令我军,十分为率,六七分为战士,阴用奇正之术,二三分为车兵,分拒三处,车队多建旌旗,多鸣鼓角,则敌见其威仪之盛,必谓车士之古制,一乘用士百五十人,少不下七十五人,莫不畏威而反生狐疑,我乃治力之兵,或遮走北,或陷坚陈,则其为羽翼之利,可胜言哉?请令其道都节制使,兼掌造车。一,今盗贼兴行,人不安寝,此俗不可长于国中。臣愿强盗,则并妻子与父母,牛马贼,则并各居之子,窃盗,则全家并令入居,分处江边,内无被盗之患,外实御侮之备。又于下三道,富饶四丁以上鄕吏,与人民一千户,来秋抄定分运,入居平壤等处海滨各官,限五年复其家,专事耕农,以安其业,收其田租,以备军资,敌或大举,并兵御之,其中鄕吏,依前免役,务农孝顺者,其官守令,具报监司,启闻叙用,劝勉安土,以实边鄙。一,传曰:“食者,民之天也。”又曰:“国之所急,惟农与战。”国富则兵强,兵强则战,然农者,胜之本也。昔汉之时,晁错募民入粟,拜爵免罪,而塞下之粟以多矣。臣谓得爵免罪,人所大欲也。效晁错古事,以纳粟之多少,为爵秩之高下,得罪者亦以粟为赎,则不过数年,而军需足矣。且于其道州县,度人吏苍赤多少,定屯田之数,各镇、各浦、各口子屯田,亦以军人多少,贼路紧缓,酌量定数,且守且耕,每岁抄监司考农作之多少,并外补之殿最,则官有劝课之勤,民竭耕种之力,自然仓积红腐,民有馀粟,以合时宜,试验。一,以绵布易米斗,实为良法。然绵布有数,粮饷不足,臣愿两界外,诸道各官,及鄕校奴婢,令刑曹量役计给,其馀奴婢,依各司奴婢例,收纳贡布,移入换米,以补粮饷。一,制敌之器,莫如铳筒之利,专在于人。人不教习,难见其利。然人多药少,一时教习亦难。臣愿铳筒军中,选胆勇气力者,精加教习,一人学放,教成十人,十人学放,教成百人,以此渐渐教习,以备缓急之用。一,观敌进退,用兵之常法,因粮于敌,兵家之胜策。或彼众我寡,其大军围我城邑,而使锐卒掠于田野,则资敌而伤我甚焉。臣愿其道居民所积,藏于地窖,虽有警急,敌无所掠。兵法曰:“军无粮食则亡。”彼安能侵我哉?必于农隙,使民各作地窖,不实公处,亦作地窖,以备不虞。一,兵法曰:“夜战多火鼓,昼战多旌旗。”所以变人之耳目也。又曰:“多张旗帜。”臣谓旗鼓,非特用于战阵。或因敌势,分兵数十,列诸丘陵山谷,半隐半出,多设疑形,变人耳目,则彼不知我情,恐腹背受敌,犹豫未定,安能猝然深入,出其不意乎?使之留敌,以待援兵,或观变而动,亦军之一助也。臣愿今其道监司,将会计付杂物,加造旗鼓与角。一,完恤新徙之民,已有着令,然土着之徒,不畏条令,多端侵害,故新徙之民,不得安业,续续流亡,军额日减。乞自今如前侵害,以致流亡者,按律科断,合户入居沿边,其不检举,里正方别监,亦限流亡人还本,并令入居,以杜流亡之弊。一,各官人吏、官奴婢,隐漏及逃亡、存没,不实施行,官吏科罪,三班首吏及色吏,并令入居,以杜冒滥之弊何如?

    下议政府议之。至是,政府议启:“第一条,专务兵农,此意甚善,然不言施为节目,行之无据,令该司,磨勘施行。第二条,唐房琯用车战,大败而后,中国亦不用。况我国山川险阻,不宜车行,用之尤难。故自三国,至于前朝,未闻有车战者,似难举行。第三条,牛马贼移置海岛,强窃盗捕获与惩戒之法,既已严密,无复可议。今言:‘强盗,则并妻子与父母,窃盗则全家,牛马贼,则并各居之子,并令合户徙边。’夫盗贼情状虽可憎,罪不及妻孥,古之美法,别设峻法,似不可也。且鄕吏民户,入居之事,曾已试之,怨多益少,不可轻以议为。第四条,鬻爵入粟,古人已非之,赎罪以粟,尤为不可。且各官人吏、苍赤,皆有本役,靡遑他及,军人亦然,聚此杂类,耕种屯田,恐徒取怨咨,终无所利,不宜举行。第五条,各官奴婢,过于额数者鲜少,鄕校奴婢,本皆数少,校中役事,犹且不胜,数外奴婢,刷得为难。依旧例送布贸易为便。第六条,铳筒教习之说,诚是。然一人习而教十人,十人习而教百人之时,将用何药?不如仍旧教习。第七条,堀地藏谷,平安民间已行之。公处则谷数,少不下数百石,多至千万,岂可堀地坚藏,一一守之?故无城各官谷米,移置于邻近有城各官,事已施行。第八条,依上言施行。第九条,时留在新徙之人,侵虐情迹现著者,依上言科罪,侵虐者及里正、方别监入居事,勿并举行。第十条,人吏、官奴婢隐漏及逃亡、存没,不以实施行者,随即推劾,罪其官吏可也,其三班首吏及色吏,勿并入居。”上皆从之,第一条,亦勿令该司磨勘。

    7月19日

    ○辛酉,司谏院启:“朴彭年之事,累请不允,若罪大,则下攸司劾治罪,小则优容,以广言路何如?高仲阳收告身,未久而还给,今又授职,如此则彼将何惩?任元浚,先王废弃不用,今乃授职,于义何如?请皆收还成命。”上曰:“高仲阳,予岂徇私?任元浚,则先王虽罪之,初无永不叙用之教,岂以一失,而终身不叙乎?彭年之事,则宪府详知之矣。”

    ○掌令申叔舟启:“以李渲,不宜工曹判书,改为艺文馆大提学,本馆儒林之长,且掌文科之试。己正而后能取人,渲安能取人以正乎?且今秋场已近,请改之。丁时应,曾盗用官物,赃满当死,会赦合户徙边。今李念义所犯,比此为甚。上轸念饥馑,移粟以赈之,念义盗用六七十石。已经赦宥,虽不可治罪,依丁时应例,合户徙边。且册封世子后,令百官,具朝服陈贺,然朝服,乃朝君之服,服之礼东宫,未安于意。用公服何如?”上曰:“念义之事,更议以闻。百官贺礼,宜停之,然当更考施行。李渲,世宗虽有不任事之教,此特一时之教,岂谓终身不任以事乎?”叔舟更启:“艺文馆虽无事务,专掌文科之试,其任匪轻。况今讲经,若以不正之人任之,则其能取人以正乎?工曹虽曰任事之官,其事类皆冗务,艺文馆虽曰不要,至淸之官也。须择公正之人,任之为便。”不允。

    ○四运管押官唐梦贤、五运管押官方致知等,赍敕书及赏赐而来。其敕曰:

    尔父敬事朝廷,累差陪臣辛伯温、唐梦贤、方致知等,管送第三、第四、第五运马,共一千四百七十七匹,俱已照数收用。具见勤诚忠顺之意,玆特颁给回答礼物,付原差来陪臣方致知、唐梦贤赍去,至可领之。故敕特赐银三百两、纻丝织金胸背麒麟红二匹、织金胸背麒麟靑二匹、织金胸背麒麟绿一匹、织金胸背狮子红一匹、织金胸背狮子靑一匹、织金胸背狮子绿一匹、暗花骨朵云绿二匹、暗花八宝天花云明绿二匹、暗细花蓝二匹、暗细花砂绿二匹、素红五匹素靑五匹、素绿四匹、罗织金胸背麒麟红二匹、织金胸背麒麟绿一匹、织金胸背狮子红一匹、织金背胸狮子靑一匹、素红八匹、素靑五匹、素蓝五匹、素绿五匹、素明绿二匹、阔生绢一百匹、回赐阔生绢四千四百三十一匹、绵布二千九百五十四匹。

    乃赐梦贤、致知鞍马各一匹。

    ○议政府据吏曹呈启:“诸驸马革封君,只授散官,称号混淆,难于分辨。请以旧散官,将前日所封州县之号,称某尉除授,如云光德大夫延昌尉、通宪大夫花川尉,以之为例,府名则仍旧称驸马府。”从之。

    ○议政府据兵曹呈启:“平安道近因朝廷使臣,及赴京本国使臣,辽东往来通事迎送,及筑城之役,暂未休息,疲困莫甚,新筑邑城及行城,固不可举也。但今边警未息,民方入保山城,邑城颓圮低微之处,与不实城门,不可不修。令监司、都节制使,同审其可补、可修、可筑处,令其邑人民,于秋分后冰冻前,及期修治,其城门之屝,亦设薄铁,使之牢固。”从之。

    ○谕平安道都观察使朴以昌:“今悉所启。东八站间,野人声息至紧,谢恩使延庆等迎逢军,宜加一百,量授铳筒,以送马匹兵器,务要齐整,其贫不能自备者,分授公家弓矢甲胄,择有武略可以应变者,押送。”

    7月20日

    ○壬戌,册王世孙为王世子。其册曰:

    义存继体,既膺丕緖之传,事重承祧,宜正元良之号。爰稽古典,庸举彝章。咨尔元子弘𬀩,德备温文,姿凝岐嶷,爱亲敬长,仁孝禀于天成,重傅尊师,学问彰于日就。乃荷昭考之眷,以定世孙之名,宗统攸归,舆情所属。是用策尔,为王世子。於戏玆服宠命,益怀永图。惟懋德是祗,惟正人是近,尚念祖宗休烈,以赞邦家永猷,可不愼欤?故玆教示,想宜知悉。

    颁教宥中外,其教曰:

    事莫大于建储,礼宜先于正名。予以凉德,嗣守丕基,惟念继序之重,夙夜于怀,元子弘𬀩,英明仁孝,我皇考世宗,已封为世孙,国本攸端,中外系心,今宜正位东宫,袛告社稷、宗庙,立为王世子,授以册宝。属玆盛举,合布宽条,自今七月二十日,昧爽以前,流罪以下除奸盗外,已发觉、未发觉,已结正、未结正,咸宥除之。敢以宥旨前事,相告言者,以其罪罪之。於戏!主器承祧,允副元良之望;赦过宥罪,用广一视之仁。故玆教示,想宜知悉。

    百官具朝服,奉笺阵贺,各道监司差官,奉笺进贺。京畿监司、开城府留守,亲奉笺,又于东宫,皆进贺状。

    ○礼曹启:“王世子诣使臣馆时,用白衣、白靴、乌纱帽、乌角带、素阳伞、乌漆轿,若鞁马鞍妆,及凡干服用之物,并依常时例,但勿用金银、红紫画儿。”从之。

    ○罢讲书院卫从司。

    ○议政府据礼曹呈启:“礼葬所用肩轝,以纸饰之,一遇风雨,并皆脱落。请自今以白布,为内帐,以柳靑䌷画翟,为外帐。”从之。

    7月21日

    ○癸亥,王世子谒宗庙及辉德殿。

    ○庆尚右道节制使辛俶晴辞,上引见曰:“凡干备边军务,不可踈虞,卿当谨愼布置,又常令军士习射,俾不懈弛。”

    ○传旨礼曹:“凡如谢恩、下直、复命等,一应肃拜,姑于东宫勿行。”

    ○礼曹启王世子与使臣,相接仪:“前一日忠扈卫,设王世子幕次于大平馆大门内西庭东向。其日迎接都监,设使臣拜位于馆后厅东壁西向,设席。设王世子拜位于西壁东向,设席。王世子出宫,侍卫如常,至大平馆幕次,阳伞侍卫如常。通事诣使臣所,传告王世子行相见礼,通事引使臣,出就拜位西向立,副知通礼引王世子,入自西门由西阶,阳伞及侍卫官,止于阶下。陞就拜位东向立。副知通礼,跪王世子拜位之南,赞拜。王世子与使臣再拜,顿首。又与副使再拜,顿首。副使答再拜。顿首。讫,副知通礼引王世子,出就幕次,还宫,侍卫如来仪。使臣回还时,王世子诣大平馆,行礼如初。”从之。

    ○谕平安道都节制使李升平:“前此下谕,使臣迎逢军士,择用有武才壮实者,其马匹兵器,亦务要整齐,令守令押送。今闻军士率多孱劣,旗麾、鼓角、甲胄、弓矢,亦多污毁,取笑汉军,又军士六十名,马困顚仆,未得从行,非惟有乖委任之意,虑恐军士,不以时点检,以致踈虞。自今辽东迎护送军士,私赍兵器,不整齐者,以官中甲胄弓矢给送,且道内军士,兵器之不实者,令渐次补缀,毋致缓弛,亦勿刻迫。

    7月22日

    ○甲子,王世子谒景禧殿。

    ○传旨承政院曰:“前日礼曹:‘启即位之后,每値俗节,祭外祖父母坟例也。’今外祖沈氏,得罪先王,义不当祭,只祭三韩国大夫人安氏,但两位并葬,若祭安氏,则沈氏不得不祭,若并祭沈氏,则以罪人,享国之祀,疑亦不可。宜还给沈氏告身,而并祭之,予以此意,议于政府,佥曰:‘沈氏得罪先王,不宜还给告身,如不得已,则只称外祖沈氏,而致祭可也。’然此重事,不可轻举。其令六曹、台谏、集贤殿,议启。”

    ○成均生员兪尚谐等上书曰:

    窃惟师表之任,固难其人,老成之臣,不可遗弃。是以自古帝王,莫不以年德高迈者,俾居皋比,作养人材,稽诸经史,班班可考。今臣尹祥,年虽耆艾,气力刚健,聪明无减,教诲不倦,所谓年弥高,而德弥邵者也。岂可拘于待常调之例,而弃耇德之臣乎?昔在太公,八十遇文王,鹰扬牧野,大开周业。以既愆之力,坐甲驰马,犹可能也,况乎从容函丈,讲明道义,非试釰用力之比,何计年数之老少?且臣等之所以喋喋不已者,欲其取则于祥也。诚是老钝,则何敢以老耄而为师乎?且传曰:“孟、庄子之孝,其他可能也,其不改父之臣与父之政,是叹能也。”今我殿下,嗣位之初,继志述事,动遵古昔,三年无改之孝,至矣尽矣,何独于尹祥而弃之?伏惟殿下,特降兪音,俾还旧职,使鼓箧徒之徒,得承颜之教,则国家幸甚,臣等幸甚。

    不允。

    ○掌令河纬地启:“臣等论信眉事,非止一再,岂无可罪之事?上特垂优容,独于彭年,一上疏,遽收告身,臣等心实未安。而况同一信眉之事,独优容臣等,而罪彭年,尤增惶愧。”上曰:“彭年事,与若等固异也。”纬地曰:“彭年岂有他心哉?欲补君德耳。欺先王之言过中,上教允当,然谏诤之辞,皆发乎激切而然耳。且愚心以为,圣莫圣于尧、舜,及舜践祚,遂诛四凶,四凶之欺尧明矣。然何损尧之盛德?信眉欺先王,正犹四凶欺尧,彭年之言,非过中也。”上曰:“彭年一言,先王之德,有何损益?第其言轻薄不中也。”纬地又启:“臣等有言责而不之罪,彭年一直言而反削职,实深惶愧。且臣等去春,在集贤殿,以此奸僧,为冒圣听,其为狂瞽,有甚于彭年,尚不罪之。罪同罚异,尤失望焉。”上曰:“言辞激切,与轻薄顿殊。且今请赦彭年,何援引前日之事?赏罚有时而殊,虽异何伤。”

    ○礼曹启自:“今亲祭文昭殿、辉德殿,则当依旧例,进馔后行参神礼,若摄行则宜参神后,进馔。”从之。

    ○命左赞成金宗瑞、判中枢院事李蒇知中枢院事金孝诚、前参判李思任、行上护军申贵、参议朴姜、判军器监事康纯、上护军金允富、元益寿等,议各色彭排可用与否。佥议以为:“李澄石所造三叶彭排,长广过大,难于转输,去一贴,只用二贴,绞以麻绳,则造作无难,转输亦易于攻守用之。俱便两界诸镇已试之,但体制不一,令军器监,造模样可如?旧圆彭排,依旧制造之,用于军旅可也。但工力甚难,而常用之,易致朽败,请常时侍卫,别作木圆彭排,用之为便。琉球国彭排、本朝之彭排、李澄玉制造铳筒连接彭排,皆不便于用。”命军器监,依所议施行。

    7月23日

    ○乙丑,召议政府,议圣节贺礼及迎命节次。河演、金宗瑞、郑苯等议:“圣节贺礼有舞蹈,殿下方在丧中,不宜舞蹈。且未受命,不可御冕服,宜令百官代行,上出迎诏命。”皇甫仁议:“贺礼不可代行,一日之内,贺礼、迎命、下马宴,三度行礼,恐劳圣躬。令礼官往说使臣,约以初四日入京,初三日,则当御时服,亲行贺礼。若使臣,必欲初三日入京,则贺礼后,迎命为便。”南智、郑甲孙议:“以时服行贺礼后,迎命为便。”上从演等议,仍教曰:“送阙牌于碧蹄驿,以备使臣贺礼所用何如?”佥曰:“然。”

    ○以国家多事,停各道田品分拣。

    7月24日

    ○丙寅,上诣辉德殿上食。

    ○上谓承旨等曰:“使臣入京,则当遣谢恩使矣。其备进献阔细麻布五十馀匹。

    ○议政府据礼曹呈启:“昭陵守陵军,因前定三十户,加置二十户,以五十户为额。”从之。

    ○阴竹县监赵琉辞,上以齐戒,不引见,令中使传曰:“守令非京官之例,独断庶务,往谨乃职。”

    ○遣判中枢院事韩确于开城府,宣慰使臣。

    ○议政府据礼曹呈启:“前此陪香祝者,只下马于宗庙洞口,若辉德殿洞口,则不曾下马。请自今亦依宗庙例,下马趋过。”从之。

    7月26日

    ○戊辰,上欲上食于英陵,仪卫已备,以骤雨停之。

    ○大司宪李承孙,以病辞职,不允。

    ○知泰安郡事金愼行辞,上引见曰:“守令之职,劝农为重。尔再经守令,必知当务。往谨乃职。”

    ○津宽寺监造官,告于承政院曰:“工匠及役徒,未受月俸,日立广兴仓,因致废事。”上即召持平李英耆曰:“自今监察,毋仕本府,直坐其仓,随到随给。”

    书筵官李垲启:“东宫接见使臣时,令臣等至阶下而止,臣等恐于阶上,或有言动之失,请随至阶上,临几道引。”从之。

    ○议政府据吏曹呈启:“庆尚道基川任内殷丰县,乃安胎之处。请依昆阳郡例,升为郡,以基川县合属,号为丰基郡。”从之。

    ○司谏院启:“新属侵索之禁,载在续典,至为严切,然成众官等,犹踵弊风,以至三馆、承文院、训链观有识者,亦不顾邦宪,肆行新旧之礼,暂不畏忌。请令收司,申明痛禁,以绝弊风。”命司宪府,申明纠理。

    ○司宪府启:“今迎诏,方在丧中,杂戏陈而不作,如或大小妇人,依旧或结浮阶,或于路傍,盛服饰赍酒馔,奔走往观,则殊无哀戚之意。请行禁理。”不允。

    ○对马州宗盛弘,遣人献土物。

    7月27日

    ○己巳,庆尚左道处置使南佑良、右道处置使辛晋保、全罗道处置使权孟庆、知永川郡事郑次恭、忠州判官林继中等辞,上引见谓佑良等曰:“边鄙踈虞,专是将帅不谨之致,各就乃职,使士卒链兵习射,无不精锐。”谓次恭等曰:“守令之务,载在六典,然劝农为急,往谨乃职,毋或少怠。”

    ○以李澄玉知中枢院事,杨厚同知敦宁府事,李思任同知中枢院事,马胜中枢院副使,辛硕祖集贤殿副提学,金钩右司谏大夫,李澄石平安左道都节制使。澄玉、澄石,丁父忧,以也先声息,特命起服有是除。

    ○左副承旨金文起,当注拟时启:“功臣之后嫡长,则长受职,只计月数,循贤而进,众子孙,则计仕到呈都目,升品迁转,故嫡长之职,反不及众子孙,诚为未便。”上曰:“自今嫡长,依众子孙例,呈都目各品迁转,及递差时授行职,毋置散可也。”遂令兵曹立法。

    ○司宪府启:“李念义以牧民之官,不体上意,盗用救荒米豆,几至百石,又滥费米豆及他物,亦多,计赃科罪,死有馀辜。会赦得免,保全躯命,纵不能按律治罪,义当投畀荒裔,没身不返,使不得与士类,并肩朝路,然后庶快臣民之望矣。若以事经赦宥,只不复叙,仍居其家,出入自如,则非惟惩恶不严,有乖旌别之义。虑恐污染良善,士风日亏,请合户徙置于咸吉道极边,以砺士风,其盗用滥费之物,照数追征。且刑曹判书赵惠、参议金有温、佐郞金有直,不即劾治,淹滞经月,请并依律科断。”上从之,但原惠、有温。初黄海道监司申自谨,亦徇私任情,不即推鞫,闻知白川郡事,穷治其状,改差他官,淹延不决,至是政府亦启罢之。

    ○对马州宗盛弘,遣人献土物。

    7月28日

    ○庚午,传旨礼曹:“尊高年,古今通义。前提学尹祥、前都节制使朴彦忠、前参判卢龟祥、前中枢田兴、前府尹柳汉,俱以年满致仕,归老于鄕。谕其道监司,令所在守,令月致食物,如百岁老人例,每当四孟月,启闻施行。自今如有堂上官,年满归老者,亦依此例施行。”

    ○议政府据兵曹呈启:“侍卫军士,当夏月霾雨,皆佩木弓,甚为未便。自今令军士,皆佩鹿角弓,其不能备者,以节长片竹,及坚韧柔木,仿角弓样制造,束而漆之以佩,毋用木弓。各道侍卫牌、营、镇属船军、射官及两界正军,亦令徐徐渐次备造。”从之。

    7月29日

    ○辛未,谕全罗道都观察使成奉祖:“今济州所捕倭人,厚其馈食,亦给茵席,且天气将寒,量给衣服,俾不冻饿。”

    ○谕各道监司、都节制使:“前进赠遗使臣物膳,色味俱变,不宜赠遗,其数亦少,不周于用。今天气渐凉,物不易朽,宜以时备进,俾不乏绝。”

    ○平安左道兵马都节制使李升平启:“前此节制使营,在宁边,其镇抚、知印、令史、螺匠之类,任使之人,率皆宁边傍近各官居人。今分为左、右道,各以所属,各官居人分属之,左道节制使,任使之人过少。请以时在元数,分半属之。”下兵曹议之。

    八月

    8月1日

    ○壬申朔,知丰德郡事朴崷辞,上引见曰:“守令之任,专在劝农桑、均赋役。今年畿县事烦,间有未及耘田者,尽心爱恤。”

    ○命右议政南智、刑曹判书赵惠、都承旨李季甸,迎慰使臣于碧蹄驿。

    ○礼曹启:“国丧三年内,正、至、圣节、千秋望阙礼时,除舞蹈。”从之。

    ○议政府据礼曹呈启:“卒淑谨翁主,请依礼,致吊、致赙、致奠。”从之。

    ○礼曹启:“景禧殿望前后进上,一依辉德殿例。”从之。

    ○议政府据礼曹呈启:“具宗秀之罪,子孙不在缘坐之例,其孙仁忠,依六典许。”令赴试从之。

    ○召议政府、礼曹,议首阳以下大君、诸君,于赐祭、赐赙、赐谥,随班与否。领议政府事河演、左议政皇甫仁、右议政南智、礼曹判书许诩、参判李边等议:“既从百官之列,迎命、赐祭、赐赙、赐谥,宜随本班。”左赞成金宗瑞、右赞成郑苯、左参赞郑甲孙等议:“若迎命,不得已也,赐祭、赐赙、赐谥,不可以首绖、辟领,列于百官之间,请除随班。如不得已,而随班,则宜设别位。”命勿随班。

    ○上谓诸承旨曰:“行幸时,近仗铳筒卫、甲士别侍卫忠顺卫等,才出阙门,或失行伍,或高声呼号,有乖军政大体。自今骑士,则先动驾出乘马,步卒则作队,皆置队长,令各检察按列而行,毋使杂乱,其令兵曹立法。”

    ○礼曹启:“受冕服后尚衣院,由西户入,诣冕服案前,俸冕服柜,由西户出降,诣小次以进。”从之。

    ○议政府据户曹呈启:“英陵供上,及使臣慰宴所需,柏子、黄栗、枣、干柿阙乏。请预纳庆尚、全罗、江原道,来岁之贡。”从之。

    ○议政府据兵曹呈启:“济州安抚使所捕倭人四十八名,虽称钓鱼,除孤草岛外,不得横行,已有禁约,今与无文引船只,任意横行,至于楸子岛,甚为不可。请令军士,管押分囚全罗道陆地深远各官,贵朝官推鞫。”从之。

    8月2日

    ○癸酉,东宫肄使臣接见仪于承华堂。

    ○洪州牧使李亨增、殷山县监孔颀等辞,上引见谓亨增曰:“往就尔邑,治民如家。”谓颀曰:“近年以来,平安之民,疲困极矣,尽心抚摩。”

    ○礼曹启:“迎敕及赐赙时,令判通礼赞导,赐祭及赐谥时,令赞礼赞导。”上曰:“礼毕拜送使臣时,除赞导,赐祭、赐赙、赐谥时,殿内则除赞导。”

    ○司宪府启:“使臣入京时,士族妇女,坌集道傍,露面而观,今当国恤,尤为不可。前日请禁不允,今于肄仪之时,亦有妇人集街路,举帽䩄面而观者,其于使臣之见,以为何如?”上曰:“此乃先王所不禁,况帝命之来,人皆观之何害?”又启:“谢恩使皇甫仁护送军士甚多,而堂上官亦与焉。今因中朝及本国使臣,相继往来,驿路凋弊,人民疲困,请勿遣堂上官。”从之。又启:“右议政南智之赴京也,不别给护送,何独于仁而给之?”上曰:“智之赴京,达子侵掠北京而已,今则彼人等,欲邀我使臣于中路。况东八站、辽东等处,有声息乎?”

    ○司谏院启:“六曹郞官,考满叙用例也,今刑曹正郞南伦,考未满以兼任尚衣院,迁敦宁府判官。侍御之臣,亲近左右,今以李蕃,为世子左参军,蕃父孝敬有恶疾,不宜近侍,请改之。”传命内竖将入启,承旨金文起,有惭色避席曰:“蕃小臣女婿,而李澄之孙也。”上曰:“参军非是近侍之人,父虽有疾,子若可用则用之何害?”蕃母薛氏,判事存之女也,常冶容与夫反目。尝通其奴佛老,又通邻家士人金浣及妹婿顺平君群生,如有娠,则必要其夫同寝。家在于背洞路傍川边,每热时,乘昏率一痴婢微行,浴于川,因以恣欲,时人谓于背洞士族恣女。又池浩者居此洞,其女别侍卫朴根生妻也。当在室,与同产淫焉,同产有三,达汉、继汉、宗汉。

    ○召兵曹、都镇抚,议阶上侍卫,内禁卫佩弓箭与否。都镇抚黄致身议:“宜佩弓箭。”兵曹判书闵伸、参判赵遂良、参议洪深兼知事朴仲孙、都镇抚郑孝全、郑麟趾、金何、李思任等议:“中朝着金甲佩剑,我朝之着水银甲佩剑,必仿中朝之例,宜仍旧例上从伸等议。

    8月3日

    ○甲戌,百官行圣节望阙礼。

    ○使臣太监尹凤、奉御郑善等,捧诏敕来,上以素服素仪仗,率百官,幸慕华馆。使臣将至,上御靑罗胸背、红鞓、素玉带,百官服朝服以迎至勤政殿,受诏敕讫,上降就幄次,御冕服拜赐如仪。诏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祇膺天命,君主华夷,一视同仁,靡间遐迩。凡封建海外,诸国君长,俾统其众,悉遵祖宗成宪,用图辑宁,咸臻熙皞。故朝鲜国王李讳,自受封来,克承先志,敬天事上,罔有怠违,属玆云亡,宜有继承。世子讳,王之嫡长,性资忠厚,国人攸归。今特遣太监尹凤、奉御郑善,赍敕封为朝鲜国王,继主国事,凡国中大小臣庶,务尽乃心,辅翼善道,各循礼分,毋或僭逾,必使国人安生乐业,永享太平之福,庶几可副朕怀。故玆诏谕,咸使闻知。

    敕曰:

    皇帝敕谕朝鲜国王世子李讳,得奏尔父王讳,以今年二月十七日薨逝,朕深悼念特,遣太监尹凤、奉御郑善。赍文至尔国中,谕祭尔父,并诏示尔国人,封尔讳为朝鲜国王,继尔父主国事,尔宜笃承先志,益坚事上之诚,恪守臣节,永脩职贡之敬,简任贤良,善抚国众,敦行善道,以保尔邦,庶几享太平之福于悠久,钦哉。故谕。

    又敕曰:

    敕朝鲜国王李讳。今遣太监尹凤、奉御郑善,赐王冕服并妃冠服,至可领之。故敕国王,九旒皂皱纱平天冠一顶、玉珩旒珠金事件线条全、九章绢地纱衮服一套计七件、深靑妆花衮服一套、白素中单一件、𫄸色妆花前后裳一件、𫄸色妆花蔽膝一件、玉钩线条全、𫄸色妆花锦绶一件、𫄸色妆花佩带一副、金钩玉玎珰全、红白素大带一条、靑线组条全、玉圭一枝、袋全、大红素纻丝舄一双、袜全、大红平罗销金云龙夹包袱三条、朱红法服匣一座、护箱等件全,王妃珠翠七翟冠一顶、金簪金翼宝钿花结子等件全、级花金坠予一个、各色纻丝罗夹服二套计七件、一套计四件、大红纻丝大衫一件、福靑纻丝彩绣圈金翟鸡褙子一件、靑线罗彩绣圈金翟鸡霞帔一副、象牙笏一枝、一套计三件、大红织金云肩海裳四季花纻丝团衫一件、翠蓝暗细花纻丝袄一件、柏枝绿暗细花纻丝裙一件、沈香色礼服匣一座、护箱等件全。敕朝鲜国王李讳,今遣太监尹凤、奉御郑善,赐王及王妃彩件币,至可领也。故敕颁赐国王,纻丝织金胸背麒麟红一匹、靑一匹、暗细花红一匹、素绿一匹、罗织金胸背麒麟红一匹、织金胸背狮子靑一匹、素红一匹、素绿一匹、白氁丝布十匹,王妃,纻丝织金胸背麒红一匹、靑一匹、暗细花红一匹、素绿一匹、罗织金胸背麒麟红一匹、织金胸背狮子靑一匹、素红一匹、素绿一匹、白氁丝布十匹。

    敕朝鲜国王李讳:

    近得镇守辽东总兵等官奏报,四月二十六日以来,开原、沈阳等处各报:”达贼入境,抢掠人畜,及攻围抚顺千户所城池。“审得,各贼系是建州、海西野人,女直头目李满住,凡察,董山剌塔,为北虏逼胁,领一万五十馀人马,前来为寇,当被守备官军,追赶出境,又称再添人马,前来攻劫等。因除已遣,敕辽东总兵等官,整搠军马,固守城池,设法擒剿。朕详前贼李满住等,素与国王有仇,至今怀恨不已,恐其乘机,前往王国地方,哄吓为寇,不可不预为之备。敕至,王宜作急戒饬边将,严整军马,谨愼烽堠,设法防备。傥或前项贼寇,那移家小头畜,往东潜遁,就便相机截杀,以除边患将士人等有功,一体重加赏赉,王其图之愼之。故敕。

    上就幄次,释冕服,御素服翼善冠,升殿见使臣,行茶礼。使臣出,上送于勤政门外。有顷,上以素仪仗,率百官幸太平馆,王世子亦诣太平馆,以白衣、乌纱帽、黑角带,行礼于使臣。上御冕服,百官服朝服,拜诰命,设下马宴。宴罢还宫,命都承旨李季甸、府尹金,赠使臣衣各四领及笠、靴,头目、序班、陈智,衣一领及笠、靴,诸头目,各衣一领及笠、靴。使臣及头目,皆拱手谢之。

    ○百官陈贺,上不受。各道进笺陈贺。

    8月4日

    ○乙亥,命宦官金忠,赠馔具于两使臣。

    ○命左承旨金俒之,问安于两使臣,答曰:“昨日谒殿下,不胜喜悦,飮酒太多,通宵不得就寝,无他病焉。”凤仍言:“庄宪王,少宣德皇帝四岁,皇帝三十岁而崩,庄宪王五十四年而薨。”且曰:“去岁皇帝将遣我,赐世子冕服,因达子声息未果,若其时来,则可及谒矣。”又曰:“昨日蒙赐衣服笠、靴,又闻完恤我亲弟,不胜喜悦。”又曰:“东八站声息最紧,当此时,奏请新路可也。大抵因风吹火,为力甚易,若据声息,奏请可得矣。又赐祭所需油蜜,路远只持价而来。”自后,日遣承旨问安,议政府、六曹,亦轮日问安。

    ○下教宥境内。教曰:

    王若曰,予以否德,权袭丕緖,夙夜兢惕,罔敢或遑。于景泰元年八月初三日,钦奉皇帝诏,曰:“朕祇膺天命,君主华夷,一视同仁,靡间遐迩。凡封建海外诸国君长,俾统其众,悉遵祖宗成宪,用图辑宁,咸臻熙皞。故朝鲜国王姓讳,自受封以来,克承先志,敬天事上,罔有怠违,属玆云亡,宜有继承。世子讳,王之嫡长,性资忠厚,国人攸归。今特遣大监尹凤、奉御郑善,赍敕,封为朝鲜国王,继主国事,凡国中大小臣庶,务尽乃心,辅翼善道,各循礼度,毋或僭逾,必使国人,安生乐业,承享大平之福,庶几可副朕怀。”既诏谕之丁宁,实君臣之喜忭。宜布宽条,以同大庆。自景泰元年八月初四日,昧爽以前,除谋反大逆,谋叛子孙,谋杀欧骂祖父母父母,妻妾谋杀夫,奴婢谋杀主谋故杀人,蛊毒魇魅,但犯强盗外,己发觉、未发觉,已结正、未结正,咸宥除之,敢以宥旨前事,相告言者,以其罪罪之。於戏!受命正始,特荷莫大之恩,赦过推仁,用霈非常之泽。

    ○幸太平馆,设翼日宴。尹凤等言:“吾辈辞日,皇帝面谕:‘求海靑及海物以献。’”前此,上闻之,已令诸道,捕海靑办海物,政府启:“皇帝颁诏一款,勿进鹰犬,今无敕书,安知非皇帝之意,而凤等矫旨耶?请勿进上。”不允。

    ○议政府启:“今以孙有文,为忠淸道都事,有文,素无才名,恐非贤能,请改之。”上问于都承旨李季甸曰:“有文何如人也?”对曰:“臣未知其详,除授之日,吏曹议曰:‘会经守令,可堪都事之任。’然其时亦有驳议者。臣意才能卓异者,虽不经显官,犹可服众,平常之人,不历显秩,人皆以为不识事。况有文,人品不高,闻前为守令,以殿而递,且众所不识,必不能为人所服,宜从政府所启。”乃命递之。

    ○议政府据兵曹呈条陈两界防戍之策:“一,甲兵坚利,士卒训链,固非一日所能,须于平时,练正军器,训链士卒,乃能应变于仓卒之际。今守边诸将,专不务此,兵器无修整之实,士卒无训链之时,枪箭修治者,不过磨洗尘秽,甲胄修补者,不过备具缨子而已,倘有缓急,后悔何益?宜令边将,修整军器,务要坚利,训链士卒,期以精锐。然立法,虽美且详,鲜有遵行,请择朝官谙链军务者,不时发遣,以察勤慢。一,杂色军,本非户,财产,虽有可备之力,弓剑,岂皆素习之物?傥遇急遽之行,徒有负重之弊,甲胄,则令各自备,其馀弓矢、枪剑、戈戟之类,随其所办,不必求备,以休民力。一,平安道都节制使营,亦设土官,知印固有从仕之路,而居沿边者,率皆为平壤土官,有违实边之意。肃川以东人,则平壤,安州以西人,则都节制使营,令各以附近属焉。又咸吉道都节制使营,及各镇,皆有土官、知印,入仕之处亦多,洪原以南人,则咸兴,北靑以北人,则都节制使营及各镇,亦以附近属焉。一,国家于江边,择要害,筑城置兵,令大城小堡,自相为援。然内地空虚,而又无关防之处,脱有彼贼,大举入寇,江边各镇,苟不能御,而径至腹里,则势成破竹,谁能沮遏?此乃已验于古,而为今之所当虞也,宁不预图?自江东至义州,贼路非一,皆辐凑于宁边、安州之境,而贼来依北,则由宁边、成川、二登、江东,依南,则由安州、平壤、黄州,皆可置防戍之地。而平壤、宁边,则城皆完固,安州则虽带大江,城子低微,更加高筑,且备守城之器,以为关防。于成川、三登、江东等处,筑城设险,以扼贼路。黄州以东,慈悲岭险阻无比,自棘城、慈悲岭,至遂安、谷山,亦宜设关,以备不虞。其利害、便否、功役巨细,遣大臣审定。”从之。

    ○谢恩使左议政皇甫仁、中枢院使金孝诚等,启护送军设备条件:“一,中军红章,圆五寸,置于衿前,卒戴红绡旗;左军靑章,长八寸广三寸,置于左肩,卒戴靑绡旗;右军白章,方四寸,置于右肩,卒戴白绡旗,各书军号及各队之号,以辨行伍。一,如有临敌,应进而不进,应退而不退,不应进而进,不应退而退,擅左右者,亡章服者,漏军事者,背军走者,后期者,行列不济,旌旗不整,金革不鸣者,失主将者,失旗鼓者,临乱不相救者,讹言诳惑,妄说阴阳卜筮者,无故惊军者,遗弃五兵军装者,军中擅走马者,更铺失候,犯夜失号,止宿他舍者,守围不固者,不伏差遣者,贪饵先扰乱者,违主将一时之令者,伍中失二人者,小队失四人者,二十五人队失八人者,凡干军令者,论以军法,令兵曹预先行移,以结士心。”从之。

    8月5日

    ○丙子,左议政皇甫仁,诣使臣馆,行问安礼,仍告以谢恩赴京之意。

    ○郑善诣阙,上迎于勤政门内,入思政殿,行茶礼。善请上坐交倚于北壁,自坐无足床于东壁。赠善毛衣一领,命右承旨郑而汉、宦者洪得敬,馈头目于宾厅。善启曰:“前日进易换马,皇帝喜甚,又倪谦、司马恂,赍安平手书以献,皇帝曰:‘甚善。正是赵子昂体也。’称赞不置。我辈来时帝曰:‘尔等到朝鲜,求中国所无之物以来。’”善进段子五匹、罗一匹、白玉带一腰、靑画锺六事、画榼二事,内宫,段子二匹、纱一匹,内宫,即贵人洪氏也。时中宫已薨,洪氏治内。东宫,白玉带一腰、段子二匹。善出诣养母家,命内竖金忠,赠酒肉。上为世子时,善尝给事于东宫,故上待善恩礼有加。

    ○全罗道监司,报道内旱,令各官祷雨。

    ○议政府据礼曹呈启:“李续孙仁文,依六典,许令赴试。”从之。

    ○初,命还给李彬籍没奴四口于其妻具氏,止其身役使,又还给具氏籍没奴婢二十七口,其后具氏将上项二十七口,分给其族,至是并其所生,皆赐尹凤。

    8月6日

    ○丁丑,命左副承旨郑昌孙,问安于使臣,答曰:“间关远路,犹且安稳而来,况到处皆是吾家,而日享三时之养乎?”

    ○命宦者严自治,分赠馔具于两使臣。

    ○尹凤,进锦犀玛琉带一腰、段子二匹、靑画白锺五事、紫色锺六事、画碗子十事、纯靑小碗子十事、纯靑酒注一事、大中小楪六十事、靑画沙盘九事、靑画台盏一事、羊二十七头,内宫,罗一匹、段子一匹,东宫,段子二匹、纯靑锺六事。郑善,进段子三匹、紫楪二十七事、花茶锺六事、靑苗金酒注一把、靑画白堤碗十事,内宫,罗一匹、段子一匹,东宫,段子二匹、靑画茶锺六事。

    ○林偃正禄生卒,停朝市,致吊、致赙、致奠。

    ○刑曹,以奉常寺一婢,定内资寺织婢,礼曹报政府以为:“本寺,祭享事剧,请勿定他役。”河演、郑甲孙等议:“奉常奴婢,毋定他役,非徒载在六典,又有各年受教,不可轻以纷更。况今奉常,祭享之多,事务之繁,有非昔年之比,宜勿定织婢。”皇甫仁、金宗瑞、郑苯等议:“内资织造,亦是进献重事,故虽事紧,各司并皆定送,况一婢于奉常,有何加损?宜定织婢。”上从仁等议。

    ○议政府据兵曹呈启:“大小行幸,侍卫军士,行阵之际,什伍之法不明,或徐或疾,或聚或散,前后相绝,进退无节,纪律不严,有乖军政大体。今后诸卫军士,每五人置伍长,十人置什长,二十五人置队正,各率其属,使不失伍离令。今分掌镇抚,巡行检察,如有失律者,罪其犯者及各其队长,与分掌镇抚,其诸卫节制使,亦各随所掌军后检察,以整行伍,永为恒式。”从之。

    8月7日

    ○戊寅,御庆会楼下,始视事。

    ○命右副承旨金文起,问安于两使臣。尹凤曰:“昨日感受奴婢文券,又喜闻为我治第。但恐烦民之力,愿买一小家以给。”凤、善,性皆贪婪,求索无厌。讽馆伴,请奴婢、家舍,上议于大臣,佥议曰:“今若一开其端,后日本国入朝宦官,奉使而来,援例请之,则其弊不小。宜勿许。”上不听,皆赐奴婢、家舍。上优待两使臣,每有需索,皆屈意从之,故凤、善,小不如意,辄怒形于色。

    ○以安崇善为中枢院使,尹重富知中枢院事,金允寿、金听,并同知中枢院事,金俒之仁寿府尹,河汉仁顺府尹,金义之、朴堧,并行佥知中枢院事,成得识吏曹参议,禹孝刚同副承旨,金汉启司谏院左正言,朴姜黄海道都节制使,李澄玉咸吉道都节制使。又以尹凤侄尹吉祥,超授司直,尹吉生超授义盈库副使,郑善兄百姓郑知授副司正,郑奇、郑刚,皆授司勇。又改僧信眉号,为大曹溪禅教宗都总摄密传正法承扬祖道体用一如悲智双运度生利物圆融无碍惠觉宗师。

    ○掌令河纬地启:“金愼行,去岁抄以外任递来,今未满周年,而又拜知泰安郡事,池净兼判吏曹事,郑苯甥也,于苯为相避,而拜判司仆寺事,皆违于法。三馆居首者,去岁抄考中,法当移差同品他司,而吏曹不即除授,至是艺文奉教李孝长,则拜副司直,成均博士金炜,则拜教授官,校书郞秦有经,则拜行参军,其授职又不均,请改之。”上曰:“净非下所启,乃特旨也,愼行武科,人器相当。三馆事,其时吏曹启,窠阙不足,予皆知之。”纬地纯直,公耳忘私,在世宗朝,每抗疏陈弊,待遇甚隆,及上即位,以直集贤殿,轮对日昃乃出,上嘉之,遂令连日入对。

    ○承文院都提调、提调启:“本院职,专事大交邻,关系至重。故本院之官,并皆遴选,逐日劝课,其不勤者,亦立惩戒之法。但拘于一院,而不得迁台谏六曹华要之职,虽善其任者,无所劝,而人亦不以为荣。缘此虽加责罚,优游度日,成效难期,不可不虑。请依讲肄官劝课格例,随其才品,除授台谏、六曹,以示荣选,兼带本院职事,不废所业,以此劝课,而尚有怠业不勤者,一依立法科条抵罪。”从之。

    ○初平安道都节制使右赞成金宗瑞上言:“一,例发南道民丁,轮番分戍,防护沿边各处农民,然其所发,皆农民,率多劣弱,分隶军官及土兵,私自役使,此皆无益于防戍,而徒废南民之农业耳。且铳筒,诚为利器,可赖以制敌。今制造极精,而军士及大小人,悉令传习,然皆有本役,常时各执其事,及遇点阅,始聚而试之,人与器械,素不相惯,下火放箭,每失其宜,深可虑也。本道马步兵数,皆五千馀人,精加选拣,工射御者,添作甲士,有膂力者,添作铳筒军,加属本番,本卫录用迁转,仍加优恤,则闲良应募者亦众,使之分守要害,南道农丁,可不调发。又常时链习,不令间断,则自然技艺精,而临变可收其效。但虑月俸难支,窠阙或未周足,若于加设数内,或五分之一,或三分之一,以充补填数,优给仕到,计劳除职,则必有应募之人,推移填补,不患窠阙之少。一,古之城守,有子城、罗城、沟池之固,又有楼橹、器械之严,粮储之裕,犹患不能保完。今诸邑城,皆单城,无郛郭沟池,狃于久安,不见大敌,城上备御之具亦疏,加以畜积之少,不能持久,念至于此,实为寒心。宜讲求历代防戍之器,凡便于用者,皆仿而试之,留藏其样,并具材资,以备急办,其旁近无城子县邑军需,悉皆输入诸城,仍谕官民,同心戮力,广储刍谷,公私人马粮料,须备数年以上之畜,然后临难,人有固志,而守城者,得以展其志矣。且壁堡,如理山、小朔州、高山里之类,亦筑石城,乃能守也。然人不和则不守,岂可专恃此,以为固?若欲为不得已劳民之事,当有非常之泽,以激其心,以宽其力,更加抚恤,限五六年,除田税外,大小调发杂赋,悉令蠲免,仍广求民瘼,一皆罢之,使知有生之乐,然后随便役之,今春补东面,明春补西面,今秋修女墙,明秋凿坑坎,则所得有实,而怨咨不兴矣。”上令政府、兵曹同议,至是议启:“加设防戍甲士铳筒军条,前此南道正军,分为七番,量其沿边各处,军卒多少,防御紧缓,或四五十人,或二三十人,差等分送,自三月至九月,相递赴防。然正军,率皆劣弱,且多代遣,徒为土兵所役,其边邑防戍之益少,而南边废农之害甚多。又铳筒军,不择壮弱,徒备名数。且其教习,不独铳筒军,自军士、胥吏,以至贱隶,悉令传习,其教习之方,似乎广矣。然火药难继,虽名为铳筒军者,不得以时肄习,况其他乎?且右人等,各有本役,所业非其所习,又无劝励之方。故皆不自勉,每于点阅之时,放箭失宜,倘遇仓卒之变,必为无用。宜依上言,加设甲士,及铳筒军。甲士元额,每一番一千五百,九百宿卫京中,三百五十防戍咸吉,道二百五十防戍平安道。以此定额,然京中,则加设忠顺铳筒等卫,军士亦多,京中宿卫甲士九百内,除一百,加定平安道,五番并五百人添属,则无月俸难支,窠阙不足之弊。加设实差甲士,则充补之数,自然倍多,假使,正军四五十人,防戍处甲士二十馀人,正军二三十人,防戍处甲士六七人,加额差定,则比诸旧日,防戍利害悬隔矣。本道铳筒军元额,一千三百二十八,然率多老弱。令都节制使,勿论良贱,依京中取才之法,举沙三力以上,入格者仍定,如不充额,则以步正军及闲役人,试才充之,元加定并一千五百定额,轮番防戍,令习铳筒,每年春秋,都节制使巡行,更试其才,考其试才分数、防戍日数,其中分数优等仕日多者,良人,则授敬官,职至六品而止,贱人,则赏布劝励,初授职及加资赏布节次,续议。其历代防戍之器,凡便于用者,讲求试验条,令集贤殿,考古文启达,然后更议。旁近无城子县邑军需,输入诸城条,南道各官租税,每年次次移转,已曾立法,依前施行。无城子各官,其义仓外,往年国库米𥸴之数,及旁近邻官石城内,国库有无间阁之数,令其道监司商确,某官国库谷几石,可移某官石城,磨勘启闻后,更议。理山、小朔州、高山里等壁城,俱是边地,不可不石筑,但一时并举为难,辨其先后缓急,渐次造筑,限五年除田税外,蠲免杂赋条,令主掌户曹,量其用度紧慢,磨勘启闻后,更议。”从之。

    ○尹凤,请妆剑所用,大浪皮等物,令军器监,给之。

    ○对马岛宗贞国,遣人来献土物。

    8月8日

    ○己卯,亲传风云雷雨,及山川城隍祭香祝。

    ○庆尚道都事金系熙辞,引见曰:“都事亚于监司,其任匪轻,往谨乃职。”

    ○命右承旨李崇之,问安于两使臣,尹凤曰:“老人,厚蒙恩慰,日夜感祝,今又弟重富,及侄吉祥、吉生等,特被鸿恩,感喜之至,通宵不寐,晓起向阙,焚香祝寿,即欲诣阙谢恩,因赐祭致斋未果,行祭后当进谢。且前日蒙赐奴婢,居京人则已见,在外者亦欲见之,愿启殿下。又蒙赐之家,无奴婢则看守为难,欲使侄率奴婢入居,倘蒙圣恩,乞骸还鄕,则居此家,以终天年,感极何言?”又曰:“今上皇帝即位之初,文武千官皆陞资,虽太师亦令改号。我殿下,亦依此例,升重冨及侄子与安,馆伴等职矣。”又曰:“前年崔伦,管押王田保,到广宁,总兵官王御史等,欲依奏本还给李满住,伦告曰:‘田保本系上国,且满住与本国,有宿嫌,不可还给。’两大人授伦,直至帝所,其后皇城之战,田保力战,杀敌颇多。若非伦,田保安能见用于中朝,致此大功乎?伦之颖悟,于此可知。”郑善曰:“兄及弟命令除职,感喜感喜。吾昔日近侍东宫,获蒙殊恩,今又厚待,感喜之心,口不尽言。”

    ○上,闻尹凤,患眼疾,遣都承旨李季甸,问疾。

    ○司宪府启:“吏曹,职掌铨选,人物权衡,其任至重。成得识,承祖父之荫,官至大夫,犹云足矣。于国家无一功劳,且无人望,不宜除吏曹参议。”又再请三馆去官,及金愼行之事,上曰:“得识特旨,愼行武臣,合于边郡,俱不可改也。三馆之事,令吏曹磨勘。”初生员崔仁近者,不礼于三馆,艺文奉教李孝长、成均博士金炜、校书郞秦有经等,俱以三馆行首,率同僚,会成均馆,欲议罚,仁近不服走出,诉于礼曹判书许诩,诩令成均馆论报,遂立三馆不得擅罚儒生之法。又于殿最行首掌务,皆置中等,亦立考中者移差同品他司,以居次者迁转之法。盖自国初,三馆会成均馆,拟罚无礼儒生,此以后,儒生陵轹先辈者,滔滔。诩外正直,而内奸巧,阳为抚人,而阴实毁之。

    ○兵曹正郞金福海,道遇大君、诸君,下马避之,不正立拱手,命司宪府劾之。

    ○议政府据兵曹呈启:“使臣迎接时,外方各官枪牌,曾以前三牌、后二牌,定数行移,然各官守令,视为馀事,谩不加意。马则瘦弱不实,或乘牝马,抢则大小长短不一,锋刃不链,其馀甲胄弓矢,亦不精链,有乖大体。今后前后抢牌各一运,每一运二十五人,皆择其壮实,而有肥马者,军装亦须精链,其不能自备者,分授官中军器,令监司都节制使,更加检察,如或不然,守令及监司,都节制使,启闻科罪。”从之。

    8月9日

    ○庚辰,命同副承旨禹孝刚,问安于两使臣。孝刚曰:“殿下明日,欲请大人设一酌,恐劳大人。”使臣曰:“虽不请,固当往谒,何敢不往?”

    ○陈智诣阙,进碧玉带一腰、段子十匹、纱二匹。上御思政殿,引见曰:“本国史臣赴京,汝每优待,予甚喜感。”仍命禹孝刚、宦者洪得敬,馈于朝启厅,赐毛衣、毛冠。

    ○命宦者严自治,分赠馔具于两使臣。

    ○告赐冠服、彩币于景禧殿。

    8月10日

    ○辛巳,请使臣,设温斟宴于思政殿,赠鞍马各一匹、鹰鞲各二。

    ○议政府据礼曹呈启:“外祖考沈氏妣三韩国大夫人安氏墓,每俗节,依他例致祭。”从之。

    ○议政府据礼曹呈启:“世宗大王外祖考骊兴府院君闵氏妣三韩国大夫人宋氏,俗节墓祭,依太祖、太宗外亲墓祭例,令所在官行之,凡修治先告事由祭,除降香,亦令所在官行之。”从之。

    8月11日

    ○壬午,始轮对,御经筵,讲《近思录》。知经筵事金宗瑞启曰:“心者,一身之主宰,万事之根本也,心苟不正,万事差谬。而况人君,位亿兆之上,庶政万机,摠于一身,则可不先正其心,以澄出治之源乎?是书所载,皆正心修身之要,人君所当先讲也。臣近闻殿下欲讲此书,私自喜焉。”上然之。讲至圣人,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上曰:“何谓也?”宗瑞对曰:“中者,不偏不倚无过不及之名,正者,至公无私之谓,亦中而已。以今田制之事言之,不得中正者多矣。殿下,勿谓田制之已正,而犹虑未正也。”上曰:“夫如是,故视年丰歉,而减等耳。”至无妄之谓诚,上曰:“何谓也?”宗瑞对曰:“无妄者,实理之自然,而无一毫伪妄也。天与圣人,一而已,于穆不已,天之道,纯亦不已,圣人之道也。天道,于穆不已,而真实无妄,故春而夏,夏而秋,秋而冬,四时行而百物生,无一毫差缪。圣人,纯于天道,而亦不已,故公平正大,而邪思妄念,无由而入。唯尽人道之当为,而不惑于异端之邪说。佛道,则虚无寂灭,离世绝俗,外伦理,而不真实,故似是而非,其流之弊,将或至于无父无君矣。”上曰:“佛道诚非人间之事也。”

    ○回赐进香倭宗贞国,白绵布三匹、绵䌷四匹,井大郞、中尾弹正、和知难洒毛,白绵布各三匹、绵䌷各三匹,藤九郞,白绵布五匹、绵䌷五匹。

    ○议政府据礼曹呈启:“请授倭和知难洒毛,护军。”从之,因其请也。又给衣服、帽、带。

    ○命都承旨李季甸,问安于使臣,答曰:“昨日因酒,恐有失礼之事,十分皇恐。殿下恩德,说之不尽。”季甸仍告曰:“本国防御最紧,须以水牛角造弓,每使通事求买,未易多得,且今敕谕曰:‘有能捕贼,一体论赏。’愿奏请水牛雌雄二十头,放养海岛,以资造弓,只在大人指挥。”使臣答曰:“吾等前日闻此言,已审殿下之意,回还奏闻,可得蒙充。”

    ○江原道都事安哲孙、平山都护府使权措辞,上引见谓哲孙曰:“都事职任匪轻,往钦哉。”谓措曰:“黄海道,比来连岁凶荒,去年稍稔。如有边警,此道之民,实为先赴,尔其敬勤。”

    ○以河汉同知中枢院事,金允寿仁寿府尹,金俒之仁顺府尹。又授郑善弟恒副司直。

    ○使臣与馆伴闲话,尹凤以手量之曰:“皇太子身长如此,但未知其终如何。然已诏诰天下。”仍言宋太祖之事,引而不发。馆伴李孟畛曰:“今上皇帝,亦有子乎?”答曰:“有。与皇太子,年齿、身体等矣。”

    ○命宦者金忠,分赠馔具于两使臣。

    ○尹凤请复入朝,火者崔存者、姜玉、金得、朴根户,及赵良弟赵贵、守户,从之。

    8月12日

    ○癸未,轮对,御经筵。

    ○谢恩使工曹参判李师纯,副使仁顺府尹金俒之,如京师,上率百官,拜表笺如仪,乐陈而不作。表曰:

    睿谋昭著,庸笃怀绥,帝赉便蕃,曷胜感激?佩铭无已,糜粉难酬。伏念臣父先臣讳,邈处遐陬,幸遭盛际,偏蒙卵翼,常图报之末由,曩贡驽骀,仅随力之所办。岂意贱价之旋返,荐加敕谕之温谆?彩币纷披,既荷中心之贶,花银炫耀,实分内府之珍。恩洽幽明,事光今昔。玆盖伏遇皇帝陛下,式稽厚往之典,扩推字小之仁,遂令遗孤,获被殊渥。臣谨当夙兴夜寐,庶继先世之忠,地久天长,倍祝圣人之寿。

    方物表曰:

    天贶是繁,曷胜感佩?土宜不腆,聊伸谢仪。谨备黄白细苎布各三十匹、黑细麻布一百匹、龙文帘席二张、黄花席、满花席、满花方席、杂彩花席各一十五张、人参一百斤、杂色马三十匹。右件物等,产自遐陬,制匪良匠,冀推乾坤之量,庶容尘露之裨。上圣皇太后、皇太后、太上皇后、中宫进献礼物,并红、白细苎布各一十匹、黑细麻布二十匹、满花席、杂彩花席各一十张。

    笺曰:

    尊居储位,丕赞皇猷,导宣睿恩,覃及海徼,矢心图报,铭骨难忘。伏念臣猥以庸资,幸逢熙代,温言赐札,恃荷褒奖之荣,彩币华银,又蒙锡赉之宠,揆分逾望,举国腾欢。玆盖伏遇皇太子殿下,禀性聪明,凝姿端重,承一人之眷爱,系万方之讴歌,遂令弊邦,获添异渥。臣谨当恪守分封之寄,恒伸祝寿之诚。礼物白细苎布、黑细麻布各二十匹、满花席、杂彩花席各一十张、杂色马四匹。

    ○令兵曹及都镇抚,择可掌习阵者,佥举中枢黄守身。命兵曹曰:“凡习阵及检察军士,与守身同议。”

    ○尹凤请鞍子三部,令工曹造给。

    8月13日

    ○甲申,命宦者金衍,分赠馔具于两使臣,郑善将白罗四匹、段子二匹,授衍以进。

    ○传旨承政院曰:“咸兴府改构客舍,大臣或有不可者。今年有声息,且多营缮,宜当停之,然倾危之状,及备材瓦与否,各以所闻启之。”都承旨李季甸、左承旨郑而汉、同副承旨禹孝刚等曰:“是府与平壤一例,须当壮丽。其间阁虽不颓落,体不宏壮,况今材瓦已办,不改则已矣,改之则须于今年改构。”右承旨郑昌孙、右副承旨李崇之等曰:“其体制虽不宏壮,亦不颓圮,以此可经四五十年矣。况今年多兴土木之役,两界亦有声息,土木之役,宜皆停罢。”上曰:“今姑停之,只令聚石,待来年改构。”佥曰:“聚石,则已毕矣。”上曰:“然则今年改构可也。”

    ○命给米五十石于津宽寺造成所,又命户曹,给车价输之。

    ○右正言洪逸童启:“以基川县陞为郡,号丰基,以开宁县监金叔滋,为知丰基郡事,基川县监金尚礼,为开宁县监。前此以五品,为都护府使,六品为知郡事,其后改正之时,已曾赴任者,皆不换差,请依此例仍旧。”从之。

    ○郑善以私赍羊角,欲造刀七十部,请正铁及妆饰杂物,又请箭竹五十枚,桐木、柳木,马蹄、雉羽等物,许之。

    8月14日

    ○乙酉,令馆伴,分赠两使臣及陈智,赐祭时所服,白苎布衣各二领,头目各一领。

    ○尹凤以私赍羊角,欲造刀五十部,请正铁及妆饰杂物,许之。

    8月15日

    ○丙戌,上诣辉德殿,行秋夕祭。

    ○使臣行赐祭于仁政殿,辉德殿,在是殿东偏,而殿内狭隘,故奉主出是殿,行祭。其祭文曰:

    皇帝,遣大监尹凤、奉御郑善,谕祭于故朝鲜国王李讳曰:“惟王东居海邦,袭承世爵,敬天事上,克秉忠诚,保境抚民,藩雀用固,宜膺嘉禄,永过百龄,胡遽于玆,翛然长逝?讣音远至,良用悼嗟。玆特谥尔以庄宪,遣人谕祭,并命尔子讳,袭封王爵,以奉尔祀,以主国人,王灵有知,服玆荣宠。”

    自太平馆,至敦化门,楼阁、桥梁、洞口、屏门,皆结彩设香卓,百官、分司,服朝服,侍卫先导。使臣入次,改着素服,殿下率百官,以衰服出迎,行事如仪。使臣还馆,令左议政皇甫仁往谢,仍令都承旨李季甸,赠两使臣衣各一袭及鞍,头目衣各一,掌设头目,麻布五匹,造花、执馔等头目五人,麻布各四匹。祭物极丰,但间有果类,浮图然。

    ○正言洪逸童启:“臣等闻头目,独行于慕华馆等处。臣等以为头目,无通事出入,殊失国家尊待使臣之意。或坠马自伤,或作弊路傍,谁能知之?兼承文院副校理赵瑾,以皇甫仁从事官,率奴赴京,瑾于此行不关有无,请勿令率奴。李念义,曾犯赃罪,以推核淹延,罢其时监司差使员,罚固当罪,俾其首领官及同受差使守令,不可独免。校书馆去官,岁抄,则除京官六品,六月,则除外官六品例也,郞金良璥,当授外官,而除承文院副校理,秦有经,当授京官六品,而降除汉城参军,俱为不当,请改。”上曰:“头目出入,令承政院问之。金良璥等事,予当问于吏曹。但念义之事,既以此,而罢监司差使员,已足矣,又何加罪他人?瑾率从人,既有前例,况瑾别例赴京乎?”逸童更请念义之事,上曰:“首领官,终不可罪也,差使员,令刑曹推核。”

    ○遣同知敦宁府事安进,如京师,贺千秋节,上率百官,拜笺如仪。

    8月16日

    ○丁亥,上受赐赙于勤政殿如仪。生绢五百匹、布五百匹也。使臣还馆,令皇甫仁、李季甸往谢。使臣谓季甸曰:“殿下过哀,某等不忍见之。天道如是,何必如此?”

    ○命宦者严自治,分赠馔具于两使臣。

    8月17日

    ○戊子,使臣诣辉德殿,私进香。其祭文曰:

    大监尹凤、奉御郑善等,敢昭告于庄宪大王。伏以于皇神圣,浚哲其德,纉抚盈成,恪守侯职,媚于天子,屡荷宠锡,岂意三纪,奄尔礼陟?国之臣庶,恸悼悉均。凤等,缘忝鄕籍,深蒙至恩,今奉使命,悲慕何极?恭陈菲仪,聊叙悃愊,于昭在上,冀赐歆格。

    命李季甸、金何,往馆问慰,尹凤曰:“我等本国小民,今日祭馔,皆用本国之物,正似借臂燃灯。”仍指其手指曰:“但进如此香耳。”郑善曰:“但尽一心耳。”

    ○赐掌设赐祭官判奉常寺事李重等,衣有差,并给工匠四十馀人,布人三匹。

    ○命宦者李贵,分赠食物于两使臣,郑善,赠贵羊角带。

    ○司宪府上疏曰:

    窃惟自古人君即位,必先降条令,使实惠及于臣民,然后民心之爱戴者,益深而邦本益固矣。我世宗大王,嗣位之初,未遑他及,而首先下教,举遗逸砺节义,求直言访民瘼,凡所施作,耸动一时。三十年治安规模,已具于初年,故人心之爱戴,至于今如一日。今我殿下,特命大臣,熟讲便民事宜,一一宣降举行,以固民心,又下纶命,搜举遗逸之士,访录节义之后,以作士风,且命中外大小臣民,皆得上章陈事,上而圣政之失,下而民间之弊,极言无讳,许以言虽不中,亦不加罪,则言路益广,而民情得以上达矣。

    上从之。

    8月18日

    ○己丑,上受赐谥于仁政殿,如仪。其诰命曰: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恭膺天命,君主华夷,柔远怀忠,旌贤褒德,无间四方,万国之众,咸推一视同仁之心。况藩邦,能尽敬天事大之诚,而朝廷,举矜终恤亡之典故朝鲜国王李讳,秉礼而行,乐善以处,恭谨奉乎君上,惠爱孚于国人,惟朝廷之命是从,誓夷虏之诱不纳,修职贡于中国,愈久弥敦,守藩屏于东陲,益勤不懈。志同金石,义全始终,方当嘉悦之深,遽及云亡之戚,宜隆恩典,以示褒扬。特赐谥曰庄宪,虽永光于尔世,何能已于朕怀?灵其有知,尚玆钦服。

    礼毕行焚黄祭,遂幸太平馆,劳使臣行茶礼。还宫,命李季甸、金何,赍貂皮百领、石灯盏四事,分赠两使臣。

    ○传旨礼曹:“今庚午年文科,姑除讲经,代以制述。”

    8月19日

    ○庚寅,命右副承旨李崇之,问安于两使臣。尹凤曰:“今委来事已毕,欲游赏汉江杨花渡。”

    ○吉州牧使赵完璧、稳城节制使赵秀文、忠淸道经历金仲廉、黄海道都事崔孝男等,辞。上引见谓完璧曰:“守令之任,专在勤谨,凡事勤谨,则于治邑乎何有?”谓秀文曰:“予闻其道兵马强勇,益加精练。”谓仲廉曰:“首领官,亚于监司,其任匪轻。使官无诉讼之人,刑措不用可也。”谓孝男曰:“黄海境连平安,若有事于平安,则此道之人,亦必往焉,曲尽措置,毋或疏虞。”

    ○谢恩使左议政皇甫仁、副使知中枢院使金孝诚,如京师,上率百官,拜表笺如仪。其谢敕命表曰:

    诞敷至德,既笃怀绥,覃施睿恩,冞增感愧。拜命失措,图报无终。伏念臣,猥以微末之资,权守保釐之寄,丝纶密勿,许袭靑社之封,锦币氤氲,复加华衮之锡。矧伊异数,及于寡妻,而又诏臣庶辅翼之方,俾循礼分,训疆域防备之务,用戒踈虞,矜怜若玆,前昔未有。玆盖伏遇皇帝陛下,仁同怙恃,道合生成,稽列爵于《周书》,体包荒于《羲易》,遂令驽钝,获被鸿私。言臣谨当继先志以率由,罔愆侯度,与国人而拱向,永祝皇龄。

    方物表曰:

    天眷悉隆,特荷殊锡,壤奠虽薄,祗表微诚。谨备黄白细苎布各三十匹、黑细麻布一百匹、阔黑细麻布三十匹、龙文帘席四张、黄花席、满花席、满花方席、杂彩花席各一十五张、人参一百斤、石灯盏一十事、杂色马八十匹。右件物等,制造匪精,名般不腆,冀谅由中之信,俯容享上之仪。上圣皇太后、皇太后、上皇后、中宫进献礼物,并红白细苎布各一十匹、黑细麻布二十匹、满花席、杂彩花席各一十张。

    笺曰:

    尊居鹤禁,德著元良,丕赞鸿图,恩霑荒徼。省循匪称,感愧交并。窃念孤臣,权守弊服,纶音忽降,俾袭茅土之封,宠赉是繁,祇承衮冕之赐。况此彩币,实分帑珍,光荣亦及于寡妻,谟训兼示于群下。戒以事上保民之道,谕以备边制寇之方,怀绥若玆,前昔所罕。玆盖伏遇,皇太子殿下,凝姿岐嶷,禀性温仁,系天下之欢心,体离明之继照,遂令孱质,获被殊私,谨当寿恒祝于千龄,歌载赓于重润。礼物,白细苎布二十匹、黑细麻布四十匹、满花席、杂彩花席各一十张、人参五十斤、杂色马一十匹。

    其谢赐谥、赐赙表曰:

    星使鼎至,恤典曲加,天宠涣颁,感情冞激。粉身难报,铭骨何忘?伏念臣父先臣讳,不永享年,奄辞昭代,岂意讣闻之及,迺轸哀悼之怀?赐祭易名,慰幽魂于窀穸,推恩厚赙,抚馀喘于苫庐,泽洽幽明,事光简策。玆盖伏遇皇帝陛下,仁敦字小,度扩包荒,记前人之输忠,怜孤臣之茹痛,遂令弊服,优荷鸿私。臣谨当恪守箕封,庶效釐东之职,恒申华祝,倍殚拱北之诚。

    方物表曰:

    圣神字小,恩特隆于示终;诚恳由中,礼益勤于享上。谨备黄、白细苎布各三十匹、黑细麻布一百匹、阔细黑麻布二十匹、黄花席、满花席、杂彩花席各一十五张、人参一百斤、杂色马三十匹。右件物等,产从僻地,制匪良工,聊陈执壤之仪,用表献芹之志。上圣皇太后、皇太后、太上皇后、中宫,进献礼物,并红、白细苎布各一十匹、黑细麻布二十匹、满花席、杂彩花席各一十张。

    笺曰:

    望隆贰极,密裨皇猷,恩导重霄,诞颁恤典;情由中激,涕随言零。窃念臣父先臣讳,不吊昊天,遽辞昭代,仁敦柔远,既易名以锡荣;义重示终,仍赐赙而致祀,九原知感,一国腾欢。玆盖伏遇皇太子殿下,伟量渊冲,英姿玉裕,心常笃于翼亮,治克赞于盈成,遂使弊封,获荷殊宠,臣谨当永守藩于东土,恒祝寿于南山。礼物,白细苎布、黑细麻布各二十匹、满花席、杂彩花席各一十张、杂色马六匹。

    请立王世子奏曰:

    立后以长,有国之常。臣讳嫡长子讳,见年一十岁,国人欲立为世子。臣未敢擅便,为此谨具奏闻。

    请道路奏曰:

    照得小邦朝贡往来,常由东八站一路,自野人李满住等构衅以后,深虑本贼出没,阻碍不便,欲要辽东近南剌楡寨取路经行。为此已曾具由奏达,未蒙兪充。臣窃念上项满住等,在先归顺朝廷,畏怕威灵,未敢肆害,见今辜负圣恩,敢肆跳梁,诚恐本贼窥伺突出,抢虏贡献人马,以逞宿憾所有,东八站旧路,实难经行。伏望圣慈,明降许令,开通剌楡寨一路,以便往来,不胜幸甚。

    ○郑善,以私赍牛角,欲造弓,请干木、鱼胶等物,又请妆鞍大浪皮四张,许之。

    ○幸太平馆,设慰宴。安平大君瑢,行酒,尹凤谓瑢曰:“前日倪谦、司马恂,所赍君之书字,中朝文士皆叹服,予亦望焉。”

    ○赐淸平尉李伯刚、判敦宁府事崔士仪、判中枢院事李蒇,几杖。

    ○司宪持平赵安孝启:“臣等闻迎接都监,及分礼宾,托以使臣供费,多纳京畿各官物膳,而滥用之。昨日礼曹闻之,收其簿,请令监察一人,潜入其库,知其物数,然后劾问。”上曰:“可,惟虑头目之知。”安孝更启:“曰:”其库虽在馆内,与使臣在处相隔,除丘史率一吏,及所由潜入,则头目何以知之?“从之。

    8月20日

    ○辛卯,命都承旨李季甸,问安于使臣,仍回赠尹凤黑细麻布一百匹,郑善黑细麻布一百九十匹,陈智黑细麻布四十匹、石灯盏一事。

    ○尹凤,往弟重富家,命宦者严自治,赠酒肉慰之。

    ○命宦者金忠,分赠食物于使臣。

    ○议政府据户曹呈启:“仁寿、仁顺府、内资、内赡寺所织,进献二十升,阔细麻布及绵䌷,非人人所能织,虽教除各司婢子,如有能织者,并皆役使。又令下三道界首官,各定阔细麻布一匹,长广尺数,依京中织造例试验。”从之。

    ○尹凤请箭竹一千枚,命给之。

    ○礼曹启:“王世子受朝贺仪:”前日仁顺府,设王世子座于承华堂东壁西向,其日设拜位于座前。设席。掌仪,设文官二品以上拜位,于堂内在南,宗亲及武官二品以上拜位,于堂内在北,设席。俱每等异位重行,东向相对为首。宗亲,每位班头别设位,大君,特设位于正一品之前。三品以下,拜位于庭中,文官在东,宗亲及武官在西,俱每等毕位重行,北向相对为首。宗亲,每品班头别设位。设掌仪位于东阶上,近东西向,通赞奉礼郞位于东阶下,近东西向,又通赞奉礼郞位于西阶下,近西东向,俱北上。监察位二于文武班后北向,书吏,各陪其后。奉礼郞,设门外位于宫门外,文东武西,俱每等异位重行,相向北上。王世子,受册讫还宫,宫官各具朝服,翊卫司勒所部陈仗,卫如常。宗亲及文武百官,各具朝服,依时刻就门外位。侍从之官,佩剑司御二,佩弓矢翊赞二。具器服诣阁奉迎。左中护诣阁外跪,赞请内严,少顷白外办。王世子,具冕服出即座,阳伞立于座南,王世子降阶,则先降,升阶,则后陞。侍卫如常。司御二人,分立左右,翊赞二人,分立座后。宫官及执事官,宫官,如书筵、翊卫司、仁顺府之类,执事官,如掌仪、通赞、奉礼郞、监察之类。由西门入庭,分东西,书筵、仁顺府,及执事官在东,翊卫司在西。重行北向,相对为首。再拜讫各就位。辅德以下,分入堂内左右侍座,卫翊以下,分立庭之东西。若伯叔、师傅、贰师来贺,则唯左中护入侍,馀皆仍立于庭之东西,执事官各就位。奉礼郞,分引宗亲及文武三品以下,由西门先入就位次,引二品以上入。左中护前跪,赞请兴,王世子兴,立于座前。若有伯叔、师傅、贰师,则王世子降之于东阶下,伯叔、师傅、贰师至阶,王世子升立于座前。左中护,俯伏兴遂侍位。宗亲及文武二品以上,由西阶升就位。通赞唱鞠躬、再拜、兴、平身,宗亲及百官,鞠躬再拜顿首兴平身,王世子答再拜拱首。若有伯父、师傅、贰师,则顿首。奉礼郞,分引宗亲及文武二品以上出。若有伯叔、师傅、贰师,则王世子降立东阶下。左中护前跪,赞请即座,王世子即座。左中护前跪,白礼毕,俯伏兴还侍位,王世子降座还内,侍卫如来仪。奉礼郞,分引三品以下出,次辅德以下出。“

    8月21日

    ○壬辰,上诣英陵上食。

    ○郑善归养母家,命宦者李贵,赠酒肉。

    ○谕庆尚道监司:“进献二十升阔细麻布,令各司分织,供费繁多,成效实小.予闻,庆州本号东京,在昔新罗织锦贡献,唐人称善织号曰罗锦.锦固难织,而唐人称美,况此麻布,岂难织乎?由是观之,非不能也,但不习耳.今欲试验,令户曹行移,若能成效,京中用度实减,而进献礼物不乏,利益国家,岂偶然哉?卿宜曲尽布置,务得成效.前此,令制杂物,或不制造,收价上来,贸易而纳者有之.至于此事,若或惮于织造收价民间,来京买纳则,非惟生弊多端,抑亦有违国家入法之意.初年虽未易成,继后实为不难,卿知此意,用心奉行,期于成效.

    8月22日

    ○癸巳,视事。判中枢院事韩确启:“臣曾经平安道监司,此道之民,疲困极矣。今设左、右道都节制使,以李澄石为右道都节制使,其弟澄玉为咸吉道都节制使,此两道疆域相连,有碍于公务相移。且澄石,但有武才,曾经之处,皆致残弊,请改之。”上然之。确义风仪通事理,虽非出于科名,亦能处决,有经济之略,无阿比之私。

    ○轮对御经筵。

    ○锺城都护府使李伯庆、殷山县监金贵孙等辞。上引见谓伯庆曰:“予闻咸吉道军士,比平安稍强盛,然不可以此而忽焉,尔其往谨乃事。”谓贵孙曰:“守令之任,爱民为重,尔体予怀,子惠小民。”

    ○两使臣,自龙山江,乘舟沿流而下,遣府尹金何、都承旨李季甸慰之。左右渔舟,打鱼竞进,使臣甚欢。至杨花渡,登北岸高峻处俗号加乙头设宴。使臣纵目游赏曰:“前日倪谦、司马恂还京言:‘朝鲜加乙头,天下绝胜之地。’今见此处,真可谓胜景。”

    ○还给郑孝诚等八人告身。

    ○刑曹启:“全罗道万顷县吏延寿,愿恶大奸,侵渔重敛,陵辱守令,虽经赦宥,依高丽故事,破家潴宅,永属咸吉道五镇站吏。”从之。

    8月23日

    ○甲午,视事轮对,御经筵。

    ○召议政府、都镇抚等,议:“习阵节目。其一,出入番军士,每月初二日、十二日、二十二日习阵。其一,出番军士,则训链观,入番军士,则镇抚所分掌之,解文者讲阵说,不解文者,试以马儿,一不通削一到,又令忠顺卫,习阵讲阵说。

    8月24日

    ○乙未,命宦者金衍,赠食物于两使臣。

    ○尹凤请琵琶妆饰,及刀鞘、乌梅木,命给之。

    ○谕咸吉道监司曰:“定平人前上护军崔巨、北靑人前上护军李逢顺、金汉生、前护军刘致吉州人前护军安乙贵、前上护军韩安遇、端川人前大护军金得希等,入则侍卫,出则防戍,曾有勤劳,今皆以年老,退休其鄕,令其所在守令,随宜连给食物。

    8月25日

    ○丙申,上诣辉德殿上食,还宫轮对,御经筵。

    ○李澄玉,乞免咸吉道都节制使,以终丧制,不允。

    ○命宦者金衍,赠白磁锺各二十于两使臣。郑善,以金箔五万张、中佩刀一、大红段子剌金囊一,授衍以进,又赠衍中刀一、鸦靑段子剌金囊一。

    ○义禁府启:“承文院官吏,于谢恩方物表,落书谨上表三字,箸作郞安迢,律当杖七十,副校理李汉谦、副知事金得礼、判事任孝仁,杖六十,提调李边、金听、许诩,笞五十。”上命迢等,各减二等笞之,罢边听职,原诩。

    ○领议政府事河演上书曰:

    今承下议,屯田之策,正合时宜。臣谨按,历代为足食、足兵之计者,不出屯田之制耳。汉文帝屯田塞下,专用民力也,武帝遣战士,屯田炖煌至盐㳯。唐府兵番上之制,无事则执耒以耕,有警则荷戈以战,其他历代,皆用兵也。且古之良将,如诸葛亮,屯兵而耕,郭子仪躬耕百亩,军士不劝而耕之之类者非一,皆可以取法。况今平安道人民,疲弊已甚,非别立屯兵之制,则必不能应敌,非别置屯田之法,则粮饷为难,屯兵与屯田,不可偏废。姑以其道可为之势思之,莫若抄各官及各司奴婢,多不过五十馀口,定其饲牛及监守仓库者,分授可耕陈地,绐初粮,令旁近各官,造给庐舍。今秋已寒,两麦不及播种,预备春麰种数百石,开春播种,以资来岁农粮。有罪当徙者,连续徙之,一依京中东,西籍田农丁例役使。至若屯兵,则中外闲散者,及每试年武举,鄕观试未入格者,年长才踈校生、品官子弟,及二品以上妾子成众官之有故未去官者,择其饶产业有武艺者定之。若未充额,则侍卫牌、营镇军、骑船军内,才堪从仕者,简择移定,其移定者之窠,以各官日守、书员、医、律生徒、杨水尺、杂色军充之,都计四五千人,分番及立番朔数,量宜详定。仿唐家仗义军、御侮军之制,特赐军卫之号,设成众官,其递儿相递受职,及去官之法,优于京中别侍卫之例,其中才干特异者,去官后仍置优待,又曾属别侍卫甲士,四品去官,有武才者,亦令召募,或为镇抚,或为各军牌头,满三十月,依京中提举别坐例,升资通训而止,即太宗朝别侍卫去官之制也。有变之时,何惜官爵?为名利而兴者,乌合蜂起,数千精锐之兵,收之不难,庶为利益。又选堂上官有武略,能劝课农务者,领之,一应启达之事,给马牌一二直启,毋拘于监司、都节制使,使得自由。于安州、嘉山等,沃饶平衍,可治兵农之处,设置营垒,日日链习武艺,则一二月之内,必至为有用之才,春暖冰泮,则将帅亲率劝课,各出随从者,官饷三时,假如五百人役一日播种,岂啻五百斗乎,役一日耘田,岂啻一千斗所播之田乎?推此而观之,虽不数日,不劳身,而可以有成矣,将见三年耕,馀一年之畜,而军需有裕矣。然庶事草创之时,当先补军粮。虽有羡馀,毋誊曾计,以为军营杂事之费,又逐月给酱盐,毋致困苦,令军士乐为之业,迨其道城堡完固,民力有馀,然后罢之可也。议者皆曰:“军士备粮为难,然京畿以上居人,则道路不远,可能输转,虽远道居人,所产绵布之价,贵于平安,或于黄海,或于平壤,仓出还上下番时,可以征纳,何损于国?况从仕受职之人,何足论其自己备粮之弊乎?矧经一二年,则自有屯田之所收矣,如是而不能自备之人,移定他军役可矣。”今方群盗迭侵,辽东地面冰合,则势将移患于我,须及秋节入送,预为守御之备,傥有不虞,可以沮远来之初锋,以俟他道之兵,万全之计也。臣以一得之愚,拳拳焉启请,不已者所以虑国家之大患,纷纭有弊之议,不足顾也。大抵变之有无难期,武士之预习,愈久而愈能,虽或无变,必无后悔,安不忘危之义也。伏望上裁施行,军国幸甚。

    上令兵曹议之。

    8月26日

    ○丁酉,视事。

    ○集贤殿副提学辛硕祖轮对启曰:“人主好尚,不可不愼。近者佛事稍兴,是虽或因祈祷,或因荐拔,皆出于切迫不得已之至情,然群下化之,势至渐张,弊已极矣。乞崇正学斥异端,以勤初政。”上曰:“予读圣贤之书,已知异端之非。且世宗,尝教予曰:‘异端之事,不可以一日,治天下国家也。若有不得已佛事,则命大君、诸君主之。’使予不得与焉,今荐拔之事,亦从俗耳,三年之后,则断不可为也。”硕祖又启曰:“储副国家之本,辅养不可不谨。今以世子幼冲,姑停师傅会讲之礼,臣忝左辅德,昵侍书筵,伏睹天姿岐嶷,学问日就,可以行礼容。乞复会讲之礼,亲近老成,以补圣学。且言路通塞,有关治体,近者朴彭年,上书论信眉之事,以此削职,闻者莫不骇愕,乞速收用,以彰初政容谏之义。大抵先王旧章,后世子孙,所当遵守也。《元》、《续六典》之法,极为明备,申命六曹,分科遵用,以责其成,愼勿更立他法。”上曰:“然彭年,非以言事也,指斥先王故耳。”

    ○御经筵。

    ○召河演、南智、金宗瑞、郑甲孙等,议革平安道沿边不紧各口子万户及军兵。佥曰:“平安道沿边,不紧各口子颇多。自虞芮至茂昌,各官各口子,徙入江边,土地褊少塉薄,民不聊生。南道各官防戍军士,亦皆因此疲弊,固无利益,其弊甚巨,宜皆革罢,以慈城为界。今此深入设关防,实非万世长策。”自朝至日昃,坚执其议。上颇然之,令左承旨郑而汉,与大臣更议,仍出两界沿边地图以示之,而汉启曰:“臣为都体察使皇甫仁从事官,巡行两界,已十年矣。沿边郡邑关防排置之事,仁一依世宗布置之策,为之耳。我世宗,以高世之见,创物之智,明见万里备边之事,无不洞照,两界沿边,要害之处,大城小堡,星罗棋市,前后相望,边警息矣。圣谟洋洋,岂至今日,遽忍革之哉?虽不得辟国,其可蹙祖宗封疆乎?虽寸土,不可蹙也。”诸大臣曰:“虞芮以上,今虽革罢,限以鸭绿大江,彼人不得入居于此,固非蹙地之例也。”上曰:“世宗已曾布置之事,何不议其固守之策,而反献革罢之议乎?”事遂寝。

    ○黄海道都节制使朴姜辞。上引见曰:“中国事变不绝,予甚轸虑。中国乱,则外国其能宁乎?是实可虑也。黄海道军兵残劣,然平安道防御最紧,军额不敷,予欲添黄海之兵。且关防不可不设,本道近失农业,民生失所,以此民遽兴工役,于心未安,今欲姑停棘城之役。”

    ○尹凤请郑善,往弟重冨家,命宦者金忠,赍酒肉慰之。

    ○李澄玉又上书,请终制,不允。

    ○议政府据户曹呈启:“辉德殿供进菜圃不足,请以城底民田二结五十负加属。”从之。

    8月27日

    ○戊戌,轮对,御经筵。

    ○礼曹启:“文科及生员试,三馆任情分所,故举子等,互相请嘱,舍此就彼,诚为未便。自今各以榜目次第分所,违者令宪司纠理。”从之。

    8月28日

    ○己亥,轮对,御经筵。经筵之制,侍讲官以下二人、参赞官一人、史官一人,逐日侍讲,而同知经筵以上一人,及司谏院一人,三日一侍讲。当番者,诘朝会集贤殿,讲论进讲之书以待命,是日,知司谏郑孝康来参,归语同僚曰:“经筵官虽二人入侍,然在外讲论之时,不可合司会讲,且与堂上谏官,隔壁喧哗,而不出谒,于礼何?”遂启请,皆令会讲,上曰:“旧例如此,且各有其任。”乃不允。又旧例,经筵之日,谏官,承本院吏报来参。孝康倡议启请:“凡经筵之事,必使经筵吏来报,仍谏官家陪从而来。”经筵官启曰:“书筵,则以宾礼待谏官,书筵吏请来宜矣,若经筵则不然,凡朝启常参,台谏亦承其吏报而来参,独于经筵,往报请来,实违大体。请仍旧。”从之。

    ○使臣馆贸易之时,迎接都监,按旧例禁细布,使臣怒焉,上命勿计粗细,并许贸易。有贾人金得富者,持细布而往,通事尹义从,以为禁物,执送迎接都监,使臣大怒。上,以同副承旨禹孝刚,承命布置,未能繊悉,尹义从擅禁细布,令使臣起怒,迎接都监使柳之礼、李孝智、判官闵解、户曹正郞赵铁山、佐郞金㴋,承命之事,不能广谕,使义从擅禁,皆下义禁府鞫之,使都承旨李季甸,往谕于使臣曰:“前闻贸易,禁用细布,推其所由,迨今未得,今又如此,前言果信。承旨及都监、户曹官吏,已下义禁府劾之,欲置重典。”使臣曰:“每吃好馔,又赐奴婢,有何不足而发怒?皇帝若闻此等之事,得无谴我乎?头目辈买卖,欲为人情耳,惶恐实深。乞启殿下宥之。”季甸回,使臣又使通事崔伦,请放官吏,命放之,并令诣犬平馆,谢使臣。

    ○对马州宗盛弘,遣人来献土宜。

    8月29日

    ○庚子,轮对,御经筵。

    ○尹凤往见所赐第,谓崔伦曰:“今日得家,何喜如斯?”谓馆伴曰:“此家稳便。”馆伴曰:“本士族所居,岂不好哉?”凤喜溢于面。凤又曰:“太宗皇帝时,有一太监,与我同坐曰:‘朝鲜人与达子无异。’予内怀怒意曰:‘达达亦知琴棋、书画乎?’其人赧然曰:‘我失言矣。’”郑善曰:“达达与狗无异”父则狼,母则白鹿,只食牛马乳,牛马乃达达父母也。“安崇善曰:”达达人中,岂无豪杰?元世祖混一天下,共称圣人,又其臣有如脱脱太师。“凤曰:”安宰相言是也。中国亦称元世祖,与尧、舜同。“

    ○咸吉道捕海靑一连,使崔伦告使臣,使臣喜跃。

    ○命宦者严自治,赠食物于两使臣。“

    ○议政府据礼曹呈启:“今当国丧,放榜时,设虚位于勤政殿,除百官侍卫及贺礼。只令侍臣及三馆侍卫、三馆及文武科等,依癸卯年例,着白衣、乌纱帽、黑角带,生员亦着白衣、黑带、黑巾。谒文庙时,服黑衣,除游街、恩荣宴及私贺宴。”从之。

    ○议政府启:“平安道左道都节制使李澄石,前为节制使时,人皆以不廉称之,且夺友人妓妾,而私之,其行丑矣。今又方在丧中,欧其弟澄玉,请罢其职。”从之,乃令都承旨李季甸,通书于澄石勿来。

    ○尹凤请画杨花渡四时之景,陈智请海菜、鱼等物,皆许之。

    8月30日

    ○辛丑,令户曹,给尹凤家价,绵布三百五十三匹,郑善家价,绵布六百三匹。

    ○论庆尚、全罗道监司:“咨文、表、笺纸,必用京中所造,故捣链之弊甚巨,欲使下三道,分定造作,以减京中之弊。大抵造纸非难,但曝之洁白,捣之精熟而已。今送模样纸各一张,看审尽心措置,咨文、表、笺纸各一卷,造作以进。”

    九月

    9月1日

    ○壬寅朔,上诣辉德殿,行朔祭如仪。

    ○视事。判中枢院事韩磪启:“臣为平安监司时,推核本道流民,数至万馀,去岁金宗瑞,又核九千馀人,摠一万九千馀人,其馀漏报者,亦不知其几,此无他,使南道之民,往戍于闾延、茂昌故也。彼两邑,僻在遐陬,限隔险岭,初带二三马而往者,或瘦困而死,或买卖为粮,至于军装,亦皆卖之。每年如是,破其产业,散而之四方,欲民之安业,其可得乎?愿革两邑,以休平安一道之民。殿下若不信臣言,则遣一大君审视,可知其弊矣。”上曰:“卿言虽是,然当初设立之功不易,不可遽革,且其利害,亦不可知也,若革之而两邑之民,不欲迁居,则如何?当曰勿令南道之民往戍耳,不可轻有革罢之议也。”左参赞郑甲孙,亦陈其弊,一如确所启,且曰:“古之人,有为民而舍土地者,况此两小邑乎?虽革无损于国家,不革则有害于生民,不可不革也。”上曰:“设立已久,不可处革也。”确又启:“若不革,则南民往戍,决不可废,若非往戍,则其土之民,非唯不能耕农,朝出暮入,亦不可得矣,宁弃此两邑,勿劳南道之民。”上曰:“卿等之言虽善,不可遽革也。”诸臣皆出,问诸承旨,左承旨郑而汉启:“古者日辟国百里,革除之议,诚为不可。”都承旨李季甸曰:“臣不目击,未知利害,然尝闻其弊,革之可也。”而汉尝从皇甫仁,筑城于其地,目击其弊,不能悉陈,又从而为之辞,可谓狡矣。其他行事,亦多类此。

    ○左承旨郑而汉启:“都官凡决给文案,必备三员乃署。故郞厅缺一人,则不署契券,以致淹延。”上曰:“自今并知曹事,备三员,署之可也。”

    ○议政府据刑曹呈启:“庆尚道义城县元恶鄕吏丁谦、丁履、终男等,虽经赦宥,罪恶深重,请于咸吉道极边站吏,全家永属,以惩其恶。”从之。

    ○轮对御经筵。知经筵事金宗瑞启:“近有李满住声息,左、右议政以为:‘满住虽固请,必不来我北门。’臣意,也先方有志中原,终必遣一二使价,以试我矣。满住则与我国有旧嫌,恐数年间,必一来侵。”上曰:“敌之来否,未可预料,虽国家闲暇,常若敌至,修吾器械,链吾士卒,以备不虞,此诚为国之长策。比来我国,专事北方之备,以南方为无虞,稍弛备倭之策,此亦不可不为之虑。”宗瑞曰:“边备甚踈,宜令各道,多造弓矢。”上曰:“行城未易猝成,姑坚邑城以自保,实吾良策。弓矢加造,亦所当急。世宗尝命铳筒,其数已多,且盐焇虽重,然曾采者亦多,姑停盐焇别监,又使各道监链官,停铳筒之铸,专责监造弓矢可也。然则外方使命之弊,似亦省矣。”

    ○令左副承旨金文起,问安于两使臣,尹凤曰:“我等初发北京时,不意如此久留,故从者皆无御寒之备,请启给毛冠。”文起回启,命造给。

    ○谢恩使延庆、副使朴以宁,回自京师。

    ○尹凤往赐家,监其役,郑善亦随之。命宦者严自治,赍内酝、别膳往慰。

    ○忠淸道都观察使权克和上书曰:

    法者,为治之具也。故为治者,必善其法,法之大者,莫田制若也。稽之古昔,夏之贡,殷之助,周之彻,名虽殊,皆什一中正之法也。自此以后,代各有制,然未闻有可法者也。高丽之季,田法大毁,征敛无艺,乱之极矣。惟我太祖,以天纵之圣,高世之见,创业贻谋,首正经界,制为损实之法,其不行三代之制者,以其地势,异于中国故尔,然亦不过什一之法也。太宗,持盈守成,因而不改,民安其业。岁在乙酉,特命改量者,但正其结、卜、束之数,定其上、中、下之品而已,损实之法,未尝改也。田制之正,诚无愧于三代矣。世宗,继志述事,凡所施为,率由旧章,盖有年矣。然法久弊生,逮戊午岁,廷臣献议,以委官难得,支对有弊,欲试夏之贡法于三道,分田品为六等,分年分为九等,其收税之法,至精且详。第因奉法之未至,眼量之不同,田品年分,过于中制,遂使盛朝之美法,反起生民之怨咨,言之可谓太息。议者曰:“贡法,在中国土地平衍,宜若可行,然犹未免龙子之讥,况我国家,山川险阻,田品不齐,其不可行明矣。莫若因祖宗之成宪,行损实之为愈也。若以委官难其人,则虽外方,岂无公廉正直可任之人乎?但择之未精耳。假如乏人,分遣朝士、成众官,迨其未获一月毕审,则损实何有不中之理乎?”臣愚以谓,议者之言,虽若近理,然八道委官摠计,则几至千馀人矣,其于外方,岂能多得?且各司不一日空旷,侍卫不可暂虚踈也,若欲尽遣,尤不可之论也。损实之法,非不义也,委官之难,诚有如上之所议,为今之计,莫若因其已定之法,改其节目之详而已。何则田品上、中、下,曾定于改量之日,又何必纷更,以毁成法,以摇邦本乎?大抵土地之品,开垦之初,虽或膏膄,耕之既久,则变为塉薄,常理也。安有昔之下田,今反为一等之理乎?今以下田一结,升为一二等,其所衍,几至三四十卜,而税量之数,不下十馀斗矣。若以贡法一年之税,考诸损实,丰年之数,与夫田品改定前年之税,则其多取之数,可知矣。民之愁叹,正在于此,其田品之不可加等明矣。且年分九等,固为美法,然臣受命,来玆于今三年。每当年分之时,奔走田野,竭尽心力,究其至理,然犹未领其要,妄以某州为某等,臆量启闻,心实未安。反复思之,非惟臣之不能,抑亦法之未至也。何以言之,一邑之内四面土地,膏塉不同,而膏者常少,塉者常多。假如东面为上等,三面为中、下等,则年分高下,县绝不侔,摠计折中,以为中年,则其东面膏田所收,多而降输中税,坐享其利,三面塉田,税犹不足,而称贷公私,又被东面膏田之例,督纳中税,鞭挞相寻,此不惟不均之叹,与越人纳秦人之税,何异也?臣五为守令,四为监司,又曾经损实敬差之任,凡于田野农作之事,粗知其例矣。大概一平一洞之田,年分等第,不甚相远,其间虽或有不同者,此人力之不齐,非天之年分使然也。且各官四面之田,各有字号,而守令职带劝农,亲自劝课,出入阡陌,境内禾谷之状,靡不详知。伏望年分等第,责付守令,自劝农之时,禾谷等第,随其所见,明白置簿,霜降结实后,更巡田野,备细分等,毋泛称某等年分,以其官字丁摠数,某面地某某字为某某等,各以字号,分为年分,报于监司,监司、首领官,分道巡视,考其真伪,如有妄报,随其轻重,轻者除赎,决罪还任,重者决杖罢黜,明示法令,行之数年,则人皆知法,自不干犯矣。如此则当今贡法,详明而易行,祖宗损实之法,亦兼行而不毁,民各随其所获而纳税,年分得中,愁叹自无矣,岂不美哉?臣愚又有臆意,同是一国之土,均是一国之民也,下三道,则行贡法,其馀五道,行损实,一国二法,于臣心未安。若曰贡法,只行于三道,欲其试验也,则所谓试验者,在于数年之间耳,何待乎十三年之久也?臣恐非圣上示信于民之意也。若以贡法为美,则须于五道,亦施此法,以成一代之典,臣之至愿也。

    下政府议之,佥议启曰:“以损实有弊,改定贡法,田品三等,有所未尽,更分六等,今若使守令,每亩审定年分,则烦碎之弊,甚于损实之时。且非守令一身所能尽审,必付胥徒,其弊尤甚于委官踏验。且贡法,非独行于三道,将欲尽行于各道,但因事多,未之及耳。即将此意,下谕书于克和。”

    9月2日

    ○癸卯,轮对御经筵。

    ○平安道左道节制使都镇抚柳土枝、知理山郡事崔守平、知慈城郡事林得桢、庆源判官李愈昌等辞。上引见曰:“沿边防御,国家措置已悉,然远斥候谨烽火,愼体探淸野以待。”

    ○司谏院右正言洪逸童启:“今闻上观射,是乃不忘武备之意。然方在丧中,亲临射场,恐为不可。且李澄石,宣召有日,安然在家,再召而后乃来,其为不敬至矣。请令攸司劾之。进马使朴孝𫍯,今已年老,气力衰耗,且不更事,不宜专对之任。”上曰:“观射,非为戏也,不得已也。澄石所失非大节,其勿劾之。孝𫍯予将改差。”逸童更启:“澄石素不谨愼,今若不劾,则何所惩乎?”上曰:“欲令起复,间有非之者,终不果,今以小失而责之,无乃不可乎?”

    ○赠两使臣狐皮各四十张、貂皮一十张曰:“欲造裘衣以赠,然本国人,未知裘衣之制,幸指挥制造。”

    ○议政府宴使臣,领议政致仕黄喜,承命亦参,坐在领议政河演之上。

    ○命宦者金衍,赠食物于两使臣。

    ○以郑陟为礼曹参判,朴好问工曹参判,李师纯庆昌府尹,赵瑞安平安道都观察使,朴以昌黄海道都观察使,金叔利司宰副正。淑利,尹重冨女婿也,恃凤之势,凡有所欲,皆告于凤,凤请于上,上重违凤意,皆从之。

    ○庆尚右道兵马节制使辛俶晴启:“今审巨济邑城及海子邑城,则改筑而增东北一千馀尺,诚为万全之计。然虽窄狭低微,时不颓圯,请勿改筑,海子则宜令改凿。”令兵曹议之,议启曰:“俶晴所启,前后牙盾,无有定论。况海岛居民,专赖城郭,以保其生,须择地坚筑,乃御外侮。请令巡察使,审视便否,定其城基。”从之。

    9月3日

    ○甲辰,视事轮对。

    9月4日

    ○乙巳,视事轮对,御经筵。

    ○尹凤往赐家,监其役,命宦者金忠,赍内酝往慰。

    ○先是凡有氛祲,书云观必察而启之,并及月晕,至是上曰:“月晕非是异灾,其令书云观勿启。”

    ○三军都镇抚启:“吹角令,军国重事,著在六典,大小军士及庶官,并不时习。且吹角令,但书大旨,其军士出入序立之节,详在序立图,而其图在镇抚所,然不载加设甲士,及忠顺、别侍、统筒等卫。臣等与兵曹参详,令军士,讲图及令,且分其图于二品以上,各衙门及训链观,常挂壁间,以便看阅。”下兵曹议之。

    9月5日

    ○丙午,轮对御经筵。

    ○右副承旨李崇之,问安于两使臣,尹凤曰:“皇亲皆着纱帽,独吴倜着笠。中国,则别构观于阙北,置诸皇亲可任使者,升为千户、百户、镇抚等官,无才者,不任以事,只受其禄而已。今吴倜,亦依此例,叙用何如?”馆伴曰:“本国之制,年满七十者,并皆致任。”凤曰:“老于倜而仕宦者,亦多有之。”

    ○取生员洪叔阜等百人。叔阜,本无学术,窃取古作,偶中状头,时人笑之。

    9月6日

    ○丁未,上御庆会楼下,观射。

    ○郑善往观赐家,命宦者金忠,赍宣酝往慰。

    ○传旨礼曹:“岁己巳,参详衣服升数,笠子竹数,尊卑差等,然禁防纤碎,犯禁者颇多,自今勿禁,鞍妆软坐儿,亦令勿禁。”

    9月7日

    ○戊申,视事轮对,御经筵。

    ○两使臣欲见武士等射候,往慕华馆。令郑种、李场等二十馀人,或射候,或骑射,或骑枪,皆极其艺,使臣及头目等,称赞不已。命宦者严自治,赍宣酝往慰。

    ○工曹判书郑麟趾,启文科加额,及试取节目,令政府、礼曹、集贤殿、春秋馆,议之。领议政府事河演、礼曹判书许诩、同知春秋馆事李先齐、礼曹参判郑陟等议:“文科之数三十三人,而文官参外五十五人,每年多有窠阙,不能填补,则不得已,又设别试以取之。由是士子,学业未暇培养,心亦浮动,竞写侪辈之述,侥幸之风大起。又外方举子,不得与试,取士之路不广,宜于试年,取五十人,除别试,使之专心学业。且州郡教官有阙,率以教导差之,师儒不广,亦其弊也。”左参赞郑甲孙议:“三十三人之额,载在《六典》,今之人才,不加多于昔日,又无旷官阙职之弊,不宜更改成宪。视学取士,祖宗右文兴学之盛举,以取五十之额,而并罢视学,尤为不可。”左赞成金宗瑞议臣于往年,请加文科额数,世宗谓臣曰:‘三十三人内,或有不成文理者,况敢多又?’臣又请曰:“然则随才而取,或三十而止,或四十而止,或五十而止,毋过五十何如?’世宗曰:‘若然则为有司者,虽或非才,必取盈五十,选举猥滥,将自此始矣。’臣汗赧不能对,以今思之,圣训深切著明,不敢轻议。”河演议文科初场疑义,非今所肄。且秋场日短,宜试表一场、赋一场、策一场。“金宗瑞、郑甲孙、许诩等议:”初场试经学,中场试文词,终场试时务,科举格例,不可以日之短长,而废试经学。且举子,初习疑义,赴生员试,未有不习疑义,而习词赋、策问者也。况明经学,则何必常常肄习,然后能制疑义乎?初场仍旧,试以疑义。“李先齐议:”秋场日短,初场疑义内试五经义各一,除疑问,中场赋、表内,试以表除赋,终场仍旧。“郑陟议:”初场疑义,中场赋、表,《六典》所载,不可更改。然秋场日短,初场义,中场表,终场仍旧。“集贤殿副提学辛硕祖、直提学卢叔仝、直殿李石亨、应教金礼蒙、校理李垲、修撰柳诚源、李克堪、徐居正、副修撰尹起畎、尹子云、许慥、博士徐冈、韩继禧、崔善复、春秋馆记注官金淳、金之庆、记事官金汉启、金命中等议:”科目之额,始自高丽,行之已久,固无可改之弊。以今试场之事观之,虽只取三十三人,程文之中式者,不过一二篇,仅得一二分者,亦皆取之,以充其数,今若加额,恐无可取之才也。若以文臣参外窠阙未充言之,三馆事务不剧,一式年之闲,虽有阙员,别无弊事,不必加额。初场试疑义,欲观其习经书也。故不讲经,则必以疑义。且三场,以赋、表与策,为二场者,所以酌重多小而为之制也。今除疑义,而以赋、表分为初、中场,则是废经书,而只以二场取之也。若以秋场日短,则制策之功,不下于赋、表两篇,而策问既不得分之,何必分赋、表为二场?且中国解试皆以秋,而三场无所增减。况赋特词章之小技,以赋一篇,准策给分,则轻重不均,实谓不可,不须更改。况此二法,皆载《六典》,加额之事,亦于世宗朝拟议,而竟不行,今当即位之初,遽改祖宗成宪,尤为不可。“集贤殿行直提学崔恒、副校理李芮、李承召、春秋馆记事官金闰福、朴元贞、全孝宇、琴以咏、金勇等议:”我朝式年科目之数,行之已久,固宜因循,然因时损益,则法亦不得不变。历代取士之额,多小无定,我朝三十三人之额,未知何所据而定耶。取士欲以补官,今也文官多缺,要必变而通之,稍增前额,使官无缺员,但限以五十人,而随其所得程文,以为多小。初场疑义,则赴试者,谁非素所肄习?且终场对策,与初场疑义、中场赋表,多小相等,不必以日短,独减初、中场也。如欲尽较其轻重,以矫其弊,则不无细碎,三场制述之法,固宜仍旧。若别试,则令士心轻扰,不可数行。“集贤殿校理梁诚之议:”文科别试,本是美意,然人心浮动,不能专心肄业,其弊尤甚。自今除别试,至式年,取五十人,以为定额。初场疑义,本以考四书之疑、五经之义,今权罢讲经,而又除疑义,是举四书五经而废之也。况赋、表分为二场,则必有冒滥之弊,仍旧试以疑义。“

    ○传旨吏曹,还给吴倜告身。

    9月8日

    ○己酉,视事。左副承旨金文起启:“咸吉道入居人等,遍垦山野,人家稠密,视旧加倍,然五镇防戍尚踈,请考初定额数,推刷入送。”左赞成金宗瑞启:“今遽推刷,不无骚扰,宜渐次施行。”从之。

    ○轮对,御经筵。

    ○上御序贤亭,观射。

    ○风水学启:“《胎藏经》曰:‘夫天生万物,以人为贵,人生之时,因胎而长,况其贤愚衰盛,皆在于胎,胎者不可不愼。凡降胎之三月,名为和正胎,五月软藏胎,三年壮应胎,五年中符胎,七年向阳胎,十五年过阳胎,谓之六安胎法也。’故经曰:‘男子十五年,则志学之年,女子十五年,则遵家之年。’然则男子,宜当软藏、中符、向阳胎中年月,藏待于志学之年,女子亦当和正、壮应、过阳胎之年月,藏待于遵家之年。男子若値好地,聪明爱学,事业九经,团爽无病,官职高迁。今王世子胎室,在星州诸大君胎室之旁,倾侧补土之处,诚为不可。依胎经择地之法,广求吉地于京畿下三道。”从之。

    ○议政府据兵曹呈启:“各色军士月俸,广兴仓不以时支给,以至番下,不得受者颇多。请依禄科例,定其日限,无故而限内不给者,许令告于兵曹,本仓官吏,启闻科罪,初日义兴、忠佐甲土二百五十、防牌二百五十、摄六十一百、中军近仗八十、摠六百八十、二日雄武、忠武甲士二百五十、防牌二百五十、摄六十一百、右军近仗六十、摠六百十,三日龙骧、龙骑甲士二百五十、防牌二百五十、摄六十一百、右军近仗六十,摠六百六十,四日龙武、龙奋甲士二百五十、防牌二百五十、中军铳筒卫三百六十、摠八百六十,五日虎翼、虎贲甲士二百五十、防牌二百五十、摄六十一百、左军铳筒卫二百六十七,摠八百六十七,六日虎勇、虎牙甲士二百五十、牌防二百五十、摄六十一百,铳筒卫二百六十六,摠八百六十六。”从之。

    ○议政府据兵曹呈启:“《续户典》贡物代纳禁止条云:‘京畿、忠淸、黄海等,三道各官,不等木、广板木、正炭等物,听民代纳,守令量宜收价,亲监面给,违者论罪。’立法如此,而收价之数,不曾详定,故无识之徒,凭借干事,横行村落,经宿闾里,多般侵逼,代纳之价,任意增重,各官守令,亦以一时私意,置而不察,贫寒之民,尽卖财产,因此失业。请定其所收之价,炭一石,丰年则米十斗,俭年则七斗,大不等木一条,丰年则三十斗,俭年则二十二斗,中不等木一条,丰年则二十四斗五升,俭年则十七斗,小不等木一条,丰年则十九斗,俭年则十二斗吐木一把,丰年则十斗,俭年则七斗,依景泰元年受教,令其官守令,亲监收纳,依他例船输,传给干事僧。如有法外代纳之人,随即禁身推劾,滥收价米,各还其主,知情不禁守令,推劾科罪。”从之。

    ○议政府据兵曹呈启:“前此受教,令甲士、别侍、忠义、内禁卫、训链观,及成众爱马等,各举东西班五品以下,武艺吏才兼备者,及骑射或步射,卓异于众者三人,府及诸曹判书、三军都镇抚同试,凡于武臣窠阙,凭考叙用,今观所荐之人,率皆躯干猥琐,武艺佣劣其中稍优者数十馀人,而亦不可为缓急之用。是无他,荐之者,例视两界防戍军士,类以武才猥劣者荐之,被荐者,亦虑边远防戍,及其试也,不尽其才,自今请除每人荐望,令镇抚所训链观,十二司各卫节制使,合司共议,除堂上官外,时散三品以下成众官,以至白身,武略特异,堪为将师者,不拘多少,荐望启闻,下兵曹,府及诸曹判书以上,都镇抚、训链观、提调同试。”从之。

    9月9日

    ○庚戌,各赠襦衣一袭于两使臣及头目等。

    ○遣都承旨李季甸、府尹金,何请两使臣,宴于思政殿,各赠弓矢及櫜鞬。尹凤,进画狮子、龙虎、驺虞,簇子各一只。

    ○司宪府启:“殿最,所以区别贤否,以凭黜陟,以示劝惩,所系至重。今春、夏等考续,各道守令,率多居最,而或有无殿者,自立十上超迁之法,人怀侥幸,因缘请托,无所不至,监司亦溺于人情,高下失中。事在赦前,虽不得劾,褒贬等第,并令改正。”不允。

    9月10日

    ○辛亥,咸吉道都节制使李澄玉辞。上引见,赐弓矢。

    ○命宦者金衍,赠馔具于两使臣。

    ○以李坚基为议政府右参赞,朴堧、金义之、延庆并中枢院副使,许讷、李堰并兼司宪掌令,金从舜、权孝良、金保之、李命敏并兼司宪持平。朝议将遣行台于诸道,廉察守令贪污不法,以监察皆新进不经事,乃命政府、吏曹,选朝士有名望者,兼台职遣之,故有是除,然事章不行。命敏贪污无行,但识土木之事。保之亦淫纵无检,为忠淸道都事,在国丧卒哭前,溺爱淸州妓,又有不廉之诮,至是拜台官,物论大骇。

    ○议政府据礼曹呈启:“今庚午年,文科初场姑试制述,依旧例,五经义出二题,四书疑出一题。”从之。

    9月11日

    ○壬子,尹凤往弟重富家,命宦者严自治,赍内酝往慰。

    ○圣节使,通事孙寿山,赍钦录诏事而来,乃正统皇帝,回自虏中,赦宥天下之诏也。上喜甚,即令都承旨李季甸、宦者金衍等,往说使臣。尹凤喜曰:“昨夜有异梦,今得闻此。”郑善亦曰:“喜甚。”然实无惊喜之状。

    ○议政府据兵曹呈启:“平安北道沿边之地,道路险远,南道军士,分番往戍,人马困毙因,此民户日益流亡,宜行革弊之策。薰豆堡,据闾延不远,革万户,农时则令闾延军官之有武略者守护,除南道戍兵,冬节则入保邑城。碧潼、小波儿口子,地褊人稀,且已筑行城,革万户,令碧潼军官之有武略者守护,禁耕城外之田,除南道戍兵。”从之。

    9月12日

    ○癸丑,上以太上皇帝还京,率群臣,望关行贺礼。遂颁教宥中外,其教曰:

    北胡构祸,銮舆播越,臣民痛愤,盖有日矣。皇灵远震,虏寇效顺,而大驾言旋,四海均庆。今景泰元年九月十一日通事孙寿山,钦录诏书回还,诏曰:“朕奉先帝圣体之遗,适値国家中变之运,痛机务擅专于权幸,致大兄误陷于虏庭,赖天地祖宗眷佑之隆,荷母后臣民付托之重,授朕大位,俾绍鸿图,慰安人心,奉承宗祀。虽神器有可保,奈王业以多艰?夷虏内侵,蛮苗外扰,方图大举,遽见彰闻,逆虏革心,翻然畏服。乃今年七月以来,遣其亲信,诣阙朝贡,固请讲和,至于再三,悔见于辞,款浮于面,不得已为亲,而厚加金帛,选使偕行,敢谓德可动天,自信诚能化暴。八月十六日,其大师也先,果遣五百馀骑,奉送大兄还京,臣庶交欢,宫庭胥庆。然朕即位之初,已尝袛告天地宗社,上大兄,尊号曰太上皇帝,礼惟有隆而无替,义当以卑而奉尊,虽未酬复仇之私,姑小遂厚伦之恩。爰称恩典,溥及臣民,所有宽恤事宜,条列于后。”於戏!雪耻不以威,而以德,诚有仗宗社之灵,遗民不于劳而于安,志在益邦家之福。顾惟大庆,罔间遐迩,宜体圣心,用布宽条。以今九月十二日昧爽以前,除谋反、大逆、谋叛,子孙谋杀欧骂祖父母、父母,妻、妾谋杀夫,奴婢谋杀主,蛊毒、魇魅,但犯强盗外,已发觉、未发觉,已结正、未结正,咸宥除之,敢以宥旨前事,相告言者,以其罪罪之。於戏!天人协谋,既有非常之庆,雷雨作解,爰推莫大之恩。

    ○轮对,御经筵。

    ○传旨兵曹自今京外犯罪入居人,除咸吉道,限平安道阜盛,悉徙博川以北,义州以南各官。“

    9月13日

    ○甲寅,视事轮对。

    ○平安道助战节制使康纯辞,上引见。纯启曰:“本道受敌初面,且军人鲜少,冰合之时,尤为可虑,本道子弟,宿卫于京者,并令入送防戍何如?”上曰:“予意亦然。凡防御之备,链军之事,常加敦勉,毋或少怠。且北方寒,甚虑若等冒寒戍边。须造土室,令军士入处,毋致冻伤。”

    ○以崔恒为司谏院右司谏大夫,洪元用知司谏院事,金震知左献纳,权孝良右献纳,具人文左正言,金孝给右正言。先是司谏李补丁、金钩等,不署唐城君洪海子告身。海启于上,遂皆左迁,以恒等代之,人文未几,以亲老辞归,时议多之。上即位,多用集贤儒士,升资布列台谏,朝野将有望焉。然所陈皆细琐,而所可陈者不言,士林罔不缺望焉。是日,罢兼掌令、持平,令还本职。

    9月14日

    ○乙卯,上喜正统还驾,幸大平馆,设宴慰使臣,还宫命内竖金忠,赠馔具于两使臣。

    ○议政府据兵曹呈启:“今两界有警,军务方殷,公私习射,不可缓弛。都城内外,五六人以上,私聚习射,而飮酒者,宪司例以会飮推劾,故大小人员,未得自由习射,有违军国链士之意。请自今,非设宴,只赍酒肉飮射者,勿禁。”从之。

    9月15日

    ○丙辰,石城县监金良敬辞,上引见曰:“守令之任,非京官之比,专制一邑,汝往谨哉。”

    ○左承旨郑而汉,问安于使臣,皆曰:“厚承上德,既醉而饱。”尹凤曰:“前日过醉,冒达金淑利奴婢决给之事,深恐失言。”而汉曰:“奴婢决讼,本国常行公务,大人之启,有何失乎?”仍将沔川奴婢推刷数目,授凤,凤曰:“今若不推,则后难为之,今得推之,喜感不已。”又言:“与李台妻氏,相讼奴婢何如?”而汉曰:“令主掌官辨明,然时未决了耳。”因飮酒谈话。凤曰:“太宗、正统、今上皇帝,皆不能飮,洪熙、宣德皇帝,皆能飮。宣德酒半酣,辄使酒况醉,则和气满面,亲若兄弟。正统皇帝年少时,予进一杯,面红昏醉,心实惶恐,及即位,不听老奴之言,遂至于此。”且言欲得鹞子破寂,而汉回启,命赠一连。又令义禁府,分拣金淑利奴婢。

    ○郑善将归积城,诣阙辞,上迎入思政殿,设酌,仍赠弓矢及櫜鞬。

    ○对马州宗盛弘,遣迎山等三人,进香于辉德殿,赐衣服。

    ○传旨兵曹:“入朝战亡火者,砥平崔真力、公州刘得、定宁金奉、凤山张奉、永川李种等父母,皆复其户,如无父母,同产为首者一人复户。”

    9月17日

    ○戊午,上诣辉德殿上食。

    ○御经筵。

    ○郑善往积城,尹凤送之于普济院。上令礼曹设饯宴,左承旨郑而汉,赍宣酝往慰。凤还赐第,命内竖严自治,赍宣酝往慰。

    ○上御序贤亭,观射,中多者皆赐弓矢。自是以后,或御庆会楼下,或御序贤亭,殆无虚日。谏臣言:“方在丧中,不宜亲临观射。”且轮对亦有言之者,皆不纳。

    ○王世子始开书筵,与师宾,行相曾礼。师河演、左宾客郑甲孙、右宾客权孟孙、左副宾客许诩、右副宾客李先齐、左辅德辛硕祖、右辅德卢叔仝、左弼善李石亨、右弼善金礼蒙、左文学李垲、右文学梁诚之、左司经柳诚源、右司经李克堪、左正字徐冈、右正字崔善复等,进讲《小学》。初上谓承政院曰:“予在东宫,朴仲林、崔万理,为侍学。今依此例,于书筵官择可者。”承旨等,请令书筵堂上选之。于是,河演、郑甲孙、许诩等,以柳诚源、李克堪闻,上曰:“此二人皆新进,予所不识者。”命政府,勿拘经筵、书筵,更拟以闻。乃拟卢叔仝、金礼蒙、诚源、克堪以启,上遂以诚源、克堪为定。乃命之曰:“今以尔等,为世子侍学,且令世子,待以朋友之礼,尔等亦视如朋友,毋畏缩不尽言也。其于经书义理,古今格言,从容详说,使有开悟。”因命日入侍讲。

    ○司宪持平李英耇启:“臣等今闻,供佛于大慈庵,前日又作佛事,而今又大张,甚不可也。且金自雍赴京,欲率慈山官奴,官奴本有其役,不宜带去。又今日始开书筵,只令郞厅进讲,有违大体。请令宾客进讲。”上曰:“创寺造佛,而不作佛事可乎?予欲大张,只因使臣之来,未果耳。自雍之率官奴,虽云有役,大臣今为万里之行,而有此小请,何敢不从?书筵,以国韵讲说,非宾客之所知,且恐其勤劳老臣。”英耇更启:“自雍岂无一口奴可率乎?今此官奴,既非伴傥,又非族人,而乃欲率去,诚为不可。宾客等虽未知国韵,今当正始之初,使郞厅进讲,未安于义。且今使臣支待事烦,设此佛事,未知其可也,请姑停之。”上皆不纳。

    ○大慈庵极乐殿成,穷极侈丽,金碧耀日。至是大设道场,首阳以下大君、诸君往焉。

    ○赙判中枢院事韩确妻洪氏,米豆共二十石、纸一百卷、棺椁、石灰。

    9月18日

    ○己未,视事轮对,御经筵。

    ○持平李英耇启:“顷者礼宾注簿罗洪䋨,滥用使臣支待之物,令本府,收夺告身推劾,今値大赦,命还告身,勿复推问,臣等按其文书,盗用之物颇多,今若还给告身而勿推,则此辈将何所惩乎?请惩其赃物,还夺告身。且译学人,分为三等,上等则通事,中等则押物、押马,下等则打角夫,以此差遣,曾已立法。今赴京从事官,或以下等,升差押物,中等陞为通事者,尚亦有之,似违立法之意。皇甫仁护送京军士十八人,命留平安道,防戍于沿边各官,待其回还,往迎辽东。臣等思之,中国声息既平,本朝使臣来往,亦无道梗,以平安罢弊之道,供给此辈,其费不赀,除待侯上来何如?”上曰:“洪䋨勿复推问还夺告身。译学人差定,虽如此立法,近因赴京人多,而译学人少,故如此差遣耳。然令承政院更议。护送军士,既已到彼,何必追还。”

    ○命内竖田畇,赠馔具于尹凤。“

    ○初吏曹判书权孟孙启:“诸道观察使,及各司提调,因循旧习,殿最不严,由此尸素居官者甚多,请大明黜陟,奖劝士风。”至是,上引见都承旨李季甸议之,季甸启:“今行循资之法,贤愚同滞。若与大臣,议其贤不肖,果贤也,不拘常例,进而陞之,则人皆奋励,而勉于为善;果不肖也,贬而黜之,则人皆畏惧,而惮于为恶,用人,不可徒守循资之法也。”上乃下教于议政府曰:“贤能为用,民可以安,有司固守循资之法,虽有贤者,未免沈滞。府及吏、兵曹参判以上,吏、兵房承旨等,议京外官吏贤不肖,可陞可黜者以启:”于是领议政河演、左赞成金宗瑞、右赞成郑苯、左参赞郑甲孙、吏曹判书权孟孙、兵曹判书闵伸、参判赵遂良、都承旨李季甸、左副承旨金文起等,会议于议政府。以京官闵恭、朴仲孙、卢叔仝、权自恭、姜孟卿、申叔舟、河纬地、金淳、姜希颜、朴元亨、金修、薛丁新,外官李礼孙、柳规、朴崝、赵峿、李好诚、金乙孙、郑有容、尹处恭、金若晦、赵秀文、朴延世、朴柳星等,二十四人为可陞。判内资寺事李孝礼、判礼宾寺事丘次崇,俱衰老,不宜为一司之长。判济用监事辛均,处己怠惰,又不能御下,每被下官凌辱。军资正房九行,年满七十。济用正李根,前为守令,不廉谨,今为本职,又凌辱长官。同副知敦宁府事李义敬,兄弟不睦,济用判官金启,昏眛不能治事。礼宾直长李永忠,前为丰储仓丞,盗用官米二十馀石。司宰直长李闻,开妇翁棺,出金带,在妇翁殡侧弹琴。江华府使金俓,科敛至重,民不堪苦,且因时祭而来京也,般输公物二艘。延丰县监柳谏,承监司之差,监收税量,各官斗斛,任意增补,高重收纳,数至三千馀石。安东府使郑之澹,买部民马,犯禁私纳他官贡铁,而受其直,且不合治民。丹城县监梁金石,托造成官舍,令民间纳不等大木,未纳者,惩以绵布,并皆滥用。机张县监尹宗顺,率妾赴任,且不宜临民。江阴县监李种芸,陪笺到京,备酒馔赍,往医女房,饷其妾同类医女,在任时,飮村民浊醪。知平海郡事林凫老昏,知旌善郡事柳致知庸劣,蔚珍县令朴而敬衰劣。德源府使曺尚明,已有子孙,而以势家孙为收养,率往任所,心志鄙陋。知瑞山郡事具益寿,飮辄使酒,又不治事。行副正杨修,前任江华,颇有不廉之讥,凡此二十一人,为可黜。大护军申敬宗,昏迷妄量,例当罢黜,然厚宁君妇翁,例不可罢,请降其职。议毕书进,上御思政殿,引见季甸、文起等曰:“予闻闵恭为庆尚监司,不堪其职,不必陞也。可陞何无成三问乎?”季甸对曰:“三问亦可人也,然近日同僚朴彭年等抗论上疏,三问惮其言切,托辞不参,无志士风,佥议非之。”上曰:“彭年上书误矣,三问不参是矣,何乃以此非之?永忠之犯,无乃以洪深之言劾之者乎?”季甸对曰:“然。”舍人、检详、吏、兵曹郞厅,无可陞者欤?何故都无一人在可陞之例乎?“季甸对曰:”佥议以为:‘此辈既已精选,宜在可陞。’以堂上荐郞厅,未安于心,不并录之。“上命陞朴崝、赵峿、好诚、延世,及知大丘郡事李甫钦爵一级,罢辛均、根专、金启、永忠、李闻、金俓、柳谏、之澹、金石、宗顺、种芸、林凫、致知、而敬、尚明、益寿等。朴崝、好诚、延世,将为帅,逍峿以淸名世者也。甫钦质实无华,上素器之,不在可陞之例,特命陞之。后又以有司之请,见罢者,李孝礼、李永宣、洪有江等数人也。永宣前为礼宾,偸用官酱,有江前为守令,奸官婢,后为平安道都节制使军官,与职长军官张戢,非理欧斗也。又吏曹议:”大司宪李承孙,曩典铨选,分列族属于富饶诸郡,输来产物,络绎不绝,世讥纳贡,且多受人贿赂。尝设宴,坐客十馀人,各呈牛舌,是则十馀牛也,他物称是。且教子侄不谨,俱犯赃污,豺狼当途,安问狐狸?“仍启曰:”承孙行污,不合宪司之长,请罢之。“后以承孙除中枢,子指永宣,侄指永忠也。金文起性疾恶,当会议都堂,可黜之人,多出其口,或有异同,必极辨务胜,傍若无人,佥曰:”不可以一人所闻,轻为进退,必坐中三人所闻同,然后定其去取。“文起曰:”金保之为吉州判官,犯赃无纪。“且言其物名与数。保之为人行本污,文起所言,未必不是,然以所闻,未满三人,不在可黜之例,文起甚恨之,形于辞色,时谓:”陞黜之议,得实为难,可一不可再。“

    ○议政府启:“各官军资所储之谷,如有缓急,难于供用,有乖军国之计。请皆以义仓米相换。”从之。

    9月19日

    ○庚申,上不豫。左赞成金宗瑞,问安于使臣,尹凤曰:“何不往平安道?无乃以皇帝还驾,边塞无警而然欤?须防于无事之时,乃能济其急难矣。”

    ○尹凤谓馆伴曰:“康文宝,以何事赴京乎?”馆伴曰:“本国遣使,贺太上皇帝回驾,而文宝随之也。”又问:“太上皇帝圣节,亦有进贺乎?”馆伴曰:“然。”进献方物有马乎?“曰:”有之。“凤曰:”本国在太宗皇帝朝,进贡金、银,厥后金、银殆尽,请代以马,以太上还驾而进贺,则礼当然也,岂有二皇帝节日,进贺之理乎?我虽无预于此,将恐贡献之难继也。太上之前,进献方物,始于今日,则势难中止,安知今日之贡马,不如前日之金、银乎?予虽不干国事,太上节日进贺之事,子甚虑焉。但进土物表诚耳,何用献马?“

    ○首阳大君等,在大慈庵启曰:“请设舍利分身精勤。”命都承旨李季甸往焉,得分身舍利数枚。

    ○以右赞成郑苯为忠淸、全罗、庆尚道都体察使,成均司艺金淳、吏曹正郞辛永孙为从事官,审定沿边州县城基。初左承旨郑而汉启曰:“我国北连野人,防御最紧,三面滨海,倭贼可畏。昔在宋朝,命大臣分掌西北。我世宗,命沈道源为咸吉道巡察使,朴坤为平安道巡问使。其后以皇甫仁为平安、咸吉道都体察使,专掌东西两界之事,边务得宜。忠淸、全罗、庆尚道,命崔润德为巡察使,后以郑钦之代之,又代以赵末生,今无主之者。臣谓治乱安危,相为倚伏,今国家升平日久,边境无虞,下三道狃于安宁,沿边城堡,或低微圮毁,或有不筑之处,且战舰不修,海路防御缓弛,依世宗朝旧例,特命知大体大臣,专掌下三道备边之事,以责其成。虽曰大臣,然非识事体善措置者,徒费民力耳。臣观两界古筑邑城,今为无用之器,虚弃者颇多。太宗朝星山府院君李稷,号为名相,为咸吉道都体察使,筑吉州邑城,及端川、北靑、甲山山城,今皆弃之,须择大臣之贤者,以掌下三道之事,以备边圉,万世幸甚。”上然之,未几有是命。世宗累遣大臣,巡视诸郡城基,令其道守令监筑,筑之几尽,上以南方滨海城堡未完,命苯更审之,虽已筑者,地理或未得其宜,则移之,其所不筑者筑之,仍令从事官,分道监筑。苯多所更改,而董役就办于旬月,督之甚急,民多怨之。

    ○都镇抚黄守身启:“习阵,唯游军,及受敌面军卒运动,以为进战退守之状,其馀士卒,按列不动,故军士等,以为阵法战守之道,徒为如此,至于行军缓急,进退聚散之法,全不惯习,甚为不可。自今每当习阵之日,罢阵回还作行阵,习其旗麾金鼓进退之节,以为恒式,其二十五变阵,每月初二日、十二日、二十二日,循环肄习,兵曹、都镇抚、训链提调,置簿佥署,以凭后考。”从之。

    ○议政府据兵曹启:“防牌,御敌先锋,其用甚紧。国初仿古制,既设马兵、甲士,岁乙未,用队长、队副,为防牌,以护军李顺茂为训导,教其进退之节,马、步二兵,迭为掎角,不可与他兵泛论。近来防牌,役于营缮,本业将废,自今每当番上,择壮实颖悟者二十人,令训链观,每日教训肄习,使得成才,且习杖,亦依前例,申明训习,其训链观教习勤慢,曹及镇抚所,无时检察。如或教训不勤,役使他处,令攸司论罪。”从之。

    ○议政府据兵曹呈启:“司仆所养之马,或驱驰太过,或駄载太重,或喂养失节,以致瘦损生病,且鞍具亦多破落,今依《赎兵典》及各年教旨,条陈检窍之方。一,马匹分为六边,每一边,禄官一人监养,提调逐月考其马匹肥瘦,一等则给五分,二等则给四分,三等则给三分,四等则给二分,五等则给一分,至考绩时,十五分以上者,置上等,十四分以下者,置中等,其中已甚者,置下等,有能勤谨调习,若御坐之马,出于其中,则别给三分,其次良马,别给二分,以凭黜陟,每等居最,分数多而能干其任者,三年一次,提调启闻录用。一,每边只委一禄官,或患病或出使,或因服制忌日,点检有所未尽,请择兼官之勤谨能干事者六人,与禄官同掌,其劝惩之法,亦依禄官之例,三年一次,通考分数,启闻叙用。一,内司仆所养之马,元无定额,一日之内,或长骑一马,因此瘦困生病者颇多。自今定额,常时则二十匹,事烦则三十匹,轮次相骑,其喂养之方,出入之节,令掌德应房德应房,藏辇毂之处禄官二人分掌之。提调逐月审视,胜者给一分,至考绩时,三分以上者为上等,二分以下者为中等,其中已甚者或置下等,上项之马,随其羸惫,递以本寺之马,一月之内,所递之马多者,为不胜,少者为胜,相等则以肥瘦困健,定胜负。一,养马非官员之比,昼夜监养,若无劝惩之典,则不务喂养,以致瘦损,亦依官员例给分,待满六朔,二十五分以上,给别到一百,十五分以上,及别到五十,四分以下,无别到,其中已甚者,削到一百。一,骑本寺马者,事虽不紧,必择良马,或鞭养马而夺取,以至横行他处,虑恐稽缓,倍道驰走,因致瘦损。自今骑马、駄马,分其劳逸,轮次定给,除不驯马及病马外,私自改占者,严加痛理。其承命当骑者,亦考紧中慢三牌而给之,如有逼骑越等马者,只给一马,而滥骑二马者,事紧不即给马者,告于提调,启闻科罪。一,德应房,专掌辇鞍,所任至重,故令禄官掌之,然乘舆、辇、鞍外,他馀鞍子,视为馀事,工曹亦不即补缀。自今提调不时点检,如有破毁,禄官及工曹郞厅,启闻科断,典守及骑坐者,谩不加意,因致折破遗失者,随即移文,攸司治罪。”从之。

    ○议政府据兵曹呈启:“军器监焰硝煮取之法,前此于各道,置都会,定为常所,非唯都会之邑,每年受弊,所属郡县,道途遥隔,凡焰硝土,及供用杂物,输转之际,合境骚扰,民弊多端。请自今各以附近,分置都会,每年春秋一道一都会煮取,周以复始,更迭休息。京畿则阳川、金浦、通津、江华、乔桐,漕输便易,果川、衿川、仁川、高阳、冨平、安山,道路不远,皆输土于司豹局,水原府为一都会,以南阳、振威、阳城、竹山、龙仁、阳智、阴竹属之,广州为一都会,以骊兴、杨根、加平、川宁、砥平、利川属之,杨州府为一都会,以抱川、永平、涟川、朔宁、临江及江原道铁原属之,原平府为一都会,以交河、临津、长湍、积城、麻田属之,开城府,则依旧例,每年煮取,以附近丰德郡属之。江原道,则三陟府为一都会,以蔚珍、平海、江陵属之,襄阳府为一都会,以杆城、高城、通川、歙谷属之,原州任内酒泉县为一都会,以旌善、平昌、宁越、原州、横城、洪川属之,春川府为一都会,以杨口、狼川、麟蹄、淮阳、金城、平康、金化属之,忠淸道,则公州为一都会,以尼山、恩津、镇岺、连山、扶馀、石城、林川、舒川、韩山、鸿山、靑阳、庇仁属之,忠州为一都会,以槐山、延丰、阴城、永春、丹阳、镇川、堤川、淸风属之,淸州为一都会,以文义、怀德、靑安、燕岐、全义、木川、永同、黄涧、靑山、怀仁、报恩、稷山、天安属之,蓝浦县为一都会,以保宁、泰安、沔川、瑞山、唐津、德山、平泽、温阳、牙山、定山、大兴、结城、海美、新昌、礼山、洪州属之。全罗道,则高山县为一都会,以全州、锦山、珍山、茂朱、龙潭、镇安、砺山、扶安、金沟、沃沟、临陂、咸悦、龙安、益山、井邑、兴德、古阜、金堤、泰仁、万顷属之,茂珍郡为一都会,以南平、灵岩、务安、咸平、长城、高敞、灵光、茂长、潭阳、昌平、珍原、和顺、罗州属之,南原府为一都会,以淳昌、任实、云峰、求礼、谷城、玉果、同福、长水属之,长兴府为一都会,以绫城、康津、海南、珍岛、光阳、乐安、宝城、顺天、兴阳属之。庆尚道,则庆州任内慈仁县为一都会,以迎日、兴海、永川、河阳、庆山、新宁、义兴、梁山、机张、东莱、蔚山、长鬐、彦阳、灵山、密阳、淸河、庆州属之,安东府为一都会,以奉化、礼安、荣川、顺兴、丰基、龙宫、比安、义城、醴泉、军威、宁海、盈德、真宝、靑松属之,星州为一都会,以闻庆、咸昌、善山、开宁、金山、仁同、尚州、玄风、居昌、高灵、陕川、草溪、知礼、大丘、昌宁、淸道属之,晋州为一都会,以咸阳、河东、丹城、安阴、南海、山阴、三嘉、昆阳、巨济、固城、泗川、昌原、漆原、金海、咸安、宜宁、镇海属之。黄海道,则平山府为一都会,以兔山牛、峰江、阴白、川江、原道、伊川、安峡、等官属之,瑞兴府为一都会,以谷山、遂安、新溪、凤山、黄州属之,海州为一都会,以载宁、延安、康翎、瓮津、长渊、松化、信川属之,安岳郡为一都会,以丰川、殷栗、文化、长连等官属之。令都会之官,预办大釜、大槽、木桶、瓢筛之类,以供煮焇之用,如有不曾备办,临时夺民器用者,启闻科罪。且取土,除公廨及寺社院馆外,毋令取于民户,其烧木,临时分定,猝办输纳,不无民弊,自今军器监,预报兵曹,移文当次都会,于农隙,令所属各官,依数输纳,若都会所守令,不能预先措置,则亦启闻科断。又取土匠,谋欲受赠,假公侵民,贻弊多端,居民亦惮于转输,投弃焰硝土,至都会所,以无用杂土,诈谋纳之者颇多,请于各官,择曾经显任刚明品官,令亲监取土,封缄押送都会所,其作弊匠人,及不能考察品官,亦皆罪之。役限,春则始正月十五日,讫于三月晦日,秋则始八月十五日,讫于十月晦日。焰硝多少,照验各道所煮,及前此所煮之数,其中最多者,加资劝励,最少者,劾闻科罪。”从之。

    9月20日

    ○辛酉,郑善回自积城,命礼曹判书许诩、左副承旨金文起,往迎于郊。

    ○上,以尹凤之言,议贡马与否于承文院提调,佥曰:“今此进贺,特别礼事耳,宜当献马。后日圣节正朝,则不必进也。”从之。

    ○都承旨李季旬,自大慈庵复命启:“舍利分身。”上喜,赐所御彩段衣一领。

    9月21日

    ○壬戌,遣日城尉郑孝全、工曹参判朴好问、知中枢院事金自雍等,贺太上皇帝回驾,及太上皇帝圣节,百官拜表笺如仪。其上太上皇帝表曰:

    鸾旗北狩,万姓咸愁,龙驭南回,率土同庆。照临所曁,蹈舞惟均。钦惟太上皇帝陛下,宽裕温柔,文明浚哲。地遥沙漠,方切望于朝昏,位尊皇都,乃复睹于天日。欢溢紫禁,喜动慈闱。伏念臣猥以庸资,端逢盛际,瓠瓜偏系,班虽阻于骏奔,葵藿诚深,礼惟勤于虎拜。

    方物表曰:

    车驾言旋,式慰舆望,梯航毕至,用输贺忱。谨备黄、白细苎布各二十匹、黑细麻布一百匹、杂色马一十匹。右件物等,制造匪精,名般甚鲜,岂充旅庭之实,庶修执壤之仪?

    上皇帝表曰:

    皇灵斯赫,诞恢迎复之谟,銮辂言旋,式慰普率之望。照临所曁,蹈舞惟均。钦惟皇帝陛下,协舜聪明,齐汤勇智,功业光于继体,友爱笃于因心。惟至诚可以动天,乃彼虏终然向道。一人有庆,阴骘实赖于祖宗,二圣重欢,喜气爰溢于宫掖。臣民悦怿,社稷乂安。伏念猥以庸资,幸逢昭代迹縻东土,阻参百辟之班,情驰北辰,倍切万年之祝。

    方物表曰:

    威加朔域,銮舆言旋,欢腾海隅,壤奠是执。谨备黄、白细苎布各二十四、黑细麻布一百匹、杂色马二十匹。右件物等,名般甚寡,制造匪工,岂足充享上之仪?聊以表由中之恳。

    上圣皇太后、皇太后、太上皇后、中宫礼物,并红细苎布各一十匹、黑细麻布各五十匹。其笺曰:

    宸极抚图,威加戎虏,皇舆旋轸,庆洽寰区。凡属照临,畴非蹈舞?恭惟皇太子殿下,德著仁孝,性禀温文,望隔关山,痛念六飞之远狩,诚格天地,复睹两宫之相欢。颂声交腾,群情胥悦。伏念臣叨守先緖,邈处遐陬,班虽阻于凫趋,心倍殚于燕贺。礼物白细苎布一十匹、黑细麻布五十匹、杂色马四匹。

    ○赐平安道监司赵瑞安、刑曹参判安完庆等,奴婢及田,其赐牌曰:“王世子冕服,曾已奏请,未得蒙赐,卿等,承先王之命,赴京奏请,得蒙兪允,赍奉敕谕及冕服以还,予嘉乃功,今将奴婢并三口、田三十结,赐卿等以赏之,可传永世。”完庆,外饰春温,内怀狐巧,偏毁誉多淫欲,入家则常脱裙弄妾。

    ○圣节使郑发,回自京师。

    ○郑善将诣阙,命注书郑文炯,诣使臣馆,令通事李含,以其意言曰:“闻大人今日欲诣阙,殿下稍违和,停视事已三日。今日贺表,亦未得亲拜。若大人诣阙,则殿下必强为起居矣。”使臣曰:“若然则吾不亲进,将使吾子,达吾之情。”

    ○上谓左承旨郑而汉曰:“贡法议定之时,灾伤连伏十结者,方许免税,其后改为全田灾伤,乃令免税。然必待全田,然后得入灾伤之例,故所损虽至八九分,而所取不过一二分者,亦皆随例,纳其全税,由是小民之不得其所者颇多,为怨实深。予欲过半灾伤,亦令免税,议者以为:‘如此,则随损给损之法复生,实有乖于贡法之本意。’予意以为是论,似是而实非。大抵定其年分之法,从其多者。实多则从上,损多则从下,虽一区之内,膏塉不同,岂可以塉,而为灾伤乎?果若以一洞之内,膏塉不同之田,尽逐其塉以为灾伤,诚如议者之弊矣。所谓灾伤云者,或因霜雹,尽为枯零,或因雨水,覆沙沈溺,或因疾病,未得尽垦而陈荒,如此之类,乃所谓灾伤也。虚实判然,验之不难,岂随损给损,任意斟酌之比乎?况如此灾伤之处不多矣,何有不胜其烦之虑乎?今后每一区内,过半灾伤处,佃者告于守令,守令传报监司,移关户曹,发遣敬差官所报灾伤,逐一审验,随损免税何如?若全田灾伤者,乃令免税,则百人之内,必有一民不得其所,既知民之必不得所,而不救其弊可乎?其与政府及田制提调,熟议。”左赞成金宗瑞、右赞成郑苯、左参赞郑甲孙、户曹判书尹炯议:“过半灾伤田,及众所共知疾病人所耕内,全田陈荒,并皆免税。”工曹判书郑麟趾议:“若以过半灾伤为名,则假如百卜之田,四十卜全实,而尽免其税,实为不可。况因缘为奸,古今通患,臣意以为被灾之田所出,才偿种子口粮者,依全田灾伤例免税,疾病人之田,依《六典》,令邻里耕耘,若免税,则田法不无舛错。”领议政府事河演议:“水、旱灾伤之岁恒多,而禾谷过半不稔者,亦恒多焉,若以过半免税,则国家所入有几?臣意亦与麟趾同。”而汉入启,且曰:“全田灾伤,乃许免税,则民之不得其所者多矣。匹夫、匹妇,不获自尽,人主罔与成厥功。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须改此法,使吾赤子,皆得其所。徒以足国为事,而不以足民为先务,则臣未知其可也。”上曰:“可矣。”仍授御札曰:“凡年分有上下者,皆因水、旱所致,今于灾伤,有水、旱之条,则年分之等,何时用乎?自丙辰以来,水旱之灾,无岁无之,然则每年举国灾伤,而损实之法复兴矣。且风之为害,非如霜雹之例,虽小不下一州,大则举国皆然。至于天下同焉,故若有风伤,则亦在年分之上下耳。假如丙辰、甲子之旱,丁巳、丁卯之风,则自有年分,在上下矣。年分上下,则法亦免税,灾伤之条,虽不及水、旱之论,亦可矣。大抵立法整齐,奉行不难。今曰大旱、大水,则小大之等,专由一时所见,比如丘陵比于丘垤则大,而比于山岳则为小。故大小之等,有司奉行,亦必难矣,其更议之。”河演等共议曰:“水沈、旱干、风损,皆在灾伤之例,以水、旱、风变,不以为灾,恐未可也。”上命而汉,后日亲启。

    ○传旨礼曹,国丧三年内,大小员里衣,除红、紫色外,其馀杂色,并许穿着。

    9月22日

    ○癸亥,命宦者金衍,赠馔具于两使臣。

    ○司宪掌令申叔舟等上书曰:

    臣等,尝以求言便民等事,上尘圣聪,待命阅月,未蒙采择,又有陈达,实为烦渎。然当殿下新政求治之时,不可含默,谨将一二管见,条列以闻,伏望圣裁。一,言路之在天下,犹血气之在人身,血气一息不行,则百体受病,而天君不能安;言路一日不通,则四方受病,而人主不能安。故古之为天下国家者,盖亦多术,而必以求直言极谏,为先务。虽有逆耳不忍闻之言,亦必隐忍,而乐受之,且褒奖之,所以激成直言之气,以来四方之言者,以为子孙千万世,自安之道也。故于其不可听之事,求其可用,于其不可赦之罪,求其可赏,可怒也,而悦爱之,可斥也,而亲昵之,岂无为而然欤?唐太宗,尝退朝,怒魏徵廷辱,欲杀之,文德皇后贺曰:“主明臣直。”太宗乃悦。方其怒时,死有馀罪,及其悦也,以为媚妩,一心转移之顷,忠侫邪正,进退之机,而治乱安危之所系也。我世宗,在位三十馀年,求言如渴,激励士习,贻谋甚远。近者谏臣孝源,谏造佛宇,乃欲请火其书,侍臣彭年,论奸僧信眉,律以《春秋》,斥为弑父之贼,其论议之正,出于忠愤之激,足以寒奸胆,而缩谀面,此皆世宗数十年养育作成之效也。迩来谄侫成风,竞以直言为讳,而数人者,独能如是,其忠愤之激,至于上动天威,为国忠谋者之所当相庆也。朝有直臣,敌国畏之,士无异论,识者忧之。向微数人,非惟大有负于殿下初政之大体,将无以表先王数十年作成之功也。以此论之,数人者,言虽不中,功亦不细。方孝源之初斥,闻者色动,举欲缄口,既而拔用,出于宸衷,人皆相贺。夫一孝源之进退,何关于人,而人之喜惧如此?诚以直言者之用舍,可察人主之好恶,而人将卜之,又自为言行默容之计也。此一机会,有大可畏,幸赖天鉴孔昭,炳几烛微,能旋弃而旋收之,使惧者喜,忧者乐,懒者起,而鼓舞见闻,作新一时之耳目,乃知圣人之为,出于寻常万万者,如是也。独彭年之斥,久而未蒙宽贷,前之喜者复惧,乐者复忧,起者复懒,臣等恐言路,从此复塞而不通也。前日圣谕以为:“罪彭年,何妨于言路?如此轻薄人,予不取之。”臣等退而反复思之,至今未能解惑。夫如彭年者,一朝因言事摈斥之,闻者莫不解体。殿下虽欲广开言路,人皆以彭年为戒,谁肯轻发狂瞽之言,再试审霆之下乎?且殿下,既以彭年为轻薄,则必以臣等含默,为厚重。然臣等窃谓,人主取臣,当求如彭年之轻薄,毋求如臣等之厚重。盖彭年所言,非彭年私言。乃国人公言国人言之,而殿下,独不得闻,故奋不顾身,抗章以陈,可谓上不负君父,下不负所学矣。如臣等,既居言职,反低回旁观,怀自全之计,不敢极言,内实懒㤼,外若厚重,有识之士,所唾骂而不顾者也。殿下真欲舍彼,而取此乎?彭年不足惜,所足惜者,国家大体。圣谕又谓:“彭年,言及先王,予甚薄之。”彭年之言,不过曰信眉欺先王尔。夫以尧之明,犹为四凶所欺,而舜逐之,初无损于尧之明也,此亦何损于先王盛德哉?若必以言及先朝,皆为薄恶,则嗣世之初,将无事可言,而自古忠臣直士,殆无全人矣。大抵言多忌讳,非大平美事。故在世宗朝,重新兴天塔,设庆赞会,当时谏者甚众,略无忌讳。世宗下谕,为祖宗则众曰:“如其非道,何待三年?况此塔,虽毁之可也。”他日世宗,谓一二大臣曰:“兴天塔太祖之所建,予若给工匠,使卿等毁之,则卿等忍毁之乎?”则对曰:“塔固当毁,若命毁之,则臣等岂不能毁之?”世宗皆优纳,而不之罪,岂当时言者,皆无思慕祖宗之心,而世宗尊祖之诚,有所未至也?言及祖宗,世宗容之,殿下独以言及世宗,欲罪言者,岂以世宗之孝,为未足耶?恐非殿下,推尊世宗之本意也。夫尊祖宗,如世宗之孝,斯至矣圣谕又谓:“共上言者非一,而独罪彭年者,以其近侍最久,且连姻王室,不可与他人同也。”是久侍连姻之外,悉待以踈逖,而不足责,何示群下不以公也?夫臣之于君,苟一委质,则固无远近亲踈之异,上之待之,亦不宜厚薄于其间。近年以来,大臣则自谓,与国同休戚,义不可轻论君上之得失,以伤大体。近侍之臣,则自谓待遇亲密,不可屑屑论事,自为圭角,以是成风,虽心知不可,而莫肯言之。殿下又从而区别之可乎?此正殿下新政,言路通塞之机,不可不留圣虑,自殿下践祚,至于今凡八月矣,岂无可言之事,而无一人披诚露胆,以裨圣政者?殿下念之至此,则可以知其所由致也。如是不已,将至于人心解弛,上下否隔,治乱、安危,亦未可知矣。伏望殿下,思之复思之,以为子孙万世之计。一,臣等窃观,宋司马光论曰:“宦者为国家患,其来久矣。出入宫禁,人主自幼及长,与之亲狎,非如三公六卿,进见有时,可严惮也。间有性识儇利,语言辩给,善伺候颜色,承迎旨趣,受命则无违忤之患,使令则有称惬之效,近者日亲,远者日踈。甘言卑辞之请,有时而从,浸润肤受之诉,有时而听,如飮醇酒,嗜其味,而忘其醉也。”此诚古今之至论,人主之所当体念也。故我世宗大王,乃于癸卯之夏,传旨曰:“宦官之职,惟在灯烛扫除,不宜授以出纳之任。肆我逐日视事,俾无留滞。然中外及期之事,与细碎之事,则代言难以一一亲启,不得已令此辈出纳。近者金寿,于政事间,夤缘诈传,今后事无大小,代言皆于朝启亲达,惟马牌出入,朝臣肃拜,许令宦者传命。”其所以烛知物情,虑患深远,制之于未然者,可谓至矣。及至季年,圣体未宁,不能亲接外人,不得不以宦者出纳,然待之甚严,不少假贷,终始若一,诚为圣子神孙,万世之龟鉴也。今我主上殿下,光绍丕緖,新临民庶此正亲决万机励精图治之时也。而朝启例闻事外,大小出纳,委之宦官,以门户之役,为喉舌之任,待以宽弘大度,其势渐张,颇与任事,然而凡欲进言者,莫不由彼而达,谁肯直言不讳,以论其弊,媒怨于人主之左右哉?夫宦者,常在近侍,苟有所恶者,浮辞游说,讽之上达,似若出于无心,以阴中之,人主亦安能必其外人之不如是,而不之信哉?虽有见诬者,何从而自明哉?此畏宦官,甚于权贵者也。且论是非之分,辨得失之机,多在于言辞之表,今台省之进言,承旨出而听其言,入告于宦官,宦官乃以上闻,至于三转,岂能尽达其言外之微意乎?此弊不袪,上下将至于否隔矣,岂是细故哉?伏望殿下,上体先王虑患之深计,下念司马光日亲日踈之论,一遵癸卯年传旨,日视朝启,凡台省及大小臣僚,无时进言者,或赐见或令承旨亲启,以广耳目,以正新政,以承先王付托之重,以弘大万世无疆之业,不胜幸甚。

    上曰:“彭年事,非直此疏,大臣亦言之,众言不可不听也。当还告身叙用。宦竖传命事,予于视事及经筵,每与大臣、台谏,商确时务,不可谓之不接见。然自今经筵时,如有公事,承旨亲入启之。”上以即位之初,当选台谏,擢鱼孝瞻、申叔舟、河纬地为台官,士林皆期待之。人言:“孝瞻,凡叔舟、纬地建白之言,皆抑而不达。”前此叔舟等,欲启彭年事,已草疏,孝瞻止之,未得启,是日孝瞻,适移病,叔舟等乃上此疏。

    ○倭护军平茂永等三人,弥音甫等三人,来献土物。

    ○传旨吏曹,还给朴彭年告身。

    9月23日

    ○甲子,司宪掌令河纬地启曰:“两界之民,劳于筑城,疲弊极矣。唯下三道稍安,而我国家财货之府,今闻发遣体察使,监筑郡邑之城,臣等以为不可。”上曰:“若等之言,何其迂矣?凡事有备无患。”纬地更启曰:“臣等之言,非谓不筑城也。使大臣专掌,则大臣欲办所掌之事,虽当凶歉可停之岁,固请而行,则殿下虽欲停之,而不可得矣,此实可虑也。前此筑城之时,使其道监司与节制使监筑,今若不得已而筑之,则依前例,令监司都节制使等监筑可也。遣大臣,则其弊甚矣。”上曰:“大臣岂作弊乎?”

    ○上览全罗道年分等,第谓承政院曰:“予欲减一等,何如?”佥曰:“年分等第,难以适中,宜减一等,以惠其民。”从之。

    ○传旨户曹,给工曹判书郑麟趾妻母葬用石灰四十石。

    9月24日

    ○乙丑,命左承旨郑而汉,问安于两使臣,尹凤曰:“前日受奴婢文券,感喜感喜。但与李台妻权氏相讼奴婢,何不并录所生?”而汉曰:“并其后产赐给,已曾下教,其奴婢既得,则其所生乃大人奴婢也。”凤曰:“感喜感喜。”郑善曰:“吾之奴婢何如?”而汉曰:“金可礼处所买奴婢,则前日黄海监司推考文案,到本院,但未磨勘,平壤奴婢,则道路遥远,时未刷来。”

    ○两使臣出,游于汉江,命同副承旨禹孝刚,赍内酝往慰。

    9月25日

    ○丙寅,司宪府上疏曰:

    窃惟事虽至细,而有关于大体,则言虽至微,而不可以不采。近日传旨,衣服升数,草笠竹数,及软坐儿等项,法网细琐,犯者颇多,特令勿禁。臣等以为法不可轻改,且恐开侈靡之风,仰渎聪听,未蒙兪允,臣等惑焉。夫软坐儿之禁,大概以县结,与合附为别,无大关系。臣等初亦疑之,然法既初立,别无巨弊,而遽变革之,益使人玩法,有损国体,犹且不可。至若笠竹之数,则又非此比也。大抵我国之俗,好效上之所为,此拟之端,不可不禁。自创草笠以来,民间服用竹数之多,未有若近年也。其弊至于细密难成,功价倍蓰于旧,非惟日增豪侈之尚,实开凌僭之渐,防之甚严,尚不能易止,况复坏其防,而继其所为乎?自下旨以来,群小扬扬得计,如闻诋侮大臣,有司至谓私忌其美饰,献议欲沮,而终不能也。且细密之与粗踈,其坚不坚,实无相远,而功价则倍而过之,此儿童妇女之所共知也。今以细密,坚于粗踈进言,是必有豪奢之辈,曲为之说,非公论也。殿下用如是非公之论,而却臣等守法之议,岂不启将来憸小窥测之心乎?市井豪侠,胥动不根之言,以摇人心,展转上闻,似若出于众论之公,使是非顚倒,而难辨殿下,苟一为所中,彼将无所不至矣,可不为之虑乎?夫令必行禁必止,固非圣人之所先。然令出惟行不惟反,则旋立而旋废之,使人不信其法,又岂为治之大体乎?若弊及生灵,或致冤抑,召冤伤和,则如救头焚,不问改法之难易,惟其便民也。此则豪猾侈服之徒,致饰之计耳,何关于人之怨咨,而汲汲改之?且其初立法,亦不为无渐,宽其期限,使民预知。故工家,无有新造细密者,间虽有犯者,率皆法前所造,近日以来,民志几定,犯者益稀,寻亦自然绝矣。今乃无弊,而遽革已成之法,岂不惜哉?升数之法,《六典誊录》,自一品至无职两班子第,用十一升以下,工商贱隶,则用八升以下,其防禁固严。至己巳年受教,则九升以上衣服,流品朝士及衣冠子弟成众官外,痛行禁止。今虽除己巳年防禁,而《六典》防禁,终不可除,则犯禁受罪者,大无异于前,而徒使豪侈之徒,厌法害己,益生觊觎之心,夤缘上达,争毁禁防之不便,虽朝夕变更,将无以止其哓哓之口也。虑立法之繊碎,而轻改之,反不免纷更之叹,岂若坚守成宪之,为安静乎?此特一小事耳。大有不可者三,一则殿下初政,无故解禁,以长奢侈之风,一则轻变成宪,使人不信国家之法,一则轻于听受,以启群小希望之端,所谓事虽至细,而有关于大体者,此也。况近者侈丽相尚,小人陵蔑其上,民风之奢极矣。纵不能更立一法,以道俭素之习,甘可忍坠已立之法乎?此事非惟臣等论其不可,大臣亦有言者,岂臣等不知事体,而妄为烦聒哉?伏望俯采愚言,特收传旨,以示守法之信,以严民防,不胜幸甚。

    掌令河纬地仍启曰:“前此下三道城子,令监司、都节制使监筑,皆能筑之,何必别遣大臣乎?况下三道,近因事烦,民不聊生,今遣大臣,更使骚扰,臣未知其可也。”上曰:“衣服升数,非予听人之言,因医女击鼓,而改之耳。且己巳年受教,与《六典》不同,故不行此法,而行《六典》之法也,非轻改也。且笠子,予亲御竹多、竹少之笠,悉知其弊,故改之也。筑城,虽终不可已之事,然承政院亦言之,予当商量。”纬地更启曰:“臣等所启,非有他意。轻改立法,无以示信于民也。”上曰:“法立而不行,则是失信于民也,改有弊之法,何失信之有?

    ○尹凤往赐家,命内宦严自治,赍宣酝往慰。

    9月26日

    ○丁卯,命宦者田畇,赠馔具于两使臣。

    ○右议政南智上言曰:“伏睹传旨:‘京外官吏中,贤不肖可陞可者,商确以闻。’臣自前月,始患疾病,尚今未愈,诸臣之议,未得与闻。然此法,只可行于一时,恐非经常永久之道。谨按古史,魏崔亮,为吏部尚书,奏为格制,不问士之贤否,专以停解日月为断,沈滞者皆称其能。洛阳薛淑上书言:‘惟取年劳,不简贤愚,义均行鹰,次若贯鱼。执簿呼名,一吏足矣,数人而用,何谓铨衡?’其后甄琛等,为吏部尚书,踵而行之,魏金之选举失人,自亮始也。唐裵光廷,始用循资格,无问能否,选满则注,限年蹑级,毋得越,非负谴者,皆有陞无降。其庸愚沈滞者皆喜,谓之圣书,而才俊之士,不无怨叹。宋璟争之不得,先儒之论,亦多非之者,循资之有妨于贤路,可知矣。是故循资之格,可以待常流,不可以待贤俊。我世宗,圣明之鉴,亦岂不知其弊哉?但虑官爵之猥滥,立资格行守之法,所以杜侥幸之门,除竞进之风,其虑之也远矣。然自立法以来,贤愚同滞之弊,诚如古人所言。臣之管见以为,循资之法,虽不可尽革,用贤之路,亦不可不开。自我国初,政府六曹郞厅,台谏去官之法,行之五十馀年之久。厥今内而政府,诸曹堂上,外而监司,任事之臣,率皆经历政府六曹,郞厅台省而进者也,亦皆小壮之年,得入陞品去官之例者也。其不由此而出者,虽或有之,亦个个可数耳。然则贤能超擢之路,在此而不在他也。况辨明刑狱,剸烦治剧,固非老衰之人所能为也,拘于行守资格,虚经强仕之日,及其气力已耗,聪明已减,然后授之以事,有何益哉?臣愿京外官,循资、行守之法,仍依已成格例,则可以除冒滥之弊,政府六曹郞厅台谏去官,复用本朝故事施行,则可以开进贤之路。如是则循资用贤,庶可并行而不悖矣。臣之蕴此久矣。尝欲一烦天聪而后已,适今下议,敢陈愚抱。”上曰:“后日亲见议之。”

    9月27日

    ○戊辰,初卒中枢李蓁,以先妻金氏,愚𫘤且无继嗣,更娶崔氏,并畜一家,积有年纪。至丁卯秋,崔氏女婿,欲赴武举,训链观不许赴试。蓁上言讼之,国家论定,以金为嫡,以崔为妾,而离异之,其后蓁,上言以不欲离崔之意,世宗优而许之,使崔与金,同居如初。蓁疾病垂死,乃通书于金之外伯姑洪仁信之妻曰:“妻金氏全仰大母。”答曰:“虽病人,无弃别之书,而率来未可。”蓁不得已成弃别之书,并奴婢文券而送之,未几而蓁卒。原蓁之意,非恶金氏而弃之也,特欲嫡其崔,而用子孙之计耳。金氏侄尚安,援其归宗之说,讼于宪府宪府启:“蓁欲使妾产,通于仕路,轻弃糟糠之妻,曾命复合,而垂死更黜,使之糊口族亲,死且有罪。今宜令金氏,复还蓁家,使妾子奉养,然蓁已死,无由复合,还之于义绝之夫家,实为未便。妾子培仁,以金为收养嫡母,托父遗言,欲奉养于家,然金斥以非收养。且蓁以已弃之妻,遗言于子,使之奉养于家,不合情理。金尚安,当金与蓁同居之时,常不进退和睦,今既见黜,年老无后,滨于死域,而托以孝养,相为争讼,其贪利无耻,欲得奴婢财物之计灼然,虽例当归宗,不可如其意给付,以遂其欲。仁信之子阳,于金氏为异姓踈属,素无亲睦之意,而乘夜携去,置诸农庄,以待自毙之日,本府欲致于京而问之,尚且托故,不肯率来,阴诱老妇,如制婴儿,其为阴谲莫甚。今本府遣女医,问情愿于金,则凡日用之事,不得分明开说,蓁之姓名存没,亦且不知。以此观之,则其仍居阳家之言,非金之情愿,实出于阳之阴诱也。臣等以为贪利之徒,谋夺田民,蜂起争讼,士风不美,有关人伦风俗。金氏既有奴婢、土田,不必寓于族家。请送于奴婢所在尚州。”上令议政府、六曹、承政院、集贤殿议之。议政府议:“洪阳以踈属,贪得金氏田民,潜隐邀置,志趣贪婪。令司宪府,痛惩归宗。”户曹判书尹炯、参判奇虔、参议金连枝议:“夫死无子者归宗,古今通义。其族亲中,择可以寄托者,使之奉养,令所在官,无时考察,不失其所。”兵曹判书闵伸、参议洪深议:“洪阳以踈属,素不怜恤,乘蓁乘死,贪利邀请,奸谲莫甚。宜使归宗。”刑曹参判安完庆议:“金尚安以本宗至亲,贪利告诉,固不足道矣。然女无所归,则归宗礼也,使还本宗。”承旨郑昌孙、金文起议:“若必以金尚安,不可从也,则金氏本宗之亲亦多,乞付其愿欲奉养者。”集贤殿直提学崔恒、直殿成三问、校理李垲、副校理李承召、副修撰许慥、守博士韩继禧议:“无所归则归宗,古今通议也。虽曰尚安意,全贪利,不可寄托,然归宗之义既重,不可以人而废法也。如有他人之可归者,不必尚安也。”吏曹判书权孟孙议:“洪阳、尚安之争金氏,果皆出于孝养之诚心欤?然则与其陷于二人之术中,而弃金氏,于无用之地,孰若复送蓁家,使崔之子,生养死守之为愈乎?”刑曹判书赵惠议:“金氏未见弃之时,养育蓁之妾子培仁,以为己子,分与田民,欲奉其祀,宜付培仁,以正蓁嫡妾紊乱之弊何如?若以为不可,则招致金氏于公处,听其情愿区处。”承旨李师纯、李季甸、金俒之、郑而汉议:“国家大法,不可以一身之存沼,而轻为去就也。若使蓁未死,而国家议之,则当治蓁无缘弃嫡之罪,而完娶之矣,安可以蓁之死,轻许归宗,以废国家之大法乎?而况明其嫡妾之分,使同居一家,世宗之命,弃别之事,非蓁之本意乎?宜其正名定分,还金氏于旧居,使崔氏之子,以嫡母奉之,金氏身没之后,袝蓁家庙,于义为正矣。若其金氏赀财苍赤,则一从金氏区处,若崔氏之子,竭诚奉养,而金氏终无区处,则自有国家之成法矣。若以尚州,为农土所在,违金之意而强送之,则是何以异于放黜乎?且未知尚安之讼,果思大义,而为金氏乎?抑未免于怀利之心,而贪赀财,则其送尚安所居尚州之地,是陷于尚安之术中,而遂其利欲之心也。或曰:‘金氏愚𫘤,不似人类,专无知觉,苍赤赀财,未可使区处,尚州之送,何以曰违其意也?’是又不然。观其与女医所说之辞,十分之内,七分为是,则固非昏眛妄量,不省人事,专无知觉者也。自己之财,任其区处,何所不可哉?其自言曰:‘不愿归尚州。’则其志之所欲可知,而强送之,不可也审矣。或曰:‘蓁生时所黜之妻,死后完聚,有乖于义,且崔氏之子,因金为庶,岂肯竭诚以奉之哉?莫若归宗之为是也。’臣等以为,黜妇归宗,虽曰正论据法宗聚,国家大典。蓁之黜嫡,乃临终之乱命,而为国家之罪人也,国家置而勿论则已矣,若欲论,则何可以蓁之死,成其乱命,而废其大典哉?正合于义,无所乖矣。崔氏之子,不能竭诚奉祀之议,似矣,然国家已辨其嫡庶,虽离金氏,而崔氏之子,终无为嫡之理,何可以此而为嫌乎?且蓁父敏道,遭太祖,得参开国功臣之列,位至宰辅,然自中国,避地而来,蓁专籍金氏苍赤,以立门户,故虽娶崔氏,而不能去也。今金氏为路人,则蓁之门户,将至于不振矣。崔氏,之子,奉养、奉祀,则金之苍赤,或有可得之理,何所厌惮,而不致意奉养乎?使金氏,复还旧居如初,使崔氏之子,奉以嫡母,身殁之后,袝于祠堂,则不戾国家之大法,不失勋臣之家世,不违世宗同居之命,而金氏身殁之后,亦不为无祀之鬼神矣。”礼曹判书许诩、参判郑陟、参议闵恭议:“金氏多有田民,虽无收养,亦足安心过活,何必强令某人收养?姑依他置而勿论,使金氏,于京、于外、于甲、于乙,任其所之为便。”直提学朴彭年、直集贤殿李石亨、校理梁诚之、副校理李芮、修撰柳诚源、徐居正议:“或以异姓,或以踈族,作收养、侍养,滔滔皆是,国家不以为罪,何独于金氏,而强令归宗?置而勿论,甚合情理。若金氏死后,族人争田民者,则自有国法。”工曹判书郑麟趾、参议任孝信议:“其田民,足以自养,付其饶资产奴家,使终其身。若身后田民区处,则以待他日可也。”至是,将诸议以启,上从许诩、彭年等议。

    ○命户曹,以内资寺绵布一千一百八十匹,给永丰君瑔。

    ○赙寿康宫金氏,棺椁、红绡一匹、生绡一匹、布十匹、纸七十卷、米豆共二十石。

    9月28日

    ○己巳,上亲制教书,下议政府曰:

    左右皆曰可杀,未可也,诸大夫皆曰可杀,未可也,国人皆曰可杀焉,然后见可杀而杀之;左右皆曰贤,未可也,诸大夫皆曰贤,未可也,国人皆曰贤,然后见贤焉,而用之,如此则进人、退人,其可忽乎?古人曰:“劳于求贤,逸于任人。”诚能得贤才而用之,虽曰高枕无为,亦可也。若贤者,守抱关击柝,而不肖者,侥幸进用,则虽曰败国、亡家,亦可也。如此则求贤,其可缓乎?且古之贤君,以天下之耳目,为聪明,故谋从众,而自合天心。愚暗之主,则以言为忌,有身讳死,有国讳亡,自信聪明,不咨于众,故祸生所忽,悔已无及。然则求言,其可不急乎?若其志气高迈,有国士之风者,节操敦确,敢谏直言者,勇敢刚力,能御外侮者,不畏强御,以官如家者,通达事理,处事明敏者,是皆大用之人。况用人之仁,当去其贪,用人之勇,当去其怒,用人之智,当去其诈。至于泛驾之马,跅弛之士,但有一艺,亦可器而用之。若御人口给,心怀诈谲,若悻悻自好,讦以为直,若胁肩谄笑,阿附权势,若安于小成,苟延日月,若终日无为,懒慢无棱,若昏迷无慧,不达事理,如此之徒,皆是自暴自弃,予将不用矣。今虽使议政府、吏、兵曹,荐举贤才,贬黜不肖,予犹以为未广。自东班六品以上,西班四品以上,各举贤能可进用者,不肖可贬黜者各数人,兼陈时政得失,及民间弊瘼,实封以闻。予将亲览,不付有司,言虽不中,亦不加罪。惟尔议政府,体予至怀,晓谕中外。

    上善属文,凡下旨中外,拟草以进,上一笔句抹,手自改窜,辞意俱当。

    ○左承旨郑而汉,问安于两使臣,尹凤曰:“前达奴婢,须于都官,决给文案,并录所生。”郑善曰:“平壤接奴和尚,予得于收养,予之将入朝也,为势强者,所讼见夺。龙仁人金伦及其子可理,卖奴婢四口于养母,放卖文契,父子同着名署,而反讼于官,奸恶莫甚。愿逮予未还,拿问伦及可理速决。”而汉回启,乃命拿来问之。

    ○召舍人金吉通,传教曰:“郑善言:‘予出来时,奏于皇帝曰:“朝鲜国王为东宫时,臣侍从日久,今闻嗣位,切欲往拜。”皇帝曰:“汝归朝鲜,则必厚接矣。”’如此之言,虽不可信,然侍从之言,则是矣。予欲给奴婢并十口,下此则五口,将此意,议诸大臣以启。”

    9月29日

    ○庚午,承政院启:“曩者中国声息甚紧,虑或贼大举犯边,以佥知中枢院事康纯,为助战节制使,戍于平安道博川之地,且令黄海道侍,卫牌,分番往戍,其所以备患之虑至矣。然诸军卒,各裹糇粮,冒寒冻馁,艰苦莫甚。况今中国无警,且黄海之民,近因年凶,失所太甚,今稍复苏,如人得疾才愈,不可以此民,虚戍于无事之时,愿除防戍令政府。”议之,皆如政院所启,上召纯罢戍。

    冬十月

    10月1日

    ○辛未朔,平安道观察使启:“三登县捕松骨一连。”上命告诸使臣。尹凤喜曰:“毋致于京,养于平壤府。”

    ○谢恩使皇甫仁、副使金孝诚到辽东回启:“曺摠兵官遣人,请曰:‘贵国角声高亮。愿借所赍小角二、三,将欲模其体制。’臣等不得已送二事。”

    ○命宦者金衍,赠食物于两使臣。

    ○郑善往见新家。命宦官严自治,赍酒殽,往慰。

    ○倭弥音甫等二人,进香于辉德殿。

    ○司宪持平赵安孝启曰:“臣等曾请:‘勿遣下三道都体察使。’上曰:‘更思之’,臣等不知何以处之乎。前日行幸,大君、诸君,近大驾,臣等考行阵图,大君、诸君,当在二运枪牌之后。请自今依图随驾。且臣等曾请:‘笠竹之数,不可改’,上曰:‘竹数多则牢实。’然臣等以为,无弊之法,不宜轻改,且上下之分,从此而乱矣。”上曰:“都巡察使之遣,非为私也,将欲筑城。固当先审其基,故遣之耳。笠竹之法,非世宗之意,但有献议者,故立此法。我国上下等威固多,不必设此法,然后上下之分,益明也。大君不知随驾次序而然也。”安孝更启曰:“筑城,非不可也。然大臣之行,驺从供顿,实为有弊。”上曰:“予非不知此弊,然大事何计小弊乎?”

    10月2日

    ○壬申,命右副承旨李崇之,问安于两使臣,尹凤曰:“愿得蔈古,以献于帝。”菌之生于木者,俗谓之蔈古。

    ○郑善往广州,谒母坟。尹凤饯于箭串平,上命户曹判书尹炯、左承旨郑而汉,饯之。善道过淸溪寺,为其亲,聚僧徒,读佛经,以荐冥福。

    ○尹凤谓馆伴曰:“闻,为我缮治第舍,予欲一见,然后始役。”仍言曰:“予等来时,皇帝问曰:‘汝等到本国,寓于何处?’对曰:‘寓太平馆’,帝又问:‘无私第乎?’对曰:‘无之’,帝曰:‘汝国王,何不赐乎?’对曰:‘不曾求请’,帝曰:‘何不请乎?’以此,敢请之耳。若无圣旨,何敢烦达?毋以我等为烦。”馆伴答曰:“我殿下向大人之诚,至矣,何烦之有?”

    10月3日

    ○癸酉,停诞辰贺礼。群臣进表里,各道亦进笺及方物。日本国藤贤等十七人、吾郞哈李甫赤等十五人、琉球国毛三郞等二人,亦诣阙贺。

    ○碧潼郡事宋石同辞,上引见曰:“汝曾经守令乎?”对曰:“曾经庆源、慈城。”上曰:“然则守令之事,汝尝知之矣。今李满住求顺上国,虽无足虑,然变生于不虞。往谨备御,毋或怠弛。”

    ○谕京畿、忠淸、江原、黄海、庆尚、全罗、咸吉道观察使曰:“堤堰修筑之法,具载《元》、《赎六典》。且今守令褒贬时,川防、堤堰,并在七事之中,其立法节目,至为详密。然堤堰,则水源浅露,功役为多,川防则水有源流,功小利多,故川防最好,而堤堰次之。仄闻,诸邑可为川防之处颇多,而水有遗利,卿巡行广问以启。”

    10月4日

    ○甲戌,命都承旨李季甸,问安于使臣尹凤,凤曰:“表弟李盛侄女之子金强,请授职。”

    ○龙川郡事洪有江辞,上引见曰:“汝出身武科乎?”对曰:“然。”上曰:“曾经守令乎?”对曰:“曾经义州、肃川。”上曰:“汝识守令之任也。然平安之民,失所尤甚。汝往,体予怀,劝课农桑,使民安业。”

    ○平安道观察使赵瑞安,曾赴京,得请世子冠服,赐土田、奴婢,瑞安上笺以谢。

    ○馆伴安崇善谓尹凤曰:“海靑进献时,大人欲以头目喂养带去,故我国不别差人。”凤良久曰:“一从殿下之命。然差鹰师,送至辽东,可也。”

    10月5日

    ○乙亥,郑善自广州还,命遣刑曹判书赵惠、右承旨郑昌孙,迎于汉江。尹凤亦往,迎于城南。

    ○咸吉道观察使赵克宽驰启:

    兀狄哈侵掠下乙介里住居吾都里,遇我国人朴仁,射杀之,并夺牛马。会宁判官洪兴祚、高岭万户张毅、都节制使金允寿等,懜然不知,不及应变,殊失备御之策。虽在赦前,然不可不惩。请依律治罪,以戒后来。

    命罢兴祚、毅职,特贳允寿罪。

    ○兵曹据军器监牒启:“前此各色铳筒线穴之径七釐,放射时,线火辄灭,今加一厘试射之,火乃不灭。而矢之远近、触物深浅,亦无加减。请自今碗口、铁信炮、将军火炮、细铳筒等线穴,并依《誊录》所载,其馀各色铳筒线穴,皆加一厘,定为八釐。”从之。

    10月6日

    ○丙子,使臣郑善谓馆伴曰:“海靑进献时,差人与否,何如?”馆伴曰:“国家就付大人之行,以献议已定矣。”善曰:“尹大人知乎?”曰:“已知。”善遂潜语馆伴曰:“此老,欲以弟重富,赍擎海靑,偕行。特宰相,不知之矣。”善又谓馆伴曰:“我等欲及天地坛祭,回还。”馆伴佯不知而问曰:“其祭何时?”善答曰:“正月望时也。”头目元通谓通事崔伦曰:“尹大人,自古使酒,今日驱头目,亦使酒也。”

    ○以郑苯为议政府右赞成兼判户曹事,郑甲孙左参赞兼判吏曹事,李承孙中枢院使,金铫刑曹参判,姜硕德同知中枢院事,安完庆司宪府大司宪,李纯之佥知中枢院事,金钩行成均司成,尹沔司宪持平。甲孙,淸介自守,名重当时,乃拜是职,时称得人。硕德,性淸简,喜书画,善诗章,口不言财利,真高士也。钩,该通经传,有问者,必援先儒语以对,学徒慕之。承孙,明习吏治,所至有声,然性柔好利,久执政柄,多纳贿赂,与吏曹判书权孟孙有隙。至是,孟孙密启:“承孙贪吏,不宜宪长,黜之。”是日行黜之法,一如前议,但京中官吏,皆不陞。初权孟孙为吏曹判书,自以弄权之计,启请于上,得行陞黜之政。此法一立,中外竦然,其陞黜也,未必皆出于正大之论,故疾怨者颇多,后不复行。

    ○授李盛、金强司勇,郑善妹婿张致和亦除司勇,侄女夫魏明礼为原平教导。

    ○上谓承政院曰:“予闻,不兴用楮货者,以各司所费,皆用楮货,而楮货价贱故也。予意以为,自今各司所支用,勿以楮货,代以布,则楮货贵,而其价亦贵也。”左承旨金文起对曰:“诚如上教。”

    ○命宦者金忠,赠食物于两使臣。

    ○厚宁君卒。,太宗庶子,年十二封君,阶嘉靖,年例陞正一品。年十五,遭母丧,成疾,世宗闻之,常置宫中,令医治疗。至是卒,年三十二。上辍肉膳,停朝市三日,致吊致奠,以礼葬之。赐谥僖悼:小心畏忌僖,年中早夭悼。无子。

    ○佥知中枢院事李纯之,管押种马,如京师。

    ○礼曹判书许诩启曰:“今见教旨,令六品以上,各言人贤否,此诚美法,然人之贤否,实未易知。虽名为贤者,间有大不义之事,名为不贤者,或有可取之事。知人,实难矣。”

    ○礼曹启文科殿试仪曰:“前一日,掖庭署设御座于勤政殿北壁南向。典仪设读券官、对读官读券官,礼曹、艺文馆、集贤殿二品以上。对读官,礼曹参议、艺文馆。集贤殿三品官及承旨、礼曹正郞。皆礼曹临时启裁。位于殿内,二品以上在西,东向北上,三品以下在西南隅,北向东上。设举人位于殿庭东西,北向东上,每人相距六尺。用布帛尺。礼曹正郞,设试题板于殿庭东西近北。其日,典仪设读券官、对读官拜位于殿庭道东,异位重行,北向东上,举人拜位于对读官之后,分东西,北向东上。礼曹临时,分立举人于东西。典仪位于东阶下,近东西向。通赞、奉礼郞在南,差退。又通赞、奉礼郞位于西阶下,近西东向,俱北上。奉礼郞设读券官、对读官位于勤政门外道东,异位重行,举人位于对读官之后,俱西向北上。前三刻,读券官、对读官,以时服,俱集朝堂,举人具白衣、黑头巾,有职者,乌纱帽、黑角带。集到光化门外。前二刻,读券官、对读官,就门外位,举人从就位。时至,执事官,典仪、通赞、奉礼郞之类。先入殿庭,行四拜礼如常,就位。奉礼郞引读券官以下,入就位,举人从就位。通赞唱:‘鞠躬,四拜,兴,平身,读券官以下及举人,鞠躬,四拜,兴,平身。奉礼郞引读券官以下,由西偏阶,奉礼郞止于阶下。陞就位,读券官承教,写试题。传教官承旨。前,承教,俯伏,兴,由东门出。礼曹正郞,捧试题,随之。传教官临阶,西向立,称有教。通赞唱:‘跪’,举人皆跪。礼曹正郞,降自东阶,以试题授奉礼,分粘于板,传教官还侍位。通赞唱:‘俯伏,兴,平身,举人俯伏,兴,平身。典仪、通赞、奉礼郞出,举人进,写试题,各就位。前一日,举人纳试纸于礼曹,启闻用宝,其日还给。日未昏,进试券而出。”文、武科放榜仪曰:“前一月,掖庭署设御座于勤政殿北壁南向,设榜案及红牌案于殿中。文左武右,榜案在北,红牌案在南。其日,廿典仪设左右侍臣及三馆参外位于殿庭东西,俱每等异位,重行相向,北上。阶上,典仪位于东阶上,近东西向。阶下,典仪、文科放榜官、吏曹正郞位于东阶下,近东西向。通赞、奉礼郞在南,差退。武科放榜官、兵曹正郞位于西阶下,近西东向。通赞、奉礼郞在南,差退,俱北上。文、武科放榜位于殿阶上,近南相向。文在东,武在西。举人位于殿庭,文科在东,武科在西,俱每等异位,重行北向,相对为首。奉礼郞设侍臣及三馆门外位如常,举人位于勤政门外,东西相向,北上。前二刻,兵曹勒诸卫,陈仗卫于殿庭东西及勤政门内外如常。侍臣及三馆,以时服,白衣,乌纱帽,黑角带。俱集朝堂。举人,以白衣、乌纱帽、黑角带,集到光化门外。前一刻,侍臣及三馆俱就门外位,举人就弘礼门外。吏曹正郞、兵曹正郞,以榜及红牌函置于案。时至,执事官,典仪、放榜官、吏曺正郞、兵曺正郞、通赞、奉礼郞之类。先就殿庭,行四拜礼,就位。奉礼郞分引左右侍臣及三馆,由东、西偏门,入就位,举人就勤政门外位。典仪曰:‘四拜’,通赞唱:‘鞠躬,四拜,兴,平身’,凡通赞唱,皆承典仪之辞。侍臣及三馆,鞠躬,四拜,兴,平身。文科放榜官升自东偏阶,武科放榜官升自西偏阶,各就位。承旨二人,进当座前,俯伏承教,俯伏,兴,分东、西门出。一诣文科放榜官之北,西向立,内直别监举文科榜案,随之。二人时服对举。下放此。一诣武科放榜官之北,东向立,内直别监举武科榜案,随之。承旨各取榜,授放榜官,放榜官跪受,以授别监,别监跪受,对展。承旨俱还侍位。文科放榜官唱第一名,中禁传呼,举人由东偏门入,就位;武科放榜官唱第一名,中禁传呼,举人由西偏门入,就位,以次相间。唱名讫,放榜官俱降复位,别监置榜于案退。通赞唱:‘鞠躬,四拜,兴,平身’,举人鞠躬,四拜,兴,平身。吏曹正郞,升自东偏阶;兵曹正郞,升自西偏阶,各就榜案之南,相向立。承旨人,进座前,俯伏承教,俯伏,兴,分东、西门出。一诣吏曹正郞之北,西向立,内直别监举文科红牌案,随之。二人时服,对举。下仿此。一诣兵曹正郞之北,东向立,内直别监举武科红牌案,随之。承旨各取红牌函,授正郞,正郞跪受兴,分东、西阶降。承旨俱还侍位。通赞唱:‘跪’,举人皆跪。正郞各以红牌,分赐举人,讫,俱还本位。次赐酒、果,酒、果,司樽院掌之。通赞唱:‘俯伏,兴,四拜,兴,平身’,举人俯伏,兴,四拜,兴,平身。奉礼郞分引举人出。通赞唱:‘鞠躬,四拜,兴,平身’,侍臣及三馆鞠躬,四拜,兴,平身。奉礼郞分引侍臣及三馆出。”前此,已有仪注,今以国丧,稍改定节次。

    10月7日

    ○丁丑,传旨户曹曰:“灾伤田内,全被灾伤者,已许免税。然一田损至八、九分,而所获不过一、二分者,皆随年分,纳其全税。由是小民不无怨咨,予深虑焉。今后灾伤过半田,及或因疾病不能耕耘,全致陈荒之田,开具结卜之数以启。”乃遣朝官,更审随损免税。

    ○上将为厚宁君举哀,以大祭斋戒,竟不果。

    ○命右副承旨李崇之,问安于两使臣,仍告族亲除职事,使臣曰:“感谢。”

    ○咸吉道观欢察使驰启:“吉州、镜城捕海靑,各一连。”上命,告使臣。两使臣呼头目,按历择吉,以二十一日为吉,将发行,仍曰:“今所捕海靑,由径路,直向平安道,以待吾等之行。”尹凤又曰:“前请弓箭,何迟也?”且曰:“回到瑞兴家,留四、五日,以僧十六,读佛经。”既而郑善更曰:“海靑,难得之物,毋使直送平安道,赍来于此,我等亲自喂养赍去。”盖欲托故留连也。上闻之,欲观其志,遣李季甸,谓曰:“咸吉道,我国边远之地,海靑岂能速致乎?请姑延发程之期,以待海靑。”两使臣曰:“敢不从命?”

    ○尹凤往见新家,命严自治,赍酒肉,往慰。

    ○命宦者田畇,赠食物于两使臣。

    ○日本国关西肥、竺二州太守藤原朝臣、菊池为房,遣加罗无罗等八人,来献土物,致书礼曹曰:

    顷年恭闻,贵国之美化,欲通好沐馀教,而海程汗漫,不克辄得舟楫利涉之便,以故因循于今。于是特遣平民政满,致瞻恋之意,且献不腆方物。大刀二振,狝猴二匹,赤织锦一段,靑磁酒具同台,香二十斤,木香三十斤,鲐皮二十枚,胡椒三十斤。伏冀,自今而后,好之不渝也,获贵国殿下印,他日聘问之时,必须凭印,以为审识。更望,狗子二匹,栗鼠二匹,鹅儿一双,白鸭一双,豹皮五枚,花席十张,付回价来,惠之大,孰加焉?

    礼曹启曰:“向化倭人藤贤言:‘九州内权重者,只有大内、小二、大友、菊池四人耳。菊池殿,本在九州西南隅,距博多十馀日程。’今来加罗无罗言:‘菊池,在九州西南本土山险,吾等陆行七日,方到博多,借船而来。’以此观之,则菊池为房在九州西南深远之地,与本国遥隔,无大关系。然远地权重之人,慕化通信,其所求图书、狗子、栗鼠、鹅鸭,并皆从愿,花席只给七张,豹皮,是稀贵之物,请以虎皮赐之。”从之。

    10月8日

    ○戊寅,司谏院左正言具人文启曰:“今遣郑苯于下三道,审定城基,此有备无患之意,诚为良策。然我国于东西两界筑城,别遣大臣者,以其道之民,流移辗转,事多稽缓故也。下三道,则观察使择定守令,依旧例筑之,可也,何必别遣大臣,非唯民心骚动,抑亦生弊多端?请勿遣。”上曰:“此是大事,欲成大事,则何计往来之弊哉?”人文更启曰:“大臣出使于外,岂特往来之弊而已?以今使臣之事观之,则可知矣。请勿遣大臣,遣秩卑者一人,监筑之。”上曰:“计已熟矣。此乃大事,何可遣秩卑者?”人文又启曰:“东西两界,遣大臣筑城,此方之民,固已骚扰失所。唯下三道稍安,今又如此,则一国之内,无有小安之处,此非细故也。且曾于下三道,遣大臣,审定城基,既非一、二年矣。一人见之,以西为定,后之见者,改之以东,人人各有异见,未有所定。今虽大臣往见,亦必如此,徒贻弊州郡而已。臣等以谓,遣秩卑朝官及画工,与其道监司、守令同审,图画地形而来,庙堂大臣按图,佥议定之,以为便益。”上曰:“前者累遣大臣而审定,犹且如此,况遣秩卑者,则安能定之乎?”人文更启曰:“臣等请遣秩卑者,非以秩卑者,能定其基也。与监司、守令,巡审山川形势,俾悉图画而来,庙堂大臣,佥议定之,则后无更改之患,且无民间骚扰之弊。”上曰:“尔等之言,是矣。然大臣各有异见而未定,其来已久,故今欲使苯审定耳。谏院之论,正中当时之病,然不能正其受病之源,徒屑屑于停遣大臣,是犹不揣其本,而齐其末也。”

    ○司宪执义鱼孝瞻、掌令申叔舟、河纬地、持平李英耇诣阙,以不宜遣郑苯,请面对。上引见曰:“尔等之言,是矣。然予将更思。”孝瞻等又启曰:“前下教旨:‘令议政府及吏、兵曹大臣,掌中外官吏可陛可黜者,定议以闻,又使东班六品、西班四品以上,各上实封。’殿下初政,以进贤退不肖为急,思欲得贤以共理,此诚美意。然知人,自古所难。侫者似忠,而诈者似信。大臣端坐一堂之上,内而百司,外而州、府、郡、县之守宰,安能尽得其实而陞黜之乎?无乃所陞者,或无可陞之实,所黜者,亦无可黜之实,而至有贤否易位,是非顚倒欤?又有甚于此者,东班六品、西班四品以上,岂能尽贤,而其心一出于公者乎?若有不肖之徒,混于其间,则以恩仇报复为心,不念大体,或毁贤者为可黜,誉不肖者为可陞。殿下一听其言而信之,则贤者未免不肖之名,不肖者反得贤者之名矣。然不肖而获誉者,固当用之,而徐观其实,无所遁其情矣。贤而被毁者,既已见黜矣,何由得观其实,而知其贤耶?是则贤者终身抱屈,而殿下亦终不悟矣,不可不虑也。但令荐其可陞者,则可矣,并论其可黜者,则断不可也。请须改下教旨。”上曰:“此可偶一为之,不是常行之事。然欲改之,当改其末语耳。”遂改其教旨。

    ○议政府启曰:“今闻,以使臣之请,加定广州、原平两邑奴婢。臣等以为,若使臣请爵族亲,及几干求请之物,则此特一时小事耳,虽听从,可也。各邑奴婢,则当初定州、府、郡、县之号,随其号之高下,定为奴婢之数,今若如此,则渐致紊法之弊。高丽衰季,州、郡之号,率多更改,相夺奴婢,此岂可法之事哉?”上曰:“广州,是监司本营,且雕残倍于他郡,顷者予欲加属奴婢,而卿等非之,故不果。今使臣请之,其可不从乎?若原平,则其奴婢,准本邑之数与否,其考以启。”

    ○吏曹判书权孟孙上言曰:“义仓之设,所以备凶荒,赈穷困,诚国家之良法也。凡为守令者,出纳之际,或不用心,贻害于民,当其还纳之日,使其纳者,自量自概,载在《六典》。而率不以纳者自量,且不用概木,以斗量之,则必加二、三升,以斛量之,则必加二、三斗,然后纳之。随即改量,大率十石、九石,剩作二、三石矣。其作石也,斗数亏欠,及乎分给之时,不量而给。假若人给五斗,则每三人,都给一石,退而量分,则一人所得,仅三、四斗,其弊一也。土豪富家,不在受籴之例者,诡谋万端,多受籴米,乘时射利,执吏、书员,纵意多受,迁延不纳,至使国库虚竭。独此无辜之民受出,常在于后,而征纳每督于先,其弊二也。守令递代,以未毕取籴为罪,故将及递期者,则虽小民乏种与食,遑遑告哀,而窥免罪责,全不开仓分给。若监司责以不给,则以前岁未纳人名,移作今年分给,使文书,日月明白,无由考核。又秋冬还纳之时,监司若督以毕收,则又报已曾毕纳,以无为有者,比比有之,妨民欺国,一至于此,其弊三也。收籴之时,守令托以多事,委于监考、色吏,其纳之高重,倍于守令亲收之日,奸猾诈谲,往往暴著,其弊四也。此其弊之大者,而他小弊,难以纪极。其弊之生,皆由于守令。大抵守令谨勤者小,猥滥者多,民之苦之痛入于骨,然而不敢开口出一言者,以部民告诉之法,重也。臣窃以为,受于南官,则必不能以欠数之石,不量而强给之,虽守令不量而强给之,其肯不一言受之乎?其民何惮而不言乎?则虚受欠石之弊除矣。当其纳也,纳于北官,则必依成法,使其纳者,自量自概矣。若不使自量,而如本官之高重,则其敢不言而加数以纳乎?守令亦安能屈法,而加敛于他官之民乎?则加数还纳之弊除矣。籴米受出户数、人口,预报监司,监司以北某某官受于南某某官,先期移牒,毕给之后,开具所受人口及米谷之数,报于监司,监司以南某某官所受纳于北某某官,一一移牒,明白出纳,则土豪富家,乘时射利,执吏、书员,多出不纳之弊除矣。分给还纳,皆在他官之民,则守令将递,不给而移录之弊,与夫妄报毕纳以虚为实之弊除矣。以每年州仓所入之谷,分其半,以纳北官,以此为年例,咸吉则咸兴与吉州,平安则平壤与宁边,以为粮饷都会之处,而次次轮纳,则南方谷米,不劳输转,而北方储蓄,自有馀裕矣。或以为,南北官,相距不远者,可矣。若二、三日程,则每年远处往来,南受北纳,骚扰有弊。而鳏寡孤独之不能远行者,尤有弊也。臣以谓,州、县官舍、仓库,不是皆在地境之中央,四面村落,尚隔二、三息之程,而邻官,则有一朝可往还者,多矣。然不受于一朝往还之邻官,而必于数息之本官者,已有定制故也。且近年一官无谷,则有谷他官,虽隔于二、三日程途,亦不惮于往还,而受出之矣。何独难于南受北纳之往还乎?至于鳏寡孤独之无扶护者,则以其近处仓库所储米谷,各别出纳,以敦存恤之义,可也。若必以转输为弊,则相距甚远,二州之间,依社仓之例,别立一仓,以便转输,亦可也。古人云:‘能宽一分,则民受一分之惠。’若以臣之献议,而立南受北纳之法,则还上敛散弊一扫,而两界粮饷,可以潜移暗积,庶无海运陆输之劳,一举而数善并矣。民之受赐,岂特一分而已哉?伏望,圣鉴采择。”下议政府议之。

    ○津宽寺造成僧百馀人,赏职有差。

    ○夜二鼓,上御思政殿,辟内竖,引见都承旨李季甸、左承旨郑而汉、集贤殿直提学朴彭年,令进榻前,示亲制策题二。一,求贤从谏寡欲匪懈,一,平安道疲弊数行巡视。又书五条以示之,乃监司三十个月,按廉、观察使相间差遣,楮货兴用之策,复置私牧场,京中作闾门等事也。上曰:“当用何题?季甸等对曰:”皆好。然求贤从谏,寡欲匪辞,此策尤好。“上从之。仍教曰:”勿以我所制为嫌,如有可改处,其改之。“季甸等对曰:”无有可改,但匪懈改勤政,何如?“上曰:”是矣。“即改之。

    10月9日

    ○己卯,试文科举子于动政殿庭。策曰:

    盖闻,善为国者,不过求贤从谏,寡欲勤政而已,不善者,反是。予以否德,嗣守丕基,日夜祇惧,如临渊履冰,求闻过失,以补不逮。惟尔子大夫,游心圣学,为日已久,若有时务急于今日,或有过失,予罔闻知,则当悉心以陈,无有隐讳。虽文辞秀丽,铺叙博广,而意反不足,则予徒见其反类俳优,称赞君德,动比尧、舜,而行反不掩,则予徒见其病于夏畦。今日之对,务从诚实。

    ○御庆会楼下,试武举人。

    ○尹凤谓馆伴曰:“皇帝见本国表笺所里画金袱,称赞不已。其袱虽洗濯,画犹不灭。见表文曰:‘何以能书,如此其细乎?’朝官亦多赞美。”郑善曰:“今上皇帝,亲执表文,赞其字细,左右曰:‘此纸无字。’帝笑曰:‘汝等无目乎?此皆细字书也。’仍执表文纸曰:‘何以能造,若是其坚韧乎?’”尹凤谓馆伴曰:“辽东以北无鹰师,愿带鹰师三名而去。”馆伴曰:“至辽东,送还为便。”凤曰:“辽东以北,人尚不知常鹰,况海靑乎?傥中路生病,则柰何?”

    ○都体察使右赞成郑苯辞。

    10月10日

    ○庚辰,命金衍,赠食物于两使臣。

    ○尹凤往见新家。命宦者金忠,赍洒肉,往慰。凤赠监役官等彩段各一匹。

    ○郑善诣阙,上出勤政门外,迎入思政殿。上于北壁,坐交倚,善于东壁,坐席。设宴慰之,赐衣一袭,善进碧玉带二腰。宴罢,历入收养母家,命田畇,赍酒肉,往慰。

    ○司宪掌令申叔舟赍音韵质问事目,及中朝教场形制,以启。上曰:“音韵,倪谦来时,已令质问。虽中朝罕有如倪谦者,今成三问入朝,如遇胜于倪谦者,问之,否则不必问也。教场事目,下兵曹,商确以启。”

    ○改下教旨于礼曹曰:“古人云:‘劳于求贤,逸于任人。’诚能得贤才而用之,虽曰:‘高枕无为’,可也。若贤者守抱关击拆,而不肖者徼幸进用,则虽曰:‘败国亡家’,亦可也。如此则求贤,其可缓乎?古之贤君,以天下之耳目为聪明,故谋从众,而自合天心,愚暗之主,则以言为忌。有身讳死,有国讳亡,自信聪明,不咨于众,故祸生所忽,悔已无及。然则求贤,其可不急乎?若其志气高迈,有国士之风者,节操敦确,敢谏直言者;勇敢刚力,能御外侮者;不畏强御,以官如家者;通达事理,处事明敏者;是皆大用之人。况用人之仁,当去其贪,用人之勇,当去其怒,用人之知,当去其诈。至于泛驾之马、跅弛之士,但有一艺,亦可器而用之。自东班时、散六品以上、西班时、散四品以上,各举数人。若御人口给,心怀诈谲;若悻悻自好,讦以为直;若胁肩謟笑,阿附权势;若安于小成,苟延岁月;若终日无为,懒慢无棱;若昏迷无慧,不达事理;如此之徒,皆是自暴自弃,予将不用矣。敢有徇私谬举者,罪之不贷。其时政得失及民间弊瘼,亦各实对以闻,言虽不中,亦不加罪,惟尔礼曹,体予至怀,晓谕中外。”于是中外各品封事,上亲览圈其可行之条,下议政府,议之。政府拟议,以进其可行之条,付该曹立法。

    ○集贤殿直提学朴彭年上书。其一曰:

    今之士大夫之俗,嗜利忌义,依阿无节,容悦势利,一资半级,计出百端,其狡如兔,其媚如狐,其缪结如蛇虺。每除书出,人必指曰:“某也,某之姻娅也;某也,某之交旧也。”习俗至此,因恬而不知怪,用人有保举之法,而所荐皆干请之辈,由是而欲贤才之进用,不亦难乎?或以谓:“申明保举之法,罪及举主,则弊可救也”,臣以为不可。苏轼尝论举主之法曰:“知人,尧、舜所难。今日为善,而明日为恶,犹不可保。况于数十年之后,其幼者已壮,壮者已老,而犹执一时之言,使同被其罪,不已过乎?莫若令长官,各察其属,属有罪,而长官不举者,同罪。然则贪利小人,无容足之地矣。”臣亦持此论,久矣。乞依唐举人自代故事,以观人品,又依轼论,以察能否,痛绳以法,不少假借,则庶乎可矣。人莫不自爱且重也,谁肯举不如己者,以自代之,而轻其身也?况观其所举,而举之者之贤否自见。如所举者称而已,果不称,则因以代之,亦可也。此法一行,则贤否自别,一时人物,不难知矣。贪者虽诈以为淸,不能者虽诈以为能,而以得一时之举,其贪其廉、其能与不能,居官处事之际,为长官者,必先知之。责长官,以察其属,亦其理宜也。

    议政府议:“今考古制,唐德宗建中元年制,常参官及刺史授上,讫三日内,举一人,自代。韩愈为京兆尹,举马摠,自代;为潮州,举韩泰,自代。此非唐盛时之事也。且令自代,则是造化之权,在于下矣,不可举行。”从之。其二曰:

    守令,则除官者,多限以资级,不能周知其人善恶。贪污老懦者,一以例除之,以一县观一州,以一州观一道,率皆如此。其间纵有良吏,百无一二。是使国家,赋役不得均,狱讼不得平,水旱不得救,盗赃不得除,民无告诉。以伤和气者,皆此辈也。况比来赃吏遍于四方,株连蔓衍,不可复治。臣请详言之。为守令者,除一二公荐外,或势家子弟,或宰执亲旧,或自资荫以登,或自胥吏而出,因缘请托,而后得之者也。其志既陋,本无远大之期,黩货病民,何所不至?国家忧劳元元,犹恐一夫不获,而其害乃至于此,甚可痛也。昔两汉盛时,政平讼理,民安其业者,皆循吏之效。唐之贞观、开元,号称盛治,太宗尝自择刺史,志姓名于屏风,当时名臣马周、张九龄,皆极言:“刺史不可轻任。”今国家亦非不致意,而其弊至此,略而不议,是弃吾民也。不特此也,沿边各浦万户,苞苴请谒,尤有甚者,是亦不可不为之虑也。乞分遣台官于各道,以庆尚、全罗为一,忠淸、京畿为一,江原、咸吉为一,黄海、平安为一,各道凡四台官巡察,每一年二递,持斧执简,严其仪物,出其不意,廉问一方,则庶贪逞自戢,请谒自绝矣。或以为:“既有监司,又置分台官,不无其繁”,是大不然。监司,所摠事多,不如台官之专也,况监司亦畏台官,自无非法之事矣。

    议政府议:“递代月数,不必预定。姑分遣行台,巡行州、郡,兼访民间疾苦,实封以闻,如有所犯者,令下司宪府,推劾治罪。”上然之,然竟寝不遣。其三曰:

    学校,教化之源,贤士之关也。祖宗以来,教养有道,多士辈出,自循资之法出,而士习大变,年齿稍长者,始不专于学,或籍忠顺卫,或入内侍茶房,在学者,率多童𫘤之流,与小学无异。四部学堂,日就荒废,师儒失人,学徒怠弛,至于鄕学,其弊尤甚,堂庑无法,祭祀无仪,名虽有学,其实与无同。若寺社,则小县不下十数,大州无虑十百,丹碧侈丽,而先圣之祠,教化之法,乃至于此,言之可为流涕矣。乞申明内外学制,扫除圣祠,愼简师儒,以养多士,以振文风。又于成均,依明道贡士之法,令学徒,自相推举,岁贡二三人,量才授任,则媒进欲速者自息,而学者始专心于其业矣。

    议政府议:“今方多事,后当渐次修治,不必汲汲。”从之。

    ○前承文院副校理郭恂上书。其一曰:

    《易》曰:“慢藏诲盗。”夫州、郡米谷,乃是军需,不可不重也。臣谓,庆尚道漆原任内龟山县,乃枕海极边之地;宜宁任内新番县,亦是边方,而各立仓库,多积米谷,其他郡、县任内仓库,亦非一处矣。夫以有守令之邑,而监守钱谷之方,尚难矣。以残县无知之吏,而典守之事,岂无虚踈之日哉?矧玆庆尚,乃岛夷来往之地,则军需尤不可慢藏也。臣愿,将诸道干系沿边,州、郡任内仓库米谷,各入其官仓库,以防寇盗。

    议政府议:“可依上言。”从之。其二曰:

    乐天亭,乃我太宗游省之处,而亭记,则记我太宗实德实行,而垂示于臣庶之文也。然其亭与宫殿,雨漏且倾,轩槛皆破,麈土满壁,而鞠为茂草,又其亭记,板朽字昏。凡厥目击之臣,孰不凄怆哉?臣谓,斯亭斯阙,如其不可修也,则坏之可也;如其不可坏也,则修之可也。不坏不修,而自坏之,可乎?伏惟圣裁。

    议政府议:“可令缮修。”上曰:“乐天亭,先王所建,不忍遽毁,其令可破者破之,令工曹磨勘。”工曹判书郑麟趾启:“寝之。”其三曰:

    古者朕字,上下皆称之,至秦,定为天子之称,而侯国不得称焉,此乃万世不易之法也。臣谓,《书》曰:“予小子”曰:“惟予冲人。”《诗》曰:“闵予小子。”予字,自古君上之所称也,而我殿下凡晓谕中外之书,若曰:“体予至怀”,则予字,亦我殿下之所称也。然而大小臣庶,凡于私书,皆以予字称之,则其不可也,明矣。当依朕字例,以予字,定为殿下之称,而勿使臣庶共称,以为恒式。

    议政府议:“今考古文,予字,非诸侯自称,虽不立法,亦可。”上曰:“此实辨上下之名称,何必考古制,然后立法乎?其更议之。”政府更议:“然则可以立法。”遂下礼曹,令立法。判书许诩启曰:“恂虽引‘惟予小子’、‘闵予小子’,以为予字,君上之所称,然予小子三字,乃是君上之称,单称予字,岂君上之所称乎?遽尔立法,恐贻后人之笑。”上曰:“此事虽立法,亦可。然议政府,初以为不可,礼曹判书又言不可,不必立法。”

    ○荣川训导孙笋上书曰:

    庆尚、全罗二道,仓廪富实,而用度稍减,平安、咸吉两道,仓廪虚竭,而用度烦剧。臣窃谓,我南方丙辰之大旱,水田、旱田之谷,扫地无遗。自丙辰之七、八月,至于丁巳之四、五月,全仰还上、赈贷,以全躯命。匹夫匹妇,或受十馀石,五口、八口之家,多至四、五十石。自是厥后,水、旱相仍,民失农业,各官守令,虽日以征督,犹有未偿者,不可胜记。若强征以谷,则虽之十年,必不尽征。请勿论衣服、布货,各以时直征纳,送于两界各官,分给民间,从自愿,易换米谷,补其粮饷,则南民宿债,庶乎无遗,而北方军需,有裕矣。

    议政府议:“曾因皇甫仁上言,令各道丙辰年以上未纳还上,限辛酉年,从自愿,以布货代纳,转输两界,易换米谷,以补军需。请更限来乙亥年,以布帛杂物代纳,输送两界。”从之。

    ○直长同正郑彩上书曰:

    各官捕进上银口鱼,多用毒药,水族尽死。且决诸川防,和药流注,伤损禾谷,其弊不小。

    议政府议:“令各道观察使,纠察禁之。”从之。

    ○宁越教导郑维上书曰:

    贫寒船军,或有故阙役,则万户等称为‘月令’,每月征布一匹、米九斗,私自用之。因此尽卖家财、牛马、田地,不胜其役,逃亡绝户者,颇多。请自今有阙役人,万户传报其官守令,十日杖六十,二十日杖七十,一月杖八十,论罪,毋令征纳他物。

    议政府议:“可依上言。”从之。

    ○前县令金承庇书曰:

    古者石灰燔造,择其善石茂木之处,故用力小,成功多。近者不于木,而于其石,乃于交河,督民,输其柴木,故方春农务之时,瘦困之牛,未易耕田。以言其价,则一駄之价,至米二、三十斗,哿矣富人,哀此独力。臣愚以谓,移都以来,燔造之处,莫若杨州、江华两邑。两邑燔造之时,官无废事之叹,民无输木之弊。臣愿复还其古处。

    议政府议:“如陵室修补,须用品好石灰。若常时国用,则还用杨州、江华石灰。”从之。

    ○佥节制使朴惟时上书曰:

    臣观,黄海道水军之役,其苦倍于他道,各浦船军等,缮工、司宰监所纳炭木、燔盐之役,固多。今又加定平安道军粮补添之盐,比年以来屡逢年险,民产日虚,将来可恤。愿蠲加定煮盐。

    议政府议:“可依上言。蠲减。”从之。

    ○中枢院使安崇善上书。其一曰:

    诸道郡、县之地,或大或小,疆域不正,犬牙相入,以此民受其弊,盖有年矣。我国郡、县之地,本无定制,初立之时,鄕吏品官互相争夺,有力者多占,无势者少得。其有土产沃饶之地,争先占执,因此一县之地,或交入于数郡之境,或绝入于数郡之外,民之贡赋、徭役、词讼、駄载往来之时,同一官府,而过数郡,驰三、四息之外,必须听断。簿书、期会之际,差任、追征之时,民多鞭鞑,吏售侵渔,同一赤子,而劳逸苦歇,若是悬绝。一封一域之间,其为民瘼,无逾于此。古人以正经界为先,经界不正,民瘼一至于此也。臣以谓,以各道之地、结卜之数,分为州、府、郡、县,州则几结几户,府则几结几户,以此降杀并合,三、四小县为一郡,府各置二员,二人相资为政,贡赋、徭役,凡所分定之事,一以结卜、户数为概,则土地自然均正,民瘼一朝永革,处事有据,而且简行之甚便,民受其福。二员相资,则一人虽或未贤,犹可相持,一人虽或贪墨,势难纵欲,一人虽或有故,不至废事。且人才不多,各道数多,小小之县,皆置守令,员数甚多。因此择之未精,各具一县之模样,而经营聚敛之际,民之受害,不可胜言。苟能并合小县,则此等之弊,庶可小纾。并合之际,居民则按堵如旧,无移徙之患,但鄕吏品官等,徒以不失官号之私计,纷然控诉,期以岁月,未有休息,几合而复分,遂成积年之弊。伏望,决意行之。

    议政府领议政河演、右议政南智议:“我国郡、县,大小不同,不可不正。然遽正为难,待暇之时,先正犬牙相入之地。”左参赞郑甲孙议:“西周盛时,千八百国,而长治久安,及其后世,大小相呑,合为七国,而乱亡相继。以此观之,风俗之美恶,政治之得失,无关于州、府、郡、县之分合、大小,在监司、守令贤否。我朝前此,并合郡、县,土姓巨族,吏民诉其并合不便事由,纷纭不止,寻复罢之。事体重大,未敢轻议。”从演等议。其二曰:

    臣侧闻,‘朔宁、安峡、兔山、伊川之地,山川险厄,非大驾巡幸之地。’因人献议,以其多兽,定为讲武场,延袤四官之境。此境之民,皆耕山上之田,以资其生,近年野兽繁殖,才得耕种,反皆吃损。加以春秋,分遣镇抚,审之,有伐一木,必痛征,故虽野兽阑入禾田,敛手莫诃,诚为可惜。伏望,更遣朝官识治体者,审定基限,以遂民生。

    议政府议:“可依上言。”上曰:“讲武场,不可废也。然于四邑广占园囿,予亦以为未便。当遣人审视,然后减之矣。”

    ○庆尚左道都万户金雄虎上书曰:

    有役良民,有主奴婢,不役其役,不事其主,反役使于诸君、大君,以至本官奴属之家者,颇多。禁令虽严,而潜隐投托,势难告举。伏望,令内需所,推刷。

    议政府议:“宜令各道观察使,推刷。”从之。

    ○闻庆县监赵秋上书曰:

    熖焇,攻阵破敌之具,不可不多备也。然煮取之时,民弊多端,臣姑举其一、二言之。各道都会所近处各,则犹云可矣,远路各官之民,受弊尤甚。熖焇之土,无处无之。取土匠于受赠之处,则以有为无,而少取焉;无赠之处,则以无为有,而多堀杂土。农牛困马,络绎载归,终为无用而反称:“非我所掘之土也”,归咎駄载之人。且别监,国有论赏加资之典,故虽役民有限,而不计其限,思欲加资,而以所出倍他为期。秋节则可矣,春节则农务方兴,民皆艰食,在家则草食,可以免饥矣。出役之时,则不得已称贷而行,载饥载渴,而未得一饱。服田之力,疲于煮取之役,播种之期,过于载土之日,不胜其苦,而连续逃亡。民之愁叹,言之长也。臣以,国家取其各年各道所出多少之中,酌定各道煮取之数,以为恒式,不足则罪之,虽过其数,亦非臣子分外事也,不令加资焉,则役民过限之弊,庶可救矣。又令别监,下界之初,先计各官出土之处,酌定各官取土之数,则取土匠不得行其谋利之计,而熖焇之出,倍于前日矣。

    议政府议:“熖土多少,难以定数。其取土匠任情作弊者,依已曾立法,痛治。”从之。

    ○高城浦万户康自淮上书曰:

    进献虎、豹皮,甚为稀贵,民艰于贸易。愿自今,定上、中、下等之价。

    议政府议:“虎、豹,民间难得之物,不可不贸易,宜勿定价。”上曰:“金、银之价,民从定法,虎、豹皮,岂不可定价乎?若不定之,后当日增。其更议之。”议政府更议:“外方以槛阱所捕上纳,已有前规,今定其价,则当公给其价,必有聚敛于民之弊。且国家禁其代纳,而又定其价,则是国家使之代纳也,虽使定价,其自相换易,亦不可禁也,莫如仍旧。”从之。

    ○昌原府使李希张上书曰:

    贡物详定之时,各以壤地所产分定,然不能详察,产、不产之处,混杂分定,故不产之官,不得已持价远求,弊莫甚焉。请以土产改定,以除民瘼。

    议政府议:“可仍其旧。”上曰:“详定已久,土产各异,若改详定,必便于民。移文访问,更加磨勘,非难事也。其更议之。”议政府更议:“若以蜂蜜,产于江原道,不定他道,而皆定于江原,则江原必不能当。龙宫、醴泉,席子所产,皆定于此,则亦必不能当矣。凡物类此,不可以所产为定。”上曰:“置局,更加详定为便。当更与大臣议之。”后大臣执不可,事遂寝。

    ○中和郡事刘强上书曰:

    本道境连彼土,声息有无,其可必乎,以逸待劳,兵家之所贵,今则反是。中和,则水、陆军,并三千六十馀名,逃亡、物故者,一千三百馀名,存者但一千七百三十二名而已。摠兵官吏,虽知此意,以元额出军,其逃亡、物故者,以何物充立乎?一家之内,父为马兵,子为步兵,如此两役者,不可殚记。从此而尽卖家产,遂为流亡者,间或有之,岂特中和而已哉?愿自今发遣朝官,辨其存没,名当其实,实当其名。

    议政府领议政河演议:“正统十四年,谕本道观察使韩确,推核各官人民流亡之数,至今未毕。更令其道观察使,备细推考,启闻后更议,除朝官发遣。”左议政皇甫仁、左赞成金宗瑞议:“非独平安道为然,江原、黄海道亦然。其中流亡者,不至甚多,军丁壮实各官,亦或有之。发遣朝官,审核之际,虽有壮实之人,各官守令,欲占为书员、日守、执吏等,亦肆奸计,以有为无,军额减损,徒陷于官吏术中,而无益于国家,不可轻易行之。若声息紧急,则一家之内,除老弱外,男丁并令调发,可也。平时,各备军器,登名军籍,岂不有补于军政?姑宜仍旧,渐待苏复,可以充立。惟筑城军调发时及非大声息之时,不以元额出军,则虽不改正,庶无充数之弊。”右议政南智议:“除朝官发遣,令观察使备细推核启闻,流亡之数果多,则调兵及筑城出军时,量宜施行,其元额之数,待其苏息,渐次充立。”右赞成郑苯议:“各道军案,每于子、午、卯、酉改籍时,逃亡、物故、老病者阅实,以壮实丁夫充数,例也。平安道,自戊午年改成籍后,辛酉、甲子、丁卯、庚午等式年,皆不改籍,至于今十三年。只据戊午年军案,甚为未便。若使改正军案,则其逃亡、物故之数,自然可知,不必发遣朝官,然后足以知其虚实,其改军案时,各官有军丁不足,未能充数,则必具由牒报矣。及当其时,续议为便。”上从郑苯等议,他道亦依此例施行。

    ○江原道观察使李师元上书曰:

    箭竹,所以御敌之具,不可不备。故我国家,其于各浦船泊近处,悉令种养,其法可谓美矣。然各铳筒卫及长片箭,各道各官,无处不造,箭竹之出有限,所用甚多。以本道观之,则种养,各浦五、六处,造箭,各官二十有六州。且咸吉道,全是不产之地,所用之竹,实资本道。臣于各浦,皆已种竹,此即内降谕书之意也。又于沿边各官,以入番之吏,已令种养,此臣所以曲为之虑,而国家所不知。臣所培养之竹,若或茂盛,数十年之后,本道及咸吉道所用,庶将有馀,而不患其不足也。请于下三道,箭竹可养之官,遍令栽种,监司每于岁抄,考其培养多少,益加点检,每年加种,又于交代之际,解由传掌。本道臣所种箭竹,亦依此例施行,以凭后考,公私之用,庶为便益。吹角,所以整军士坐、作、进、退之节,所系至重。其高低、上下、长短、疾徐之音,非一朝一夕之所能。若不预习于平时,无以应变于有急。各道各官侍卫、营镇、船军,皆有吹角人,以领军卒。至于烟户军,未有吹角之人,倘有事变,指挥无由,是诚国家之遗策也。臣于本道各官,分其残盛,人吏、日守、官奴中择年少可学者,或二、三人,或四、五人,皆令预习,迎送之际,巡行之时,考其能否,以备他日烟户军之所用。其他各道,亦依此例,常时肄习,以备后用。

    议政府议:“皆可依上言。”从之。

    ○前县监李云卿上书曰:

    外方进上册纸,设都会所造之,其楮与军人,分定各官,聚于都会所,累月立役,父子兄弟,赍粮代立,往来艰甚。臣愿,进上册纸,令京中造纸所造之,各品受赐册纸,限五、六年蠲减,以歇民生。

    议政府议:“天下国家,安有无弊之事?若蠹国伤民之病,则宜速除去,册纸之弊,则臣等以谓不然。昔在开元,以张说为修书使,供亿劳烦,陆坚以为:‘无益于国,徒为縻费’,欲奏罢之。张说曰:‘自古帝王,于升平无事之时,莫不崇宫室广声色。今天子,迎礼文儒,发挥典籍,益多损少,陆子之言,何不达也?’帝闻之,以说为是。我世宗大王好学右文之美,高出百王,留意书籍,无书不印,广布中外,甚盛举也。今以一夫所陈纤毫之弊,遽即除之,似为未便。自今只以入番人吏、日守、官奴婢及自愿僧徒,无弊,减半造之,庶有便益。”乃下传旨于礼曹曰:“前此一年,进上各色册纸,庆尚道六千五百卷,全罗道四千五百卷,忠淸、江原道各二千卷。自今每年,庆尚道进麰节、柳木纸各二千卷,全罗道蒿精、柳木纸各二千卷,忠淸道麻骨纸一千卷,江原道柳木纸一千卷,其馀并皆蠲减。”

    ○集贤殿直提学卢叔仝上书曰:

    庆尚一道,东南滨海,近对倭山,实岛夷之冲也。沿海州、郡,蓄积不可不广也,而乃而浦旁近州、郡,粮饷将匮,虽盛农之月,往往督输远郡之粟,以赡其供亿之备,以资其过海之粮,诚非备边之道也。况收租之时,边郡之民,远输于兴源,供倭之日,上道之谷,倒运于边郡。如或有边警,必尽输上道,蓄积然后,可支兵食。伏望,令攸司,更加参酌,沿边之租,加纳于州仓,令足以备边饷,供倭客,以除上道倒运之弊,上道之租,加纳于兴源,令足以充边郡州仓,加纳之数,以免边民远输之苦,则备边有素,而民弊可省矣。

    议政府议:“本道田品分拣之后,宜并改定。”从之。

    ○全罗道都观察使成奉祖上书曰:

    国家参酌古今,复立贡法,诚今日之令制也。但于其间,年分之法,有所未尽,田野之民,不无愁叹。臣再叨观民之任,目击是事,已有年矣。我国山川险阻,一山一川之相隔,风气土品,县绝不同。至若一面山谷,一面平野,则山谷之地,犹可川防引水,以备旱暵,平野之民,非雨泽,固无备旱之策。虽曰一邑也,而禾谷之损实,从以顿殊。今也阖境,摠论十分为率,定其年分之上下,上熟之面之民,或从多而纳其下熟之税,下熟之面之民,或从多而纳其上熟之税。上熟之民,纳其下熟之税,犹可言也,下熟之民,纳其上熟之税,则粪其田而不足,又称贷而益之,诚可寒心。议者曰:“虽分为方面,次其等第,一面之内,亦有不同,求以得中,而反为烦琐。”臣以谓,一面之地,风气土,与夫川泽之利,大略相似,非若一邑之大相远也。烦琐,是小事耳,民瘼不可不疗也。周官,司稼之官,巡郊野,以察年之上下,其曰:“巡郊野,以察上下”,则不应一州一牧之地,合而论之也。而况国家初立,年分之制,分其方面之议始定,其后因为烦扰,废而不行。臣愿,仿周家上、中、下熟之制,稽世宗朝分方面之初议,以定年分,则民无取盈之咨,而国家幸甚。

    议政府议:“一依新定贡法。”上曰:“细分之,则一洞一田,豊歉各异,此则未可细分。一州之内,分方面定分,亦有蒙其赐者。其更议之。”政府更议,有异同。遂下谕于下三道,访问便否。

    ○刑曹判书赵惠上书。其一曰:

    骑船之说,专为守战舰,御海寇也,虽当农月,弃耒耜,而荷干戈,更番往戍,恒在水上,其为困苦,不可胜言。是故家国厚恤其家,不事徭役,定给奉足,如有死亡,则加以致赙,圣上之恩,可谓至矣。今奉行官吏,不体上意,奉足定给,或充以共食之人,或充以贫弱之徒,废阁复户之法,例加田赋之役,户首常戍于舟楫。妻孥常困于徭役,遂致困穷,无所控告,因此流移失所,诚可恤念。臣愿,申明法律,专责守令,船军率丁,毋使他役。

    议政府议:“《元典》节该:‘骑船各户出敛及杂凡差役一减。’完护条令,不从守令及奸吏等,以王旨不从论罪,其户内子婿及以奉足定给人外,挟持漏户,当差他役,请申明举行。”从之。其二曰:

    各浦防御船军,非其邻邑之人,即是远方之民。陆地之民则已矣,沿边船军,弃所居之地,远赴他境,往来之间,动时月,赢粮之弊,诚不赀矣。各守所居之地,陆地之民,以附近,推移更戍,以除民弊。

    议政府议:“船军往戍,已有定处,不可更改。”上曰:“予闻宋仁山往下三道,考其远近,定其船军,其时有诉,所居甚远。间或有改正者,其时所定,亦一人之所为也。改定何如?更议之。”议政府启:“虽曰一人所见,必有所据。行之已久,不宜更改。”上曰:“谕各道监司,访问便否以启。”

    ○艺文馆提学李先齐上书。其一曰:

    臣尝观西北翼军之制,窃有憾于方寸,而经略者久矣。今将高丽《式目形止案》,考其诸城备御之制,稍合于中朝诸卫之法,姑举数邑军制,以献焉。龟州城,一千五百间,都领中郞将一,中郞将二,郞将六,别将十四,校尉二十八,队正五十七,抄军二十四,队左军二十,队右军五,队保昌八,队合军一千六百三十七,白丁军一百二十五,队计人三千二百九十四,龟州即今定州。宁州城,九百二十五间,都领中郞将一,假中郞将一,郞将六,摄郞将三,别将十三,校尉二十六,队正五十三,抄军十六,队左军二十六,队右军四,队保昌七,队合军一千五百二十三,白丁军一百四十一,队计人三千六百六十六,宁州即今安州。猛州城,六百六十二间,都领郞将一,郞将一,别将五,校尉十一,队正二十二,抄军八,队左军八,队弩一,并右军二,队马一,并保昌四,队合行军六百三十,白丁军八十九,队计人二千七十二,猛州即今孟山。麟州城一千四百九十间,重城五十五间,都领中郞将一,中郞将二,郞将七,别将十八,校尉三十九,队正七十九,抄军三十四,队马六,并左军三十四,队右军四,队保昌七,队合行军二千二百三十人,白丁军三十六,队合军八百二十一人,麟州即今麟山。诸城共四十一,合计抄猛、将相、将校、军士,并一万四千四百九十一,计队五百三十八,马军九十七,并行军一万三千四百六十,左猛、将相、将校、军士,并一万三千四百七十五,计队五百三,马军七十一,队弩军四十八,队并行军一万二千五百七十,右猛、将相、将校、军士,并四千九百七十九,计队一百七,马军十六,并行军四千八百三人,保昌、将相、将校、军士,并七千四百五十一,计队二百六十八,行军七千一百六十八人,已上抄猛、将相、将校、军士,并四万三百九十六,杂尺所丁一千二百六十八,津江丁六百二十四,部曲丁三百八十二,驿丁一千五百八十五,白丁军七万九百六十人,计队二千八百九十五。此前朝盛时,西北军额之大略也。然一城之内,有使、副使、判官、法曹,此治民事之官也,有防戍将军及中郞将、郞将、校尉、队正,此治军务之任也。故各有统属,部伍严正。有事,则命将出师,当敌之来,各守邑城,鲜有败没。至元兵,累次侵伐,然后莫能支梧,士卒杀掠殆尽。至于季世,红军阑入,乘舆播迁,中外残灭。我朝涵养五十馀年,生齿日繁,军旅稍振,近因多故,流亡涣散,什丧八、九。自平壤,至义州,其间沿途州、郡非一。然有民官,有军官,如中原之义豊、渔阳、永平府者,未之有也。况义州,一国之门户,贼来初程,军数不多,民户萧然,比诸中原之诸尉,百无一、二,彼人瞻视,以为何如?且邑城不固,山城颓落,内地翼军,皆属沿边,边鄕孑遗之氓,星散于草莽。若显宗之于丹兵,高宗之于蒙古,大举来侵,置妇人、小儿于何地?当此之时,善用兵如杨规,善守城如朴犀者,将不得措其手矣。自义州,达于京畿,曩时防御城基如昨,当此闲暇之时,择州城与山城之险固者,预令各自修筑,选置守城军卒,责其成功,何如?若诸城军尉措置之方,更与大臣,稽中原之制,考前朝之法,定为永世备御之方,幸甚。

    议政府议:“义州富实之策,及各官邑城、山城修筑等事,已曾受教。诸城军尉措置之方,沿革损益,代各不同,前朝之法,不可尽行,中原之制,与本朝有异,仍旧为便。”从之。其二曰:

    北虏,人面兽心,不可以浑处城邑。故前朝,皆令筑馆于外以待之。今平安道客馆,皆在路边,盖其旧制也。独安州、平壤客馆,尚在城中,倘或北使相通,群至城中,则撞突官府仓库,輘轹民居,其为害多矣。且使敌人知我虚实,其可乎?尝观平壤城西有馆舍旧基,疑古之待蒙使之所也。右二邑,亦令预先创造,何如?

    领议政河演、左赞成金宗瑞议:“平壤,城郭完固,馆宇敞豁,人家稠密,且非将帅常时领军之处。虽使他国人见之,无损于观瞻,不必城外别置馆舍。安州,城堑不完,人居萧条,将为将帅领军镇抚之地,不可使他国之人,窥觇虚实,宜于城西路边,别置客馆。然防守事紧,未暇创造,徐观事势,更议。”左议政皇甫仁、右议政南智、右赞成郑苯等亦曰:“今当防御及筑城等务剧,一时并举为难。上从演等议。其三曰:

    帝王理财之道,非一途,而鱼盐为最。自《禹贡》以来,以至于今,历代皆用之,前朝亦用古制,而取其利。今观《式目都监形止案》,各邑盐盆坐数、鱼梁网所、霍田结卜,俱载无遗。至于季世,权豪占夺,乃言曰:”国家不可与民争利也“,是何心哉?今之议者,习熟见闻,亦曰:”鱼、盐、霍,民间所取,不可争也“,略不经意,其有补于经费之万一乎?《大学》曰:”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则财恒足矣。“今之财用,皆出于田租,而不由于他途,是则生之非众,为之非疾也,祭祀、宾客之用、士大夫禄俸之颁,皆取诸田租,是则食之非寡,用之非舒也。近年以来,向化之衣食、商倭之贩鬻,支对浩繁,加以费用多端。然则徒恃田租,不用山泽之利,可乎?鱼、盐、霍,天生地产,取之不竭,用之无穷,虽取之,非厚敛于民,富益之谓也。差官巡察,考其旧籍,而付案,取其中数,而定懋迁之法,以收绵布,则忆计一年之纳,将不下于数十万匹,其于经费,不无小补。

    议政府议:”势难举行。“从之。

    ○中枢院使李澄石上书。其一曰:

    常平、义仓之役,救荒之长策也。耿寿昌义仓之奏,长孙平社仓之议,其法盖出于周官委人之职。有国家者,所当先务也。是故圣朝每于郡、县,皆置义仓,以救民生,其法至精,无复可议。然民之有蓄积者,百无一、二,每岁之春,诸色谷种,全仰于官,为守令者,还上出纳,未敢自擅,必报于监司,监司亦移文户曹,待其回答,然后分给,以致愆期之患,其弊一也。且民之所居距官,或三、四息,或四、五息,则以还上受出之故,其来往经宿之际,亦失农事之期,其弊二也。幸而岁事稍稔,愚民不计将来,谄事鬼神,群聚而飮,虚费谷物,用之殆尽,及春将耕之时,种粮亦赖于官,无异凶年,其弊三也。臣愿,州、县人民,所居之里,各立里仓,每年秋成,计其里内民户所耕付种之数、诸般谷种,随户收敛,作石悬栍,题其主名,纳于里仓,官为之封,使其里人,轮次看守,择其里内公廉品官一人,定为监考,专掌敛散,春而农事方殷,则各给其主,督令耕种。如此,则农不失时,而谷无虚费之患矣。

    议政府议:“社仓之法,试验后更议。”从之。其二曰:

    旱干水溢,无岁无之,上以致宵旰之忧,下以贻生民之患,此臣之切念而不忘者也。臣闻,民间有稻五十日而熟,故名之曰“五十日租。”此租,民不兴用,其种亦不多也。方其播种之时,遇旱不耕,至五月而有雨,则犹可及种而获也。间有老农,或于麰麦既收之后,翻耕引水,种此五十日之租而获利者有之。此其一验也。臣愿,使外方守令,晓谕农民劝耕,傥于农月,遇旱灾,则虽芒种之后,必使此稻种之。如此,则民皆有西成之望,而旱干不为之灾也。

    议政府议:“五十日租,依上言施行,非特此也,亦有救荒租种,令户曹,移文各道,听民情愿,耕种。”从之。

    ○司宪监察李克培上书曰:

    国家每式年,取生员一百人,使之居馆,养育人才,其意甚善。然而此辈累年穷经,期占科名,而老不中选者,什居七、八,其中岂无精通经学,明达事理者?而未得见用于盛时,与草木俱腐,岂非可惜耶?臣谨按,《续典》兴学条:“其或居馆累年,老不登第者,考礼曹月讲分数、圆点多小,京官叙用。”此法已立,而尚不遵用,实为可恨。臣窃谓,参酌《续典》,每岁抄上、下斋会议,择生员年高有德行者,告于长贰所,大司成以下,更加审察,兼考制述、考讲、圆点多小,取其尤多者一人,转报上闻,京官叙用,永为恒规。如有徇私谬举,致使贪冒乱法者,其时长官及上、下斋色掌,痛行断罪。

    议政府议:“依《续典誊录》行之。”上曰:“令礼曹,择累年居馆老不登第者一、二人,除职。”

    ○庆兴府使朴居谦上书曰:

    货财出入,有无相通,为政之本也。近年以来,将南道绵布、正布,远送于北,以厚民生,德至渥也。然绵布则贵于此界,正布则多于此地,人之向布之情,不如向绵布之心也。愿自今南道正布,量减入送,而五镇神布,勿令上纳,以补军需,则每年邮驲相输之弊,稍可歇矣。

    议政府议:“五镇本无贡物,惟纳神税布,令户曹,移文考核,磨勘施行。”从之。

    10月11日

    ○辛巳,视事,轮对,御经筵。

    ○前中枢院使田兴,上笺谢恩,上以兴年过八十,令所在官,月致食物,故有是谢。

    ○日本国石见州周布和兼,遣要守等,来献土物。

    10月12日

    ○壬午,谢恩使李坚基、赵贯,回自京师。

    ○放文、武科榜,赐文科权㧛等三十三人、武科柳均等二十八人及第,拜㧛为司宪监察,均为司仆判官。㧛,踶之子也,有才名,久不中第,至是鄕试、会试皆居魁。及殿试对策,试官初置第四,以生员金义精为首,人皆咻之曰:“义精系出寒门,且无名望,虽善制策,不宜居首。”至夜半,上命进㧛策览之,则㧛极诋僧信眉、学悦辈奸诈之事曰:“昔辛旽一僧,犹足以亡高丽五百年之业,况此二僧乎?”览讫,上曰:“㧛为会试状元,且素有名闻,今见对策,亦是佳作。以㧛为状元,何如?”许诩对曰:“更见㧛策,诚佳作也。但以直陈时弊,语涉不恭,故置诸第四。今㧛之高下,裁自上心耳。”遂置第一。㧛父子,相继为状元,时人荣之。凡文科等第高下,试官不见其人姓名,先观文之工拙,定其次第,然后拆见姓名,所以示公道也。㧛之事,虽出于上之至公,时议恐其有后日之弊。

    ○以朴彧为成均司成,孔颀为成均注簿。彧、颀,皆明习经书,生徒多归之。大司成金末,亦明经老儒,性悻,少许可人。及彧为司艺,多相问质,彧每口诵,以答无难色。彧自少聪敏,有文名,尝有帝使至谒文庙,引诸生讲论。见彧讲《中庸》,大加叹服,常引置左右。及登第,为李叔蕃门生,彧又有武才,叔蕃爱之。及叔蕃败,亦见摈。由是,人多毁之。

    10月13日

    ○癸未,视事,轮对,御经筵。

    ○加定广州奴婢二十口、原平府十口。

    10月14日

    ○甲申,尹凤求早稻种,命给二十斗。

    ○司宪掌令河纬地启曰:“府尹高得宗,今为正朝使,得宗再赴京师,皆有贪污之名。今闻,又以富商子金术山,冒称为奴带去,其心术可知。臣等近日再请改差,未得蒙允。愿从臣等之请。”上曰:“予当更思。”仍命改差,代以赵石冈。得宗,耽罗人,稍工于诗律,然性本贪利,尚浮夸,以营产为事,不顾名节。

    10月15日

    ○乙酉,亲祭于辉德殿。

    10月16日

    ○丙戌,视事,轮对,御经筵。

    ○殷栗县监周致唐辞,上引见曰:“汝出身何处?”对曰:“出自书题。”上曰:“黄海道,近因失农,民多失所。往就尔邑,劝课农业,安集其民,则庶无失所之叹。汝虽未经守令,若果如此,则其于守令之任,何难之有?汝其体予至怀,往钦哉。”

    ○传旨承政院曰:“大祭,致齐三日内,亲行则三日、摄行则一日;中祀,致齐二日内,亲行则二日,摄行则一日。朔、望祭亲行,则一日,皆停视事、轮对、经筵,不启刑决;朔、望祭摄行,则停视事、启刑决。停视事日,则轮对亦停。凡于散齐日,则视事,轮对,经筵,启刑决。”

    ○尹凤曰:“愿得米、豆各四石,于慈悲岭寺,供佛斋僧。停瑞兴佛事。”从之。

    10月17日

    ○丁亥,视事,轮对,御经筵。

    ○命李季甸问安于两使臣。凤曰:“养子吉生农庄,在珍原县,愿加完恤。且予后日更来,则所居农庄,不可无也,延安府有大泽,其边有陈荒之地百结许,愿给我。”季甸回启,遂谕黄海道观察使,看审以启。上至诚事大,使臣之请,曲意从之。由是,两使臣之族,阴嘱使臣,求索万端。官其族属,营其家舍,田庄、臧获、器皿、产业、无不如心。国家颇难之,然未有不从也。

    ○使臣请紫虾醢三缸,许之。

    ○槐山郡事张峨、大兴县监金炜、江阴县监梅佐等辞。上引见曰:“养民之事,莫大于种粮,须要趁时敛散,以养民生。”谓梅佐曰:“近年黄海之民失所,尤甚。汝往谨乃职,劝课农桑,使民复苏。”

    ○司谏院右献纳权孝良启曰:“令中外官吏,多有见罢者,臣等未知何故。以谓人品庸劣,则固无拟议,若有所犯,则宜当明正其罪,以鉴后来。”上曰:“今见罢者,皆以人品庸劣而黜也,非他故也,其中若有才德,不宜见黜者,则尔等宜当枚举言之。”孝良更启曰:“如此之人,则臣等更当见闻以启。前者安东府使郑之澹、善山府使金子铿,互相告诉,云:‘奸任所倡妓,且犯赃。’若然,则之澹已曾罢黜,子铿时未见黜。大抵守令,一邑标准,犯奸、犯赃之人,不可䩄面在职也。延豊县监柳谏,监纳各道贡税,作斛太过,敛之太重。凡作斗、斛,送于界首官,烙印用之,例也。今谏作斛,烙印于忠州而用之。谏则固已罢黜,忠州守令,不之罪焉。请并推问。”上曰:“郑之澹,非以此事罢也,以其不能治民也。若金子铿、柳谏及忠州守令之事,予当更问区处。”

    ○兵曹启:“宗亲及驸马伴傥递儿职,临时启下本曹,故不得预先磨勘,以致错误除授。请自今宗亲伴傥,令宗亲府典签司,驸马伴傥,令驸马府首领官,预先磨勘,以荐本曹,更考除授。”从之。

    10月18日

    ○戊子,视事。执义鱼孝瞻启:“帝王学问,须以理会义理,涵养本源为贵。今世子于书筵,以正音进读,不专精于义理,且血气未定,而徒习正音,恐非保养之道。宜随俗韵。”上曰:“先王已立之法,予敢擅改?”孝瞻又启曰:“然则世子读书时,误读俗韵,书筵官不必一一随读改正。苟能持久,自然习熟矣。”上曰:“此则然矣。”

    ○轮对,御经筵。

    ○日本国藤原朝臣熙久,遣而罗汝文等,来献土物。

    ○议政府据济州宣慰别监李宗谦启本启:“济州所捕倭,虽非贼倭,然倭般五艘,成群横行,能及期追捕,宜当论赏。安抚使李鸣谦,已曾赐衣赐酒,其领船追捕高全道,请加一资。其馀七十四人,给木绵三匹,八十二人二匹。”从之。

    10月19日

    ○己丑,视事。大司宪安完庆,因户曹油蜜匮乏之启,极陈佛事大盛之弊,命令宪府检核禁断。左赞成金宗瑞启曰:“平安之民,疲困极矣。自前年八月,以至于今,本国及中朝使臣,络绎往来,番上则役于边镇,番休之时,劳于支待。在家馀丁,无遗出役,无少无大,奔走东西。且入居之户本一千,今流移者九百八十馀。以此观之,他人之流亡者,不知其几。况下三道运输米谷,露积于平壤江边,或鼠耗,或雨漏,今不收藏,则腐损必矣。姑令此道之民,限二、三年,毋役他事,俾作仓库,以藏其米。其使臣支及担持等事,令咸吉之民来助,则似可复苏矣。”同知中枢院事黄守身启曰:“臣徒闻,此道雕废,未得目击有日矣。今以远接使,往义州,历观之,其州、县旁近之处,则稍有居民,他处则绝无人家。须限五、六年,抚绥为便。”上然之。仍教曰:“此道屯田耕作之事,不急急措置。”为此故也。安完庆启曰:“僧人入此道劝诱民户,多端作弊矣。”工曹判书郑麟趾启曰:“僧人度牒之法,非不严也,而无度牒之僧,百无一、二。禁栋梁僧之法,虽在令甲,而持劝文出入闾阎者有之。禁妇女上寺之法,亦在令甲,而今则恣行无忌。禁创立寺社之法,亦非不严也,而今则作寺社为愿堂,而广设佛事者有之。请须痛禁。”上曰:“予亲闻于世宗,尝曰:‘古基修创者,令不禁也。’”麟趾曰:“然则下三道山林洞壑之间,皆有古塔,尽是古寺之基也。姑以所闻言之,安养、龙门两寺尽废,久为草幕,暂无间架。仄闻‘厥初有一老衲,死于此寺下,其子僧等,烧尸于此寺谷中,仍立浮屠,以奉香火,遂构草幕居焉。’无识之徒,疑以为灵异,争出米布而重创,因以为巨刹。虽因旧基修创,与新创无异。若不禁之,则禁创寺社之法,徒为文具。”上曰:“妇女上寺,信有诸乎?”麟趾对曰:“有之。”上曰:“予未之闻也。”麟趾曰:“宗室妇女,是已。大抵上有好者,下必甚焉。今下民之好佛,自上导之也。”上曰:“然则禁之可也。”仍教曰:“予亦闻之,灵国、龙门两寺,皆已新创,然功已讫矣,不可复撤。自今新创寺社及虽因旧基尽废而复立者,渐次禁之,可也。若遽禁,则虑恐无罪者,并受其辜,但禁无赖僧徒,可也。”诸臣出,上谓承旨等曰:“诸相所言数事,已曾立法乎否?”都承旨李季甸等对曰:“皆立法矣,然未举行耳。今举而行之,可也。”同副承旨禹孝刚启曰:“臣少学于灵国寺,其时间架甚少,残废已久。今闻,改造,宏壮侈丽,若不禁古基,则恐有如此之类。禁之为便。”上曰:“考其禁令以启。”

    ○轮对,御经筵。

    ○赐牧场马三十匹于平安道合排。

    10月20日

    ○庚寅,视事。工曹判书郑麟趾启曰:“近日访问时政得失,臣性本愚庸,学又浅薄,然臣筮仕先朝,以至今日。稽诸经史,粗知历代帝王之事,三代以前,何敢拟议?汉高祖扫除烦苛,文帝躬行恭俭,惟务农兵而已。唐太宗、宋太祖,莫不皆然。且韩愈、柳子厚,虽非真儒,愈知佛氏之虚诞,而请不纳佛骨。子厚崇信佛书,至三十馀年,乃知其说之非。程、朱亦力言异端之非。我太祖禁僧徒,太宗继志,斥异端,革寺社。世宗自嗣位之初,动法祖宗,夙夜惟勤,砺精图治,不作无益之事,以致太平之治。昔判书申商尝曰:‘何处见圣人乎?见我殿下,斯可矣。’世宗,诚可谓万世之取法也。且人之所以为人者,以其有君臣、父子也。彼虚无寂灭,离世绝俗,无君臣、父子之伦者,不足信也。为人君者,当去其利欲之心,故孟子为惠王,详陈求利之害,殿下何有利心,而邀福于佛乎?且崇信佛道,衰世之事也,殿下即位之初,崇信不已,臣等意谓,时运之衰而然也。”上曰:“予非畏祸福。非欲夸张佛道,亦非诚心好佛而然也。为世宗荐导耳。”麟趾对曰:“臣等喜闻,殿下不好之教。”仍启曰:“天堂无则已,有则君子登;地狱无则已,有则小人入。以世宗谓有何罪,而荐导也?”上曰:“予非以古无之法而为之也。只因古法而为之耳。”领议政河演亦启曰:“水陆,为忌晨而设也。臣尝参修《六典》,水陆一条,世宗欲载正典,既而曰:‘《六典》,万世之龟鉴;《誊录》,一时之律令也。不可载诸正典,而移于《誊录》。’殿下何以是为常法,而大兴佛事欤?户曹判书尹炯启曰:”世宗,十石之米、十匹之布,不敢轻费。今殿下即位之初,即以有限之储,费诸无益之事,国库罄竭,但有四万馀石而已。如有缓急,将何为哉?“麟趾又从而启曰:”非特米、豆,各司所储油蜜及杂物,亦皆告罄,虽多引纳,犹为不足。“上曰:”是岂皆以佛事而然欤?“麟趾曰:”过半费于佛事也。“执义鱼孝瞻启曰:”舍利,妖物也。以此物分身为灵异,而崇信之,甚不可也。且术数亦不可信也。“麟趾又曰:”非特舍利,昆虫、草木,莫不皆然。草有灵芝,蛇有夜光,蛤之有蚌,是已安可以舍利分身为灵异而崇信也?且穿川岘,下三道行旅之捷径也。国家信其术者之说,防塞此路,尤为未便。请开旧路,以便行旅。“上曰:”世宗尝命复开,此路卿知乎?“对曰:”臣亦知之矣。只通农作之人而已,其馀带牛马之人,则不得由此路矣。“诸臣皆出。左副承旨金文起启曰:”舍利,甚怪物也,古今天下,自有怪物,虽有分身之验,实无利益。愿勿信焉。若不禁佛事,必有后悔。“上曰:”有何后悔?“文起曰:”仓库虚竭,岂非后悔?“上曰:”予非好佛。为世宗荐导耳。丧毕之后,自然无之。穿川岘通路,其考世宗传教以启。“麟趾,聪明过人,博通经籍,一览辄不忘,又能文章,性不苛刻,知大体。

    ○轮对,御经筵。

    ○司宪持平李英耇启曰:“今闻,使臣之还,差鹰师,以进海靑。臣等伏睹,今皇帝即位,诏曰:‘鹰犬一切珍禽奇兽,不许来献。沿途官司,敢有应付递送者,悉治以罪。’诏旨如此其严,且皇帝好鹰与否,未可知也。虽付使臣以进,朝廷之议,皇帝之旨,尚未逆知,况别差人以进,于大体何如?”上曰:“海靑、食物进上之意,执义鱼孝瞻,曾已细闻,尔等何更发此言乎?进海靑,不得已也。出于不得已,则不别差人可乎?”

    ○郑善往见新家,上命金衍,赍酒肉,往慰之。

    ○初全罗道珍鸟人民等上言,请减本郡所贡獐鹿脯,下议政府议之。佥议蠲减为便。上从之。仍教曰:“若蠲除,则宜减三分之二。并减他邑所贡干獐鹿及脯,可也。”

    10月21日

    ○辛卯,视事。安东吏民等上言:“前府使郑之澹与善山府使金子铿相诘,以奸任所倡妓、贪污不法,被诬见黜,请雪其冤。”上曰:“自古守令递任,则其邑人民告状辨明,例也。”遂不允。大司宪安完庆启曰:“使臣等求进献海靑及鱼物,外国未知皇帝之命,而从请未便。”上曰:“予乃轻诺,已令政府拟议,势难中变。”工曹判书郑麟趾启曰:“于奏本,并录就付事由为便。”右参赞郑甲孙启曰:“奏闻事由告于使臣,则彼之虚实,可知矣。”上曰:“卿等之言,虽云正大,为上之事,曲尽听从,不亦可乎?”兵曹参判黄守身启曰:“倭人二千馀人,来居于乃而浦、富山浦、塩浦等处,虑或生变。宜令都体察使郑苯,审察其状而来。且倭人来居已久,不可遽还,然守御之策、接待之谋,不可缓弛。”上曰:“遣体察使者,以尽察此等事也。”守身又启曰:“臣观阵图,外则防牌,次步卒、枪、长剑,次火炮、弓手,次骑兵。当应敌之时,步卒为最,而步卒甚少。习阵时,以骑兵舍马,作步卒。夫平时习阵者,欲其预习应变也。平时以骑兵作步卒而习之,至于临敌应变之时,如之何?请加步卒。”上曰:“以防牌、摄六十为之,可也。”

    ○轮对,御经筵。

    ○使臣郑善,与人争奴婢,命义禁府辨之。善曲不胜。命左承旨郑而汉,将义禁府所决之案,以示郑善。善变色怏怏曰:“前此都官,信听彼人之言,误决。今义禁府,亦然。”凤曰:“小时长于王宫侍卫有年,殿下岂不怜汝?然立法如是,如之何哉?”而汉退,善含泪,告干凤曰:“前者都官既误决,而今义禁府改正,则前之误决者,必受罪责,其族亲子孙连带于朝,故今亦误决,如之何?”使通事,更告于而汉,凤谓而汉曰:“迎接都监官员,体殿下至意,早暮勤仕,今已累月。谚云:‘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乞加职。”善亦言之,而汉答曰:“我国之法,有功然后加职,非易事也。”

    ○传旨兵曹曰:“鞭刑,乃官府所用也。用于禁刑日,甚不可也。”

    10月22日

    ○壬辰,命金衍,赠食物于两使臣。

    ○遣赵石冈、成胜,如京师,贺明年正。上出勤政殿月台上,拜表如仪,乐陈而不作。

    ○尹凤、郑善欲诣阙,上遣都承旨李季甸、府尹金何,谓曰:“近来久未相见。今闻,两大人欲来,深喜。”凤等闻命即来。上出月华门,迎入思政殿,设宴,各赐环刀一事、豹裘一领。宴罢,凤历入新家,命金忠,赍酒肉,往慰之。

    ○凤请纳匹段一匹、罗三匹,换米、豆,储于新家,即命计直,赐米八十石、豆六十石。

    ○赐郑善奴婢七口。其赐书曰:

    昔予少时,侍从服劳,朝夕从游,亲狎无比,自入侍朝,邈矣。遐隔,言念旧恩,每不忘怀,至于今日,奉使而来,既相会,面旧情尤新。特赐奴婢七口,以表旧意。

    初上为世子,善给事东宫,至是奉诏而来,上眷待优厚,又欲赐奴婢十口,议诸政府,皆曰:“后之来者,必援以为例”,执不可。左承旨郑而汉阿上旨,启曰:“善非他人之比,大臣虽曰:‘不可’,然不可不给。若十口,则太过矣,给六、七口为便。”上遂赐之。

    ○持平李英耇启曰:“今赐郑善奴婢,臣等以谓,奴婢不可轻易与人也。且本国宦者,入朝者,多矣。后年年而来,则必以此援例而望之,安能人人而给之?上若欲厚待之,则岂无他事?”右献纳权孝良,继至又请之。上曰:“入朝之人虽多,如郑善者,几人乎?善则非他人比也。他人虽来,必无援例。”英耇、孝良更启曰:“殿下之意,则如此,然后来之人,不知上意援例而求之,则岂可以:‘善,予之旧人,而汝则非善之比。’为辞乎?乞更留三思。”上曰:“入朝宦者,可出来者,岂过于十人?然则虽于每人给奴婢十口,不过百口也。此岂难处之事乎?”

    10月23日

    ○癸巳,视事。兵曹判书闵伸启曰:“训链观习读官,或晩仕早罢,或告病不仕,不勤其任,懒惰莫甚。请设常坐提调,纠察。”判中枢院事李蒇亦启曰:“伸言是也。请立劝奖之法。”上从之。大司宪安完庆启曰:“大臣及宗亲等,请浴温泉,往来之时,或有作弊者,禁之何如?”上曰:“岂无作弊?然私自往还,何以禁之?如有作弊之事,则禁之可也。”诸臣皆出,上谓诸承旨曰:“安完庆之言是也。世宗尝知其弊,教曰:‘以他水,汤浴出汗,则与浴温泉无异,但温泉稍安稳耳。’遂立法禁之。其考此法以启。”仍教曰:“定一处,沐浴何如?”承旨等对曰:“若定一处,则一邑受弊。”禹孝刚启曰:“沐浴之人,赢粮极艰。各以农庄近地,往浴可也。”上然之。右承旨郑昌孙,将朴堧上疏,启曰:“诸祀坛,皆以石造筑宴享,勿用女乐,何如?”上曰:“祀坛,曾以何物造筑乎?”金文起对曰:“皆以土筑之,独雩祀坛,以石筑之。”上曰:“诸祀坛有栏园乎?”文起对曰:“皆无之。”上曰:“考古制以启,且勿用女乐,是虽正大之议,然此事非今日急务。下政府拟议以启。”

    ○轮对,御经筵。

    ○命李季甸问安于两使臣。季甸使通事,潜授赐奴婢券于郑善,善喜甚垂泪曰:“但无子孙相传之语耳。昔赐吾收养父奴婢,死后还收,无乃如此乎?”季甸答曰:“岂敢如此乎?”尹凤谓曰:“延安田地事,何如?”答曰:“已下谕其道监司问之,时未回报。”

    ○以进献鱼及醢、纸札,送使臣。

    ○京畿观察使启:“渊波昆,水势漫流,且不广阔,非如三田渡湍急难于过涉。请以渊波昆为津渡。”命以记里鼓车,量三田渡及渊波昆道路远近。

    10月24日

    ○甲午,头目序班陈智,将先发,诣阙辞。上御思政殿,引见,赐裘衣、耳掩、弓矢及麻布二十匹,命同副承旨禹孝刚、宦者严自治,馈于宾厅。智曰:“殿下,真圣人也。既赐见,又赐衣。殿下之恩,此生难报。”及还馆,又赐食物。

    ○进贺使郑孝全,到辽东,驰启:“礼部移咨辽东云:‘太上皇帝圣节及正朝,勿进表称贺’”下议政府议之。佥曰:“既无表,宜除方物。”

    10月25日

    ○乙未,上诣英陵,上食。上孝诚天至,每朔望、俗节,亲祭辉德殿,每月或诣英陵。若辉德殿上食,哭,尽哀而还。上还自英陵,御思政殿,引见诸承旨曰:“予今日亲见渊波昆,甚为回远,仍旧为便。”又教曰:“前日大臣议曰:‘太上皇帝前不进表,只献方物为便。’今又议曰:‘表及方物,皆不进,可也。’何如而可?”都承旨李季甸等对曰:“前日之议,以未见咨文故也。”上然之。乃召见义州点马别监金汉启,亲谕大臣之议,仍谓曰:“汝驰往义州,与正朝使,详说此议,还受表、咨而来。”

    ○命禹孝刚,问安于两使臣。尹凤曰:“吾既受赐新家,愿赐契券。”

    ○陈智与头目十三人先行,上令礼宾寺,饯于慕华馆。

    ○头目张海、尹福等十馀人谓尹凤曰:“陈智,同是头目也,再受裘衣、弓箭、鞍布等物。我等位居于上,今反不及也。”凤答曰:“此非我物,将若之何?”郑善笑曰:“予之头目,曾有是言,予答以:‘陈智,则在中国馆,待本国人,故有是赐。汝等勿复言。’”凤作色不言。其实凤与善,因头目之言,私相密约,欲使闻于馆伴也。

    10月26日

    ○丙申,视事,轮对,御经筵,讲《近思录》。上论存养、主敬、功夫,反复辨论,亹亹不厌。及讲毕,知经筵事金宗瑞启曰:“今当国恤,不可论礼乐之时,然待使臣,勿用女乐,用雅乐,可也。进盏时用雅乐,进馔时用俗乐为便。”上曰:“革女乐,专用男乐,此是正论。然当国家多事,未能正理而先革之,未可也。世宗尝曰:‘女乐则自备衣服,若男乐则官皆备之,又男乐必用容貌端正者,及壮则不可用,此尤难继。’或曰:‘用假面为之’,然造假面,亦非易事。为治,当先急务,此非今日之先务也。”

    ○司谏院右正言金孝给启曰:“原平教导魏明礼,涟川县人也。涟川县监往原平,监造郑善家,明礼从县监而来,乘时依势,奸郑善侄女。此女曾嫁百丁,中弃之。百丁闻善来,思欲复娶,明礼以官威夺娶之。以此得拜教导,其志趣,卑陋甚矣。教导虽微官,职掌教训,以如此之人,而为师表,则学生之心,其无愧耻乎?请须改正。且忠淸道洪州,是界首官也,今以李搜为教导。界首官,例当遣教授、训导官,况搜非经明之人,亦宜改之。”上曰:“魏明礼,予非不知其不可也,不得已耳。界首官,必以教授差遣,无有定法,且吏曹未得文臣故也。”孝给更启曰:“明礼事,已闻命矣。李搜,则其时虽无文臣,如今新及第又多。请差遣训导。”上曰:“予当改之。”

    ○尹凤往宿于新家。

    10月27日

    ○丁酉,大司宪安完庆、执义鱼孝瞻、掌令申叔舟、河纬地、持平李英耇、尹沔等,上书辞职。其书曰:

    人事感于下,然后天道应于上,天应之休咎,于燠寒雨旸,征之。古之有为之君,修明政教,克尽人事,尚且兢兢业业,犹恐获戾于天,少遇雨旸之乖,辄加警惧,侧身修行,以答天意,以弭天变。故治道日休,而天命益固。苟以天道玄远,无与于人事,轻忽咎征,不自修省,则天人相判,必至于谓,天不足畏,而危乱之来,无日矣。近者愆阳作孽,纯阴之月,气候如春,地脉融泄,万汇漫漶,不能收藏。夜则黄雾,星月无光,昼则日薄,无云而阴,昏翳连旬,继之以雨,变化不一,实非细变。夫飞流失躔,似不关于民生,而君子忧之,况阴阳不顺,寒燠易位,怪雨害麦,灾切于民者乎?董子曰:“人之所为,其美恶与天地流通,而往来相应。”今殿下,圣性宽仁,而惠不及民,民力既困,而兴作不息,求言虽切,而无从谏之实。大臣迎合,而为姑息之计,左右势张,而有蒙蔽之渐,除授猥滥,而有干谒之兆,乾纲不肃,万目纵弛,其所以二气致沴,冬令解缓,至于此极,安知不由于此乎?宪司,一国纲纪之所出,而臣等俱以庸鄙,碌碌尸素,上不能匡救圣政,下不能振百司,以孤圣上寄任之重,无以仰承上天垂示警戒之意,惭愧无地。乞加显黜,更任贤良,一正纲纪,肃淸朝廷,以应天谴,不胜幸甚。

    上览书,谓承政院曰:“予意以为,古有十月雷电之变。今稍有冬暖之渐,然尚无雷电,的不知其为灾异也。其曰‘惠不及民’者,指不降近日所议便民条件而言也。‘兴作不息’云者,指营造津宽、大慈及使臣家而言也。‘大臣迎合’云者,指郑苯筑城之事而言也。‘左右蒙蔽’云者,指都承旨掌津宽之事而言也。尔等之意何如?”佥曰:“宪府不名言条陈,引而不发者,将以待圣问,而欲陈之,故其辞隐。夫‘惠不及民’者,非指便民条件,指大概而言也。‘兴作不息’者,非独津宽,为凡功役而言也。‘大臣迎合’者,疑指筑城事也。‘左右势张蒙蔽’者,非指都承旨掌津宽之事也。‘蒙蔽’云者,如政府、六曹所启之事,及凡民之诉冤,与夫台谏之言,抑而不启之谓。臣等反复思之,实未知其为蒙蔽也。”上曰:“明日召宪府,更问之。又亲见尔等,言之。”六承旨启曰:“‘左右势张蒙蔽’者,实指臣等而言也。臣等俱以不才,过蒙圣上谬知,得列左右,今物议如此,䩄面就职,心实未安。若曰‘昏愚不用’,则实臣等之甘受矣。既谓‘势张蒙蔽’,而就职于朝议,何如?请各引嫌待罪。”上曰:“宪府既已失言,若等何故从而避嫌乎?毋嫌就职。”

    10月28日

    ○戊戌,上食于辉德殿。

    ○命召安完庆、鱼孝瞻、申叔舟、河纬地、李英耇、尹沔等。上御思政殿,引见都承旨李季甸、左承旨郑而汉谓曰:“前日宪府之书,有冬令不行之语,予实然之,不敢自怒,战兢惕虑。然《诗》曰:‘一之日觱发,二之日栗烈。’注云:‘觱发,风寒也;栗烈,气寒也。’安可以十月之暖,而知冬令之不行也?其云:‘夜则黄雾,星月无光,昼则日薄,无云而阴’者,何也?雾有三,白、黑、黄也。白雾者,缘地而出,自下而升,遇日光,则倏然成色;黑雾者,其气蒙暗不明;黄雾者,如黄埃满空,而实则非埃。乙丑年间,予亲见之,自此以后,予不复睹,又其馀数条,逐一问之。”季甸等出,谓完庆等曰:“书云:‘夜则黄雾,昼则日薄,无云而阴’,何谓黄雾?何谓日薄而阴?”叔舟对曰:“臣家在高丘,每因早朝出入,仰天视之,有阴气冒翳,其色黄而轻明。星月无光,疑以为黄雾。昼则天气阴浊,日色甚薄,今已十馀日矣。”“何谓惠不及民?”完庆等对曰:“近日便民条件,拟议以定,而无实惠。”“何谓兴作不息?”对曰:“近来民既疲弊,而虚筑边城。凡国中营缮及津宽之役方兴,又令缮工官吏,往伐材木,都厅不罢,而缮工本监受病。”“何谓无从谏之实?”对曰:“近日臣等所启之事甚多,难以枚举。然其中进献海靑及物膳,赠使臣奴婢等事,臣等请之再矣,而不允。衣服升数、笠竹之数,虽若小事,实关风俗侈俭之机。且吏曹判书权孟孙,以不紧之病,托浴温泉,贻弊州、郡,宜当罢黜。杨花、三田渡丞,皆以势家子弟除授,请改之。罢正音厅,革平安道节制使,停大慈佛事,除二品以上陞黜,改妖僧信眉爵号等事,前者再、三固请,而一不蒙允。”“何谓大臣迎合?”对曰:“大慈庵营缮建议之初,不谏止;又穷极奢侈金璧眩耀,而一皆含默不言;因佛事,除授猥滥,一不驳议;且于下三道体察使之行,无有非之者。此等之事,岂非迎合而然欤?”“何谓左右势张?”对曰:“别设正音厅,使宦官掌之;革蚕室别坐,以宦官代之;军器监工作勤慢,令宦官纠察;且造给都薛里印信;又以宦官为传香使。如此势张,则蒙蔽之渐,可知矣。”“何谓除授猥滥?”对曰:“造寺、造佛诸色工匠,以至贱口,且监役朝士,至于堂上,滥除官爵,又使臣族亲,除职等事也。”季甸等将此入启。上曰:“若等论除授猥滥,而语及堂上,必指郑苯而言也。然于其日,非独苯陞资,其他宰臣亦陞资。借曰:‘以造成佛宇而加职’,则兵曹判书闵伸,何不陞资乎?大臣岂以论功而加职乎?且中朝皆以宦寺任事,以宦寺性行劲直,能办事务,可任使令也。肆予近日授宫内数事,知其劲直而能办事务,故以严自治,检劾军器监之事,非特此监,欲于奉常寺,常遣此辈,检劾诸事。若等之言,予非专听从。间有可行之事,则议诸大臣而行之,其不可行之事,则安可以若等五、六儒生之言,皆以为是,而尽从之乎?若等今日所言皆碎碎,不可听之言也。予之所以问之,非欲加罪,但观若等之意耳。若等宜还就职。”完庆等更启曰:“臣等以言官,凡有所陈,一不蒙允,而安然就职,心实有愧。”上曰:“今有冬暖之候,别无灾异之变。若等以为黄雾,予以为非也。且以予为不从谏,近日若等所言之事颇多,而一不听从乎?何不论听从之事,而但举不允之事乎?”完庆等曰:“臣等近日所见,虽非黄雾,寒暖失时,是岂非灾异也哉?且臣等今日所言,若褒扬圣德之事,则蒙允之事。宜条列而陈之,以不允之事,颙望允兪,则何必并论已行之事乎?”上曰:“若等所言,皆无足可议之事。但信眉及正音厅之事,若等寻常言之,然信眉职号,既已改矣,正音厅,则非今日所建,曾已设置也,况别无其弊乎?若等之意,必以予为好佛,欲印经而然也,然予则暂无好佛之心。若以心诚好佛,而曰非好佛,则心实自愧也。如大君等辈印经之事,吾何禁之?”完庆、孝瞻等曰:“正音厅,臣等闻命以来,信殿下不为印经而设也。今日所以启之者,全以别设衙门,令宦官主之,而致左右势张之患也。今曰:‘大君印经,吾何禁之?’臣等闻命,胆落实深。殿下如此,则何人能禁宗室非义之事乎?虽难禁之事,而付诸有司,则是为不禁之禁也。请须命罢。”上曰:“所铸之字,皆已出诸铸字所,工匠亦皆已属于铸字所,此厅所存,但小小书板而已。幸有模印之时,则以宦寺等辈主之,别无冗费之弊。若等毋嫌就职。”世宗检制宦官,甚严,宦官惧罪,不暇不敢肆横。今上宽仁,宦竖稍骄恣,陵蔑朝士,颇张威福之渐,故疏及之。

    ○议政府闻宪府大臣迎合除授猥滥之诮,俱引嫌归家,上即命召之。领议政河演启曰:“臣以庸劣,入参政府,于今十五年矣。年将八十,气力衰耗,未堪其任,夙夜忧惧。今闻宪府大臣迎合之讥,兢惶无地,愧赧于中。请免臣职,以休馀生。”左赞成金宗瑞启曰:“小臣过蒙圣上谬知,令臣兼掌纂史、兵曹司仆之任,况议政府,非如臣冒居之地。年亦老耋,未能办事,宜有今日宪司之议也。小臣自占官爵,虽为不可,然授臣西班,行上、大护军职事,侍卫辇下,是所望也。”左参赞郑甲孙启曰:“小臣本无可用之才,过蒙两圣之恩,位至省宰,自丙寅年,始入政府,近日又忝铨曹,其任匪轻。今闻宪府迎合猥滥之讥,实指小臣而言也。乞罢臣职。”上曰:“宪府之言,皆指营建寺社,及除拜造寺、造佛之人而言之,实非关于大体。卿等不必引嫌。”演等再请,不允。

    ○郑善往宿新家。

    ○都体察使郑苯驰启:“臣审巨济邑城,周回一千九百十六尺,初不依法造筑,低微窄狭,必须改筑,而后一岛之民,可得入保。臣观古丁部曲,地势宽平,洞壑深密,且有井泉,可耕可居之地颇多。请移邑城于此,将以明年十月造筑为便。且永登浦与玉浦,相距遥隔,不得通望,居民昼夜布野耕农,而倭人常相经过往来,正是要害之地。请于两浦之间,栗浦设木栅,抽永登船军二十、玉浦三十,使两浦军官一人领之,递相往戍。又知世、吾儿两浦之间,勿士浦道途,亦遥远险阻。傥倭贼乘夜剽窃,则势不相闻,亦难于追逐。请于两浦之中,助罗浦,以知世兵船二艘、吾儿三艘,分泊守御,令处置使军官一人领戍。”从之。

    ○传旨承政院:“宦者,遭父母丧,过百日,有故未葬者,葬后从仕。”

    10月29日

    ○己亥,郑善自新家诣阙,辞。上出勤政门,迎入思政殿,设宴,赐裘衣一领、善进马一匹。善历谒养毋,还馆。上遣李季甸、金何,问慰。仍各赠尹凤、郑善麻布二十匹、苎布十匹、彩花席十张、土豹皮二领、毛冠、耳掩、护膝靴各一厚、纸一百六十张。头目二十人,各赠麻布三匹、毛冠一。善头目则喜受,凤之头目嫌其少,却而不受。初凤来时,翰林侍讲倪谦,以印本《考亭朱子不自弃文》,赠安平大君瑢,瑢以人参五斤,付凤回赠。

    ○尹凤进马一匹。

    ○命李季甸,问安于尹凤。凤曰:“吾等当暑月而来,头目皆不赍冬衣。其心以谓‘以封王、封妃、冕服、赐祭等三、四庆事而来,必受重赏’,今于秩卑陈智重加赏赍,其馀不如陈智。故含愤,再说于我,须当启达。季甸答曰:”陈智管待我国入朝之人,非他头目之例。“凤变色曰:”陈智但接引而已,有何功焉?“又请曰:”金叔利颖悟,可为守令,须启殿下除授。“又曰:”曾请延安田地,如何?“答曰:”监司回报未到。“后监司回启:”若从使臣之请作田,则池下水田七百馀结,皆不得灌漑。“竟不给。

    ○河演上书辞职曰:

    臣以庸资,备员三公,凡所措置,动辄乖宜,常怀不称之耻,思欲避贤而退。第缘圣上新登大位,耆旧之臣,遽即乞骸,恐负先王委任之意,因仍就职,以至今日。今宪府上疏乃云:“大臣迎合,为姑息之计”,不言某事为迎合,又不的指某人忘昧。老臣久为都堂之首,失于调燮,言官所指,必在于臣。夫迎合,乃衰世无状小人之所为。且臣年过七十,视听神虑,日至昏错,遭此讥议,实心惭惶,䩄面于朝,心所未安。伏望罢臣之职,代以贤能。

    金宗瑞上书辞职曰:

    臣禀性昏愚,加以不学,凡百事为皆出人下,谬蒙知遇,承乏政府,又兼兵曹,恒惧不称。苟延五年之久,而无一毫之补,尤增愧惶,又被迎合之讥、猥滥之诮,若挞于市。臣虽无状,岂敢䩄面就职,以累盛治?伏望圣慈,置臣散地,代以能贤。

    郑甲孙上书辞职曰:

    臣器识庸愚,文武吏理,俱无所取,偏蒙两圣洪私,窃位政府,于今五年。近日又添铨曹,昧于圣人知止之训,至使有迎合苟容之刺、除授猥滥之讥,愧赧朝着,措身无地。伏望怜臣安分,罢臣职事,以答天心,以副人望。

    皆不允。

    ○兵曹判书闵伸、参判赵遂良辞职曰:“臣等,性本庸愚,凡百事为,俱无所取,误蒙知遇,承乏政曹,昧于施措,以致迎合、猥滥之讥。内省不称,何敢䩄面于朝廷?伏望罢臣职事,代以贤能。”不允。

    ○上谓承政院曰:“河纬地登第时,试策讥刺大臣,今在宪府亦然。政府大臣,并皆辞职,予欲责宪府,何如?其议以闻。”承旨郑而汉、郑昌孙、金文起、李崇之等启曰:“台谏,与人主争是非者也。今言其君上之失者,或有之矣,而言大臣之非者无之,况今所言皆合于理乎?今若指以为非,则后人孰有陈君上之得失者乎?”

    10月30日

    ○庚子,命严自治,赠食物于使臣。

    ○上幸太平馆,设饯宴。上初下辇,尹凤头目张海等,以赐物不如陈智作书,欲于上前直呈,凤闻而禁之,以其书授馆伴,令转达。其书曰:

    使臣头目张海等谨启。臣等于本年五月内,天热起程,说在七、八月回还,因此不曾带冬衣。见今所九天道回还,臣等二十五员名委系,无有皮袄、弓箭、靴、帽数内。有序班陈智,与臣等一同差来,人数并不系号。本钦差,即今陈智先行,皮袄、弓箭、靴、帽、布匹加倍赏。臣等思得王冠服、冕服等物,俱系臣等打点,一路雨水连绵,河道水发,自行顾管。前来有陈智,并无所管见,今受王重赏。臣等将一路辛苦,再三与宰相通事说,不从分豁,无处申诉。如蒙准,启乞赐怜悯便益。

    上命右承旨郑昌孙,往议于政府。佥曰:“加给黑麻布二匹为便。”

    ○司谏院右司谏大夫崔恒等上疏曰:

    人主,以一身,莅万机,国祚之盛衰、天命之去留、人心之向背,实关于一政事得失之间,固宜日愼,而况继世之主乎?天之命哲、命吉凶、命历年,罔不在厥初服,则一号之发、一令之施,尤不可不愼。其可谓,人言不足恤,违拂众情,而惟己之是从乎?顺人情而治之,则创垂之基,易以守;拂人情而行之,则盈成之业,难以保,此古今常理也。成王嗣服之初,召公拳拳以民,若有功为戒者,深有意焉。今我主上殿下,嗣守丕基,新服厥命,国祚隆替、天人离合之机,政在今日,殿下方宜兢业励精,尽革弊政。臣民拭目,颙望新之化,而事佛之弊,日以滋炽,小大臣民,痛心缺望。前后敢谏者相继,殿下曾罔念听,此得非拂人情之大者乎?夫佛氏之教,外天地而灭伦理,岂有天下国家者,所可一念惑信者乎?惟其为说,非惟宏博高妙,易以惑人而已,慕福畏祸,无贵贱,一心也。其堂狱、因果之谈,工于怵诱。故历代愚智之主,尽为其虏,使其无父无君之教,欺世蠹民,败其家国而不悟。此其前鉴昭然,殿下之明睿,夫岂不知其邪妄耶?况殿下当世宗、昭宪违豫之日,蕲倾恳至,无所不用其极,而竟无一毫报应,其为诬妄,益以灼见矣。既已心知诬妄,而必欲崇信,臣等未知其可也。殿下每云:“为追福先世,所不忍已”,然既心知其妄,以为不足信,则虽日举追福之事,何益哉?殿下之心,无亦以为因果之说,容有其理,而且为之乎?若然,则殿下在哀惨之初,造佛、写经,创寺、斋僧,已无不致其诚,假如其说,亦足为冥禧之资矣。今则卒哭之日已久,但当勤政爱民、务尽继述之孝耳,奈何崇信愈至,张皇益勤,使吾民力之竭者,由佛事,民财之殚者,由佛事,供亿弥繁,引纳弥积,军国之需荡然而不已乎?贡物防纳之禁,载在《六典》,诚美宪也。今各道杂贡,悉许僧徒防纳。顷自守令屡因僧事被罪以来,髡徒恃其莫敢谁何,当其收价之日,自在成群,出入州、郡,鸱张自恣,监司、守令,待之如使命,支对之弊,固亦不赀。又于收纳之际,转辗高重,增倍其价,一有不协,便加棰楚,必称其所欲而后已。若其纸地、全漆、淸蜜、芝栗等物,则前此守令,率皆官备,故弊不及民,今则尽令防纳,民之伤财,不可胜言。冤呼之声,腾于里闾,此何等功德也?假使防纳实为利民,而行祖宗成宪,不可轻改,况为病民之蛊而毁之乎?其不可者,一也。上好下甚,高髡日增。比来宗室贵戚,竞尚佛事,妇女上寺,虽明有禁令,而公主、夫人,远诣山寺者,有之。夫邦宪之行,必自贵近始,而贵近首先犯之,其馀细民之蚩蠢者,何足责焉?且宗室贵戚之家,使其仆隶,赍布帛,贸蜜烛者,络绎山郡,蜜烛之产,厥数有限,虽守令,岂易官备?必收民间,而应其需矣,收纳之际,百姓宁不为之剜心乎?近年以来,年谷不登,百姓田赋之收,粜米之纳,尚且不赡,终岁勤动,而所食不过十分之一,如此无名之横费乎?此何等善事也?其不可者,一也。又闻,忠淸报恩县创造福泉寺,穷极侈丽。其材瓦之输,丹艧之备,悉出于民。年前防纳草芚价米,亦令民户输纳,其弊甚巨。殿下今日事佛之举,祇为追福而为之,则佛宇之造,一不为小,百不为多。近在京师如津宽、大慈二寺之创,足矣,又何汲汲于营建外方寺社,而不恤劳民之力,伤民之财,以敛民怨乎?其不可者,一也。又闻,近日将舍利数枚,安于禁中。宗室妇女,瞻礼舍施,犹恐或后,其绫段之奉,餠饵之供,甚盛以侈,又将其所施绫段,以为他日事佛之资。且于禁内,改成铸字,将印经文,令宫中妇、寺,皆得易晓,闻之者,莫不惊骇。自古人主以为,宫禁之中,隐密之事,外间莫得,而知者遂乃内实好之,而外为正大之言,贻讥千古者,多矣。殿下,其亦省念,至此乎?又况东宫年方冲幼,固当蒙以养正,今乃好佛之习,先行于宫禁,使东宫,耳濡目染,以开异日崇信之端,其亦可乎?其不可者,一也。又观大慈、津宽造成诸色工匠受上林园之职者,与其别监役画员之类受官爵者,每批猥多。爵禄,人主待士之公器,虽微官末职,不可轻授。若工匠、贱隶之属,虽有功劳,赏以米谷,可也,赐之布帛,亦可也。岂可滥授官职,以混士类之名分乎?其不可者,一也。此等之害,特其梗概耳。若言其详,则此数事之外,不知其几许有害耶。今日伤财病民,毁教败俗,妨于政而害于治者,惟此事佛一事为大,殿下何安为之乎?佛氏之教,语其宗,则不过淸净耳;究其归,则不过祸福耳。乐其淸净也,则勤政之君,所不为也;信其祸福耶,则寡欲之主,所不崇也。殿下近日发策庭试,欲闻时政得失、民生利害,而首以勤政、寡欲、从谏为急。凡有闻见,莫不欢欣,以为:“大哉王言!一哉王心!”然自嗣服以后,未尝发一德音。祛此佛事之弊,以苏困悴之民。后世高议者,虽不为外施仁义之讥,其谓殿下诚有志于勤政寡欲之方乎?人主,自非尧、舜,鲜无过举,如知其过,则虽以一毫一时之弊,一人一朝之争,尚当省悟而悛改。今此好佛之害贻弊当今者,已不赀;流祸后世者,亦不细。谏者非一人,诤者非一日,而殿下崇信之心,终始不懈,何也?是于从谏之义,又何如也?伏愿,殿下廓恢刚断,勿谓玆事业已行,勿谓群议不足恤,勿谓异端是非之实,彼竖儒,何足知之,勿谓古之人主亦有崇信者,勿谓宗室大臣,亦有左右者,罔拂百姓,以从己之欲,不作无益,以害有益,改过不吝,亟下兪音。所陈贡物防纳、蜜烛贸易、寺社营造、妇女上寺、工匠赏职、设佛事、印经文等事,并皆断绝,以谨正始之道,以纾民生之困,以扶世教,以快臣庶之望,以福宗社,万世幸甚。臣等又闻,孟氏以为:“人不足适,政不足间”者,无他,惟以格君心之非为切也。殷宗未能脱于流俗,尚鬼之弊,一豊于昵,祖己亦欲正厥事,而汲于惟先格王,诚以人主一心,一溺于非正,则事皆过举,动皆失德,百孔千疮,随毁随补,天下国家之祸,有不可胜救者矣。千万人之习俗,原于一人之好,尚千百年之弊,化生于一时之放肆。甚矣!人主之心,不可一念不正也。董仲舒云:“人君正心以正朝,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万民正,四方莫敢不一于正,而无有邪气奸其间”者,足以阴阳和,而风雨时。此实万世人主龟鉴之正论也。伏惟,殿下勿谓陈腐,而潜心焉。

    疏入,上御思政殿,引见都承旨李季甸、左承旨郑而汉,逐条讲问。仍教谏官曰:“福泉寺材瓦转输,及草芚代纳等事,非予所知也,其纠察之责,在于有司。唯所入丹雘之资,予初不知其非本道所产,而误给之。舍利暂入还出,且非予欲使东宫耳濡目染而然也,幸入来时,东宫亦一见耳。正音厅事,非可议之事,然众议如是,近日始印《小学》,毕印此书,则即皆还付铸字所。妇女上寺禁止之法,著在令甲,举行与否,在有司耳。佛事供役工匠人授职,则上林园职事,本为贱隶而设也,佛事不为则已,不得已而行之,则其服事之人,何可不赏?”右正言具人文启曰:“上虽曰:‘草芚代纳,予所未知’,然今津宽干事僧觉顿,管掌各道贡物代纳之事。其事方兴,此亦上所未知者乎?且妇女上寺者,京山则许令宪府,发遣台卒,禁之为便。”上曰:“觉顿之事,令礼曹,更议之。遣台卒,禁妇女,此新法,何更立之?”

    十一月

    11月1日

    ○辛丑朔,御经筵。讲毕,同知经筵事大司宪安完庆启曰:“上尝谓臣等曰:‘正音厅铸字,已还付铸字所’,闻命实喜。复闻,‘留其半于正音厅,摸印不紧之书,令大君监之’,臣等窃惑焉。自古人君无私,必付有司,责成而已。且前日之教,不可轻改。请亟革罢。”上曰:“正音厅,非予所设也。大君辈,欲印书籍,因往监之。予以为常事,而不之禁。近者宪府与诸大臣,屡言不可,予欲革之,然今印《小学》未毕,待毕革之。”完庆又曰:“旧例,渡丞以吏典除授。今三田、杨花渡,皆大臣子弟为之。三田渡,是山陵往来之路,事务稍剧,以士族晓事者为之,犹可。杨花渡,非烦剧之地,以兵曹参判赵遂良子廷圭授之。兵曹,亦是政曹也,实与吏曹,声势相倚,以执政子弟,夺人递儿,甚为不可。”上曰:“铨曹非是挟私,皆受予落点而除授。大臣子弟,固当先用,故予每以大臣子弟为先,下点矣。用之何害?”完庆曰:“外官贡物代纳,其弊不小。臣闻,干事僧,因代纳贡物,横行忠淸道州、郡,作弊多端。”上曰:“此予所未闻。贡物代纳,非独寺社干事僧,东西瓦窑及校书馆干事僧等,亦皆为之。予尝闻,朝士亦有托僧人代纳者矣。”完庆曰:“朝士有代纳者,则罢黜之法已严,申明禁之为便。又闻,干事僧受各邑陈省以收其价,又依势请托,令民输运,其弊不可胜言。臣等又闻,边远州、郡贡物,駄一马上来,则其价至于米三、四石,故人争求之,民反受弊。请自今依《六典》禁之,令民载纳,食其价,则民受其利。若官自载纳,则官受其利。庶几官、民两便。”上曰:“予已知之。曾令礼曹磨勘,此实便民之事,禁人駄载,可也。然津宽干事僧觉顿,因代纳贡物,负债实多,若急切禁之,则彼僧负债何以偿之?姑待明春,禁之为便。丧毕之后,佛事渐自息矣。”完庆曰:“忠淸之民,以输运福泉寺重创材瓦,受弊实多。”上曰:“此亦予所未闻,果有之乎?安平为荐导世宗,出私财,改创此寺,予不知弊之至此,而给丹雘之具。然已创之寺,不可撤毁。其材瓦输运,固当禁之。”左谏司崔恒启曰:“臣等窃闻,诸大君欲市佛事所需油蜜,驰书于各道守令,莫不俛首听顺,科敛民间,弊莫甚焉。请禁之。”完庆曰:“禁油蜜之法,载在《六典》。《六典》,祖宗成宪,子孙之所当遵守。且佛道,淸净寡欲,岂以盛设油蜜果为悦哉?禁之为便。”上曰:“此乃为世宗荐导之事,故大、小祥水陆与津宽改构,予不禁之耳。”

    ○判安东大都护府事安崇直辞,上引见曰:“凡为守令者,不加字抚,使民失所。安东,是大邑,择卿遣之,往尽乃职。”

    ○以赐第书赠使臣尹凤、郑善。其书曰:

    赍擎庄宪大王赐祭、赐谥、诰命及寡人承袭敕命、赏赐而来,一国庆事,莫与为比,今赐家一区,以表予意。

    ○以黄守身为兵曹参判,权克和刑曹参判,金铫同知中枢院事,柳之礼佥知中枢院事,申叔舟守司宪执义,罗洪緖司宪掌令,金叔利江华都护府使。守身,性快,好容仪,有口辨,明习吏职,尝为都承旨,有簠簋之诮,今拜兵曹,识者讥之。克和,怯懦,尝观察忠淸,见僧信眉,尊敬之,亲出门外,送迎,失方面大臣体,闻者莫不愤惋。之礼,性苛暴,能办集,素称酷吏,今以内资判事,为迎接都监使,取媚于使臣,以使臣之请而得拜,时议讥之。叔利,尹凤弟重富女婿,素无才干,无状小人也,以凤之故,得为司宰副正,又依凤求,为司宪执义。上曰:“台员,乃朝廷所共荐,非予所得擅除。又以江华,地广,饶物产,求之乃除之。”是日罢汉城少尹闵谨。谨,尝为杨州府使,有爱妓,在京常犯,夜骑善马往还,多遗以官物,又农庄在本州之地,乃起第二区,京师为之喧传,然善事权贵,得满六期而递,至是吏曹启,罢之。

    11月2日

    ○壬寅,百官遥贺千秋节。

    ○使臣尹凤、郑善还京师,上率百官,幸慕华馆,饯之。凤、善皆垂泪而辞,命领议政河演、礼曹判书许诩、都承旨李季甸,慰送于碧蹄驿。以中枢院使李孟畛为伴送使,遣星原尉李正宁于开城府,刑曹判书赵惠于黄州,知中枢院使黄致身于平壤,中枢院使安崇善于安州,知中枢院事尹重富于义州,慰之。凤、善贪欲无厌,国家赠遗甚稠重,然征求不已,请置第宅,且求苍赤、土田,以营产业,冒认他人奴婢者甚多,其他物不可胜记。至以圣旨,求醓醢等物而还,其亲属托以求官者颇多。

    11月3日

    ○癸卯,视事,轮对,御经筵。

    ○蔚珍县监金仲本辞,上引见曰:“江原道,土地硗脊,易致凶荒。汝往就职,劝课农桑,使民阜盛。”

    ○兵曹启:“中武科鄕、观试人,及以闲良中都试者,充差甲士,已曾立法。然于会试,骑、步射一未中者,亦皆叙用,未便。请自今会试俱中骑、步射者,及步射二百四十步过一矢以上者,许差甲士。”从之。

    ○议政府启:“即位之初,必行别试,请于辛未年春,行文、武科及生员试杂科。”从之。

    ○司宪府启:“比年以来,外方守令及水陆将帅、万户等,贪污虐民者,或有之。请姑于忠淸道,遣朝官纠察,且于京畿左右道,依旧例,遣行台。”从之。

    11月4日

    ○甲辰,视事。掌令河纬地启曰:“津宽、大慈干事僧,因代纳贡物,横行州、郡,作弊多端。忠淸道尤甚,且以造报恩福泉寺,举道受弊。请禁之。”上曰:“此是细碎之事,政府、宪府,极论其弊。然此寺造成,予亦知之。其不禁之故,已曾言之矣。”纬地又启曰:“都承旨李季甸,以监掌佛事,特赐御衣;左承旨郑而汉,以监掌佛事之劳,赐科田,实为不可。”上曰:“赐而汉科田者,特随例耳。凡臆度之言,恒多不中。大抵君子之心,以君子之心,度之;小人之心,以小人之心,度之,可也。”右正言金孝给启曰:“前日本院疏上六事,未得蒙允。窃有憾焉。”上曰:“何事也?”孝给条陈之,仍启曰:“求买油蜜,实大君之事也。”上曰:“大君谁耶?疏中之事,予皆听之,唯油蜜事,不听耳。”左参赞郑甲孙启曰:“益宁君与金革,争家舍、土田,未决而据夺。请依法毕决为限,姑给金革”上曰:“宗亲之事,不可如此。”甲孙曰:“宗亲不畏法令而据夺,则后日之弊,不可胜言。近者汉南君之事,亦可鉴矣。”上曰:“汉南君,年少愚痴人也,必有操弄之者。故已令承政院,推之。”甲孙曰:“此必伴人等所为,宜当痛惩。”上曰:“然非特此辈,亦有宦寺主张之者。若有成法,则依法断之,无则姑勿还夺,以待官决,可矣。”

    ○轮对,御经筵。

    ○瑞山郡事安贵孙、仁同县监李遇阳辞,上引见曰:“下三道人民、土风,非如两界之比,守令用意治之,则民可得所。守令之职,不过劝民农桑而已,尔等往敬乃职。”

    ○司谏院左正言具人文启曰:“江华,地广人稠,非人人所得治也。金叔利,素无才德,且以近日所为观之,则其心行不肖,可知。今得为江华,臣等未知何故。金保之,顷为忠淸都事,昵爱淸州妓,赠以奴婢,至于国丧衰绖之中,亦然。监司巡行之时,每称病不从,且使僧人,劝诱于本道州、郡,乃于忠州农庄近地,营建寺社,称为愿堂,其恣行不法,甚矣。近除平安道察访,寻改之,臣等意谓,以此罪罢黜,今又授京职,甚为不可。”上曰:“叔利之为人,予非不知也,然使臣请之,其可不听乎?”保之之事,予已遣朝臣,推之。“人文更启曰:”保之之事,已闻命矣。叔利,则依使臣之势,心知殿下不得已而从之。始而请授东班,得拜司宰副正,中而欲夺族人奴婢,请下义禁府辨决,理屈而未得,今又请为守令,以一己之欲,连达于上,其不畏天鉴之罪,重矣。况州、郡非一也,必自占江华者,其心以谓,此邑人物繁华,土产伙多,可能充一己之欲故也,其心术之丑恶,甚矣。虽一日,岂可处临民之职乎?须当改差。善山府使金子铿、安东府使郑之澹,相诉以奸本邑之妓,且有犯赃,本院闻之,移文本道,监司推劾,监司以遇赦未推。然守令,一邑之表,安有犯奸犯赃之人,而䩄面治民乎?况今之澹已罢,子铿独不见黜,于义不可。“上曰:”金叔利之心,予亦灼知。然使臣临行请之,不可不从。使臣才回,而寻自改之,亦为未便。近日虽已就职,若不合于治民,则自有国法矣。之澹,非以尔等所言而罢黜,予闻,不能治民耳。子铿之罪,予未曾闻也。“

    ○兵曹启:“今边报不绝,请申明片箭肄习之法。”从之。

    11月5日

    ○乙巳,视事。大司宪安完庆启曰:“金叔利,不宜守令之任,请罢之。”上曰:“除叔利,不得已耳。”仍谓左赞成金宗瑞曰:“卿意何如?”对曰:“宪府言,是也。”上曰:“然则当改除否?初议诸大臣而授之,卿议何如?”对曰:“臣亦初以谓可除守令,然言官以谓不可,且初虽不知而用之,既知之勿用,可也。须从言官之请。”上曰:“知其人之不可而用之,亦不可,予当改之。”遂还除叔利,为司宰副正。

    ○御经筵。

    ○礼曹启:“太上皇帝节日,既免表、贺,今十一月十一日节日,除望阙贺礼。”从之。

    11月6日

    ○丙午,左正言具人文启曰:“以周致唐为殷栗县监。致唐,内需所书题也。以书题拜守令,旧无此例。世宗朝,书题等上言请于去官时,除授守令,令议政府议之,佥议以为:‘立常典则不可,但去官时有才行可用者,考朝官保举除之,可也。’今致唐,则未闻有才行,又无举主,未知何故得为此职?”上曰:“予闻,致唐,可用之人,已熟议而授之。如可用,则虽出身胥徒者,何妨于守令乎?”人文曰:“守令,外方风宪也,当今以京外为一体,此人安能授京中宪府、谏院之职乎?若此不改,则是内需所必为守令之阶除也。须当改之。”上曰:“书题之中,岂无可用之才乎?若有才,则随品叙用,无妨也。”人文曰:“朝官皆以京职为荣,而此人等,当初上言,必求守令者,必有意焉。且议政府拟议之时,不立法者,亦必有意焉。今除此人以京职,则犹云可矣,除守令,甚为不可。”上曰:“今已赴任,难可改之。”

    ○传旨门外行幸时,令承旨一人,守宫,以为恒式。

    ○传旨承政院,英陵上食及昼茶礼时,令内直别监,捧香。

    ○佥知中枢院事金元疾剧,上欲加职,议于政府,佥曰:“不可”,遂寝之。

    11月7日

    ○丁未,诣英陵,行昼茶礼。

    11月8日

    ○戊申,视事。司宪执义申叔舟启曰:“今以洪有江为龙川郡事。有江,虽出身武科,然为义州判官,奸本官婢;后为肃川府使,以昵爱娼妓,被黜;又为金宗瑞军官,往平安道,欧张戢。平安之民,孰不知心行不肖乎?请改之。”上曰:“初虽贬黜,已过数年,则用之,何不可之有?然心行不肖,而有过失,则宜当改之。予将议之。”叔舟又启曰:“周致唐,以书题为守令。守令,亲民之职,不可不择也。以如此之人而任之,则焉能治民乎?且无保举,有违于法。请改之。”上曰:“但观其人贤否耳,岂可拘于书题而不任乎?”叔舟又启曰:“原平教导魏明礼,欲依使臣而求职,及使臣来,乃强娶有夫之女,心行不肖,不宜师表之任。请须罢之。”左献纳金震知亦启曰:“明礼之妻,本白丁之妻,今争夺娶之,其心术可知也。请须黜之。”上曰:“明礼于使臣来后,娶此女,予曾不知。改之可也。”震知又启曰:“尹重富,别无才德,官至正二品,上恩至矣。今依使臣,请以其婿金叔利为司宰副正,又请为江华府使,其不畏圣鉴,甚矣。请加罪责,以戒后来。若不加罪,则后日使臣之来,亦有如是者矣。”叔舟亦请罪之。上曰:“重富,不可加罪。若非其族类而请托者,则宜当加罪。”遂命吏曹,罢魏明礼,仍以洪有江递否,议于政府。且令承政院,考内需所书题除职旧例以启。政府佥曰:“有江可递。”承政院启曰:“本宫书题,参考才行保举,差为守令之法,政府、六曹,已曾议定。致唐,但取才而已,无保举,不合守令。”皆从之。

    ○淸州判官尹滨、彦阳县监姜允、同福县监崔自睦、丹城县监许谦辞,上引见曰:“守令之职,专在养民。义仓敛散,及堤堰川防等事,宜各勉力。大抵守令精加选拣,然或有不法之吏,尔等往勤乃职。”

    ○司宪府启:“金子铿,非徒与郑之澹相诘,且携壮子赴任,作弊多端。又求铁于邻邑,私自用之,其他作弊之事,不能枚举。请须罢黜。”从之。

    ○兵曹启:“武艺,必须常加隶习,及当仓卒,处之有裕。且军卒一视将帅所为,今各道大、小将帅出入之时,不佩弓箭,有违训链之意。请自今大、小将帅,凡出入时,必佩弓箭,以劝士卒。”从之。

    ○兵曹启:“平安道沿边防御,以元加定甲士、铳筒卫、防牌,量其防御紧慢、程途远近,分定往戍,其南道马、步兵,勿令遣戍,使之苏复。”从之。

    ○兵曹启:“宦者托父母病,受由归鄕者,甚多。请自今守令必亲审亲病虚实,以给牒,监司又遣人考检。如有妄称者,己身及守令,并皆论罪。且受由者,不计道途远近,并给草料,各驿支待之弊,不小。自今除满限觐亲外,在四百八十里以上程途者,方给草料。”从之。

    ○初黄海道凤山郡人上言曰:“本郡军丁,自戊午年军案成籍后,逃亡物故者,八百三十馀人。京外役人,未得充数。乞令渐次充之。”下兵曹,议之。兵曹启:“今有边警,宜当汲汲充数。”上以凤山饥病之馀,人物淍残尤甚,特命渐次充定。

    11月9日

    ○己酉,雾。

    ○议政府使舍人金吉通启曰:“使臣请广州、原平奴婢,此必其官守令,或鄕吏品官,请之也。使臣欲官其亲戚,然矣。若尹重富妻族,则使臣岂自知之乎?世宗朝,严立科条。请须推劾。且正音厅册房,尽还铸字所,报漏阁杂工,亦宜罢之。”上御思政殿,引见都承旨李季甸及吉通,教曰:“两邑奴婢,既已给之,不必推劾。非族亲而请托者,宪府今已举劾矣。正音厅,毕印《小学》后,当尽还铸字所。报漏阁,亦将罢之。若册房,不可罢也。”

    11月10日

    ○庚戌,白雾阴翳,竟日咫尺不辨人。

    ○是日冬至,上亲祭辉德殿,百官行望阙礼,停本朝贺礼。议政府率百官,进表里、各道进贺笺方物。

    ○吏曹判书权孟孙上言曰:“臣曾患风湿,往浴温井,只于道经驿馆寄宿,若与守令,宴飮受赠,则臣实无之。今宪府以臣本无病,托以沐浴,久留作弊,论核不已。臣逢此讥刺,俯仰愧赧。乞罢臣职。”不允。

    ○平海郡事朴允昌、德源府使赵希先、延豊县监高德秀辞,上引见曰:“守令之任,专在爱民。种粮,须要趁时给之,使民得所。”

    ○安平大君瑢进《历代帝王名贤集》古帖、《王羲之真行草》三体、《赵子昻真草千字》等书法板本,命付校书馆,许人模印。

    11月11日

    ○辛亥,白雾,阴翳,木稼。

    ○视事,轮对,御经筵。

    ○礼曹启:“辛未年文科,非式年。请赴举生员,勿考圆点。”从之。

    ○赐酒肉于春秋馆。

    11月12日

    ○壬子,白雾,阴翳,木稼。

    ○视事。右副承旨李崇之启曰:“缮工监,自设都厅以后,反为枝叶,给使之人甚少,供上之事,尚且难备,且所储铁已尽。请罢都厅,以实本监,如有营缮,令本监官吏,监掌。”上曰:“别无巨弊,且设置已久,不可遽革也。”军器监提调李思任启曰:“甲胄,请依中朝制度造之,分送各道,使为摸样而造。”上然之。

    ○轮对,御经筵。

    ○领议政河演上言曰:“臣本以庸资,年又衰耗,疾病沈绵,居宠若惊,欲避贤路者,久矣。自冬以来,气候异常,连日大雾,至于至日,崇朝达夜,昏暝尤甚。日月韬光,灾咎象也,实由老臣不能燮调之致。然恐惧战兢,罔知攸措。伏望,谅臣至情,解臣职事,择贤以代,使衰朽之质,投闲頣养,以保馀生。”右议政南智上言曰:“臣质本庸劣,加以不学,滥叨三公,日夜战兢,思欲退避,今当至日,阴雾四塞,连日不霁,实是灾咎之象。臣伏惟,念若此之变,恐臣不德所召。况臣疾病缠身,难堪重任。伏望,置臣散地,择授贤能,以答天谴,以副人望。”上皆不允,遣集贤殿官,至其第慰谕,还其书。

    ○吏曹据行台监察河吉之启本启:“乔桐县千户,以土着居人为之,与土官无异,而以至奴子,皆给公廪,别定给事之人,多端作弊,实为不可。请一皆禁断。”从之。

    ○命司宪府曰:“各司请台监察,宜以黎明分遣。”宪府启曰:“前此紧急之事,虽不待齐坐分遣,若不紧之事,则待齐坐署合后分遣,例也。黎明分遣,则有违于例。”上曰:“姑使监察,勿仕本府,直往所掌各司,可也。”

    11月13日

    ○癸丑,御经筵。

    11月14日

    ○甲寅,初开城府富商干直尝附汉南君𤥽,称为侍养,直死,𤥽遣伴人与奴,尽夺其家产。直妻古温,中枢院使李承孙婢也,愤其被夺财产,谋于主承孙,承孙嗾之,讼于宗簿寺。本司致𤥽奴辈,推问方急,𤥽先自达于上。上令承政院,取古温讼牒,以启语多涉不恭。承政院诘问直之族属,皆曰:“李承孙嗾之。”上怒,命下承孙及古温于义禁府,仍命左承旨郑而汉,参鞫。

    ○礼曹启:“典乐署工人,虽因国丧,而无宴享,然文昭殿别祭及诏敕迎命,拜表习礼之时,其任如旧。请考其仕日多者,叙用。”从之。

    11月15日

    ○乙卯,上亲祭于辉德殿。

    ○御经筵。

    ○议政府据兵曹呈启:“京外公私兵器,皆不坚利,且体制不合于用,徒为备数而已。今两界声息不已,操链之方,不可不虑。请差遣监链官于各道,除京畿外,于七道,酌定都会所,聚会工匠,若甲胄、弓箭、弓帒、罗韬等兵器,依京中所送模样,监造。其所属各官军器,并皆修补,悉令坚利。且军士私藏器械,亦令都节制使,检察修补;使监链官,考其勤慢,每于月季,课数以闻。”从之。

    11月16日

    ○丙辰,视事。执义申叔舟启曰:“吏曹判书权孟孙,初请往浴也,乃云:‘限七日’,若实病剧,则岂七日之浴所能治乎?特因其所欲托以沐浴,而往农庄耳,奸诈莫甚。请须鞫之,以戒后来。”上曰:“此非显然之事,岂可徒以臆度而推之乎?”叔舟又启曰:“汉城府尹高得宗,尝为正朝使,欲带商人金术山而行,有违于法。请须加罪。”上曰:“近者中原有变,行路甚难,大臣虽非自己奴隶,而请带行者,颇多,岂可加罪乎?”叔舟曰:“虽不罪得宗,请罪术山。”上曰:“未成之事,岂可罪乎?”叔舟又启曰:“柳之礼,别无功德,且未满个月,特拜佥知中枢,臣等窃意,之礼为迎接都监,请于使臣,而得此职也。请改之。”上曰:“使臣请迎接都监官吏,并皆除职,予悉不从。但之礼合于佥知耳,岂可拘于个月乎?”

    ○轮对,御经筵。

    ○日本国关西路筑前州今川、宗金等十人,来献土物。

    11月17日

    ○丁巳,御经筵。

    ○兴海郡事金福海、砥平县监韩黎、永平县令金岩辞,上引见,谓黎岩曰:“京畿,事务繁多,当尽心恤民,农桑、堤坊、邻保等事,亦宜尽心措置。”谓福海曰:“下三道事务,非京畿之比,凡农桑、堤堰、川防、邻保等事,亦当尽心措置,爱恤民生。”

    ○御序贤亭,观骑射,五发五中者,给到五十。自后每当观射五中者,必给到。亭在宫北后苑,上留意武备,每引军士于此观射,赏其能者,以劝励之。至于军器、甲胄之属,皆极精巧。军士利其给到、赐物,争欲入射。

    ○安平大君镕子友直,年当娶妻,以国丧未期,议于礼曹。礼曹启曰:“当太宗之丧,参赞许稠议:‘昔朱文公言于朝。略曰:“至于飮食、起居之节,正欲其斟酌古今之宜,分别贵贱亲踈之等,以为隆杀之节。且以婚姻一事言之,则宜自一月之外许军民,三月之外许士吏,覆土之后许选人,祔庙之后许承议郞以下,小祥之后许朝请大夫以下,大祥之许中大夫以下,各借吉三日,其中大夫以上,则并须禫祭后,行吉礼焉。”乞依文公之说,自一月之外许军民,三月之后许无职两班子弟,卒哭之后许四品以下,小祥之后许三品,各借吉三日,二品以上,则并须禫祭然后行吉礼焉,则庶合事宜。’此议竟不行,本曹曾将此意,议于政府曰:‘其时此议,虽不行,二品以上,则无乃从此例,可乎?’政府议曰:‘丧制既立,不可更改。’今友直,世宗亲孙,而位至二品,况《家礼》曰:‘身及主婚者,无期以上丧’,乃可成婚。乞于期年后聚之。”从之。

    ○津宽寺造成僧三十馀人,赏职有差。

    11月18日

    ○戊午,视事。上谓诸承旨曰:“义禁府所推古温事,何如?”左承旨郑而汉,将古温、汉南君伴人及李承孙奴子等供招,以启。上曰:“推问之时,须禁通言语。以通言之故,诬伏者颇多,宜当坚禁。”仍教曰:“古温,初则顺从,终乃诉告,必有阴嗾之者。详考开城府及宗簿寺前后告状,日月以决之,可也。”又教曰:“今京外殿最,比古,何如?”都承旨李季甸等启曰:“上、下等则如旧,惟中等倍旧。”上曰:“仁顺府少尹许讷,何故居下等乎?”季甸启曰:“臣等闻,蔑视堂上,凌轹同僚,严刑府奴故也。”上曰:“性恶乎?”对曰:“再为守令,皆杖杀人吏。”上曰:“此人有执,不可弃也。后当用之。”

    ○轮对,御经筵。讲毕,谓知经筵事郑麟趾曰:“卿曾请毕印《御制对策》,然近来儒者,蹈袭故作,而不习经学,以故不允其请也。”麟趾对曰:“儒者欲善制述,不可不仿古人之作,故请之耳。”初铸字所,潜印《对策》,朝官为子弟求印者颇多。未毕而辍其役,故麟趾,曾于经筵,请毕印。上始知之,谓承政院曰:“此事,予所未知,何故印之乎?”诘责颇严,欲推鞫,竟以大臣及承旨连累者多,置之。

    ○御序贤亭,观射。

    ○咸吉道都节制使李澄玉上书,密启曰:

    阿赤郞耳住女真吾同古,密告宁北镇都节制使云:“吾弄草住李贵也谒都节制使,历入所老帖木儿家,说:‘新都节制使,多聚军马,恐侵兀良哈也。’”所老帖木儿闻之,谕诸种野人,令整兵待变,仍送画木于诸种野人,聚议。壮者曰:‘吾辈当先发。’老者曰:‘不可无故先发。’又东良北住兀良哈时加贵,欲谒新使,到会宁,节制使曰:”今朔姑停,待来朔进谒。“还归之际,遇所老帖木儿于甫乙下,所老帖木儿言:”内厢多聚军士,时加贵亦言:‘多聚军兵,且会宁节制使却我,不得进谒于新使,意恐有侵伐之事也。’欲谕诸种野人,将所老帖木儿画木而去。“非徒此也,前有中朝与本国,夹攻满住,凡察之言,彼人闻而疑之,又闻臣之下来,更加疑焉。斡朵里等,亦疑并剿,会于会宁乃也滩边,议事。会宁节制使,遣人问之,不得隐情,乃言曰:‘恐有兀狄哈来侵,点阅管下军马。’其胥动浮言,已有日矣。臣潜令节制使兪益明,招所老帖木儿,言曰:‘尔厚蒙国恩,爵至二品,既赐仆从。又居行城之内,凡本国之事,无不细知,往日讳何言、何事乎?南道军马,何日何时数多来聚?尔妇翁李添寿到尔家,久留,闻新都节制使赴任,亲谒而回,何处军马聚于内厢乎?迩来斡朵里、兀良哈,无一人来往于内厢者,必尔妇翁之妄语也。以无根之言,传画木于诸种,动摇众心,可乎?都节制使及国家闻之,得以尔为本国宰相乎?宜速传谕诸种曰:‘前送之言,实是妄说’,使彼释疑,于理甚合。”以听其言,以观其势,臣更思之,所老帖木儿为人,人面兽心,不可以忠信,待不可以顺言告。前年左议政皇甫仁馈酒之日,肆其狂暴,拔剑伤人,愤犹未怠,今又背恩,自发浮言,摇动诸种,其罪大矣。今闻兪益明之言,则自知其罪。汹汹不静,潜图生变,是可虑也。姑令益明勿说,前秋凡察子甫老,来往其处,必有其意。臣到任之后,李贵也暂无来见,而自作军马多聚之言,与时加贵言:‘内厢,多聚军马’授画木,传谕诸种,妄言扇乱,其心孔艰。至使兀良哈之依附本国,安心土着者,亦令生疑,其听从童仓、甫老之言,率此处遗存斡朵里等,逃往他处,其计甚明。如此鼓乱者,生存边境,则后日染感诸狄,反害本国,无疑矣。勿令居此,安置京中,或暴扬其罪,处置警众,何如?

    上密议于政府,回谕澄玉曰:“斡朵里,虽未满百户,既以情愿存留,闻于中国,且密居内地,与本国人无异,我国虚实、道路迂直、山川险夷,备尝知之。况兀良哈,其数众多,自东良北,至夜春,环居五镇,久为藩篱,安心过活,若胥动不静,则往来边患,不可胜言。须以百计晓谕,不使动摇,此策之上也。然往来之言,或虚或实,不可据信。卿更加闻见,如有其实,即于魁首等,托以他事,或遣通事,或遣本国相交人,尉之曰:‘自五镇设立以后,汝等诚心归顺,朝夕往来,虽小小事变,无遗传通。至于五镇人民相交,有无相资,国家亦嘉。汝等效顺诚心,抚以恩义,愈久愈厚,岂有一毫相疑之事?间有无知小人,自作浮言,离间彼此者有之,汝等毋信间言。日月既久,则虚实乃知。’如是,丁宁晓谕,或招致魁首人等,或馈酒食,或馈鱼物,温言厚待,如上晓谕。且托他事,招致所老帖木儿,因言次慰曰:‘世宗上升,新主嗣位,上京肃拜,此其时也。况正朝,中外大小人聚会朝贺之日,任率亲信伴人上归,于礼甚合。’如是,殷勤晓谕,亦策之上也。如或不从,愼勿露威逼之形,以不得已上来之说,牢固措置,上送为可。李贵也,亦如所老帖木儿例,上送亦可。野人畏卿威猛,非独今日。卿仰体世宗昔日内传之辞,止其威猛,务布恩信,使彼,释其嫌疑。回心爱慕,在诚心绥抚而已。卿其知悉。”

    11月19日

    ○己未,上诣辉德殿,上食。

    ○机张县监金自达辞,上引见曰:“义仓谷种,趁时给民,俾不失农,且军器常加精链,以备不虞。”

    ○御序贤亭,观射。

    ○议政府启曰:“自太宗朝视事时,六曹判书入参;判书有故,然后参判入;判书、参判,俱有故然后,参议入。以判书与闻国政故也。今六曹,自判书至参议,轮番以入,请依旧例。”从之。

    ○上将以明日亲阅东郊,内医卢重礼等启曰:“冬月阳气闭藏,若反扰动,则病生于春。早暮行幸,恐劳上体。请停之。”上曰:“日出动驾,何有劳焉?”

    11月20日

    ○庚申,上亲阅于东郊,马、步兵,摠二千五百人。凡扈从人及军士,皆赐酒。是日晓天阴雨雪。承政院启曰:“今日雨雪,更择他日,何如?”上曰:“雪将开霁”,遂命驾。至辰,雪果晴。

    11月21日

    ○辛酉,视事。执义申叔舟请罢都厅,专属缮工监。不允。

    ○轮对,御经筵。讲毕,同知经筵事安完庆启曰:“立新法,古人所戒,请务遵祖宗成宪,且于经筵,进讲《元》、《续六典》,以观祖宗典章。”上曰:“《六典》,予已览之。然此非经传,不必于经筵进讲。”完庆曰:“虽非经传,乃祖宗成宪,进讲经筵,何害于义?”上曰:“予将更议。”完庆,性柔懦,及拜大司宪,人皆以为不称,然遇事,必欲言之。

    ○咸兴少尹李宗谦辞,上引见曰:“咸兴、平壤,皆是巨邑,然咸兴事简,但近因筑城,人民劳苦,抚恤安集,在所当先。且堤防引水,曲尽措置,使民咸蒙其利。”

    ○传旨议政府曰:“十二司护军,择人除授,俾久其任。甲士一人,亦拣择,除上、下番,与护军,摠治本领之事,别侍卫等军士,亦使分属,其去官者,或以散官四品,带职事五、六品,何如?其议以启。”

    ○礼曹启:“宗室婚嫁时,男女之年六岁已上相长者,勿令许婚。”从之。

    ○兵曹启:“大小行幸时,大驾标旗围内,人或间入,不为整肃,实违大体。请自今自标旗与驾后别侍卫,相距四十步,虽大君、诸君,特命召入时,只率丘史一人。”上从之,特命永膺大君琰率三人。

    11月22日

    ○壬戌,视事。大司宪安完庆,请减苑囿,罢成众官守令取才之法,又革黄海道都节制使,不允。判中枢院事李蒇启曰:“虽筑棘城,自成川、谷山等处,有直来京城坦道,必审此处,然后更议为便。”上曰:“此事时未定议,当更议定。”

    ○轮对,御经筵。

    ○咸吉道都事安知归辞,上引见曰:“东北之民,因筑疲困尤甚。然今若遽停之,则众心以为,永废之矣,筑城固不可废,民生亦可哀恤。筑城、抚民之策,尽心措置,且水田可为之处,须堤防引水,以兴农业。”

    ○御序贤亭,观射。

    ○兵曹启:“每当点考军士,若遇朔、望、上、下弦日,则虽有罪者,不得论罚,军令不严。请自今三品以下,随即鞭罚,若病者赎。”从之。

    ○司宪府启:“征铜禁止之令,载在《元典》。各官守令,凡有犯罪之人,虽小犯,不为论罚,随其所用,征敛布货,滥用无忌,害及民生,有违守令奉法之意。边将万户,亦然。乞推究罢黜,以惩其馀,若监司凌夷检举者,亦治罪。”从之。

    ○初中枢院副使朴堧上言曰:“谨将臣奉职以来,受命未竟,不可中止之事,及可以修改更张,不可一任之事,条具于左,冒昧以闻。一曰祀享,国之大事;坛庙,神之所依。帝王皆重之。我朝定都之初,诸祀置坛,率略不古。逮我世宗时,以臣妄见,得蒙允兪,命下之初,先正宗庙、社稷,其馀诸祀之坛,因循未举,迄今二十馀年,旧弊犹存。每当行事之际,轩架、舞,不得尽陈,登歌、樽所,设于非处,行礼用乐,皆失其仪,亵慢极矣。且其坛所土,踈易崩,经雨即颓,又无栏墙,人不能守,牛、羊、犬、豕,纵横作秽,其为不完不洁,亦甚矣。就中小祀七、八所,则人力未赡,虑所不逮,停以待时,可也。若其中祀四坛,曰:‘风云雷雨’,曰:‘雩祀’,曰:‘先农’,曰:‘先蚕’。是皆有关于赞化,有赖于民生,古昔帝王,尤重之。在我国祀典,春祈秋报之祭,圣主之齐明承祀,致其诚极矣,而依神之所,乃若是,夫何事理乖舛,若是哉?往者世宗初,欲改正宗庙、社稷,时判书许稠献议曰:‘祖宗成宪,享祀已久,不可轻改’,益谨重之也。臣则以为,古制不合,行事未安,三复申奏,世宗即命改正。其后诸祀之坛,一如臣请。先农、雩祀,伐石,几石适有营缮事紧,停役经年,臣请毕功。其时右议政申概献议曰:‘坛之古制,封土为是,用石未便。宜更详悉施行。’以此沮之,因不更举。已备之石,卒为他用,臣常恨焉。其时世宗,即命臣,详考历代坛制,臣乃上自周、鲁、汉、晋、隋、唐,迄于宋朝,搜摭以闻。其用石与否,未有明说,坛高之数,或二丈、三丈,至于四丈者,非一。世宗曰:‘坛高一丈以下,尚难土筑,况其二、三丈之高乎?古人用石,明矣。斯乃世宗已决已定之命也。申议政之议,又曰:‘我国人力,期以十年,必不能毕’,臣则以为,我国诸坛之规,高者不及三尺,下者二尺而已,百夫之役,不过一年,而四坛可成矣。愿圣裁施行。二曰,世宗定原庙、文昭殿祭乐,初献唐乐,亚、终献鄕乐,皆以歌咏祖宗功德之盛为主。若歌咏之声不淸、不响,则虽丝竹和鸣,金石铿锵,假物之音,不足贵也。此歌童之不可无者,一也。世宗又定邻国客人宴乐之伎,有歌有舞,又有呈才,此非童稚,则歌不成声,舞不成容,且其呈才亦不成伎矣。此歌童之不可无者,二也。盖自立法以来,十八年间,歌童不绝者,只缘前日舞童之馀习也。世宗虽以难继之故,而革其舞童,若舞童之伎,未尝废也。今若兼废,则原庙颂德之音、公宴享宾之乐,何以哉?以臣妄见,歌童不可废也,况世宗之革舞童,专以难继云耳,非以非礼而绝之也。如得可继可久之策,则修复前规,亦不害为圣主之继述也。议者曰:‘京外居民,嫁良夫之产,推刷入属,则可以相继也。’然歌童之任,必择容貌、声音、性禀、生理,然后可以当之,故必于人数多处,群聚拣择,乃可得也。若专据议者之计,则远近散接寒饿无赖之人可取者,百无一、二。且长仕无暇,生理难继,续续逃散。臣有一计,姑依舞童初设之法,而变其布置,以立歌童,可继可久之。责外方各官之数,庆尚道六十六官,全罗道五十六官,忠淸道五十三官,摠计一百七十五官,勿拘官之大小,率以三官,定出一童,则其数五十八人。京畿四十一官,黄海道二十三官,江原道二十三官,摠计八十七官,以五官,定出一童,则其数十七人。合之七十五人,以此定为额数,京外置簿,轮次充数,可也。大抵童伎改立之限,定在七、八年之后,若以三官,轮立一童,则必隔二十一、二年,还到初立之官,以五官,轮立一童,则须隔三十八、九年后,还到初立之官,如此则换代之期大优,童伎之数常盈。如此而添之,以嫁良夫之产,女妓、巫女之子,则不唯歌童可继可久,而我世宗创立会礼、养老宴之乐,自然复旧,重新于今日,永传于后世,一举而万全矣。愿殿下一试之。三曰,中国公宴,不用女乐,遵正礼也。我朝未革,因旧习也。往日太宗之时,使臣端木礼来,见女乐,深以为非,不许一陈。此一可耻也。今年春,使臣儿谦、司马恂等来,下马之夕,见女乐之集曰:‘此夷风也。’斯亦一大辱也。夫以礼义之邦,女乐有何所益,而自取玷辱之名若是哉?太宗其时深有愧耻,乃定制曰:‘今后使臣宴享,毋用女乐。’世宗嗣位,深体先君之心,素知女乐之非,创会礼、养老之仪,不用女乐,邻国客人之宴,亦只用男乐之伎。此我国旷古所无之正礼,易俗移风之盛举也。独于使臣宴享之乐,重于更变,且无可变事机,因以未祛,遂致使臣吴良肆欲荒耽之失,一则辱使命,一则污礼俗,殿下之所亲见闻也。世宗非不欲一雪其耻,而永祛其弊也,第以累代遗风,重于轻改耳。今也新皇帝登极,适丁圣主即位之初,革旧染之污,新日进之德,惟其时矣,尚仍旧习,更用女乐,则非所宜也。况有乖于皇朝之礼乐乎?臣愚妄计如此,愿圣上裁之。四曰,乐部之乐,有祭享乐,有宴享乐。祭乐,则有奉常旧本、《十二宫谱》及并二十馀章,肄习已久。宴乐,则我国未曾见闻,岁庚戌秋,世宗乃于朱文公《仪礼经传通解》中,得宴享雅乐诗章十二篇之谱,表而出之。又虑谱法之未广也,于是乃用古人已成之规,躬亲敷衍,然后谱法大备,仍就敷衍谱中,择其声音之美者,入于会礼、养老宴之音,仍将谱法全部,命铸字所印出传之,迄今二十一年,尚未印行,不唯辜世宗之命,亦恐遗忘废弃之渐。若谱法一失,则其已被金石之音,未知其所从来。如《隆安之谱》出于《鱼丽》第四章,《舒安之谱》出于《皇皇者华》第二章,《休安》出于《南山有台》第三章,《受宝箓》出于《鹿鸣》第一章,后人何以知之乎?愿殿下申命印行,毋令濡滞,不胜幸甚。”下议政府,议之。领议政河演、右议政南智、左赞成金宗瑞、右赞成郑苯、左参赞郑甲孙议:“第一条祭所改正事,酌量诸处营缮紧缓,渐次改正,何如?第二条歌童布置事,已曾受教革之,仍旧何如?第三条勿用女乐事,右议政南智议:‘童男难继,故已曾受教革除。其女乐,三韩以来,用之已久,嫌倪谦之一言,遽即废之为难。令礼曹惯习都监,通会诸乐,可以经久无弊之乐,熟议详定,试验然后,更议何如?”左赞成金宗瑞议:‘女乐,非礼之正,故自古及今,皆不用于公宴。我国于朝庭使臣之宴,因循旧习,以至今日者,他无可用之乐,故未敢轻改耳。自今一应公宴,毋用女乐,庶合礼俗。但遽革为难,令礼官,宜于观听,传久无弊之乐,熟议详定,然后不用女乐为便。颜渊问为邦,子曰:“放郑声。”齐人归女乐,孔子遂行。盖女乐之荡人心,甚于郑声,历代以来,皆不用于会礼。且今中朝,亦不用于公宴,故我太宗,乃有使臣宴享,毋用女乐之教;世宗亦于会礼、养老宴及邻国客人馈饷,皆用男乐。其于朝廷使臣之宴,用雅乐之渐,著矣。但以本国旧俗,未敢轻改,因循至今,非以此为美,而不去之也。乞依上言施行,以变旧习,唯于房中,用女乐,可也。’第四条雅乐谱印行事,已曾启下铸字所,依上言印行,何如?“皆从之。但用女乐,姑仍其旧。

    11月23日

    ○癸亥,视事。左承旨郑而汉将刑曹启本启曰:“云峰吏敷生,输转禄俸,私自盗用,害及于民。请于平安道,全家入居。”上曰:“赦前所犯,不可入居。故曾令议政府,议其可否。”左赞成金宗瑞启曰:“徒、流则一人受罪而已,入居则全家入送。冤抑倍于徒、流,故臣议赦前所犯勿论为便。”上曰:“元恶鄕吏,则何以处之?”宗瑞曰:“元恶鄕吏,则害及于民,不可赦也。”上曰:“以遇赦而勿论,则鄕吏与他人,何别焉?”大司宪安完庆启曰:“果川县监白愼之犯罪,而托使臣请免,殊无朝士之趣,须当惩戒。请逮鞫。”上曰:“使臣于愼之,虽踈戚,然称族请之,且使臣在时,再三请罪,而不允,及还抵罪,无乃不可乎?然求职则或然矣,求以免罪,甚为不可。宜当鞫问。”

    ○轮对,御经筵。讲毕,上曰:“大司宪安完庆云:‘《近思录》毕讲后,宜讲《六典》’,予意谓,《六典》不必讲,欲讲兵书。兵书文义,多有难解,若于经筵讲论,则庶可寻绎解释矣。”参赞官郑昌孙对曰:“兵书非是圣经贤传,不宜于经筵进讲。请以四书五经及《大学衍义》,循环进讲。若《纲目》、《宋鉴》、《名臣言行录》等书,亦宜讲之。”上曰:“尔言然矣。然兵书亦非不正之书,故欲讲之耳。”仍谓副检讨官李芮、司经尹起畎曰:“集贤殿,亦必以为不可。然与同僚,会议可否以启。”芮等将上教议之。佥议曰:“兵书,虽非佛经、道书之比,亦是奇谋秘计之书,不宜经筵进讲。遂以此意启之。”上从之,乃讲《大学衍义》。

    ○御序贤亭,观射。

    ○平安道都观察使驰启:“使臣报告:‘通事张自学来言:“十月二十七日,李满住管下二百馀人,自连山把截,至靑石洞,多抢去人物。”’”即下谕于平安、咸吉道观察使、节制使,谨愼防御。

    ○礼曹判书许诩启:“今以新及第洪禹成兼司仆。臣谓,学问,须于年少时用功;射御,则虽晩亦可学也。前此,权节兼司仆,节多武士气习。请姑停禹成兼司仆。”上曰:“昔冯妇善搏虎,卒为善士,攘臂下车。程子少好猎,十七年后,见猎者,复起猎心。不欲使禹成兼司仆,而专事所业,其言是矣。然其所学,亦已足矣。虽兼司仆,亦可兼治学问,何必改之?”

    11月24日

    ○甲子,视事,轮对,御经筵。

    ○御序贤亭,观射。

    ○议政府启:“张自学言:‘野人复掠波颜洞’,波颜洞距义州,一日程,邻近我境。况当冰合,其来甚易,且此间因使臣之行,事务烦剧,防御稍踈。宜遣兵曹郞官,审其沿边防御之形。”即遣兵曹正郞具致宽,审之。

    11月25日

    ○乙丑,视事,轮对,御经筵。

    ○御序贤亭,观射。

    ○传旨承政院,使臣郑善同产一人,后日赴京行次入送,善因宣慰使安崇善,请之也。

    11月26日

    ○丙寅,视事。大司宪安完庆请罢都厅,上曰:“都厅,初非别立之司也。若有事,则虽革,而复立矣。且非有关于利害,何必轻易革之乎?然将待郑苯来,更议之。”

    ○轮对,御经筵。

    ○江华府使奇质辞,上引见曰:“京畿之民,困穷尤甚,尔其尽心抚恤。谷种率于四月以后分给,故禾谷未稔,尔宜趁时给之,使民安业。”

    ○传旨议政府曰:“自今六曹,非商度可否,而有前例,常行公事,勿报议政府,直启施行。”

    ○御序贤亭,观射。

    ○命召议政府谓曰:“请革各道监司兼牧之弊者,颇多。卿等商议以闻。”领议政河演议曰:“臣为安岳郡事时,咸傅霖,以都观察使,兼判黄州牧使,率妻子赴任,各官守令,争遗食物,傅霖公然受之,臣亦将食物,以赠之。傅霖,贤相也,尚且如此。臣于其时以为,京中则宪府,外方则监司,一体也,而率妻子赴任,其弊至于如是,心怀未便。前者议立此法之时,臣执不可,未蒙兪允。今闻,其弊不赀,请依旧例,除两界外,勿令率妻子赴任,一周而递。”右议政南智曰:“臣意与演同。自立此法,监司常在本营,怠于巡察,民间弊瘼,不能周知,其弊亦且不小。”右赞成金宗瑞、左参赞郑甲孙、右参赞李坚基议曰:“世宗商磪立此法,行之未久,更无巨弊,而轻改不可,且弊之有无,在监司得人与否耳。姑宜依旧。”上又令六曹、台谏议之。

    ○遣上护军童干古于咸吉道,审野人之情,因李澄玉上书也。上引见面谕,仍赐裘衣、毛冠。

    11月27日

    ○丁卯,御经筵。

    ○上曰:“仄闻,咸吉道各官,多兴土木之役,今报工曹者,几邑?其考以闻。”

    ○上议于政府曰:“都官相讼奴婢,依辨正都监例,别置局刻日,辨决何如?”政府议以为:“不可”,事遂寖。

    11月28日

    ○戊辰,御序贤亭,观射。

    ○罢永兴判官朴仲信、结城县监元尽性,以八十馀岁老亲在远方,不归养故也。

    ○江原道观察使李师元启:“本道各州、县流亡人物,未毕刷还,其已还者,或于中路逃隐,或才见而还逃者,摠二千七百五十七户。臣窃谓,本道自壬寅、癸卯年失稔,因而散之四方,自占乐土而居,男婚女嫁,安土乐业,故人闻而慕之,每当凶年,蜂起而逃。虽刷还之法已立,然奸吏、里正,多受贿赂,同声隐讳,且守令陷于奸吏之手,慢于刷还,弊将难救。乞依各年教旨,己身及里正、邻保,严加治罪,其容匿户首,全家入居,占吝惜不发守令,三品以下,除收赎,决罚,堂上官已者及功臣、议亲,启闻科罪。且风俗归正之间,色吏之知情者,亦皆全家入居,以戒后来,委遣朝官,更加推刷,以杜流移之路。”下兵曹,议之。

    11月29日

    ○己巳,御经筵。

    ○御序贤亭,观射。

    ○中枢院使安崇善上书辞职曰:

    臣资禀庸下,学术粗浅,无一可采,幸际昌辰,获纡世宗殿下之简知,滥侧群贤而混进,久玷华要,无有毫补,俯仰愧作,所失良多,常恐顚𬯀。进章控辞者,非一度矣,未蒙兪允,黾勉从事,若涉渊冰,益怀忧惧。恒窃以谓,物盛则衰,器盈则覆,理势必然。宠、禄大过,灾由是生。加以遭罹厄会,祸在不测,特荷圣慈,全躯保命,流窜海徼。分当鳖缩,若将终身,恩出望外,量移近畿。乾坤全物之仁,至矣尽矣,虽父母生育顾覆之至情,何以过此?臣心之感,皇天后土,悉所共鉴,情激涕零,春晖罔涯,寸草难酬。未畿,召致辇下,复睹天地日月,再造之恩,罔极之私,非臣陨首所能上报。窃伏惟念,臣穹壤间,一微物也。但以先世,经术相传,忠义存心,谨守家训,与国咸休,人谓我门,东韩世臣,及至于臣,亦有志于学,爰自髫稚,涉猎经、史,滥缀巍科,获跻仕版。凌兢自持者,盖亦久矣,命途中舛,未免斯祸,曷胜危惧?追惟,军国枢密之机,宫禁严重之事,注措急遽之事,悉萃兵曹,非绵力薄才之所堪当。臣以不才,承乏有年,凡所施为,懜不觉悟,举措差失,难以枚举。卒致重谴,以累圣明,是诚何心哉?古人云:“欺暗,常不然,欺明,当自戮。”盖言欺人于冥冥之中者,固当显戮,而欺人于昭昭之际者,亦有馀辜矣。臣虽昏妄,在僚友之间,犹且不然,况于圣明之下,容有一毫欺罔之心哉?臣若知奸伪而罔上,受锱财而利己,则千死亦所甘受,虽无阳戮,当有阴诛,延及后昆,覆宗绝嗣,了可期也。刻骨怀惭,赧赧浮面,寸胸所腐,何尝小弛?天门远于百里,下情未能上达,然皋鹤之鸣,尚能闻天,小臣之心,终必洞照。何图世宗之宾天,斯亟臣之摧肝裂胆?日夜殷呼,生不如死,死亦未安,自甘晦迹于穷谷,岂意发身于昭代?大钧靡不覆焘,小物亦预陶镕,圣上新政之初,非常之宠,忽降于上天。不次之恩,遽属于庸品,既提调于禁府,又作摈于使馆,闻命震栗,手足罔措。第以事剧势迫,未遑申辞,䩄颜就职,祇自跼蹐。静言思之,既往难追,将来可戒,况犬马馀齿,已非少壮之时,气力衰惫,固无锐志之萌?寻侵宿疾,且又交攻,临事茫然,十不一记,常依药饵,自保自养之不暇,又安有窃位冒宠之心乎?伏望,念孤根之难立,哀小器之易盈,赐以兪音,收此成命,放归田里,俾保馀生,躬霑圣化,苟延填壑之期,迹寄穷卢,恒祝齐天之寿。

    上不允曰:“世宗初以为疑,后洞照其实,何用嫌疑?”

    ○传旨承政院曰:“内医十六人,只留十人,其馀汏之,可也。可汰者,其议以启。”

    ○传旨户曹:“平安道沿边各官军需,曾以内地各邑租税,以次输转,今因上国使臣及本朝赴京人支待,人马俱困,除闾延、虞芮军需外,其馀今年租税,并勿转输。”

    11月30日

    ○庚午,以安崇善为议政府右参赞,李孟畛中枢院使,李坚基判汉城府事,高得宗同知中枢院事,金听、李边并行佥知中枢院事,尹殷佥知中枢院事,文汝良司宪持平,宋处俭司谏院左献纳。坚基,素乏风节,优游不断,不合论思之地,乃改除。殷尝供办佛事,故有是除。

    十二月

    12月1日

    ○辛未朔,上亲祭于辉德殿。上每当祭,必泪下交颐,悲哀之诚,久而愈深。

    ○御经筵。讲毕,同知经筵安完庆启曰:“今以安崇善为右参赞,政府百官之长,崇善得罪先王,不可授此重任。”上曰:“崇善虽得罪,世宗寻知无罪而赦之,不可以此终弃之也。”

    ○御序贤亭,观射。

    ○谕咸吉道观察使曰:“前此,野人来朝时,沿途馆、驿不递马,或递以牛,或自负鞍徒行,又馈以粝饭,有违厚待远人之意。自今曲加厚待如旧,薄待则驿吏、察访及守令,并皆科罪。”

    ○司宪府启:“许安石妾子毛知伊言:‘嫡母听收养女子之言,以我为非妾子。请追身嫡母,问之。”上曰:“妇女除奸事外,不可追身句问。且不可以妾子之诉,追问嫡母。”

    ○日本国关西路筑前州冷泉、宗金等十八人,进香于辉德殿。

    12月2日

    ○壬申,视事。

    ○内资寺官,当轮不诣,以其吏不告,命笞其吏。

    ○御经筵。上每朝,御思政殿,视事,次轮,次经筵,非有故,未尝停也。

    ○命召议政府及工曹判书郑麟趾,谓曰:“近因年险,民之贫乏者,谷种专仰于官,然义仓之谷,亦为不敷,称贷于私,而不得则未能趁时播种,以致陈荒,予窃悯焉。自今义仓之谷,若不敷,则量计其邑元田之数,以军资之谷,移于义仓,敛散于民,何如?且无知之民,用度无节,无有所贮,明年谷种,专仰于官。或者以为:‘当秋获时,计民所耕之数,预敛明年谷种,储之于官,至翌年,使其民受于官,而播种为便。’此两策便否,其议以闻。”佥议曰:“义仓之数,初非不足,增补其数,亦非一、二。然且不敷者,直以岁比凶歉,未能毕敛,虽以军资之谷增补,亦未得毕敛,则谷之耗损,其弊如前,断不可行,其谷种预敛,则似若可行。然出纳之际,奸吏因缘作弊,是为可虑,况谷种支给之法,定于丁卯年,凡立法未久,而递革,则终无举行之时。”从之。

    ○殷栗县监权仙辞,上引见曰:“黄海一道,比因年歉,民失生业,为守令者,罚征太甚,因而荡尽家产。汝愼勿如此,使民安业,且义仓之谷,以时敛散,使民不失农业。”

    ○京畿安山郡渔户等上言曰:“冰冻时捕鱼,艰苦莫甚。请番休捕进。”上曰:“自今冰冻时,除客人馈饷外,毋用鱼。”

    ○初上谓承政院曰:“予时闻,近阙人家,有乐声,无乃禁令稍弛欤?”右副承旨李崇之,密谓同寮曰:“吾昨在直,有一小竖来,谓予曰:‘前日上闻大内傍近有乐声,使内奴迹之,乃同知中枢院事郑发家也。’”上曰:“此人本豪侠,宜其为此也。”诸承旨相窃议曰:“上虽已知发所为然,未敢直指发也。”因启曰:“臣等闻,近日作乐者,乃郑发也。发赴京回还未久,必子婿设宴迎慰也。今方国丧,忘哀作乐,殊失人臣之义。请劾治罪。”遂下司宪府,按劾。宪府劾启:“发里人,皆以为:‘发所为’,其供招皆同,请加发罪。”上曰:“八、九月间,东门外,已闻有笛声,是乃发入朝时也。人指以发之所为也,予窃疑之。宪府问里人,必先自开端诘问。故随问供招。是乃暧昧之事也,其更推问。”遂召司宪执义申叔舟,问其由,叔舟启:“里人,皆以为:‘发所为’,反复诘问,亦不变辞。非先自开端暧昧难明之事也。”上引见叔舟曰:“此乃大事,冤抑莫甚。予初问之时,政院曰:‘发家也。’今日更问之,不能的知发所为。且宪府虽密议之事,吏辈或有窃闻喧传于外者矣。今里人,亦必传闻吏辈之言,同辞纳招。欲令义禁府,改辨。”寻命义禁府更劾,同台谏,杂治之。

    ○谕平安道观察使:“曾革茂昌郡家舍洞万户,以居民十四户,移于亏时乃、奉浦洞等处。予念此民新徙荒秽之地,耕农之具,未易卒办。开垦且难,生理艰窘。卿知此意,官给耕牛、农器,敦加劝课,俾安生业。”

    ○御序贤亭,观射。

    ○日本国一岐州真弓兵部少辅源永遣元少只等四人、宗盛家遣三甫罗多罗等四人,来献土物。

    12月3日

    ○癸酉,视事。都承旨李季甸等启曰:“褒奖节义,以固纲常,为政之所当先也。高丽五百年间,郑梦周、吉再,忠节卓然,昔我太宗,因权近上言,追谥梦周,复吉再户,皆爵其子。世宗又追赠再左司谏大夫,梦周则已谥矣。请加再爵,又赠谥,以励节义。”上曰:“追加爵谥,似为虚文,爵其子孙,何如?今子孙在者,几人?”对曰:“梦周之子,宗诚、宗本,皆死。宗诚子保,今为监察,年过六十。宗本之子,无仕于朝者。吉再子师舜,亦已死,闻其有孙,未知年齿几何。”上曰:“其考以闻。”

    ○御序贤亭,观射。

    ○上曰:“今观甲乙枪法,一人先奔,一人逐之,无相拒之势,两人相逐出,奇相刺之势,令兵曹议启。”

    12月4日

    ○甲戌,视事。刑曹判书赵惠启:“盗贼兴行,捕盗之策,不可缓也。”上曰:“曾立捕盗之法,详考以启。”上曰:“闻赴京使臣,多载口粮、食物,使人马劳毙。其令政府,议除弊之目,以启。”上又曰:“今闻,两界郡、邑,营缮大兴,劳民莫甚。凡筑室,高大则功多难成,低小则功力省而易就。今官廨营缮,务要高大,自今其定梁、柱尺寸之制。”

    ○轮对,御经筵。讲毕,参赞官李季甸启曰:“古今治乱安危之策,载在史册,上所洞览,臣何容赘?以臣目睹言之,岁在辛亥,臣以书状官赴京,自辽东以往,年歉民饥,道殣相望,一匹绵布之直,不过数斗,我国境内,则民生安静,禾谷丰稔,家有蓄谷。其时我世宗大王,励精图治,常参、视事、轮对、经筵之外,更无他事矣。以臣历仕之处观之,在书筵,则书筵官会仕书筵,无干他事;在集贤,则集贤官会仕集贤,亦无他事。庶事莫不皆然。各事其事,国家无事,蓄积日增,国库皆盈,各司所储,无不充溢。其改构景福宫之光化门也,台臣谏曰:”土木之役,不可兴也’,门之倾危,所当改构,而台臣尚之言者,以其时他无土木之事,故以此为大役,而谏之也。及本国衅起,北方戍御之事始紧,筑城两界,咸吉、平安、江原、黄海四道之民困焉。人皆曰:‘若此不已,数年之后,不可救也。’内则始撰诸书,会聚文臣,经筵、书筵官,不得专事其事,其他各司,文臣之稍优者,亦皆聚之,不治其司之事。此虽右文之事,各司废事之弊,始起矣。又土木之役,日增岁加,无有暂弛,由是国家经费,日益繁伙,加以连年饥馑,给籴给种,国廪费尽,各仓所储,几至空竭,言之可为于邑。以中朝之事言之,宣德皇帝遣宦官,使我国,无岁无之,或岁再焉。臣入朝之岁,正当饥馑之年,奴儿干捕鹰之运粮也,辽东一路,牵杠辀者,络绎不绝。举一可知其三,中国之多事,可知。正统年间,朝廷宁静,无有杂事,以使命之不来,我国亦可以知,天下之无事矣。天下宁谧,连岁丰稔,辽东一路,绵布一匹之直,几至米六、七十馀斗,世号太平。天下之安静,在一转移之间,其效至于如此。愿殿下体世宗初年之事,专务安静,淸心省事,备边、务农之外,毋及他事。“上曰:”尔言是矣。近察人情,皆以予为不安静,其不安静之事,尔其条陈之。“季甸对曰:”臣之所陈,只欲殿下淸心省事,备边、务农之外,不及他事而已。“上曰:”予近日笠子、服色之法已成,而旋改之,又立进献布子织造之法,其以予为繁扰者,无乃指此等事乎?“季甸对曰:”非徒为此也。凡诸立法,必虑其所终,而后为之,不可轻易也。近年以来,立法稍易,立法之后,弊随以生。立监司兼牧久任之法,议者非之;立平安左右道都节制使,议者非之;立黄海道都节制使,议者非之。此不虑所终,轻易立法之致然也。两界筑城,四道之民,困穷极矣,言之者甚多,未蒙兪允。臣于丙寅,职在集贤,与同僚上疏,极陈行城之弊。世宗议诸大臣,欲停罢,大臣坚执不可,未得蒙允。然因是,议除江原、黄海两道筑城之军,两道人民,得蒙恩泽,而两界之民,尚未免焉。然咸吉道,则人民阜盛,犹云可矣。平安一道,人民之愁苦,不可胜言。今又设屯田,臣前日力陈不可,未蒙兪允。然除三处,姑于一处试验,臣意,屯田之事,后当有利。然平安人民苏复之间,愿勿行之。承文院所纳表笺、咨文纸,令下三道,定为都会所造之,试其便否。此以造纸所为有弊,而欲革之也。然臣闻,承文院纳全州、南原贡纸之时,或有微瑕,例皆却而不纳。其还退之纸,不为公用,而改造之费,实出民膏,弊亦不赀。若专恃外方,而罢造纸所,则恐有不及于用之弊,仍旧为便。“上曰:”屯田事,问其便否于其道,时未一定,将更议之。令下三道,造表笺、咨文纸者,姑欲试验耳,待其毕造而进,其更启之。承文院所纳纸,虽或色恶,或过于厚薄,或捣链未熟,或去荆未精,令造纸所改造,则犹可用也。自今皆令纳之,其官守令及工匠移文,推劾罪之,可也。“遂下礼曹,定为恒式。

    ○御序贤亭,观射。

    ○议政府启:“三军都镇抚,职掌军务,其任匪轻,近来入直都镇抚,或称仕本司,或称身病,不待当直者而递,实为未便。自今必面相递直,若仕本司,则具辞以启。”从之。

    12月5日

    ○乙亥,视事。都承旨李季甸据杂科人上言启:“请依文、武科例,各随等第,除散官职”,从之。

    ○黄州判官吴钦老辞,上引见曰:“黄海之民,凋瘵为甚,然训链兵卒,以备不虞,不可缓也。往就尔邑,以副予意。”

    ○吾都里中枢院副使童所老加茂,遣李多非等二人,来献土物。

    ○史官启:“臣等视事时,例在户外,上教及诸臣所启之事,或未及闻,乞于户内分左右而入。且于经筵讲讫先退,虽有启事者,亦未得闻,乞自今从后乃退。又与大臣议事之时,或挥臣等,使不得闻,臣等心实嫌焉。”上不允,只令视事时,分东西,入参楹外。

    ○司宪府启:“国家之有爵命,所以砥砺名节,使人知耻,而扶持四维也。故我国家,严立奔竞之禁,然犹夤缘干谒,匿其形迹,法亦无如之何。近年又立自占官爵之禁,凡为亲乞郡者,亦不听自陈,其所以斥其自求者,严矣。独于中外官吏,当加资之际,必具月数,保告本司,移牒吏曹,然后始得陞拜,是又使人自占,何其前后矛盾?计劳陞资,选曹之职也。今选曹以陞拜,错误,一为所劾,而遽建白立此法,使人人代选曹,计己之劳,聒聒自媒。在选曹,为免罪之计,则巧矣。其于国家大体,何如也?自立循资之法以来,资格重于官职,轻者犹不得自求,况其重者乎?夫奔竞之人,暮夜乞哀,甚可鄙也,然犹有羞愧之心,岂若白日公座,安然自求陞拜,而不知愧哉?此中人以下所不敢,而举世风靡,视为常事,则法使之也,为一曹免责之计,轻待一国之士,终至于坏人心术,恬不为怪,岂为可乎?官吏除拜,皆有簿、案,记其年月,操簿阅年月,凭殿最而陞之,自有成例,一吏足以办之,无大难事。请自今凡官吏加资,令吏、兵曹,一依旧例施行,罢亲自保告移牒,以革士习。”不允。

    12月6日

    ○丙子,视事,轮,御经筵。

    ○御序贤亭,观射。

    ○判奉常寺事李重启曰:“同寮录事安宽厚谓判官朴旅曰:‘人皆言:“判官奸寺婢无心。”’旅闻此言,谓判官闵奎、注簿崔士老曰:‘判事每目我不言,心实愧赧。然判事亦奸之,’臣惟以官吏奸本司之婢,甚为无耻,况此女于世宗朝,尝入内,以事见黜?若犯之罪实不赀,请下攸司,对辨。”即下司宪府核之。

    ○初忠淸道都观察使启:“怀德县囚李承孝、承伦,与其兄承友,争田,谋于侄贞期、李康,伪造其父遗书,数承友尝骂父欧母,诬诉同气,凶恶莫甚。虽已经赦宥,难以追理,然不可仍居鄕土,污染礼俗。请合户徙边,以戒后来。”下刑曹,议之。刑曹议曰:“承孝等,谋陷同气,伤伦逆理,实为元恶。请依监司所启,置之极边,以明人伦。”议政府驳曰:“谨按《大明律》诬告条:‘凡诬告人笞罪者,加所诬罪二等,流、徒、杖加所诬罪三等。至死罪,而所诬之人已决者,反坐以死,未决者,杖一百,流三千里,加役三年。’盖诬告之罪,必加等者,凡人有嫌,谋欲陷害,遂相诬告,其用心阴险,故治罪之法,如此。且干名犯义条:‘告期亲、尊长,罪虽得实,杖一百,诬告重者,各加所诬罪三等’其所告虽实,亦必治罪者,诬陷骨肉,其恶尤甚,故制律之意,其严又如此。李承孝等,谋欲陷其兄于不孝之罪,伪造亲父遗书,虚称承友骂父欧母之状,以毫毛之小愤,谋戕骨肉,其用心,甚于豺虎,人道灭矣。今详赦文,‘欧骂祖父母、父母,不在赦宥之例,假使承友实为骂父欧母,则在律当斩,不得蒙赦,明矣。大抵诬告者,皆以所诬之罪,坐之。今承孝,以不得蒙赦之罪诬兄,则以何罪治之?当以欧骂父母之罪反坐,无疑矣。但被诬之兄,未至决死,依律减等,决杖一百,徙诸极边,加役三年,永世不返。”左参赞郑甲孙独曰:“谨按律文,常赦所不原条曰:‘一应真犯,虽会赦,并不原宥’,则非真犯者,会赦免罪可知矣。又累次颁降赦目,止云:‘除谋叛、大逆、谋叛子孙、谋杀欧骂祖父母、父母、妻妾杀夫、奴婢杀主、蛊毒、魇魅、但犯强盗,而诬告期亲尊长,不在其目。’则其得蒙赦,亦明矣。若曰:‘诬告人罪者,以所诬之罪,反坐。’而欧骂父母,不在赦宥之例。承孝当以欧骂父母之罪坐之,而不得蒙赦,则假如诬告人窃盗者,亦以窃盗论而刺字,至于三犯,则断以极刑乎?又如妇人诬告奸事者,亦以犯奸坐罪,而去衣受刑乎?意必不然也。且诬告之罪,至死减等者,与亲犯有间故也。今据赦文,因斗欧欧杀亲兄及诬告父母,皆得蒙宥。承孝但诬告其兄之罪耳,身无欧骂父母之恶,不可以真犯论也。拘于反坐之文,勿论赦前治罪,似为无据。请依刑曹之议。”右承旨郑而汉启曰:“臣谓,承孝诬告其兄承友不孝之罪者,只欲谋害其兄,其于父母,固无害心。今将诬告之罪例,论子孙亲自欧骂父母之罪,而不得蒙赦,于义未便。臣亦意,刑曹之议为是。”上令六曹、台谏议之,皆与甲孙之议同,从之。

    ○兵曹启:“补充军,曾以仕满十年以上者,许令去官,若准役十年,则三千六百日也。补充军,因轮次番上,一年之仕,多不过七十馀日。若然,则满六十年,乃得去官,实为未便。请自今仕满一千以上者,去官。”从之。

    12月7日

    ○丁丑,视事。工曹工匠等尝上言,请给递儿职,命议诸政府,佥曰:“可依上言。”上曰:“工曹工匠授职,前所未闻。曾设递儿处,亦欲减之,况新设乎?”遂不允。

    ○初兵曹启:“近年以来,诸色军士,每年三度番上,且军务比旧为剧。请加设正、佐郞各一人。”至是,议政府启:“太宗禅位以后,兵曹事务,至为烦剧,且于两殿,分番入直,尚未闻加设。今虽事烦,岂如其时?若加设正、佐郞,则他司效此者蜂起,不可加也。”从之。

    ○吏曹启:“书云判官申熙、注簿文孟俭,俱坐赃,今以取才,随例叙用,然不宜东班之任。请改正,命于西班,准职叙用。”

    12月8日

    ○戊寅,视事。同知中枢院事高得宗启:“兵船,专为防御而设,不可用于漕运。请别遣监役官,造漕运船。”上曰:“漕运之事,问诸平安道而后,措置可也。”上谓承旨等曰:“人言:‘皮张价重,济用监一年所纳之数,及一年经费’,详考以闻。”都承旨李季甸启曰:“近日陈言者,有引医书言:‘恶兽之皮,不宜坐卧’,虎、豹皮,不可用也。”上曰:“医书有坐虎皮眼暗之说,本国所用坐子,不用虎、豹皮,可也。”掌令河纬地启曰:“今以李堰为平壤少尹。平壤,事烦之地,固为不合。且以阶五品,授少尹职事,亦为不可。请改之。”上问金宗瑞,宗瑞对曰:“堰,淸勤,非无才者也。”上曰:“若然,则不可轻改。且今行行守之法,以五品授少尹,何不可之有?”纬地又启曰:“以吴钦老为黄州判官。黄州,使臣来往之地。钦老,年老不合,亦宜改之。”上又问宗瑞,宗瑞对曰:“臣未详知。然曾任济用监,勤俭质直,且解文字。钦老,亦非不贤者也。然黄州之民,甚为劳惫,不可不虑也。择遣建事之人为便。”吏曹判书权孟孙亦启曰:“钦老,可用者也。”上曰:“予见钦老上书,真质直人也。然当更议。”遂下议政府,议之。政府议启曰:“钦老,为人非庸材,且有学问,何必改差?”从之。

    ○轮对,御经筵。

    ○义禁府鞫郑发,发扬言曰:“宪府,初既不平心,推劾,今鞫我,何其太急?”掌令罗洪緖启曰:“讼者指臣等为不平,义难就职。请引嫌。”上曰:“今下义禁府,非以宪府为非也,直以未能得情耳,毋嫌就职。”仍命台谏,勿参鞫。

    ○司谏院启曰:“前日宪府劾郑发以启,上曰:‘发家在谏院之侧,问谏院则可知矣。’宪府启曰:‘谏院初既不能检核,今虽问之,安能明言其事乎?当于其终,并劾谏院。’臣等闻之,心实愧赧。请引嫌。”不允。

    ○传旨吏曹曰:“文忠公郑梦周嫡曾孙允贞除职;吉再孙仁种,待年满二十,亦除职。”

    ○义禁府启:“汉南君𤥽、书题金道生、奴非罗等供招:‘干直生时,受汉南君财货,将欲殖利以纳,未果而死。其契券犹在,吾等往古温家,责纳,古温许之耳,非是据夺也。’古温供招云:‘吾夫生时,赠遗汉南君财产颇多,实未尝受汉南君财货。’道生等言:‘真妄也。’干直奴毛知伊供招,与道生同。问书契券者,乃元彛也,元彛云:‘我实书契券,干直受汉南君财产。’臣等一日辟左右,独呼元彛,反复诘问,辞穷色变曰:‘干直死,汉南君招我馈酒,使书之。故我从之,汉南君伪署干直名。’又质问金道生、非罗,皆不得匿情。”上引见郑而汉曰:“予意,元彛畏杖而诬服,或义禁府微示伪署之意,而勒取招也。道生等,不加栲问而自服,无乃以元彛已服,而不得已诬服欤?抑亦累日滞狱,不堪其苦而然欤?”而汉对曰:“凡干刑狱,召伤和气,虽小事,尚且谨愼,务得其情,况王室至亲之事乎?臣亲禀上教,推劾,岂有一毫之私,而偏听古温辞乎?”上曰:“汉南君,性本愚戆,予已知汉南之非矣。然以兄弟至情,尚有可疑者焉,予欲亲问元彛、道生等。”而汉曰:“人主罔敢兼于庶狱。凡有罪者,付诸攸司,推劾以启,上因其轻重,裁决耳。且迩来无亲问罪囚之例。”上曰:“太宗朝有故事。”而汉曰:“此非他狱讼之比。事干至亲,虽亲问,似无大害于义。”上亲问元彛等,与前日供招无异。上又谓而汉曰:“汉南君之非,予已知之。然一受污辱之名,终身玷累,其罪名不录于推案,何如?”而汉对曰:“汉南君,王室至亲,上教然矣。然不可不惩。”上然之。遂罢𤥽职;杖金道生、元彛八十;非罗决杖一百,赎流三千里;毛知伊罪当绞。下议政府,详覆以启,又罢李承孙职,其勒夺之物,悉还干直妻。“

    ○兼军器闵启往开城府,煮焰硝一千馀斤,命加一资。仍教曰:“多煮焰硝者,例加一资,人争贪多,其弊不赀。欲定其数,其令军器监,议之。”

    12月9日

    ○己卯,视事。执义申叔舟启:“李承孙,但以不禁婢仆诉宗亲,坐罪,未便。”上曰:“予欲勿推,但告状语涉不恭,故罢之耳。”

    ○轮对,御经筵。

    ○金浦县令周叔孙辞,上引见曰:“差除守令,必加精选,然间有不称职者,多矣。大抵守,以爱民为心,则庶乎其可矣。汝往敬哉。”

    ○有献议者,请革别窑干事僧,下议政府议之。政府议曰:“除归厚所外,别窑、校书馆干事,悉皆革之。”领议政河演议:“并革归厚所干事。”上曰:“别窑,则大臣欲革,故议之耳。归厚所,其来已久,不可革也。只罢校书馆干事,可也。”

    ○命停平安道沿边筑城。前此左议政皇甫仁在燕京驰书承政院曰:“来辛未年,平安道沿边筑城之事,臣若回还措置,则虑恐事缓,未尝顷刻忘于怀。”遂措置筑城之策以启,下政府议之。佥曰:“可停”,从之。

    12月10日

    ○庚辰,使臣伴送使判汉城府事李孟畛回还,启曰:“尹凤谓臣曰:‘义州,境连上国,武备不可踈虞。土官及奴婢,其数不多,须将此意,转启于上。’”下政府议之。政府议启曰:“义州,境连上国,不可示弱。居民鲜少,城池不完,奴婢、土官数少,诚为可虑。富实之策,宜急措置。今都体察使金宗瑞,将往本道,使磨勘启闻后,更议。但麟山郡,邻于义州,而户数不多,不宜置邑。请合属义州。”从之。

    ○会宁节制使兪益明进笺,谢陞资。

    12月12日

    ○壬午,亲传宗庙、社稷祭香祝。

    ○传旨礼曹曰:“各道观察使、节制使、处置使,讲武进上,除军器外,其馀杂物,限三年勿进。”

    12月13日

    ○癸未,上诣辉德殿,行腊祭。

    ○御经筵。

    ○善山府使金继门、镇安县监安敬直、龙宫县监权英世等辞,上引见曰:“堤堰修筑,守令先务。尔其尽心。义仓敛散,亦宜趁节,毋令失业。且我国军器不敷,故今于各道,设都会所,所需之物,不过胶角,而亦当毋忽,以副予意。”

    ○御序贤亭,观射。

    ○平安右道都节制使李升平驰书启:“尹凤等,至辽东,谓本国护送人曰:‘达达兵马,欲攻辽东,仍向朝鲜国。’”上召领议政河演、右议政南智、左赞成金宗瑞、左参赞郑甲孙、右参赞安崇善等,谓曰:“声息在解冰之时,则无足可虑。今当冰合,其势可畏。我国素乏储峙,无贼虏掠夺之物。然升平日久,贼岂知至此乎?侵掠之患,不可不虑,其备御之策,卿等商确以启。”佥议启曰:“是虽传闻之说,然事干边警,岂以未知虚实,而缓于备御乎?臣等以为,一以遣人于辽东,更探声息;一以分遣将帅于平安、咸吉、江原等道,调发军马,训錬士卒,以备不虞。”从之。遣金有礼于辽东,探候声息;以金宗瑞为平安道都体察使;仁寿府尹金允寿为咸吉道都巡抚使;中枢院副使马胜为江原道都巡抚使。上又曰:“平安道,军额既少,择人吏、日守、官奴之壮勇者,以为守令私兵,傥有缓急,守令亲率御敌,何如?顷者议:‘平安道守令,除挈家赴任,以三年为期。’间有议者曰:‘如此,则守令六期之法,毁矣。’然今予更思之,守令挈家赴任,则当应变之时,先以救援妻子为心,岂能专心御敌乎?此道非他道之比,虽别立一法,不可谓毁旧法也。且本道守令,曾选拣以遣,然无武才,不能临机应变者,间或有之,改差何如?”河演议曰:“上教皆当。其守令已曾挈家赴任者,悉令遣还为便。”南智、金宗瑞、郑甲孙、安崇善等议,与演同,“但各官守令家小,即令遣还,则根随人马,几至五、六十,防御军额,必减损矣。新差守令,则除挈家赴任,已曾挈家赴任者,渐次遣还为便。”上曰:“然。其无才可递者,及有武略可任者,明日更商确以启。”上又曰:“前知中枢院事李澄石,今在衰绖,起复何如?”演等对曰:“上教允当。”即下谕于李澄石曰:“北方有声息,予今起复,卿其不分星夜,乘驲而来。”又谕黄海道都节制使朴姜、咸吉道都观察使赵克宽、都节制使李澄玉:“措置防御诸事,固守应变。”时签发军兵,中外扰动。无马者,卖田买马,不计本直,或有驱牛以行者。

    ○宗金请《大藏经》,以善山府得益寺所藏三千八百卷,赐之。

    ○倭护军边沙也文等二人、宫内四郞侄子守延等二人,来献土物。一岐州真弓兵部少辅源永,遣元少只等四人,进香于辉德殿。

    12月14日

    ○甲申,命召河演、南智、金宗瑞、郑甲孙、安崇善谓曰:“守令除挈家赴任,三年递代,择人吏、日守、官奴,以为守令私兵等事,亦遍行于咸吉、黄海道,何如?若定为守令私军,则旗麾、铮鼓、一应器械,固所当备。马、步兵队伍坐、作之节,亦不可不习,其措置之方,商确以闻。”宗瑞启曰:“臣前年往平安道,令各邑,备旗麾、铮鼓及吹螺等物。今更移牒增备,以邻近五、六邑军马,屯于一处,常习阵图,何如?守令除挈家,限三年之法,黄海道则未可行也。但咸吉道北靑以北,依平安道例为便。”佥议皆同。宗瑞又启曰:“今以兵曹正郞具致宽为臣从事官,兵曹事繁,不可久旷。且致宽,才堪可用,年将五十,递兵曹,优加擢用,何如?”智、崇善等,亦同辞以启。上曰:“习阵人数,固不在多,五、六邑之兵,会于一处,则不可。予意以谓,小邑人其数不下百馀,大邑则可至二百馀人,安有以此人数,而不能习阵乎?但令各官旗麾之色、进退之节,要须如一,无纤毫差谬耳。咸吉道北靑以北守令之事,卿等之议,当矣。其已赴任守令之妻,依平安道例,渐次遣还为可。其习阵节目,令体察使,措置乎?令兵曹,商确移牒乎?守令递任事,其更立法乎?致宽递正郞,超授四品,可也。”佥曰:“阵法颁于各道,久矣。然皆未举行,宜令兵曹备细,磨勘移牒,都体察使,巡行点检,守令递期及除挈家赴任事,令吏曹,磨勘立法为便。”从之。上又曰:“义平君元生,被罪已久。世宗还给告身,俾参宗亲之列,岂不欲授职而然欤?今予亦欲除职,何如?”佥议启曰:“元生所犯,匪轻。欲夺人奴婢,而伪署太祖押,是岂臣子所为之事?遽授官职,未便。”上曰:“予非即欲除职,将欲用之,而问其可否耳。”

    ○议政府启曰:“前年通事李裕德,前到辽东,亲闻达达声息。故分遣都体察使于两界,以备不虞,然终无贼变,搔扰实多。今此声息,但是传闻之语耳,姑使金宗瑞,先到平安道,防御军务,详悉措置。咸吉道,则自李澄玉节制之后,野人畏威,特遣童干古,以慰之。若遣允寿,调发军兵,则彼必闻风浮动。请姑停巡抚之行,下谕于本道监司,令各官,整齐军士,以待国家处置。江原道,土地褊小,别遣都巡抚使,则民间搔扰之弊,实为可虑。请择文武兼备者,依旧例,以观察使,兼节制使,整齐军兵,训链士卒,以备缓急。待金有礼回还,的知声息,然后更详处置为便。”上曰:“卿等之策,皆可。其荐可为江原道观察使者。”议政府荐仁寿府尹金俒之。俒之,登武举,且有吏才,故荐之。遂谕咸吉道观察使曰:“今边境有声息,以仁寿府尹金允寿为其道巡抚使,发南道军兵,以待变虑,北方诸种,闻风浮动,今姑停之。卿知此意,咸兴以南,军马器仗,一一点检,使之精致,以待后日区处。”

    ○起复李澄石为中枢院使,金听仁顺府尹,李师元佥知中枢院事,具致宽守护军,金俒之江原道都观察使兼都节制使。澄石,出身武举,射、御绝伦,然为人贪淫。父没,与弟澄玉争田,杖之;及起复,亲戚或遣女奴问候,引入密室,淫之。师元,淸简有守,性不好色,尝于宴,有倡妓牵裾以留,师元即断其裾以去。致宽,有文、吏之才,因金宗瑞之荐,得拜是职,时两界、下三道从事官,皆善事体察使,得高官大位者,人多鄙之。

    ○谕咸吉道都观察使曰:“本道各官,近因营缮官廨,疲困民力,当声息不绝,其亟罢役。”

    ○平安道都体察使金宗瑞启曰:“临敌失误军机者,依军法施行,凡干军务守令,若致迟缓,除收赎,决罚。左、右道节制使,亦令听臣节度,傥军士旷日屯住,未得递代,则酌量散料。”从之。

    ○礼宾寺婢世尊,尝乳养义昌君玒子,上特赐玒。左承旨郑而汉启曰:“公处奴婢有限,况礼宾寺奴婢,给事大内外,毋定他役,已有其法。”上曰:“世尊已给矣。自今诸君子女乳母,勿以公处奴婢给之。”

    12月15日

    ○乙酉,月食既。

    ○谢恩使李师纯、副使金俒之,回自京师。

    ○平安道都体察使金宗瑞辞,上引见,仍赐裘衣一领、耳掩、弓矢,命都承旨李季甸,饯于盘松亭。

    ○安峡县监张友善、伊川县监金致中、靑山县监陈苞山等辞,上引见曰:“予闻,安峡、伊川,地瘠山险,禽兽繁殖,多害田谷,民多饥馑,欲令军士,猎获禽兽,以除其弊。且减讲武场里数,以便农作。”谓苞山曰:“下三道,土地肥饶,非江原道之比。堤堰、川防、农桑之务,尽心措置,使民力农。大抵守令,专以爱民为先,若等各尽乃心,以副予意。”

    ○收咸阳尹𧦞、德川正厚生、于山令孝荣、怀义正菆丘史,以不参辉德殿祭也。

    ○兵曹启:“今当边警紧急,各道诸色军士,不可不链。请令都体察使、都节制使,习阵诸事,常加措置,晓谕各镇守将,一依曾降阵图、阵说,以习坐作进退、金鼓之节,旗麾体制,亦依京样制造。”从之。

    ○骨看副万户李汝汝于等五人、万户右虚乃、吾郞哈万户李舍土等八人,来献土物。倭护军边沙也文等二人,及宫内四郞侄守延等二人,进香于辉德殿。

    12月16日

    ○丙戌,视事。右承旨郑昌孙,启各官除弊条画。上曰:“各官守令,托以进上,聚民田猎,民甚苦之。若除进上,则似无弊矣,进上不得已耳。予曾令政院,考《六典》以闻者,欲申明可行之法也。其除弊节目,更加商确以启。”

    ○轮对,御经筵。

    ○御序贤亭,观射。

    ○命礼曹判书许诩、兵曹判书闵伸、都承旨李季甸,往审津宽寺缮修之状。

    12月17日

    ○丁亥,视事。掌令罗洪緖启曰:“今鞫朴旅,其证左及无心等,一一服招,独旅不承,请加拷讯。且李重奸无心之事,朴旅曰:‘予所不闻’,闵奎、崔士老以为:‘听于朴旅’,请于一处对问。”从之。

    ○都承旨李季甸启曰:“臣昨日往见津宽寺,营造已讫。以甓布之,则燔造之功甚巨,链石布之,其功稍省。”上曰:“予意以为,链石之功颇多,以甓布之,何如?其更磨勘,务从省功。”

    ○轮对,御经筵。始讲《大学衍义》,上在东宫,命书筵官,将《大学衍义》,以谚字,书语助,欲教宗室之未通文理者。至是,又命经筵官当对者,广考经史韵书,以为注解,书于小简,逐日启之,上以朱笔,亲加点抹。

    ○价川郡事朴允亨、永柔县令金尚善、金城县令申允甫等辞,上引见曰:“今声息未知虚实,然不可弛虑。今各邑元额军丁外,岂无壮实者乎?尔等各就乃邑,择人吏、日守、官奴之壮勇者,常习行阵、队伍之法。然使民骚扰失所。且农桑,是生生之本,尽心劝课,使民富庶。”谓允甫曰:“金城,咸吉往来之冲,边报闻之,实易。凡诸军务,毋忽措置。”

    ○领议政河演启:“请各道军马,预先整齐,以次赴防。”命兵曹,与政府同议以启。

    ○吏曹判书权孟孙启:“自立吏典就闲之法,各司无惯事之吏,事多废弛。请令还仕,及当去官时,加资。”命与议政府同议以启。孟孙又启曰:“太宗时,择上护军之堪为将帅者,一日擢拜二品者,十人。今宰枢中为将者鲜少,乞加超迁。”上曰:“才不借于异代,若欲用之,岂无其人?”

    ○上谓承政院曰:“近日正音厅,毕印《小学》,其铸字,当下铸字所。然闻,本所窄狭,无可藏之处,仍置正音厅,令铸字所官吏,往来监掌,何如?”都承旨李季甸对曰:“宜合置一处,不可分两所,往来掌之。”右承旨郑昌孙,往审便否,竟尽还铸字所。

    ○吏曹启:“蓝浦佥节制使赵寅,年今六十三,递任之时,则近七十,请改差。”上曰:“递任时,年当六十八,非致仕之年。若人品不当,则可递矣,不可以年岁论之。其更议以启。”兼判事郑甲孙曰:“守令,虽以六十月为期,然计实仕而递,寅之递任,必在六十九,例当致仕之年。且头鬓尽白,衰老至甚,不宜防御之任,宜当递之。”判书权孟孙曰:“寅年虽老,不衰耗,不递为便。”上命勿改差。

    ○司宪府启:“请夺朴旅告身,禁身推鞫。”从之。

    ○吏曹启:“平安道各官守令、咸吉道北靑以北各官守令,请限边警寝息之间,定三十个月,勿令率妻子赴任。”从之。

    ○敦宁府启:“宗姓之亲限八寸,异姓限四寸,本府例,皆荐望除职。世宗之朝,八寸、四寸,今皆服尽。请勿荐望。”上曰:“限二年,依旧除职。”

    12月18日

    ○戊子,视事。上曰:“中国分台御史,久巡诸路乎?与我朝行台之法,何如?”都承旨李季甸对曰:“中国,则分巡御史,久任一方,巡行纠理;我朝,则行台监察,数月之间,分驰诸邑,纠察不法。”上曰:“刻日而巡,则其能得检核之实乎?”季甸对曰:“若久,则始虽锐意,终必怠缓。”上曰:“各道观察使,岁月虽久,若贤,则守令皆畏威,与行台何异?其议以启。”上又曰:“河领议政言:‘当今声息不绝,军兵不可不整。’予谓,平安道,则金赞成已往,无足虑也。择有武略可为将帅者,各摠诸道兵马,预先整齐,有变则黄海道军兵聚一处,江原道聚一处,下三道则来屯京城,应变何如?”左副承旨金文起对曰:“声息或有或无,有则辄摇动,无则稍安,限今边警寝息之间,依上教措置为便。”上曰:“达达之马,二、三月则瘦困,至八、九月可能驰走。然津渡方深,万无来侵之虑。虽然,不可忘备。其与政府,商确以启。”

    ○河阳县监曺好直辞,上引见曰:“下三道,虽无虞,然兵政不可缓弛。且农桑,民之所赖以生者也。往就乃职,以农兵为急。”

    ○日本国一岐州呼子源高遣簟富安等十人、吾都里万户马仇音波等五人,来献土物。

    ○司谏院右献纳宋处俭启:“龙宫县监崔石坚妻,晋州判官宋琼妹也。石坚死任所,其妻舆尸而来,遇琼于道曰:‘吾夫之死,专是尔之厌道也’,极口诋诘,至于捽发相斗,毁灭纲常。乞令推鞫。平安道都事金孟,于国丧三年内,奸宿娼妓,播人耳目,亦令鞫之。且非独孟,他道使客,类皆如此。忠淸道,则已遣朝官,检察之矣。须于各道,分遣朝官,暗行纠察。赵忠老父石山,在太宗朝,犯不忠之罪,削其功臣。今以忠老,职带翊卫司,是乃东宫近侍之任,不可以不忠之裔,授此任也。且以周致唐,为司膳署令,致唐虽以不宜守令递之,而今为东班一司之长,不可,请于西班叙用。”上曰:“琼、孟之事,予将思之。忠老之父,虽得罪,然非谋反、大逆也。今以忠老授此职,固无妨也。周致唐为守令,则于法不可,若东班,则何不可之有?”处俭更启曰:“不孝、不忠,恶逆之罪也。石山之子,昵侍东宫,甚为不可。”上曰:“石山之罪,不可累及子孙也。”仍谓承政院曰:“琼、孟之事,于风闻之法,何如?且此事,尔等亦当闻之乎?”佥曰:“臣等未尝闻之。风闻举劾,但守令贪污、乱政而已。然禀上命,则皆可推劾之矣。”乃命司宪府,劾宋琼、金孟以闻。

    12月19日

    ○己丑,轮对,御经筵。

    ○龙川郡事崔广孙辞,上引见曰:“今北方声息稍紧,防御之备,不可疏虞。其行阵、队伍之法,常加教阅,使民,明习坐作之节。且守令,专以爱民为先,其克抚恤以副予意。”广孙对曰:“臣虽非武举,幼从父闰德,征讨野人,军旅之事,耳目所习,敢不尽心?”上曰:“汝往敬哉。”

    ○议政府启:“平安道都体察使军官,前年则四十人,今则减半二十人而已。先去者十三人,其馀七人未去。然时无紧急声息,虽一人之行,馆驿人马,实为疲弊,请姑停七人。”上曰:“军官之数本少,须当尽遣。”

    ○御序贤亭,观射。

    ○兵曹,以事务烦剧,请加设书员六人,从之。

    ○司宪府启:“金孟辞连人必多难,可逮捕以鞫。且令监司推鞫,则得情为难。请遣监察推核,及其回程,纠察黄海道守令不法。”上曰:“近来平安道,骚扰太甚,监察不可遣也。”时诸道州、郡,或有列妓宴飮,无异平日。及孟事觉,宪府鞫之急,孟欲一一发之,连引者皆达官。由是,孟竟不言。

    12月20日

    ○庚寅,江西县令南致明、三登县令黄孝诚等辞,上引见曰:“今此声息,未知虚实。然备御之策,不可踈虞。各官元额军丁外,亦必有壮勇者,尔等尽心抄刷,常习队伍、进退之节。且令各备甲胄、弓剑,常存应敌制胜之志。然毋致扰动,以防农业,以害民生。”

    ○御序贤亭,观射。

    ○领议政河演启曰:“金宗瑞,以年老大臣,受国重寄,远在边境,不可不慰其心。其子少尹承圭,今遭母丧,乞命脱丧,往随其父。”从之。即召承圭,给递以遣。

    ○议政府启:“赴京使臣,受守令赠遗,借马而载,及越江,载于护送军之马,其弊不赀。请令察访及检察官,严加考察。”从之。

    ○司宪持平尹沔启曰:“朴旅言:‘吾家在城外,尝一日日暮门闭,宿于奉常寺婢家,婢告我曰:“判官闵奎为注簿时,奸寺婢无心、加石、老未致等三人。’”及旅事觉,奎使人,诱旅曰:‘莫如逃匿’,必有其情。请将奎禁身,鞫之。”从之。旅既自污节,欲连累同僚,以轻己罪,乃言于宪府曰:“闵奎亦奸无心等婢”,故宪府请并劾之。

    12月21日

    ○辛卯,视事。大司宪安完庆启曰:“今以李澄石为中枢院使,澄石以私忿欧其弟,尝为节制使,请部内官田为己私田,不睦不廉,不宜复用。请罢之。”上曰:“传闻之言,未可尽信。又非不叙之罪,不可罢也。”兵曹判书闵伸启:“今当声息,姑停黄海道甲士取才。”上曰:“取才亦是链兵,何不可之有?”伸曰:“外方取才者,又于京中更试,或有往来骚扰之弊。今姑停之为便。”从之。左参赞郑甲孙启:“前此都镇抚、义禁府、尚衣院提调,则承政院荐望之,今以金铫为宗簿提调,既落点,乃下吏曹,罔知其由。虽有上旨,宜使吏曹荐之。臣之此言,非以职兼吏曹而启之。用人之体,固当如是也。”上曰:“凡干用人,宜自上出。非但用人事,皆如此,可也。若然,则不几烦碎乎。故皆付之有司,今落点而下吏曹,何不可之有?然自今承政院所尝荐望者,依旧例施行,其馀皆委吏曹。甲孙又启曰:”前日请罢蓝浦县监赵寅,不允。蓝浦职,兼节制,总领军士。寅既衰耗,人必不服,宜改差。“上曰:”人器不当则递之,可也。“吏曹判书权孟孙启:”以本曹文案考之,寅年六十三,近闻之,实六十九岁,正当致仕之年,宜当改也。“从之。上谓承旨曰:”太宗朝,请驴、骡于中国,多畜之,今已绝种。驴,食少力强,可用之物。今令赴京者,市来畜之,何如?“左副承旨金文起对曰:”中国所禁,不可市也。“上曰:”若中国坚禁,则何必犯禁而买之乎?“

    ○轮对。

    ○祥原郡事徐绶辞,上引见曰:“北方声息,未能的知虚实,然备御不可缓也。其军兵、器械,常加点检,习其枪剑、击刺之节。且守令之任,实在爱民。若专事链兵,则恐民间骚扰,往就乃职,其克尽心。”

    ○御序贤亭,观射。

    ○议亲李夏恭上言,请赙亡兄夏逊。上曰:“当代服尽者,已令限三年除职。凡宗姓身死者,虽已服尽,亦依此例,其致祭、致赙,亦限三年而止。”

    ○议政府启:“右参赞安崇善,乃刑曹判书赵惠妻兄也。凡刑曹之牒到本府者,崇善皆避不参。崇善尝为刑曹判书,娣婿李叔畤为参赞,命令叔畤,参决刑曹之事,亦依此例,令崇善不避。”从之。

    12月22日

    ○壬辰,视事。刑曹启:“尚衣院工匠犯罪,律当留住拘役四年。”上问诸大臣曰:“留住拘役,役于何处乎?”右议政南智曰:“当役于所业处。”礼曹判书许诩曰:“以臣所闻,留住于他处役所。”上曰:“更考律文以启。”诩又启曰:“我世宗,凝神励精,既立大经大法,而垂裕后昆,近日廷臣,以一弊之生,争请立新法,恐有纷更之渐。请一遵世宗之法,间或弊生,则但当损益节目而已。”上曰:“卿之所言,以欲改监司三期之法欤?”工曹判书郑麟趾曰:“非独此也,守令六期,已有成宪。今平安道守令,皆罢六期,改为三年,又勿令挈家赴任,其于率妻赴任之时,尚有惑娼妓以乱其政者,若不挈家以往,则弊将莫救矣。”诩曰:“若有声息,则将悉令南道兵往戍矣,何必轻立新法乎?况守令,皆以有武略者换差,亦为纷扰。上曰:”平安道,是受敌初面,非他道之比也。若待告急而换差,则将不及救矣。且除挈家,单车赴任,则无顾恋妻子之虑,而果于御敌,亦无送旧迎新之弊矣。若后日粮饷有馀,民安其业,则亦复挈家赴任矣。今有声息,故不得已为此耳,非以为永典也。“诩曰:”古者外任,人皆惮之。近又或欲之,实六期美法,有以致之也。“上曰:”人皆欲之,必有以也,何谓美法?“诩曰:”古者京官不次超迁,而守令必须五考,故人皆惮之。今循资之法,中外如一故耳,岂有他哉?“诸臣出,上谓诸承旨曰:”古人云:‘法如牛毛’,盖惮立法之多也。今言新法之弊者,多矣。尔等宜讲究其弊,数数直言,勿惮予不从也。“

    ○轮对,御经筵。

    ○都体察使郑苯回还,上引见曰:“筑城、移邑、川防等事,役他邑之民,则恐劳民力,姑勿役他邑之民,以待后年。”

    ○汉城府尹金何辞职曰:“臣以凡庸,谬蒙上恩,位至二品,福过灾生,伤风发,滨死而苏。如今大势,虽已差歇,脚膝无力,不能行步,兼以咳嗽,日夜呻吟。汉城府,庶事烦剧,都镇抚,军务所摠,尸禄旷官,实惶实恐。伏望改差。”不允。

    ○右赞成郑苯上书辞职曰:

    臣本无状,谬蒙圣恩,久忝政府之列,兼掌铨选。储备、救荒、营缮等事,事权烦重,谤毁随之,恐有覆𫗧之患。肆于昨者,具陈情由,乞免铨曹。犹虑招尤速累也,果言者斥以迎合,姑息猥滥之诮,臣本庸劣,固当甘受,然臣备员政府,其于猥滥之诮,不可包羞忍耻,䩄面朝着,以累圣明之治也。伏望,殿下察臣被谤之辱,怜臣刻骨之惭,收臣爵命,置之散地。

    上不允曰:“宪府之言是,则辞职然矣。其言不是,何引嫌之有?”

    ○郑苯启:“蔚山郡柳浦及庆州府上下西知沿海十馀里,居民稠密,布野农作。然倭贼往来之地,四无救援,生变可虑。请于柳浦设木栅,以蔚山船军二十名、庆州三十名,分为二番,令都节制使军官之有武略者一人,率领守护。”从之。

    ○议政府启:“立法日久,奉行陵夷。无行僧徒,或有作弊者,臣等参详曾立禁防,其条令之目、纠理之严,备悉无遗,中外执法官吏,视为文具,略不检核,甚为未便。请自今申明成法,痛行禁治,如有奉行未至者,必罪无赦。”从之。

    12月23日

    ○癸巳,视事。右参赞安崇善启:“臣为奉常寺提调,本寺官员本十二,以典祀官,分诣诸处祭所。若又不足,则例以承文院、典农寺官差之,其人以谓:‘非我本司之事’,奉常寺奴仆等,亦以谓:‘非我本司之官’,俱不用心,甚为不可。乞以承文院、典农寺官,仍带奉常,则无此弊矣。”上曰:“职带奉常,而不常仕,则与今临时差遣,奚异?”礼曹判书许诩又启:“今临祭,以他官分差,故其奠物,不亲授受,实为未便。若令职带本寺,临祭,亲自授受,则彼必以为:‘吾司之事’,务尽其职,奉常之奴,亦以为:‘吾司官员’,必存敬畏。”上曰:“卿等皆曰:‘可也’,则当从所启。”仍谓诸承旨曰:“予心以为,此乃新法,不可立也。使他司官,每当临祭,与奉常寺官,亲相授受,何如?”佥曰:“上教允当。”上谓崇善曰:“予欲依中朝分巡御史之制,乃于诸道,分遣台官,何如?”崇善启曰:“臣昔为监察,受行台之任,巡行诸郡。若留一邑,而纠察非违,则邻邑皆知之,饰诈掩覆,无由败露,徒为奔驰而已。然分遣台官,典守一方,久巡诸郡,则似合于义,试之可也。”上然之。上又曰:“军士当择其精勇之人,故乃于观射链才,如有勇敢精熟者,则给到以励军卒。且甲士、别侍卫,初试之时,使他人,冒名代试者,间或有之。乃于链才时,以十人作统,明其什伍之法,则始虽冒名代射,而不才者自退矣。且诸色军士,因入属年久,衰老不才者,加资,去官择壮勇之人,充差,何如?其议以启。”

    ○轮对,御经筵。

    ○镇岑县监闵普和辞,上引见曰:“爱民之道,备兵之事,尽心措置,以副予意。”

    ○御序贤亭,观射。

    ○兵曹以军士不链,请立精勇卫。上曰:“此新法,不可为也。其精择军士之精锐者,使于观射时,入射。”

    ○命尚衣院提调郑苯、军器监提调李思任,领工匠,监造唐体甲于正音厅。

    ○骨看万户刘伊项介等四人,金哥羊哈等四人,吾郞哈都万户刘妻时可等五人,都指挥使伐伊处等五人,日本国关西路萨、隅、日三州太守源贵久遣春谷等九人,来献土物。

    ○右献纳宋处俭启曰:“世宗设忠顺卫,以卿、士大夫子弟,充之,广开士路,法至美也。然质美可学之辈,急于仕进,皆入忠顺卫,以寻师读书,视为馀事,将恐文风不振。请罢忠顺卫,以正士习。”上曰:“已成之法,不可轻改。且卿、士大夫之子,果皆能读书登第而出身乎?”遂不允。

    12月24日

    ○甲午,视事。大司宪安完庆启曰:“宋琼与其妹相欧,姝妇人不足道也,琼以朝官,无行至此,请逮问。”上谓诸承旨曰:“义禁府捕人于外方,用何物?”对曰:“项鏁。”“宪府亦然乎?”对曰:“然。”上曰:“予闻,宋琼,可人,此事是非,何如?”对曰:“琼虽可人,此事甚不可。”上从完庆之请。琼与妹,素争财相恶,人皆嗤之。后以永膺大君琰妻族,因缘得职。至是,败。完庆又启曰:“兄弟之间,与父子无异,今李澄石驱骂其弟,固当惩之,不可除职。”不允。左参赞郑甲孙启曰:“各道监司,职带兼牧,限以三期,朝议皆以为:‘本营公私过客,支待之弊不少,且判官亦因事烦,不暇治民’,请罢者多。曾命本府议之,臣以谓,罢之不可。臣尝为咸吉道监司,经三十馀月,固无其弊。今以监司兼牧者,本欲详知义仓敛散、守令贤否、民生疾苦也。其为立法,甚美。傥曰:‘监司本营,支待有弊’,则今闻,小邑守令,或遇过客宴飮,至于日昃,或至彻夜。然监司,乃纠察之任,岂有支待之弊,果如言者乎?必无是理,轻易纷更,实为未便。”上曰:“予非欲罢之也。监司专任黜陟,肃淸一方,而挈家赴任,于义何如?玆命议之耳。”甲孙曰:“年老宰相,三载奔驰,则其困苦莫甚,挈家赴任,于义甚合。且监司于本营,不可久留,或巡诸邑,入留本营,迭为出入,则何弊之有?”上曰:“然。”

    ○轮对,御经筵。讲毕,参赞官李季甸启曰:“大抵近臣启事,与台谏体摸,不同。台谏,则虽小事,必敢言,期于必从。近臣,则若君上失德、国家安危所系,亦当敢言,期于必从。其他,则直启其事,使上悉知其事之是非。臣前日所启撰集书册之弊,非儒生所当言也,然撰《通鉴训义》、《治平要览》之时,文臣之稍有名者,皆令聚会,旷废本司之任。臣惟,百司庶官,各事其事,责其成效,固其宜也,而如此旷职,故臣以为,有弊也。正音厅之事,台谏言之,大臣亦言之。今乃罢之,出诸铸字所,人皆喜焉。然人言曰:‘正音厅间阁,多且牢坚,终不为无用之地,行当复起他事于此矣。’今果令尚衣院、军器监,聚会于此造甲,臣以谓,国家虽当无事之日,兵甲不可不链,况有大敌临境之报,兵甲之造,其可缓乎?然尚衣院、军器监,分司供职,则不顾本司之事,实为不可。令尚衣院、军器监,各在本司,监督造甲,又治所掌之事,庶为两便。且尚衣院,近在阙内,与正音厅,奚异哉?”上曰:“予悉知尔意。是不欲使予,烦渎杂务于阙内也。尚衣院若可,则聚于尚衣院为便,军器监若可,则聚于军器监为便。若两处皆不可,则正音厅亦可,其议于尚衣院提调郑苯、军器监提调李思任,以启。”苯、思任议曰:“军器监官吏率工匠,在本监,造叶儿,送于尚衣院,尚衣院率工匠,造甲,庶无两处供亿之弊。且兼治本司之事,甚便于事。”上从之。上又谓季甸曰:“循资之法,固不可废。然有特出之才,则不可不超擢。虽守令未满个月,超擢而用之,可也。予欲擢用赵峿、李甫钦,何如?”季甸对曰:“赵峿,臣固知其为人也,人皆称其淸白。”上曰:“峿之用心,可嘉。甫钦,形貌稍奇怪,其心可取。此二人,超拜华秩,何如?”季甸曰:“上教允当。”上曰:“后日注拟时,启之。”

    ○御序贤亭,观射。

    ○命司宪府,各道行台发遣便否,其议以启。

    12月25日

    ○乙未,诣辉德殿,上食。

    ○御经筵。同知经筵安完庆启:“李中允,有可用之才。况所坐之罪,情涉瞹眛,请推明录用。”上曰:“事在先王朝,不可更推。若曰有才,则宜当用之。”完庆又启:“帝王即位,必下恩诏,以施惠泽。请下便民之教。”上曰:“近见有司所拟上便民之条,多是虚文,民未见惠,予故不取。其更议以启。”

    ○新溪县令柳恮、高敞县监朴礼崇等辞,上引见,谓恮曰:“黄海之民,近因失农,生理艰窘。且今以北方声息,尤为骚扰,其克抚恤。”谓礼崇曰:“予闻,下三道堤堰可筑处颇多。川防、堤堰,耕农之本,尽心措置。”

    ○御序贤亭,观射。

    ○义禁府提调韩确、李孟畛、尹炯、委官奇虔、左承旨郑而汉等启曰:“郑发辞证已白,而累日不服,反辱之曰:‘公事何似毛厖之捕蝇也,欲以我置死地欤?’辞甚悖慢。此非臣等所能鞫问,请引嫌。”上曰:“毋引嫌,更详究问。”发,自少专事豪侠,沈溺声色,无状小人也。滥受爵禄,位至二品,常以豪富自处,宴乐为事,今当国恤,忘哀动乐,乐声及闻上聪,不可掩也。发不能首实,反欲掩护,辞甚横逆,人皆嫉之。

    12月26日

    ○丙申,视事,轮对,御经筵。

    ○慈山郡守李师曾辞,上引见曰:“今北方有声息,予意以谓,贼虏必不来侵我国,然有备无患。今选尔等遣之。其整齐军马,训链士卒,使民详知什伍之法,明于进退之节。”

    ○初别侍卫郑护者,夜半自缢而死,命义禁府鞫之。义禁府启:“违端未现,推鞫为难。”上曰:“事关纲常,予欲推之,若无违端,勿推可也。”

    ○平安道都体察使金宗瑞驰启:“监链官郑得萱,久在北方,道路迂直,山川险夷,靡不周知,且链习铳筒之事。请以军官带行。”从之。

    ○左承旨郑而汉及义禁府提调等启曰:“郑发亦于今日辱臣等,请引嫌。”上曰:“明日召政府大臣,议之。”

    12月27日

    ○丁酉,领议政河演、右议政南智、右赞成郑苯、左参赞郑甲孙、右参赞安崇善、义禁府提调韩确、李孟畛、尹炯、奇虔等,承召而来。上曰:“郑发家动乐,虽曰辞证明白,然群证之中,一人以为作乐,则同声然之,一人以为虚事,则亦同声应之,予甚疑之。且大臣拷问,古有是例乎?”演等启曰:“发之动乐,众证明白,固无瞹眛。发谋欲免罪,出言横逆,强戾不承,宜当拷讯。且前此,黄象、朴好问、李正宁、李纯之,皆以大臣受拷问,何独于发不然乎?但今日更问,又不承,乃加栲问,为便。”上引见都承旨李季甸、左承旨郑而汉、左副承旨金文起等,谓曰:“发之事,何以闻之乎?”季甸对曰:“右副承旨李崇之闻之,言于金文起,文起言于臣,臣闻此言,议于同寮曰:‘此非小事,关系纲常,不可不启’,佥议皆同,故乃启。”上曰:“崇之之言,闻于何处?”文起对曰:“闻于宦竖。”上曰:“此未易可推。令崇之,密书所闻之人以启。”崇之惊愕,遂书所闻宦竖之言,以进。仍启曰:“臣但传闻而已,实未详闻也。”上不实崇之之言。乃曰:“不可遽加拷讯,更详诘问得情。”上又谓季甸等曰:“达达若遣使,言其婚姻之旧,何以答之?若来犯境,何以应之?其与政府熟计以闻。”佥议曰:“若言婚姻事,则将应之曰:‘自来姻好之国,且无衅隙,何构新衅?’如或犯边,则姑且勿战,谕之以义,不得已而后,应之为便。”

    ○司宪府请囚前县监郑允愼、录事郑允恪,从之。允愼、允恪,发之子也。邻人张孝讷入义禁府,证发家动乐之事,才出府门,允愼、允恪曳孝讷头发而欧之,义禁府以闻,下宪府鞫之。

    12月28日

    ○戊戌,视事。上曰:“我国诸道郡、邑,相距远近未知,故虽或有征兵之事,昧于远近,恐失措置。其令各道详录州、郡相距里数以闻,参考作地图可也。”

    ○轮对,御经筵。

    ○梁山郡事金宗淑、开城经历李堰等辞,上引见,谓宗淑曰:“庆尚道,徭役稍宽。然为守令者,不可不尽心爱民。”谓堰曰:“开城,本是古都,人物繁华,近者人民流散,殊不如古。往就乃职,尽心抚字。”

    ○通事金有礼,回自辽东启:“臣前赴辽东,听探声息,王大人曰:‘当今别无声息,唯兵部侍郞赵爃,赍领赏赐,到也先处,也先谓爃曰:“海西等处野人女真与高丽后门诸种野人等,横逆不服。予将领军七万,征讨剿杀,朝廷勿为惊惑。”以动大军,朝廷恐有贼情难信,已降敕谕,严备器械。’王大人仍言曰:‘有备无患,只恐贼突入王境,须整饬军马,谨愼备御。’”

    ○义禁府请拷讯郑发。上曰:“予反复思之,此事,情涉暧昧,勿更推问。”即命义禁府,释郑发及辞人。

    ○下教议政府曰:“我皇考世宗,承祖宗之烈,仁爱人民,致国隆平,三十馀年矣。予以寡德,嗣守丕緖,夙夜兢惕。庶几善继先志,思与百姓,好恶共之,悉究便民事宜,皆已备于《元》、《续六典》。但恐有司或未举行,今姑举便民数条,并列于后,宜申明举行。且更求先王旧章,以便民之法为先,随次举行,以副予意。一,学校之政,非不详也,近来教官,或非其人,罕有成效,自今礼曹、监司,尤加考察。一,刑狱之设,非是虐民之具,然或滞狱累年,害及无罪,不堪囚系之苦,又被非理侵虐,误伤人命者,或有之,肆我世宗,尤所致虑,累降教旨,戒谕丁宁,自今尤加愼察,使无冤枉。一,鄕吏之善恶,实系民生之休戚,故元恶鄕吏,论罪之法,著在令甲,自今监司、守令,更加严戒,穷推拔摘。一,古之循吏,专心抚字,今守令,或有进上,依凭尽发烟户,累日畋猎,虽当农月,亦不停止,抚字之义,何如?今后敢有作弊者,监司痛治。一,各司贡物,皆是民膏,国用不紧之物,亦并收纳,无所用处,终至和卖,其可减可除之物,该曹磨勘以闻。一,鳏寡孤独,义先赈恤,其久远宿债,例加征督,或至分征闾里、族亲,予甚恻然,其蠲减节目,该曹磨勘以闻。一,草菜之间,怀藏道德,侧陋遗逸,恐或有之,孝子顺孙,义夫节妇,操行卓异,而未蒙旌赏者,亦或有之,监司广行,搜访以闻。惟尔政府,体予至怀,晓谕中外。”教颁中外,臣民莫不欣忭曰:“复见唐、虞仁厚之风。”

    ○义禁府启:“本府非他法司之比,即古之诏狱也。发以明白之罪,多出悖慢之言,抗拒不服,厥罪甚大,特命放遣,其心必谓,以不服而免也,他人亦以为,抗拒而免也。然则后人谁肯服罪乎?须当置之于法,以惩后来。”上曰:“不然。非以抗拒而赦也,颇有疑端,故释之也。若以疑事而必罪,则其于圣人罪疑惟轻之义,何如?”

    ○持平尹沔启曰:“本府所推,朴旅逃匿。请大索城中。”从之。旅,容貌朴钝,言语质醇,殊无轻薄气习。及奸无心事发,人多以为:“必非旅所为”,深知旅者以为:“旅,情欲过人”,居不寡宿。尝为永同守,亦奸官婢数人。

    ○郑发诣阙谢恩。发之罪,明白无疑,而上遽释之,依旧就职,人皆愤愤。

    ○持平尹沔启曰:“郑发,以大臣,当君父之丧,忘哀作乐,罪既重矣。矧辞证已白,而发饰辞不服,横悖无礼,固不赦之罪。今命释之,不识何以有此命也。罪人抗拒不承,而反为免罪,于义何如?”左正言金孝给启曰:“郑发之事,宪府推问之时,邻人不下一杖,而明白言之,及下义禁府,邻人同辞服招,情状现著。人臣于君父之丧,吹笛唱歌,罪在不赦,况横悖抗拒,厥罪益重。今若免罪,则其于惩恶,何如?”上曰:“郑发之罪已成而赦之,则若等之言,然矣。此事初发之处,未为的实。予虽欲以暧昧之事加罪,尔等固当谏止之。今不如此,又从而请罪耶?”沔、孝给对曰:“情涉暧昧,则上教宜矣。发常使婢子习乐,今秋发赴京以来,家人托祀神,每月动乐,家风如此。臣等断知此事无疑。又承旨奉命推鞫,而骂辱抗拒,其子又欧从实纳招之人,父子横逆如此。不忠、不敬之罪非一,请须依法抵罪。”上曰:“发之情状,暧昧有三,一则初发之处不明,一则张孝讷证辞不一,一则宪府推核之时,指以为发家,故邻人闻旨趣,靡然同辞。今的知暧昧之事,而强使成罪,无乃不可乎?”

    12月29日

    ○己亥,视事,轮对,御经筵。

    ○台谏又请:“郑发辞证甚明,不可不穷竟也。”上曰:“事出暧昧,不可推也。”都承旨李季甸启:“郑发之事,多有可疑,命勿穷推,是矣。然发家本好音乐,在义禁府抗拒,亦是狂悖。宜罢其职。”上曰:“《书》云:‘恒舞于宫,酣歌于室,三风十愆,有一于此,靡或不亡’,不其然乎?昔柳殷之之家好乐,后有淫乱之行,以致丧家。今发好乐,不能齐家,甚为轻薄。其罢发职。”发家畜乐器,常使婢调习,若遇宾客,必令张乐为欢。尝牧海州,衙中不撤乐,或使婢与其妓,较其优劣,妓辄推伏。至是事发,士大夫皆以为:“虽非发所为,发之得此罪,实是自取,不当怨愤。”

    ○命收宦者尹得富、李龙连告身,以盗用进上柑橘也。

    ○御序贤亭,观射。

    ○司宪府大司宪安完庆等上疏曰:

    臣等近日启:“起复中枢院使李澄石,伤伦悖逆之人,不可任用”,至于再、三,未蒙兪允。反复思之,事关纲常,义不可贷也。昔武王诰康叔曰:“子祗服厥父事,大伤厥考心,兄亦不念鞠子哀,大不友于弟,惟玆,不于我政人得罪,天惟与我民彝大泯乱,其速由文王作罚,刑玆无赦。”是知有国者,于不孝不友之罪,不可宽贷也。夫送终大事,人子所尽力,舍此,无复为矣。澄石亲禀其父之遗嘱,死而背之,其伤考心,大矣。澄玉之从父言,人子常情。澄石曾不知愧,反逞暴戾之心,手驱其弟于父殡之前,其不友,大矣。吝惜田亩,乃至死其亲,仇其骨肉,玆岂有人心者,所忍为哉?其所为悖义,播人耳目,莫不痛愤切齿,纵经赦宥,不得鞫问按罪,以正邦典,犹当摈斥,终身不齿,以惩贪暴薄行之人,况加爵命乎?且殿下方恢初政,以孝治国,而首起复伦悖义之人于衰绖之中,使之间大臣之列,臣等窃恐,民彝将至于泯乱也。伏望,廓挥刚断,特还成命,永不录用,以励风俗。

    上曰:“此是风闻之说,未为的实,且经赦宥,何必追论?”持平尹沔启曰:“此事伤伦败常,所系甚重,且播人耳目,久矣。若以为赦前,不之罪,则亟收爵命,以惩其罪。”上曰:“赦者,使罪人,悔过自新之道也。汝等追举赦前之事,可乎?”时中外喧传,澄石父全生遗命:“葬我家北山。”及卒,澄石,传得其家、土田,多在旁近,以此惮之,不从遗命,改卜他地。澄玉请遵遗命。澄石大怒,驱之仆地,几不救,数日乃起。

    ○司谏院右司谏大夫崔恒等上疏曰:

    为人臣子,而犯不忠、不敬,虽在八议,亦所不原。今郑发方在国丧,动乐宴飮,宪司推核,情迹已露,尚不承服。更下义禁府,别遣承旨、委官,按治,辞证已明,法当抵罪。殿下乃为,暧昧未信,命释不问,只令罢职。臣等未知其可也。发之为人,才艺德行,一无可取,特荷先王恩遇之深,位至枢府,诚宜揆分小心,图报万一。矧今遏音之日,虽蚩蠢小民,哀慕悲痛,愈久不已,乃于近阙之处,聚飮宴乐,连夜不休,鸣琴唱歌,以至吹笙,非特忘哀而已,其纵恣无忌惮,甚矣。发素畜声伎,日以荒淫为事,必其国丧之后,如此宴飮者,数矣。而至此日乃现,是可忍,孰不可忍?此非不忠之大者乎?及闻推鞫之命,当惶骇愧栗,自为输情,服辜之不暇,其旁邻之人六、七,既皆不待拷讯,明白证保,而反诟宪司为谬妄。又就义禁府,不俟召问,遽自轻进,作气凌厉,或坐或起,扬声叫呶,推问之际,目承旨云:“似毛庬捕蝇”,已署名于案,辄自句抹。义禁府,乃亲问之所,故谓之诏狱,虽大勋贵,既诣于此,天威不违颜咫尺,擎跽陨越,承答惟谨。如其有屈,则当哀恳,自明而已。其敢少有倨抗拒之理乎?宪司,殿下之耳目也;承旨,殿下之喉舌也;委官,殿下之使命也。今发凌耳目,傲喉舌,慢使命,轻蔑诏狱,是不有殿下也,此非不敬之大者乎?犯此不敬、不忠之罪,而殿下轻释之,臣等未知其可也。况此不忠之罪,实负先王,尤非殿下所私宥也,乃何轻释之乎?且其四邻辞证,已无可疑,则发之罪,其不可谓暧昧而释之也,审矣。宰相之罪,以众证为定,国家之成法,则发之罪状已著,其不可不明正也,的矣。释此抗拒不敬之人而不罪,则奸黠之徒,将竞为横逆,而无所惩艾矣。刑赏,人主之大权,不可少弛;纲纪,国家之大纽,不可少解。若权纲弛纽,则国非其国矣。况今殿下初服四方臣民,视刑赏为劝惩之时乎?伏望,殿下廓挥刚断,将发不忠、不敬之罪,明置于法,以戒后来臣子,以固大权,以整大纲,幸甚。

    上曰:“发之动乐,情涉疑似,未得穷推,但发悖慢之罪,则有矣。且闻,发家连连动乐,则是发未能齐家也。故予命罢职。”左正言金孝洽启曰:“发之辞证明白,是真犯不忠之罪也。而又抗辞,横逆不服,是不敬也。不忠、不敬之罪,莫此为甚。不忠之罪,则似为瞹昧,而勿论其不敬之罪,亦不小矣。请须依法抵罪。”上曰:“予已熟计,不可加罪。”

    ○六曹、台谏,议监司兼牧便否。吏曹判书权孟孙、参议成得识议:“监司挈家赴任,三十个月之法,世宗咨诸大臣,商确而立,行之未久,别无巨弊,不必轻改。臣孟孙为咸吉道监司时,咸兴近处一、二官,乃于岁时,有以食物赠送者,臣拒而不受,厥后绝无赠送之人。监司若不受,则守令安有冒赠者乎?以至怠于巡行,亦在监司之勤慢耳,精加择遣,仍旧兼牧,久任为便。”户曹判书尹炯、参判奇虔、参议金连枝议:“各道监司兼牧,挈家赴任,一年之内巡行,不过一、二度,常在本营,各官人吏往来之弊不小,且未能悉知民间弊瘼,有违国家委任之意。乞两界外,除兼牧,期年递差。”礼曹判书许诩议:“窃意,各道监司兼牧之法,太宗朝,行之已久,而未闻如今时之弊。两界监司兼尹之法,亦行之已久,而未有如他道之弊。恐其设施之方,未得其要。乞令该曹,访问弊瘼,更议施行。”礼曹参判郑陟、参议闵恭议:“大抵监司兼牧之官,地广民稠,事务烦剧。前此牧使、判官共治之时,劝农及义仓、敛散等事,不能趁时考察,稽缓之弊不小,自监司兼牧之后,判官一身,都摠庶务,使客支待诸事,尚不能当,奚暇致虑民事,剸烦治剧乎?乞咸吉、平安道外,其馀各道监司,依旧一周年为便。”兵曹判书闵伸、参判黄守身议:“监司兼牧,立法未久,别无巨弊,轻改未便。”参议洪深议:“监司兼牧之弊非一。判官于监司、过客支待之事,尚且难堪,况本官庶事,民间弊瘼,奚暇治之?因此居民诉讼,议送他官,赍粮往来,其弊不赀。且一周相递,则殿最之际,虽有爱憎,不过二考耳,三十个月,则爱憎之弊,累及五考,贤愚同滞,其流之弊,不可胜言。议者以为:”监司在得其人,不在兼牧递期之久近。“是不知始勤终怠人之常情,岁月已久,则寖不如初者,多矣。乞依前例,两界外,除挈家赴任,一周递差为便。”刑曹判书赵惠、参判权克和议:“以一方统察之任,带去妻子,实为未便。或因公私缘故,不得已久留本营,其官受弊,不可胜言。前此牧使、判官共治之时,庶事尚有遗阙,民间犹有弊瘼,今判官虽贤,安能以一身,能治庶务?而况寮属支待之际,数少官奴婢,昼夜奔驰之苦,所不忍见。除兼牧,依旧例,周年递差。”工曹判书郑麟趾议:“各道监司兼牧,三十个月,臣执以为可。天下未有无弊之法,但酌其轻重耳。”参议任孝信议:“各道监司兼牧,判官独办州中庶务,凡事迟滞,不无民瘼。监司携妻子赴任,巡行之期,似不如昔,且有文书往来之弊。伏望,除兼牧,依旧,周年递差。”大司宪安完庆、执义申叔舟、掌令罗洪緖议:“监司兼牧,久于其任,守令贤否、民间利害,可以悉知,决讼处事,凡所施为,亦得预先措置,庶为便益。且立法未久,别无巨弊,不宜遽改。”掌令河纬地、持平尹沔、文汝宁议:“监司兼牧,挈家赴任,当初立法时,固有驳议,行之数年,别无所益,而其弊不赀。前此尝立此法,亦未久而罢,必有以也。依故事,除兼牧。”司谏院右司谏崔恒、知司谏洪元用、左献纳金震知、左正言具人文、右正言金孝给议:“监司兼牧,弊实多端,众皆以为不便,思欲建白而罢之者久。况承下咨,敢不悉疏其亟罢之由乎?界首之州,地必大,民必伙,为一方都会,庶务之烦,比诸邑百倍,虽牧使、判官二人,同心共理,每患不能堪,尚欲加置一人以佐之。今也监司,则任专巡宣,虽在本营,但治道内之事,而本州庶务,曾莫之顾。判官,则朝夕谒监司,纳各官进上,应接大、小宾客,奔走鞅掌,日复一日,其于簿领、期会,虑不暇及,敢望坐治民事哉?虽有衔冤诉屈,赍讼书庭号者,旬月尚不得一问,所隶任内,多或至十数,其籴种敛散,亦不得以时,或令邻邑之宰,兼管农桑,无暇劝课,徭、赋奚暇审定耶?势至于此,不得不委之监考、色吏,于是奸猾之辈,舞智弄权,侵渔剥民,任情自恣,判官又奚暇考其是非耶?夫郡有守,县有令,欲其专于治民也,虽小邑,不可一朝无宰。自监司兼牧以后,最是界首官、巨州,实未有治民事者,此何法也?古者界首州,有牧使,有判官,以为民之司命。今则非惟失牧使,并与判官而失之,界首之民,何赖?其不可者,一也。国家置监司,欲其代一人耳目,而按州、郡,审守令贤否,而黜陟之,询民生利病,而兴除之也,必其身之所处,无所系著,心之所存,无所顾恋,然后巡行易,而廉按公也。虽日驱驰,不遑宁处,犹恐其咨诹有未周,黜陟有未明,今也甘与妻孥共处而安享,虽非老且病者,率在营衙,怠于巡宣,远郡下界之事,虽要躬亲审视,曾不接耳目,民之利病,其得谓周知乎?监司之任,实司纠察诸守,外宪官也。今则监司既自兼牧,视诸郡守令为一体,非惟不廉纠耳,至有庇其过愆,掩其罪犯。如闻暗行先声,则急遣传骑而周谕之,守令亦以为:‘彼亦守,我亦守’,不畏违令,不忌犯法,甚多。先伺监司之失,而籍其口,肆行不义,莫敢谁何。虽守令之有识者,喜其巡察之罕,而惰于治事,则一也,守令之贤否,其得谓明察乎?其不可者,一也。监司久留本营,则旁近驿骑,常不下数十匹,系之营前,驲夫赍粮,累旬露处,又其首领官、差使员、教谕、检律、察访、驿丞,及其随陪伴从,诸一行人等,动以百数,支待之费,甚不赀。一州之力,岂能独办?米盐、油酱、鱼醢、蔬菜、铺陈,细碎之物,悉皆敷排列郡而敛之,敷引之数,多寡在心,一之不足,又再之。列郡之守,又必辗转增加,家抽户敛,聚而应之,駄负转输,其弊不可覶缕。国家虽重监司之选,然岂尽得其人?或厚于人情者,则前日所敛之物,随畜随散,或有切齿旁观,谁得而沮之耶?其不可者,一也。监司之刚正者,则固无繁冗之举、请谒之行,如或不尔,则其妻或称沐浴,或称觐省,出入屑屑,徒从之盛、供亿之繁,不可胜言。且其子弟、亲戚,往来络绎,淹留之久,需求之多,糜费相继,皆出民脂。诸郡守令,又欲依附其人,以媒政最,夤缘请托,无所不至,干谒之辐凑,赂遗之旁午,安可遏也?虽非兼牧之日,或有称族属,称阿母,从行黩货,以贻人讥者,况今监司,常以妻子自随乎?货来、关节之交通,无怪其然。其不可者,一也。虽然,此特弊之大略耳,其详则不可尽陈。国家立法,固欲利国而便民也,有利而无害,则法之良,而不可改者也;利害相半,则虽已成之法,亦当更改而不疑。况其无利而有害者乎?兼牧一法,行之未久,其弊之多验,已至此,于国无所利,于民无所便,但利于为监司者,一身耳。为监司一身之利,而行此弊法,其可乎?国家始立此法,欲监司久任而宣化也,自立此法以后,惟闻弊日生,未见少有利。如或未知其弊则已,既已知之,则在所亟改,岂可谓已立之法,而重于更革,必欲因循耶?此非臣等独见如此,实众议也。伏望,亟罢兼牧,复行一期。”上曰:“佥议不同,不可不归一也。除挈家赴任,定为二期,何如?其更议于政府。”领议政河演议:“监司兼牧之法,谓之未便者,居多。谏院之议稍详,然不尽言其未便之实也。谓之便者曰:‘监司久任,则周知一道之民情,又察义仓敛散之法,使之毕纳。’然臣闻,自监司挈家赴任后,本营难于支待,公然收敛于各官,各官又敛于民户。务要精备,至于输纳之时,本营人吏,肆其威虐,必受贿赂,然后纳之本营,无所产,监司常食进上赢馀,恬不为愧。沿边所产之物,或以驿马,或以各官转输,为本营之用。且监司族亲至,则为判官者,赠遗馈饷,无所不至,监司虽闻,佯若不知,或有累日请留,此亦人情不得已之事也,而监司先犯之。判官一身,早暮劬劳,民虽有疾苦告状者,委之奸吏,多端用事,民怨实深。此等之弊,不可胜记。或曰:‘监司久任之法,为义仓而设。’然权克和,尝为忠淸道监司,已经三年,未闻有毕敛义仓之谷。且淸州,本营之邑也,而义仓之谷,未毕敛之,何暇告核诸邑乎?臣曾陈咸傅霖为兼牧受各官赂遗之事,此臣所亲见,有害于国政,莫若此也。此法设立之初,臣具陈其不可,教曰:‘姑且试之,非欲为长久之策也。’伏望圣断,毋兼守令,一年相递,俾专黜陟之任。”右议政南智议:“臣意大略与演议同,而又有说焉。议者所言,监司兼牧之弊非一,然监司得人,则容或有可除之弊。但本营人吏、奴婢,不离官门,昼夜奔走,支应之弊,虽使名贤处之,亦不能尽除矣。如首领官、教谕、检律、营吏、伴从,几至五十人,虽五、六日供亿,至为艰苦,若至夏月留数旬,则其弊不可胜言。均是各官,而本营人吏、奴婢,独不顾生理,常在官门,遂至失农,岂不可怜?或言:‘监司不得久留本营,则支待之弊,自无。’臣谓,若使监司留本营日少,而常自巡行,则何必挈家赴任?且都节制使、处置使与沿边守令,皆不得挈家赴任,则监司必须挈家赴任,何意也?定以二周年,除挈家赴任为便。”右参赞安崇善议:“监司兼牧之弊,臣曾已上书。请除挈家,以二周为期。”右赞成郑苯、左参赞郑甲孙议:“监司不久其任,则义仓敛散,以为馀事,乃谓:‘还收迟缓,罪在于代我而来者’,以其所储,惟意尽散,以待递任。又深远州、郡一期之内,未及尽巡,守令贤否、民间疾苦,闻见未周。且犯罪系狱者,往复推鞫之际,递期已满,后来监司,亦如之,因此至于四、五年,或至十馀年,淹滞不决,其弊多端。初许挈家赴任之意,盖谓,极寒盛暑,暂可休于本营,非谓,常留本营,与妻子安坐,而怠于巡行也。且监司之行,驿马少不下五、六十,驿卒多至百人,均是农民,而废农奔走,送过一行,还家未几,而先声又至,亦复如前,为弊无穷。故其时商确定议,庶几除弊耳。私行不接,著在令甲,其监司所接、公行宾客,则一年之内,亦几许哉?固非每月每日,络绎不绝之比也。况勤于巡行,则随处相接矣,亦岂必于本营支待而贻弊乎?且判官、牧使,岂皆绝无人情,顿除支待,而监司之弊,独有甚焉乎?只在监司贤否,非是三十个月挈家赴任之法,生此弊也。若曰:‘本营率皆地广事繁,判官一身,难以独治’,则如水原、星州、金海、密阳、南原,皆是烦剧之地,亦置一员,犹可治之,不应本营独不可使一员治之也。若曰:‘监司,一方统察,不可以家累自随’,则为监司者,岂必离世绝俗,然后足以尽激浊扬淸之任乎?其曰:‘守令因谒监司,多集本营,不胜支待’者,尤是妄也。虽刑决重事,例以文书相通,其必面议之事,亦绝无而仅有也。今虽定以二周年,除挈家赴任,臣等恐,久劳于外,远离家室,经过艰难之说,必复起,而还为一期之法矣。两界监司,以其再期之久,故乃许挈家赴任,行之已久,而有弊之说,曾所未闻。近日议者纷纭,争毁成法,独何心哉?是必土豪、品官、奸吏,忌其监司耳目之在近,不得逞其所欲,胥动浮言,致此纷更之议。挈家赴任之法,岂独行于两界,而不可行于他道哉?行之两界则无弊,行之他道则有弊,必无是理。大抵祖宗成宪,苟无利害悬绝之事,则义当恪遵,传之永世,而勿替也。此法之立,才未三年,别无巨弊,今遽轻改,诚为未便。”上曰:“姑置之,以待后日,更议。”

    ○忠淸道敬差官朴元亨回启:“忠州牧使任孝忠、判官林继中,托以曳碑石,重敛熟麻于民,军器监所纳沙铁,令人吏、日守,除役代纳,又定各面劝农,方别监、里、正长,并一百八十五名,每于衙日不到者,必征雉鸡,至夺衣服,勒卖朽鱼于民,滥收米谷,驱书员洪宥,以至于死。司仆寺尹李保仁、护军李仁祐,因监输碑石,往忠州,于国丧期年内,奸宿女妓。保宁县监尹之虑,收义仓之谷,贷以布货。温阳郡事赵顼,因客舍修葺,役民作弊,又以绵布,抑卖民间,重敛豆谷,滥征犯罪人赎钱。平昌郡事姜一遇,造布帒三百,送于居鄕温阳,抑卖民间。前直长权拣,荒淫乱俗,已为不叙,今当国丧,又爱淸州妓,除本役,蓄之于家。前司直金保之,为忠淸道都事时,酷爱淸州妓,称疾不赴会葬,至递任,亦携来蓄之京家。虽在赦前,系干不忠,宜穷推戒后。”命下司宪府,鞫之。

    ○礼曹启:“世宗大王练、祥、禫日,外方大小使臣及守令改服仪。其日未明,设殿牌于公厅正中南向,香案于其前。练日,则具衰服,入就庭中,北向,立。执事者唱:‘跪’,使臣及守令跪。执事者二人,诣香案前跪,三上香,俯伏,兴,退。执事者唱:‘俯伏,哭’,使臣及守令俯伏,哭。执事者唱:‘哭止,兴,四拜,平身’,使臣及守令哭止,兴,四拜,兴,平身。出门外,易服,练冠,以练布,裹纱帽,仍垂带。仍衰服,麻带,还入庭中,立。执事者唱:‘跪,俯伏,哭’,使臣及守令跪,俯伏,哭。执事者唱:‘哭止,兴,四拜,兴,平身’,使臣及守令哭止,兴,四拜,兴,平身,出。大祥日,则具练服,入就庭中,跪,俯伏,哭,四拜,兴,平身。出,易服,深染灰色圆领衣,乌纱帽,黑角带,白皮靴,还入庭中,跪,俯伏,哭,四拜,兴,平身。禫日,则具深染灰色衣,入就庭中,跪,俯伏,哭,四拜,兴,平身。出,易服,黑色圆领衣,黑角带,还入庭中,跪,俯伏,哭,四拜,兴,平身。出,服吉服。”

    注释

    1. 原本「𦇯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