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年 景宗德文翼武纯仁宣孝大王实录
(壬寅)二年清康熙六十一年
三年

春正月

1月1日

○朔丁亥,日有左珥。

1月2日

○戊子,以朴熙晋为执义,金锡衍为刑曹判书。

○行司直郑澔在鄕上疏,以慈教封还,逆阉直请正法,为廷臣之罪,构捏备至,上不报。

1月3日

○己丑,以南就明为承旨。

○文有道、朴尚俭,连日受刑不肯服。鞫厅又以慈教中内人缔结宦寺事及尚俭初招传言同僚姓名推问,有道称:“我不缔结内人,问于彼内官,则可知。”彼内官,指尚俭也。尚俭称:“内外有别,内官岂与内人缔结?传言内官,即朴赞文、金梦祥也。梦祥书备忘,赞文传备忘,而梦祥以书备忘,故自上罢职。”云。

1月4日

○庚寅,以金始庆为承旨。

○文有道受刑四次而毙。

1月5日

○辛卯,上亲行孝宁殿春享。

○鞫厅拿问朴赞文、金梦祥。赞文供称:“素患耳聋,两宦之言,初无所闻。凶人欲死中求生,陷人不测尔。”梦祥供称:“上年十二月某日二更,王世弟尽招诸内官,入淸阴亭,令曰:‘内官二人缔结内人,欺弄上躬。’诸内官仰请指名,则以有道、尚俭下令,仍命禀大朝书备忘,下之政院。身等更言邸下,既亲自仰禀,非身所可擅便,世弟亲入禀请于大殿,身则退归院中。翌日朴尚俭入院,问去夜事,身以为:‘同类中有是非,尚难行公。况世弟下令至严,汝可敢行公而已?’此外无所知。”云。鞫厅又使三阉,一处面质,赞文言:“其日奔走于药房,问安差晩,以病归家,终不见尚俭面目。”尚俭语屈,梦祥之对亦如初招。尚俭受刑第五次,施威始自服:“与必贞,果相缔结,而自上有盛怒,诸宦黜罚频数,要令乘间上达,以固其职。故书札相通,欲知大殿水剌多寡、寝睡安否,故言语规规。淸辉门,乃世弟问安往来之门,下令开门,而趁不开门,曾有得罪东宫事,恐有后患,与必贞,有除去之心而已,无他节次。”鞫厅启请尚俭结案正刑,梦祥所传言,诬及两宫,罪同尚俭,请刑推,教曰:“梦祥所供淸阴亭事,不过世弟仰禀后,言于内官之事,固非不道之说。更无可问之端,并与朴赞文放送。”

1月6日

○壬辰,夜,通明殿行阁火,命入宿卫军兵扑灭。

○逆阉尚俭伏诛。孥籍如法。

○谏院论:“尹志述书进所怀,逼辱圣躬,而其时在师儒之职者,视若寻常,循例捧入,藉重空堂,措辞启禀,操切君父,略无忌惮。请同知馆事、大司成并远窜。”上不从。

1月7日

○癸巳,宪府启言:“宫闱间说话严秘,而金梦祥私相传说,略无畏忌。请减死边配。”不从。

1月8日

○甲午,以赵远命为持平,金东弼为修撰。

1月10日

○丙申,夜,月入东井。

○上引见大臣、备局诸宰。右议政崔锡恒言:“经理厅为句管北汉而设,多有耗财病民之端。宜罢厅号,痛断料理,令备局有司堂上一人,兼管北汉事。贡物之价,渐至减削,就其中今又减十分之一,民多称冤。宜从台启复旧。庭请议罢时,卿宰多有先已归家者,台官只凭座目请罪,混入罪籍,亦或有既参询问而幸免者,宜加区别。骊阳府夫人诸子,或卒逝或远谪,家事旁落,庆恩府夫人,自丧所天,疾患沈绵,宜给衣资食物。世弟嫔父故郡守徐宗悌,请依例赠议政。”上俱从之。吏曹参判金一镜言:“殿下既在千乘之位,私亲诞育之恩,宜有追报之道。顷日赵泰耇札批,有追念往事,不觉悲痛之教。为臣子者,孰不伤感?”锡恒请别立祠宇及称号,以重事体,且议诸大臣处之。一镜又请大臣献议之后,会二品以上于朝堂,讲定节目,判书韩配夏、金演、承旨金始庆、谏官李真儒、朴弼梦,相继言宰臣之言,允合天理人情,上从之。谨按自古帝王家私亲典礼,人主致隆,而臣下争论则有之,未闻其先自陈请,唯恐不及如今日者也。况辛巳之处分至严,明陵之坟土未干。假令上牵于私恩,有意过隆,为人臣子者,犹当引经争论,以义折衷。今上无是举,而直请追报,别庙建号,且将轶过于仁嫔故事,其忘先王负当宁极矣。犹且自以为合乎天理人情,岂不痛哉?

1月11日

○丁酉,以李师尚为大司谏,赵泰亿为提学。

1月13日

○己亥,夜,月晕。

1月14日

○庚子,政院启言:“朝臣疏札,多未下批,大臣章札,事体自别。两铨之长,其任尤紧,而事务旷废,大政迁就,秋曹、京兆、守令、阃帅之窠,俱未差出。此外弊端,亦何敢一一烦达?”上答以知道。上素倦听断,而翻局以后数日,章疏酬答如流。至是,又复积滞不下,群臣引嫌者,皆以未承批废事,故有是启。

1月15日

○辛丑,礼曹以追报私亲,议于大臣,领议政赵泰耇,方引嫌乞免,不献议,领府事金宇杭言:“圣上至仁盛德,动法先朝。昨年鄕儒之陈疏也,殿下特降备忘,辞严义正,有以见圣上遵守先志,抑情制私之意。为今日臣子者,固宜仰体圣意,将顺之不暇,而反经之论,忽发于筵中,至请会议朝堂。噫!是何举也?以殿下至德达孝,其于追报、诞育之恩,宜无所不至,何待群下之请,而即祚以来,未曾提起者,岂不以事系先朝,有难轻议故欤?臣谓仍其旧祠,丰其祭需,备尽享祀之节,以寓追报之诚,则继先志伸私情之道,庶可两全而不悖。至于立祠建号,非臣浅虑之所及,惟圣明,深惟义理,终始勿挠,俾无后世之讥议,是臣之望也。”左议政崔奎瑞在外,上命遣礼官,问议后禀处。

○司直郑亨益上疏曰:

殿下于所生之亲,念鞫育之恩,思报答之道者,固人情也。第自即祚以来,崇奉一事,不敢轻议,岂有他哉?只以先王处分,极其严截,故义之所在,情有所掩耳。顾今在廷之臣,莫非先王之臣子。分义道理,何敢肆然烦请于今日殿下之前哉?传曰:“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又曰:“事死如事生。”释之者曰:“继志述事之意也。”圣上熟读经传,其于继述无改之道,盖尝体验而躬行,何可牵连廷议,遽变继述之盛意乎?今若自内就其旧建之祠,丰其供享之节,则可以得伸私情,无悖先旨,而今乃立祠建号,自公朝而倡之,祭享凡需,命有司而供之,但曰情礼之不可已,罔念大义之有所伤,窃恐终有歉于遵先旨之道也。噫嘻!仙寝未撤,玉音如闻,而入对诸臣,徒欲阿谀殿下,不知严惮先朝,冀幸乐闻,以图固宠。彼一镜以下,固不足道,受先王厚恩,为今日大臣者,又从而和附之,无一言违覆于奏达之际,他日地下,将何辞以对于先王乎?

说书宋寅明上疏曰:

子无爵母,礼经大防,则称号不当追加也;侯不贰庙,圣人明训,则庙宇不当别立也。我朝礼法之严,一洗百王之陋,宣庙之于昌嫔,仁庙之于仁嫔,恩义之重,何间所生,而亦皆仍其旧号,未有追加,祭之私庙,亦无别建。圣祖懿规,岂非殿下之所当仰法者,而况今无改之义,尤有别焉。名贤之议,亦可监矣。以私则极其报可也,而以公则不可为崇报之举,以内则极其奉可也,而以外则不可为崇奉之事。唯我殿下,盛德至孝,深识礼意,故其于所生之恩,岂忽追报之诚,而抑情制私,未有处分。哀慕恻怛之怀,常寓于渊静窅默之中,不欲烦诸外廷,而务尽诚意于自内,报祀之典,庶几乎先儒所谓出于情,止乎礼义者也。岂不有光于遵先之德,无玷于不匮之思哉?惜乎!人见不同,义理无穷,乃独以追报私亲,为合于天理人情,而不及思观志观行,不得不悦,方为真天理正人情也。愿殿下,深究圣训,谨守家法,内蕴私情,外裁公义,无招后世之公议焉。

司果朴弼正,亦疏论追报非礼,上俱不报。时,一镜首建崇奉之议,廷臣靡然从之,莫敢正言矫其非,寅明愤之,既出位陈疏,又著《私庙私议》,设为答问。其略曰:

今之论崇奉之节者,不过曰:“子为千乘,所生之亲,何可无爵命之加,子享一国,所生之亲,何可无庙宇之奉?”其言诚近人情,而考之经传,质之圣贤,则《春秋》之义,成风见讥。别庙非礼,子不得爵命父母,出于《公羊》之传;爵秩之命,非陛下之敢加,见于程子之疏;庶母当祀于私室,著于《礼经》之训;诸侯无二嫡,不应立庙,发于先儒之说。此可见爵号之不当追加,庙宇之不当别立也。夫追爵立庙,以崇私亲者,果是子道之不可已者,而宜于人情,合乎天理,则圣贤何必立说如此,强为高远难行,拂人情悖天理之论哉?诚以人无二本,义有所压,孝贵诚礼,不得不悦。爵命之加,既出本分之外,则涉于黩而非所以尊也;庙宇之立,反有二庙之嫌,则近乎僭而有乖于礼也。爵出于我,而加之于亲,则非若人臣以君命,而推荣于亲也;祭不以私,而奉之以公,则未免妾母为世祭,而不止于子也。与其尊之以无正定之名,乃反不诚而害义,曷若仍其本分,而明不臣之义也;与其祭之于不当立之庙,乃反冒嫌而失礼,曷若祭之私室,而无二本之嫌也?或言:“自古明君喆辟,莫不尊崇私亲,称皇称后,跻祔太庙。轻者亦皆别加爵号,未有一仍其旧,全无变动者,彼亦岂全不知礼而然哉?”曰:“礼岂易言,亦岂易知哉?三代以后,世道渐降,礼教不明,时君世主,虽有生质之美,高世之行,而至于古圣人制礼本意,未必真实见得,循其私情,不能以理自克。虽以汉昭、宣之明,宋仁宗之贤,越礼崇奉,不免先儒二本之讥,诚不能无愧于三代之盛。况如光武之不立亲庙,章帝之只加赤绶,魏文帝之著令,宋英宗之称伯,当世不以为伤恩,后人皆称其得礼。至于我宣庙之待昌嫔,仁庙之待仁嫔,岂忽报本之道,而未有追加之典,则岂非今日之所当法,而人君之所以自期?人臣之所以期其君者,又何可舍其合于礼者,而取其不合于礼者哉?”或言:“昌嫔、仁嫔之于宣、仁两庙,属为祖母,诚不可与生我之亲母,比而言之也。”曰:“昌嫔诚为宣庙之祖母,而仁嫔独非元宗之母乎?”或言:“元宗,既以追崇为王,又何可更尊其私亲乎?此与当宁所以追报所生者,迥然不同矣。”曰:“礼者,天叙天秩,一定而不可易,不可以区区私意,有所低仰。使人君之私亲,果可以追加爵别立庙,而方合崇奉之道,则元宗追崇之后,亦一人君,仁嫔,乃人君之私亲,与今日无以异也。何可以追崇之君,而有所杀,当宁之君而有所隆哉?不然而崇报私亲,未必合礼,则元宗之所不能加于仁嫔者,当宁恐不当加于所生也。若必曰:‘元宗追崇为君,不当更报其私亲,当宁身处君位,何可不尊其所生?’云尔,则是追报一节,薄于先君而厚于时王,循私情灭天理,莫此为甚。是真儿童之见也。”或言:“德兴,亦宣庙私亲,而退陶既许大院之追加,栗谷盛言私亲之不可绝。先儒所以论追报者,亦何尝从其薄哉?”曰:“德兴之君,是德兴本有之爵,加一大字,稍别诸宗,乃所以伸其私情,不害天理。此正有得于程子之议,岂可与越礼追爵者,同日语哉?至于高峰诸人,争亲祭之论,诚近过中,则栗谷所谓私亲不可绝者,此也。抑吾以为当宁之于所生,与宣庙之于德兴,属称煞有不同,当曰妾母,而不当曰私亲,当用待妾母之礼,而不当用待私亲之礼。况宫中爵命,即先君所以酌恩而施之者,后王何可任情而高下乎?”或言:“自古人君之私亲,未有全然无称如今日者,故虽或仍旧而无所加,可以安于心也。今欲用禧嫔旧号,则有妨于先朝处分,置而不论,便一庶人,实有不安于心者。此所以或嫔或君,别欲追加者也。且使当宁,有同母亲弟,如德兴之河原君,则固可以祭之私祠,而今不能如此,祀无人,此又所以有别庙之议也。”曰:“论礼者,只当观礼之当否,若其所値之幸不幸,非所当计。人君之于其亲,苟可以追尊,则不当更论其素贵与否也。不然,亦何可伤其无位,而遽加以非礼之名也?今之所以未有爵号,礼又不可追尊者,即我当宁之不幸也,惟当念其不幸,而常怀痛怛之心,安于其礼,而永无过隆之举。哀慕之情,伸之于可伸之日,供奉之节,尽之于可尽之时,又何必越例犯义,尊之以虚名,然后方可以安于心也?且今日庭议,汲汲以爵号为言,而犹不敢显然以为旧爵之当复者,岂不以其有先朝之处分耶?先朝处分,不能无不改,而断断然独于此事焉持之者,岂不以事有关于嫡后,而难容妾母之私恩也耶?苟不知此义则已,如知此义,则是先朝处分之前,莫非嫔号不敢加之日也。至于报祀一节,贞洞旧宫,既有祠屋,别加增饰,稍侈制度,春秋之飨,必以其诚,或斋洁而供粢盛,或瞻望而伸哀慕,亦可以自尽其情,无违于礼。又何必不有礼防,创为别庙而后,方谓之孝也?”或言:“今之建此议者,其说有二。一则曰:‘古之人君,莫不追报私亲,或当或过,要皆自尽,而今若一切仍旧,无所追加,则吾恐其歉于孝,而忽于恩。此吾所以不得不言也。’一则曰:‘当宁之于所生,岂无崇奉之念,而蕴而不发,欲待群下之公议,待之既久,一向相忘,则必将疑群下之不诚,而反加威怒,任一己之私情,而致有过举。今若稍定崇奉之节,徐争过隆之举,使私恩少伸,公议不悖,则上无激发之举,而下有免罪之幸矣。’”曰:“噫!此何言也?母子之恩,根于天赋,尊亲之诚,不待勉强。常恐其过于礼,而不患其薄于恩。今偶当宁之仁孝,其所以欲报所生,岂有极哉,而追圣人观志之训,念大统所系之重,考之于礼,而识虚名之无益,参之于义,而知私恩之难伸,潜伤隐痛,忍而不发,此正深合于先儒所谓出于情止于礼义者,而今日廷臣,既不能将顺其美,乃或疑其有忽于恩,是疑吾君于天理之外,不敬莫大矣。恩者,上之所可伸,礼者,下之所必守。今上未有命,而下先为请,则是伸恩之美,不归于上,而失礼之讥,反在于下矣。况且内有其心,而外泯其迹,望群下之希旨,默而试之,怒公议之守正,威以震之者,即叔世任数者之所为,岂以当宁之圣明,乃有此哉?假令当宁,诚有此事,为人臣者,又何可妄窥天心,逆虑后日,而过隆之举,未必争之于后,崇奉之节,乃反倡之于前,不免为阿意顺旨之辈,计功谋利之习哉?由前之言,则成君之过而近乎贼,由后之言,则从君之私,而涉于谄。惟谄与贼,非臣之义,二者无一是。然则当宁所以待所生者,如何而可也?无已则有之,法汉章加赤绶之规,而增其仪物,遵先儒祭私室之训,而奉之旧宫,商量于栗谷临祭之论,而或伸其哀,斟酌于白沙官供之议,而必致其诚。若其害义之爵号,非礼之别庙,非吾之所知也。”

○领议政赵泰耇,曾因左尹黄一夏疏斥,上札辞职,且言曰:“昨逆阉、妖婢非常之变,盖由于近习便昵,自相构煽,而其有累于宫闱之化大矣。殿下诚能反躬自省,加勉出天之孝,致力恩心之友,一心洞属,沕穆无间,使三宫之内,和气蔼然,则纵有逆竖妖婢千百辈,更何䗖𬟽于其间哉?呜呼!兄弟,天显之亲,形分而气同,一有间隙,则天伦斁而家道乱。伏况国之元良,宗祧之所托重,臣民之所系望,所以爱重保护,宜无所不用其极。殿下轸湛乐之情,念主鬯之重,推诚意而一恩爱,慈圣亦必悦豫于上,岂不为宗社之福乎?”至是,上始赐批嘉纳,慰谕之。

1月18日

○甲辰,大臣、台谏,请于庭请议辍日,唯诺人被罪之中,其预闻而幸免者,许自首,不预闻而混彼者,区别。遂削黜留守金在鲁、参判李秉常、护军吴重周等,还收权尚游、任埅、申銋、兪集一等削黜之命。

○司谏李真儒,先已上疏,请议追报私亲之礼,及金一镜建白于榻前,真儒复继之,请从一镜言。至是以被斥郑亨益,引嫌启曰:“今日廷臣,苟非殿下之臣子则已,如其不然,使其君父,全然忘忽于生我之恩,此果近于人理乎?有祭则有祠,祠屋之建,新旧何别?王者无私财,祭需之供,内外何间?今殿下追报之道,别立祠宇,令有司供进祭需者,未知于先王之道,所改者何道,先王之志,不继者何事,而亨益之言,乃敢藉重先王,以为操切殿下之计,欲使殿下,绝所生而不顾者,独何心哉?”右议政崔锡恒,亦上札曰:

先儒之言曰:“天下岂有无母之人乎?”又曰:“子之于母,初无绝道,宗庙之中,不以恩掩义,闺门之中,不以义胜恩。”以此观之,则生则致奉养之节,没则尽追报之诚,此固天理人情之所不容已也。若如亨益之言,则必使圣上,绝所生之恩,然后方可快于心,天下宁有是哉?生而养,必有宫室,死而祭,岂阙祠屋?仍旧则可,新建则不可者,何说也?所谓立号者,不过别立题主之名号而已。至若先朝处分,初未尝萠心于改易,此于三年无改,继志述事之义,有何相妨?且《璇源谱略》,王世子名下,有禧嫔出三字,颁赐臣邻,人无不见。亨益未尝一言及此,乃以殿下嗣服后,建号立祠,情理之所必行,而了不关涉于先朝处分者,独以为违先旨改处分,必欲使廷臣,不敢开口,圣上不敢操手而后已,是诚何心哉?

吏曹参判金一镜上疏曰:

巨猾稽诛,凶焰孔炽,馀威慑人,举朝观望,所仰恃者,惟在于殿下智勇天锡,明睿普照。已颓之朝纲,谓可振肃,将亡之国势,谓可维持,而夫何时月之间,政令施措,甚异初头,天旋地转之度量,敛而不张,雷励风迅之号令,缩而不舒。左右交章,淑慝罔别,公卿例让,批旨辄靳,鼎席靡所猷为,两铨殆若空虚。臣俯仰揣量,前后顾瞻,闷蹙忧叹,继以痛泣,但愿尚寐无讹。且得见领府事金宇杭疏,所谓昨年鄕儒,盖指赵重遇事也。圣上,于重遇事,至有噬脐之教,且举恤典。彼何尝不闻不知,而隐然以辞严义正等语,嘲侮愚弄,莫之少惮?必以凶党之扑杀重遇,逼迫圣躬,谓若大义理,彼虽老悖,安敢乃尔?昔晋人王裒,读《诗》至哀哀父母,生我劬劳,流涕哀痛,门人为废《蓼莪》。今之为殿下臣子者,虽不若王氏之门生,又何忍惹殿下之至哀深悲乎?彼辈既杀重遇,谓殿下之浅深已觇之矣,怂恿志述,逼辱圣躬,惊心惨目,不忍看读。彼辈不出空桑,其何敢然,而举亲僇辱,何等仇贼?只此一节,可见彼辈不臣殿下之心矣。先王若有遗教,如成庙之处分定式,则在群下之道,固不敢妄有陈禀,而是则不然。私第建祠,神主书嫔,令殿下往哭,返虞之初,我先王为殿下伸私义之地,固自有裕。何尝堤防阻绝,如彼辈所论哉?彼相向当罔极之日,草草一札,不足塞责,人谓此人,两目失明,五情失守,平常道理,不可责之,而曩者护逆之札,今日悖伦之议,乘机闯发,肆口横恣,判若二人手段,岂其缓于君父,急于私党而然哉?臣窃怪之。

持平赵远命启言:“郑亨益、朴弼正,强引先朝,胁制君父。至若处分截严等语,直是臣子不忍提说之言,而此辈乃敢言之容易,略无忌畏,良以殿下近日处分,与立诛志述时有异。凶险之疏、构诬之章,留中数旬,不赐严批,似若有宽缓不罪之意,故此辈窥测圣意,发此无君逼辱之语。虽以闾巷言之,凡于先故祸变之家人,不忍对子弟而斥言,盖恐伤孝子之心,而此辈发此讦扬逼辱之言,少无畏君敬上之义者,抑独何心?请亨益远窜,弼正削黜。”上不从。生员李箕重等百馀人,亦上疏论斥追报事,承旨南就明、朴汇登、沈樘等启言:“箕重疏语绝悖,与亨益、弼正一般。殿下临朝之后,立祠建号,以报顾复之恩,自是义理分明,而向来凶党,操切圣躬,杖杀重遇,营救志述,使殿下,不得措手,迄今迁就。母子天伦,无贵贱一也。渠等独无所生之母乎?《璇谱》既书禧嫔,丧葬皆命礼官主之者,先王之命也。今日此举,何反于先王之意,而三年无改云者,何所据而发也?请察鬼蜮情状,特降明旨,以正其罪。”上答以知道,竟不罪箕重。谨按追报之议,裁酌恩情,折衷义理,则宋寅明私议得之矣。盖其所可争者,特在建号别祠耳。亨益疏所谓自内建祠与祭需,不可令攸司供之者,失之太苛,然观于诸臣辨章,率皆无稽臆断,不足以折亨益之气,而拄其口,何者?李真儒以为有祭则有祠,新旧何别,而彼争论者,亦非欲祭之不以祠也,只讥其别祠之为非礼耳。真儒亦既知新旧之无别,则又何不仍旧修饰,而必事新构,以犯别庙之讥乎?崔锡恒所引天下岂有无母之人,子之于母,无绝道,盖本《诗经》《河广》章,先儒注说,而其所谓不绝母之道,只在于问安、奉养之节而已,曷尝以建号立祠于国中,为训于后世也哉?《谱略》之成,在于庚辰,而辛巳后改修之际,未尝禀旨,特以臣僚畏忌之故,因循旧书,而今以仍书爵号,为出上旨,至若李乔岳廉问书启,尝书禧嫔爵号,而重降谴责者,则一切弁髦,徒欲归重于不禀旨之谱略者,何哉?一镜之疏,尤猲狂无伦,而其曰神主书嫔者,是又矫诬先王之甚者。当辛巳题主之日,先王命书以在幽张氏,崇奉大嫔之前,未之或改,则一镜之言,果何所据,而锡恒札所谓别立题主之名号者,亦可见题主之未尝书嫔,两人之言,何其矛盾之甚也?噫!立号于题主之日,而曰是乃题主之号也,非真爵也,是何异于掩耳而偸铃?况于毕竟又用李明彦不学无识,无稽不经之说,建立大嫔之号,其所崇奉,反过于仁嫔。典礼若是,而称无妨于先朝处分,其可以掩一时之耳目,逃百世之公议乎?先王堤防之意,见于前后辞令者,何等严重,而今乃曰:“先王许伸私恩。”未尝有遗教处分,如成庙时。“是真谓先王无能也。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此辈亦自知弁髦先朝处分之为可惧,而恶闻人言,则乃以处分严截等语,非臣子所可提说,构成亨益之罪,以为箝制之计,而先故祸变,不忍对子弟斥言,及渠等独无所生母之说,尤近于妇孺之知见,臧获之悖说。彼受先王之厚恩,处崇高华显之位者,犹皆如此,许璧、申弼诲、金始庆之徒,顾可足责,而当日之事,向非圣主恭默,一切报罢,则百怪逞妖,必不至此而已,可胜痛哉!

1月21日

○丁未,日晕,两珥。白云一道自西指东,长竟天,良久乃灭。

○礼官,以追报事,往问左议政崔奎瑞,奎瑞对言:“今日事,以殿下无穷之孝思,临御数年,必待诸臣之发端者,有以见愼重之至意。诸臣奏达,既据天理、人情为说,犹不即加睿断,再询在野之贱臣者,尤可见愼重之中,益加愼重。推此而往,必能参酌于公私、情义之分,而无一毫过差之失,臣只有钦仰圣德而已。”礼官以启,上命更令庙堂,商确禀处。谨按崔奎瑞,身虽处外位,在大臣之列,不言则已,言则宜有以明白指陈,尽其所怀,而顾乃依违苟且,语无着落。使奎瑞,入处岩廊之上,论议谋画,皆将如是而止,则岂不大失舆人之望乎?吁可惜已!

1月22日

○戊申,以李肇为吏曹判书,沈檀为礼曹判书,李台佐为刑曹判书,金锡衍为判尹,金始焕为同知义禁,权圭为京畿监司,李凤祥为统制使,金东弼为应教,柳述为司谏,赵最寿为持平,金潍为正言,金重器为捕盗大将,金一镜为守御使,李真儒为水原府使,尹淳为北评事,徐命均为梁山郡守。初,赵泰耇入对,既寝代理之命,李真儒、朴弼梦等,推金一镜为疏头,欲上疏论四凶之罪,尹淳止之曰:“今备忘,幸得反汗,要须静以镇之。四凶之罪,虽可论,要当待节拍,不宜轻举底后悔。且观人鉴处身、行事,决非可与同事者也”,淳仍归长湍。真儒初是淳言,及求言教下,卒与一镜同疏,抵书淳邀之,淳果不赴。及一镜得志,淳入朝言议,又不合,一镜大怒谓淳,观望背约,有异意于讨逆,与其党力排之,使不安于朝。命均不宜与沈檀及一镜,同铨席,且救尹志述,镜党尤嫉之,斥补恶地,赵泰耇谓命均、淳,不可出外,启递之,请仍任史职。于是,缓、峻之议岐矣。人鉴,一镜之字也。

1月23日

○己酉,以黄钦为判义禁,李㙫为全罗监司。

1月24日

○庚戌,流星出天中,入巽方,赤光照地。

1月26日

○壬子,上以大司谏梁圣揆,论朴致远等,不当鞫问,疏下政院,命致远等,原情定罪,政院缴还。正言金潍,亦论启,请令金吾,仍前判付严鞫,并不从。

○金一镜复上疏曰:

纪纲陵夷,伦彝斁绝,无君慢上之习,日甚一日。缘臣筵奏一着,殿下日受愚弄,侮辱于乱贼之党,而馀波及臣,猘狺豕突。亨益一言,依样画芦者,前有弼正,后有寅明,至于箕重辈,肆口丑辱,便同驵,岂谓圣明在上,而凶丑之横恣,至于此极?惟殿下,含糊于是非之别,隐忍于忠逆之分,寔繁之徒,靡所惩畏,股肱之良,莫或少安,尚何望措手于国事哉?岂殿下规模深远,范围宏大,自有运用造化,包括天地,人莫测其端倪而然哉?如臣浅狭,不胜躁闷于中,宁欲无吪也。

谨按一镜无君不道之心,不待于教文之出,只此一二疏,亦可推见,而时人方且一味崇奖,莫敢裁抑,是诚何心?可胜痛哉!

1月28日

○甲寅,以沈檀为大司宪,朴泰恒为京畿监司,李真俭为平安监司。

二月

2月1日

○丙辰,日晕两珥。

2月2日

○丁巳,白虹贯日。

2月3日

○戊午,以金兴庆为都承旨,李台佐为礼曹判书,赵泰亿为弘文提学,李光佐为艺文提学,李真望为副提学,李真儒为吏曹参议,徐命均为兵曹参知,洪万遇、沈珙为吏曹佐郞。真儒,性刚忍,勇于党论,得志之后,主张时论,人物进退,一任好恶。三司弹劾,悉禀指挥,大臣以下皆畏之,人颇以专辄讥之。

2月5日

○庚申,岭南人卢世梓者,投疏攻徐命均,并斥赵泰耇,掌令郑云柱,亦以徐命均仍任史职,上疏斥泰耇。右议政崔锡恒,于备局次对,请上严辞痛斥,以安首揆,又言:“世弟在潜邸,私亲神主旁题,书孝子某奉祀,今既升储,宜命改题。”上从之。户曹判书金演言:“各道各邑,请得地部应纳之物,防纳取利,故岁入大缩,经费匮竭。今后平安、黄海、岭南等道税收米豆,奴婢贡布及两南盐、船税,因各衙门各道所请,相换防纳者,一切防塞。”上从之。台官赵远命论左尹黄一夏构陷廷臣之罪,请削黜,且申金云泽等十六人远配之请。大臣及校理李廷济,亦以为言,上允之。远命又论郑云柱疏,倾轧庙堂,敲撼铨地,请罢职,上亦从之。

2月6日

○辛酉,夜,月犯毕星。

以柳凤辉为判尹,尹淳为献纳,郑楷为掌令,南一明为修撰,李世最为开城留守,金东弼为水原府使。

○分配金云泽等十六人于边远地。

2月8日

○癸亥,以权重经为承旨,柳凤辉为大司宪,李师尚为大司谏。

2月9日

○甲子,上驾幸明陵展谒,王世弟从行。命加守陵官砺城君楫、侍陵官吴斗兴资级,晡时还宫。

2月10日

○乙丑,夜,月犯舆鬼。流星出北斗下,光照地。

2月11日

○丙寅,夜,木星犯东咸第三星。锺阁西行廊六十五间灾。

2月12日

○丁卯,日晕。

2月13日

○戊辰,庭试,取前县监赵景命等九人。景命前已资穷,升通政阶。

2月14日

○己巳,日有重晕。

○以李夏源为修撰,沈檀为判尹。

2月15日

○庚午,日晕。夜,月入太微东垣。

2月18日

○癸酉,日晕。

○时,廷议方以追报媚上,而南人欲为加等之论,以徼宠争权。郑云柱既首攻赵泰耇,被劾递,承旨金始庆,上疏救云柱,斥徐命均曰:

彼命均,左袒志述,慢侮圣躬,至以私罪杀士之名,勒加于君父,士气沮丧等语,嗟悼于妖贼。殿下之私亲受辱,则是殿下受其辱也,殿下受辱,则凡为殿下臣子者,人得以诛之,而诿以私罪,必欲曲护者,不可谓殿下之臣也。自有此贼以来,母子之伦斁矣,君臣之分灭矣。此贼伏法,而士气沮丧,则当此贼慢辱君父之日,果致士气之兴起耶?臣恐指贼为士者,亦一贼也。其罪不但止于外补而已。臣谓宜施屏裔之典,无使灭伦悖上之论,复起于圣明之世也。

又斥三司之官,多不行公,致使讨逆之启,久未合吁,上不从。淸州人许璧又受嗾上疏,请伸辛巳狱,都承旨金始焕却之启言:“璧疏,以辛巳事为言,干犯先朝,略无顾忌。噫!殿下昔年所遭,固是罔极之变,而在殿下今日之道,断不可容一毫议及于此事。为殿下臣下者,亦何忍追提曩昔,以戚殿下之心哉?彼璧有何知识?鬼蜮之辈,潜形匿影,阴嗾暗指,探试窥觊,敢议不敢议之事,欲改我殿下无改之孝,论其情状,万万绝痛。又有李德培等呈疏,亦欲搀及辛巳事,意在眩惑,用意叵测。此等章疏,并宜退却。臣忝居出纳之地,窃深忧爱之悃,不得不仰禀。”上答曰:“知道。”

○以金致龙为承旨,金启焕为献纳,洪万朝为判敦宁。

2月19日

○甲戌,宪府论:“黄尚中,伪着西帅手押,伪成钱布帖文,潜卖聚银,事觉被囚于捕厅,而一番推问,径先退却,有乖治盗之法。请推考捕盗大将,更囚尚中核处。”从之。

2月21日

○丙子,以申弼诲为正言。

○世弟侍讲院进善金昌翕卒。昌翕字子益,号三渊,领议政寿恒子也。天资卓荦,少日侠气翩翩,弱冠成进士。尝读庄子书,恍然有契,自是遗弃世事,放迹山水间,倡为古乐府,诗道为之中兴。又耽嗜仙释,久不自反,及遭家祸,始与兄昌协,从事于学,其见解往往超诣。晩入雪岳山,卜居读《易》,自言:“若程、朱见到处,则亦能见到”云。然其性近于乖激,凡于时论,攘臂作长书,讦斥当路,语辄犯人先故,颇得处士横议之名,人多惜之。朝廷以遗逸,屡拜宪职,不起,至是卒,年七十。

2月22日

○丁丑,以朴乃贞为掌令,尹淳为校理,尹惠教为副校理,赵文命为天安郡守。文命,辛丑夏为校理,尝上疏论老少朋党之弊,有两非之论,李真儒恶之,遂黜补外郡。

○宪府论许璧之罪,请远配,不从。

2月25日

○庚辰,时,章疏留中不报者,殆五十馀本,臣僚多引入废事,首相赵泰耇,屡遭人诋斥,上疏乞免,上亦久不报。右相崔锡恒,因次对极谏,请速开释勉出,以幸国事,上答以当留意。锡恒又请朴致远、鱼有龙、李重协等,更令禁府议处,许之。

○以洪廷弼为应教,尹㝚为修撰。

2月26日

○辛巳,流星出箕星上,入巽方。

2月27日

○壬午,以李宜晩为承旨,权詹为校理。

○赵泰耇引入,久未出仕,上终不勉出,金始庆疏入,亦无谴责,南人希觊,以为时不可失,嗾正言申弼诲,诣台启论四凶:“合启何等大举,而今之盘据要津者,多是望风逃避于金一镜之疏者,唯以姑息为保身之妙策,至于君父安危,宗社存亡,置之寻常。玉堂既不上札力请,联名齐吁,两司亦多一不参启之人,以致旷日阙启,容护巨魁。权𢢜曾在岭藩,沮遏保护之儒疏,公肆悖说,徐命均奖诩无母之妖贼,讥切上躬,俱系无将不道之罪,而掌铨之臣,怵于凶焰,私其至亲,知申淸望,骑省华联,肆然检拟。请三司不参启诸臣,罢职不叙,权𢢜、徐命均,远窜极边,吏曹判书李肇罢职。”上不从。

○鱼有龙、朴致远、李重协等纳供,上教以鞫问有非待谏官之道,并命放送。政院三启覆逆,上不从。

2月28日

○癸未,持平赵远命,欲劾罢申弼诲,弼诲闻之,先诣台论执义朴熙晋及远命,逡巡观望,不肯同参合启,请递差,上从之。弼诲,又请寝朴致远等放送之命,令该府,更加究问,不从。时,持平赵最寿在江外,新被除命,愤弼诲跳踉,欲诣阙谢恩,仍劾弼诲乘机倾陷之罪,及吏曹参判金一镜引用匪人之失,承旨沈樘、李宜晩,以日晩不许入谢,最寿遂投疏诋政院。弼诲复交章攻最寿,上皆不报。一镜恨最寿,并疑尹淳、李廷济,嗾最寿而为之。于是,三人皆被一镜𬺈龁,屡遭其党弹劾。

2月29日

○甲申,以柳述为执义,朴弼梦为持平,朴熙晋为司谏,郑锡五为校理。弼梦,即诣台论:“申弼诲,外假讨贼之义,内怀空国之计,驱逐三司,构捏铨地,赵远命、赵最寿,皆先通欲劾之意,使之自处,而要路迎击,投疏请罪,以为先发御人之计。且于都政迫近之日,意在沮戏,计出倾夺,若不严加惩责,似此网打手段,将至于祸人家国。请削夺弼诲官爵。”上不从。

三月

3月3日

○戊子,以朴汇登为承旨,权詹为广州府尹。

○宪府掌令郑楷、持平朴弼梦。论:“庆尚监司洪禹传,当登科之日,闻姊妹之丧,诿以慰悦老母,秘不发哀,恬然应榜。及莅岭臬,駄载络驿,丑声狼藉。请削去仕版。”上不从。

○礼曹以肃宗大王丧毕,将祔于太庙,而王大妃、王妃,当有尊崇册封之礼,请差都监堂郞,预具仪物,从之。

3月5日

○庚寅,领中枢府事金宇杭上疏引疾,请递祔庙都监都提调,许之。

3月8日

○癸巳,日晕。

○右议政崔锡恒请对,请令诸承旨,间日入侍,读诸臣章疏,承圣教书批答以下,上从之。然其后承旨虽入侍读疏,上或终无酬答,承旨等往往留牍上前而退矣。

3月10日

○乙未,夜一更,月入轩辕左角星。

3月11日

○丙申,领议政赵泰耇,以前后人言,屡疏乞退,至是,上当受灸三里穴,泰耇方为药房都提调,诣阙入侍,自陈向日封还慈教曲折,且辨郑澔、宋相琦疏语之诬,上令安心勿辞。泰耇又言:“慈旨中有宁以先王所授爵号出外之教,王世弟实经罔极之境。先王血属,唯有殿下与世弟。且殿下孝友笃挚,何待小臣之勉戒,而今见世弟侍坐,和洽无间,臣欢喜之极,感涕自迸。愿圣上,益笃友爱之情,东宫益尽承事之诚,则东朝岂不为喜,先王陟降之灵,亦岂不悦豫于冥冥之中乎?”仍呜咽流涕,上不答。

3月12日

○丁酉,以郑齐斗为大司宪,李真望为副提学,兪命凝为庆尚监司,权重经为全罗监司,朴泰恒为刑曹判书,李夏源为执义兼弼善,尹㝚为校理,黄尔章、朴熙晋,皆以大臣荐拟,升拜户曹、刑曹参议。命凝无才能,特以与李真儒邻比相亲,故授雄藩,尔章、熙晋,亦乏物望,而遽有陞擢,识者骇之。齐斗,端重温雅,有才识。少被学行荐,屡除宪职,肃宗末年,相臣尹趾完、崔锡恒,交口力荐,擢拜方伯,而终不起。然其学术宗主阳明,故世以异端,疵之。

3月13日

○戊戌,夜,月入太微东垣。

○以洪廷弼为司谏,赵泰亿为京畿监司。

○庆尚左道暗行御史徐宗燮书启言,道内列邑兵器,金铁顽钝,筋角坏蠹,其中东莱、宁海、丰基、河阳、蔚山、仁同、多大浦、西生浦等邑镇尤甚,而左水使金时泰,以多大浦佥使郑世潝修治军器,状请褒赏,备边司同日覆启,请推考邑宰、边将,赏给世潝熟马。史臣曰:“世潝一人也,而御史则请罚,水使则请赏,功与罪果谁真也?庙堂同日回启,而赏罚并施,蒙矣!” ○改宣川水军防营,为陆军防营,罢淸南北九营将,只存五营,皆兼讨捕使,定州、龟城、宁边等邑守,皆兼守城将。初,平安监司权𢢜,请罢道内水军两防营,庙堂以为:“三和营近海西,不无接应之道,不宜轻罢,宣川营无益海防,而在陆路为要害,宜罢水军营,专意陆守。请更询便否于𢢜。”至是𢢜启言:“宣川既为陆军防营,则三和、咸从、江西、龙冈所在防军、辽军,皆宜移属本府,本府山城作队军及水军、射、炮手、能橹军、备局所管别武军官、额外军官等在本府者,亦宜划给,使之抄壮健作队,以时链习,而老弱则收身布,以为军兵赏赐、药丸措备之需。作队元军,苟无陞降之保,则恐有窒碍,宜就收布军中节次抄壮换定,俾无老弱苟充之弊。前所管安州、龙川、定州等十二邑水军及防兵船,宜一切属之三和防营,而宣沙镇,当为陆军佥使。且营将之在淸北者四,淸南者五,今罢其四营,则通南北当为五营。以宣川,管龙川、铁山、弥串、淸江镇,为前营;以中和,管平壤、三登、祥原、江东、保山镇,为后营;以顺川,管慈山、殷山、成川、阳德、孟山、德川、宁远、价川、免山镇,为右营;嘉山当晓星路,管博川、郭山、泰川、云山、古城镇,为左营;肃川介于两营,管永柔、咸从、甑山、龙冈、江西、顺安,为中营。至于定州,当关西直路,龟城为昌、朔咽喉,而俱有城池,宁边以重镇,药城险冠西塞,宜以熙川、天水镇,属之宁边,安义、植松镇,属之龟城,定州则为独镇,而皆宜兼守城将。西路荐饥,多窃发之患,使五营,兼察讨捕之任,亦宜矣。”庙堂覆启,许之。

3月14日

○己亥,大司谏李师尚上疏,论赵泰采之罪,与三凶无间,而台谏勘律有等差,非是。上久不报。献纳金启焕、掌令郑楷、持平朴弼梦等,以师尚疏,引避,掌令柳万重以为,当初区别,意在参量,启请出仕。弼梦、楷,复以万重处置乖宜,是非倒置,不可晏然冒出,自劾请递,万重亦引避。献纳尹会启请,并递万重、弼梦、楷,上从之。

3月15日

○庚子,以李光佐为世弟右宾客。时,世弟锐意向学。尝以《心经》一部,赐兼说书赵显命曰:“君以心学勉予,故以《心经》贶君。其有弃君言者,《心经》在是。”日孜孜讲讨,而讲官、宾客,多猥杂苟充,未足任启发熏陶之责者,识者忧之,及光佐为宾客,严重有威仪文学,众喜得其人。

3月16日

○辛丑,以年荒,命停守御、摠戎军及松京军春操。从帅臣之请也。

3月17日

○壬寅,药房入诊讫,都承旨金始焕,持公事进读既已,上火热忽升,心气大发,诸臣惶惧而退。史臣曰:“昌集之假托上疾,凭公逞私者,其罪固贯盈,而时辈又以为:‘上元无疾恙’,惟以欺掩一世,偸占富贵,可胜痛哉?” ○先是,沃川人陆玄者,以术数,游士大夫间,尝客于金昌集家。庚子夏,捕盗大将李弘述,捕囚玄扑杀之,人皆言:“玄知昌集阴事,昌集嗾弘述杀之,以灭其口也。”至是,因台启,拿问弘述及捕厅军官玄德明、从事官朴宗荣、兪一基、书员金遇兑、金震锡等。德明等纳供,禁府以德明语多窘遁,启请刑推,上允之。

3月19日

○甲辰,礼曹以肃宗大王,将祔庙,而元宗世次当祧,请议于大臣。大臣赵泰耇、崔锡恒等议,如礼官言,上可之。

3月20日

○乙巳,修撰南一明疏斥铨注用舍偏系,吏曹判书李肇、参判金一镜、参议李真儒各上疏陈辨。真儒疏言:

一番人之除外者,只是权重经一人,而近侍之臣,间差州、府,自非异事。假使掌铨者,稍存主客之别,峻其出入之防,何至为大罪,而一明托此为说,以为声罪之柄,其亦异矣。己巳人之积废者,今几年矣。更化之后,选部仰体圣意,咸与维新,弹冠而起者,不知几人。或以堤防之缓为病,而阿好之言,反以永锢为忧,臣窃哂之。

3月21日

○丙午,日晕。以金致龙、赵景命为承旨,柳凤辉为参赞,徐命遇为执义,李正臣为大司成,金启焕为司谏,沈珙为校理,李廷济为副应教,尹会为献纳,尹淳为副校理,申致云为兼说书。史臣曰:“申致云,冕之曾孙也。冕附自点,坐逆狱杖死。其后冕子宗华,出入贼坚之门,得伸雪其父。其子辂,又有骨肉争财之谤。世济之德,盖亦甚秽,而见弃于士类久矣。致云虽有才华,岂可遽齿于士君子之林也?孔子曰:‘犁牛之子骍且角,山川其舍诸?’云也,妙年登第,容貌玉雪,又聪慧能文。爱才者,未忍终弃,则当力加调护,储养材望,必其名行俱著,人皆知有骍角之实,然后渐次通拟于淸华之选,固无不可,而立身之初,越加奖擢,今日荐史局,明日充讲员,名途极选,一朝骤躐。噫!凡今之人,孰知爱人以德之意哉?云亦妄不自量,突然出而当之,君子惜之。”

3月22日

○丁未,日晕。

○健元陵丁字阁,岁久倾圮,礼曹判书李台佐,奉审还启言:“先朝戊子,尝议修改,而先王,以此阁,壬辰倭乱,被火不烧,若有神异,特命勿毁。今亦姑观今夏霖雨,更宜审处之。”上可之。

○朴宗荣供弘述追改狱案,诬称火贼,杖杀陆玄状,禁府请以是更推弘述,从之。

3月23日

○戊申,京畿监司赵泰亿,前任大司成时,疏言殿下曁春宫,展省园陵。人主奉先之道,继述为贵,请法先大王敬天、恤民、懋学、勤政四事,上久不报。至是,又拜畿伯,上疏辞职,上并前疏,答曰:“陈戒之言,予当留心。卿其勿辞往钦。”

○初,大臣以位著未充,请于堂下三品中,升擢堂上。黄尔章、朴熙晋等,既擢拜参议,而徐命遇、朴乃贞亦在荐拟中,俱庸碌无可取。修撰南一明,疏以为言,领议政赵泰耇、右议政崔锡恒,上札辞职,言命遇遇事敢言,乃贞有才沈屈,故举之,有识莫不嗤笑。

3月25日

○庚戌,吏曹佐郞洪万遇,怒堂上通拟郞官,而不相书问,囚政吏,判书李肇等启,不识事体,请罢职。承旨沈樘上疏救万遇,斥铨官。是时,位著未充,国事泮涣,都政一日为急,而己巳党人,方闯然生心,欲沮戏之。樘疏到政院,値斋戒不及入。玉堂急上札,劾樘请罢,上从之。史臣曰:“樘之沮戏大政,诚可痛恶,而政院、玉堂之密相谋议,先呈急札,亦甚可羞。虽以都政之迁就为闷,国事非一家之私,岂可苟焉为之也哉?” ○囚人玄德明,以弘述腹心,被逮陆玄狱,知不免,自刎不殊。禁府请治军卒等不谨防守之罪,从之。

○以黄尔章为承旨,李麟征为知事。

○右尹金兴庆上疏言:

台谏请窜闵镇远,以陈戒之言,谓之讦扬,则从古忠臣、直士,能免此等题目者,果几人哉?仁显王后同胞,只有一镇远。设有微眚薄过,殿下固宜优容宽假。况其言出于至诚恻怛,无可罪而有可尚者耶?郑亨益,只欲克遵先志,纳君无过,而群起众咻,继请窜斥,至以藉重先朝为言,言之无严,胡至此极?鱼有龙等放释之命,圣意有在,而身居台职者,强请反汗,导君父以讯鞫言官,在渠辈取谀时相之计则得矣,独不念祖宗朝优待台阁之规乎?若此类者,宜加痛斥,俾不得肆意党伐,枉害无辜也。

疏入不报。

3月26日

○辛亥,以郑锡五为副修撰,李夏源为应教,尹惠教为吏曹佐郞,金弘锡为持平,李凤年、愼惟益为掌令,尹就商为兵曹参判。

○汉城府判尹沈檀启言:“环京城十里,莫非本府所管之禁山。设置监役官,巡检禁松,意非偶然,而近来掌苑署及内局,新定栗园,安岩洞、祭基、淸凉、鼓岩、石串等里,咸属焉。温水洞尼舍,属于延龄君房,塔洞尼舍,属于彰义宫,各定界限,私立禁标,使当道山直,不敢出入,居民滥斫,略无顾忌。请自今罢革新定栗园,延龄君房、彰义宫私标,亦命撤去,并使当道句管。”上以非今创始,不从。史臣曰:“私标设而四山监役革去可也。檀既发启,而不强争,鄙哉!” ○奏请使左议政李健命、副使尹阳来,自北京离发,先以世弟封典准请,驰启,上命先来军官等加资。翻局以后,东宫所处,极其臲卼,识者澟然寒心,及准请报至,人心赖安。

○命洪州牧使李廷济陞资。以御史启褒善治也。

○白兴锡辞连陆玄狱,被囚。兴锡一名望。

3月27日

○壬子,以沈珙为校理,尹五商为平安兵使,赵泰万为内侍教官。泰万,故参议嘉锡子,泰亿兄。游方外,喜为诡异之行,人皆以为狂,然笃于内行,好文词尚气节。酒后谈时事,往往慷慨流涕,盖奇士也。曾拜敦宁参奉,至是又有是除,皆不就。后拜世弟翊卫司侍直,以世弟下士好学,即出膺命。金一镜以宾客入阙,则托微事,拿杖其傔,未几为其党所击去。

○睦虎龙者上变告:“贼有谋弑上者,或以刃以药,又谋黜。有国以来未有之贼。请急讨,以安宗社。”又曰:“贼有卖东宫,以贻难洗之辱。究贼情雪累名,以安国本。”承旨金致龙等持变书入对,请付王狱,召大臣处之,遂设庭鞫于内兵曹。虎龙供称:“身虽微贱,志存王室。目见凶贼,谋危宗社,垂饵虎口,钩得隐密,敢此上变。贼则郑麟重、金龙泽、李器之、喜之、沈尚吉、洪义人、哲人、赵洽、金民泽、白望、金省行、吴瑞锺、柳庆裕也。身粗解堪舆术,尝入龙门山,求山,逢李喜之,相与论诗,喜之诵传其落日诗。其时先王病患方重,而诗意阴惨。且问曰:‘汝既解堪舆,亦知遁甲之术乎?’身答曰:‘五友有善为遁甲者也。’又问其人姓名,身创口答曰:‘谈尔也。’翌日,喜之更访身,问谈尔所住处,又曰:‘吾方还归于莲洞相公叔父家,汝若访我,必有好事。吾友麻田郑麟重,亦奇士,见汝必大悦。第来见之。’身诺,而别后五日还家,喜之送骡要身,往于莲洞金龙泽家,喜之、龙泽、麟重、器之等,列坐欢若平生,皆愿得见谈尔,且愿得遁甲、禹步书。身笑曰:‘遁甲在人,乌在书乎?’器之、麟重等,大奇之曰:‘此子可与论心。’因问汝居闾阎,今世亦有荆、聂者流,隐于屠市间者乎?身已默会其心,答曰:‘吾友多侠客者流也。’坐客皆大乐。自后往来相频,而犹不深言。一日郑麟重到龙泽家邀身,身往焉,喜之、龙泽、麟重皆在。麟重问曰:‘汝闻玄鹤山人李泰华姓名乎?此人鼓琴,则玄鹤下坐,能知百里外事,汝所称谈尔者,与此人何如?’身答曰:‘谈尔何足道哉?恨不与此人相见。吾有天书,欲赠其人。’麟重眉动有喜色。一日有人来门外,自谓李泰华,自言能遁甲,身答曰:‘识时务,在俊杰,遁甲何足道也?’泰华曰:‘当今豪杰为谁?’身曰:‘郑麟重,当今庞统者流也。’翌日,麟重访身,因求屠市间侠客。适会白望以事到身家,形貌风神,白轩昻,麟重目之曰:‘此亦侠客者流乎?’身答曰:‘此乃侠客中第一人,其勇无敌。’麟重详问白望居住而去。身留望谓曰:‘问汝家者,将用汝勇。此人易与耳,其中有李喜之者,谋深人也。若见汝,必曰吾之心事,汝以结为死生之交答之。’白望,自是奸黠辩口之人,闻身言,已知其求壮士之心,相约而去。翌晓,麟重携驴到白家,骑望而去,经一宿而望还,言于身曰:‘我昨日入大缝橐中。’缝橐者,鞫厅罪人,以橐裹头故也。望且言:‘初往龙泽家,龙泽、天纪、麟重列坐,见其好身手,大喜问其勇力。’望自许其勇,不多让于古人,遂酌酒而盟,结为死生之友。望曰:‘君辈欲用余,则吾当竭力,而主上病患日重,如有不讳,则世无刘备,何?’诸人曰:‘虽无刘备,将来自有其人。’各书掌中字以示心事,龙泽书忠字,他人或书信字、义字,而白望书养字,左右相顾,莫知其意。独天纪觉得大笑。盖养字,养叔之谓,而李颐命之字养叔故也。望临归,自言:‘我乃延礽君妾娚。’左右失色曰:‘此必睦虎龙窥探吾辈事也。’李天纪曰:‘睦哥,既是常人,可以利胁。’令郑麟重,作书招身,往于天纪家,天纪携矣身入房,将欲深言之,麟重蹑足止之。身笑谓曰:‘君辈与白哥同谋之言,吾皆闻之,更何隐匿?’天纪遂问于身曰:‘白哥言:“多结内人,可行急手。”其言如何?’身问急手者,用何药?天纪曰:‘白云:“以银五百两,买得中原丸药,一歃即毙。”云耳。’身答曰:‘虽即毙之,药用于今日,则主上必怒,钩问左右,毒杖之下,女人必服,汝辈将为鱼肉。待圣上万岁后,使白哥善为之,此上策也。’天纪然之,而龙泽独奋袂急劝结白哥谋贼事。洪义人兄弟,与天纪接邻,窥见所为,自以为难得之机会,多般谄媚,闯入其中,龙泽怒曰:‘吾辈出万死一生之计,千古大事业在此,举彼洪何人入为梅花点耶?’由是,龙泽、麟重、白望同心合力,义人、天纪、器之,与身相好,喜之遨游两间,而器之以相术,毁身曰:‘此人面黑言甘,难信也。不如远之。’天纪传其言于身,身笑曰:‘真唐举雏也。’相笑而罢。然器之颇有外待色,义人胁器之曰:‘龙也,既执谚文流书,且观废立诏草,君家赤族,在其翻舌。不如善遇。’器之畏之,遂与义人相结。一日,喜之谓身曰:‘汝何以此间隐情,泄于南人?’身笑曰:‘视吾舌在。何待漏通于他人?我欲取富贵,则告尔辈,特顷刻事耳。汝何从得闻此言耶?’喜之曰:‘西关人张四方,善为鬼神言,言汝必漏言于南人。’身答曰:‘古语云:“听于神则亡。”汝何听巫言耶?’喜之大笑,而厥后,疑身不以实事告之,暗结白望,欲临国丧下手。身胁白望曰:‘汝若为不轨事,吾必告汝。’望畏身不敢为贼事。国丧后,诸贼始知身从中沮戏,使沈尚吉,送身于全罗兵营身自沈榗幕下,称母病径还,贼辈大惧,谓身曰:‘吾辈事,汝皆知之,方今李器之、金民泽、金济谦等,皆以为惧,嗾李弘述,将捕汝杀之。故吾令李瀗,往捕将所,仅得免之。汝若书给一书,则以此质于龙泽、器之,汝可生矣。’身笑曰:‘君非不知事者也。我虽有身亲犯之之事,告变则必无事,何用书为?’天纪曰:‘我虽知汝,彼皆不信,何哉?但书之。’身书给行药间参涉事,而天纪、喜之,每举前古告变者,胁身曰:‘告变者必死,必然之理也。’身笑曰:‘汝辈胡不以我为大功劳,而反疑怒也?今主上新即位,专任汝辈,德量与天地合。汝辈若不为吾所沮而行胸臆,天必阴诛,其悔如何?’麟重曰:‘汝果奇哉!’盖麟重,于小急手结约之时,每蹙頞有难色,而为龙泽所驱入也。所谓或以刃者,龙泽给宝剑于白望,欲临先王国丧,逾墙入宫,行大急手,或以药者,器之、麟重、喜之、龙泽、天纪、义人、喆人,以银给池尚宫,使之和药行凶,此则庚子半年经营之事,而谓之小急手,谋黜者,喜之作谚文歌词,流入宫中,皆诬毁圣躬之言。且草矫诏,令内人烈及宦者张世相,临丧乃下。其诏多不能记,而首书不穀忝位等字,中间有曰:‘废世子某为德让君。’观此诏草时,身方往龙泽家,坐西壁,喜之、龙泽、白望交首坐烛下。喜之持书读未毕,器之自后园入来,故错疑他人,纳于喜之囊,身实目见。赵洽以银二千两,给白望及龙泽、天纪,使分给于内人池烈、二英,义人出银五十两,沈尚吉出二百两,喜之出七十两。金民泽虽出银,不与白望、及身相面,但使龙泽、天纪,往来相议。望言于身曰:‘吾以银给二英,纳于其四寸宫人李氏、同姓宫人白氏,与池尚宫,图成行药事。’身据理禁之曰:‘逆贼辈,虽为此事,王者不死。汝若为此,必有鬼诛。只送其银,不行其手,则可享富贵,而或恐贼人暗结池尚宫。身因白望,面交池女诱说,终沮其谋,至今日无事,实由身舍生周旋之功也。东宫辱名者,尚吉、省行等,以建储谓由己成,互相争功,而吴瑞锺与柳庆裕合谋,多给银两于白望,飏言曰:‘东宫因李昭训丧,发怒于老论之药杀,出力翻局,更为招入南人。’”云云,虎龙招末,有语逼东宫之端,鞫厅推案,删而不录。虎龙以南人贱孽,缔结白望,闪幻遨游于龙泽、天纪、瑞锺、庆裕之间,凶逆之图、阴秘之谋,无不烂熳参涉。毕意又复投合于镜、俭,谋危东宫之计,变书中,挑得乃心无乐为君之说,及供辞中,昭白东宫心事之语,旨意极其凶惨。噫!诸贼辈,以自危之心,图为逆耳,其何关于东宫,又何有可白之心事,而其必为此言者,盖与镜、俭,表里相应,阖辟为说,欲逞其诬蔑危逼之计,而时,按狱诸臣,始请删去其变书中语逼东宫者,则固为得体矣。然不能穷核情节,声罪致讨,至于循例策勋,纵曰所重之有在,狱情毕核之后,独不可以明正其诬逼之罪乎?识者莫不恨之。鞫厅请发都事,拿所告诸贼,上允之。池烈则教以身故已久矣。

3月28日

○癸丑,鞫厅囚白望、柳康裕、吴瑞锺、郑麟重、二英等。

○禁府堂上金一镜胥命时,白望招以为:“虎龙言:‘即今少论、南人谋害世弟,而少论自许淸论,有缓论、峻论之别,而南人,满山枯木一叶靑,而从宦者小。我是南人庶孽,闻元徽、金叅判、柳庆裕、沈寿观、吴瑞锺、张宇相辈,相与谋事先来。若出来事不成,则仍以朝廷权势,移动东宫,事成则吾当告变’云。渠既上变,故吾亦上变”云。金叅判,即一镜也。自鞫坐出而待命。

3月29日

○甲寅,世弟以虎龙招下款,有语逼者,大不安,却朝臣肃拜单子,至欲辞位,右宾客沈檀、左副宾客李光佐、右副宾客柳凤辉、辅德郑锡三、弼善郑楷、文学李明谊、兼文学沈珙、司书柳弼垣、兼司书尹惠教、说书李匡辅、兼说书申致云等请对,不许,至三请,乃引接。

○领议政赵泰耇、右议政崔锡恒请对,入侍于进修堂,户曹判书金演、吏曹判书李肇、礼曹判书李台佐同入。泰耇曰:“奏请使先来出来,闻封典克完。寔宗社之大庆也。昨以回还使臣,押去配所事,发遣都事,而使行才渡江,即为拿来,有骇彼人听闻。使都事,毋至湾上,留待中路,以押去宜矣。”上许之。泰耇曰:“伏闻王世弟,以鞫招,有不安之端,至欲陈疏,又不捧朝臣肃拜单子。此乃极难安而然也。古有毋究梁狱之事。今此狱招中,下款事元非大段,此一款,宜勿问。”锡恒曰:“初闻其说,极为惊痛。其在昭雪之道,不可不一问,故有所推问矣。似闻春宫,以此不安,至有陈疏之意,令不捧肃拜单子云。惊惶之忱,何可尽达?今此请对,专为此也。自上必须召致卧内,多般开谕,以尽慰安之道。此实臣等区区之愿也。阴邪之辈,敢藉不敢言之地,有此妖说,今后则语涉东宫者,勿入文案宜矣。”上许之。金演等,亦以慰安东宫之意,缕缕力陈。泰耇、锡恒奏曰:“白望囚禁府时,一镜治之颇峻,故以此含嫌,做出不道之言,为挤陷计。若是则无以设鞫矣。盖虎龙告白望,白望亦告虎龙,有若互对报复然。其习诚为骇痛,而其言亦极凶悖。人臣闻此,何敢参坐,国体则宜敦召勉出矣。”上无发落。

○泰耇,时为世弟师,自进修堂退出后,率诸宾客、宫官,入对东宫,备陈慰安之意,请勿上辞位疏,勿却肃拜单子,世弟从之。说书宋寅明曰:“昔唐广平王俶,困于谗忌,大臣李泌,调和两宫,卒得无事。今邸下,以保护之责,委诸大臣,则今之大臣,安知不为昔之李泌乎?”世弟喜曰:“君言是矣。请以李泌之事,烦大臣可乎?”大臣拜谢而退。盖自辛丑进退以后,世弟疑时人,或有不利于己者,固己澟然思危,及虎龙招出,隐然语逼,世弟忧危,谓朝夕祸至,至有是举。及闻寅明之言,遂以调护之责,托于大臣,托之恳者,疑之甚也。自是日,移设鞫厅于本府。榻前所定夺也。

○领相赵泰耇、右相崔锡恒,并胥命。白望乱招,又托虎龙言曰:“东宫早晩间必危,欲危之士类,议论各异。先来前欲谋害者有之,先来后欲危者有之,其中勿论先来早晩,欲为别样谋害者有之,此乃三种之说也。先来来后欲害之类,少论中缓论之人也,在高位之人,则领相赵泰耇、右相崔锡恒、李台佐、李光佐、柳凤辉也。”云云。以此按鞫两大臣,不安,至于待命。一狱囚做出凶言,逐去大臣,其计必欲沮败狱事,亦一世变也。

景宗德文翼武纯仁宣孝大王实录卷之六

夏四月

4月1日

○朔乙卯,卯辰时,日晕有雾。

○命世弟,摄祭于孝宁殿。

○以尹㝚为修撰。

○政院,以两大臣胥命事启之,上命勿待命,遣史官传谕,又命金一镜勿待命。记事官尹光益,传宣圣旨于领、右相,则领、右相以为:“臣等承命按狱,忽遭罪囚罔极之诬,此实三百年所无之变。人臣闻此,何敢一日偃息于覆载之间耶?虽承恩命,不敢晏然退归矣。”

○鞫厅承旨启曰:“白望取招时,许多荒乱不成说之言,皆是问目之外。至举按鞫两大臣,加之以不忍闻之言,大臣即为迸出待命。此不过白望欲为死中求生,沮败狱事之计,古所未有之变也。亟赐处分,以完鞫事。”上以亲笔答曰:“所遭凶言,不必过自引嫌,安心参鞫事,遣史官传谕。”

○领议政赵泰耇、右议政崔锡恒联名札。略曰:

臣等所遭罔极之情,备陈于书启中,开释之教,备尽无馀。第此凶言,人臣所不敢闻,何敢以罪囚求生之言,谓不足嫌,晏然按狱?云。

批曰:“省札具悉卿恳。凶人侵攻之言,不足深嫌,卿等安心参鞫,以副至望。”遣史官传谕。

○执义徐命遇、献纳尹会,联名上疏。略曰:

白望以不忍闻之说,加之于按鞫两大臣,大臣即出胥命。望以陆狱紧囚,又出于虎龙上变。及其初招,先逐金一镜,再招又生沮败鞫事之计,猝举两大臣。其他金吾首堂,满朝卿宰,亦多侵逼,使不得安其位而按其狱,情节绝痛。莫重鞫事,因此停辍,言念及此,不觉寒心。两大臣方在待罪中,不可不别样敦勉,俾为按治云。

批曰:“省疏具悉。尔等俱无所嫌,勿辞察职。”

4月2日

○丙辰,自昧爽至辰有雾气,申酉时日晕。

○政院启请命招两大臣按鞫,上允之。

○司直申銋上疏。略曰:

得闻鞫狱初设,金吾之官,出于罪囚之口,迸出待命,而鞫厅不为请拿,移鞫本府,事异常规,按狱大臣,又为待命。鞫事严秘,未知曲折,而虽以承宣启辞中不忍闻之说观之,紧出罪人之招,可知矣。辨正虚实,在所不已,而喉司、台阁,不思鞫事之严重,至请其敦勉完狱。罪人一毙之后,援引诸臣,虽欲辨明,更无其路。在昔名臣、硕辅,枉被诬陷,一辨即脱,自同平人。此非但重狱体,实出伸冤枉之意,而今日三司,无一言争执。惟圣明严斥,以砺君臣之义。仍伏念春宫屡遭罔极之变,幸赖殿下孝友之德,慰安之道,无不用极,臣民孰不钦颂?此后保护之道,在于堤防邪枉之严云。

政院启曰:“领、右相来诣宾厅请对矣,申銋疏以鞫事,侵斥大臣,故还为出去矣。”上答以知道。大司谏李师尚请对,入侍于进修堂,启曰:“伦纲斁绝,乱贼横恣,谋弑之逆,出于权门。为今日臣子者,当以食肉寝皮为期,申銋疏,略无惊动于谋弑之乱逆,乃以逆竖乱供,欲为挤陷朝绅,沮败狱事之计。噫!凶徒、逆党,无非渠之党与,则唯恐端緖之毕露,欲缓市朝之显戮,阴藉贼供,力沮大狱,欲绝按治之路,显有和应之迹。上自大臣,下至三司,一笔句断,必欲空国乃已,苟究其心,便一白望。忘君党逆之罪,不可不严惩,请申銋减死绝岛围篱安置。”上久不答,承旨黄尔章,与师尚力争之,上始允之。师尚申前启,不从。

○判义禁沈檀,因白望招辞,引嫌陈疏,批曰:“省疏具悉。侵攻之言,不必深嫌。卿其勿辞,从速行公。”

4月3日

○丁巳,以南就明、朴熙晋为承旨,李济为司谏。

○赵泰耇、崔锡恒联名札。略曰:

臣等横遭罔极之诬,心惊骨痛,迸出胥命,再蒙近侍临谕,至以凶言,不必过自引嫌为教,略控短札,仰暴寸忱,批旨开谕丁宁。今日严召复辱,不得不承牌诣阙,欲为扣阁求对,洞陈狱辞,血泣祈免之计矣,此际申銋疏,适到喉司,深攻臣等按狱之失,至谓名入贼招之人,不为请拿,移鞫本府,又异常规。又曰:“大臣紧出罪人之招,辨正虚实,在所不已。”此非就事论事之比,狱辞虽严秘,岂敢不略陈乎?金一镜之名,初不出于上变人睦虎龙之招,而罪人白望,反引虎龙之言,有所云云,故以此更招于虎龙,则白望之言,全归虚罔。揆以狱体,其可请拿乎?至于请移本府,盖亦有由。凡逆狱,事系急迫,则设鞫内庭,例也。当初所上,乃急书也,宜乎其设鞫,而及捧爰辞,则诸罪人阴凶不道之节,俱是年前事,今始发告者,而罪人拿致日字稍间,旷日庭鞫,事涉未安,移设本府,狱体固然。以此为言,岂非意外乎?臣等受两朝恩遇,致身至此,区区寸丹,天日下照。幺麽逆竖,死中求生之言,岂足以白地诬污,而重臣乃以虚实为言,有若臣等之虚实,可以对辨而知者然,痛冤之极,直欲无生。云。

上批以“省札具悉。卿之被诬,业已昭释,则岂有毫分难安之端乎?须体前旨,安心参鞫,用副至望。”遣史官传谕。命招两大臣不进,政院启禀,上答以屡次开释,不必过嫌,安心参鞫事,更为传谕。

4月4日

○戊午,假注书李泰始,传宣圣旨于领、右相,以不敢承命之意书启,并答以知道。政院启请更招,又不进,传曰:“遣承旨偕来。”承旨传谕,则领、右相相俱承命入来,而领相到中路,宿患痞症猝剧,曳入路傍闾舍,昏昏不省。政院以病状闻,上遣掖隶问疾,御医看病。右相请对入侍于进修堂,请白望姑勿更推,直令与虎龙面质,上许之。承旨黄尔章曰:“大小狱事,元无问目外书录之事。白望以问目外胡乱之招,诬辱狱官,以为延拖计。今后则问目外勿书,虽更侵狱官,不得引嫌之意,宜有申饬。”上曰:“唯。”锡恒曰:“承旨之言是也,藉重不敢言之地,则臣子岂敢诿以乱招而晏然乎?下教定夺后,可以放心为之。”又曰:“金一镜初出白望之招,不敢参鞫。今则臣等既出,一镜何敢不出?宜牌招参鞫。”上许之。尔章曰:“鞫事至严,外人固不得知。设有失当处,两司参鞫人,自可言之。此后局外人上疏论狱者,自政院退却宜矣。”锡恒曰:“局外人,不知事实,作如此事,如此而可以为国乎?”上曰:“依为之。”

4月5日

○己未,以朴弼梦为持平,具命奎、吕善长为正言,李明彦为副提学。明彦,素不以经学见称,而自湾尹,直拜经幄之长,物情颇未允。

○移配兴阳围篱安置罪人李健命于本县罗老岛。前配蛇岛,非隔海之地,禁府启请移配,上从之。

○承旨持公事入侍。史臣曰:“大臣欲上明习国事,白定间日入侍之规,而其实入侍日,只状启若干张踏启字而已,自上别无酬酢、讲论之事,便为文具矣。” ○京畿道饥馑,划给赈厅米二千石。从监司赵泰亿所请也。

○诸道雨雹、霜雪,岭南虫灾,湖南地震。

4月6日

○庚申,鞫厅囚李天纪及其傔人老味。

4月7日

○辛酉,平安道雪雹,雹如鸡卵。

○右边捕盗厅,搜纳白望家所置短剑匣具及银一封。

○鞫厅囚李喜之搜入文书。喜之,师命子,颐命侄也。

4月8日

○壬戌,上亲行孝宁殿夏享大祭。

○鞫厅囚沈尚吉。

4月9日

○癸亥,卯时,日晕右珥,自辰至午,日晕。

○领议政赵泰耇请对,入侍于进修堂启曰:“王世弟,顷以虎龙招末端语,为不安之端,至下令于宫僚。其时,臣请对奏陈之言,伏想记有之矣。书筵召对之久辍,岂非以前日事,犹未释然而然耶?臣今玆请对,专为此事。盖自古妖恶之徒,多有凭借帝王家所不知之事,以济其私者。今日事,曷足为王世弟一毫不安之端乎?东宫,即殿下介弟。古语云:‘难得者兄弟。’伏惟圣上,孝友因心。今若以安心开讲之意,谆谆开谕,则东宫岂不仰体乎?伏乞各别留念。”上未及发落,泰耇又曰:“兵判李光佐、礼判李台佐,皆方引入。两臣所遭,与臣略同。逆竖诬诋,追后得闻,故不得同时待命,今始引入,而臣等皆出矣,两臣别无难安。请并牌招。”上曰:“唯。”泰耇仍诣东宫请对,力请自明日召对宫僚,翌日始行召对讲院,达辞下答中,心犹不安四字,亲自抹去,亦从泰耇之言也。史臣曰:“泰耇当国势岌嶪,人心波荡之日,能舍命而扶宗社,竭诚而安国本。持宽恕于议狱之际,主正议于追报之论,士流倚以为重。但识虑疏忽,不能确守已见,镇定浮议,识者病之。”

4月10日

○甲子,夜,月入太微西垣内,自卯至未,日晕。

○谏院司谏李济、献纳尹会、正言吕善长。申前启,又启曰:“王狱罪囚,何等严重,而顷日德明之自刺,望之越狱,事极寒心。入直都事,不谨防守之罪,不可不惩。请摘发拿问,罗卒等,各别重究。鞫狱罪人,倍道拿来,法意有在,而今此罪人拿来时,率皆稽缓。请当该都事,拿问定罪。”末端两伴事,从之,馀不从。

○上特命李光佐、李台佐,勿待命。大臣筵奏牌招后,又待命于金吾门外,政院启禀,有是命。

○全罗道船人九名渰死,道臣状闻,上令本道恤典举行。

○鞫厅囚业伊。白望妻二英之母也。

○鞫厅囚金省行。昌集孙,济谦子也。

4月11日

○乙丑,鞫厅囚赵洽、墨世。洽,尔重之子也;墨世,内人也。

○全罗监司权重经上疏。略曰:

己巳事,国家大变。伊时廷臣,无彼此,号泣奔走,合辞力争,而终不能得之于君父。此特当日诸臣之至不幸,岂有一毫他心,仿佛于淳、珙所云哉?况臣祖大运率诸宰,沥尽腔血,天听邈然。及其入对,敢效牵裾之忠,而天威震叠,迫令退出,及朴泰辅等抗疏受栲,而天怒益震,圣教益严,雷霆之下,靡不摧折。仓卒之际,多乖本情,以致庭吁中辍,苦心未暴。臣祖每以不能回天,为平生至恨,此盖臣祖自讼之意。稽诸简册,求之义理,安有以庭争之不能回天,或谓之逆,或谓之无母,如淳、珙等之言乎?及其节目之下询也,臣祖上札曰:“臣伏见有废为庶人,归之私第之命,不胜惊痛之至。内殿于辞气之间,设有过差,不过仰媲侣之恩,恃包容之德,自不觉其重获罪于仁覆之下也。以圣上天地之弘量,岂无所以善处之道乎?无已则处之别宫,存其名号,仍其仪物,则圣明处变之道,于斯为尽。”断断血忱,据此一札,足可自暴。故相臣尹趾完救辨臣祖疏,亦据此札为证。使臣祖,诚有可言之疵,则趾完以臭味不同之人,岂肯伸救至此哉?臣祖历事三朝,至先朝倚毗尤隆。甲戌初,暂赐恩谴,旋垂霈泽,及凶音上闻,即下备忘,嘉奖淸白,牵复旧秩。诚使臣祖之罪,有如淳、珙之言,则先大王终始眷顾,岂如是乎?淳、珙等之万万无谓,于此可征。且臣尤有所骇痛者,己巳诸臣被罪之初,奸凶辈,至以仁弘、造、讱之罪驱之,其言无伦。乙亥臣祖之蒙宥也,领相南九万白曰:“光海时则主张请废之论,己巳事,乃圣上过举,诸臣则不能力争之罪而已。”上曰:“己巳事,岂可比拟于光海时耶?若以当时诸臣,为范仲淹、孔道辅之罪人,容或可也,何可比之于不当拟之地耶?古语曰:‘欲投鼠而忌器。’何敢若是?”只此一教,可以暴己巳诸臣之本心。凡为先王臣子者,若粗解君臣之义,知投鼠之可忌,则何敢复以己巳事,龂龂不已,若是其无严乎?在先朝,且不敢。况于今日殿下之前乎?淳、珙等专昧分义道理之如此,徒快目前之口气,惟以诟辱人为事,岂不痛哉?伏愿下臣此章于庙堂,平定臣言之虚实是非云云。

疏入月馀,批下曰:“既往之事,不必为嫌。卿其勿辞,速往钦哉!”先是,玉堂沈珙、尹淳疏论己巳人之不当崇庸,或曰逆,或曰无母。重经,即己巳废后时半日庭请之首相大运孙也。托以为祖卞诬,陈疏如此,至藉先大王投鼠忌器之教,斥言者,以分义道理,其亦无严矣。史臣曰:“己巳事,以君上过举言之,固不当比于光海时,而若其群下怂恿迎合之罪,实难免造、讱废母之律。黯、义征罪恶尤大,殆甚贼筠。及辛巳后凤征之疏,罪通于天。此先朝所以深恶痛斥,一切废锢者,而今日朝廷,或欲引用凶党,渐弛堤防,不觉其为负先王之遗旨,忘先后之仇贼。赖有沈、尹两臣,奋然抗章,辞严义正,有辞于后。重经以己巳馀孽,不思盖愆,重有罪累。藩臬宠除,已辱公器,敢又诬饰自明,力战公议。所引大运疏中,设有过差等文字,犯分悖义,莫甚于此。真所谓安石日录,自写诬悖,而重经乃敢诵言于孝理之下,纵恣极矣。朝廷之上,不闻有论斥之举,义理可谓晦塞矣。” ○专经文臣殿讲。居首成均典籍金冽,半熟马一匹赐给。

○承旨南就明持公事入侍于进修堂,读奏诸道灾异,状启曰:“昔汉魏相每奏四方灾异,盖欲令人主,有所惊动,益励为治也。即今霜雪非时,旱干如此,民事可虑。伏愿圣上,各别惕念。”上无发落。

○以李光佐为大提学,金一镜为弘文提学,尹㝚为修撰,李夏源为义州府尹。史臣曰:“一镜为人,粗厉浮躁,薄有文艺。因前冬一疏,滥授亚铨,引用己巳之党,张其声势,倡为追报之论,恃权宠益骄恣,人皆侧目。时,当荐文衡,姜鋧主其荐望,乃以附丽宿习,不有公议,首荐一镜,领相赵泰耇越荐次,以李光佐首拟,从人望也。然尚畏一镜,以弘提处之。一镜大怀恚恨,嗾成台疏,使光佐,不得久其任焉。”

4月12日

○丙寅,兵曹判书李光佐、礼曹判书李台佐,联名上疏,陈被诬逆望状,乞命尽分穷核,批曰:“被诬之言,不必深嫌。卿其勿辞,从速行公。”

○黄海道长渊地千佛寺,金佛像汗流成行,经日乃止,流痕久存。

○逆麟重伏诛。麟重被拿,初拈虎龙招以鞫之,供曰:“身长生鄕曲,适上京,一过金龙泽家,虎龙在焉。欣然迎拜曰:‘乃某某诗所作人否?’身亦闻虎龙诗,间有奇句,心甚奇之。因与作别,下去麻田。前程之来,所不免焉。窃荫官上京,本无居第,在军资仓前时,虎龙来见新寓荒凉,归送粮馔。厥后适过其近处历入,则虎龙携一汉,言其能诗能文,而姓名白望云,仍与飮酒而归。所谓愿得遁甲等书云者,设有此等语,不过行说间说去,愿得聂政云者,元无此言,白云山人之说,尤是荒诞。白望则虎龙家一见之后,又相见于济用监,元无龙泽家相会之事。问其勇力,酌酒相约之说,皆所不知。小急手、蹙頞等语,不足多卞,与器之等给银白望,和药行凶等说,千万不似。喜之、器之、义人、哲人,皆有面分,龙泽有戚分,相识而已。”鞫厅以招辞相反,更推于虎龙,虎龙对曰:“麟重求勇士约结白望之事,昭昭有订左,且有出银诸人,受取诸银时,身亦有分取之事。麟重虽有悬河之辩,与身一番面质,则不待刑讯,必为直告”云。鞫厅又以初招中紧语,更推麟重,供曰:“身初见虎龙于龙泽家,而年月未能的记。盖其日虎龙,先到龙泽家,而坐中人谓身能诗,使虎龙留待相见。其所欣迎者,必闻诗名而然矣。所谓前程云者,身八字甚恶,薄宦上京,遭此祸网故云耳。虎龙尝夸渠之园林,要与来见,故果为历见。愿见遁甲云者,浮杂之人酬酢间例语也。忘不记得,而虎龙之言如此矣。在江郊时,虎龙送粮,故偶入渠家耳,非频数往来也。既到其家,则虎龙之馈酒,非异事也。至于愿得荆、聂,酌酒相盟之说,千万暧昧。到虎龙家时,白望在坐,虎龙言其能诗,而以言语间见之,亦非能诗者矣。其济用监入直时,望又一来见之。小急手,乃是告变之说,而千万暧昧。”云。及与虎龙面质也,虎龙向麟重曰:“吾与君交谊何如,而此则大义灭亲,故不得不为之。玄德明入之,白望入之,吾将遗矢之说,君亦为之乎?主上登极后,乃曰:‘吾既谋其人,又何可食其禄而事其人乎?吾将弃官归鄕。向来吾辈所为,万戮犹轻矣。’”又曰:“昼夜来吾家,呼尔汝者凡几度矣?”麟重曰:“吾何时夜访汝家乎?此等说是何言也?”虎龙曰:“君初到吾家,因士白求禹步法者非乎?且君缘何见我,求见禹步书乎?”麟重曰:“汝言:‘尚州、淸州之间,有寺,寺有道士’云,禹步书事,似亦问矣。”虎龙曰:“荆、聂事,汝亦终不言乎?”麟重曰:“其时偶问于汝者,亦非异事。”虎龙曰:“君见赵洽之银,喜不容口。君以出银事,有可笑者,知之乎?且李太华出银事,其时洪义人为缮工奉事,踏本监之印,成出户曹屯将帖,事不成而见败。汝又指李太华之相曰:‘此乃不成之龙相也。’其时君不为弄板乎?”麟重曰:“非李太华。是李尚建,居铁原地。人言其接鬼幻术,能致某物,故果踏印屯将帖,欲得某物矣。”鞫厅议启曰:“虎龙之言,凿凿有据,麟重则一无辨破之端,只以无据、虚言、无之、非矣等语,泛然为辞,言言见败。请刑推一次。”供曰:“身则掌中书义字,龙泽则书忠字,白望则书养字的实。”鞫厅穷问其情节,连施刑至四次,第十七度,始直告。其结案招曰:“身前招中,与天纪、龙泽、白望等,相会结约时,身则掌中书义字,龙泽书忠字,白望书养字。掌中书出宰相李颐命之字,出于无识。以此谓之逆,有所不忍,当初不即直告。且李太华有幻术,要得印纸,聚银钱云,故身与李天纪、洪义人相议,而义人方为缮工奉事,故印在其家,空纸踏印,以给天纪。龙泽与虎龙、白望辈,不无聚银内行用之事,故身心甚不乐,蹙頞。池尚宫一节,不能深知里面之事,而所谓小急手,乃是行药也。身之所以闻此者,乃以往来天纪家,有素此等言语,自然入耳,而睦哥入于池尚宫家,有同其子,又睦哥恒处于天纪家,故其往来交通之状,身知之。与虎龙面质时,虎龙以为:‘主上登极后,身谓虎龙曰:“吾既谋弑其人,又何可食其禄而事其人乎?吾将弃官归鄕。”云,身泛以是何言也为答,而此乃虎龙层激之言。到此地头,何以为对乎?此一款,千万暧昧。与乱臣贼子龙泽、天纪等交游,而知情不知之罪,迟晩的实。”后因台启,收孥籍产。

4月13日

○丁卯,以李景说为掌令。

○逆望物故。望被拿,初拈虎龙招以鞫之,供曰:“身以不文,故交虎龙以借文,累年从行。虎龙尝言:‘以汝人物可惜,欲教文字。麻田隐士郑麟重,性疏善诗律,不择贵贱,有来访吾家园林之约,汝可来见。’一日见邀,与麟重相交,寻常往来。虎龙又言:‘龙泽端雅可交’,故与之交,就其家,论文而已,无一言及勇力。至于多人相交、急手刘备、丸药、掌书等说,今始闻之。内人所言,皆从之云,尤无据,而所从来则有之。延礽君宅出居房子二英,身蓄之,故龙泽每每诙谐。至于全兵军官之说,渠临去时,自詑能文,结交得幕裨,身则生来不踏平安道地,尤无可答”云云。下款托以虎龙言,搀入小论、南人谋害世弟之说,鞫厅更推虎龙,对曰:“白望穷凶极恶之情,贯盈天地。已知其必死,故游辞乱说,使治狱诸臣不安,以缓其狱,尤为巧恶。与龙泽等相交,无飮酒谋议之事云者,未满一哂。己、庚两年之间,日飮酒团栾,言言无非弑君。至于刘备之说、掌中书养字者,乃渠与龙泽等,初见日说话。厥后身与白望,偕见诸贼时所言,则大且重于斯言者,不知其几千万言也。言各有根,证各有人,仔细查得,则终难掩覆。龙泽给宝剑事,宝剑方在于房中,多结内人云者,望之所自言,而名字多不尽记,贼辈已各厌闻。至于大急手、小急手、平地手云者,俱是白望所创之言,丸药价五百金等说,贼中诸人,皆知之。白望所以反噬矣身者,欲巧而反拙。身于东宫邸下,多蒙恩德,仰之如天,其所言万不近理。至于二十五日相见说话,果有曲折。白望非但有谋国弑君之罪,亦尝白地陷人,杀于毒杖之下,故其情穷极,则或恐反为告变之举,身诱以他说,以观俯仰。其杖杀者,湖中人陆德明,而自谓陆玄,与白望相交。其人明于术数,故望也多谋议隐密。其后玄移接于内司库直孙万家,与白望相失。望以陆之阴事,告于龙泽曰:‘玄与武人赵俨、金重器,私通换局事于孙万之女内人’云云,故龙泽传于民泽,嗾李弘述,捉入捕厅后,白望谓诸贼曰:‘玄若乱言,累必及吾,不如阴杀灭口也。’诸贼大恐,累及于白望,而绽露其同谋深节,为白望杀玄矣。今乃发觉,有究问弘述之事,身言于望曰:‘汝言:“曾与玄相交时,卜于关王庙,则课云:‘孙、庞之交。’”其占已验矣。汝既断陆足,陆必杀汝矣。’白望曰:‘吾与吴瑞锺缔结南人,皆以换局功,归于吾,而汝多毁我于南人,故南人不信之。此狱若出,吾名难免矣,然瑞锺言:“多以好意缓颊。”云。判义禁似不深治吾事,而如或深治,则吾当尽笼南、小诸人,使不得治吾狱也。’身答以此狱不过为陆玄一事,则不必深虑云,而又恐贼反荷杖,二十五日朝,往觇动静,则白望指其妻娚李重伊曰:‘此人自瑞锺所来传曰:“汝以吾之所犯,漏通于南人,故柳庆裕忧其所为事归虚,多般毁言。”云云。’其所云身于南人中横行等说,待先来图谋云者,不近理之事也。又所谓元哥、张哥等说,诸人名字,既出于身之口,千万梦寐不到之事也。望言:‘吾虽使瑞锺,图谋于沈判书,而其中金叅判一镜,当局按狱,吾若一入,似难脱出。如以刑加之,吾必构诬金叅判,此有可生之道’云云。此其妖贼缓狱之计也。此狱系是宗社、生民,则幺麿贼人之乱说,不足多辨。先究问其弑君一节,银货用处然后,逐条盘问,则前后事状,班班可知。”云云。及面质,虎龙曰:“取银之事,汝终不知耶?”曰:“太一石、钱五两,自汝兄取去之外,银则不知也。”虎龙曰:“龙泽若直招给剑之事,汝何以发明?”曰:“与龙泽面质则可知矣。”虎龙曰:“汝之给银于池尚宫时,有某某人之说,汝终不记得乎?”曰:“汝入于尚宫家,故吾仍汝得闻,尚宫则无可知之路。其养子昌贵与之相亲,故屡往其家,玩其园林,则尚宫以酒食馈之,且以履给汝矣。”虎龙曰:“尚宫亦以履给汝矣。”曰:“汝则与尚宫,坐房中密语何耶?”虎龙曰:“吾与尚宫相见时,汝亦不为同参耶?”曰:“此则万万无据。”虎龙曰:“汝与陆玄,同往关王庙占之,得六六卦,此乃孙、庞之交云云矣。今则陆玄已死,吾占果验。汝将奈何?”曰:“虎龙以陆玄乱杖而死,故欲令其事近似,作为此说矣。”鞫厅,以白望一无辨破之端,言言见败,请刑。刑问四次后,一向抵赖,而龙泽赠剑事,其招有曰:“身虽不佩来,龙泽既送于身,宝剑自身所搜出,此则不为发明”云云。更推问目曰:“龙泽赠剑一款,既已自服,聚银事,亦不敢隐讳,而银货所从来,吴哥一人外,终不指名现告。二英族属之为内人,不能详知云,而内人墨世招曰:‘再次往见二英,而与白望相见,有所酬酢’云。前后诬饰之状,节节败露”云云,刑问第八次,终始忍杖而毙。望以凶逆谋主,竟不输情,人情咸愤,追加磔尸、孥戮之典。

○逆龙泽物故。被拿初,拈虎龙招以鞫之,供曰:“身之知白望,因虎龙所亲故也,与虎龙相亲之由,以其闾巷间善诗文,解堪舆也。麟重、喜之、天纪等,皆与望、虎龙相亲,好身手有勇力。身未尝见与此两人,酌酒以飮,此是常事,盟结死生云者,虚罔言也。世无刘备云者,尤是妄悖无状之言也。忠字之书掌,偶然事也。所谓急手及五百两贸药之说,虎龙惨毒阴险之言,天纪自当仰对。虎龙之言曰:‘身暗结白哥,多赂银货,仍以贼事为谋’云者,噫嘻痛矣!且此事,吾辈出万死不顾一生云者,亦虎龙之妄语。义人与天纪接邻,乃是实事,多般谄媚云者,以其情亲故也,非欲媚也。梅花点之说,侪友间,义人情分少疏故也。给宝剑于白望者,马鞍所挂皮鞘常刀也。”其馀诸说,皆归之虚妄,构诬。鞫厅以龙泽招辞相左,更推虎龙,虎龙对曰:“龙泽,乃是士夫家子弟,白望乃是闾巷下贱也。地分自别,而龙泽令麟重送驴要之,握手相欢,语及尔汝。飮酒之际,必暗入隐密之房中,凶言、悖谈,无所不至,而每曰:‘吾辈事,若露出,则男儿一死,固其常也。虽至百死,必含口咋舌,勿为承服’云。此非盟约耶?所谓白望之竭力云者,若不以竭力相许,则一见之日,岂以灭族深言相吐耶?至于刘备之说,白哥以巧恶穷凶之人,疑人太深,或疑龙泽辈所为之事,意不在于吾王之子孙,以李颐命为推戴,故问刘备者,即其疑心也,书养字者,即颐命之字为养叔故也。龙泽辈,初虽求壮士于身,以身姓睦之故,每曰:‘顾其姓顾其姓,不许深入矣。’一自闻掌中字之后,不敢隐讳,略以其所为之事,闻之于身,则刘备及掌中字之说,班班明白。所谓小急手、大急手、平地手、缝客等说,贼辈日日传诵之言。龙泽以凶愎隘峻之性,一生所愿,谋国覆宗,为其妇报私仇也。其妇,即李师命之女也。诸贼围坐谋议之际,其妻必穴窗见之,参闻其说。龙泽每自夸曰:‘吾妻,女中英雄’云,而酷信白哥,必以得力为期,器之、天纪,则将信将疑。龙泽每奋袂叱之曰:‘得人之死力者,但当专责而已。启元辈,疑人太深,大事难成。’启元,即天纪之字也。龙泽每以位至政丞自居,许白望以两界兵使及摠戎使,而洪义人在傍,心笑其言,口佯赞之曰:‘以久也之英雄,虽两局大将可也,两界兵使,何足道也?’久也,即白望之字子久故也。所谓出万死不顾一生云者,与梅花点语,一串事也。洪义人者,自谓功名机会,因李天纪入于其中,参谋隐密之事,龙泽性本狷狭,每大怒曰:‘吾辈出万死不顾一生,做得此好事,而彼洪何人,既无功劳,敢入为梅花点耶?’盖梅花点者,画梅五点中,又有中点,故以义人为中央加点也。以其渠辈五人中,入一义人为嫌之事也。所谓宝剑者,银妆饰短剑也。其长为二尺,其利则为宝,故暗给白望,以为行凶之具,而身目见其挂在于白望房中。望又有宝刀,其长为针尺一长,其广如剑,以加时木为柄,以银为项,刻节义精忠四字,亦一宝刀也。每以此两物,为其长手,贼辈信之不疑曰:‘行药之事,虽不成,久也在大急手,则唾手可成。’言必称久也,尊之若燕丹之养荆轲也。其间情节,如是昭昭,渠何敢隐讳也?”鞫厅,以此更推龙泽,其供,又专归虎龙于构诬,而末端有曰:“梅花点之说,亲朋诗酒之际,偶然弄着语。书剑相赠,亦是诗人之事。”云云。鞫厅议启曰:“龙泽半吐半呑,语不成说。请与虎龙面质。”虎龙向龙泽曰:“叔睢送君之驴,率去白望非乎?”龙泽曰:“是矣。”虎龙曰:“掌中书养字非乎?”龙泽曰:“相会时,勿论士夫、中庶、下贱,唯以忠节为贵。常时之意如此,故其日掌中,果书忠字。其时白望在座,而不记他人之所书矣。”虎龙曰:“吾及君与士复、白望同坐时,君坐窗下明烛,士复出诏草读之,君与我同见之,士安亦来,而未及见之矣。”曰:“无状孟浪。”虎龙曰:“君往安国洞时,谚文歌词,令士复作之,使我传于白望,誊入大内,而本草则还推传于汝。何敢隐讳乎?”曰:“此歌词《关东别曲》乎?我则不记矣。”虎龙曰:“君自壁藏出银曰:‘安酒次’云者,亦不记乎?其时云:‘此乃赵洽之银也。’望之置簿尚存矣。”曰:“元无。”虎龙曰:“君与我往赵洽家,洽则脱身取楼中银四百两以给矣。”曰:“不记。汝率母安居,何必告变乎?”虎龙曰:“余不得已也。所谓大、小急手之说,只六七人,即今外影预知废立之谋者甚多。”曰:“急手等语,今始闻之。”虎龙曰:“外影,亦汝言也。金镇商、洪龙祚等,常称外影,盖但知其谋者也。”曰:“仓卒所作之虚言也。”虎龙曰:“汝常言:‘吾有过人之事,妻亦有过人之事’云。是虚言耶?”曰:“此则是矣。”虎龙曰:“汝率我入内舍廊涂褙时,夸女中英雄之说,非乎?”曰:“吾以恰好为言矣。其馀年久不记。夸妻事,相亲间说话也。”虎龙曰:“启元、叔睢、君与我同坐时,君曰:‘彼洪无出银之事,而何为梅花点耶?’”曰:“吾辈诗酒相会时,义人颇差池,故谓之梅花点,颇有骚致,可入《世说》矣。其鞘刀挂在舍廊之壁,汝与望皆求之,而汝去光阳时,望也往海西来请,故果给望也。汝恒怀愠意矣。”虎龙曰:“其刀曾不见于汝家,而一见于望家。吾曰:‘此汝行凶之刀乎?’望曰:‘德雨之赠,而不及吾刀。’云矣。”龙泽曰:“药谈为之可乎?谁买而来?”虎龙曰:“以银五百两买得之事,岂忘之耶?”曰:“其药何行次何驿官买来?”虎龙曰:“某行次之说,不足多辨。只以买药事给银者非乎?”又曰:“汝以紧紧事,请我以来,汝记之乎?”曰:“此则人家书尺间例谈,而年久不记也。”鞫厅议启曰:“龙泽与虎龙面质时,掌书忠字,出给短剑事,迟晩以为,皮鞘常刀云。所谓短剑,捕厅搜纳,问于虎龙,果是前日所见云,乃是赃物云云。”遂请严刑。其更推问目,有曰:“出万死不顾一生之力云者,何等凶惨,而诿之于虎龙之妄言。大急手、小急手、平地手三件隐语,泛然归之于虎龙辈口气。虽非所自创出,常时习闻说道之状,亦可推知。所谓池尚宫处交通行货之事,果有耳闻,而不但小急手事而已,亦多内间周旋之事,虎龙辈主张,故身亦有所闻知。既已直告之后,犹不尽吐,尤极绝痛。”云云。刑问第三次,施威次,供曰:“因池尚宫行药者,乃是小急手,而所谓内间周旋之事,缔结池尚宫及其他红袖之云也。”鞫厅以郑麟重之招,有盘问之端,停刑更推时,以麟重招辞中,天纪、龙泽聚银内嬖行用之说,及尚吉与虎龙面质招中,银五十两银一百两,送于天纪等处之说,发问目,其供有曰:“身及天纪,欲知阙内动静,果有问知之事。若其探知之路,则有睦、白两路,而此两人结连宫女,因缘作路,其路则池尚宫最为着实。白家所搜得银钱,虽未知某某人出几许两,而要不过各人等处聚会之物。”云云。刑问第七次,施威次直招,但曰:“前后问目内辞缘,一一迟晩。”未及结案而径毙。

○逆天纪物故。被拿初,拈虎龙招以鞫之,其供发明曰:“许多辞说,俱是身所不知。千万无据。”云。鞫厅以僧头扇五十柄、大简纸一百幅,传给池尚宫之说,推问于天纪厅直老味,则对曰:“上上年扇简同封一大块,天纪使传给虎龙。身往体府厅内虎龙家,则虎龙不在,故给其女婢云云。”虎龙所纳天纪札三度,其一略曰:“久也所传何言?所谓鼓舞者何事耶?所谓鲁史欲送,而此册于君不紧,故不送之。明早必须来见至望。臣如出,则必须往见如何?读书吟诗,决非其时,君可谓便作别人,诚非细虑云云。”其二略曰:“此间所遭,何可言?已往虽不允从,前头必难免,情理痛切。南为云云,健羡。身虽万里,心则相照,只此而已,此时何可来往?须望好在,愼之。都在默会,南计得矣。速作为可。君我尚未老,岂无相见之日?他时一笑而逢,所默祷也。”其三,外面书久儒兼上,略曰:“久也昨日入去,有何所闻耶?昨日意有所报,终日无所问,路泞而然耶?菀菀。两贤中,乘隙来见如何?”鞫厅以老味直招及虎龙所纳手札,更推天纪,其供曰:“扇、简传给尚宫之说,千万无据,而似有曲折。年前夏月,以僧头一柄、别扇数三柄、数十简幅,使老味传送于虎龙家,虎龙不在,故留置而来。虎龙以此一事,张大其数,欲以证成逆节。书札之说,亦甚无据。今见所谓手笔,则字画虽略仿佛,要其体法,决是他人伪造。明是伪造,则书辞之殊常与否,非身所知。其中临谪时答札,果是身之笔迹云云。”鞫厅启曰:“天纪更推时,一无辨明,囫囵为说。虎龙所纳手札三度,一则寻常问讯之书,二则语多阴秘。天纪想以为问讯一书,果是渠笔,阴秘二札,乃是他人之笔云,而笔画字样,明是一人所书,故誊出粘付于天纪招末,以备睿览。且僧头扇五十柄、大简纸一百幅,天纪使老味传给,池尚宫事,虎龙明白现告,故老味捉来推问,则无辞自服,违端触处绽露云云。”及天纪与虎龙面质,虎龙曰:“简幅、扇柄,送池尚宫,使之探问,此则小小事也。”曰:“其时老味随汝传给扇简,则汝所往处,即池尚宫家云也。”虎龙曰:“汝使老味,买龙脑作药以给尚宫。又给银、书札往复,何谓不知?”曰:“不知也。汝平生,以应犀、羊甲事,不以为非,其时已抱此心矣。”虎龙曰:“羊甲事,吾不知之,而汝每以斩李适者,反被害之事,戒我告变不可为也。”曰:“汝果于论文时,偶及此事矣。”虎龙曰:“汝不曾往张世相家乎?闵镇远之家,与张家对门,故恐逢汝之同婿,故为隐避往来之际,率唜石者非乎?汝言:‘赵松处,送李宇恒之银,而疑赵松之除食。’李瀗时为骊牧,为给世相官谷,贸钱六百馀两以给,而平兵李尚𫘂送来银四百两,移用于李瀗官粜耗欠之数,汝不言之乎?”曰:“吾曾以买家事,往张世相家。此家在于闵判书家前,此言则吾亦说道,而李、赵银、谷事,孟浪矣。”虎龙曰:“初头汝裹银二百五十两,率唜石挂鞍来访,招给白望。其后二百两,则汝贷于金锡庆,至今未偿矣。”曰:“莲洞家舍放卖后,移买金镇商家,而价本不足,故贷用于锡庆家矣。”虎龙曰:“赵洽之银千馀两,何处用之?”曰:“给吾之亲戚,而无情分矣。”鞫厅以语多窘遁,请刑。刑问二次后,以郑麟重招,有盘问之端,停刑。问目曰:“麟重招以为:‘天纪、龙泽,有聚银内嬖行用之事,故心不乐蹙頞云云。’若虎龙之言,则每以告者为诿,而麟重则腹心之交,而所供如此。沈尚吉与虎龙招以为:‘钱五十两、银一百两,送于天纪处’云,而金龙泽,亦以为:‘道峰书院扶助输送’云。白望家聚置银子一千三百馀两、钱一百四十馀两,今已搜得,聚银行赂之状,虽欲掩讳,有不可得云云。”供曰:“永平玉屏书院,有修理事,全罗兵营所送银四十两,送于龙泽家。白望与龙泽最亲,虎龙与身最亲,麟重辈以虎龙告变之故,谓身必有此事。麟重称以尚奇虎龙,称以英雄、豪杰,为不可闻不可道之说。言既入耳之后,不可猝然告变,因循荏苒,以至于此耳。虎龙既与身深言,必除去身然后可以展足,故有此告变,知情不告,固知同罪。所谓不可闻、不可道之说,自可推知,何必复问?掌中书字事,其时身自狎鸥亭入来,麟重曰:‘昨日吾及喜之、白望辈,会于德雨家,各书掌中字,白望掌中所书字,极其妄悖。德雨云:“吾亦悔见其人也。”云云。’”鞫厅以其阴凶情节,既已自服,而迟晩二字,特不发口,加刑至六次,迟晩犹拒逆径毙。龙泽、天纪于春泽,或为再从兄弟,或为同生娚妹,并受颐命之卵育,熏习黠染,视恶逆为常事,真是枭獍异类,不可化者也。因其径毙,未及正法,舆情愤恨。

○鞫厅委官崔锡恒,率诸禁堂、承旨、两司请对,入侍奏曰:“龙泽、天纪未及结案而径毙。孥籍自当依律,而行刑一款,最为难处。出给尸身,失之太宽,直为行刑,有违法例。白望最为逆魁,大、小急手,无不担当。宝剑、银货,亦已搜得,此乃赃物,何敢发明,而迟晩取招,终始拒逆,至于径毙。前例庚申逆狱李台瑞、赵䃏,虽未承服,先朝行缘坐之律。天纪手札,既已见捉,则虽不迟晩,便是自服,孥籍亦当依律。并宜议大臣处之。”上从之。又曰:“白望、龙泽、天纪等,虽未结案,而原情问目,出于朝报,使中外晓然宜矣。”上曰:“唯。”持平朴弼梦申前启,请鞫问赵圣复,上无发落。同义禁金一镜曰:“三手馀谋,为圣复为联札,圣复尚今偃息。自上一向靳许,非群下所望也。”上乃从之。弼梦又请郑亨益远窜,朴弼正门黜,疏儒许璧,远地定配,上并从之。判义禁沈檀曰:“疏儒论罪,既蒙允从,未知有何曲折,而雍蔽言路,不捧疏章?决非太平气像。向时事,诚为无据,今又一并见却,草野之士,至有焚章下鄕者。蔽塞言路,何至此乎?”承旨黄尔章曰:“许璧疏,在臣未入院之时,未知措辞之如何,而观于政院启辞,可知疏语之不忍闻。此等疏,何可捧入乎?”檀曰:“臣言非为璧也。”上无发落。

4月14日

○戊辰,谏院司谏李济申前启,又启曰:“鞫囚文书,搜探封纳,所以严鞫事也。罪人喜之拿来时,灵岩郡守文德麟,要于中路,欲除出数张书札。虽因都事之牢拒,终不出给,而德麟之潜与喜之交通,恐其隐情之或露,必欲劫夺文书之状,诚极痛惋。请拿问定罪。军资奉事金翼亮,本以漏落内奴,依附春泽兄弟,形迹诡秘。诈称宗瑞之后,滥通仕籍,物情莫不骇愤。请削去仕版。”上不从。圣复事及末端两件事,从之。

○逆尚吉伏诛。初,虎龙招曰:“大、小急手、平地手三事,尚吉与麟重等,烂熳相议,一动一静,无不得知,出银二百馀两,图成行药。又虑虎龙告变,送于尚吉之叔全罗兵使沈榗营云云。”鞫厅发为问目,则供辞牢讳。以此更推于虎龙,对曰:“诸贼中尚吉,亦一人,则谋弑之事,渠何不知?至于银货,有明证。身持天纪书简,往于往十里赵洽停丧处,逢尚吉于东大门内,共上门楼,披简示之,偕往赵洽所,率洽入京家,而洽无马,故身之骡子,尚吉骑之,尚吉之马,洽骑之,身则步行。先到尚吉之家,尚吉以银一百两,给身,又往赵洽所,洽出银三百两之后,招相者朴暹,相身曰:‘此人将为大事,其相何如?’暹曰:‘极吉’云,故身持银以来。白望与尚吉相见时,则身果不见,而所谓白、睦渠常常言之,岂有不知白望之理哉,出银之人,岂不知用处哉?池尚宫等不知之说,亦不近理云云。”及面质,尚吉曰:“汝以行药之事,有一番语及于我者耶?我有一言半辞,及于行药事耶?”虎龙曰:“行药一节,出于银货。君不出银耶?君给银则丁宁乎?”曰:“给银则丁宁矣。设令给银,银之用处无限,吾何知汝将用于行药处耶?”虎龙曰:“行药一节,贼既有主谋者。汝因赵洽闻之,以为功名机会,参入其中,既出银给望,则同谓之贼,不亦宜乎?汝又以全罗兵营所来扇子五十柄,送于天纪,传于池尚宫者,无是事耶?”曰:“汝言给银,非虚语也,给扇天纪云者,亦有苗脉。吾只以若干扇柄,应天纪之求,而天纪所送处,吾何知之,岂为参谋行药之明证乎?行药二字,吾实不参闻于梦寐间者。吾有死罪,当此末世,不择交游,与龙泽、天纪辈相亲,被汝同参恶逆之告。此亦妖恶辈相交之罪也。惟汝但辨。吾何时何处,谁家某日,得预于行药之议耶?”虎龙曰:“桁杨之下,贼情易输,何待吾言?”曰:“给银,自有苗脉。天纪、龙泽谓我曰:‘汝之叔父,官甚蹉跎,晩年全阃,亦甚可怜。何不为平兵、统帅之计耶?’吾曰:‘汝辈颇有形势,顾见则可得矣。’龙泽辈,既有阃窠周旋之约,故凡其所求,惟力应之。金、李辈所用,吾何知之?”虎龙曰:“天纪辈,非但疑吾之告变,亦疑汝之告变,言必称子八矣。国丧后,疑吾告变,置我无处,送我于全罗兵营,令汝奴率去,其亦非乎?”曰:“天纪辈,特以家近之故,虽与相亲,而疑我交浅,辄以外亲内疏待之。吾之追游,欲藉其权力,为叔父图阃也,亦不欲深知渠辈事也。吾本不知渠辈肉骨里事,则虽欲告变,其可易乎?其时送汝南下,汝既曰:‘有所干于康津。’康津即兵营,要我作简,故吾虽依施,而龙泽辈所深疑于汝者,汝之姑欲避于南营者,吾何能尽知曲折乎?云云。”鞫厅以银货一款,诿之于为叔求官,显有掩覆之迹,请刑。刑问四次后,又与虎龙面质,语屈,加刑至五次,第一度直招。其结案曰:“国家病患方重,平安兵使未差之际,天纪付书于虎龙,送于身,求得银子,而其书曰:‘有紧用处,银子一百两措备送之’云。故即为出给,则意必用于求官之事矣。其后龙泽、天纪辈,显有深处周旋之气色,非独银也,扇子别择妙制以求之,故亦给五十柄。因往天纪家,则天纪言:‘尽封其扇,送于池尚宫家’云。其时洪义人在座矣。身曰:‘始闻平兵,非久当出,故求得银货,要君辈周旋矣。百两,亦非些少之货,终无事实,则吾之主意归虚。向来之银,果用于何处耶?’天纪曰:‘其银亦有去处。百两银,鸟足血,但观毕竟事成可也。’身始问虎龙,自许以当代英雄,君辈以为使唤,有所周旋,周旋事云何?天纪、龙泽、义人曰:‘所谓白望者,比虎龙尤为豪杰,风神亦魁伟丈夫。且宫中红袖,无不缔结。闻池尚宫者,以年老宫人,颇能用权。若有银货出处,因睦虎龙用之,又因白望用之,此路甚紧矣。’身以为:‘君辈用处,吾不知入于何路,而为叔父图爵之计,每多虚疏。汝辈为何等大周旋,而百两不赀之货,用之无效耶?’天纪曰:‘白望为当代豪杰,汝一见之何如?’身答以自古贱人辈,交通宫禁,鲜不败事。虎龙则吾既一见相知,又见白望,吾不愿也。天纪辈,自是卿相家子弟,权力颇多,或银货或什物,不难得用,而身百两之外,有何添给银子?既用于池尚宫处,则虽以图爵而出给,此辈用之于缔结宫禁,身难免出银缔结之罪。此一款,迟晩的实云云。”尚吉少有诗名,为人轻儇侧媚,识者知其不吉,至是竟死于逆。

○领议政赵泰耇献议曰:“今此凶逆辈情节,狼藉毕露。龙泽、天纪,既已承款,施以逆律,固无可论,逆望虽未承款,剑货俱实,探问阙内动静之状,亦已自服。所谓大、小急手,都在渠身,论其情犯,即是逆魁,而凶狞特甚,忍杖径毙,不得正法,尤极绝痛。宜施戮尸之典,以泄神人之愤,第以法意论之,恐有后弊,伏惟上裁。”命依议施行。政院启曰:“首相之议,上款则戮尸泄愤为请,下款以虑有后弊,不能断定为辞,有不能自下擅决者。敢禀。”传曰:“依上款施行。”

○正言吕善长、执义徐命遇、正言具命奎,以郑麟重议律之际,不能争执,见非公议,相继引避,谏启请递,上从之。

○禁府囚赵圣复。

○鞫厅囚洪义人、宦者张世相。

4月15日

○己巳,孝宁殿望奠,王世弟摄行。

○自三月至于今不雨,行祈雨祭于三角山、木觅山、汉江。

○鞫厅囚李尚建、李瀗等。尚建一名泰华,瀗,宇恒之子也。

○尚吉子载处绞。

4月16日

○庚午,夜一更、二更,月晕回木星。

○龙泽子大材逃,令捕厅搜捕。

○鞫厅囚春业、河白、鹤孙等。皆白望奴婢,银货出入时,使唤者也。

4月17日

○辛未,自辰至申,日晕。夜一更,木星犯钩铃星。三更,月晕。

○逆喜之物故。被拿初,拈虎龙招鞫之,供曰:“丁酉五月,往砥平先山,逢见虎龙于奉安驿,方与李重焕求山云。乍见其人,视瞻闪忽,言辞浮侈,心中自然不好,凡事渠虽有问,一切漫应之。身多年求山,此人既称地官,故略略数语而罢。咸兴、太白问答,则千万孟浪,落日诗元无诵说之事。入洛后,亦无送人相问,送骡相邀之事,而渠自来访,谢而不见。渠乃以诗为贽,请见遂于叔父家,歇所厅暂面而罢。自是之后,形影不相及者,今已四五年。交结白哥,掌中书字等说,皆是不闻之语,至于行凶矫制之说,梦寐所不到云云。”鞫厅以此更推,虎龙对曰:“一自奉安驿相见之后,己亥、庚子两年间,相见于龙泽、天纪家,及金普泽、李器之家者,不知其几番。且与相换佩刀,割一杯酒之半,欢飮于龙泽家之状,诸贼之所共知。渠安敢隐讳?云云。”及面质,虎龙曰:“德雨家,日暮明灯,龙泽、望吾与汝同坐时,汝出示矫诏草,其纸三折纸,有不穀忝位、废世子某为德让君等语。读未毕,士安入来,误疑他人,纳之囊中矣。”曰:“此乃何年何月何日耶?”虎龙曰:“汝自知之,不必问之。”曰:“此物欲何用乎,将给何人耶?”虎龙曰:“汝辈使望给银,多结红袖,何所不用乎?”曰:“废立岂非大事?给于内人,将用于何处乎?”虎龙曰:“国家病患方重,昏昏无知之时,池尚宫从中下诏,则张世相自外奉行事。汝不为此计乎?”曰:“此岂成说?一宦者一宫人,何能为此事乎?汝甚聪明,他事无不详记,此诏何不尽记,独记十数字乎?”虎龙曰:“唯。德让等语,为紧语,故今能记之矣。”曰:“士安入来而敛藏云,欺其四寸,乃示汝乎?”虎龙曰:“君坐德雨家,谓吾曰:‘汝认吾不用力,而德雨所送银三十两、四十两,是我物也。’汝言:‘未久船卜来到,以此多助’云,吾问何以多得,则汝言:‘富者朴昌润,为黄海水使,某人论驳昌润,言:“若除去此人,则当多给租”云。吾嗾洪龙祚,为昌润雪愤,未久船租当来’云。此言非耶?”曰:“此是猝办之言。无逢汝事,有何酬酢之语乎?”虎龙曰:“汝又忽言:‘汝何将此隐密事,通之于南人朴正耶?’吾怒言曰:‘朴哥吾所不知。汝闻此言于何处耶?’汝笑曰:‘张四方为占,言汝通于朴正故云耳。’吾又叱曰:‘听于神则亡。汝必遭大祸矣。’”曰:“汝言见吾落日诗,诵传乎?书示乎?”虎龙曰:“汝不诵传乎?无可奈何方半坠者,非汝之诗乎?国家病患方重之时,诗意如此,岂不凶惨乎?”曰:“其诗,癸巳年所作,丁酉年诵传,则乌得为有意,乌得为凶惨?汝再次来见莲洞时,言:‘北道人欲为三南边将,有人参二斤,欲以此行赂。若遂其愿,当得纳吉地矣。’”虎龙曰:“果有是事。以北道人参、银封给汝,则汝即受之。时,健命为兵判,金云泽为参判。不言于判书,而言于参判,事又不谐,吾还推参银,给其人矣。”曰:“其时即为斥退不受,因以汝为无状而绝之矣。奉安驿相逢时,汝言:‘安心寺后,有明堂,长湍心福寺后,有明堂,安心寺之山,当为郑家器物’云。此言极倾危,故吾每以汝为凶人矣。吾无咸兴、太白山言及之事矣。”虎龙曰:“汝在金普泽家时,龙泽往返,言于吾曰:‘士复作谚文歌词,欲流入大内,以为挠动之计,未毕誊书。汝宿吾家,持此歌词,急传于久也可也。’吾宿于龙泽家,睡未起,歌词已来。无非诋毁南人之语,隐然有谋挠圣上之语,吾以其歌词,传于白望。汝何欺罔乎?”曰:“吾初无撰出歌词之事。汝以启元、德雨为证,问于两人,则可知矣。”虎龙曰:“今此告变贼中金民泽、金省行、徐德修,则面目不见,而其馀汝辈,则情味烂熟,逢着飮酒,不知其几番,则不见之说,其果成说乎?汝来吾家时,虽未深言,汝言:‘天下事,莫如多金;一身之好,莫如食色。汝勿为闲漫诗句,为有利之事可也。汝必来访我于扶馀。’此亦虚言耶?”曰:“吾无往汝家事矣。”鞫厅以喜之一无辨明之证,泛以不见、不知为辞,且以浮辞漫语,生出葛藤,以为疑乱眩惑之计,其为情状,尤极巧恶,请刑。刑问至第七次,供曰:“郑麟重常时相亲,金龙泽则妹夫,李天纪则侪友,李器之则四寸。赵洽则数次见之,沈尚吉素不相亲,而龙泽家出接时,一见之,其后又见之。洪义人、哲人则昨年冬,逢见于器之之家。三件事何等事,而与一二番面分之人,烂熳相议乎?落日诗诵传与否,初未记得,初招抵赖矣,虎龙诵传之后,始乃记得,故谓之己作矣。所作续永贞行,拿来时,中路欲夺之状,如此之时,虑有碍于人眼耳。永贞行,则乃唐顺宗时事。顺宗虽仁孝,而患风喑不能言,不过牛昭容辈用事,则今此拟作,初非诬毁圣躬之语云云。”鞫厅启曰:“喜之累次严刑之下,终始抵赖。又于假都事搜纳文书中,有续永贞诗,观其旨意,殊极阴凶,诬毁圣朝,尤涉痛惋。请以此添入问目,更加严刑。”八次刑推,以永贞行,乃李天纪所作纳招,其馀不服。永贞行诗曰:

十二月朔岁辛丑,明陵寝郞眠虚牖。忽瞻先王御宝座,羽卫肃肃排左右。传呼大臣又连催,中使如风声在口。但见顚倒数公入,依俙不记谁与某。玉音如锺响殿,宗祊将覆卿知否。诸公求退去何之?孽竖作逆诛宜厚。殿上殿下火如昼,卫士齐喝千灵吼。斯须门外悬两头,旁人指言黄门首。国有大变越七日,党祸忽如汉北寺。蛮荒穷发魑魅喜,逆阉群奸蛇蚓纠。夜作诏书朝拜官,昔闻永贞今还有。狐鸣枭噪无不如,睗睒跳踉更指嗾。长虹烂日贯太阳,德星错落依南斗。鹤驾苍黄欲出门,哀诏三宣泣圣母。宫闱事秘虽莫详,盖闻急变生腋肘。势焰如山迈客魏,根已深难力取。一夕驱除何迅速?此岂人为即天诱。魂迷不敢肆毒螫,窘迫若有神明守。翠眉宫女未洗妆,香帛裹头哭出走。倏忽雷霆一荡析,先灵默佑诚非偶。傀儡索绝露真面,魍魉日照求幽薮。阉祸终古国亡已,汉、唐在前皇明后。未闻天讨赫若斯,宗社於戏亿年久。谁家女巫禳新鬼?春夜藁街歌拊缶。

今此逆节,喜之为谋主,而忍杖径毙,不得正刑,舆情愤之。后因台启,行拏籍。

○以朴乃贞为执义,李真淳、赵远命为正言,李真望为黄海监司,姜鋧为艺文提学。史臣曰:“鋧为人侧媚,行已不公,外若恭俭,内实贪污。曾忤党人,罪废多年,至是,始引置淸班。” ○承旨南就明、金致龙持公事入侍。致龙陈诸臣疏批不下,外官不即赴召之弊,上不答。是时,兪命凝,自星州牧移拜本道监司,上疏辞职,疏入月馀,不下批。命凝不得赴营,仍留星州,故新牧使,亦不得赴任云。

○大司谏李师尚、献纳尹会、掌令李景说、持平朴弼梦请对入侍。师尚读奏合启曰:“四凶之罪,可胜诛哉?阴嗾贼复,闯进尝试之疏,遽辍庭吁,兼投迫胁之章,凶谋、逆节,毕露无馀。及夫变书上闻,凶魁子枝,参错牵连,或刃或药,排布已成。刘备有无,属意于问答之际,掌中书字,结约于隐密之地,贼望所书养字,即颐命之字也,阴示推戴之意。此所以天纪觉得发笑,而麟重不敢不吐实于结案者也。此贼师命之弟,怨国次骨,倒行逆施,乃其素蓄,三十年酝酿祸机者,只为今日篡夺之计。岂容一刻偃息,以贻宗社罔测之祸?请颐命处斩。”上不从。弼梦、会、景说继陈不可不允从之意,上皆不答。师尚又读奏曰:“昌集本以大奸巨慝,凡系动摇国本,谋危宗社之计,无不力主。今此紧出逆招者,若非子孙,即是姻亲门客也,阴凶情节,自相贯通。况其子济谦,预虑虎龙之上变,阴嗾弘述,至为扑杀灭口之计。其图为不轨之状,虽欲掩讳而不可得也。且麟重,何等凶逆,而靳点之日,强请升迁,其同情逆谋,极意吹嘘之状,十手所指,其可诬乎?若论此贼之负犯,其力沮告庙,札请节目之外,事事物物,莫非难贳之恶逆,一日容息,必贻宗社一日之忧。请昌集正刑。”诸臣,继陈决不可容贷之意,上不从。景说读奏曰:“健命,以颐命、师命之从弟,昌集之血党,常怀怨怼,阴蓄异志,惬同三凶,情节绸缪。前冬非常之教,为今日臣子者,孰不沫血飮泣,思所救正?健命独何心肠,恚恨于传旨之请收,移锋急击,忿怒于诸宰之抗争,恣意叱骂,札请节目,迫胁君父。顷于充价于奏请也,做成两媵之说,诬及圣躬,罔上不道之罪,固已难贷,而族党、姻娅,今又紧出于逆谋。况平地手主张之贼,近出于子侄,掌上字推戴之计,不越乎同堂,谋逆篡夺,自其一门内事。如是而渠敢曰独无所犯乎?论其前后罪负,实覆载难容之贼。泰采阴谲滥滑,贪权乐势,顷岁略示崖异于三凶,及以淸涂、显秩,啖其子观彬,则遂与三凶,打成一片,绸缪投合,反弃君父。顷当逆复之投疏,忽有非常之下教,搢绅、舆儓,莫不犇走号泣,冀得反汗,而泰采权辞闪弄,面瞒诸宰,峻塞庭吁,乘夜上札,请定节目。阴凶之情,反逆之状,较诸三凶,一而二,二而一者也。况今凶逆之变,既发于肘腋,辞连之类,罔非血党,泰采独安得一日容息乎?请健命、泰采,按律处断。”上不从。诸臣又陈允从之意,上不答。师尚更读合启,诸臣各有所陈,上犹答以勿烦。弼梦曰:“即今危亡,迫在朝夕。臣等以乔木世臣,国亡之后,何忍苟活?今日以死为期,虽至达夜,不得请则不退。”诸臣相继力争,上皆不答。景说陈前启,请洪禹传削版,上不从。新启略曰:“龙泽、天纪,并已承款,施以逆律,王法当然,故大臣收议,谓无可论。特以逆望未及承款,故有两款之议,非以三逆,谓有轻重,圣上处分,乃以上款施行为教。三尺并磔,更无可疑,而望独正刑,龙泽、天纪,尚不加戮,王章偏废,舆议俱激。请龙泽、天纪,并即戮尸。”上不从。熙晋曰:“其时,上款施行之教,不趐明白,而鞫厅诸臣,未能详审,至今不得举行,留置尸身。依白望例戮尸宜矣。”上又曰:“勿烦。”又启曰:“弘述扑杀陆玄,情节毕露。今以虎龙招见之,诸贼辈谋逆节次,虎龙多有与知,故弘述疑其上变,与诸贼相议,期于杖杀灭口,因天纪宣力,计遂中寝。若使弘述,初不干涉逆谋,则虎龙上变,有何切已之虑,而惬同凶徒,必欲剪除,以绝发口之路耶?渠手握兵柄,密缔群凶,阴谋秘计,无不贯通。向日备忘中,阴怀不测之教,至此益验矣。如此恶逆之类,决不可委诸金吾,等闲按治。请李弘述移送鞫厅,与诸贼,一体严鞫,钩得事情。”上从之。又启曰:“洪哲人名出变书之日,金吾郞,登时驰到其家,则彦度敢生隐匿之计,称以方往义人谪所,肆然欺瞒,拒逆王命,至使金吾郞,虚往明川。哲人则潜匿渠家,昼伏夜出,交通凶党,烂熳谋议。日久之后,始乃自现,其为情状,节节凶悖。亡命一款,添入于问目中,严刑得情,其父彦度,亦令该府,拿鞫严问。”上从之。又启曰:“诸贼承款后,未及行刑,一时径毙,此实前所未有之事。向者白望之逾墙、德明之自刺,俱是守卒同情之致。此既不能严治,故典守之辈,无所惩畏。今此三囚之同日径毙,不无致疑之端。当此鞫事方张,罪囚盈圉之日,不可无别样严防惩励之道。请伊时救疗官及该间军卒,囚禁究核。”上从之。继申前启,并不从。又启曰:“麟重承款之后,只施知情之律,不用孥戮之典,臣窃讶惑。夫知情云者,不参其谋,但知其情之谓也。麟重则逆谋狼藉,掌书行药,情节相贯,而今乃强置于知情之科,失刑莫大。不能争执之诸台,既皆引避见递,则公议之严,盖可见矣。收孥籍产,断不可已。请谋逆罪人麟重,一依天纪、龙泽等例,快赐勘律,以正玉法。”上从之。又启曰:“金济谦、金民泽、李器之,俱以凶孽家子枝,亲党连蒂,势焰熏炙,生杀之权,在其掌握。渠辈谋逆情节,虎龙多所与知,故虑其上变,与弘述谋议,必欲扑杀灭口。虽因天纪之送瀗,事遂得寝,行凶情节,到此难掩。况民泽聚银参谋之说,既著于狱案,言必称致仲事,必咨致仲之说,狼藉于虎龙之招。致仲,民泽字也。论其情犯,实为渠魁。器之业已拿囚,请济谦、民泽拿来,与器之,一体严鞫。”上从之。又启曰:“贼复一疏,实为联札之嚆矢,表里和应,动摇天位,罪逆贯盈,系关宗社。今当大逆方讨之日,其情节之牵连者,自可现出,凶谋之阴嗾者,亦可钩得。鞫问之举,不容少缓,而只拘大狱之未完,以致成命之尚稽,奸囮未破,舆愤益激。请罪人圣复,亟命鞫厅,按核正法。”上从之。师尚曰:“他启辞皆允从矣,龙泽、天纪事,必允许而后,王法可伸,狱体可完。”弼梦等,亦有所陈,上从之。师尚更陈四凶之启,弼梦曰:“望等比四凶,为枝叶。今者舍根本而治枝叶,王法岂不顚倒?将为国家无穷之祸,圣上何可持难?”会、景说相继陈达,上不答。诸臣欲退出,弼梦厉声高语曰:“今日虽至彻夜,不得请,不可退。”仍又交口力争,上曰:“依。”熙晋曰:“谓四凶乎?谓昌集、颐命而已乎?”上曰:“然矣。”弼梦曰:“颐命、昌集事,既蒙依允矣,健命、泰采事,何以为之乎?”师尚等,复陈一体允从之意,上不答。弼梦曰:“颐命大逆拿来时,只送金吾郞,极为危殆。臣意谓宜并送宣传官,持标信沿路发军护来也。”师尚曰:“外议皆言:‘此贼就拿不可必,宣传官不可不并送。’适变事可戒矣。”弼梦曰:“岂有为人臣而至于推戴之境乎?平居无事之时,尚有纂夺之心,今为机上肉,何事不可为乎?防患之道,不可不念。宣传官给标信下送,然后可以发军护送矣。”上曰:“唯。”诸臣遂罢黜。酉初入侍,及退,夜几三鼓矣。史臣曰:“颐命,即故名相敬舆之孙也。长于文学,且有才谞,少负重望,黑头台司,而为人滥猾阴密,外似滑稽,内实凶谲。自其兄师命罪死之后,一边人辄持以怨国不逞,而常有自危之心。及先朝丁酉秋独对之后,人言益更藉藉,目以不道,然主上自代理,遂至即祚,国家无事矣。至是,虎龙上变,喜之等诸逆,皆出于颐命子侄、门客,凶谋、逆节,狼藉毕露,一国舆情,咸怀愤惋。但颐命亲参逆节之迹,未及现出,故咸谓处斩之太遽,而大臣以赐死为请矣。其后诸贼之招,益复凶惨,主张指挥,多出其家,断之以三尺之法,则赐死又为失刑矣。昌集,即故相臣寿恒之子,先正臣尚宪之曾孙。为人粗厉愚率,全无学识。寿恒以非罪,死于己巳之后,称有遗言,践历显要,贪权乐势,声色豪奢,略不以祸家子弟自处,专擅无忌。重以其子济谦,嗜利骄悖,世皆知早晩当败,而渠方恬然不悟。丁酉代理后,人以告庙为请,昌集沮之,至是虎龙上变,其孙省行,亦在告中,交结世相之状,昭不可掩。两司遂请正刑,以大臣言,参酌赐死。夫两凶,关系至重,罪不容贷,而但恨朝廷处分,未能光明正大。初使两凶之名,发于逆招,则惟当拿鞫,待其辞证俱明,按法肆市,与众同弃。公心善处,切勿以私意参错,而今乃不待鞫厅之请拿,逆状之悉著,数三台官,乘夜请对,恐动迫胁,直置极律,既失法意。大臣所请赐死,又非治逆之当律,事体顚倒,举措忙乱,不免为汲汲翦除之讥,可胜叹哉?” ○禁府罪人玄德明、金震锡等,移囚鞫厅。

4月18日

○壬申,还收颐命、昌集处斩、正刑之命,仍令拿鞫得情后处断。纳领相赵泰耇、右相崔锡恒请对陈达之言也。泰耇之言曰:“两人罪状,今无可论,而不待拿鞫,直为正刑,实是法外之事。圣明在上,何可法外杀人?颐命出于诸贼之招,掌书事,麟重亦已承款,而其时颐命,久直药院。无状子弟,缔结匪类,为此匈逆之事,颐命之知与不知,非外人所知。鞫厅欲待事端之及于其人,然后方为请拿,故姑未果矣。国之为国,以其有法,法外直斩,三百年所无之事。今此处分,实关后弊。臣岂一毫有惜于此人哉?戮尸收议时,臣亦以法为言者,盖虑此也。”锡恒之言曰:“逆望掌书养字,即颐命之字。此虽出于变书,不可以书字事请拿,故欲待鞫狱收杀后陈达而处之矣,台启先发。启辞中昌集门客,未知为谁,以子孙言之,济谦嗾弘述云云者,初不出于虎龙之招,省行事,又与逆狱有别。凡逆狱虽于匹庶,必拿鞫得情,然后结案处斩。此皆先朝旧臣,岂可率尔处断?拿问后事实果如此,则结案取招,明示典刑,夫谁曰不可?今乃不问情犯之如何,不待自服之爰辞,直加反逆之极刑,臣未知此何法例,此何举措也?刑政,国之大事,不料圣明之世,有此三百年所无之事。所关至重,不容放过,故敢此仰达。”上曰:“依此为之好矣。”锡恒曰:“台臣以鞫狱事,多有论启,臣以参鞫之人,岂无疏缓之失?台言攻斥如此,小臣被罪,更令他人按治,然后方可以严鞫体矣。”泰耇曰:“小臣与锡恒,同按鞫事,锡恒引嫌如此,臣何可独为晏然?请并被罪,以谢公议。”上不答。

○大司谏李师尚、献纳尹会、掌令李景说、持平朴弼梦请对入侍。师尚曰:“臣等以颐命处斩,昌集正刑事论启,蒙允矣,今日大臣请对,因其所达而还寝云。原情结案拿来后,事若以为罪状暗昧,则决不然矣。且大臣以先朝旧臣为言,而逆状狼藉之人,岂可以旧臣而容护哉?昏朝仁弘,岂不曾经三事,而癸亥后,直为正刑,此岂三百年所无之事乎?大臣所达,大段爽实矣。”弼梦曰:“大臣所谓得情后正法,以常格言之,岂无所执,而逆贼非一,按治之道,亦岂一例?两凶虽无此逆狱,罪固当诛,逆狱出后,行凶情节,十分狼藉。以颐命言之,掌中养字,世无刘备云云,意在推戴,其为逆状,何待推核而知之?凶贼顽忍,必不承款于平问之下,拿问有何所益?若不承款,则将谓其冤而舍之耶?若有举兵、犯阙之逆,亦可待拿鞫而后诛之乎?推戴篡夺之逆,与举兵何间?其子器之,今方受刑,不能掩讳,有何隐情,可以更问于渠者耶?大臣以三百年所无为言,而此逆非但三百年所未有,实开辟后所无之大逆。岂可以常法治之?大臣又言:‘颐命其时在药院,子弟之事,岂必预知?’此隐然归之于不知之地。渠若初无逆心则已,苟有之,则虽远在绝岛,亦可与知。况其子侄亲党所同议之事,岂以在药院而不知乎?明主惟可理夺。大臣之言虽重,亦当观其事理而处之,岂可曲从乎?臣实慨然。”景说曰:“昨日允从台启,实为宗社之福,又因大臣之言,旋即还收,不胜抑郁。如此大逆,岂可以常格论之?大臣言决不可从。”会曰:“诸臣请处斩、正刑者,非有私怒,其在义理,实为的当。伏乞依前成命,勿挠人言。”上不从。师尚曰:“下教如此,治逆将自此解弛,国体罔极矣。殿下何可归重于大臣一时不深思之言,反咈三司公共之论乎?”弼梦曰:“殿下听台臣之言则从台臣;听大臣之言,则从大臣。此无他,其于事理上,不能仔细分晓而然也。勿论大臣、台臣,唯当深究事理,判其从违。两凶虽无此狱事,罪已贯盈。按律之请,非今创发,渠岂有万分一生之理,而大臣若以为逆狱后始有台启者然,臣以为不然矣。不除此贼,则宗社危亡,迫在朝夕矣。”上曰:“勿烦。”弼梦曰:“臣等千言,自上只有勿烦二字,莫晓圣意所在,不胜抑郁。圣上若分别可否,有所下教,则虽不允从,臣等可以晓然矣。”上又曰:“勿烦。”师尚读奏李健命按律之启,上不从。弼梦曰:“昨年圣上,反汗非常之教,臣子孰不鼓舞,而渠敢恚恨请对之重臣,攻斥捧入之承宣。只此一节,可见逆心。奉使时两媵等说,白地做出,诬及圣躬。论以汉法,当伏大不敬之诛矣。此等事,不即允从,故逆党增气,凶图闯生。国之危乱,实由于此,决不可容贷。”上不答。师尚又读奏赵泰采按律之启,弼梦曰:“泰采初无祸心,略与三凶有别,毕竟烂熳投合。渠本观望之徒,三凶凶谋,渠岂不知?以为其计若成,宗社虽罔极,在渠为利,故乘机合势,凶惨极矣。何可容息于覆载之间?”诸臣相继陈达,上又不答。景说申前启,不从。承旨赵景命曰:“台启泰采事,未承发落,台臣不敢退出矣。”上曰:“勿烦。”

○领议政赵泰耇、右议政崔锡恒,以台启论鞫狱事难安,不为参鞫。政院启之,上遣史官谕之曰:“少无难安之端,安心勿辞参鞫。”

○冬至兼奏请副使尹阳来、书状官兪拓基入来。上使李健命,被罪不得复命。封典顺成,中外相庆。

4月19日

○癸酉,鞫厅囚李弘述。

4月20日

○甲戌,户曹启请三南山郡田三税作木官作纸,元人情,勿给军资监,并属本曹。上从之。先是户曹田税木捧纳时,酌定每同一两,为下吏人情,中间属之军资仓属,至是,户曹还推。史臣曰:“情债,非治世事也,自胥吏用事,创开此弊。国家正供,尚患瘠民,此等科外之征,民何以支?先辈所谓我国亡于胥吏者,盖指此也。为官长者,非惟不思革弊,又各为其属,有此相争,导之以征敛,良可寒心。” ○鞫厅囚一贞。世相婢也。

○囚人赵洽,发告徐德修、金昌道、李正植等。初虎龙招有曰:“诸人各出银货,而合以银子二千馀两,担当出给于白望、金龙泽、李天纪,图为行药之事,其后各出三百两银子,出给虎龙云云。”洽以此被拿,供辞牢讳。鞫厅更推虎龙,对曰:“银货一千二百两,龙泽、天纪处,渠既出给之后,八百两,身目见其给望,渠又曾前谋逆之言,亦为尽吐于身,则渠安敢一毫隐讳耶?自往十里,率渠偕入城中时,与沈尚吉相议为之,而银三百两,身持来云云。”及面质,虎龙向洽曰:“古语曰:‘杀老牛不尸。’况国君乎?汝父子同济其恶,前后谋逆,皆出汝家,汝不死何待?”洽曰:“两世谋逆之迹,一一言之也。”虎龙曰:“汝以银二千馀两,担当自出,谋议恶逆者非耶?”曰:“二千馀两,有何给睦良之理乎?睦良者,龙泽常称虎龙为睦良,故吾亦知之。”虎龙曰:“汝非私资我也。欲为谋逆,先给德雨,次给启元,其数洽满一千二百两之后,汝谓德雨曰:‘我则何厄,但为出银,不见事孔可乎?’德雨,不得已率白望,相面于汝,而德雨、白望及吾,并往汝家,督汝出一千两,则汝解脱鼠皮裘,持开金登楼阁,出银四百两给之,此则己亥冬也。厥后汝又以银二百两,纳于油衫橐给吾,此则庚子春间事也。后又以一百五十两,给望,汝停丧于往十里时,吾与沈吉辅同往,率汝入来。汝又以银三百两给吾,而令相者朴暹,相吾而送之。此言非耶?”曰:“银货之说,万万无据。”虎龙曰:“汝亦曰:‘吾父为统制使时,带金盛节以去,造角其所里八个,盛奇货于其中,送于金海州洵,为内通之阶,卒未成功,为平安兵使时,与李宇恒,同力多出银子千馀两,给赵松,通于张世相,亦未见效。今于望也入银,几至二千五百两,而又未有显显效验,吾事可谓徒劳矣。’此言非耶?”曰:“吾父虽无状,给银于金洵,吾可言乎?金盛节尚在,问则可知。赵松则以李宇恒传喝来传时,一番见之,其后更无相见事矣。”虎龙曰:“汝又言:‘有求仕者,银二百两,取给于启元,而厥人终不得为仕,故其人欲以李颐命名,呈于京兆之意恐喝,故启元不胜其苦,图得龙川府使一窠,以为持银还报之计。其人姓名直告何如?”曰:“龙川府使任勖,吾不识面,元无此事。”虎龙曰:“白望,汝亦不知耶?”曰:“望则既以相知告之矣。”鞫厅以洽一不卞明,亦有违端,请刑。刑问三次施威,发告曰:“自昨年冬,深知一种逆党之情节,其时即欲发告,而凶党满朝,祸焰方炽。以赵重遇扑杀事观之,身一言脱口,则不但一身,惨被凶祸,必将速祸于宗社国家,故畏不敢发口矣。今以千万暧昧之事,蒙此恶名,身虽死,欲为忠义之鬼,今玆上变矣。行药,自有其人,徐德修、金昌道、李正植三人主之。先试于东宫别室之后,徐德修来访沈尚吉时,尚吉适来身家,德修踵来,谓尚吉曰:‘若知昨日东宫别室之丧出乎?’尚吉曰:‘吾不知也。’仍问无病猝毙之故,德修曰:‘其药神效。欲更试他处,而必有千馀金,然后可以试之。自全罗兵营,如有来者,须给我。’尚吉曰:‘时未及来矣。’德修曰:‘然则先贷他处以给,待来还报如何?吾方往金民泽、金省行家,相议后仍见张世相计矣。’尚吉曰:‘往民泽家,则前送百两银子、大户纸十五卷、扇子三十柄,为先推移用之,而世相若入番,则汝何以得见乎?’德修曰:‘阙门外,有招见内官之处,所使郑宇宽为名者招出,则可以得见矣。’宇宽,即金云泽家臣,与德修、昌道、正植辈,结为同党,厥辈每称郑令,似是堂上矣。其翌日食前,昌道、正植来见身曰:‘昨日士敏来见乎?’士敏,即德修字也。身曰:‘果来矣。昌道、正植曰:‘汝亦知东宫别室之丧出乎?’时,适客扰,目使出来,两人立于中门内言曰:‘既已见效,赵丧人亦可相助乎?否则大祸将至。’身曰:‘大祸虽出,若辈之大臣死矣,于我少无所害,虽有好事,君辈之大臣在焉。数三大臣之家聚银,则可得千金,何必索于我乎?’两人曰:‘力尽无可奈何。’身曰:”何不索之于李弘述家耶?’两人曰:‘往索弘述家,则不给矣。’身曰:‘何不往觅于尹悫家耶?悫藉左相之力,官至兵参、摠戎,岂惜银千两乎?’昌道曰:‘以李器之使唤,往问于悫,则只给三百两,故百两以器之名出之,百两以李天纪名出之,百两以洪义人名出之。丧主独何顿断无心乎?’身曰:‘若此之人,有形势,故能办出,如我者,何以办出乎?’两人曰:‘丧主既已生怯,吾辈去矣。’且宫城扈卫一款,三日庭请罢后,昌道来言:‘向者三日庭请,极可笑之事。吾家大监为之,使大事不成,宁有如许事乎?然,此后又有好妙理。图下一张备忘后,扈卫宫城,使少论不得入,而吾辈为勋,则岂不好耶?军情则既已收拾,且出中军李森,为忠淸兵使,其代以柳就章为之,只日日所待者,一张备忘记而已。’且独对一款,身今番谪行时,与李正植同行,至德源邑内,正植谓我曰:‘君知前日独对之由乎?’身曰:‘吾既不知独对时说话,则况何以知其根本乎?’正植曰:‘庸劣莫甚矣。其时既排布独对之举,入送李判府事矣,以银千两不足之故,不得易树,宁不可恨?其时事若成,则今日岂如此乎?’仍曰:‘君家令监,庸劣矣。独对时,君家令监,为平安兵使,求得银千两,而不为上送,故其时易树之计,终不成矣。’又言:‘顷年南小洞李判书科狱时,吾辈作歌词,教授年幼侍女,先大王病患时,使在庄纸外,依微唱过,先大王闻之,召其女问之。厥女初若隐讳,挞楚之后,始告曰:“为见病母出外,则新有歌词,故果为诵得矣。”上命诵一通。自是,李判书之狱见屈矣。’盖正植,即李健命之孽四寸,金云泽之五寸侄,李晩成之切族。出入权门,缔结宫禁,与郑宇宽、徐德修、金昌道辈,每称张台。张台,即世相称号,而宇宽,即世相家所畜人也。金云泽为监赈御史时,身父方为平安兵使,云泽以禀旨事,旋为上京,未久下去,身父问曰:‘何为速还?’云泽曰:‘国家非久当有大事,不欲参涉,故即为下来矣。’身父曰:‘何事?’云泽曰:“非久当出,可以知之。’未久,独对事果出。身父常言于身曰:‘金家可谓怪异矣。能预知此等事。’且李正植常言:‘一宫人最为亲密,方为石烈交代,凡事尤好云,而其姓名,忘未记得’云。”鞫厅启请,洽所发告人等,并发遣都事拿来,所谓石烈交代宫人,即命出付鞫厅,上从之。宫人则石烈交代数多姓名,详知以启事下教。

○鞫厅囚金昌道、郑宇宽、徐德修等。

4月21日

○乙亥,以尹㝚为校理,尹淳为修撰,洪万遇为检详,李正臣为江华留守,朴乃贞为东莱府使,徐命遇为执义,尹就商为同义禁。就商为人凶险骄悖,屡换头面。名入变书,侄悫,方以逆被鞫,而身带将任,扬扬自若,公议骇之。

○谏院司谏李济、献纳尹会。申前启,不从,停权𢢜启。先是,正言赵远命,以四凶分等之启,泛然随参,有难晏然于谏长之疏,引避退待,至是,谏院请出,许之。

○领相赵泰耇、右相崔锡恒,联名上札。略曰:

臣等日昨请对,以颐命、昌集拿鞫后,正法事,陈达蒙允矣。更思之,厥罪昭著,既无可生之道,而曾经三事之人,施以拷掠之刑,终有所不忍者。况且曾前后命,多及于中路,朝中诸议,盖多如此。遵先朝已行之例,取盘水加剑之义,参酌处分,似或得宜云。

上答曰:“札辞尽好。勿施拷掠之刑焉。”

○承旨南就明持公事入侍,奏大臣札子,上不即赐批,故留置而退。

○逆宦世相物故。初,虎龙招曰:“喜之谚文歌词,流入宫中,皆诬毁圣躬之语,且矫诏草,令世相临国丧乃下。李瀗为骊州牧使时,官谷贸钱六百馀两,给世相,天纪亲往世相家事,天纪不敢隐讳。天纪抵虎龙书曰:‘冗臣如出,必须往见。’云云。”鞫厅以此发问目,则供曰:“崔淑嫔丧占山时,与虎龙相议同往来,昭训丧求山行,又与同行。天纪则虎龙誉其人,而身无相知之事。四、五年前,欲卖家舍之际,天纪欲为买家,率一武人来到,愿见家舍,故使奴人指示之,其后更无相通事。虎龙同伴人白建益之子名不记,身亦与相知,而其人之母与李姓内人,为叔侄,故无常出入。李姓内人以病出外时,白哥时或往来,故身坐于本宫书题所,据理叱责,别无宫中出入事。”云云。此外皆称无据。鞫厅以招辞相左,更推虎龙,对曰:“内竖之交通逆贼,何等重事,渠肯承服哉?然与天纪相通密谋,非身耳闻,乃目见者也。世相,以秩高内官,骄侮身,初不容接,身以天纪之言,从容往见,且言赵松,以李宇恒银子给渠之状,则渠蹙然接待,置之心腹。至于宫禁不可通之言,亦说于身者多矣。身问于世相曰:‘汝与天纪,何相亲之密也?’世相曰:‘天纪之侄,有为嘉山郡守者,吾以嘉山内官,有所周旋,相访交欢,间因赵松,又复相通。’身率天纪,往世相家,令两人入房,身则出在大门外,待天纪与世相谋议出来后,归来。天纪令身,持银七十两及扇子、简幅,传于世相,身不为传致,私自用之。盖天纪之交通世相者,欲于国丧日,令池尚宫,从中下矫诏,世相居间奉行之计而已,比于大、小急手,则其罪差轻。然世相以诬主上之言,忍说于民泽家,且言于身,使传于天纪,罪状贯盈。所谓诬主上之言,初则曰:‘主上昏愦无知。’换局后又言曰:‘其夜吾以承传色入侍,主上昏愦,何以知也?妖怪内人,嘱年少中宫,作此举措。’身欲杀世相而食其肉。”云云。及面质,虎龙向世相曰:“汝既与逆贼天纪,缔结事迹既露,何不直告?”曰:“内官受国厚恩,岂参于幺麿逆竖辈乎?吾未尝与天纪相知,闻汝讃天纪而知之。中间往复,汝自为之,非吾所知。”虎龙曰:“我初因天纪,纳交于汝,汝曰:‘天纪侄为嘉山郡守,吾以嘉山内官相亲云云。’吾曰:‘天纪言:“赵松,以李宇恒等银二千馀两,不为传给汝,而中间偸食。常常恨叹。”云矣。’汝言:‘赵佥使无状。’吾又胁汝曰:‘吾问天纪曰:“君何以重世相?”天纪曰:“知宫中事,世相为最”云。吾未及因赵松通路之前闻之,则西关试士御题,世相先为漏通,书题使其族属占科。安有如许权势乎?’汝始蹶然待以心腹。此言非耶?”曰:“汝皆做出,吾无可答。天纪一与德弘买家事,来到吾家,此岂为相亲乎?德弘为嘉山郡守时,吾以议药承传色,长在阙中,未尝出外相见。至于赵松之银,元无一分相给之事。西关科举,吾之族属,元无占科之事。”虎龙曰:“去年天纪往汝家,汝与天纪,闭户入房,终日酬酢之举,亦无之耶?”曰:“其时汝率天纪来言曰:‘天纪方来房门外矣。’吾曰:‘来则来矣,何必因汝传言耶?’汝即为出去,吾挽止汝,则汝曰:‘吾留此为难。’仍出去。”虎龙曰:“天纪果不入乎?”曰:“来与不来,有何关系乎?”虎龙曰:“汝不以主上及中宫殿下之事,言于吾耶?”曰:“吾不记其语矣。”虎龙曰:“换局后数日,吾往汝家时,平安道武人身长者来到,而汝使之出去。吾问曰:‘汝入番新出云,汝每言主上昏昏愦愦,全无知觉矣,今此处分,一何猛烈耶?’汝答曰:‘其夜吾以承传色入之,目见其事,宁欲死。宁欲死。主上何知?妖怪内人,嘱年少中宫,作此举措’云。此言非乎?”曰:“汝白地做出矣。”虎龙曰:“汝以光城府夫人护丧时承传色,与金民泽,夜间酬应之事,亦无之耶?民泽言于天纪,天纪言于我矣。”曰:“吾与民泽,无相见事矣。”虎龙曰:“天纪言:‘张䆠,真老论血诚,与致仲细话主上愚𫘤昏愦之事。张䆠之心,断断无改,大事终可属托也。’丁宁言之,汝敢隐讳耶?”曰:“汝来吾家时,有若察过之御史,岂以情来见乎?”虎龙曰:“是矣。吾虽外面事汝,汝言落口,则每欲啖食汝肉。宦竖之设,不过扫洒,而汝权倾将相,志倾宗社。如此而不死耶?吾往汝家时,玄德明在座,吾以奉常寺贡物主人事,有托于德明,使之周旋于领相,则德明去后,汝曰:‘此人言轻。吾令领相四寸金昌道,以吾意传于领相,凡事万无不成之理。且康津田畓韩㰒相讼事,乃是诸士夫累千生灵世传产业之地,汝能一朝,以非理捷讼。’吾问曰:‘康津田畓之得捷,难于上天,大监可谓难矣。’汝曰:‘李弘述排却万事,为吾左袒,得此讼也。非吾,何以得捷乎?’云云。此一节,权倾将相,可以知矣。”曰:“贡物事,果如汝言,唐津田畓讼事,文书分明得捷,安有请托之事乎?此乃虚无言也。”鞫厅,以世相面质,节节见屈,请刑。刑问至四次,直招曰:“身与虎龙相亲,虎龙与天纪,常常往来于身家。李喜之作谚文歌词,诬毁圣躬,且草从中矫诏,令内人池尚宫、烈伊及身,临国丧下,虎龙,以此发告,且言:‘赵松无状,李宇恒等,所聚银二千馀两,使渠传给于身,而中间偸食’云云,则身终无惊动发明之端。平日受赂缔结之状,亦可揣知。上年十二月换局后数日,虎龙来问曰:‘君常言:“主上做事不快。”今此处分,一何猛烈?’身答云:‘其夜吾以入番中官入侍,目见其事,诬辱非毁之语至及于两殿’云尔,则虎龙之来见、身之入番,果为的实。国家处分,岂尽出于乾断等语为答,则身凶悖之言、酬酢之事,据此可知。徐德修、金昌道、李正植、郑宇宽辈,相议行药之计,赵洽又为发告。徐德修,与之相亲,郑宇宽住着于近处,往来相亲。李正植,以侄子辈同接之故,与之相亲,金昌道亦相知。身入番时,宇宽来见于阙外处所。渠辈不无往复之事,身亦岂不知乎?有数三事可告者。德修辈所为,盖有法气,不无变作之事,身不得尽告者,乃是作俑理外之事故也。此辈图嘱不可为之事,死有馀罪,所谓图嘱者,密计之事也。渠辈无状,密密交通于内人池尚宫、烈伊,矫诏事果然,而正植辈入送矫诏于烈伊处,行药事出,自白望入送于身,谋逆的实。”云云。未及结案而毙。鞫厅请依望等例,戮尸孥籍,从之。

○鞫厅,以各人发明之招,更推赵洽,招辞略曰:“上年八月间,昌道、正植来身家时,文官李廷熽,先已在座。正植等曰:‘世相家所给银子,必满千两入送,而未满二百。’要贷此数,身即出给百两,则正植持去,烽火时,又以百两,给于昌道。其时,德修、昌道等及金省行,逐日会廷熽家,身以丧人,不得赴会。昌道所谓礼币求债事,全是开辞,东宫别室丧出事,昌道辈丁宁向我说道。宫城扈卫事,渠辈图出备忘后,作此举措,使少论不得近阙,而昌道谓身曰:‘向日领相,言于吾曰:“汝辈常以为备忘当下云,而何至今不下耶?”吾答以自前吾辈所经营之事,有一差违之端乎?备忘之下,非今则明矣。如是酬酢,而厥后备忘不下,故恐受责于吾之大监,以往壮洞为闷矣。’云云。分明传说,则渠何敢发明乎?宇宽则果不见面,昌道辈,每称郑令,同议凡事云矣。”

○鞫厅囚金寿天。

4月22日

○丙子,夜五更,木星犯房星。

○政院启曰:“领、右相联名札中,既有中路后命,盘水加剑等语,盖指赐死之意,而批旨以札辞尽好,勿施拷掠之刑焉为教。当以何律举行乎?”传曰:“加剑。”承旨南就明、大司谏李师尚、持平朴梦弼请对,入侍于进修堂。就明曰:“两罪人事,以加剑下批,而律文无加剑之事。台谏以处斩为请,金一镜以莅斩为请,大臣以盘水加剑为请,即赐药之谓也。上批又无盘水二字,臣等疑惑,莫适所从。明白下教,然后可捧传旨矣。”时,领、右相联名上札有曰:

臣等,以两罪人酌处札论,则圣批以札辞尽好,勿施拷掠之刑为教矣,因政院启禀,乃有加剑之命。加剑二字,盖由臣等札语,而臣等本意,不过泛引古义而已,若遵先朝之典云者,盖指赐药之意也。臣等临急构草,下语不审,以至于此,莫非臣等之罪也。

札入,上赐批曰:“札辞得宜,可不依施焉?卿其安心勿待罪。”书以小纸,置之香案上。及是,上命小宦,取以示之,师尚曰:“以札批观之,失刑莫大焉。殿下何以有此教也?”弼梦曰:“大臣札辞,初不别白,臣未知为赐药之语。即见大臣札子,则前札请以赐死为言,岂有如此寒心之事乎?推戴之逆,若止于赐死,则国家岂有处斩之典乎?”师尚曰:“今日用法,虽异于身首异处,死则等耳,赐药亦死也。但刑政一颇,则逆贼不可治矣。殿下试思之。何可每以大臣之言而误了国事乎?决不然矣。”弼梦曰:“李尔瞻主张废母论,而凶狡特甚,反正后无文案可执,犹且不待时处斩。此贼则文案之现出者多矣,药院不知之说,万不近理。虽千里之外,其子之谋,其父岂不知之?此事渠必自主之矣。大臣若有所见,则是非间从所见仰达,固无不可,而至于领议政赵泰耇,宜不敢干涉于四凶之事。渠之四寸泰采,亦入其中,则虽不敢直为营护泰采之说,而四凶同一体也,渠何敢干涉于四凶论启之事乎?泰耇之言,尤怪异矣。”上不答。熙晋曰:“赐药处所,随其所到处举行乎?”上曰:“依。”师尚、弼梦,以所怀陈合启及前启,并不从。师尚、弼梦退,同义禁金一镜追至请对,入陈曰:“两逆处分,因政院启禀,下加剑二字。以字意观之,以剑加之之谓也,臣以为正刑之教也。群情莫不忻快,辄因大臣引咎之札,改下处分,国家刑政,顚倒甚矣。两凶本来逆节,万戮无惜,而今番逆案,情节尤狼藉。如此而不能正法,无法之国也。国家典刑,人主之大柄也。大臣虽重,岂可强加摇改乎?大臣本意,元不在此,圣上遽有此赐药之教,臣不胜惊叹。惟愿更申前命而正法焉。”上曰:“正法。”一镜曰:“正法,是正刑之教乎?”上曰:“然。”熙晋曰:“所遇处正刑乎?”上曰:“唯。”熙晋以罪人颐命、昌集处发送都事,所遇处并即正刑事,书出,诸臣退出。史臣曰:“大臣有失,台阁争论,固是美事,而至于体统所关,不可不顾,决不当以诟詈加之也。今弼梦,于泰耇乃以渠字相加,公肆叱骂,可谓坏事面而辱朝廷。自此以后,体统不严于庙堂,威权下移于台阁,非细故也。” ○鞫厅囚胜业。即佣于二英,称以水赐者也。

4月23日

○丁丑,逆义人物故。被拿初,拈虎龙招以鞫之,则发明纳供,以梅花点、政丞、摠戎使等说,及出银行药、废黜事谋议、红袖缔结事,并归之虚言。鞫厅以招辞相左,更推虎龙,对曰:“梅花点事,龙泽已吐实。白望情逾骨肉,大、小急手,互相谋议,则亲切可知。龙泽自居以政丞,许白望以大将,义人讥笑,丁宁言说于身。义人与天纪,专主行药,龙泽与白望,专主大急手,送扇于池尚宫,使人讥察,劝给银货等事,渠既躬自为之,安有不知之理乎?贷江村人银子未报之说,相对未尝不言。李颐命家阴事,义人言:‘国家病患方重之时,入于内局,问于莲相曰:“国势如此,无税驾之所。当今之事,何以为之?”云尔,则初则坐接矣,颓卧按席曰:“李天纪移居于汝家隔墙云耶?”曰:“然。”’又以缮工监役李绚时事,问答之语,丁宁言说,至于招致身,改成所捧之书。其时渠与哲人,同坐胁迫之状昭昭,而书札草,既已现纳,贼情已露云云。”更推义人,则如前牢讳。及面质,虎龙向义人曰:“汝谋深智多,龙泽酷信望,天纪酷信吾,而汝则犹不信之,每劝于天纪曰:‘望所云五百两丸药者,似是虚事,必令索来先试之狗。’天纪索其药,则望托云:‘已入于红袖。’汝每言:‘厥药如有馀者,幸愿试之。’且曰:‘吾辈如有不幸之变,则欲服其药而毙也。’汝又曰:‘吾往德雨家,久也方扬愚气,德雨言:“汝若成功,两界兵使,必为之矣。”’又曰:‘器之以汝为奸雄,以望为恶少,颇不信,吾为若言:“睦也,已知废黜诏草及谚文歌词,不可不善遇也。”’又曰:‘入阙中谒莲相,则莲相言:“天纪移居于汝家近处云耶?”’此则意吾有闻于天纪也。”义人曰:“此万万不近理之说。吾与龙泽有嫌,汝言:‘吾不信白望’云,则此等言,吾何有发口之理乎?时御所缮工监,无进排入阙之规,李政丞云云,尤极孟浪。”虎龙曰:“汝不以李绚之言,传于吾乎?郑澔以药房提调,当为入侍,李晩成言于郑澔曰:‘君何不探得上意,以定大计乎?’澔曰:‘吾则草野之臣,不敢干与。君当局,何不为之?’云。此言非耶?”义人曰:“尤为梦寐之外。”虎龙曰:“汝不以缮工监印,印给空纸于太华,以为幻术聚银之地,而太华作屯将帖放卖,见捉于铁原官,汝抵书周旋于铁原倅。此言非耶?”义人曰:“此非麟重所传。天纪言,家有病疟人,欲得印纸,吾答曰:‘汝与麟重,俱有印,何必请吾印乎?’无印给之事矣。天纪以太华伪造帖文,见捉铁原,要得请简,故果受赵世望书以给矣。”虎龙曰:“汝自积城还,招我令我改书启元处所给书札。此言非耶?”义人曰:“书中辞缘,何事云耶?”虎龙曰:“以池婆相通行药之事,躬自为之样书给矣。”义人曰:“此吾所不知之事。”虎龙曰:“所谓疑心者,出于图事不成后方疑也,汝非初不信吾也。末后乃大生疑虑,至于谋杀,又至于怯捧书札,汝之计巧则巧矣,汝之心则真逆贼也,不死何待?”义人曰:“事之曲折,曾所不知,则岂有欲杀汝之心乎?”鞫厅,以义人无他证明之端,而虎龙招,亦不无差违处,更推虎龙。问目曰:“阙内进排之规,时御所则紫门监当之,本监官员,元无进去之规。郑澔为内局提调时,与李晩成有问答云,而郑澔未尝为内局提调。此两款未免爽实云云。”虎龙对曰:“缮工监官员,虽无进排时御所之规,紫门官员有故,则本监官员之入阙,不是异事。郑澔之为药房提调与否,及李晩成之如此发说,非身之所闻于李绚者,乃所闻于义人者也。此本非紧急言语,则有何一毫妆撰之理哉?盖此逆贼十馀人,与之对卞,千言万语,身之言无一毫差错。郑澔等说,虽曰有差,此乃义人之言,则渠安敢隐讳乎?”鞫厅更推义人。问目曰:“梅花点之说,龙泽既已自服,为大段违端。前招以为:‘天纪、龙泽,因先嫌相绝’云,而哲人之招以为:‘与之同接,供职之暇,时常往来’云,兄弟之言,何如是相左?虎龙所质之手札,天纪点改之笔迹,既已现捉,而乃以自鄕还归,岂知传给等语,隐然为疑乱掩覆之计者,绽露无馀云云。”刑问四次,抵赖不服而死。

○赐颐命、昌集死。上下特教曰:“两大臣札语尽好,依前下教举行。正法事收还。”

○领议政赵泰耇,以台臣榻前侵斥难安,纳命召,出城外,上命承旨往传,与之偕来。

○宪府掌令徐命遇申前启,又启曰:“凶逆辈聚银设谋时,沈榗为全兵,因其侄尚吉,输送累百两银货,扇柄、简幅,狼藉行用于白望、池烈处。李尚𫘂为平兵,输送四百金于李宇恒,转致逆徒,俾为急手之资者,已发于鞫招。其擅出营货,和应凶图之状,绽露无馀,昭不可掩,而尚不拿核,殊乖狱体。请沈搢、李尚𫘂、李宇恒,并命鞫厅拿鞫,严刑得情。北汉管城将尹廷舟,以妖物、贱流,媚事权凶,得除是职,一任十年,蹲据不递,饷谷粜籴之时,苛捧滥棍,流毒残氓,为民除害之道,不可不急去此人。况北汉缁徒之说,至发鞫招,则尤不当使凶逆私人,仍据其地,以益人心之危疑。请远地定配。健命方在合启按律中,罪犯重大。御医李征夏,以健命私人,渡江后敢以罪人疾病,肆然驰启,以正使泄痢苦剧,而方在被罪中,不敢循例书启为言。其受嗾尝试之计,殊极痛惋。虽自政院退却,而其无严之习,不可不惩。当此危疑之际,健命私人,不可置之于御医之任,请罢职,亦令该院,永汰于议药之列。严程有限,王命难滞。虽寻常罪人,宜不敢一刻迟留。今者健命,乃于副使、书状复命后,三日始到城外,住宿江郊,缓缓作行。健命之放肆无严,已不可言,而押去都事,任其濡滞,略不检饬之状,诚极骇惋。请待其复命,拿问定罪。长湍府使崔必蕃,到任以后,政令乖舛,吏缘为奸,民不堪命。贪饕日甚,库储枵然,擅出赈米百石,幻买四头骏蹄,丑语喧腾,狼藉难掩。请罢职不叙。”末端三件事,从之,馀不从。

○上下教于政院曰:“旱灾斯酷,民事渴闷。不可无疏释之道,明日疏决。”又下教曰:“三次祷雨之后,雨意逾邈,言念民事,忧心如灼。亲祷社坛,不容少缓。不卜日,二十四日定行。”政院以日期甚迫,请以二十五日退行,还宫后,仍行疏决,上从之。

4月24日

○戊寅,夜一更,木星与房星第一星合。

○以郑寿期为正言。

○领议政赵泰耇,上札请寝冒暑亲祷,及世弟随驾,批曰:“今此祷雨,出于悯旱之意,卿其勿虑焉。”

○文学李明谊、说书李匡辅等,联名上疏,请轸愼疾之道、少愈之戒,亟寝王世弟亚献礼磨链之命。批曰:“世弟当随从矣。”

4月25日

○己卯,上将诣社坛,午炎方炽。药院提调韩配夏、副提调金始焕请对入侍,固请御辇至再三,竟不从,仍以步辇行。

○上下特教曰:“先朝旧臣,一时赐死,心有所不忍。近日传旨还收,减死围篱安置。”承旨金始焕、南就明、金致龙、赵景命、黄尔章、朴熙晋等启陈不可奉承之意,力请反汗,上曰:“勿烦。”先是,上既从台启,始命处斩、正刑,旋因大臣札,有赐死之命,至是,又忽有减死之教,处分顚倒,人心疑惑,莫敢仰测。

○大司谏李师尚、司谏李济、掌令愼惟益、李景说、献纳尹会等,驾前请对,合启略曰:“伏闻有罪人颐命、昌集减死之命,臣等不胜骇惑之至。二凶逆节,狼藉于推案,圣明业已洞烛。当初赐死,失刑莫大,今此非常之教,又下于千万意外,臣等实未晓圣意也。若以先朝旧臣而有所容贷,自今以后,虽有莾、卓之逆,其将以旧臣而不为正法耶?此两贼,若不快正王法,则凶逆之徒,益无所惩畏,宗社之亡,迫在呼吸。请还寝颐命、昌集减死之命,依律处断。”上不从。承旨陈方有台启,减死传旨,不得捧入之意,上曰:“唯。”

○上到宗庙前路,政院、玉堂入请御辇,王世弟,亦请对恳陈,上不从。是日,王世弟趋进驾前,起伏陈请,威仪、辞令,皆中节度,左右观听,莫不欣悦赞颂。

4月26日

○庚辰,夜四更,上躬祷社坛。祀讫还宫,诸承旨入对驾前,请退行疏决,上不许。是日,御时敏堂,行疏决,放释轻囚。台臣等,力请还寝颐命、昌集减死之命,更奏迭争。领议政赵泰耇曰:“台臣以臣与论此事为非,臣何敢复言哉?然自古人臣负此罪名者,岂有得生之道?外议方以赐死失刑,归咎于臣,而臣意以为我朝尚宽,既是等死,则参酌无妨矣。昨日圣教,出于群情之外。以当初允从台启事观之,处分相悬,极为顚倒。赐死都事,下去已久,必无生理。收还备忘,以慰群情焉。”右议政崔锡恒曰:“臣等以两罪人罪状,虽如台言,而直为处斩,有违法例,故请遵先朝已行之事矣。台臣之咎责,臣实甘心。赐死传旨,下去三日,又于意外,猝下减死之教,处分顚倒。台言极是,还收何如?”承旨南就明曰:“都事疾行,则罪人必已死矣。圣教虽下,无益于罪人,而鞫狱未毕,人心解体矣。”同义禁金一镜曰:“昨日备忘,不可仍置,持入爻周如何?”诸臣,力请五六次,上从之。谨按人臣争可否于上前,虽牵裾、折槛,辞理委曲,有从容不迫底意可也。如一镜、弼梦,则每进对,辞气勃勃,直有逼上之意,事君之道,岂若是无礼?此其为逆之兆欤?两司合启,请健命、泰采,依律处断,又各申前启,并不从。判义禁沈檀曰:“逆家籍没财产,皆剥民膏血而得之者,宜使户曹,尽补民役,以慰悦民情。”上从之。日暮,疏决未毕而退。

4月27日

○辛巳,尚州三省罪人玉江等二名,拿来时,到竹山,一人逃躲。政院启请当该都事,待复命拿问定罪,上从之。

○上御时敏堂,行疏决。两司合启,请健命、泰采,按律处断,上不从。执义徐命遇,申前启,又启曰:“会宁府使柳贞章、顺川郡守禹洪龟、载宁郡守禹洪采、安岳郡守崔镇枢,俱以凶党之私人,并莅膏腴之郡,受其指挥,有同奴隶。贪饕无厌,掊克及民,辇输络绎,怨谤载路。不可一日仍置,请并削去仕版。”并答以勿烦。司谏李济,申前启,不从。又启曰:“别检李辉千,以凶魁馀党,曾当差祭之日,敢以向国罔测之说,唱言于公坐。君臣之分,至严且截。前冬处分,威断赫然,苟有北面殿下之心,安敢以不忍闻不忍言之说,肆然发口,若是无严哉?不可不严惩,请拿问定罪。”又请三省罪人拿来都事,拿问定罪,并从之。校理沈珙曰:“玉堂新录已完,都堂又将圈录,而新录六人,即丙申录中人也。向时人称以圈点时,文衡不参,非前规,至于削录,其后次第参录,馀存六人,独严庆遂已死。生者,犹有复参之望,死者复录无日,岂不悲哉?臣入本馆,取考誊录,己巳、癸未、丙戌、戊子录,皆无文衡,独提学主圈,不可谓无前例。当初削录,非以其人为不合,前例又如是,则不必待都堂完录,七人特为复录调用之意,下询大臣而处之何如?”领相赵泰耇曰:“当初削录,非谓其人不合也,只以提学独参为言。既得可据前例,依旧录调用无妨。”上曰:“唯。”

○鞫厅囚金济谦。

○备边司启曰:“即见敕使牌文中,通官加数出来,跟随至于七十五名之多。此是无前之事。敕使差备译官,先为罔夜驰送于敕使未到湾之前,依约条,反复争难,俾无逾越何如?”传曰:“允。”

4月28日

○壬午,巳时,日晕。

○上下教曰:“今玆之旱,亦孔之酷矣。弥月不雨,万汇焦枯。言念至此,心如焚灼。更为亲祷于南坛,不卜日,三十日定行。”政院启曰:“社坛亲祭,才经一日,十里郊坰,动驾经夜,玉体不无伤损之虑。且路傍闾舍不洁,劳动往来,有乖谨愼。请亟寝南坛亲祷之命。上答曰:”亲祷之命,出于悯旱之意,勿为过虑。“

○初,逆麟重妻子,诈称沈江自死。至是捕厅,讥捕其子珀处绞。

○鞫厅囚李尚𫘂、金时泰、白烈伊、李三锡等。

4月29日

○癸未,自已至申,日晕。

○备边司启辞,请以愼重之道,亟寝亲祷之命,若必亲行,则未昏前动驾,既明后还宫。答曰:“亲祷已定矣,昏暮前动驾,既明后还宫宜矣。”

○领议政赵泰耇病未随驾,上札申请亟寝亲祷,批曰:“亲祷之命,出于焦忧之意,卿其勿虑焉。”

○以朴弼梦为副校理,李世德为修撰,赵远命为副修撰,赵翼命为持平。弼梦、远命、世德,皆复录人也。

○药房提调韩配夏、副提调金始焕请对,请勿亲祷,遣大臣替行,上不答。又请稍退日字,竟不从。

○命放禁府轻囚。

4月30日

○甲申,上亲祷于南坛,得小雨旋止。

○颐命赐死。都事中路相违,拿来宣传官,至竹山驰启,急遣他都事。

景宗德文翼武纯仁宣孝大王实录卷之七

五月

5月1日

○朔乙酉,孝宁殿朔奠,王世弟摄行。

○庆尚道旱蝗,下霜。

○进修堂持公事入侍时,承旨南就明曰:“两次亲祷,雨不快注,连见各道状启,旱灾同然。臣愿自上,法成汤六责之义,益加修省,燕闲之暇,不弛对越寅畏之念,常若亲祷之时。”上曰:“唯。”承旨朴熙晋曰:“前后疏章,不下批者颇多。大臣、儒臣,待遇自别,而左议政崔奎瑞、大司宪郑齐斗,疏入已久,而亦不赐批,其在事体,极为未安。请速下批。”上曰:“唯。”

○禁府请拿问前县监金时发,严核正罪。时发,即颐命婿也。颐命减死还收之后,禁府急关送于赐死都事所到处,驿卒飞传到公州车岭。时发率壮奴,要于路,掠夺关文,任自拆见,拘留驿卒,使不得直路作行。成欢察访黄允垕,以此状闻。

○三省罪人王世伏诛。结案曰:“以田财相争事,与兄同谋,打杀叔母承玉,欲掩其打杀之迹,以藁索结项,悬之厨间椽木的实”云。

5月2日

○丙戌,政院启曰:“灵坛植璧,亲祷至再,而欲雨不雨,冥应漠然。请遣重臣大臣,次第祈雨。”上允之。下特教曰:“旱灾至此,民事渴闷。鞫囚一向迁就,刑推狱囚,减死定配,其馀狱囚放送。”政院以自古恤囚时,逆狱未有径先疏释之举。圣教不敢奉承之意,陈启,上答曰:“勿烦。”

○大臣、禁府堂上、玉堂、两司诸臣等,请对,力陈鞫狱,异于他罪囚,不可以悯旱径释之意,仍请就其中情犯差轻者而酌处。洪哲人减死定配,李尚建定配,白望奴鹤孙及为白望往复书札之宫人,并绝岛定配,玄德明、金寿天减死绝岛定配,李三锡放送,赵圣复绝岛围篱安置。

○两司合启,请李健命、赵泰采按律处断,上不从。宪府前启,洪禹传削版事,不从。尹廷舟远窜事,略添措语曰:“久据保障之地,阴结僧徒,心迹叵测。及今逆狱方张之日,出没京辇,行止诡秘云云。”会宁府使柳贞章、顺川郡守禹洪龟、载宁郡守禹洪采、安岳郡守崔镇枢等,削版事,略添措语曰:“贞章,以凶集腹心,曾为黄兵时,带去集之庶从昌烨,米钱、鱼盐,满船输送。且任定州也,买得彼中名驹,送于济谦。洪龟,风附凶集,猥占名郡,下去时济谦给送一驽骀,使之优偿其价,则洪龟甘心受去,莅任翌日,称以官马价,横敛三百贯钱于民结,汲汲输送。镇枢,本以喜之狎客,纳其庶女,作为观命庶妇,夤缘缔交,图除雄邑。前冬喜之下送李廷植,駄来千馀贯钱货之状,众所共知云云。”上始答以勿烦,台臣等强请,乃并从之。谏院前启,并不从。新启曰:“逆臣赐死,何等严急?今番领药都事,中路交违,致令凶魁,久逭王章,来近京辇,实前所未有之变也。虽因喉院启禀,已令王府勘罪,而不可视同轻囚,略示薄罚。请当该都事拿鞫定罪。碧沙察访朴泰俊,以凶逆卵育之流,今番喜贼拿来都事驰到配所,则泰俊藏置山村隐僻处,至使王人,不得跟捕,及其都事持剑督出,然后始告其处。其不有王命,容护国贼之罪,不可不惩讨。请令鞫厅,拿鞫严问。”并从之。

○禁府都事,以罪人金昌集,前月二十九日,到星州赐死事,状闻。

○贼人李尚起等五名,行刑。

5月3日

○丁亥,以徐命均为安岳郡守。史臣曰:“命均,故贤相宗泰之子也。为人粹洁,持论和平,不喜𧬈訾之习。昨年冬,中批擢拜铨部佐贰,命均耻与沈檀、金一镜同席,上疏力辞,且陈不欲与己巳党并容之意,檀、镜深恚之,反詈甚悖。及尹志述之被杀也,命均不顾时讳,抗疏论杀士之失,己巳党人,挟憾群起,驱之以护逆,遂为朴弼梦所弹罢。其后章交公车,辄以罪命均为言,当铨地者,又畏檀、镜之威喝,不敢引用,一切枳塞,至是又外补。” ○逆二英伏诛。初,虎龙招曰:“某人出银二千两,某人出银五百两,某人出银七十两,白望给二英,纳于其四寸宫女李氏、同姓宫人白氏,与池尚宫处,图为行药之事云云。”鞫厅以此发问目,则发明纳供。更推问目曰:“银子百两,白望对置之状,虎龙目见,池氏自是白望平生借口之人,既是宫中第一尚宫,则岂有不知之理?白望自谓暗结于李氏、白氏,且使二英暗通,个个直告。前招中以元无四寸李氏之为宫人,泛然发明,欲为掩讳之状,万万奸巧云云。”招辞犹牢讳。遂请刑,刑问一次不服。及其母业伊招以为:“李氏宫女,非二英四寸,乃六寸。其名墨世,方为大殿宫人。”墨世招以为:“果是六寸,而二英使婢铁伊邀来,再次往见,与白望酬酢”云。以此更推,则供曰:“白望欲见墨世,故要使相见酬酢后,戒身勿泄,故初招不敢直告,今始吐实。上年十一月间,白望言于墨世曰:‘内间如有某样奇别,这这相通,使之换板。使吾相亲两班,为好爵,则吾亦可以食料。’墨世答云:‘何为此言?内人何知国事乎?’银子,白望每称册卷,出入,或袖来袖去,甚为秘密,称以其妻娚所聚之钱。”鞫厅以前后所供变幻,情状巧诈,加刑。及与水赐胜业面质,胜业曰:“上年八月及十二月,汝以酒甁及小札,凡三次分送于白氏、李氏两宫人,使吾及铁伊母传给者,非耶?”二英默然良久。胜业叱曰:“汝何不直告,使我遭此境也?”二英曰:“果有是事,而初不直告者,白氏非白望之族属故也。白烈来宿事,书札往复、酒甁出入等说,汝言皆是矣。”至受刑五次,第二度始迟晩。其结案曰:“白望以赵洽银二千两,尚吉银二百两,义人银五十两,喜之银七十两,给于身,纳于宫女李氏、白氏,转给池尚宫,使之行药。白望欲见墨世,故身要使相见,白烈,四次留宿于身家,与白望相面。小札频频往复之状,白烈既已直招,白望及望之女与妹,皆与池尚宫相亲往来,池尚宫亦频频往来于白望家。身以卖酒为业,故每有好酒,望辄以酒壶,入送于池尚宫及其子昌贵家。白望所佩囊中,常有丸药三个,则苏合元,渠自和月经飮之,黄色丸药,则名不知,而密密糊封,纳于笔匣,又藏囊中。其囊子常时秘封,夜寝之时,必置之枕褥之下,不令身见之,故身不知其几九,而年月不记,池尚宫出来渠家时,白望亲自赍往,仍为给送事,与知的实云。”

5月4日

○戊子,鞫厅移送朴泰俊于禁府。

○上答左议政崔奎瑞疏曰:“前后之批,已悉予意,更何多诰?卿其须体前后之旨,安心勿辞,幡然就途,用副予思想之心。”疏入四朔,今始下批。

○安置赵圣复于旌义,加围篱尹廷舟于固城,配玄德明于罗州,洪哲人于渭原,金寿天于济州,鹤孙于大静,李尚建于三水。

5月5日

○己丑,申酉时,日晕。

○正言李真淳、掌令愼惟益,以洪哲人等酌处时,不能争执,引避,命勿辞。惟益退待。

○宪府执义徐命遇申前启,又启曰:“颐命、昌集篡逆之罪,神人之所共愤,天地之所不容,而异议层生,罪止赐死,处分顚倒,失刑莫大。噫!掌上书字推戴之状,已著,一门逞凶叛逆之迹,弥彰。图得密旨,追发于同党之上变,废黜阴计,已定于宫城之陈兵。向者闵黯之罪,虽止至此,而尚且追施逆律。况此两凶之罪,万万倍此者乎?三尺之典,决不可有所挠屈,请亟令鞫厅,收孥籍产。凶逆之徒,何代无之,而妖恶阴凶,岂有如喜贼之比乎?虽以世相之招观之,其作歌辞,诬毁圣躬,矫先旨潜图废黜之状,狼藉难掩。至于续永贞行,凭借梦寐,矫诬在天之先灵,污蔑圣躬,至比顺宗之昏乱。盖顺宗病风且喑,不能视朝,而伾文之党,乘时秉国,恣弄威福。今者此贼,显然以圣明之淸化,归之于永贞之尸位。其中傀儡索露真面之句,则其污辱圣躬,转益阴凶,其意则全以傀儡,拟之于不敢拟之地,而索绝,比之于两宦之死也。露真面三字,其所比况,尤极绝悖,其意盖以为向来处分,皆不能出自圣断,两阉死后,莫掩其本色之谓也。至于夜作诏书朝拜官,昔闻永贞今还有之句,与矫诏、歌辞之意,凿凿相符,凶肚逆肠,绽露无馀,不待承款,昭不可掩。况其母书,以事机之垂成,有若已炊之饭,四月旬后,自有好道理云云。若非三手凶图,布置已定,家间妇女,稔闻习知,则何至誊诸谚书,指期的言,若是其狼藉乎?其母与妹,谚札现发之后,随即自裁。若无与知逆谋之事,则岂至于自毙灭迹乎?逆喜虽已杖毙,不可不施以逆律,令鞫厅,收孥籍没。池烈之罪恶,有不可胜诛。许多诸贼之凶谋、赂物,并皆辐辏于其家,约誓丁宁,情节绸缪,虽以二英承款之招观之,其赍给丸药之状,昭著无馀。若使生存,斩为万段,以泄一国之愤,以正三尺之典,断不可已,而独恨其死已久,不得施悬街之律,神人同愤,舆情益激。请亟加收孥籍没。一自凶逆之徒,多行赂物于宫禁。肘腋之变,尚多可虞,而池烈之切亲,或在掖隶,益怀怨毒,自相忧疑,其所为计,无所不至。丸药赍给之说,已发于二英之招案,则所谓丸药,未知藏在何人。逆烈已死,虽不得究核,而如此之类,决不容一刻留置于宫掖。请烈伊族属,一并汰出,以杜祸根。喜贼拿来都事,行到灵岩,则郡守文德麟,自袖中出示本郡远窜罪人洪锡辅之小札,喜贼家搜探文书中,谚札一张及诗稿一张,恳请出给。都事之发行也,锡辅又追送傔人于路中,要使还给其诗札。谚札,即喜母之书,而诗稿,即喜贼之所作续永贞行也。如使锡辅,初无与贼同情之事,则诗札有无,渠何由与知,而再三请给,若是其恳曲耶?不可不穷核得实,请令鞫厅拿鞫严问。”上并不从,喜贼锡辅事,允之。

○谏院司谏李济、正言郑寿期、李真淳申前启,又启曰:“罪人颐命赐死传旨、关文,驰到车岭之际,颐命女婿金时发,䝱夺关文,任意拆见,威喝持者,勒令迂路作行。邮官以此驰报,则为道臣者,所当惊动惕念,一边状闻,捉致时发,一边别定持者,急速驰通,而不此之为,泛以直报禁府之意,题送于再巡邮状,其缓忽不职之失,不可不惩。请忠淸监司李世瑾,拿问定罪。鞫厅罪人洪哲人,紧入于睦虎龙上变中,有曰:‘诸贼会议之时,义人、哲人,亦来同参,而有梅花点之说。’虎龙招又曰:‘喜之、器之、麟重、龙泽、义人、哲人六人,以银给于白望,纳于池尚宫烈伊处,使之和药行凶’云,则其所干犯,极其重大。李弘述之扑杀陆玄时,玄德明,独受其指挥,情迹阴秘。捕厅所属,几尽直招,而独德明之顽忍不服,情状可恶。且陆玄被杀事,与谋杀虎龙事,一串贯来,而谋逆诸节,绽露无馀。鞫狱未究竟之前,决不可径先酌处。请洪哲人、玄德明,并令仍囚,严刑得情。”并不从。

○馆学儒生柳𫃻等上疏请颐命、昌集戮尸,健命、泰采正刑,入启。

○以沈珙为吏曹佐郞,李世德为捡详。

○逆器之物故。被拿初,拈虎龙招以鞫之,发明纳供曰:“虎龙有诗名,身一见,旋闻为南人孽族,且其人物不吉,故悔其一见。后问其居住,则居在一王子宫墙外,为其导掌云,身竦然厌之,仍绝之,且劝知友之知虎龙者,使绝之。白望则不曾见面接话。金龙泽家,与喜之等列坐,愿得遁甲云云之说,皆是白地妆撰云云。”鞫厅更推,虎龙对曰:“身与器之相见后,器之令身,为御营都提调军官,身不愿之。诸贼等,与白望相议时,器之亦入其中,参闻谋画,诸贼之所共知。与器之相见时,家在司酝洞,厥后移家于体府,又移于唐皮洞,则王子房宫墙外之说,万万不近。身以姓睦之故,诸贼每曰:‘顾其姓,顾其姓。’器之亦疑之曰:‘此人面黑言甘,不可以肝膈之语及之也。’每以皮肉待之。虽无相绝之事,亲密不若他贼。身与白望,同坐龙泽之家,与器之相见,则不曾见面之说,尤极孟浪云云。”以此更推器之,招辞又发明。及面质,虎龙向器之曰:“汝无某事某事乎?”器之则曰:“其言孟浪。”相诘累百言,终不归一。又更推器之,其招有曰:“身有所不忍,初招不言,今始言之。身既绝虎龙之后,闻白哥出入于龙泽家,屡次切言于龙泽,使绝之,则初则愤怒,终则讳之。苦口力争,情义相失。又闻虎龙往来天纪家,亦使绝之,则不但不绝,反以劝绝之言,言于睦、白,故蓄憾至深。己亥春,为增广初试,出接泮村,过夏涉秋,会试后,即移新门内。先大王升遐后,身父见差使行,故随往北京,不与诸人往来之状,于此可见。谚文歌词,非身所知,虎龙所言,身与金民泽等,嗾捕将欲杀云者,尤是孟浪云云。”三次更推问目曰:“与虎龙再次相见,即为相绝,则虽有路上相逢,视而不见之事,虎龙何必为怪,贻书责其太薄?与龙泽为内从弟,隔墙居生,而以白哥事,与之忿争,至于移家。若不深知白哥、龙泽等阴秘之状,则何至于此?所谓心有所不忍者,未知何样情节。”招辞曰:“当初斥绝虎龙,非因其罪恶而绝之,但以王子宫导掌而绝之,使不往来,则虎龙之裁书乞交,固不足怪。前招所不忍云者,白哥出入于龙泽云,则龙泽方在死地,又生一证故也。但闻白哥出入龙泽家,而白,乃王子宫所属,故使之绝之,至于愤争相议之事,实无可闻之道。移家事,但言其时,非专避龙泽云云。”鞫厅以所供窘遁,请刑,刑问至三次,不服。其招有曰:“先大王国恤前,金纯行来言:‘睦虎龙者言于李三锡曰:“金龙泽等数三人,谋教鱼有龟”云,而君之名,亦入其中,闻甚惊骇。素知君不交杂流,宁有此事?’身答曰:‘吾与虎龙,一再见即绝,其人怨入骨髓。今此构诬,盖缘于此,而虽龙泽等,宁有此事?’纯行曰:‘吾闻此言,以为睦乃南人之孽,必是交构。吾以此解之。’纯行,即鱼有龟妹夫也。其后身以纯行言,言于龙泽曰:‘吾每戒君绝虎龙及望,君得此怪异之言,吾言岂不验乎?’龙泽勃然曰:‘此必君做作虚言,欲以胁持吾,以实前言。’身泯默而退。龙泽闻身之言,有不信之意,必以其言,传说于虎龙。虎龙招中,疑渠告变云者,必指此一着,则与同谋议,故疑其告变之说,可以打破云云。”鞫厅以前招金纯行云云,与虎龙招辞相符,情节毕露,添问目更推。刑问四次,第一度直招曰:“身往北京时,天纪来见,已闻吾所传言于龙泽事,而言曰:‘睦哥欲除去何如?’身曰:‘岂易除哉?’天纪曰:‘德雨言于致仲,通于弘述,则可以除去,而弘述与致仲,情义不密,听施未可必。吾与李瀗相亲,瀗父宇恒,与弘述相亲,言及捕除为计矣。’身曰:‘若除去好矣,君辈善为之。’一日,见金民泽,则民泽曰:”启元辈,交怪异之人,今乃以不能除去为患,岂不可笑乎?’身曰:‘如可除去,则君以德雨辈之请,除去之无妨。’民泽笑之。厥后身自北京还,天纪、龙泽来见。身曰:‘虎龙何以处之?李弘述处,传其说乎?’天纪曰:‘然。虎龙闻吾辈疑渠出怯,吾以权术,用生活手段,探言于渠矣。’此后更不提起。身之必欲除去虎龙事,乃是闻金纯行所传说之致。“云。其后因李三锡所供,以器之招,更推民泽,其招曰:‘器之所云云,全不曾闻。若与面质,可知虚实。”两人面质,器之曰:“杖脚皆碎,吾岂顾汝乎?尹志述事,君可力止,而反任之故,自其时,吾尝憾汝。金济谦则初不相知,而汝则似若为此言矣。吾之一念,只欲以轻轻事承款,得免桁杨,减死定罪,归见父母而死而已。谋杀鱼有龟,非谋逆,而汝与龙泽同参,天纪相亲,似知其事,故果饰虚罔之辞,以告云云。”鞫厅,以变幻辞说,终不承款,情状痛惋,请更加严刑,迟晩取招。刑问五次不服,虑径毙停刑,至刑问六次,第一度直招曰:“与民泽面质时,变辞一款,果为知罪。其中真的事状,四月二十八日纳招中,直招。欲除虎龙事,知情之罪迟晩云云。”鞫厅,以阴凶情节,终不明白纳款,请加刑得情。刑问七次不服,至是物故。

○鞫厅罪人宇宽称有上变事,请发告,鞫厅不许问目外杂招。掌令愼惟益、正言李真淳疏陈狱体,宜一番推问,批曰:“推问得宜。”

5月6日

○庚寅,雨。

○领议政赵泰耇、右议政崔锡恒、左参赞姜鋧、户曹判书金演、礼曹判书李台佐、兵曹判书李光佐、刑曹判书朴泰恒、工曹判书韩配夏、知春秋沈檀、大司谏李师尚、执义徐命遇、副校理朴弼梦等,会于宾厅,追上光烈仁敬王后徽号曰:“孝庄明显。”孝敬仁显王后曰:“懿烈贞穆。”惠顺王大妃殿,尊号曰:“慈敬。”

○肃宗庙庭配享功臣,以领中枢府事奉朝贺南九万、领中枢府事尹趾完、左议政朴世采、领议政崔锡鼎四人,完圈。抄启时,议或以金锡胄、金万基之见漏,惜之。

5月7日

○辛卯,鞫厅囚沈榗、鞫厅罪人宇宽招曰:“长番内官崔泓、朴载远、金九俊、金梦相、咸遇春,皆朴尚俭同党,而崔泓则谋首也。内人石烈,称以收养,金尚宫名不知,称以养女,入番则九重宫阙,任意出入,与此女等,共为凶谋,出外则与此内官等谋议。外朝则尹就商、元徽、沈益昌等谋议,益昌家昼夜屯聚。就商则交结出入宫禁之巫女,银货数千两,给其巫女,交结内人石烈等,买毒药,使给于石烈,上年十一月间,鸩毒大妃殿,谋害东宫为计矣。自内发觉其谋,尚俭、石烈等死后,不得成其凶谋,此人等更为设计,又使巫女,给银货数千两,缔结内人等,与崔泓等谋议,四月初四日,为南人等翻局,京外合势动兵,废主为计矣。因睦虎龙告变,国家纷扰不得成事,而未久生变,宗社将亡,千万古岂有如此逆贼乎?急急捕治,以保三百年宗社。身同参此事,故详知”云。鞫厅请拿就商、益昌及崔泓等、泓养女金尚宫,答曰:“依启。内人养女,元无是理也。”鞫厅,更推宇宽,其招又举元徽、沈檀、沈益昌,行银于尚俭、石烈事为言,且言:“少论,终不为害东宫之事,势不得不招入南人,南人得入之后,害大殿及东宫,而主上及中宫殿,亦将次第废黜云云。”是夜训链大将尹就商夺符拿囚,沈益昌及入番内官金九准、朴榟元、金梦祥、崔泓、咸熙春等,并拿囚。判义禁沈檀、同义禁金一镜,待命金吾门外。

5月8日

○壬辰,夜一更,月入太微西垣内。

○初,以兵判李光佐兼察训局,光佐既承牌诣阙,上下教曰:“训局之任,国舅为可。咸原府院君鱼有龟兼察事,分付。”

○崔泓供曰:“圣上诞生之初,保养官请择内官中谨厚人,以置保护之列,故身忝居其中,竭心保护,前后三十三年,为国一心,可质日月。凡诸掖庭所属,无不知抱此血诚。常有脚病,寻常起动,行步艰涩,出番则虽咫尺比邻,亦不得往来,则安有张世相家频频往来之事?世相家,既不往来,则所谓郑宇宽,亦安有一番接面之事乎?所谓兪、金两尚宫,阙中内外悬隔,未尝知其面目,顾安有收养养女之可论乎?至于尹就商、元徽、沈益昌、沈檀、金一镜五人,亦不知面,全所昧昧,则宇宽所谓同议魁首等说,自然落空云云。”朴榟元、咸熙春、金梦祥、金九准等供辞,皆言:“本不识宇宽,其言皆诬罔”云,而榟元则曰:“宇宽,以凶贼世相之党,敢为死中求生之计,诬告暧昧之人云云。”尹就商之供曰:“沈益昌不知何状人,宇宽不但不识其面,亦不闻其名。崔泓是宦官,身是武将,顾安有影响相及之事?沈檀、金一镜魁首云云之说,今始初闻,不足发明云云。”沈益昌之供曰:“尹就商不识面目之人也。沈檀虽是同宗,身兄为淳昌郡守时,惨被弹驳,金一镜为前妻四寸娚,而身被谪蒙放之时,还收启,此人煽发,故此两人,常时面目不见,则魁首之说,尤极无据。朴尚俭居在洞内,故渠于编发时,教以《唐音》小诗及《通鉴》若干卷,故但知其面目。郑宇宽全所昧昧之人,则上年十月晦间相见酬酢之说,自然脱空云云。”鞫厅启曰:“宇宽本以死囚,出此死中求生之计,非但诬引多人,其诬上不道之语,亦极狼藉。与贼望、喜之,同一圈套,所当亟请严刑正法,而有不敢擅断,启请登对禀处。”

○鞫厅请对入侍。领议政赵泰耇奏曰:“罪人宇宽,敢为死中求生之计,乃请上变,而其中谋害四殿之说,惊心痛骨。不可不急急究核,故即拿诸人,各捧招辞,所引宦官五人,皆以不识宇宽为供。沈檀、金一镜,乃宇宽所谓渠辈之魁首,而犹不敢谓之识面,元徽、尹就商,亦宇宽招中紧引者,而徽则已死,就商则宇宽亦曰:‘不相识面。’其所发告,无非不识面之人,则世间岂有如许同党,如许告变乎?又岂有推为魁首,而其党不识面者乎?至于数千两银子入送石烈云云之说,宇宽称以自外备给者,元徽,居间传给者,尚俭,在内受用者,石烈,而此三人,皆死,阶梯已绝,则其假托已故之人,欲为陷人之计者,明若观火。所可绝痛者,自上所下判付,谓之崔泓所为,且今番处分大小除拜,一诿之于渠辈之周旋,其诬上不道之心,一如世相之矫诬,喜贼之诗语。且渠言:‘上年十二月谋议时,金一镜为疏头,当为吏参’云。一镜之为疏头封章,在十二月初六日,则急于构捏一镜,追后妆撰,自不觉其事之先后,言之差错。此汉所告,节节诬罔,万万绝痛。于本罪中添入问目,严鞫得情,所告各人等,爰辞明白,凿凿有据,并分拣放送。两禁堂既被白地诬捏,请开释勉出,使之参鞫。”右议政崔锡恒曰:“宇宽本以张世相之腹心私人,及其被囚之后,必欲甘心于沮败狱事,为世相报复,内援不干之宦寺,外诬倚重之宿将。及其更推时,猝举金吾两堂上之名,以为魁首,必欲逐去而后已,此实白望之馀谋也。其包藏祸心,坏乱国事之状,明若观火。且其更推所供,以不忍闻之语,及于不敢言之地,至以前冬处分,谓渠辈之所周旋。况其末端,中外合势动兵等语,首尾横决,破绽百出。臣等非不知奸情败露,有难成狱,而只为事系重大,不得不启请推问,而狱情源委,大略如此,今无更问之端,被囚诸人,一并放送。宇宽诬上不道,陷人恶逆之罪,添入问目,严刑得情,依律处断。金吾两堂之诬枉,如右所陈,今若以此为嫌,终不行公,适足以中其逐去之计,将至于国不为国。请特加开释,俾即出任。”上允之。献纳尹会申前启,忠淸监司李世瑾拿问事从之,其馀不从。合启健命、泰采事,不从。持平金弘锡申前启,请洪禹传削板,颐命、昌集孥籍,池烈孥籍,其族属汰出,并从之。

○鞫厅囚李正植。

○以尹圣时为校理,柳弼垣为副校理,李明谊、权益宽为修撰。

5月9日

○癸巳,命还收颐命、昌集收孥籍产传旨。政院覆逆,三司请对力争,不许。

5月10日

○甲午,命还给馆学儒生柳𫃻等疏曰:“处分已定,此后如此之疏,勿为捧入。此疏还出给。”政院启曰:“太学多士之疏,未尝有无批答还给之例。请即命还入,明赐批旨。”乃命还入元疏,赐批曰:“处分已定,勿复烦论。”答校理尹淳、尹㝚、兼文学沈珙等前后疏,一纸同批曰:“尔其勿辞,从速察职。”先是二月,淳上疏略曰:

嗣服三载,临筵厪四五次,前后开讲之请,祗承留意之圣教,终无召接之举。诸臣章牍、日交公车,封缄一入,逾旬月漠然无报。如郑澔之疏,凭借逆阉事,以怼意侮殿下,以凶言诬庭臣。其慢君陷人之罪,宜施赫然之威断,而迄无一言可否。郑云柱之疏,倾陷朝廷,用意不美,台启既允,天意可知,而特缘本疏之久不还下,使其私朋,继起纷纭,阴逞尝试之计,显肆倾敓之习,以至许璧、李德培怪鬼之徒,犯分悖义之说而极矣。若不严惩痛治,则不但乘机跳踉之患,无所不至,亦何以有辞于天下后世也?无母无君,并干伦纪,则己巳、辛丑之人,其罪通天。是宜旧防自如,新讨亟行,义理之开,廓然大明,其不可以此罪之可诛,而彼罪之可恕也。

下端请寝朴致远等勘处,令攸司,各别严查。三月,㝚上疏论政院之退却许璧等疏以为:“有关言路。”仍两攻申弼诲、赵最寿等。珙疏攻㝚曰:

许璧等凶疏,实是人臣不敢论之事。殿下不忍闻之言,方其到院也,虽如权重经者,亦以为并宜斥退,而今儒臣,则张皇辞说,犹恐其不得捧入,其意所在,诚不可晓也。窃见近者羸承踯躅,显有祸人家国之兆。为世道忧愤者,一言半辞,或及于严堤防之意,则群起而斥之,甚至于经幄之臣,乃以引进凶言,为第一急务。惜乎!义理之晦塞,胡至此极?云云。

疏并留中,至是同下例批,全无所分析,是非混淆,群下忧叹。

○先是,全罗监司兪命弘状启,封上密书,押送光阳县定配罪人金承锡者,承旨赵景命、朴熙晋请对持入,拆进上前,出付鞫厅。至是,鞫厅启曰:“金承锡供辞,极其虚诞。祭天祷神,求得贼兵之说,似是失性之人。请移送刑曹,严刑数次后,还发配所,所引崔寿万,亦令本道,严刑三次后,移配绝岛,以惩妖言惑众之罪。”上从之。

5月11日

○乙未,领敦宁鱼有龟上疏,请解训局兼察之任,批曰:“将任兼察,意有所在,安心勿辞,从速行公。”

○宪府掌令李景说、持平金弘锡。启曰:“请亟寝颐命、昌集收孥籍产还收之命。尚州牧使赵正万,顷当改纪之初,星夜疾驰,三日入城,隐伏于集贼之家,聚首深室,谋议绸缪,情迹叵测。请极边远窜。安山郡守李玮,缔结启迪,谄附集贼,悖疏、凶札,多所代构,夤缘发身,由县陞郡。请削去仕版。宝城郡守李基命,境内士类之曾参于请讨独对之疏,即今讨逆之疏者,故据他事,囚系满狱。渠以颐贼近孽,晏然在官,纵恣无严,至于此极。请削去仕版。鞫厅罪人尚建、鹤孙,请更为拿鞫,期于得情正法。”并不从。

○以梁廷虎为执义,李宜晩为忠淸监司。

5月12日

○丙申,逆正植伏诛。初以赵洽招发问目,则讳不直招,及与洽面质语屈。刑问一次,第二十度直招。其结案曰:“身与徐德修,为七寸亲,金昌道为查顿。张世相则素所亲切,凡干情节,无不通融。身于上年十一月间,与金昌道,偕来世相家,世相曰:‘李昭训飮毒药,方欲命绝。此女死则岂不好乎?’其后昭训丧出,世相谓身及昌道曰:‘此药加得,则又有用处,必有一千两银子,然后方可用之,而二百两不足,此数须得于赵洽所以来。’身果为往见赵洽,得一百两,传给世相,昌道则追后觅一百两,给于徐德修。昌道言于身,所谓用药处,即指上躬也。大抵逆党辈,常以圣上谓有病患,而及闻病患,乃是虚传,怯于尽死,为此行药凶计。当初洽之父尔重,为平安兵使时,与世相、龙泽、天纪等,交相缔结,图行阴计,托买屯畓,银子八千两,自营中收合,上送于凶党,大小凶计,无不排布。世相尝谓身曰:‘今则听政事差失,自内图得备忘一张,则当依前判付举行,而今已路绝,奈何奈何?’宫城扈卫事,出自壮洞领相家,领相忌李森勇力,出为忠淸兵使,而柳就章则扈卫之际,便于任使,故大臣分付于训将李弘述,以为中军,弘述则与昌集,志同意合,故为此举措。概此狱情,则世相为魁首,宇宽为腹心,缔结宫人,阴凶情节,无不同议,而身为机括云云。”

○鞫厅囚柳厚章、赵松。

○两司掌令李景说、持平金弘锡、正言郑寿期、李真淳合启,请健命、泰采,按律处断,不从。宪府申前启,又启曰:“水原、洪原等牧场,本属南阳牧官,一自别设牧官以后,为弊特甚,多设盐盆于场内,驱去牛马,长其草苏,以作煮盐之资。累百牛马,既不得食,逸出场外,蹂躏民田,嚼吃禾稼,环牧场八面数十里地,惨被其害。前监牧官郑治,受集贼指使,割场内水草地,太半为集贼作沓。渠亦同利,督役严急,鞭扑狼藉,屯民、牧子,皆不堪命。其谄附权凶,虐民规利之罪,不可不严惩。请洪原牧场,依前属之南阳牧官,前监牧官郑治,拿问定罪。”末端事从之,馀不从。谏院申前启,并不从。

5月13日

○丁酉,逆昌道伏诛。初,鞫厅拈赵洽招中行药,先试于东宫别室及一宫人,最为亲密,方为石烈交代之说,以张世相之意,通于金相,事无不成等说,发为问目,则供曰:“昨年八月,为见子妇,往正植家,始与徐德修相见。德修曰:‘吾与王世弟嫔宫,为至亲。今将入阙,多有礼币之事,优得债物,送于本家事有教,而吾亦难办,君可图得乎?’身曰:‘吾家近处,有富人,而甚吝啬,必不许贷矣。’正植曰:‘第问之。’仍与进去赵洽家,要得债物,洽只有百两银子出给,故身袖其银,直往正植家,则德修亦尚留在,以贷银传给而归,厥后入送与否,不知。身往赵洽所,传说东宫别室丧事,元无是事,宫城扈卫等说,千万梦寐之外。世相与金政丞第二孙子家隔墙,故或有相见事,常言:‘有欲请于领相。’问其所欲,则曰:‘欲得备启严题。’云云。”及与赵洽面质,洽向昌道曰:“德修往还吾家后,汝与正植来问曰:‘昨见德修乎?’曰:‘见之矣。’汝曰:‘闻东宫别室丧出事耶?’曰:‘闻之矣。’适有客,故汝辈目吾同出,立于中门内,汝辈曰:‘世相以为:‘银千两,若不备送,大祸出矣。何以为之?’吾曰:‘大祸虽出,大臣当之,虽有好事,大臣当之。数三大臣家,何虽办出,而来索于我乎?何不索之于尹悫耶?’汝曰:‘悫只给三百两,故以器之等三人名出之。丧主不为顾见乎?’吾答曰:‘吾何以办得乎?’汝与正植起去曰:‘丧主出怯出怯。’此言非耶?”昌道曰:“见德修之说,果然,而吾与世相不亲,岂有向我求得千金之理?尹悫银事,尤为无据。若出银则新营监官文书存焉,何可隐乎?世弟别室丧出之说,果言之矣。上年八月,吾与正植,求债于汝,汝曰:‘明日来,则当推移觅给。’翌朝进往,则汝出给百两,故吾果持来矣。”洽曰:“吾不即给者,盖其银子,非吾物,乃尚吉,以其全兵沈榗所送银,寄托于我,欲言于其主,而出给故也。汝言其日吾座上无人者,亦诈矣。汝来时,不记文官李廷熽之在座乎?”昌道曰:“此则然矣。”洽曰:“李佥知则家远,故先给百两,又百两则烽火时觅给于汝。其时备郞金相璧,适来参见,汝今曰:‘翌朝持去’,此亦诈矣。”昌道曰:“既已持来,夜朝何关?金相璧参见之说,果如汝言矣。”洽曰:“汝于庭请罢后,来言曰:‘吾之大监,为可笑事。备忘下后,即为奉行则好矣,而三日庭请,事乃不成矣。然又有好妙理,图下一张备忘之后,扈卫宫城,使少论不得近阙,而吾辈为勋,则岂不好耶?收给军情之事,吾大监善为之,出李森为忠兵,而以柳就章为中军’云云。汝不为此言耶?”昌道曰:“扈卫之说,毛骨竦然矣。柳就章中军之说,追后对汝言及之说也。”洽曰:“汝不曰:‘备忘不下,极为闷矣。向日进谒吾大监,则以为:“汝常谓备忘当下,而何至今不下耶?”汝答以非今则明矣。’厥后,备忘久不下,恐受责于大监,以往壮洞为闷。汝不为此言耶?”昌道曰:“大臣虽疲劣,岂向孽六寸,为此说话?全是孟浪矣。”洽曰:“汝与正植,常常往来于世相家,宇宽在其家,故凡事同议,每称郑令。此言非耶?”昌道曰:“宇宽果知之矣。”洽曰:“汝言:‘有一尚宫,自阙中出来,则多有可知之事,今闻其人,为石烈交代,吾事好矣。’酬酢之时,嫌其人多,汝倚吾衾上,以扇遮人,向我耳边潜说。汝不记此乎?”昌道曰:“本无所识宫人,汝言无据矣。”更推问目曰:“宫城扈卫之说,备忘不下之言,终不能自明,至于出李森为忠淸兵使,以柳就章为中军好矣。有何好、不好之可论,而如是为言者,何意?与张世相往复者何事,图嘱者何计,密密交通者何等谋议?云云。”招辞又发明。鞫厅以前后面质,语多见屈,请刑至二次迟晩。其结案曰:“身与世相合谋,毒杀昭训,方欲更试他处。觅得银子事,正植既已详细直招,更无可达之辞。大抵行药事,徐德修与郑宇宽,一心交结,德修为用药事,欲得银子,故身果为觅得于赵洽处,传给德修,而若其用药阴密之迳及药之出处,问于德修则可以详知。身为得银子,进往洽家,则洽曰:‘他人若皆出之,则虽千馀两,吾当出之,而又有慨然者,吾父为统帅及平兵时,多出银货千馀两,以图大事,而无功。即今龙泽、天纪辈,亦有所为,每每征索,吾何处办出耶?尹悫家素富,且方为摠戎使,何难出力?若以训将、摠戎,使天纪、龙泽、器之、义人辈,出银样作书明示,吾亦当出云云’,故身往义人家,语以洽言,义人兄弟曰:‘数日前见李天纪,天纪曰:“吾见李器之,器之以为,即得银子三百两于尹摠戎使,尹亦在出银中矣”一日李正植送人言:‘徐书房方来,必须即来。’身进去,则正植曰:‘徐书房来言:“听政事,虽不成,备忘,又必将下”云,岂不好哉?已达于左相,汝亦白于领相。’身问于德修,则德修笑曰:‘不实之言,吾岂发之?’身曰:‘然则吾以此白于领相’,仍直往壮洞。领相方在药房,故乘夕更进曰:‘闻德修之言,将有如此如此之事。此后勿复为不紧庭请,直为奉行’云云,则领相曰:‘虽有庭请,犹以吾为逆,况直为奉行乎?’身归传正植,正植曰:‘此之谓不紧。左相则以此为可,而汝家大臣,何为此言?’其日,更进领相家白之,领相曰:‘左相之意如此,当相议举行。’数日后,又为进去,领相曰:‘汝辈云备忘将下,尚今不下,何也?’他日又曰:‘昨日李器之言,汝与李正植、赵松、郑宇宽等作党,有所为事云,是耶?’身曰:‘吾辈则不然,而李进士则与睦哥、白哥有谋议事,人言狼藉。’仍往器之家问之,器之笑曰:‘吾于此等事,非生手,岂不知之耶?’仍曰:‘沈子八言轻,凡事皆泄于睦虎龙,将来恐有告变之举云云。’器之见领相曰:‘时事甚危,待备忘之下,扈卫宫城则好矣。’领相曰:‘此事好矣。’器之曰:‘训将处,吾当使知之,而中军李森,有将略,必不与同事,故甚忌之。庭请终日,领相与莲洞李相、骆洞赵相及左相,相议于阙中,言于兵判李晩成,出为忠淸兵使。其日四更头,罢庭请,四大臣会于备边司相议,以柳就章为中军事,分付训将处,以为扈卫宫城之计。盖于举行之际,使少论,不敢入,且欲拒塞疏章之意云云。’一日,正植与身往洽家,正植责身曰:‘汝家大臣事,汝勿言之。听政时事,胡为三日庭请,使事竟不成?若少论得时,汝家大臣先死。左相则领相若先倡,必直为奉行,而汝家大臣,太儱侗,为庭请之举’云。概宇宽、正植、松、民泽、省行、德修等,互相缔交,绸缪谋议,而正植、宇宽、龙泽,则聚银图事,其来已久。德修、省行,则自上年,为同党之状,自与正植连姻之后,渐次闻之,而身亦不免同参其中,谋逆的实云云。”

○承旨持公事入侍。先是,左承旨南就明请于持公事入侍之日,入番玉堂,同为入侍,以存召对之规,上许之。至是,承旨持公事,兼行玉堂召对,盖非古例也。讲毕,副修撰李明谊奏曰:“虽非持公事之日,特下召对之教,何如?”上曰:“唯。”副校理柳弼垣曰:“时行昼讲宜矣。”上曰:“至七月,当观病势为之也。”

5月14日

○戊戌,逆德修伏诛。德修,初出于赵洽招,而李正植、金昌道承款之招,皆言德修同参于行药之凶谋。刑问一次,第六度迟晩。其结案曰:“上年五月,身与世相相议,毒杀昭训之事,六月间以银三两,使正植入送于世相处,使之图行。毒药,则以二百金买得于白望所买之处,译官名不知张姓人家,使东宫厨房内人李氏,和飮食用之。译官及内人,只闻世相之言,故不能详知,而毒杀昭训后,正植来传世相之言曰:‘成事如计,果好矣。其药有效,欲试他处,而有银子千两,然后可以用之,必须图得。’云。身往洽家,以此意言及,仍觅银二百两。且闻尚吉家,银一百两、大户纸十五卷、扇子三十柄,在于民泽家,仍往民泽家,与议行药事,言及银子、纸地、扇子先为取用之意,民泽曰:‘尚吉所送,吾亦有用处,而君事如此,可先持去。’身即使奴子,传送世相家,而谓世相曰:‘此亦足用耶?’世相曰:‘此外亦有他物,庶可用之。’身曰:‘须操心愼密为之。’世相曰:‘吾已年老,经事且多,岂不善为乎?前用之药,尚有馀,可以推移用之。’身与昌道、正植,尝同坐语曰:‘听政事不成,老论将败。备忘若下则好矣。’此则身戚连宫掖,故内间事,自然闻之。宫城扈卫事,昌道来言:‘昌集、器之等以为:“备忘若下,则即为扈卫宫城,使内外严截,且令拒塞疏争纷纭之患”’身与诸贼辈,谋逆的实云云。”

○鞫厅大臣以下请对入侍。右议政崔锡恒奏曰:“罪人德修,既已迟晩,结案取招。所当依法处断,而德修于嫔宫,为叔侄之间。今若准法,则嫔宫同气之亲,将被孥戮之典。况德修之父,即赠赞成宗悌之长子,将不免绝其宗祀,事甚矜愍。其在朝家处之之道,与他罪人,似有间隔。臣等之意,只诛其身,缘坐等事,特令勿施,减死定配,则王法无损,私恩可伸矣。”上从之。两司读奏合启健命、泰采按律事、颐命、昌集孥籍事,并不从。宪府请亟寝德修父缘坐减等之命,不从。前启尚建、鹤孙、赵正万、李玮、李基命事,并允之。谏院亦请德修父依律,不从。前启合启台官事,答以勿烦,朴致远、玄德明事,并允之。锡恒奏曰:“谢恩正使赵泰耇,以首相,不宜远出,请许递,以宗班差遣。”上许之。

○鞫厅囚金一观、洪锡辅等。

5月15日

○己亥,宪府持平金弘锡。启曰:“司直郑澔,性类蛇蝎,情同鬼域,平生伎俩,唯在毒正戕贤。顷于改纪之初,投进一疏,语意凶悖,凭借宦狱,欲售网打之计,正与相琦之矫诬慈旨,同一机关,而其以登对诸臣之直请正法,为一罪案,此尤万万常情之外。伊时春宫下令、慈圣谚教,诚有所不忍闻者。凶阉之罪,固不容一刻偃息,则直请正法,道理则然,而设鞫严问,究核情节,自是按狱之常法,故旋又请鞫,卒至输情伏法,则此岂有毫发可指议者,而乃反如得奇货,极意操切。其心所在,固已巧惨,而至于四凶之栫棘、志述之伏法,皆以无君、犯上之罪,则渠亦有耳,岂不闻知,而乃敢曰:‘因何事端,有甚罪恶’,而至敢显斥,以载籍之所未闻,继而曰:‘臣亦先朝旧物,黜陟荣辱,义无独殊。’其意以殿下为无端斥逐旧臣,讥嘲怨怼之辞,略无顾忌。渠若有北面殿下之心,何敢乃尔?其慢君党逆之罪,在所必诛,而王章不加,尚今偃息,国言喧藉,公议愈激。请姑先极边远窜。”上从之。前启颐命、昌集孥籍事,不从。

○逆宇宽伏诛。宇宽初出于赵洽招,被拿累招,抵赖,中间猝称告变,多发问目外凶悖之说,事皆落空。至被五次之刑,始迟晩纳供。其结案曰:“同党之人,既已就拿,身已知被拿则必死,故敢为死中求生之计,以此议于徐德修,则德修曰:‘汝若被囚,不可空死,宁为告变,以为图生之计。’身曰:‘虽欲告变,无可告之资,奈何?’德修曰:‘某条托故,捉入训将,则庶可生事。’身曰:‘凭托某故,可以捉入,岂不善为之乎?’及被囚之后,果以可欺以方之意,诬罔发告,历举禁府堂上者,盖为假托驱逐,以为缓狱之计。判义禁,是首堂上,金叅判,是知名之宰相故也。至于所告内官等,俱是知名内官,故果为诬引,至于判付除拜等说,意在陷害内官,故做此诬上不道之说。身既已直招,与诸贼谋凶情节,亦何敢隐讳乎?身自鄕上来,寄托于世相家,而德修、正植、昌道等,与世相,相亲往来,故身亦与之相亲。一日,德修、昌道,在正植家,招身,身果为进去,则正植曰:‘吾辈事不可欺此令公。’仍曰:‘时事如此,主上甚难。此主上若在,老论将尽死。’仍于正植柜中,出一封物,使身传给于张知事。身问其何物,则云是药物,而重重以纸裹封。身以手扪之,即是丸药,而其大如大豆,数可数十许。身持入阙中世相入直处,待其无人传给,则世相曰:‘何人送之?’身以正植辈所送言之,则世相即为目摄,使之出来。一日世相谓身曰:‘今番听政之事,老论不为奉行,此天与不取也。将来老论,必无遗种。若图得备忘一张,即为宫城扈卫则好矣。才以此事,言及于德修。’其后逢着德修辈于正植家,则德修辈以为:‘扈卫事,领相及训将,相议定计,已出中军李森为忠淸兵使,以柳就章代之’云。身诬上不道,陷人恶逆,与诸贼谋逆的实云云。”

○鞫厅罪人赵洽解枷。以其所告诸贼,皆承款伏诛故也。锡辅原情后,移送本府。

5月16日

○庚子,以全城君混为谢恩正使。鱼史衡为右尹,国舅之父也。以沈珙为检详,李㙫为尚州牧使。

○窜郑澔于理山。

5月17日

○辛丑,谋逆知情罪人一观伏诛。赵洽与李正植面质时,洽谓正植曰:“君辈举皆被謪,所为之事,只属宇宽一人乎?”正植曰:“属托于宇宽及一观两人,可以无忧云云。”一观以此被拿,究问属托何事,讳不直招。刑问第一次,半吐半呑,第三次发乱招曰:“金昌道言于身曰:‘李器之与训将李弘述、沈尚吉、赵洽、李天纪、洪义人谋逆,上年十一月初九日,因习阵,欲为举兵。’云云。”鞫厅,以胡辞乱语,都无着落,措辞勿施,至四次施威,始承服。其结案曰:“身与金昌道,对门居生,正植、宇宽,逢着于昌道家而相亲。正植被谪时属托事,宇宽主之,身不得参涉,而密受天纪指嗾,图为换局之阴谋,此与宇宽所为事,条件各异。身于上年六七月间,往器之家,器之与人闭户密语。身窃听,则器之曰:‘君为一国领相之孙,与德修、正植、昌道辈,相结,作何事,而此辈从中偸窃而食之,人言藉甚?’云。身探知,则此是省行,故其后与昌道,语及此事,昌道传于省行,省行大惊,来昌道家,邀身相见曰:‘吾与器之,党类稍异,以汝所闻,不可轻泄于器之’昌道常言:‘他日论功之时,宇宽当为宣川府使,吾当为佥使。’云。身因与省行、昌道、正植、宇宽辈,亲切,而器之、天纪,本来相亲,故诸贼所为之事,无不与知,而但其节次深处,贼辈每以为人虚踈,不为尽言。诸贼谋议之事,既已稔闻,而不即发告,则知情不告的实云。”

○两司掌令李景说、持平金弘锡、正言李真淳。合启,请健命、泰采按律,不从。宪府申前启,又启曰:“器贼,以逆魁颐命之子,为三手凶谋之主,毕竟归宿,在于推戴其父。穷凶情节,固已狼藉于诸贼之招,而其阴嗾弘述,谋杀虎龙,欲掩其图害国舅之事,渠亦直招,则只此一款,便为承服。且以昌道结案观之,吾非生手之说,显有自当之意。扈卫宫城之计,又与集贼相议,则其逆节凶谋,尤尽彰露。不可以其径毙,而不论以逆律。请依喜贼例,亟举收孥籍产之典。前参议赵尚䌹,向年《璇源录》修改时,其父都正职名,伪书以同敦,人言喧藉,不可掩讳,乃反恳乞于铨长,要得首拟于同敦,以实其伪书。铨长亦骇其所为,面加诃责,其党在言地者,至有欲为举劾者,则其用意黯黮,见弃公议,此其一端,而改纪之后,托以下鄕,潜伏其家,昼隐夜出,踪迹阴秘。顷当望贼乱招,两相待命之际,自谓此机难失,奔走于老病大臣之家,百端怂恿,劝其上札,如申銋之为,而一日之内,七次往复。虽事不果谐,而其设计危险,正与奸銋一辙。及夫赵洽就拿之后,洽之家属,自知其罪,恐有籍产之举,抱其巨万赀货,乘夜投入于尚䌹家,则尚䌹利其厚赂,接置收藏,略无顾忌。如此包藏凶计,阴险纵恣之类,决不可留置于辇毂之下。请远窜。”并不从。又启曰:“近年以来,奸凶蠹国,国储耗竭,府库财货,半归商译之手。年前颐命之使北也,请得六万银货,其时筵臣,力陈其过多,而卒至赍去。及其使还,颐命及僚价之疏,有若不用而封还者然,以御将欲何用之人言,而今已三年,无一金纳官之举。臣招问该吏,得其实状,则皆以商译辈名,分排悬录。虽诿以二期后计利还纳之新规,而既曰不用还纳,则此非渠辈所可私相运用之物。六万银货,何等重大,而付诸此辈之手,不即征纳,事极可骇。请其时商译之分授者,按簿查出,囚禁严核,即令各衙门,刻期督纳。咨议蔡之洪,本以鄕曲庸碎之徒,谄附于盗名之相门,夤缘荐拔,滥厕宫僚。人之嗤点,久而未已,请汰去。谷城县监徐行远,即李翔之私人,为翔陈疏伸辨,出力建祠者也。翔之侄子晩成秉权之日,为翔效力者,无不吹嘘,有若偿劳报功然。以行远之卑微、痴𫘤,得厕衣冠之列,至差监造官出六,悯其年限已过,以本县为三年窠之故,破格差送。到任以后,贪饕不法之状,难以毛举,逮至近日,专以馈遗窜逐之诸凶为事,辇输络绎,吏民无以支堪。请削去仕版。内禁卫将李复渊,本以凶集之私人,行已鄙悖。曾任蔚珍,专事贪饕,剥割浦民,征敛无艺,官备三马,馈遗络绎。朝家所给灾结,不分民间,称以补赈,严督收税,尽归私橐,潜斫黄肠,无数作板,使吏房张倚天及唱奴望伊,看捡发卖,或作钱载来,或作米积置于鄕居库直金寿铁家。东来之人,莫不喧传,请削去仕版。”并从之。

○谏院申前启,新启请寝颐命、昌集孥籍还收之命,并不从。又启曰:“当此国家多事,讨逆方严之日,身居台职者,所当同声合辞,期于准请,而司谏李济元,无疾病之难强,情势之不安,猥陈不紧辞疏,托以未承批,都监之坐,时或进去,而台臣请对及朝家召命,辄皆违避。献纳尹会,虽有家内可疑之疾,身无犯染之事,再巡入侍,屡请不来。日昨召对之下,无端违牌,全昧沐浴之义,显有规避之迹。请并命递差。向来权凶秉国,私人、狎客,列居雄阃,邪径潜开,赂遗委输,以至兵、水诸营银货、钱布,一并荡竭。姑以平兵一处言之,丙申、丁酉年间,重记所付之银,不下六七万两,而近年以来,枵然一空,去处不明,人言狼藉。臣见赵洽、正植面质文案,则任埅为耆老所堂上时,以银四千两许贷事,行关于平安兵使白时耇,如其数出给,而耆所实无受置照管之事,故有一堂上行关查问于平兵,则以尽数还捧,答之。盖四千银货,系是不赀之物,平兵之只凭耆所一张之关,容易出给者,未知何故,而既贷之后,本所之不为照管,平兵之出贷未久,旋即尽捧云者,俱涉可疑。当初平兵许贷时,以逆贼宇宽名,悬保出给。其间事情,尤为叵测。不可不严核处之,请令本道,收聚丙、丁以后平兵重记,银货、钱布,耗缩、年条及耆所贷银还报虚实,一一钩核,即速启闻,以为查实科罪之地。”并从之。史臣曰:“凶党辈用银,自春泽始,今殆三十年,手段渐滑,无所不至,呜呼!利诚乱之始也。究厥诸逆,所以炀灶、媚奥,鼠动狐搰者,皆出于银货,而卒乃凶家害国,狼藉都市,千金之子,竞为三手之贼,向之牟利者,皆归于乱逆矣。《春秋》之法,古之大夫,束脩之问,不行于境中,聘弓、候矢,不出于境。噫!此盖所以防乱根也。” ○馆学儒生金东显等上疏,请颐命、昌集磔尸、孥籍,健命、泰采,次第处断,批曰:“多士之疏,终涉过当。此后勿为烦论。”

○罪人柳厚章物故。厚章,初出于逆望婢河白招,以为:“逆望持一小白缸,以油纸坚封,即送于厚章处。其后又二番传书于厚章家,厚章辄出中门内,亲受小札,回立潜见云云。”以此被拿,讳不直招。鞫厅议启曰:“与逆望交通往来之状,不敢全讳,而至于书札谋议之事,全然牢讳,语不成说。请严刑得情。”刑问四次不服,至是,径毙。

○罪人弘述物故。四月十九日,弘述移送鞫厅,传旨曰:“扑杀陆玄一款,词证俱备,情节毕露。今以上变人睦虎龙之招见之,诸贼辈谋逆节次,虎龙多有与知,故疑其有毕竟上变之举,与诸贼辈,阴相谋议,期于杖杀灭口。其计垂成,而因天纪之居间宣力,密遣李瀗,以保无他患之意,费辞缓颊,计遂中寝。若初不干涉于凶谋,则虎龙之上变,有何切已之虑,而协同凶徒,必欲翦除,以绝发告之路耶?渠方手握兵柄,密缔群凶,阴谋秘计,无不贯通,则如此罪犯恶逆之类,决不可委诸金吾,等闲按治云云。”鞫厅,以此发为问目,则杀陆玄一款自服,而其招曰:“自闻金时泰之言,陆玄有出入宫禁之事,事系重大,不得已以贼党捉治”云云,虎龙窥捕事,发明,及与金时泰面质,语屈。以此更推,其招辞曰:“当初移书贼案者,以有触讳之言,故不敢直书。所谓触讳者,出入宫禁之事,再招以闾阎往来为言,三招始以宫禁出入为说者,初不敢径告,末乃直陈者也。窥捕之初,不问其出入宫禁之事,只以妖恶为罪者,亦虑触讳之说,誊诸捕厅文案之为不便云云。”鞫厅,以窥捕虎龙事及以柳就章为中军,宫城扈卫事更推,刑问一次,其招曰:“柳就章事,四大臣齐会送言,依分付差下中军云云。”连受五次刑,一向抵赖,至是径毙。

5月18日

○壬寅,宪府掌令李景说、持平金弘锡。申前启,不从。新启,请数年来燕行译官中,以张为姓者,亟令该院摘发现告,或悬赏购捕,移送鞫厅,严核得情,上从之。此因德修结案中,所谓买得于译官名不知张姓人家之言而发也。

○鞫厅罪人松物故。初,虎龙与天纪面质时,有曰:“李宇恒所聚银二千馀两,使松传给于张世相,而多有偸食,世相言:‘赵佥使无状。不给于我而自食。’金昌道承服招,亦言:”郑宇宽、李正植及松、徐德修、金民泽、金省行等,互相缔交,绸缪谋议。“德修家搜探文书中,有松书札曰:”许多紧切可议者云云。“鞫厅,以此发为问目,则讳不直招,所供多有违端。请刑至四次,其招曰:”李正植往李器之家,器之曰:‘李知事使赵松,给银于张知事,而松偸食不给云,然否?’金修撰民泽亦为此言,且谓之必不偸食。此说传播,亦入于张世相之耳,朝廷宰相,亦多闻之者,洪叅判启迪,亦以为厥汉可杀云云。“连受八次刑,一向抵赖,至是径毙。

5月19日

○癸卯,以朴弼梦为献纳,李世德为修撰。

○承旨持公事,玉堂召对时,持平金弘锡同为入侍,以颐命、昌集孥籍事力争,久之,又申前启,并不从。

5月20日

○甲辰,鞫厅罪人宇恒物故。宇恒所聚银二千两,送于赵松,松偸食一款,发于虎龙、天纪面质时,以此发为问目,则讳不直招。鞫厅以赵松招,多有现发之端,请刑至五次,半吐半呑,终不毕告情状。至六次,其迟晩招曰:“此年八月,在平山时,正植往西关之路,历访路次,仍曰:‘器之以银子二百五十两,出给赵松,使传世相处。盖颐命,以独对一事,为忧疑,故器之出此银货,送于张䆠,使之自内弥缝,而顷年日中有黑子之变,其时遇解天文人长湍居名不记前察访金镇普第二子,问以国事,仍曰:“天变如此,宗社安否,将何如?独对大臣吉凶,亦何如?”云,则答以国家病患方重,此固可虑,而李判府无患。’云。交通情节、凶言问答,迟晩的实云云。”鞫厅启曰:“罪人宇恒,既已迟晩取招,未及结案,径先物故。法典内乱言犯上,情理切害者斩,籍没家产。今虽径毙,不得行刑,依律籍没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流李辉千于洪原县。以向国凶言之罪也。

○鞫厅囚金克复。李宇恒所引金镇普之子,名不知者也。

○狗入敦化门。

○罪人白烈伊物故。白烈伊,即大殿衣襨浣濯次知内人也。虎龙招曰:“诸贼辈聚银,夤缘纳于白望之同姓宫人,使之图成行药之事,白望自谓面结于白氏。”水赐婢胜业招曰:“受二英书及酒甁,入传于白氏处,白氏往来二英家,或数日留宿。时以小札,分系于小袱两纽,一传于李氏,一传于白氏。白氏即二英夫白望同姓云云。”鞫厅,以此发为问目,则讳不直招。鞫厅启曰:“二英家留宿,与白望相面,小札往复之事,不敢隐讳,而受银行药事,缕缕自明,请更推。”更推时,终始抵赖,请刑至四次施威,招曰:“身于庚子国恤,成服前,往见收养母寿进宫内人金氏,则语次间金氏言:‘闻我抹楼下,其能支破殡前乎?此由于私亲之故也’云。抹楼下,即指大殿也。身闻甚惊痛,即为起坐,不复往见”云。以此推问于所谓金氏名一业者,则对如其言,二英家留宿何故,白望相面何言,隐密谋议之事,往复绸缪之情,刑问至五次,而终不输情,至是径毙。

5月21日

○乙巳,两司掌令李景说、持平金弘锡、正言李真淳。连合启,不从。宪府申前启,又启曰:“远窜罪人金云泽,以春泽之弟,民泽之兄,阴谋密计,无不同议。赵洽招曰:‘其父尔重,在平兵时,云泽为监赈御史,以禀议事上京,还谓尔重曰:“国家非久,当有大事。”尔重问其为何事,则云泽曰:“非久当出,可以知之”,而未久颐命独对事果出。大小事未发之前,不朝之臣,无预知之路,而云泽之先知传说,未久即验者,果何术哉?其夤缘私迳,随事阴探之迹,至此而绽露无馀。其交通、宫禁,知机先泄之罪,决不可以已施薄罚,而置而不论。请极边围篱安置。”并不从。又启曰:“兴海郡守李最英、延日县监朴端锡,俱以凶集腹心,竭其邑力,馈遗无算。济谦罪谪之后,以民户割给雉鸡、柴炭,调发民夫,运致于数百里之地,不及期限,则鞭扑狼藉。如此残虐不法之类,决不可置诸字牧之任,请并削去仕版。”上从之。

○谏院申前启,并不从。

○鞫厅囚哲人。

5月22日

○丙午,以李明谊为副校理,尹游为修撰,李显章为副修撰。

○两司连合启,不从。

○宪府申前启。云泽之启勘律,改以交通宫禁,伺上动静,自有当施之律,请先拿鞫严问,并不从。

○谏院申前启,不从。又启曰:“厚陵参奉皇甫谦,多用贿赂,附托健命,图得职名,无可凭借,伪称端宗朝相皇甫仁之嫡孙,符同政官,冒占斋郞。又与世相,作为心腹,留接其家,踪迹诡秘,世相伏法之后,乘夜逃避,就直斋所,以为掩迹之计。世相已毙,虽不得盘问情节,如此悖伦党逆之类,不可无严惩之举,请减死绝岛定配。”上从之。

○正言郑寿期,上疏论凶逆辈酝酿之渐,有曰:

益勋之儿房密启,师命之伺上动静,皆出于希觊诪张,情节谲诡,而其遗毒馀孽,滋漫浸淫,传法相承,作一命脉,小则为春泽、重爀,大则为昌集、颐命,而喜、器、龙泽诸贼,又皆其子婿弟侄,其初则出于患得患失之谋,而末乃驯致于不夺不厌之祸,沿流溯源,一串贯来云云。

又请师命追削,李翔追夺,赵持谦复享,韩泰东伸诬,有曰:

惩前毖后,拔本塞源,立万代君臣之纲,严百世忠邪之卞,以奖淸论权舆之美,以明妖逆作俑之罪,俾圣朝褒诛之典,光如日月。

末论实录厅堂上左参赞姜鋧曰:

少有藻绘之能,而年老荒废,史局旧例,率多踈漏。

又论左宾客洪万朝,老病宜递云,批曰:“所陈之事,当凝心焉。”

○礼曹启曰:“受敕后皇帝问候时,殿下在西东向立,敕使在东西向立,乃流来古规,而数年来,殿下在南北向立,磨链于仪注中,是不向敕使问,而乃反向空问之。揆以事例,实无所据。今番则分东西相向立,皇帝问候,一依前例仪注中磨链以入。令远接使,分付首译,敕使处以此言及,停当何如?”传曰:“允。”

5月23日

○丁未,配皇甫谦于巨济。

5月24日

○戊申,鞫厅罪人克复诛。初出于李宇恒之招,被拿受刑四次,迟晩。其结案曰:“庚子五月,往见宇恒,宇恒曰:‘近日日中有黑点,此是非常之变。即今国家病患方重,其将应于此耶?抑或在于独对大臣耶?’身曰:‘天文则不知,而主上病患如此,是为可虑,而独对大臣,则若如唐李泌之对,则何虑之有,一大臣事,何关于天象耶?’宇恒曰:‘郞官,必应列宿。况如此大臣者,岂不上应天象耶?吾亦粗解天文,但未入神,故必欲问汝,详知今日天象之应耳。汝必有所知,而畏祸难于发说,不为直言。若独对大臣死,则吾亦当死,吾死之日,当捉汝而去’云,且曰:‘此变抑或应于换局耶?’身曰:‘虽使换局,令监归卧杨州田舍,如李广之为,则有何患乎?’身与宇恒问答之言,既已直陈,乱言犯上的实,迟晩云云。”

○罪人李尚𫘂物故。初出于虎龙招曰:“银货备给之数,至于二千几百两许,而银皮封多有平安兵营库子名标。李瀗为骊州牧使时,为给张世相,官谷贸钱六百馀两先给,而尚馦送来银四百两,移用于骊州官谷耗欠之数云云。”以此发为问目,则颇牢讳。以尚馦招更推虎龙,虎龙供曰:“龙泽、天纪等,以银封之踏印者二封,给白望曰:‘平兵银子,将陆续上来。’身目见其银封耳,闻其丁宁说话。概渠等图得平兵一窠,以尚馦为之,作出银之孔云云。”以此更推,又复发明。鞫厅启曰:“银封一款,虽欲自明,诿以商贾辈行货时流来云者,诐遁不成说。请刑推严问。”至受五次刑,不服而毙。

5月25日

○己酉,鞫厅大臣以下请对入侍。领议政赵泰耇,病不入。右议政崔锡恒,请鞫狱罪囚等酌处,金时泰还发配所,金济谦边远定配,尹悫绝岛移配,沈榗、李瀗减死定配,厨房内人自内明查,墨世减死绝岛定配,一业远地定配,赵洽减死定配,吴瑞锺不待时斩,柳庆裕参酌定配,睦虎龙褒赏,上皆从之。钖恒曰:“金一观承款时,有曰:‘弘述,将以上年十一月初九日,称兵举事,而自上换局之故,只隔三日不成’云,又曰:‘将推戴李颐命’云,而其间所供,多错乱不成说,故不载于渠之结案矣。外议哗然,以不问为咎,敢此备陈委折矣。”大司谏李师尚、献纳朴弼梦、掌令李景说、持平金弘锡等陈合启,上不从。弼梦请墨世、一业,仍囚严刑得情,上不从。请尹悫仍囚,允之。景说请沈榗、李瀗,仍囚严刑得情,上亦从之。此外前启,并不从。洪哲人、赵尚䌹事依启。锡恒请玄德明还发配所,上从之。承旨朴熙晋,以讨逆陈贺,告宗庙颁赦事,榻前定夺。是时,淸使将至,朝家多事,故略收杀鞫狱如此。

5月26日

○庚戌,下旨于政院曰:“石烈交代内人,自内查出则无之,东宫厨房内人李氏查出,则李姓数多,无查核之路矣。”

○谏院正言郑寿期。申前启,并不从。又启曰:“夫淸议者,激昻一世之颓纲,震薄群壬之肝胆,则其不可不扶奖也明矣。故副提学赵持谦、故执义韩泰东,倡先士类,独持名论,论斥金益勋,使不得恣行胸臆。盖益勋于玺、瑛之狱,自谓其功,而及其令旗诱致,儿房密启等事,情迹诡秘,则赵、韩两臣,所以嫉恶其阴谲,排击不舍者也。然其益勋之用心,初出于饕利贪功而已,诪张手段,滋漫浸淫,便作传护之法,一传为春泽,再传为龙泽、民泽,其凶逆悖乱极矣。殆所谓其父杀人,其子必且行怯者也。两臣之先知独见,防微杜渐于未然之前,而作为四十年士论之基钵者益著。当此讨凶逆、肃朝纲之日,两臣徙薪之见,独不可忘。请赵持谦、韩泰东之受诬于金镇商者,特降明旨,以示昭雪之意,赵持谦之撤享于俎豆者,亟令礼官,还配旧享之院。”又启曰:“师命之平生罪恶,指不胜屈。而若其夤缘戚里,缔结宦寺,潜通私迳,图得兵权等事,渠之承款本罪之外,只此一款,已是人臣之极罪,王法之罔贷。虽在甲戌改纪,幽枉毕伸之日,先大王筵教至严,处分不挠,而终因其巧开上言,私党之艰辛奏谳,遽至于复官,人心之骇愤,久而愈激。其子婿、弟侄,并伏于恶逆之诛。如使师命生,缘坐之律,在法必施。况其经营排布,阴凶妖恶之节,实袭于师命之馀套,则当此天讨斯行,朝纲振肃之时,不可一刻置而不论。请师命所复官爵,亟命削夺。”又启曰:“李翔之附托权门,盗窃儒名,干证淫狱之状,狼藉于其时道臣之推案。三十年来丹书宛然,罪名莫抹,而秪缘门族之强大,鄕怪先倡,朝壬和起,复官不足,至于致祭,士林之愤惋,愈往愈深。请李翔所复官秩,亟命还夺。”并不从。又启曰:“己巳群凶之斁伦灭纪,罔有纪极,而睦来善之敢以不恭不敬等语,使扬于异国,其无国母悖臣义之罪,可胜诛哉?当时减死,已是宽典,三十年罪籍,邦宪莫严。况今圣明嗣服,伦纪大明,则凡诸罪关先后之类,堤防之严,比诸先朝,尤极自别。其时大臣之言,不过以惟轻之典,傅之生议而已,议政爵秩,加之于斯人,初非大臣所当许也。今者金吾之臣,遽因其孙上言,游辞奏谳,敢请复官。此防一坏,彝常将斁,国人之骇愤,为如何哉?请亟寝睦来善复官之命,金吾堂上从重推考。”上从之。

5月27日

○辛亥,淸人遣使,册王世弟。上与世弟,出迎淸使于慕华馆。还至仁政殿,设金字阙位南向,上北向,淸使阿克敦及其副佛伦捧敕。敕曰:

皇帝谕朝鲜国王姓讳。朕惟父子相传,有国之常经,兄弟继及,一时之权道。玆览王奏请,以沈痾日久,嗣续维艰,将亲弟延礽君讳,为世弟。情辞恳至,朕勉允所请,遣大臣斋捧诰命,封讳为朝鲜国王世弟,赐彩币等物。惟王勖弟讳,敦乃彝伦,永怀忠顺,衍本支之休庆,保宗社之安宁。王如兆叶煤祥,吉占熊梦,王其再奏。钦哉无替朕命!故谕。

诰命曰: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惟,帝王绥远,聿弘继体之恩;礼制从宜,用笃孔怀之庆。眷藩维而绵旧服,保延本支;锡嘉号而绍前修,光生纶綍。尔姓讳,乃朝鲜国王之弟,身居贵介,质本冲和。生长交物之邦,娴习威仪之教。惟元昆尚艰于嗣续,而同气克协夫象贤。爰兪陈请之虔,特贲彝章之渥。玆封尔为朝鲜国王世弟。於戏!弟道而兼子道,弥敦孝友之诚;事兄必以事君,务尽忠勤之节。丕承诰命,勿替宠休,钦哉!

上受之,降行八拜礼,遂享,以方在谅暗,行茶礼而罢。

5月28日

○壬子,上幸馆所,见淸使。还颁赦,百官陈贺。以王世弟册封也。颁教文曰:

王若曰,托元良于介弟,庆溢宗祊;降显册于小邦,恩浃区宇。一人有喜,万姓同休。念我靑宫,夙彰玄德。聪明孝友天至,岂但寡躬之深知?俭约谦恭日闻,实亦国人之咸颂。且有温文典学之美,而兼特达成务之才。玆因主器之虚,永托继体之重。向也嗣续渐晩,几轸宁考之深忧?今焉宗社有归,寔赖列祖之阴隲。民心所系,名号虽定于本朝;封典有常,陈请敢缓于上国?俨然皇华之遄降,焕乎温綍之昭垂。册禘俱颁,一一皆恩造;奖勉兼厚,万万出寻常。缛礼初成,盈庭动色而相贺;休光弥著,率土延颈而交欣。日轮为之增辉,邦命从而永固。宁靳霈泽?用侈洪私云云。於戏!谨授精一之传,期万世之重洽;爰发涣汗之号,与兆民而更新。故玆教示,想宜知悉。

大提学李光佐所制进也。

○以朴弼梦、吕善长为校理,权益淳为副修撰,李正臣为京畿观察使,赵泰亿为伴送使,加资宪阶,柳重茂为谢恩副使。

5月29日

○癸丑,以柳弼垣为献纳。

六月

6月1日

○朔甲寅,上行朔祭于孝宁殿。

○鞫厅囚尚建。

○先是,正言李真淳,以国子堂上论罪事停启,物议为非,引避。司谏金启焕,以有所酬酢,劝其停启,不敢是非于立落,引避。正言郑寿期,以疏论金镇商书答中,不正二字收还之请,追闻伊时书答,无此二字,有昏谬不察之失,引避,并退待矣。掌令李景说处置曰:“既停还发,在我何损?私语酬酢,尤无可嫌。年久错记,元非大段,不可以此,轻递言官,请并出仕。”上从之。

6月2日

○乙卯,谏院正言郑寿期申前启,又启曰:“鞫厅罪人吴瑞锺,其聚银行赂,图换局面之罪,既已承款,则置之死律,在法当然,而第图换局面,非鄕曲一幺麿所可生意,多聚银货,亦非卑微一羁旅所可独办。其所同谋合力,经营排布,必有节拍,则固当一一盘问,穷核严惩,而径先酌处,直欲正刑,有乖于狱体,大拂于舆情。请更令鞫厅,严刑鞫问,期于得情。”并不从。

○持平金弘锡上疏,攻领议政赵泰耇。其疏略曰:

国家不幸,凶逆之变,起于三事之地,主上孤危于上,群情汹骇于下,所恃赖者,只一二大臣耳。所当齐愤疾首,厉不共戴天之心,明沐浴请讨之义,而顷于台臣请斩颐命蒙允之后,大臣即为请对,请拿鞫得情而处之。台臣所请,明白直截,真得讨逆之正,而大臣之为此委曲,诚不快于舆情。然亦不害为鞫狱之常体矣,独怪夫领相赵泰耇,敢为救解逆臣之言,至以连在药院,为不知其子逆谋之证,吁亦可骇也。掌上书字,出于逆麟之招,则诸贼之欲推戴颐命,固已狼藉,而主张凶谋者,乃其子侄,则安有子侄谋为推戴,而其父不知之理乎?虽使颐贼自解,决不敢为此言矣。大臣之言,一发筵席,闾巷妇孺,亦莫不怫然而怒,形于色辞。此其故何哉?君臣之义,根于秉彝,篡逆之贼,人所共诛。今此颐贼,果为何等恶逆?虽至愚且贱,莫不欲食其肉寝其皮,以快君父之仇,而大臣之言,乃如此平恕,人情安得不愤且怒乎?噫!闾巷妇孺之所怒,而大臣恬焉。岂其爱君之诚,不若妇孺哉?良以私意蔽痼,有以夺之耳。所谓私意者何也?贼臣泰采,即大臣之从弟也。联札之罪,实与三贼同归。台臣之始稍分等,末乃并勘,盖出于公议。及夫变书之上,而泰采之名,初不入于贼招,则一种之议,或疑其罪犯,差轻于颐、集,大臣亦觊其或免于死矣。及夫颐、集两贼,勘以处斩,正刑之后,次次分等,泰采正应在赐死之科矣。欲减泰采之律,宜先减颐、集之律,欲减其律,宜先缓其死,故大臣求说不得,遽以在药院不知之说,率尔陈达,吁亦可骇也。噫!爱欲其生,人之常情。同堂兄弟,实为至亲,则大臣顾护泰采,欲傅生议者,虽或情理之所不免,而第泰采之罪,干系何地,以同堂,较诸君父,轻重何如?大臣纵不能以义灭亲,如古人之为,亦宜一付公议,无或容私,而今乃慌忙顚倒,做此大错,岂不可惜之甚乎?噫!向日之事,尚忍言哉?庭吁遽辍,联札遂上,宗社安危,决于呼吸。大臣之泣血腐心,焦唇干舌,冒死请对,果为何事,而伊时联札诸贼,为当死耶?为不当死耶?追想大臣当日之心,徒知有君父,未暇有顾藉同堂之意矣。时移事往,此念渐弛,公议私情,交战于胸中,卒之公不胜私,辗转至此,自不觉其获罪于君父,取怒于众庶。惟此私之一字,实为许多病败之源。其可责之以整顿颓纲,修完败局,以无负圣上倚毗之意乎?然向非至诚大忠,一言回天,则国家之复有今日,未可保也。虽谓之功存社稷,亦不为过,臣谓宜将功赎罪,退之以礼,使得省愆于私第,以谢中外之人言,敕励右揆,使之尽心鞫事,无使讨逆大义,小有不严,俾朝廷尊而纪纲立焉。

6月3日

○丙辰,吏曹别岁抄单子,有㮒、焕、爀等职牒还给之命,政院覆逆,上不从。

○宪府掌令李景说申前启,又启曰:“虎龙与龙泽面质时,文案有曰:‘大、小急手,只六七人同事,而废主之谋,与知者多,金镇商、洪龙祚,为其外影。’又曰:‘晋州富者朴昌润,为黄海水使时,多有人言,喜之密嗾台谏洪龙祚,弹劾昌润所憎之人,故方以四百石租船运上来。此非汝之言乎?’云云。今昌润身故,输租一款,虽无究问之处,而昌润为黄海水使时,与瓮津县令申混,有世所共知之嫌,龙祚在台,果有弹劾申混之事。以此推之,虎龙所言,实有根据。所谓外影,论其情犯,比之三手诸凶,或不无内外、深浅之别,而所可痛者,名为人主之耳目,实作凶党之外援,望风承意,如影逐形,左搏右噬,惟其指使。到今诸贼伏法之后,外影和应之辈,不可不次第严惩。镇商以他犯,投诸极边,而龙祚则所犯尤著,请极边安置。”又启曰:“龙川府使任勖,紧出于虎龙、洽面质时招辞,有曰:‘以银二百两,给天纪,求仕于颐命,而又不得官,直欲举颐命名字,呈状于京兆之意,恐喝天纪,故天纪不得已居间周旋,终差龙川府使’云。勖与逆辈亲昵,交通货赂之状,举此可知。请远地定配。”并不从。

6月4日

○丁巳,王世弟如馆所,送淸使。是敕也,户曹密赠银合五千一百两,例赠及他物不与焉。

○配徐命伯于灵岩郡,德修父也。用减死律,窜赵尚䌹于安州,金济谦于富宁,配柳庆裕于茂长。

6月5日

○戊午,夜三更、四更,乾方、坤方,有气如火光。

○狗入敦化门。

6月6日

○己未,赏赐陈奏、兼奏请使正使以下有差。政院启请寝健命田民赐给之命,不许。

○宪府持平赵翼命。申前启,新启,请寝健命赏赐,并不从。先是,掌令李景说,以三台臣处置乖当,物议为非,引避;正言郑寿期,以禁堂李宜显、黄龟河启辞,删去措语,减降律名,被长席讥斥,引避;执义梁廷虎,以三台处置时,往复相议难冒之势,少无异同,引避;司谏金启焕、正言李真淳,以应递强出,且有嫌碍之端,引避,并退待矣。至是处置曰:“处置失当,致有物议,径先勘律,有违台例,与闻停论,势难仍在,初既停启,宜在落科。请并命递差。”上从之。

6月7日

○庚申,兵曹判书李光佐上疏。略曰:

亲祭时,兵曹都摠府官员,皆以侍卫入参,都无拜哭之节,罔极之情,无以少伸,所受衰服,自归于无变除,亦涉无端。此宜自朝家另有所指挥。顾念侍卫之任,所以备不虞,察非常,事体至为重大。自出宫以后,还宫以前,祥礼又毕,礼无外哭,惟当于未出宫之前,曲赐变通,使得伸一哀耳。或曰:“哭泣有数,公体尤严,祭礼未始,臣子何敢先哭?”此言似矣,亦有不然者。国家祀享,拜揖有节,至于诸执事,有先四拜之礼,诸侍卫之先哭拜,而后侍卫,不过此例也。且擅行,则固不敢,而朝家变通而许之,有何不可?云云

批曰:“疏辞令礼官禀处。”至是,礼曹启曰:“国祥变除之日,侍卫诸臣,率多崇品重宰,而都无一哭,有乖情礼,而第念侍卫者,警备非常,事体至严,哭泣等事,有不可行于其间。盖大驾未出宫时,则侍卫将士,先为待候于阁外,其前不可先行展哭之礼;殿下哭临易服之时,则侍卫将士,各持云剑、宝剑,肃敬列立于斋殿门外,不敢动一步地,则亦无展哭之隙;自上罢祭还宫之后,侍卫将士,亦不可独自拜哭于罢祭之后。今以大驾未出宫之前,使得一哀为言,至引诸执事先四拜之例,而侍卫与祭官,事体有异,祭礼未始之前,决不可先许拜哭。王朝典礼,至为严重,势有所拘,情或未伸。故《五礼仪》,初不磨链者,非阙文也,事势则然。疏辞虽如此,置之何如?”传曰:“允。”

6月8日

○辛酉,上行祥祭于孝宁殿。

○领议政赵泰耇,陈札出城。以金弘锡之疏攻也。噫!社稷危如一发,春储臲卼辞位之时,其所扶持羽翼,赖有此元辅耳。赤心伟功,可谓无愧乎古大臣,今乃以情外之说,忽地击逐,使不得安于朝廷者,抑何意也?怪鬼辈,务为峻刻,坏了国事每如此,良可嘅也。

6月9日

○壬戌,玉堂校理吕善长、副校理李明谊、修撰尹游、李显章、上札曰:

伏闻领议政赵泰耇,因持平金弘锡之疏,昨自阙外哭班,担舁出城,直向江郊。臣等窃为国事、世道,不胜忧惋之至。噫嘻!昨年十月事,尚忍言哉?凶臣威立,天位将倾,陈忠效诚之人,举将有糜碎之势。伊时大臣,奋身于荒野屏斥之中,舆疾于骇机焱发之际,澟然不顾一身之死生,不计群奸之阻搪,叩阁入对,收还成命,扶天日于一发之危,回国势于泰山之安。宗社之得有今日,伊谁之力也?及夫两宦事出,则涕泣陈诚于两宫,逆阉、妖婢,俱正王法,以至光圣上之德,安春宫之心。观其前后树立,精忠可以贯金石,事业可以光简册。此不但圣上之所深倚毗,抑亦先大王陟降之灵,必将悦豫于上,天下后世,亦必曰:“朝廷有贤宰相矣。”虽然,时当败局之馀,身摠庶事之繁,凡所猷为,岂必屐履皆当?相难违覆,曰可曰否,固不害为共济之义,而今者弘锡拈出筵奏时行语间数字,直以在药院不知之说,反实抑勒,言外揣意,注下添脚,有若意在庇私故先纵缓者然,吁亦甚矣。其时筵奏,臣等亦详闻于入侍诸臣矣。其曰其人时在药院,知与不知,非外人所知云云者,初非有一毫加恕于逆魁之意。其举药院为说,虽曰不紧,不过语次蹉失而已,此胡大事?且其大忠至诚,功存社稷,台臣亦既知之,则抑独何心,忽地追提于事往之后,崎岖为说于常情之外,公肆诟骂,不少顾藉,至使大臣,不得安于位而后已耶?目今朝着草创,殆不成样,百责所萃,只在于元辅一身,而因一台疏,苍黄去国,国事茫无所措,朝象转益寒心,有识忧叹,实不知税驾之所也。噫!殿下所与共国者,不过一二忠荩之老臣,而意外被诋,殆近一旬,尚无慰安之教,臣等窃为殿下慨惜也。伏愿特降明旨,别加诚礼,即日敦召,以尊国体,以幸国事焉。

答曰:“敦召之请,诚甚得宜。可不留心焉?”

○答领议政赵泰耇出城札曰:“台言之过当,予已知之。”遣史官传谕。又遣承旨敦谕,使之偕来。

○礼曹启禀,《五礼仪》所载祔太庙后,还宫,进傩礼,耆老、儒生,教场各进歌谣,街巷结彩,阙门外左右彩棚事,上命勿磨链。盖用辛丑、丙辰祔庙后,因礼曹启禀,不为举行故事也。

6月10日

○癸亥,右议政崔锡恒,因金弘锡疏,引嫌,陈疏曰:“职忝台司,既不能董率百僚,尽其职责,反为年少台官之所纠检。”又言:“领相,以颐命身在药院,凶谋之知与不知,非外人所知为辞,而筵说讹传,致此纷纭云云。”批曰:“台臣疏语,不必深嫌,卿其勿辞焉。”

6月11日

○甲子,以李师尚为大司成,金启焕为执义,柳弼垣为副校理,李基圣、金重熙为掌令,李匡辅、朴弼夔为正言,李德寿、尹㝚为吏曹佐郞,沈珙为应教,权詹为大司谏,李凤年为献纳,李世德为司谏。

○持平金弘锡,因礼曹判书李台佐请对,论斥玉堂诸臣,上札剌议,引避退待矣。持平赵翼命处置曰:“语虽不择,所执亦重,揆以台体,不可轻递,请出仕。”依启。前启并不从。

○上命持公事入侍,处暑间姑停。

6月14日

○丁卯,以李真儒为吏曹参议,李明谊为献纳,郑楷为司谏,李世德为副应教,金始㷜为修撰,尹惠教为吏曹正郞。

6月15日

○戊辰,宪府掌令李基圣。申前启,又启曰:“伏法罪人金昌道结案之招,其与器之言宫城扈卫事曰:‘中军李森,有将略,必不与同事,故领相与莲洞李相、骆洞赵相及左相相议,言于兵判李晩成,出为忠兵。’又曰:‘四大臣相议,以柳就章为中军事,分付于训将云云。’其烂熳相议,缔结和应之状,灼然难掩。请远窜罪人李晩成、定配罪人柳就章,拿鞫严问。前统制使李寿民,在统营也,倚藉权势,贪饕益肆,其时暗行御史之启,至以专废军务,唯事料理为言。其私党之斟酌末减,犹尚如此,则其贪鄙尸职之罪,灼然可见。凶贼赴谪之日,至欲出院门而迎送。统使之不得私出院门,法例则然。虽因人挽止,计卒中止,其心同气吻,左袒贼魁之状,节节明矣。逮夫两凶之在荐棘也,船运陆续,专以豢养凶贼为事。目今鞫事未了,人心危疑,不可使凶贼馀孽,一日偃息于辇毂之下,请远窜。门黜罪人李廷熽,为人妖恶,处事鄙悖,曾在岭邮,多行不法,驲骑捧退之际,唯视赂物之多寡。其父相休,亦以邮官,身死于任所,则称以赙物,勒加收敛于两邮,邮卒至今怨骂。渠之祖坟,在于公州,穴短而地窄,诸父、群从,常以葬近祖墓为戒,故廷熽,徒生山欲,必欲入葬其父,牢讳葬日,潜自偸葬,逼近祖坟,毁其阶砌,而使其父兄、至亲,皆不得临穴。世间岂有如此等悖伦无识之人哉?且其入台时,厚受庆州贼党之重赂,至发其时营将削版之启,其后贼招,既以夤缘行赂于台官,图罢讨捕使之状,个个吐实。贼招尚在,有目咸睹。如此不法之人,不可门黜薄罚而止。请远窜。”并不从,只李晩成、柳就章事,从之。

6月17日

○庚午,司谏郑楷、掌令李基圣。连合启,不从。宪府申前启,并不从。谏院申前启,又启曰:“谋逆罪人宇宽,既已承款伏法之后,收孥之典,即当举行,而其子素称勇力绝伦,凶狡无比,先自亡命,迄未就捕。此不但王法之废弛,实为国家深虑。不可不急时捕得,以绝祸根。当初捕厅之趁未跟捕,难免其责。请左右捕盗大将,并推考,当该军官,从重决棍,更为申饬,刻期讥捕,以正国法。荫官之不择其人,专用私党,未有甚于向来。如尹凤五、金致垕之得罪斯文,见弃士类者,谄附势途,猥通仕籍,公议莫不为骇。不可仍置衣冠之列,请洗马尹凤五、永昭殿参奉金致垕,并命汰去。”并不从,末端两件事,从之。

○献纳李明谊,以正言朴弼夔疏斥玉堂,联札曰,曲为大臣,反攻言者,引避退待矣。司谏郑楷处置曰:“堂札本意,盖欲调停,谏臣疏语,何必为嫌?请出仕。”依启。

6月18日

○辛未,以李巨源为持平,权益宽为副校理,朴弼梦为广州府尹。

6月19日

○壬申,以李济为执义。

○两司司谏郑楷、持平李巨源。连合启,不从。谏院申前启,又启曰:“庚申之狱,逆节狼藉,㮒、焕、爀等所坐罪名,尤为至重。曾在先朝,屡经赦令,而未尝举论者,有以见严惩讨峻堤防之意也。请还收㮒、焕、爀等,职牒还给之命。今此凶逆,实前古所未有之变。凶谋、密计,彰露无馀,妖腰乱领,次第伏法,舆情少泄,宗社再安。告庙颁赦,不容少缓,而第念元恶大憝,尚有逋诛。至于颐、集两贼,身负推戴之名,首唱陈兵之谋,此实逆党中巨魁。当初赐死,已极失刑,而孥籍常典,亦不举行。应施之律,未勘于贼魁,称庆之礼,径行于太庙,则群情之愤惋,固不可言,而国体之顚倒,莫此尤甚。请姑寝告庙颁赦之举,以待快施逆律后举行。豫建国本,所以重宗庙也。膺专对之任者,据理陈奏,期于准请,事理当然,而向者咨文撰述之人,敢以痿弱二字,肆然加之于圣躬,及其与彼人问答之际,复申痿疾之说,且以左右媵属等语,白地妆撰,厚诬君父。此岂为人臣子所敢萠心而发口者哉?噫!以兄与弟,名正言顺,陈请之际,何患无辞,而必以桓温之加于帝奕之痿字,笔之于奏文,申之于问答,至以媵御等说,随意敷衍,以实其诬?噫嘻痛矣!少有一分顾忌之意,戴天履地,安敢乃尔?无君不道,辱国诬上之罪,不可不严加惩讨。请回还奏请副使尹阳来、书状官兪拓基,极边围篱安置。”并不从,末端两件事,从之。

○宪府申前启,又启曰:“向者权凶擅国,债帅狼藉。前统制使李寿民,虱附颐、集之门,滥叨阃臬之任,顷年国恤之初,托以都监所纳军木三百同,使其亲信私人,领送京中,而去处不明。噫!凶党之密迳行货,莫非交通三手,不可不穷核去处。请李寿民拿鞫严问。日昨判义禁沈檀自明之疏,有曰:‘禀议于大臣,则大臣亦以为是,而劝其速谳’云。朝家既畀檀以金吾之长,则凡所议谳,岂皆必禀于大臣,而大臣所言,毋论是非,亦皆唯唯而必从乎?此盖檀以大臣自解,而隐然吹为御人之资,其亦可谓欲巧而反拙矣。噫!来善之得死牖下,亦云幸耳。使檀而亦是先后臣子,则到今有何一分容议于追恕之典,而台言既发之后,乃敢强为分疏,何其无忌惮之甚耶?既不严塞于来善,故救桢狱者,又继而起,尚未闻有防启之举。若此不已,则征、黯之辈,亦将生心。言念及此,岂不大可寒心乎?不可以推考薄罚而止,请判义禁沈檀罢职。辛丑之事,尚忍言哉?权凶柄国,胁逐君父,国家存亡,迫在呼吸,幸而乾断快挥,天网不漏,逆节毕露,凶徒伏法。此正拨乱反正之机,改纪更始之会,而正言朴弼夔之疏,乃盛言朋党之祸,以昨年处分,专归之于局面互换之科,言之不严,胡至于此?且凶贼罪状,岂止为专擅笼络,而未尝一言及于逆之一字,谏臣于此,抑有所顾忌惜护而然耶?噫!大义灭亲,虽不可责之于人人,而如有一分严畏之心,则身为台官,而岂敢以亲嫌宜避,肆然发口于讨逆方张之日乎?不可仍置台次,请罢职。鞫厅罪人李晩成、柳就章,请拿时,台启初不言自鞫厅三字,昨既以此引避,而不为退待,则当为分明发启,而亦复寂然,致令禁府烦禀,其初误再误,处事糊涂之状,不可置而不论。请掌令李基圣递差。”并不从。只朴弼夔、李基圣事,从之。

6月20日

○癸酉,玉堂修撰金始㷜、副修撰权益淳上札。略论:

圣度沈凝,渊默太过,晋接欠吁咈之盛,酬应多迟滞之叹。朝绅章奏,辄致留中,可采之言,不能见施,例让之人,未即行公。首揆迸出,左相引病,筹司之坐、宾厅之对,累月停废,鞫狱未竟,连日頉禀,开坐无期。殿下何不益笃诚礼,亟加敦召?

又请亟允合司之启,批曰:“陈戒之言、敦召之请,实出忧爱之忱,可不留意焉?”

○宪府持平李巨源。申前启,新启,请弼善郑寿期辞单捧入承旨,从重推考。并不从,末端事,从之。

6月21日

○甲戌,以李景说为掌令,具命奎为正言,沈珙为应教,李明谊为校理,李真淳为献纳。

○两司司谏郑楷、持平李巨源。连合启。谏院申前启,又启曰:“三陟府使李相成,本以愚𫘤无耻之鄙夫,行己粗悖,举世唾骂。顷年见劾于成震龄一事,实为难洗之累,而谄附凶党,以为进取之阶,及典本府,专事贪饕,虐民肥巳之状,不可殚举,而姑以其一二言之,许多赈谷,私自贸钱,无一公用,尽归私橐,禁山松板,狼藉斫取,调发民丁,载军络绎。其他耽淫鄙琐之事,不一而足。当此岁饥民困之日,如此贪纵不法之人,决不可仍置,请罢职不叙。翼陵参奉尹在重,为人奸毒,行已回慝,谄附逆魁之门,受其卵翼。阴谋、秘计,无不参闻,大小疏章,皆出其手。滥通仕籍,物情骇愤。及夫改纪之后,潜聚凶徒,煽动妖言,昏夜出没,行迹诡秘。当此时势危疑之日,不可置之辇毂之下,请远地定配。”并不从。

○宪府申前启,又启曰:“国家蓄积之空,未有甚于近日,而折价、防纳之弊,实使之然。盖方外惟正之供,不以本谷,居间牟利之辈,夤缘于主管有司,折价预纳,而万千米斛,渠自操纵断,为守令者,亦便其输载之除弊,苟然从之。岭上七邑之输米于嘉兴也,以米纳者,每不过二三邑。若是而其可望昔日红腐之殷乎?一年经费,常患不足,澟澟有朝夕难支之势者,未必非职此而然,事之寒心极矣。请税谷折价、防纳之弊,一切禁塞,如有现发,则主管堂上罢职,干事人囚禁科罪,当该守令亦一体罢职。”并不从,末端事,从之。

6月22日

○乙亥,谏院正言具命奎。申前启,又启曰:“行司直兪集一,本以鄙夫,滥跻上卿,虽其私党,亦羞为列。曾充燕价,黩货无厌,一行象胥,至今唾骂。顷当国戚,偃卧其家,日晩入班,壶觞随后。此皆顷年台章之所胪列。一生贪饕,乃其伎俩。虽以近来微事言之,新忝耆堂,称以轿子造备,钱文五十贯,公然勒取于规例之外,同堂诸宰,莫不骇鄙。如此无伦无耻之人,不可置之卿宰之列,请削去仕版。前典籍尹东衡,以儒贤尹拯之从孙,出入门下,恩兼教育,常时依仰,宜倍他人,而顷当晒史之行,反承权奸辈之指意,载去宋时烈之文集。盖其文集,丑诬儒贤父子,无所不至,恬然载去,不以为耻,伤伦悖义,莫甚于此。请削去仕版。人臣之遭诬抱枉,莫甚于壬辰科狱,构虚捏无,鍜链以成。当其再次按问,不为严加讯核,致令凶党,投间逞奸,人心愤郁,至今未已。盖此狱肯綮,专在于李宾兴,若加严鞫,立可卞明。请宾兴亟令该府,拿鞫严刑,期于得情。捕厅军官押来鞫囚,自是国家之常典也。顷者训将尹就商之就拿而蒙放也,托以押来军官,有意相厄,欲加罪责,屡发愠言,两厅大将,承望其意,军官两人,一时汰去。军官虽曰微贱,既因王命,所重有在,则假令有督迫之事,不宜萠怨咎之心,反加愤怒,略无顾惮。此而不惩,国法渐坏。请尹就商从重推考,左右捕盗大将推考。”并不从,吴瑞锺、㮒、焕、爀、李相成、尹在重末端事,从之。

6月23日

○丙子,谏院正言李匡辅。申前启,李宜显、黄龟河、兪集一、尹东衡事,从之,馀不允。

○掌令李景说、持平李巨源、司谏郑楷,因副校理权益宽疏论,鞫狱踈漏,外影二人,律止编管,德修缘坐,遽尔停论,圣复径先还配,台阁无一人言之云云,引避退待矣。至是,处置曰:“参量停启,意有所在,偶未论列,何必深咎?请并出仕。”依启。

○会宁府使柳贞章自杀。贞章,就章之弟也。为昌集瓜牙,前后超迁,及就章出于鞫招,即惶忧不能食。一夕闭户,拔刀自刎,人皆疑之。

6月24日

○丁丑,夜二更,流星出天厩星上。五更,月犯毕星。

○三司请对。执义李济、司谏郑楷、掌令李景说、献纳李真淳、持平李巨源、正言具命奎、李匡辅、校理李明谊、吕善长、副校理柳弼垣、修撰金始㷜、副修撰李显章、权益淳等,先以合启允从之意,相继苦争,上只答以勿烦,或无发落。又读奏颐、集孥籍事,又答以勿烦。诸臣交口迭陈,日向午,犹不退。上欠伸,顾左右邈然无所开纳,善长曰:“殿下渊默太过,臣不敢知。”上即微举其言曰:“渊默太过?”宪官仍读前启,器之孥籍、任勖远配,两启从之,其馀不从。新启曰:“门黜罪人李喜朝,挟其辩慧之小智,文之以章句溥艺,人或目之以儒者,渠亦自处以高蹈,而性本回邪奸贼,凡于戕贤毒正,无不阴主。至于札上琐录,而其所善神护法,伎俩毕露,上以欺先王之明,下以为贼球之倡,卒之士祸滔天,善类屏迹,几乎国不为国,言之可谓痛心。昨年权凶柄国,迫胁君父,庭吁旋辍,天位将圮,凡有秉彝之心者,孰不明目张胆于鹰鹯逐雀之义,而喜朝官在台阁之长,终无一言及于纲常之分。颐、集两贼,情志密结,而声势潜连,此实斯文之乱贼,国家之妖人。请极边远窜。”上不从。谏官申前启,弘述孥籍事、李宾兴鞫问事,从之,其馀不从。是日,上对群臣,小回身放溺,诸臣欲暂退,命勿退。临罢,巨源趋而进伏曰:“汉武帝见汲黯时,不冠不见。俄者殿下小避时,不为下教,宦寺亦无相告之事,此有歉于待臣僚之道矣。”

○禁府囚李晩成。

6月25日

○戊寅,三司请对,更申前启,自巳至未,力争不已,终不许。府启洪龙祚、沈檀事,院启墨世、一业仍囚严刑、师命追夺、赵持谦复享、韩泰东雪诬事,并从之,其馀不从。

6月26日

○己卯,三司请对,复以合启事,交血争,缕缕千百言,上愈益默然。诸臣再三反复,日已过午,又以速赐下教为请,辞气太恳迫,上忽震怒厉声曰:“近来玉堂无状,乃以君父为哑耶?渊默太过之言,何敢发口?一并罢职。”又怒甚疾言曰:“渊默,渊默。”又下教曰:“罢职薄罚,不足以惩之,并拿推。”又屈指语之曰:“金始㷜、吕善长、柳弼垣、李显章等四人,并拿推,李明谊则置之。”玉堂诸臣,迸出。持平李巨源进伏争之,上曰:“持平李巨源骇然。姑先递差。”执义李济、献纳李真淳又争之,上曰:“入侍台官,一并递差。”都承旨南就明,欲为覆逆于前,上曰:“欲为覆逆,则出外为之。”遂并退。上每临群臣,穆然和泰,言若不出,诸臣未尝闻玉音之高厉。是日雷威猝发,响震殿宇,人皆相顾失色,且惊且喜焉。政院覆逆,上即还收玉堂拿推、台臣并递之命。

○右议政崔锡恒请对入侍,奏曰:“伏闻筵中,有玉堂拿推,两司特递之命。不胜惊忧,来诣宾厅矣,旋因喉司启而还寝。转圜之美,孰不钦仰?易发而难制者,怒也,人主一喜一怒,所关非细。圣上平日喜怒,不形于色,人莫窥其际。今日此举,岂所望于圣明者哉?益加勉励,俾无再误焉。”上曰:“唯。”

6月27日

○庚辰,始雩。以大旱也。

6月28日

○辛巳,夜三更,流星出天津星下,入乾方天际,尾长五、六尺,色赤。五更流星出毕星下,入巽方天际,状如钵,尾长三四尺,色赤,光照地。

○鞫厅囚柳就章。

○司谏郑楷、献纳李真淳、正言李匡辅、持平李巨源、掌令李景说、执义李济,以日昨严旨特递,引避退待矣,正言具命奎处置曰:“一时严旨,匪怒伊教,不可以此,引以为嫌。请并出仕。”依启。

6月29日

○壬午,以赵泰亿为刑曹判书,朴弼梦为大司成,李光佐为判义禁,李匡辅为持平,金始炯为正言。

○谏院正言具命奎。申前启,不从。又启曰:“印信伪造,系是一罪,自非无法之国,决无容释之理。御宝伪造罪人权尽性,发觉见捕之后,道臣、守令,怵其威势,莫敢讯问,数易查官,殆遍一道,迎送、供馈,有同别星,道内人士,切齿愤骂者久矣。终乃称以越狱,任其逃躲,偃卧其家,自同平人,法纲颓废,莫此为甚。请其时监司及当该守令,使之现告,一并罢职,权尽性,分付本道,刻期捕捉,依律处断。”上从之。

6月30日

○癸未,以金尚奎为修撰。

○右议政崔锡恒请对,三司持平李巨源、正言具命奎、副修撰权益淳,同为入侍。锡恒奏曰:“上变人睦虎龙,考例论赏事,顷已陈达矣。取考盟府誊录,则中宗朝平乱勘勋时,只录上变人卢永孙。今亦依此例,只以虎龙一人录勋,恐合事宜。”上曰:“依。”巨源读奏合启,上曰:“勿烦。”锡恒曰:“台启虽已峻发,而小臣迷滞之见,直为正刑,恐未得当。惟在圣上参酌处之。”至颐、集孥籍之启,又答以勿烦,锡恒曰:“逆节毕露无馀,台阁执法之论,允从宜矣。”上不答,前启并不从。

景宗德文翼武纯仁宣孝大王实录卷之八

秋七月

7月1日

○朔甲申,进修堂召对时,承旨黄尔章奏曰:“八路状闻,旱灾孔棘,圣上忧勤惕虑,当复如何?向者治逆方严之时,人心欣忭,雨泽颇洽,比来治狱少弛,旱暵旋酷,天人之际,亦可察矣。”玉堂李明谊曰:“向者王法夬断,雨泽连降。即今旱灾虽惨,古亦有师兴而雨,狱决而雨者。今若副一国之舆情,夬行王诛,则天其雨矣。”谨按古之某灾应某事之说,本出于穿凿傅会。况此或雨或旱,专归之于狱事之严弛,丁宁奏达于君上,欲以此动听,其亦末矣。闻者莫不齿冷。

7月2日

○乙酉,两司持平李匡辅、正言金始炯。连合启,不从。申前启,又启曰:“前承旨李挺周,卑陋狡猾,謟事权凶,曾自海邑,移拜湾尹,称以赈资料理,缔结京外商贾。毕竟银钱,利剩无算,凭托上纳,尽归私橐,西土之人,皆以银府尹为号。虽以平日所好之台谏,亦难掩匿其秽闻,至发按赃之论,几入烹阿之鼎,而特以颐命血党之故,左掩右护,卒至无事。顷当器之辈逆节未露之前,昏夜往来,踪迹阴秘,十六人远配之日,独为漏落,人皆骇愤。如此贪虐阴邪之辈,不可一日置之辇毂之下,请极边远窜。务安县监宋宅相,为人粗鄙,行已阴邪,决科不正,有口皆言。一自凶党鸱张之后,謟媚虱附之态,无所不至,陷害善类之言,至发于除外过辞之际,决不可置之淸朝士大夫之列。请削去仕版。谢恩副使金致龙,人望素轻,临事愦愦,升擢之后,物情未允。请改正。”并不从,宋宅相事,从之。

○谏院申前启,不从。

○召对玉堂于进修堂。

7月3日

○丙戌,夜二更,流星出天弁星上,入西方,状如钵,色赤。

○两司连合启,各申前启,并不从。

○命释轻囚。以久旱也。

7月4日

○丁亥,馆学儒生黄昱等上疏,请察向来凶逆诬贤毒正之状,夬雪故儒臣尹宣举父子之冤,以别邪正之分,追复所夺官爵,仍举赐谥之典。疏入留中。

7月5日

○戊子,引见大臣、备局堂上于进修堂。右议政崔锡恒、吏曹判书李肇、礼曹判书李台佐、持平李匡辅、正言具命奎、校理李明谊等入侍。锡恒奏曰:“王妃册礼后,殿下有会百官,如正至会议,又有上寿之词,王妃会命妇,亦有上寿之词。该曹固当依传教举行,而考诸辛卯、辛丑、丙辰三年誊录,则并权停矣。盖《五礼仪》撰成,在于国朝丰亨之日,虽以此载录,连岁荐饥之馀,旱灾之惨,又如此,前头民事,罔知所为。此时进宴,终涉重难,依三朝已行之例,特命权停宜矣。”上许之。肇请故儒贤尹拯孙东源、朴世采孙弼傅、闵以升子允昌,不拘常格,直拟咨议,故相臣尹趾完、崔锡鼎之孙,特为除职,俾于祔庙配享延谥时,冠带入参,上并许之。匡辅、命奎读奏合启,答曰:“勿烦。”复争之不得,又申前启,并不从,金致龙改正事,从之。

7月6日

○己丑,以李普昱为持平,李明谊为献纳,李德寿为吏曹佐郞。

○两司持平李匡辅、正言具命奎。连合启,不从。谏院申前启,又论广州府尹尹游,至曰:“资历既浅,言议才猷,亦不曾概见于朝端,遽加陞擢,物情未允。请改正。”并不从。游之言议、才猷,见称于时。此庙堂之所以荐拔超擢者,而诿之以未经弘台五品而沮格之,并与其言议、才猷而毁短之,此岂公心也哉?

○宪府申前启,不从。

7月8日

○辛卯,上行秋享大祭于孝宁殿。

7月10日

○癸巳,先是,司直申庆济,疏论讨逆不严,诋斥按狱大臣,辞意至深。至是右议政崔锡恒,上札对辨略曰:“不待取服,直加正刑,有违法例,且关后弊。以依法鞫问,结案取招后,明正典刑之意,请对陈达,乃所以严讨逆。”又曰:“刑讯必须面质,辞穷而后,方始请刑。若以名出贼招,不问证左,辄加严刑,人谁得免?罪人之移送本府,条贯各异,兼采群议,臣岂敢低仰乎?”又曰:“自臣按狱,被人侵诋,前后非一,而要不过就事论事,别无他意。至于庆济,追提情外之语,勒成罪案,信如斯言,诛殛犹轻。”云。批曰:“情外之言,不必深嫌,安心勿辞,速出视事,用副至望。”领议政赵泰耇,又上札引嫌,遣承旨敦谕。命还给申庆济疏曰:“疏辞极其痛惋,削夺官爵,门外黜送。”

7月11日

○甲午,三司执义郑楷、掌令尹大英、持平李普昱、李匡辅、献纳李明谊、副校理柳弼垣、正言具命奎、副修撰权益淳等请对入侍,以颐、集、健、采事反复争论,终不允许。楷、明谊申前启,并不从。

○以赵翼命、郑寿期为修撰,柳弼垣为吏曹佐郞。

7月12日

○乙未,两司连合启,不从。宪府申前启,不从,只允李挺周之启。新启:“毒药购来人,不即捕得,请左右捕盗大将,从重推考。”从之。

○谏院申前启,不从。

7月13日

○丙申,罪人洪哲人物故。被拿初,拈虎龙招以鞫之,供辞极口发明。鞫厅更推虎龙,对曰:“义人、哲人,多般媚悦于李天纪,抵死闯入,昼夜同谋,大小事无不预知。龙泽则每每不悦,以梅花点忌之。梅花点之说,哲人岂有不知之理?哲人、义人,亦同出银子五十两,而每云:‘称贷于江村人。’废黜事谋议曲折,哲人多以所闻于颐命家之说,每每言之。到此地头,岂敢隐讳?”以此更推,哲人则又牢讳。及面质,虎龙向哲人曰:“君所以知望者何事耶?”曰:“于天纪家似见之,而未之亲也。”虎龙曰:“君知大小急手及池尚宫之说乎?”曰:“虚言也。”虎龙曰:“有一紧语,吾当问之。汝兄弟出银五十两于江村人,给启元,而尝以未及偿为忧之说,汝可欺乎?”曰:“司仆仓近处朴枝华处,有租石出贷之事,汝以此执言耶?”虎龙曰:“汝苟不谋逆,何以于启元家,历数告变人被祸事,以怵我乎?”曰:“吾元无告变人历数之事矣。”虎龙曰:“汝知池尚宫给银之事乎?其间情节,亦不知乎?”曰:“不知。”虎龙曰:“德雨、叔睢、白望为一边,汝兄弟及启元与吾为一边,每以望急手事,有可疑,互相沮毁,以为:‘德雨必为望所欺,有失银之事矣。’”曰:“此事元不知。”虎龙曰:“吾与汝辈,日夜所言,皆逆事,汝何不知云耶?”曰:“汝以我为逆,何事为逆耶?”虎龙曰:“以银给贼,大小急手弑君之谋,非逆而何?”曰:“谁人见之耶?万万绝痛。”虎龙曰:“事情节次,他人捧招及文籍可考之事昭然,逆贼节次,汝何掩覆?”曰:“事情何事,节次何事?出银文籍可考者,如有之,出而纳之。”虎龙曰:“出银有人,其一汝也。”云云。其后再次更推,又如前发明。遂请刑,刑问二次后,停刑姑囚,因旱虑囚时,大臣以别无执捉现发之端,陈达减死定配,因台启还囚,受刑三次后径毙。

○下领议政赵泰耇札批曰:“所遭人言,虽曰非常,前后敦勉,昭晣无馀,则以卿休休之量,何足介怀?俟病少间,即出视事。”

○鞫厅,始开坐。

○两司连合启,谏院申前启,并不从。尹游事停之。宪府申前启,又启曰:“正刑罪人金一观,以逆贼弘述习阵后,回兵犯阙之谋,分明纳招,历举知情者,至于三人,而鞫厅以其举兵月次之少差,不载于入启文案,遂使穷凶极恶之逆节,至今置而不问,国人之骇愤,久而益激。盖一观,初既曰:‘以十一月初九日习阵罢后,举兵犯阙定计,遽因换局,只隔三日,事终不成’云。其时问郞,诘之以换局,乃在十二月,而十一月之说,何其虚妄云尔,则一观以精神昏迷,十二月错举十一月而为对云。第初告之月数,虽或少差,只隔三日,因换局不成之说,既甚分明,凿凿皆中,则谋凶情节,据此可知。且一观言内,弘述庶弟弘迈之子乙丑生武人,即其同情,拿问可知云云,则虽或忘其名字,既已详告其人,故日昨筵中大臣及禁堂,至有陈达之举。其在鞫体,不可不问,其馀知情者二人,亦宜核问于弘迈之子,一体正罪。请令鞫厅,拿鞫严核,快施王法。”不从。

7月14日

○丁酉,右议政崔锡恒,因台启引嫌,不开鞫坐。其札有曰:

一观承服,乃曰:“闻昌道之言,则以上年十一月初九日,弘述因习阵,有称兵犯阙之意”云。参鞫诸臣,莫不惊愕。曰推戴之人,则初以洪哲人、李器之中为言,问郞更诘,则又以李政丞为言。推戴何等事,而随问改换,三变其名?又问同参之人,则乃以李弘迈之子名不知人为对。既曰谋逆,而与不知名之人同谋,亦不近理。又问称兵凶计,何以中止,则以为因换局而不成云。又以改纪,在于十二月初六日,日字未免相左为问,则答以精神昏迷,以致错记云。推戴之人,三变其人,同谋之人,不知其名,称兵之日,又如是倒错,故与堂上相议,初不载录于议启中,其后筵中,略陈此意。大凡鞫狱说话,传说多爽,方外之人,骤闻称兵推戴之言,而终无究竟,则其所疑惑,固其宜也云。

原疏留中不下。

7月16日

○己亥,持平李普昱,因大臣札,引避退待,谏院处置曰:“启请拿核,亦有所据,大臣札辞,何必为嫌?请出仕。”依启,所论前启。不从。

7月17日

○庚子,副提学李明彦,以湾尹承召上来,疏论追报事。其疏略曰:

义之所在,恩有所厌,而恩义并行,不可偏废,故子无绝母之义,先儒论之。追报私亲,此固天理人情之所不容已也。又引程子濮议及宣祖朝追崇德兴大院君时先正臣李滉议,以为:“于嫔字上,特加一大字,仍取本贯,称以某府大嫔。”又用大院君立庙本第之例,别立祠庙于皇华坊本坊,享祀一款,依仁嫔例举行,守护墓所等事,亦令参酌磨链,则情理俱得无过隆逼尊之嫌。愿下此疏,速令礼官,议于大臣,博采古礼,讲定节目,克完大礼焉。

时,群下妄揣上意,在于追报私亲,或虑其过隆,思有以酌定位号,而未得其宜,且畏淸议,嗫嚅未敢发。明彦首先疏陈,盖自任以力量,而追报一事,岂合为玉署长入朝第一事业耶?甚矣其无识见也。

7月18日

○辛丑,诸承旨持公事入侍时,持平李匡辅同入,申前启,不从,李弘迈子核问事、吴瑞锺停刑,柳庆裕拿鞫质问事,允之。又论:“全罗监司权重经,放未放启本中,定配罪人许璧,置之禀秩,以为尝试之计,放肆无严。请罢职不叙。”亦依启。都承旨南就明进伏曰:“台臣以许璧事,劾罢监司矣。璧以未彻之疏,既为屏裔,又有如此疏,勿捧之定夺矣。日昨前典籍李三龄、郑𦒜等四人,联名上疏,亦请伸辛巳狱,逐日到院。该房承旨,今方入侍,明白下教何如?”承旨李廷济曰:“三龄疏,比许璧尤甚无严。专出尝试之计,不识干犯先朝之罪,极为痛惋。璧疏既令勿捧,则此亦勿捧宜矣。”上曰:“唯。”承旨赵景命曰:“璧疏既勿捧,且屏裔,三龄疏又不捧,今后此等疏,一并退却宜矣。”上曰:“唯。”

7月19日

○壬寅,下右议政崔锡恒札批曰:“卿之按狱,终始审察,则有何过嫌之端乎?安心勿辞,即出论道,以副日夕之望。”

○两司连合启,不从。

○谏院申前启,亦不从。请正言金始炯出仕,许之。先是,金一镜疏斥李巨源曰:“既递还仍,遽出行公,有乖台体”云,始炯疏颇奖许巨源。一镜怒之,疏诟甚力,始炯以此引嫌退待矣。至是处置曰:“疏救宪官,既有所执,宰臣对章,何必深嫌?云。”

○宪府申前启,不从。

7月21日

○甲辰,以沈珙为应教,李明谊为副修撰,李真淳为献纳,黄尔章为全罗监司。

○逆就章伏诛。就章初出于金昌道结案之招,被拿。鞫厅问目曰:“四大臣相议以为,中军事分付于训将。苟无所与知于凶谋,则其何以为凶贼之信任若此哉?其缔结和应之状,灼然难掩”云,初招再招,并牢讳。鞫厅启曰:“柳就章,本以昌集腹心亲密之人,训局中军,无端作窠,送言弘述,必以渠为代者,专为宫城扈卫时,便于任使之意,则阴谋秘计,必无不知之理,而更推之下,乃以枝辞蔓语,极口发明。请以此更推。”更推则巧开纳招,遂请刑至三次,始直招。其结案曰:“上年十月初,往见昌集,昌集曰:‘近来事机殊常,军门将官,当以亲信人布置。令公未经中军,为之则诚好矣。御营中军,无出为外任之路,他军门虽有阙,非吾力之所及,若于训局有阙,则为之好矣。’其后李森为忠兵,中军窠出,其日,即庭请终日。梁益标入来阙中,身在摠府依幕,要与相见,请得大臣分付。益标遂往备边司诸大臣坐,告于昌集曰:‘训局中军,柳就章可合。’昌集曰:‘诚为可合。’其馀两大臣亦曰:‘可合。’益标曰:‘然则以佥大监意,言于训将何如?’皆曰:‘诺。’益标遂传于弘述,以身启下。身投刺于弘述曰:‘中军当次者,不无其人,而必以吾为之,实为惶感。’弘述曰:‘所谓当次,有申翊夏,而才已见塞于大臣故耳。’仍问曰:‘中外军情何如?庭请罢后,老论甚危。一边以军兵守直阙门,一边大臣白杀宦寺之有害于老论者,更请听政。若传禅之举,则军兵其可听从乎?’身曰:‘军士不知某某事,大将传令招之,平时岂有不从之理乎?然诸将官听从,未可知也。’弘述不答,移时乃曰:‘君言诚然。然军兵既集之后,安敢不从?’其后一日,身往见昌集,昌集曰:‘君频见主将,能得从容接话乎?’身曰:‘虽不能频频,亦不可谓不往见;虽不得稳接,亦不可谓不从容。’昌集曰:‘大将与军卒相熟,岂不好哉?云云。’身虽无同参之事,而知情不知之罪,迟晩的实。”鞫厅将施知情之律,因台启,停行刑。更鞫以同情就服,改结案后处斩。

7月22日

○乙巳,鞫厅囚金时鼎。

○宪府持平李普昱。申前启,不从。又启曰:“晩成方以中军换差事,拿来鞫问,而既以因昌集小札差遣之意,直招,则其潜与凶谋,亦可推知。所当次第讯问,以为穷核之地,而鞫厅乃以岛配为请,不胜讶惑。夫训局、御营,轻重自别,而禁营中军,才以忠淸兵使,启请内迁,旋以训局中军差遣,其代一则出外,一则内迁,已极可疑。而易置之举,既出昌集之指挥,就章为之,就章又以同参谋逆之意,狼藉承款,则其阴与凶谋,排张布置之迹,绽露无馀。且有一名官,于三司会坐之中,为言:‘洪致中往见晩成,以辍吁联札事,据理责之,则晩成盛气答曰:“此实宗社大计,安得不尔?”云云。’其所谓大计云者,未知指谓何事耶,其情迹绸缪,表里和应,昭不可掩。此两款,请令鞫厅,添入问目,严鞫得情。”又启曰:“即闻鞫厅罪人柳就章,以知情勘律入启。臣于此,窃不胜讶惑之至。夫聚会军兵,分守阙门之计,既与弘述,烂相议,将校、军兵之听从与否,又与之密议云。即此数款语,即是称兵犯阙,废黜君父之意,则凶逆情节,绽露无馀,而特以渠之招辞中,有知情之语,故仍以此勘律。知情云者,身不与谋,而略闻其情之谓也。身为副将,同议凶计,而律以知情,殊失讨逆正法之意。请更为勘律,依法处断。”并从之。

7月23日

○丙午,右议政崔锡恒上札曰:

宪府启辞中,以罪人李晩成岛配,为不可,仍论训局、禁营内迁与出外之为可疑为言。易置之计,出于昌集,而就章又狼藉承款,则其阴与凶谋之迹,绽露无馀。又以有一名官,于三司会坐之中,传洪致中与晩成问答之言,请以此两款,添入问目,严鞫得情,论启蒙允。其在鞫厅之道,惟当划即举行,而第伏念凡罪人鞫问,必以告者之言,或以他囚所供,或拈出渠之供辞中违端,发为问目,自是流来之规。今若以外人私酬酢,添入问目,则不但古无其例,且启日后无穷之弊。臣意以台启中上款语发问,而其宰臣问答一款,勿入于问目中,恐合于按狱大体云。

批曰:“台启中发问目一款,勿入之说,诚甚得宜焉。”

○宪府掌令尹大英、持平李普昱。申前启,不从。又启曰:“昔年任敞投进凶疏,其初呈未彻者,贼心逆肠,有浮于志述,论其负犯,万戮犹轻,而其时喉司,欲掩其迹,弥缝出给,改构以呈。虽其已彻者,犯分悖义,专无顾藉,原其情状,极为妖恶,请绝岛定配。”上不从。请持平李匡辅出仕,依启。匡辅以鞫坐就章照律时,未能力争,引避退待矣,至是处置曰:“当初完席,既已争执,启请改勘,何必为嫌?”

○国舅鱼有龟上疏,请还收馆学儒生疏,令庙堂禀处之命。即指黄昱等,请伸尹宣举父子被诬之疏,而语皆称引先朝,胁持操切。无论其言之当否,戚里干政,岂朝廷美事耶?

7月24日

○丁未,三司执义郑楷、掌令尹大英、持平李普昱、李匡辅、校理权益淳、献纳李真淳、修撰李明谊等请对入侍。匡辅读奏合启,上不从。继奏前启,并不从。真淳读奏前启,并不从。请司谏梁廷虎出仕,依启。廷虎亦以就章照律不能争执,引避退待,处置曰:“当初完席,有所相难,不可以此,轻递言官。”陈启毕,明谊进曰:“昨者领敦宁鱼有龟,疏请馆疏禀处之命还收。其辞意以继志述事藉重而言,昔宋司马光,变王安石新法,而安石之党,乃以绍述为倡,卒陷元祐君子。罗从彦曰:‘所谓三年无改者,非为其事也,乃谓其心也。事若不是则改之,斯为孝矣。’我朝赵光祖被祸于中宗朝,而仁宗伸之,柳灌等,被诬于明宗朝,而宣祖伸之,成浑被诬于宣祖朝,而仁祖伸之。盖此三臣之被诬枉,皆其时奸凶辈所为,非三圣本意,故后嗣王追雪其冤,而复其官,式光于盛德,而叶于人心。至于尹拯父子事,先大王执父师轻重之论,殆三十年,毕竟凶逆辈构捏,至于曾母之投杼。今殿下集士林之公议,特命禀处,此真得善处之道,而有龟以国戚,干预士论,忽投一疏,有若迎击,渐不可长。唯愿严加戒饬焉。”持平李匡辅、李普昱、献纳李真淳、校理权益淳等,相继言戚里不可干朝论之义,上曰:“唯。”

7月25日

○戊申,宪府申前启,不从,任敞绝岛定配事,从之。

7月26日

○己酉,以李承源为副修撰,尹惠教为舍人。

○宪府申前启,不从。

7月27日

○庚戌,前大司谏李师尚等二十五人疏,无批答还下。先是,承旨赵景命奏:“朝臣章疏留中者,或已身故,或多移职及被罪者,今虽不赐批还下,亦不妨矣。请条列书入。”许之。遂书入,是夜,诸疏皆还下。

○罪人沈榗被诛。初虎龙招曰:“此狱肯綮,皆在银货,天纪、龙泽陆续备给于白望,而榗所送之银,亦在其中。”榗侄尚吉承服招曰:“国家病患方重之际,天纪书言:‘有紧用处,银子一百两备送’云,故即为出给,龙泽、天纪辈,显有深处周旋之色,扇子妙制,亦给五十柄。诸贼辈虑虎龙之告变,尚吉使奴子率送营中。”赵洽招曰:“徐德修来访尚吉曰:‘自全罗兵营,如有来者,须给我。’尚吉曰:‘金民泽家前送银子百两、大户纸十五卷,扇子三十柄,为先推移用之’云。”鞫厅以此发为问目,则初招称以孟浪。鞫厅以其招辞诐遁,请刑。施刑三次后,右议政崔锡恒请对奏,以罪疑惟轻之义,减死绝岛定配,旋因台启仍囚,刑问至十次,始直招。其结案曰:“身在全罗兵营,特上送木一同、钱三百两、大户纸十三卷、简纸五百幅、扇子五十柄于家侄尚吉处,钱三百两,则自雇马厅推移,上送于节扇便。盖尚吉书通于身曰:‘必有银货,然后可以图事。所谓图事者,以老论将败之故,行货于池尚宫,致令不败’云。身上京追闻,则尚吉子载言,果用于池尚宫处云。出银一款,同参的实,迟晩。”

7月28日

○辛亥,馆学儒生李征复等上疏,斥鱼有龟,以戚里干预士论之罪,有龟又上疏乞免,留中不下批。

7月29日

○壬子,命特放远窜罪人闵镇远。传曰:“闵镇远负犯虽重,礼待之道,不宜一向废弃,特为放送。”盖因李明彦之疏也。

○以赵尚庆为正言,李显章为副校理,吕善长为修撰。

7月30日

○癸丑,两司执义郑楷、司谏梁廷虎、掌令尹大英、金重熙、持平李普昱、李匡辅。连合启,不从。

○宪府申前启,又请还收远窜罪人闵镇远放释之命,不从。

○谏院申前启,亦不从。

○赠领议政南九万谥曰文忠,领议政崔锡鼎曰文贞,右议政尹趾完曰忠正,判中枢朴世堂曰文节。

八月

8月1日

○朔甲寅,鞫厅囚金时泰、金盛节。

8月2日

○乙卯,以朴弼梦为副提学,李明彦为大司谏,李德寿为副应教,尹淳为吏曹佐郞,李显章为校理。

○两司执义郑楷、掌令尹大英、金重熙、持平李普昱、李匡辅、司谏梁廷虎、献纳李真淳、正言具命奎。合辞,请健命正刑,泰采按律,颐命、昌集收孥籍产,上不从。玉堂校理权益淳、修撰吕善长、副修撰李明谊。上札,请亟从两司之启,答曰:“四凶按律之请,终涉过重矣。”国制,两司诣台传启,则承旨、史官出受启草,注书誊书,承旨自政院请承传色入启,而至于合辞,则两司长官以下,列坐台厅,直请承传色,传启启草,则台官自书之,承旨、史官,只出诣台厅,同接承传色入启而已。

○府院前启,并不从。

8月3日

○丙辰,夜一更,黑云一道,起自坤方,指艮方。

○两司合辞,不从。玉堂札请,答曰:“尔等之复为申请,未免过当矣。”

8月4日

○丁巳,鞫厅囚白时耇、柳星枢、禹洪采、李明佐等。

8月5日

○戊午,鞫厅罪人尚建物故。尚建,即称白云山人李泰华者也。初,虎龙招曰:“一日微雨中,有一人来到门外,自言:‘自俗离石窟中来。’出见,则泰华也。自言能为遁甲之术。其后麟重不能出银,诸贼索出,则计无柰何。招致泰华,使之幻得银货,称云:‘使鬼输银者,非印朱纸,则不可’云。其时,洪义人为缮工奉事,印在其家,故以厚纸踏空印十数张以给,则泰华伪作户曹屯别将帖,放卖于铁原地。本倅识其印文,捉囚其别将,搜得泰华甚急,泰华大怯逃走,以实告于义人,抵书本倅,得以无事。幻术聚银之事,为一场笑囮云云。鞫厅,以此发为问目,则讳不直招。遂请刑,刑问一次不服。其后鞫厅请对,领议政赵泰耇奏曰:”此非干犯逆狱之事。当初麟重欲使此人,以幻术办出银子,而幻术无验,别将伪帖见觉而已。以妖术惑众之罪,宜远地定配。“上许之。后因台启,更为拿鞫,刑问十一次,一向抵赖,至是径毙。

8月6日

○己未,上行禫祭于孝宁殿。

○两司合辞,不从。玉堂札请,答曰:“尔等之再三陈请,终涉过重矣。”

8月7日

○庚申,两司合辞,玉堂札请,并不从。府、院前启,亦不从。

○复故儒臣尹宣举、尹拯爵谥。备局因馆学儒生黄昱等及两湖儒生金寿龟等疏禀处之命,覆奏曰:“窃惟两贤臣道德、学问、行谊、志节,实是累朝之所尊礼,一代之所宗仰,而向来构诬之言,专出于凶球贼集辈,戕贤病国之阴计。京外章甫,首尾血吁,不啻累万言,此莫非一国公诵之舆论。其所开陈辨释,明白痛快,无复馀蕴,臣等无所事于更为条列,而第伏念我先王数十年来,父师轻重之教,终始坚持,靡所挠夺于左右荧惑者,至矣尽矣。若其答宰臣之疏批,未见其近似于儒疏所云,何可直驱于诬毁之目之教,昭揭日星,则末梢处分之非出于我先王本意,断可见矣。虽以逆集之仇视两贤臣,初不敢加以诬毁之斥,而由浅入深,必售其毒正之计,三至之言,竟至慈母之投杼,而犹恐日月之明,一朝回察,凡系讼卞疏章,设为邦禁,一并退却,致令士林,终不得一暴事实,中外之郁抑,愈久冞切矣。噫!一自斯文之沦丧,人心世道,晦盲锢塞,驯致凶逆滔天,宗社几亡,可胜痛哉!党锢之祸作,而汉室底亡,伪学之禁出,而赵宋覆邦。后辙之所当戒者,其不在玆?试以我朝古事言之,先正臣文正公赵光祖、文简公成浑,俱被奸壬之构陷,中、宣两庙之世,尚不免后命之祸,追夺之冤,而孝陵、长陵雪冤复官。曾不以事关先朝,有所留难,快从公议。今日之所当法者,唯在两圣已行之懿典。宋臣司马光所论王、吕所建,非先帝本意者,改之如救焚拯溺,正是为今日准备语也。一依京外儒生所请,故儒臣尹宣举、尹拯,并复其官爵赠谥,还宣院额,许刊集板宜当。以此分付该曹及该道,划即举行何如?”传曰:“允。”

8月8日

○辛酉,两司合辞,玉堂札请,并不从。府院前启,亦不从。

8月9日

○壬戌,大司谏李明彦、副提学朴弼梦、执义郑楷、司谏梁廷虎、掌令尹大英、金重熙、持平李普昱、李匡辅、校理权益淳、李显章、献纳李真淳、正言具命奎、修撰吕善长、赵翼命、副修撰李明谊,伏阁申请健命正刑,泰采按律,颐命、昌集收孥籍产,上不从。是日,凡三启,皆以勿烦为答。日昏方退。

8月10日

○癸亥,上亲行动驾祭于孝宁殿。遂奉肃宗大王、仁敬、仁显王后神主,辇诣太庙,百官朝服以从。是夕,上止于斋宫。

8月11日

○甲子,上行祔祭于太庙,还御仁政殿,王世弟率百官,陈贺颁赦。

○教中外大小臣僚、耆老、军民、闲良人等书:

王若曰,终天靡逮,仙仗永离于彤闱;吉日载涓,神龛乃升于淸庙。三殿之缛仪齐举,八域之纶音越宣。惟我先王,诞垂五十载鸿功盛烈;及尔后嗣,允贻千百世燕翼弘谟。荐报坛以芬苾,增吾义气;植庄陵之松柏,激人忠肝。曾无惮日月之更,孰复有天地之憾?寝疾恒弥,念愈系于黎黔;礼罗复张,诚不替于岩穴。盛事踵西楼之先武,岳海之祝方深;遗制体长陵之右虚,剑舄之影奄閟。居然外释乎苴杖,倏尔内迁乎几筵。商律届秋,荏苒天上之星月;殷礼在祀,凄怆庙中之焄蒿。伏况圣母之同跻,转深小子之追感。宝算不永,恨失福履之绵,玉度弥贞,德著光复之庆。金舆、玉辇,交迎驰道之东西;雀扇、羽旄,分卫神幄之前后。仪章肃穆,边豆静嘉。乃于本年八月十有一日甲子,祗奉皇考肃宗显义光伦睿圣英烈章文宪武敬明元孝大王、皇妣光烈孝庄明显仁敬王后、皇妣孝敬懿烈贞穆仁显王后,跻附于太庙。升配之彝典既成,咸秩之洪休聿睹。躬陈黍稷,寓永慕于羹墙;耳满铿锵,闻不乐于锺鼓。穹壤靡极,揽双涕之汍澜;衮冕何安?增一心之慨廓。情文罔缺,祀事孔明。洞洞戒存于中,奉瓒爵以怵惕;洋洋如在其上,想玉几之导扬。推深诚于奉先,霈洪私以逮下。自本月十一日昧爽以前云云。於戏!一国莫不兴孝,思先朝覆焘之深恩;万姓均有秉彝,体今日涵育之至意。故玆教示,想宜知悉。

弘文提学金一镜制进。

○肃宗大王庙庭七祀配享臣,领议政文忠公南九万、左议政文纯公朴世采、右议政忠正公尹趾完、领议政文贞公崔锡鼎教书:

王若曰,举祔庙之礼,庸备缛仪;定配庑之臣,妙简名德。予志先蔽,佥谋亦同;爰稽旧章,涣扬大号。领议政文忠公南九万,山河间气,金玉锺英。平生之直节淸名,文章乃其馀事;晩岁之深忧远虑,宗祊赖其纯诚。盖一节夷险,注措立见精彩;故千载契合,眷遇不替始终。廊庙周旋,则嘉谟嘉猷之密勿;江湖敛退,则御札御诗之频烦。至如知心之温纶,允矣同德之元辅。左议政文纯公朴世采,生于李文成之后,温然程伯子之姿。以继往圣开来学为心,以尊王道黜霸功为任。志于学而希贤希圣,孜孜五十年工夫;愿其君之为舜为尧,缕缕千万言章疏。独扶世教,实著颓波砥柱之功;甫登台司,已有白发苍颜之感嗟。一老不慭遗也,殆皇天未欲治欤?右议政忠正公尹趾完,有沈凝敦确之隆褒,有光明炜烨之大节。当正色而立轩陛,百僚皆惮其方严;及奉身而归丘壑,六丁莫挽其勇决。言其镇物之量,屹乎乔岳泰山;语其扶社之忠,重于九鼎大吕。苍生叹起来之晩,圣主有亲逆之心。领议政文贞公崔锡鼎,邦国栋梁,士林领袖。一心王室而忧明主,十考中书而赞洪休。文学济之以才猷,可以弥纶天下之务;事业本之于经术,无非贲饰太平之规。线五色以补裳,山龙炳焕;乐九成以谐德,云凤翺翔。玆实瑞世之名臣,奚止救时之良弼?云鄕之骑箕相继,几切殄瘁之痛;鼎湖之遗弓莫攀,奄阕终丧之制。玆属陞祔之际,聿简配食之贤。诸彦莫盛于先朝,非无耆宿之与选。佥举皆属于硕辅,考其德行而可知。玆以卿等,配享肃宗大王庙庭。追寝殿执手之辰,事如昨于今古;想玉楼陨涕之日,恩岂间于幽明?德容依俙,想像蒲轮之赴召;声光掩映,恍似肩舆之入朝。乃于香火盻蚃之间,更见风云际会之盛。於戏!君臣一体,共侍陟降之庭;俎豆千秋,永享蒸尝之荐。倘精爽之不昧,庶福祐之阴垂。故玆教示,想宜知悉。

同副承旨知制教李廷济制进。

○三司伏阁申请,不从。陈贺罢后,上才入内,三司即伏阁,日昏方退。

○以沈珙为舍人。

8月12日

○乙丑,三司伏阁,四启不从,仍令明日入侍。

8月13日

○丙寅,右议政崔锡恒、左参赞姜鋧、兵曹判书兼判义禁李光佐、吏曹判书李肇、户曹判书金演、礼曹判书李台佐、刑曹判书赵泰亿、工曹判书韩配夏、汉城判尹尹就商、知义禁朴泰恒、吏曹参判金一镜、户曹参判李祯、礼曹参判柳重茂、兵曹参判金重器、刑曹参判李森、汉城左尹金始焕、开城留守李世最、大司成李师尚、行副护军申翊夏、李晖、尹遇进、行副司直李万选、大司谏李明彦、副提学朴弼梦、执义郑楷、司谏梁廷虎、掌令尹大英、金重熙、持平李普昱、李匡辅、献纳李真淳、正言具命奎、校理权益淳、李显章、副校理吕善长、修撰赵翼命、副修撰李明谊、都承旨南就明、左承旨任舜元、右承旨金致龙、左副赵景命、右副朴熙晋、同副李廷济等入侍。锡恒进曰:“三司伏阁之请,一国共公之论也。臣等谨率二品以上请对矣。请令三司先启,而臣等继陈焉。”上曰:“兪。”锡恒顾曰:“三司先启。”明彦进读健命正刑之启,上曰:“勿烦。”又读泰采按律之启,上曰:“勿烦。”又读颐命、昌集孥籍之启,上曰:“勿烦。”锡恒曰:“颐命、昌集凶逆之状,毕露于前后推案,明白彰著。至于就章之招,尤极狼藉,伏阁之启,胪列尽矣。殿下既知其逆节,故夬许赐尽之命,则孥籍一款,自是逆律中次第应行之节目。且告庙颁赦,尤不可不及时举行,而至今稽延,了当无期,请快从公共之论。”上曰:“勿烦。”锡恒曰:“若健命罪状,前后贼招,毕露无馀。正植以其腹心亲属,承款纳招,而至以备忘若下,直为举行之说,至发于健命之口云。论其逆节,无异昌集。今日三司之请,不待承款,直为正法者,虽有所未尽法意,而公议如此,请夬从焉。”上曰:“勿烦。”锡恒曰:“联札是急手张本,泰采之启,亦宜允从矣。”上曰:“勿烦。”诸臣相继力争。一镜曰:“今日入侍之臣,或有逆贼至亲,而皆不敢顾,同声入对。”泰亿曰:“罪人泰采,即臣之堂兄,臣于此事,不可参涉。且金一镜斥之以逆贼至亲,则臣当阖门俟罪,何敢有言乎?”光佐曰:“臣则私事猥越,初不敢言亲嫌矣。”争执未毕,上忽厉声曰:“史官宋寅明,御前至近之地,频频仰视,极为无严。为先罢职。”寅明苍黄趋出,天怒未霁。锡恒请暂退俟,昼水剌进御后还入,遂麾诸臣退,日已未矣。申时,复入,反复陈请,上熟视无发落。日已昏黑,锡恒年老数起居,疲剧不胜曰:“佥启及孥籍事,请闻兪音而退。”上曰:“依为之。”一镜曰:“孥籍与合启事,皆允从乎?”上曰:“唯。”锡恒曰:“合启有两件,健命事乎?”上曰:“健命事也。”锡恒退伏曰:“孥籍及健命事依启矣。”三司又起而争之曰:“泰采事,何不并允乎?”上不答。明谊仰勉圣德曰:“执贞固无挠改。”上曰:“唯。”

8月14日

○丁卯,三司请对入侍,请发遣宣传官及禁府都事,即健命所在处莅斩,上许之。又请泰采按律,上曰:“勿烦。”弼梦强争之,上曰:“过重矣。”

○鞫厅罪人墨世物故。初,虎龙招曰:“贼望言:‘以银给所窃取宫女二英,纳于其四寸宫女李氏,使之行药’云。”二英母业伊招曰:“宫人李氏,非二英四寸,而乃六寸,名墨世,方为大殿内人”云。鞫厅发问目,穷诘其银数几何,行药于何处,则初招以为:“二英送其婢铁母要见,身往二英家,则二英使见其夫白望,身欲为避出,则二英挽止身,必欲相见,而白望拜于户外,故不得已相见,前后因染蓝,往见者再次,给银行药事,知不得云云。”又以二英招中所谓白望言于墨世曰:“内间某探奇别,这这相通,俾得换局之说”,更推则招辞以为:“白望谓身曰:‘南人若入,则吾当为得食之任,内间消息,如有可知之道,探知以报。’身答以吾身在针房,何以知之?云云。”及与二英佣婢胜业面质,语屈,鞫厅请刑。刑问五次后,鞫厅大臣,请对酌处,减死绝岛定配,旋因台启,仍囚加刑,前后十三次,一向抵赖,至是径毙。

8月15日

○戊辰,两司大司谏李明彦、执义郑楷、司谏梁廷虎、掌令尹大英、持平具命奎。合启,不从。

○宪府申前启,又启曰:“宵小之戕害善类,从古何限,而若其抉摘文字,构成罪案,前则子光,后则申球,而子光犹拈出吊文,藉以为疑乱之资,而球则架虚凿空,一反文集之本意,球又子光之罪人也。先大王答儒臣之批,有取览文集,宁有一毫近似之教,日月之明,固已照烛于鬼蜮之情矣。贼集之挺身上札,曲为球地,则岂有毫分顾藉于儒贤之意,而犹且曰:‘非诬毁’曰:‘不可罪’者,良以圣鉴孔昭,人言可畏也。及至谗说交售,毁板得请之后,凶心祸计,靡所不至,斥遏疏辨之章,使正论、直辞,不得上闻,驯至于祸及泉壤,痛结士林,六七年间,骎骎长夜矣。今者贼集已伏法,则彼凶球之谄附贼集,承受密嗾,甘心于诬贤毒正之俑者,不可不严加惩讨。军资判官李志逵,志述伏法之后,操文往哭,而至有求仁得仁,又何怨乎之语,命意下字,绝悖无伦。鸿山县监黄尚鼎,喜贼归尸之日,躬莅其丧,至有定立役军,造给神主之举。其死党蔑法之习,莫此为甚,请并命定配。”答曰:“不允。”李志逵、黄尚鼎事,依启。

○谏院申前启,又启曰:“扶馀县监权譍,凶贼喜之之家,在官门相望之地,缔结往来,情迹绸缪,及夫贼尸还归之日,躬往吊哭,籍产命下之后,不即奉行。喜贼之家,素称敌国之富,而一循贼弟毅之之请,财产、田民,任自出给,追成文券,诈托已卖,没入之数,几至减半。其顾护凶逆,轻蔑国法之罪,不可不严惩,请定配。户曹正郞尹世显、司饔直长黄尚鼎、尚衣直长韩宅揆、前参奉朴光世,俱以阴邪之辈,虱附凶贼之门,凡诸丑正毒贤之事,无不挺身担当。如此之人,不可仍置衣冠之列,请并命削去仕版。”并不从。

○鞫厅罪人李晩成,死于狱中。金昌道结案之招曰:“中军李森,有将略,必不与同事,故领相与莲洞李相、骆洞赵相及左相相议,言于兵判李晩成,出为忠兵。”云。台谏论启曰:“苟使无所与知于凶谋,则其何以甘受凶贼之指挥哉?其烂熳相议,缔结和应之状,灼然难掩,鞫厅之不即请拿,已乖狱体。严核得情,断不可已云云。”鞫厅遂请拿。屡次更推,发明纳招,滞囚三朔,遂至于死。盖晩成于庚子大丧之后,在本兵,发禁旅扈卫于阙中。是时,人心汹惧,或虑有非常,晩成知机出兵,以护新主也。其招辞中,所谓为国忱诚,根于秉彝,危疑之际,屡叨本兵,虽嫉恶身者,未尝以阴秘之事见疑云者,亦微举此一事也。今其逆谋未著,只坐一阃差除,遽逮本兵长于鞫狱,终至瘦死,已非刑政之所宜,而委官心知其冤,固欲从宽,为浮议所訹,缩蹙不断,使不得生出囹狴,人恨其力量之弱矣。然晩成,间尝释负归田,不入城中,似有抵牾时议之意,及至复秉兵柄,竟陷文网。自古名利关头,终不能透得者,滔滔皆是矣。可胜惜哉!

8月16日

○己巳,逆瀗伏诛。瀗即宇恒之子也。初,虎龙招曰:“贼辈虑他日告变,欲嗾捕将而杀之,天纪令李瀗,往见捕将,仅以得免。瀗为骊州牧使时,为给张世相,官谷贸钱六百馀两先给,而平安兵营送来银四百两,移用于官谷耗欠之数云云。”鞫厅以此发为问目,则初招发明。议启请刑,刑问九次,始直招。其结案曰:“丁酉年间,为丰德府使时,闻世相,以将有独对之举,先通于颐命,颐命初则不信,不久果有独对,故自此始信世相,自外聚银入送,使世相图于池尚宫。松、宇宽辈,言于身曰:‘颐命为得银货,差送李寿民于统营,使龙泽通情,一边觅得债银用之矣。’寿民下去统营后,每称从当觅送,终不送之,松辈每以见欺,痛恨。寿民欲使身,共偿其债,身欲善为仕宦,在丰德时,出钱一百两偿之。大抵颐命,久怀废东宫之心者,盖恐登极后,渠或被祸也。丁酉敕使时,身自丰德上来,往见颐命,则问以内间消息,且曰:‘自内将有废东宫之事,近有所闻,而吾则不信云。盖身因松、宇宽辈,得闻消息,故有此所问,而身家与颐命切邻,常常往来,此等阴谋,颐命主之。使身家,连臂于世相,而臣父宇恒,常在家,身多在外,故其小小曲折,未能详知,而聚银事,池尚宫本以老论宫女,渠自尽心,别无多索赂物之事,故所入不至甚多。上年正月,身以骊州时事,待命金吾时,颐命自北京还,而不得往见。闻宇宽所言,则颐命买得毒药持来,两岐分给,一派则德修,一派则器之、天纪辈也。此辈妄为先试,致有李昭训之丧。前冬事,但闻弘述、时泰辈出银而已,身则无银不得出。大抵丁酉以后,颐命与昌集,因世相及池尚宫,每图废东宫之事,而终不成,己亥、庚子间,天纪、龙泽辈,日夜经营,身自骊州入京,间间得闻。上年间,天纪一日来见言,行药事,蹊迳虚疏,尚今不成。七月,身出狱赴谪时,德修来见曰:‘器之所送毒药,欲用于李昭训,以为除去之计。’今年春放还后,德修来见,颇有生怯之色,盖行药凶计,不成,恐或败露,其党皆遭台启窜逐,虽欲图事,更无势力故也。身谋逆同参的实云云。”

○谏院申前启,又启曰:“日昨鞫厅,以西阃银货一款,盘问罪囚,则所谓耆老所关文,即任埅之所着署者,其子弟傔人定价捧赂之说,迭出于推案,而逆贼宇宽,实受其帖,图得银货,则其狎昵凶逆,多受货赂之状,毕露无馀。况其银货,为贼手之烂用,几至于逞其凶图,则当此惩讨方严之日,决不可一日置之于辇毂之下。请行司直任埅远窜。”并不从。

○配李志逵于乐安,黄尚鼎于临陂。

8月17日

○庚午,鞫厅罪人益标、明佐伏诛。益标,初因就章承服招中,训局中军周旋之说,被拿。其初供,不能掩讳其往来周旋之迹,而宫城扈卫知情事发明。鞫厅议启曰:“益标所供如此。扈卫宫城,为谋逆之根柢,而益标,以逆魁之腹心,往来传言,则凶谋秘计,万无不知之理。请更推。”更推又不直招,遂请刑。刑问第三次,有乱招。即与金春泽、民泽家相亲熟首末也,不入启。第四次迟晩。其结案曰:“宫城扈卫一款,昌集、颐命、健命,相与谋议,庭请罢后,即欲举行。就章以同官之故,言于身曰:‘训局中军,方有阙,诸大臣方欲扈卫宫城。此时此任,必以我差出,若提醒于大臣,则君亦有功于它日,试为我图之。’身即往备边司,昌集、颐命在座,健命如厕方还,泰采已出处依幕。身告以就章可合中军之意,昌集曰:‘吾固欲以此人差出矣。’颐命、健命曰:‘诚为可合。’昌集曰:‘须以吾辈言,往传训将,即为差下后,宫城扈卫之事,即为举行。’身即往传于训将家,弘述曰:‘就章吾已定矣。今当差出,而宫城扈卫事,吾岂不善举行乎?’身既知宫城扈卫之谋,以中军差出事,往来传语,则知情之罪,的实迟晩云云。”

○明佐,弘述之从孙也。金盛节承服招曰:“世相使宇宽,送言于金时泰曰:‘若得银三千两用之,则可以转祸为福。’时泰往问于明佐,则明佐答以家有一千五百两,而散给诸甥侄,所馀只七百两。若复收合,则可充千金,亲见世相,详问曲折后,可以出给。其后时泰言:‘明佐往见世相,使宇宽,持七百金,往遗世相云云。’”金盛节与金时泰面质时,时泰曰:“吾于上年十二月,往弘述依幕,出来时逢明佐,同入行廊房,从容言曰:‘吾之从祖,与宇恒所聚银子,多给赵松矣,松多数花消。吾欲以呈官推出之意,恐喝于松’云矣。其后又相逢问推银之事,则明佐笑曰:‘赵松如奴使唤,故使宇宽,方图换局之事云云。’”鞫厅,以此发为问目,讳不直告。及与时泰面质,互相争辨之际,颇有可疑之端,遂请刑。刑问一次,几尽吐实,而尚有隐情,加刑第二度,直招。其结案曰:“松,初往从祖依幕,受银三百两,身又使松之甥侄李世福,往从祖家,持去四百两,前后所出,合为七百两。并送于松,使之用于张世相,以图换局。身与金时鼎,往见宇宽,从其密语问曰:‘换局事,何以图之耶?’宇宽曰:‘世相处入送银货,有自内所图之事。早晩事成,当自知之,不必详问。’一日,时泰来言曰:‘时事明有好机。今夕君家大监,当有承牌之举,勿为摇动,内着戎服,由小路诣阙为宜。吾方转进领相依幕,亦告此事’云。身既出从祖银货,转送于张世相,又见郑宇宽,问世相所图之事,则其交通宫禁,图换局面之谋,同参的实云云。”

8月18日

○辛未,药房入诊,领议政赵泰耇、提调韩配夏入侍。泰耇曰:“昨日臣见金盛节招,至于上躬试毒之说,不觉心掉骨折。皇天眷佑,幸即吐出,而或有馀毒,留于脏腑,则臣民痛迫之心,当复如何?医书云:‘飮毒者,虽已三年之久,有复发之患。’解毒之剂,不可不用。闻庚子十月间,上忽大吐痰水,几至半匜,而色甚不好云。其月入直医官日记,必有可考,以其日字查出,当日水剌间内人金姓者,则岂有不得之理乎?”配夏曰:“其日水剌进御后,即为呕吐乎?”上曰:“然。”泰耇曰:“臣于嗣服之初,以唐太宗简出宫女事,有所陈达矣。即今宫中执事内人之外,闲杂人,亦必多矣,若择其谨愼者,使治水剌之任,其馀不紧者,渐次简出,则其于防备隐伏之患,不为无助矣。”上曰:“兪。”退出后,取考药房日记,则庚子十二月十五日药房启辞,有昨日黄水吐出,几至一升许出示之事,遂启曰:“以十五日观之,则自上吐出黄水,果是庚子十二月十四日。以此查考,则可以凭核矣。”传曰:“知道。”

○鞫厅启请查出宫人,批曰:“金姓内人,查出则无之矣。”又请查出则曰:“元无之矣。”鞫厅又以不可不查出之意,议启,批曰:“内人查出,元非难事,而欲打老论之计,尤极无据。此后如此文字,勿为书入。”是时,诸贼,次第承款,及盛节之招,尤为阴惨,人情方以不得行药宫人为愤,而议启之批,出于意外,众皆疑惑,莫知其端焉。

○右议政崔锡恒胥命阙下,政院启禀,传曰:“勿待命。”锡恒遂上札曰:

伏见议启批答,虽未知圣意之何在,而窃不胜惶怖悚栗之至。夫投药吐痰之言,既发于罪人之招,则其惊心痛骨,当复如何?必欲查出,以法治之者,鞫体之所不可已,而臣子情理,不当同戴一天,与之俱生。伏况今日讨逆之举,何为而发耶?为宗社也,为圣躬也。岂有一毫他意于其间?云云。

批曰:“一时之教,不足深嫌。卿其勿待罪,速出视事,以副至望。”仍命遣史官传谕。判义禁李光佐以下,联名陈疏,批曰:“卿等勿辞,从速行公。”

○禁府罪人李寿民移送鞫厅。

○院启,请大司谏李明彦出仕,府启,请掌令尹大英递差,并依启。明彦避辞以为:“鞫坐以尹悫事完议之际,略示愚见,而不能力争”云,处置曰:“当初完席,既有争执,不可以此,轻递言官。”大英避辞以为:“完席泛应,终无一言争执,公议峻斥,焉得免乎?”云,处置曰:“当争不争,见非公议,其在台体,不可仍置。”

8月19日

○壬申,日晕,月晕。

○宣传官李彦瑍、禁府都事李夏英,莅斩健命于兴阳罗老岛。

○鞫厅囚李龙锡、李明翼。

8月20日

○癸酉,日晕。

○谏院献纳李真淳、正言具命奎。申前启,不从。宪府掌令金重熙申前启,又启曰:“四凶通天之罪,人得以诛之,凡为殿下臣子者,孰不欲食肉寝皮,而舍人沈珙,徒牵门阑之私情,罔念沐浴之大义,顷当大臣以下三司请对之时,谋避大论,欲递馆职,一日之内,必迁乃已。君仇国贼,置之相忘,淸官、美职,我自为之,分义道理,宁容若是?公议愈激,终难置之,请罢职。”又请鞫厅罪人尹悫,严刑得情,并不从。

8月21日

○甲戌,鞫厅囚金昌彦。

8月22日

○乙亥,领议政赵泰耇、大司谏李明彦请对入侍,以金姓宫人查出事,反复开陈,上默然不应,末乃许之。又请前下议启批旨还收,许之。

○鞫厅囚金德器。

8月23日

○丙子,鞫厅囚洪舜泽。

8月24日

○丁丑,上幸明陵亲祭,历展翼陵、敬陵,未时还宫。

8月25日

○戊寅,鞫厅囚李世福、李厚敬、李彦之等。

8月26日

○己卯,逆盛节伏诛。李瀗招以为:“铁山定配罪人金时泰,历见于平山谪所曰:‘吾则隐身指挥,使金盛节,居间使唤’云。”鞫厅,以此发为问目曰:“所谓指挥者何事,居间使唤者何事?”初招,讳不直告。又以李瀗更推招辞推问,则如前牢讳。及与瀗面质,彼此相争,终未归一,而干涉诸凶之所为者,互相现发,故遂请刑。刑问一次,始以参谋聚银,交通宫禁,纳招。鞫厅议启曰:“盛节既以聚银交通,承款狼藉。所当结案取招,而渠之所与同事者,昌道、宇宽辈也,所与交通者,乃是世相,则凶逆情节,必不止此。请更加严刑得情后,依法处断。”施刑第三次,谋逆事承款,有曰:“张姓译官买药持来,金姓宫人试用上躬”云。内人查核,则金姓多,别无明白现出之路,丁酉赴京译官中,元无张姓人。以此更推,而不为明白指告。又加刑一次,其结案曰:“闻徐德修之言,则丁酉年锦平尉使行时,器之父子,使译官张半事称号者,买药持来,而其名与居住则不问。今番赴谪时,适逢其时使行驿马头吴姓人问之,则曰:‘其行译官张姓,只是一人,若问于首译,则可知。’器之谓德修曰:‘药事,吾父亦已知之。’且言:‘已作废君备忘。今则事已至此,惟当不顾死生而为之’云云。厥药,使郑宇宽,入送于张世相,世相与水剌间次知金尚宫同谋,而金尚宫,多索银货,一次试用于上躬,旋即吐出。器之辈以为:‘药不猛毒,当更为聚银,买得他药而来。’云。一日,往赵松家,逢郑宇宽,宇宽以行药事,言于身曰:‘此事喜之、器之,与云泽、民泽,专为主张,使吾为传给世相之阶,吾安得不为乎?’身问药价何以收聚,则松以为:‘钱仁佐以云泽之腹心,积年豢养,以灰金之请,为统帅李寿民之军官。庚子国恤初丧时,正木百馀同输来,以训局防纳体除出用之,其不足之数,则柳星枢以新入,多有所赂于省行处。盖其一生所愿,在于平安兵使故也。正植,以昌集之言,诱星枢,前后所出甚多,且以平兵白时耇所出银,充其不足之数’云。上年十一月,为求痘药,入药房,则昌集方以都提调,监剂腊药,省行、昌道,皆已入。夕,昌集出来时谓昌道曰:‘汝随我偕往校洞寓所。’身则同是一家,而终无所言,心窃怪之。其后身见金昌彦言此事,且曰:‘昌道近有殊常之事云矣,大监因此厚待而然耶?’昌彦曰:‘兄则尚不知昌道事耶?近来时事罔涯,故为大监,使昌道、禹洪采,入于张世相矣。’身曰:‘昌道人事无形,岂可任以此等事?’昌彦曰:‘为大监,死亦不辞。’身曰:‘然则汝何不自为?’昌彦曰:‘吾则方在职,势难为之,故使昌道为之。’其后逢见昌道谓曰:‘此事成则利,而败则为逆,何不急速为之,而如是缓缓耶?’一日,身往见昌集曰:‘闻昌彦之言,使昌道入于世相,此事甚危。大监何为此耶?’昌集曰:‘吾则一济谦,奔走职事,何能为之?昌彦使昌道,往来世相家,吾亦柰何?’又于十二月初三日,往见昌集曰:‘闻初六日大疏当入,时事必变云。若然则大监必先受祸,柰何?’昌集略不动色曰:‘今番则似无忧’云。身曰:‘虽因昌道,有所得闻于世相,若或蹉跌,岂不危哉?’此后屡次往来,而皆不从容。十三日晓,往见昌集于依幕,慰其弟昌翕之丧,因曰:‘大监能记初三日吾言乎?昌道何能善探,而惟恃世相,自谓无忧,今何如?’昌集不答,因曰:‘汝见时泰乎?闻时泰之言,得弘述家银给世相,方图换局云,汝亦知之乎?’身曰:‘时泰与李明佐,为弘述,虽有所图,被罪入狱之人,何敢旋为大将乎?大监亦勿生如此之念焉。’昌集曰:‘时泰丁宁言吾行未发之前,必复入云矣。今番事,朴尚俭辈从中为之。若以此上闻,则当更有处分’云。同月初九日,往时泰家,郑宇宽在座。时泰目宇宽而送之,仍嘘欷叹息曰:‘无可奈何矣。世相俄送宇宽而言曰:“若得三千两银用之,则可以转祸为福”,而金省行与徐德修同事,而黄兵柳星枢所送银六百两及平兵银子四千两受来,而不为多给世相之故,失误事机,不能先制朴尚俭。已至于此,此际若得三千两银子,则可以周旋。’身曰:‘令监何不往问于弘述乎?’时泰曰:‘问于弘述,则以为:“即今可得七百两,而其馀则难办。”’身曰:‘若先给千两,则世相将何以为之云耶?先探事机,然后可以图之。’时泰曰:‘然矣。’时泰因往弘述依幕。身翌日往见时泰,时泰曰:‘弘述之从孙李明佐,即其养孙之兄,而主管家事者也。明佐以为:“家有一千五百两,而才已散给于诸甥侄处,即今所馀者,只七百两,而若复收合,则可充千金,使我亲见世相,详问曲折后,可以出给。”’身问于时泰曰:‘此物易于中间花消,将何以为之耶?’时泰曰:‘必贞、石烈、与尚俭、有道,内外符同,世相若持银货入去,则缓颊者可以缓颊,抑制者可以抑制,事可成矣。’十一日,又往见时泰,问觅银与否,则答曰:‘李明佐往见世相,使宇宽,持七百金,往遗世相’云。十三日,身往新门外昌集依幕,见时泰,则时泰以为:‘昭训葬事,定于十四日,而世相十二日出往山所,还后可以知之’云。是日,逢着宇宽于赵松家,则宇宽曰:‘诸大臣未发行之前,某条周旋,更可换局,姑宜迟发’云。十四日,宇宽送人促世相还,而姑无好奇云,故昌集、颐命,十五日不得已发行。十七日,宇宽告急于时泰曰:‘银子不送,事尚不成。尚俭、有道,有大作乱之势,世相今方缓颊,加得银子然后,可以为之’云。身曰:‘金省行受黄兵许多银子,用于何处,而不为出给乎?今宜招致昌道,送言于省行,取用此银好矣。’时泰送人招昌道,则昌道以摠戎厅银子事,往门外尹悫依幕未还云。盖昌道言:‘尹悫前已出银三百两之故,昌集即为启下备局堂上,及悫遭台评之后,昌道以银文书磨勘事,出往依幕。’十九日,又往时泰家,则时泰不在,故转往赵松家,招致宇宽,则宇宽往徐德修家矣。松因传宇宽言曰:‘世相以为:“数日内,必有处分,第待之”,仍索银子之加送。仍记昨年四五月间,逢见赵松于松古前路,仍曰:‘近日何往乎?’松曰:‘为壸洞将帅,往平兵久留而来。’身曰:‘因何事而往乎?’松曰:‘受得耆老所公事,贷出平兵银四千两,而与宇宽及徐允兴,同事往来。’身曾知此状,故及至十二月事出之后,仍问于松曰:‘平兵银子,今在何处,而不得用于此时乎?’松曰:’此银已偿前日贷用之物。’又曰:‘李正植主管黄州城役,而自备局划给关西辽军木二十同,黄兵亦给米五十石、钱文五百两,而正植多自中间花消,徐德修丧妻时,给三百两,李瀗赴谪时,给一百两。如是消融,不得取用于此时,可胜叹哉?’松曰:‘出往杨州,见李宇恒,可以议事’云。大抵昌集,不信赵松,身亦以昌集之意,传于宇恒之故,松颇有不悦之色。金济谦每言:‘身可任此等事,而曾与三木相亲,以此为欠。’盖三木者,李森之名破字也。身逢着宇宽于时泰座上之后,时泰始发腹心之言。二十日,世相使宇宽传言:‘十八日,朴尚俭,有中间凶计,世相诡辞而止之。且行银四百馀两,不久必有处分’云,厥后果有宦妾之狱。二十三日赴谪时,寄托宇宽而去。盖宇宽与世相所亲红袖辈,有相通之路,可以议事,而时泰赴谪时,身往见,问令监去后,吾无分钱可得之路,何以图事乎?时泰曰:‘顷日往见宇恒,则银钱皆散给他人,宜征捧以用云,而收合未易,士三所收黄兵银子,可以取用’云。士三者,省行之字也。身往访省行,不得逢见,使金时鼎传意,而亦不出给。身督令赵松,觅出银子,则赵松觅给二百金于宇宽处。李瀗招中,徐德修所谓身之有功之说,盖指此事。昨年间,身见宇恒曰:‘昌道为人虚疏,何可使唤于世相家乎?’宇恒曰:‘此外又有士夫之使唤于世相家者,即禹洪采也。洪采则大监,亦爱其为人矣。’以此言语,归传于昌集,则昌集曰:‘洪采往来世相家,颇有所传,顿觉心豁’云。且闻李世福之言,则灰金使李崇祚之子,送书于弘述依幕,觅银一百两而去。大概钱仁佐、李崇祚、邢义宾、李德峻,若一捉问,则灰金行药及所为之事,可以一一现发。身既闻德修、昌道、正植、宇宽辈之言,与之酬酢,同参逆谋之罪,迟晩的实云云。”结案后更推,供辞曰:“内人则但知水剌间次知金尚宫,此外实无闻知之事。译官则当初所告张哥,只凭传闻,果未的知。元犯人,今始从实发告。上年颐命,自广津入城时,往见,则喜之与渠家所亲切译官洪舜泽,同入后房密语。身自窗外入房之际,掠问则舜泽谓喜之曰:‘药价不足,吾多自备添补’云,则喜之答曰:‘事成则君所自备之价,岂无报乎?’身开窗入坐,则喜之即止其说,面色如土。舜泽与身相知之间,而不交一言,即为起去,身窃以为殊常。其后逢见金昌道,则昌道曰:‘徐德修诚虚无人也。与喜之同谋,使洪哥译官,买药入送于张世相。’身以为:‘吾顷往莲洞,闻喜之、洪舜泽,以药事密语,吾则意谓喜之,素尚医术,故为此买药之说矣,今闻汝言,则果是洪舜泽买毒药而来耶?’昌道曰:‘舜泽自前多所蒙德于此家,最为亲密之状,举世所共知。买药者,非舜泽而谁也?’如是酬酢。今年身在谪所时,舜泽送敕回还之路,历见身。身处有妙制纯金圈子,舜泽欲得之,使同邑谪居译官吴万昌送言,渠又来见。语次间,言及买药译官,自捕厅窥伺之事,且曰:‘此事未知厄在何人,令辈必当忧闷矣。’舜泽变色起去,亦不言金圈之事。以此益验前日所闻之不差云云。”

○鞫厅罪人李厚敬放送。初因盛节与洪舜泽面质招,被拿,凭问颐命,自广津入城时,喜之在京与否而已。

8月27日

○庚辰,以赵镇禧为正言,尹惠教为副应教,李明谊为副校理。

8月28日

○辛巳,禁府启请健命孥籍事,收议大臣。领、右相议曰:“既以逆律正刑,则收孥籍产,自是次第应行之事,而非臆见所能擅断。伏惟上裁。”判付依议施行。

8月29日

○壬午,以刑曹判书赵泰亿为大提学,前大提学李光佐为艺文提学,李台佐为左宾客,金一镜为右副宾客。

○鞫厅囚邢义宾、李彦之。

九月

9月1日

○朔癸未,上御仁政殿,上尊号于大妃殿,百官陈贺颁赦。教文曰:

王若曰,奉三圣以升享,尚切馀哀;进二字而致隆,式遵旧典。宣纶綍于民域,祝冈寿于慈天。洪惟太母之温仁,配我先王于宸极。轨循二后,颂国风而齐休;恩逮六宫,秉家道而允正。卄稔赞化,阴教阐于寰区;三载居忧,至行着于闺闼。中月之制甫毕,东朝之礼寔尊。玉简金章,曷能解撰其万一?靑史彤管,永伫涣扬于百千。玆庸敷告四方,嘉与同庆一国。兆庶载抃,仰慈覆而均欢;肆赦用颁,表予诚而志喜。自本月初一日昧爽以前云云。於戏!繇近被远,布深仁于好生;推孝移忠,体至意于锡类。故玆教示,想宜知悉。

弘文提学金一镜制进。

○以李景说为掌令,金尚奎为持平。

○谏院正言赵镇禧申前启,又启曰:“骊州牧使柳浚,为人贪鄙,手段且滑,曾任金海时,以灾结八百结肥己事,入于昨年绣衣书启中,现捉文书,奸赃狼藉。及其置对,适会赦典,虽不得穷竟其事,而南人怨谤,至今未己。不可复畀荒岁字牧之任,重贻生民之害。请罢职。近日两司多官,辄称病故,多致阙启,事之寒心,莫此为甚。请两司多官,公故外阙启人员,并命递差。”并不从,末端事,从之。递差现告,正言具命奎、持平李普昱。

9月2日

○甲申,鞫厅囚李崇祚。

○全罗道儒生罗崇谦为名者,上疏请反辛巳狱,政院启请勿捧,上从之。

○以徐命渊、李明彦为承旨,李巨源为持平,赵翼命为正言。

9月3日

○乙酉,上御仁政殿,追册端懿王后沈氏。百官陈贺颁赦。教文曰:

王若曰,赞寡昧于震闱,追思懿德;正位号于坤极,聿举彝章。实怆予怀,寔颁邦庆。粤惟冲幼之岁,赖有窈窕之逑。遹追故家之遗规,动遵范则;祗事宁考于晩境,笃受恩慈。何意遽啬于仙龄?终嗟未共于巨创。苴麻才释,三殿之祔礼既成;金玉方辉,两宫之缛仪爰举。物采用换于靑,象服载陈于黄裳。层观泪挥,曷任俛仰之馀感?长秋位进,乃与远迩而咸休。肆切悲喜之交中,不忘于旧;特施恩宥而逮下,咸与维新。自本月初三日昧爽以前云云。於戏!孝敬柔嘉,尚忆旧时之良佐;慈详恻怛,仍推今日之洪私。故玆教示,想宜知悉。

弘文提学金一镜制进。

○以尹行教为大司谏。

○两司掌令李广道、正言赵镇禧。合启,不从。宪府申前启,又请还收㮒、焕、爀等职牒还给之命。尹悫严刑得情事,各衙门、诸宫家民结免税,依元田出税,火田依地部定式事,沈珙罢职事及末端事,并从之。

9月4日

○丙戌,上御仁政殿,册王妃鱼氏。百官陈贺颁赦。教文曰:

王若曰,道始造端,方懋御邦之化;礼隆莅壸,爰整进册之仪。载扬播告之辞,庸示嘉悦之意。惟后令德,配我寡躬。静一端庄,六宫服其徽则,和愉孝敬,二圣爱其纯诚。忧惧侍汤于夙宵,哀毁尽礼于祥禫。左右协赞,粤自三朝之初;终始治齐,永拟百世之久。黄裳允吉,丹扆严临。关睢兴谣,可占观刑于一国;翚翟振彩,讵缓同庆于四方?乐奏八音,导和气于天地;恩颁三宥,用宽典于臣民。自本月初四日昧爽云云。於戏!宜尔室家,守艰大之緖业;保我邦域,流惠泽于黎黔。故玆教示,想宜知悉。

弘文提学金一镜制进。

○承旨金致龙、徐命渊、李廷济、李明彦启曰:“臣等伏见全罗监司权重经之疏,发怒于顷日台阁请罢之启,辞气勃然,至以许璧之疏,谓之天理人情之当如此。处分既严之后,左袒许璧,略无顾忌,已极放肆,而至于三十年自洁其身云者,尤为骇然。重经以得罪先朝之人,何敢以自洁等语,书之于今日告君之辞耶?原其本心,实为无严。道臣之疏,不可退却,不得不捧入,而权重经,从重推考何如?”传曰:“允。”

○两司掌令李广道、持平李巨源、金尚奎、献纳尹圣时、正言赵镇禧。合启,不从。宪府申前启,又启曰:“庆尚监司兪命凝,性本柔善,恬静有馀,而才具不足,到任已久,声绩蔑闻,政多解弛,已无弹压之望。况値大歉,民忧益艰,前头赒赈之责,不可仍畀此人。请改差,其代各别择送。”并不从。谏院申前启,又启曰:“照之所坐,关系至重,特放之命,遽出意外,不但大乖于王章,抑亦有关于后弊。请还收放送之命。吉州牧使庆圣会,为人庸鄙,衰劣且甚,謟事凶贼,图占台选,物情唾骂,固已久矣。初任定平,无一善状,未过数日,超授本州。蛊心嬖妾,深居内衙,一不近民,大小政令,专委于孽弟之手,交通货赂,贻弊不一。决不可仍畀边上重地,请罢职。”并不从。

○鞫厅囚钱仁佐。

9月5日

○丁亥,两司掌令李广道、持平李巨源、金尚奎、献纳尹圣时、正言赵镇禧。合启,不从。宪府申前启,不从。谏院申前启,又启曰:“圣复前冬一疏,敢为首先尝试之计,使圣上,不得安其位,其设心用意,可胜诛哉?试以札请节目,直欲奉行者观之,则圣复实为四凶之前茅。且以诸贼招中所谓尚吉之制疏,世相之索赂,而四十金付给之说观之,则圣复实为世相等之嚆矢矣。其显而和应于四凶,阴与叶同于世相,表里缔结,前后通谋之状,灼然难掩。其为俑为伥,不可区别,而始鞫终棘,大是失刑,决不可减死而止。请㫌义围篱安置罪人赵圣复,更令鞫厅拿来,严刑究问,快施典刑。”并不从。

9月6日

○戊子,谏院献纳尹圣时、正言赵镇禧。申前启,又启曰:“启迪之罪,可胜诛哉?包藏祸心,为国蟊贼,实与颐、集两贼,相为首尾。及夫贼复之疏一上,而天位不安,宗社将亡,哀痛之旨,求助于大臣,则启迪从中而沮遏,大臣请对,意在于匡救,则启迪百计而阻搪,上而操切君父,下而杜塞谏路者,一则启迪,二则启迪。圣教中阴怀不测之心六字,业已俯烛此贼之情状,而论其负犯,则栫棘之典,犹归末减矣。至于赵松可杀之说,既出于逆松之招,不啻狼藉。苟使启迪,初不预闻于交通逆阉,图行废弑之凶谋,则松之偸银,于渠何关,而仇嫉之极,至于欲杀乎?即此一款,可知其同情谋逆之迹。请黑山岛围篱安置罪人洪启迪,令鞫厅拿来,严鞫得情。廉隅一节,搢绅之大防,其不可放倒也明矣。向者申弼诲之击逐铨长,果出于挟杂之私,则台阁之责罚弼诲,朝家之勉出铨长,虽可见公议之所在,而冡宰之职,异于庶官,诿以异已之排轧,不思自靖之道,因仍蹲冒,终涉苟且。请吏曹判书李肇递差。”并不从。柳浚、洪启迪事,依启。

9月7日

○己丑,鞫厅囚李德峻。

以尹行教、朴熙晋为承旨,金启焕为修撰,宋寅明为检阅。

9月8日

○庚寅,正言赵镇禧启请持平金尚奎递差,掌令李广道、持平李巨源出仕,依启。先是,金尚奎既联名于岭伯兪命凝递差之启,退而引避曰:“追闻物议,皆以为:‘命凝在任未久,声绩已著,其所论列,未免失实,至于启辞中择代等说,尤非台体。’初不详审,率尔随参,致此非斥之论云云。”发启之李广道、联参之李巨源,俱引避退待,至是处置曰:“既参旋避,终涉苟且,随闻论劾,大体无失。彼自起闹,于我何嫌?”

9月9日

○辛卯,日出色赤,夜电,大雷震。

○以金东弼为大司谏,李德寿为执义,尹游为副修撰,郑锡五为持平。

○副提学朴弼梦、司谏李世德、掌令李广道、持平李巨源、献纳尹圣时、正言赵镇禧、校理权益淳、李显章、副校理吕善长、李明谊、副修撰李承源等,请对入侍,争论泰采事,竟夕终不许。谏官申前启,权譍事、任埅事、照事、庆圣会事、李肇事,并依启,馀不从。宪官申前启,申球事、兪命凝事,依启,馀不从。

○逆洪采伏诛。洪采,以昌集所亲,使唤世相家之说,发于宇恒之言,而昌集以为:‘洪采往来世相家,颇有所传,顿觉心豁’等语,出于盛节之招。鞫厅以此发为问目,则初招发明,语极诐遁,再三更推,而又不实对,遂请刑。刑问第三次,始直招。其结案曰:“上年六月,省行言于身曰:‘老论有与天地无穷之道,君与我须往一处。’身曰:‘谁也?’省行曰:‘张知事家也。国家长短兴亡,悬于此宦。’身又问其由,则省行曰:‘徐当知之。’身曰:‘要我往见,何事也?’省行曰:‘吾以宰相子弟,往来非便,彼以承传色,不无武人往来之事,汝则出入,似不非便。’遂与偕往世相家,有着弊衣二人在坐,似是武人,又有宦者三人,不得从容。起来时,省行谓世相曰:‘此人宜熟看其面,后更来善待之。’其后,身或独往,皆不遇。七月初,省行又使更往,探知内间,身曰:‘既使我探知,而不使知其本事,吾不可往。’省行乃曰:‘器之虑其父被祸,有行药宫中之事,吾亦与知矣。’身曰:‘何为发此凶言耶?’省行,以不道之语答之。身仍往世相家,不忍直问以行药事,但问曰:‘吾闻士三之言而知之矣。内间事,近复何如?’世相曰:‘内间事,既已整齐,须勿为虑,外间事,宜善为之。两局大将,必以吾人为之,然后虽有某事,可以无忧。训将则固好,而御将亦须得人为可云云。’身归传省行,省行曰:‘御将当图劾递。’盖其意专在于李宇恒矣。五六日后,更见省行问之,省行曰:‘议其劾递,则以为不可,欲令自递矣。’厥后,以因公事当昏进去,则昌集曰:‘郞厅为谁?’知其为身,招入。昌集独卧而言曰:‘闻君往来张世相家,然否?’身曰:‘士三难于自往,使之往问,故果往矣。’昌集曰:‘世相云何?’身以内事已整,外事善为之说传之,则昌集笑。其后御将果递。闻省行之言,则昌集必欲以宇恒为其代,而健命持难,故不如意耳。一日,身更往昌集家,集曰:‘近又往见世相乎?’身曰:‘世相入番,不得往见,但闻赵松所传世相之言,则以为内事已无忧,虽有弹驳,勿为出去以待之云云。’昌集又笑。所谓昌集心豁之说,盖指此也。一日见松则以为:‘钱布不足,君须出此报状。’以小札,使儿奴送一处,持报状来。身见之,则乃黄海兵使柳星枢,以城役,请得木二十同、米数百石事也。身持往昌集家,昌集不许,身言于省行而归矣。其后省行招身,使持其报状,往受题,则昌集曰:‘黄兵已会减者甚多,又欲何用而有此请得乎?’身曰:‘闻士三之言,则有所用处云矣。’昌集即为许题。省行使勿为回示于备局诸堂上,直给于松。今年二月,昌道来见身于载宁曰:‘金时泰、时鼎,方图换局,而无所持之物,虽卖赈谷,必须相助’云,而以时鼎小札传给,拆见,则首言虽未相面,志气相合之意,因言:‘依此人口传,善图之云云。’身言赈谷之外,无他推移之道,则昌道曰:‘若自监营,有所划给,则君当出给否?’身曰:‘若有营门之令,则岂不举行乎?’厥后,营关果到,安岳米五六十石用后,使之移录于本郡,所受人及所用处,不能详知。其关文,必在载宁郡,考见则可知。身既与省行,往来世相家,探知行药事,同参谋逆,的实迟晩云云。”

9月10日

○壬辰,鞫厅,大臣以下请对,两司同为入侍。右议政崔锡恒曰:“顷者以水剌间内人查出事,有所议启,而批答中水剌间,无金姓匹贞伊,金姓今无可问之端为教。殿下上奉宗庙,下为亿兆生灵之主,若一有妖恶不逞之徒,图行凶计,至伏于肘腑近密之地,则其为祸变,何可忍言?且日月既存,明是上年十二月十四日,则以其日水剌间内人,尽数出付鞫厅,明核正犯,断不可已。臣等为此请对矣。”判义禁李光佐曰:“今此逆变,前古所无,而天地间惊心痛骨之变,岂有如行药事者乎?臣等更考逆招,则弼贞之非金尚宫,有一明验处。盛节之招,既曰:‘因金尚宫行药’云,而又有下款弼贞云云之事,明是二人。若取其时水剌间内人籍记,所谓金姓尚宫,指一处分,则罪人斯得矣。”同义禁金始焕以下相继言之,两司及承旨,又继陈,上默然久之,锡恒、光佐,又反复陈之,上乃曰:“依为之。”大臣以下,皆再拜。光佐因进曰:“闭藏之月,雷变非常,未知人事,有何所失,而天之警告若是也。殿下改纪,已十月矣,凡百猷为,未有大异于前,而惠泽不下究,民生怨咨未已。国储哀痛,荒政罔措,户、兵曹、宣惠厅,皆枵然告罄,如私家之东贷西乞,偸过朝夕,殿下不思所以惕虑振作之道乎?虽臣等,若不警责,则怠慢之心,必生矣。”锡恒曰:“天人之际不远,灾咎之来,必有所召。今岁旱荒,八路同然,地部悬磬,赒赈无策。《礼》曰:‘国无三年之蓄,国不为国。’今则不但三年之乏而已,新旧相继,且不能及。当此之时,岂可一向因循乎?择守令之外,无他善策。生民之苦乐,系于守令之贤否,而守令之黜陟,在于道臣。若严饬铨曹,各别择差,亦可为救民之本也。且伏见先朝,引见守令,每以轸恤民隐,尽心官事之意,谆谆下教,至于监司下直时,亦皆引对,勤勤警饬,诸臣莫不感动淬砺,各自勉戒。伏望殿下,依先朝已行之例,凡于监司、守令下直及还下去时,必皆引见面谕而送之,则其效恐不浅鲜矣。”上不应。大臣以下退伏。掌令李景说、李广道、献纳尹圣时、正言赵翼命进奏合启,上不从。掌令奏前启,并不从。又启曰:“鞫厅罪人金昌彦,以昌集之庶从,为其腹心,与知凶谋之状,著于诸贼之招。以盛节结案之招言之,昌彦使昌道、禹洪采,为逆集,入于世相之说,不啻狼藉。即此一款,可知昌彦缔结逆阉,共谋不轨之状也。虽以渠之所供见之,既曰:”昌道,乃宇恒之腹心,而内结世相,外连莲李,省行以下,如奴使唤。’又曰:‘昌道为行药主人。’如使昌彦,初无同情之事,则此等阴凶情节,何若是一一详知乎?渠虽曰:‘只以昌道之结案知之’云,而此则万不成说。其协同凶逆之辈,图行三手之计者,节节绽露,无一可疑之端。请严刑得情。“上从之。献纳、正言奏前启,并不从。

○承旨南就明、金致龙、朴熙晋、尹行教、李明彦等,以雷变启曰:“臣等伏见,昨夜雷变非常,遽发于收声之节,轰轰烨烨,无异盛夏。臣等聚首惊惧,不知所以。方今圣明当阳,治理维新,是宜阴沴退听,休祥自臻,而震虩之灾,若是其可畏。变不虚生,毋亦有人事之失于下而然欤?窃瞷殿下履端之初,群凶布朝,放恣无忌,殿下不露神武,待其自毙。既已毕得情状,恭行天讨,收召旧人,则是诚君臣上下,精白一心,早夜敕砺,交相警戒,以为重光匹休之盛。而夫何近日,复循前轨,间日召对,讨论未闻?公车奏读,批旨辄靳,辅相儒贤,既阙敦召之礼,辞陛宰牧,亦无临敕之举。矧今荒歉,八路同然,民命近止,邦本将蹙,哀痛之音,隐恤之政,所当朝夕举行,有若救焚拯溺之不暇,而尚今泯泯,殆同相忘。臣等不敢知圣意之何居,而因循恭默,一至于此耶?天地交然后万物遂,上下交然后百事成。君臣之间,犹父子也,一国之内,犹一家也。父子之间和洽,则家之福也,君臣之际昭融,则国之祥也。伏愿殿下,自今以后,深加圣虑,上下之间,特轸交孚之义,凡于召对入侍之际,明赐讲确之音,疏章启达之后,即示从违之教。辅相之休退者,儒贤之高蹈者,特尽诚礼,期于必致,至于救荒恤民之策,亦皆一一振举,使一国之臣民,晓然知扫除凶逆之后,更始变革之道,判异于前,则转灾为祥之休,于是乎在。臣等忝居近密之列,敢竭肝膈之忱,惟圣明澄省焉。”答曰:“灾咎非常,忧惧方深,尔等之陈戒殊切,可不留心焉?”

9月11日

○癸巳,以李光佐为吏曹判书,李肇为兵曹判书,李廷济为庆尚监司。

○两司掌令李景说、李广道、持平李巨源、郑锡五、正言赵镇禧。合启,不从。宪府申前启,不从。谏院申前启,又请严立科条,诸道营门料理之弊,别为禁断,随现论罪,添入于廉问书启中,以除生民之害,并不从,末端事从之。

○政院启曰:“臣等伏见岭南儒生李德标等之疏,疏中大意,与许璧、李三龄等疏一般,遣辞危险,有倍于璧、三龄。下款又添入治逆事,驱斥两大臣,语极凶憯。观其造意,专出于构陷朝廷之计,世道、人心,实为危怕。顷日三龄及罗崇谦之疏,既有勿捧之令,此疏固当依前下教,还为出给,而侵辱本院,罔有纪极,亦不敢自院中,直为出给。何以为之?敢禀。”传曰:“勿为捧入。”

9月12日

○甲午,两司掌令李广道、李景说、持平郑锡五、正言赵翼命、赵镇禧。合启,不从。宪府申前启,又启曰:“故承旨金普泽,以春泽之弟,云泽,民泽之兄,且为师命之婿。阴凶奰慝,乃其伎俩,而凶家害国之恶,萃于一门。其得死牖下,亦幸耳。当此群凶并除,朝着淸明之日,如此凶邪之魁,不可不追加惩讨,而至于四月旬后,自有好道理之说,既发于其妻之谚札,昭载鞫案,及其事情绽露之后,其妻终至自死灭口。噫!凶谋、逆节,虽以无知之妇女,亦且稔闻习知,若是明言,则普泽平日,包藏凶图,酝酿祸机之状,可以的知。其在讨罪之道,不可以既骨而置之,请追夺官爵。取考伏法罪人洪采结案之招,有曰:‘金时泰、时鼎兄弟,方图换局,而无所持之物,使昌道,持书求助于洪采,则渠以为:“赈谷之外,无他推移之道。若有营门划给之令,则岂不奉行?”等语,与昌道酬酢之后,果因营关,安岳米五六十石用下后,推移本郡’之说,不啻狼藉。虽以黄兵米布事观之,逆集必待洪采,以省行有所用处之言,直告然后题给云,则今此安岳米五六十石,道臣之无端划给者,其间情迹,万万可疑。请其时黄海监司金有庆,令鞫厅,拿鞫严问。”并不从,末端事,从之。谏院正言赵镇禧。申前启,又启曰:“凤山郡守梁彬,本以凶贼之私人,藉其吹嘘,滥受名邑。向者罪人金云泽兄弟之窜谪西关也,多赍银钱,使其姓族,往遗中路。又于龙泽籍产之时,其田畓之在本郡者,初则没数打量,而反听逆家之私嘱,太半减去,瞒报上司。及至人言狼藉之后,欲为掩迹之计,称以颐贼家物,追后现出。其缔结凶党,情迹绸缪,用意曲护,欺国幻弄之罪,万万绝痛。请罢职不叙。”并不从,末端事,从之。

○鞫厅罪人李世福,自禁府决杖流配。世福,赵松之甥侄,与弘述为三寸叔侄间。受刑二次第六度,直招曰:“以至亲之故,为其所信银子传给之际,果有使唤之事。上年十二月二十四、五日间,李明佐自壁藏,出银二百两,封付诸其奴九音法应,且令身领往,而言于身曰:‘陆玄事,今将捉问玄德明云,恐有杂言之弊,汝以此银,传给汝外叔,使之赂诱德明。’身果依其言,传给其银于赵松。今年四月以后嫡三寸,移囚鞫厅,身连与明佐,同住依幕,其时张世相,方入鞫狱。明佐心窃忧之,言于身曰:‘向者使汝,传于赵松之银,非德明处所送之物也,其实则入于世相。此事盖为从祖缓祸之计,欲令周旋于内间,且于时事,亦不无所答故也。今则鞫狱方张,或不无现露之端,诚甚可虑。身始知前所持去之银,果用于世相处,交通知情之罪,迟晩。”减一等,杖一百流三千里。

9月13日

○乙未,两司合启,不从。宪府申前启,不从。谏院申前启,不从。又启曰:“前佥使李命龙,以逆集之妻党至亲,受其卵育,托为腹心,大小谋划,无不阴助。日夜绸缪,情迹诡秘,卖势鬻官,大开赂迳,无赖之辈,辐轃其门。阃帅、守令,皆有定价,辇输络绎,用处阴晦,人皆致疑,传说藉藉,固已久矣。及夫逆集事败之后,渠敢以昨年躐月搢疏之将发也,若用吾言,扑杀疏头,则宁有今日之祸等说,肆然倡道。又以今番鞫狱,谓之打成逆狱,而历数朝绅,极口诟骂,怨毒国家,无所不至。如此穷凶极恶之徒,决不可一日置之于京辇之下,请前佥使李命龙,减死绝岛定配。安城郡守赵修,本以滥猾之性,附托权凶之门,曾为铁原府使时,以移转米不为捧纳事,自京司,启罢请拿,渠乃密嘱于经理厅有司堂上,受出千馀贯钱文,备纳京司,仍要其时首相昌集及备局堂上闵镇厚,瞒奏于榻前,以为:‘赵修,本以善治守令,有此拿罢之命,民人如失其父母,男负女戴,今已毕纳,不必拿问。’肆然掩覆,请为仍任,其为情状,固已可恶。及除本郡,在官绝少,长淹京里,往来于颐、集两凶之间,而每于自郡上京之时,嫌其行止,烦人耳目,不取大路,辄由山迳,踪迹诡秘,人皆致疑。且为健命,渠自占山于邑内东偏不远地,自官给价,买山成券,纳于健命,一邑之人,无不知之。前冬改纪之后,闻四凶合启之报,乃敢倡言众中曰:‘渠方按律,人人亦按律。’信口诟辱,不少畏忌。如此不法阴鄙之徒,决不可置诸字牧之任。请安城郡守赵修,削去仕版。”并从之。

9月14日

○丙申,副提学朴弼梦、掌令李景说、李广道、持平郑锡五、李巨源、献纳尹圣时、正言赵翼命、赵镇禧、校理权益淳、李显章、副校理吕善长、李明谊、副修撰李承源、尹游等请对,承旨李明彦入侍。三司以泰采事,反复争之,上答以勿烦。弼梦奋然曰:“殿下久留此贼不诛,今日依违逡巡者,已成风习。臣恐此习,终至于亡国也。”明彦曰:“弼梦之言有激而云尔。讨逆大义,今人岂皆不知,而遽成风习乎?”弼梦曰:“明彦之言非矣。顷日二品以上请对时,诸臣所陈,皆论颐、集两贼及健命事而已,至于泰采,全无一辞。大都风习,以依违乱贼为事,臣窃愤惋。”翼命曰:“弼梦之言,忠愤所激,以姑息乱逆为忧,明彦恐其言之浑同,归之于护逆之科,故如是争难,而若自上快正乱贼之罪,则虽如弼梦之言,风习已成,自此可变矣。”上终不许。景说奏前启,不从。又启曰:“鞫厅物故罪人李晩成,因其径毙,阴凶情节,终未究得,而其干预易将之谋,发于诸贼之招,则此固国人之所共弃,亲戚之所当绝,而户曹判书金演,徒牵世好之私情,乃于晩成停尸之所,躬自往哭,视若良死之人,闻者骇异。公议难遏,请罢职。”上曰:“勿烦。”巨源进伏曰:“今日金演请罢事发启也,臣于字句之间,不无参量轻重,而驳递之言,至发于僚席,莫非臣见轻而然。请递。”答曰:“勿辞。”景说、广道、锡五,并引嫌而退。因巨源之言也。圣时奏前启李翔事,上未及发落,圣时曰:“翔之干证淫狱之状,昭在其时推案,而秪因门族之强大,敢请伸雪。此启宜即允从。”上即默然,而承旨请闻发落,上怒曰:“台谏启辞,太支离。献纳尹圣时,姑先递差。”明彦请还收,上曰:“承旨李明彦,姑先罢职。”明彦趋出。弼梦曰:“殿下何为无前过举乎?台谏之论启,乃其职耳。岂可以支离而谴罢乎?承宣之臣,目见君父过举,敢效缴还之义者,又况可罪乎?请还收。”上厉声曰:“君父有未安之意,而谓当含默不言耶?副提学,以所见对。”弼梦曰:“古之人君,有汗透龙衫,而不知其倦疲者。殿下乃以其支离而递台阁,又特罢还收之承旨。殿下此举,大段过中矣。”上曰:“副提学朴弼梦,姑先罢职。”弼梦趋出。上曰:“事体无严矣。”明谊曰:“古之人臣,牵裾折槛者,亦有之。今日三臣之事,有何可罪之端乎?臣以殿下喜怒失中为忧,敢有所达。请还收三臣递罢之命。”上曰:“李明谊之营救,极为无严矣。”明谊曰:“责难于君,谓之恭,此岂营救之言乎?臣待罪经幄,而使殿下,有此过举,臣等之罪也。台谏以言责自任,经幄则掌论思,喉司则任出纳。今此三臣之所陈,皆其职耳。此何罪也?请罢臣等之职,还收三臣递罢之命。”诸臣相继请还收。记事官宋寅明曰:“史官者,书人主之言动,传于后世者也。今以殿下此举,书诸史册,则后世将谓斯何?”承旨尹行教,追后入侍,又请还收,上终不许。翼命继奏,院启请李世福减死绝岛定配。上曰:“勿烦。”诸臣遂退出。政院三启,请还收,玉堂又札请,并不从。

○鞫厅罪人白时耇物故。盛节承服招有曰:“平兵银子四千两受来。”又曰:“赵松受得耆老所公事,贷出平兵银四千两”云。鞫厅以此发为问目,则初招曰:“平兵到任之月,耆老所差人徐允兴,持公事要贷银四千两,而郑宇宽悬保。愚意,耆所事体,与他上司自别,故有难违拒,有此滥给云云。”更推问目曰:“厥银出给委折,已极殊常,而悬保者,逆贼宇宽,逢授行用者,又是德修、省行辈,则其间事情,尤极殊常云云”,其供辞,缕缕称冤,终不吐实。又以徐允兴招中,宇宽称与时耇亲切,当图出债银下去时,受得领议政请简之说,更推,则所供窘遁,但以率尔为言。遂请刑,刑问二次,抵赖不服,至是毙。

9月15日

○丁酉,上展谒于文庙,御明伦堂试文士,出御帐殿,试武才。晡时右议政崔锡恒入侍,请还收三臣递罢之命,上微笑而许之。文科取成德润等七人,武科取黄尔英等十九人。薄昏还宫,文武举人,戴花前导。

○鞫厅囚金有庆。

○以金始烨为持平。

○谏院正言赵翼命、赵镇禧。申前启,又处置曰:“始斥崖异,实有所执,既参旋避,所失在彼。僚席起闹,不提本事,拖引为嫌,俱涉不当。请掌令李景说、李广道、持平郑锡五,并命出仕。”仍驳递持平李巨源曰:“初则顾藉逆党,见非僚议,末乃斑驳处分,大坏台体。”前启不从,处置事,依启。

9月16日

○戊戌,庆尚道进士李德标等,又上疏,请伸辛巳狱,及严鞫任敝,追奖李潜,呈政院,政院禀启,传曰:“入之。”

○谏院正言赵翼命、赵镇禧。申前启,又启曰:“健命孥籍,依议施行之命,下于去月二十八日,而乃于成命后翌日,礼曹以健命子处绞罪人勉之子孝山,立后于其六寸弟性之之意,回启判下云,臣不胜骇惑之至。盖性之,乃勉之同产,而出继于人者也。孝山方在为奴之科,若后于性之,则法不缘坐,故判付既下之后,成出立案于该曹,该曹则许从其愿,喉司则循例捧入,致令应坐为奴者,公然脱漏。国法自此大坏,后弊将至无穷。请性之继后文书,亟命爻周,当该堂上、当该承旨,并从重推考。”又请掌令李广道、持平郑锡五出仕曰:“坐远听莹,不是异事,错认为嫌,元非大段”云。并不从,末端事及处置事,从之。

○执义李德寿上疏,略论三臣递罢之事,有所陈戒,而末曰:

臣又闻户曹判书金演,以吊李晩成,至遭罢职之启。夫晩成之罪,不甚明白,比之诸囚,似为有间。演苟有夙昔情好之笃,何害于一问?栾布哭彭越,而汉未尝罪,先正臣金安国所亲友,有罹鞫狱死者,吊其孤而恤其家,世称其德。盖君子之过,失于厚,失于慈,小人之过,失于薄,失于忍。今演之过,亦不过失于厚与慈而已,又何足至于论启致罪乎?顷日沈珙之被论,臣心知其本情之可恕。今演所遭,比珙不类,而谓宜推恕。大抵苛摘人罪,本为衰世习气。况今鞫狱几尽收杀,尤宜继之以含弘敦重,以镇人心。古之善为国者,其道盖如此。臣非有私于演也。

批曰:“疏中陈戒之言切实,可不留意焉?”

9月17日

○己亥,掌令李景说等避嫌曰:“夫晩成之同参逆谋情节,考诸推案,参以台启,不啻狼藉,而秪缘不加刑讯,径先自毙之故,营护之论,至发于台阁之上,可胜痛哉?方任忠兵之李凤祥,无端内迁,故为作窠之地,为贼所忌之李森,汲汲出补,曲副凶逆之计,终使便于任使之就章,得差李森之代,其和应之迹,有同泥兽之斗。渠虽以因大臣分付,出送李森,为自解之辞,而小札控嘱,差人阃任,已有绸缪之疑。况其小札中,三木出为忠兵之说,即日传播?其破字隐语,密相托属者,非同谋而果如是乎?况宗社大计之说,宰相言之,名官传之,三司闻之,至发于台启,阴谋凶计,不待按问,而已自明白彰露。王法终未快伸,为今日臣子者,皆有同仇之义,则何可以夙昔情好之笃,遽议其吊死问生之节也?先正臣金安国所存恤罹鞫死者,未知何人,而其情犯果如晩成者,则先正,岂肯吊其死而恤其家耶?至于栾布、彭越,尤不衬着。循是说也,虽罪关凶逆,而若或径毙,偶免伏法,则不思沐浴之义,一切活看,往来交际,无异平日,然后方可合于含弘敦重底道理耶?右僚职在台宪,不顾公议,为一漏网之大憝,分疏至此,臣等窃为世道发一嘅也。既被其苛摘人罪之斥,何可一刻晏然?”云。

○谏院申前启,又启曰:“执义李德寿,行已粗鄙,处心谲诈。曾在凶贼之鸱张也,称以世交,附丽逆集,卖友献謟,靡所不至,受其扬诩,遍历三司。只夸能言,不一开口,及夫凶党伏法之后,乃反举首扬眉,欲掩前迹,以为逆集父子,罪合戮尸,见之者熟看其面,闻之者无不拍掌。此向日台章之所以发,而回互旧态,犹不全除,托以陈戒,投进一疏,营救晩成,肆然无忌。干预易将,受集书嘱之事,晩成不能自明,而德寿乃欲明之,以为罪名不甚明白。身居台阁,右袒逆党,艰难下语,逶迤为说,外救被论之两臣,实售护逆之私意。德寿一身,变幻百千,前后心迹,绽露无馀。如此首尾互换,粗鄙无耻之人,不合置诸台阁之上,以贻搢绅之羞。请削去仕版。”不许。李世福事,依启。

○鞫厅罪人吴瑞锺物故。初虎龙招辞曰:“瑞锺与柳庆裕合谋,多以银两给白望,飏言曰:‘东宫因李昭训之丧,发怒于老论之药杀李昭训,出力翻局,而更为招入南人’”云。白望招辞,引虎龙言曰:“元徽、金叅判、柳庆裕、沈寿观、吴瑞锺、张宇相辈,相与谋事。”云。鞫厅以此,发为问目,则供辞发明,以其不相关于逆狱,启请待鞫狱收杀后禀处。至五月后,屡次更推,则招辞一无证明可据之端,以闲慢不紧之言,巧饰纳招,遂请刑。一次第六度,直招曰:“贼臣圣复疏出之后,自上有不忍闻之教。身以权叅判疏下疏头,方被请鞫之启。贼望一日来言曰:‘若得银子,不问其出入,则老论凶逆之事,吾当使阙内人知之,有周旋驱逐老论之事。’身以买家事,出债百两银子于他人,两次给五十两。其后又来索,而无以应之,又贷给柳庆裕银百两。其后无继给之物,且渐觉其虚罔,更无所给。其后贼望,时或往来,而于渠既有见捉之事,故不得拒绝。及知望以陆玄事,将就囚,身虑其或发杂言,前日给银事现露,示其款曲,与之约会,至有馈酒之事云云。”鞫厅启请,不待时行刑。台启曰:“聚银行货,图换局面之罪,既已承款,则置之死律,在法当然,而第图换局面,非鄕曲一幺麿所可生意,多聚银货,亦非卑微一羇旅所可独办。其所同谋合力,经营排布,必有节拍,则固当一一盘问,穷核严惩,而径先酌处,有乖于狱体,大拂于舆情。请更令鞫厅,严刑鞫问,期于得情。”依启。刑问前后十六次,一向抵赖,至是径毙。

○罪人李明翼,自禁府决杖定配。明翼,弘述之孙也。徐允兴更推,招曰:“今春陵幸前一日,明翼从容言曰:‘吾祖将不免受刑。若得银货,则当有好事,汝必以二百两银觅来。’身问其用处,则答曰:‘用于内间,则可以图之。事成则虽卖家,当即还报。’身许诺而归。厥后明翼送奴愁独,累次督送”云。鞫厅,以此发为问目,供辞以为:“以罗卒处行赂所用,请贷银两于允兴,故允兴,执此为言,有若欲用于谋逆、换局等事者然,此实虚罔。身兄见欺于杂流,以图换局面事,多费银货,身则年少,全然不知。至如兄所图之事,同气之间,时或得闻,知情之罪,在所难免云云。”鞫厅启请,令该府照律。

○罪人金德器,泰川县还发配所。德器,世相之养子也。金盛节与金时鼎面质招有曰:“吾每往君家,则昌道辄在座,君家与世相家不远,故自有相通之事。德器捉来推问,则昌道、禹洪采、时泰辈,交通世相事,可以详知”云。鞫厅以此发为问目,则供辞以为:“虽是世相养子,本不意合,各家居生,世相所为,元无与知之事,平日往来之人,亦不相知云云。”鞫厅议启曰:“讳不直招,情虽可恶,元非死罪,姑为仍囚,以待结末。”至是,以其无更问之端,还配。

9月18日

○庚子,王世弟入学。太学博士赵泰亿,始授《小学》。

○鞫厅囚洪启迪。

○以朴弼梦为承旨,金一镜为大司宪,郑齐斗为吏曹参判,郑锡三为司谏。

○两司持平金始烨、正言赵翼命、赵镇禧。合启,不从。宪府申前启,并不从。又论:“谒圣时收券官,趁不入来,未即编次。慢不待令之状,诚极可骇。请罢职。”从之。掌令李景说、李广道,因执义李德寿疏,引避退待矣。处置:“僚疏谬戾,台劾既发,苛摘之斥,何足为嫌?请并命出仕。”答曰:“依启。”

○配李世福于兴阳县罗老岛。

9月19日

○辛丑,上御仁政殿,百官陈贺颁赦。教文曰:

王若曰,铜闱主鬯,庆既溢于定储;璧沼横经,礼复隆于齿胄。式遵三代之遗制,嘉与万民而同休。念我朝重崇儒之方,而君嗣有入学之典。显陵之缛仪肇举,在圣朝右文之时;孝庙之壮岁犹行,亦宗藩受册之后。盖化民成俗之本在此,故敬业亲师之规必先。顾惟贰极之贤,允叶重轮之颂。天成孝友,益致谨于三朝;日就温文,无待资于四辅。惟预建当宅忧之日,斯晠规俟终制之期。爰简吉辰,聿修常礼。临桥门而辍辇,首谒圣师;后函丈而抠衣,下同儒士。洒扫应对之节,既已逾小学之年;修齐治平之要,今乃讲大人之道。是诚行一物而得三善者,抑亦历列朝而仅九有之。义惟明伦,庆实希世。仪文克备,远近胥欣。奚但耸观瞻于一时?亟宜推解泽于八域。自本月云云。於戏!自有我家制度,敢忽祖宗之贻谟?要令举国臣民,咸知吾弟之好学。肆用敷心以告,庶答延颈之诚。

大提学赵泰亿制进。

○谏院司谏郑锡三。申前启,又启曰:“近来台阁举措,多乖体例。如掌令李广道,请递岭伯也,有令庙堂择差之语。台阁虽重,终非指挥庙堂之人,则其不识事体甚矣。及其僚台之引咎也,广道不思自反,费辞卞明,殊涉未安。宜在落科,而处置请出,大是意外。户曹判书金演之论罪也,前持平李巨源,因措语有消详,轻发立异之说。初既随参,末又引避,举措顚倒。措辞请递,台体当然,而遣辞之际,太不称停。至于掌令李景说,则以驳递之说,而斥僚台于台席。公坐风采则有之矣,言不可若是轻遽。僚席相敬之义,坏损无馀,亦宜并置落科,而强请出仕,扶抑太偏,有欠平允,不可不警责。请掌令李景说、李广道、正言赵翼命、赵镇禧,并命递差。”并不从,末端事从之。

○持平郑锡五,以执义疏及兄弟并列两司,引避退待。

9月20日

○壬寅,宪府持平金始烨。申前启,处置郑锡五曰:“上款引嫌,元非大段,两司通避,又无法例,请出仕。”并不从,处置事,依启。

○玉堂副校理吕善长、修撰李承源。上札曰:

臣等,昨伏见司谏郑锡三驳递诸台之启,诚不胜骇叹之至。夫台阁论事,宁激无渝,不拘恒式,只观大体,不论小节。向日宪臣之事,虽其言语文字之间,或似欠稳,而元无指摘可论之端。至于处置之谏臣,尤无毫分所失,而今乃艰辛设辞,故为论劾起闹于日久之后,扬澜于无事之中,其心所在,诚未可晓也。况今镇日合辞,惩讨方严,而锡三新入台地,一言半辞,了不及于讨逆之论,乃以击逐多台,沮败大论,为第一义。未知有何别般意思,而若是其忙忙急急为耶?论其举措,殊甚怪骇。不料淸朝言议之地,乃有此等风习也。诸台既无可递之义,而殿下因一谬戾之论,遽下并递之教,臣等尤为之慨然也。伏愿圣明,亟收四台臣递差之命,仍罢锡三之职,以扶台阁之气,以斥闯发之议焉。

批曰:“依启。”

9月21日

○癸卯,遣大臣,告讨逆于太庙。百官陈贺颁赦。教文曰:

惟天地所不容之罪,乱逆居先;故《春秋》有无将之诛,典刑垂后。丑类斯得,明命庸宣。顾予备尝于险难,叨此投遗乎艰大。师命、致祥之蜚语妖恶,自戊辰燕禖之初;敞贼、圭瑞之闯发阴邪,在辛巳蛊变之际。敲撼危动之计百状,逼辱诋诬之说万端。尚赖先大王止慈之仁恩,允迈古昔;获令予小子不肖之凉德,式至今辰。谓或异图之少沮,岂意贼情之叵测?三十年酝酿盖久,凶徒寔繁;一二臣严惮其谁?骄气益横。孔伋、仇荀之遗直,吁嗟!南、柳、尹、崔之云亡;冀、显、莾、操之故奸,噫嘻!颐、集、健、采之得肆。剪去王室之羽翼,空朝着而无人;排布私党之腹心,鬻官爵而募士。夤缘红袖,缔结黄门。银货钱财,恣通赂于禁掖;妖人剑客,尽储养于门墙。挟一匕于深宫,外拟豫让之涂厕。购千金于大国,内图霍显之行杯。秦斯为赵高之深交,晋敦有钱凤之夹助。孰不惊心而痛骨?集万代众恶而咸丛;皆愿食肉而寝皮,顾八域舆愤之齐郁。变书历历,逆节昭昭。颐命,掌中养字之书,推戴之谋约已著;囊里诏矫之草,废黜之情状孔彰。用隐语而欲除,潜呼国舅之名姓;发誓言而决死,占验日变之吉凶。此苟非犹子、冡儿,要皆是死士、宿将。日前得书于阉竖,独对知期;夜半聚首于筹司,密谋有定。龙泽结姻娅之亲密,一听指挥;天纪托里闬之朋私,阴受约束。至如一观之发语,尤见诸贼之归心。昌集,使昌道,因宇宽而交通,尚宫暗嗾;纵省行,与德修以相结,昭训先歼。内屋戚联,伺动静而成势;中权奴使,擅生杀而立威。一札更图于重宸,迟速数探世相;三木必出于外阃,操纵辄要晩成。倘或遂宫城之陈兵,抑何免禁庭之蹀血?幸先庚而改纪,神鉴既昭;待小望而滞程,异志欲逞。吁亦惨矣,宁不痛哉?健命,颐为兄,渠为弟,于同堂性行特类;集居领,自居左,而联席声势相依。异国宣扬,敢毁吾国而构捏;残孽咒嘱,犹斥首恶以儱侗。泰采,本以患得失之鄙夫,密付图篡逆之凶党。人情愤一天之共戴,汝将安归?王法揭三尺之至严,其亦罔赦。大抵四凶之联札,实肇三手之阴谋。林溥以谋害陈辞,本非无根而孟浪;李潜以向刃为虑,可谓徙薪之茂陵。大憝伏辜,遂致人心之耸喜;馀丑满狱,足想天网之难逃。前后承款者二十馀人,次第按问者七八个月。妖腰、乱领,走东市而无辞;蛇舌、枭音,仰上天而罔讳。已将逆贼昌集、颐命、健命、弘述、望、麟重、龙泽、天纪、喜之、器之、二英、尚吉、世相、瀗、宇宽、昌道、正植、德修、宇恒、就章、盛节、洪采、榗、一观、克复、益标、明佐,处置正法。谋议悉出于大家、巨室,货物皆资于列阃、雄藩。搜十百之秘藏,兼获佩剑之在匣;窜二八之奸细,莫非用银而寻蹊。药不售于季冬,叹饵毒之未猛;机暗伺于初夏,譬炊饭之已蒸。予则恃以股肱之旧臣,渠则反为肘腋之急变。先朝之宠眷忍负,逆肠横撑;今日之刑章莫饶,我心伤惋。然而事关宗社,既睹祸色之消沮;庆洽臣民,讵缓德音之涣发?自本月二十一日云云。於戏!百邪潜匿,群孽廓淸。天气澄明,与万物而载肃;霈泽流被,及兆庶而俱欣。

弘文提学金一镜制进。谨按讨逆颁教,是国家大文字也。时任文衡之曲避不当,已足慨然,而一镜,以粗悖之性,荒杂之文,扬眉奋拳,越例自当,时论固已虑之。及其制进也,锺巫、沙丘为对之句,虽因人劝改而改之,锺巫字,已用于其辞疏及堂札代述之中,禁庭喋血之云,其出处又如何,而隐然插入?盖其包藏祸心,透露于文字之间者如此,而世之看文字,类多汎忽,不能烛发其凶肠,独数三人,见而骇之,私相窃议,而顾位微不得有为。经幄之间,亦尝有意论此,而又有居中力沮者而止之。盖自有此事,有三层议焉。蔽于党私,一意右袒,而反疑人之有言者有焉;觉其异志而过忧深愼,不敢遽然斥绝者有焉;洞照其贼心、凶肝,必欲俟时致讨者有焉。谏长金东弼,试手略论,而纷然咻怪,至欲声罪补外,铨地大闹,政席中辍。继而入铨者,又敢筵白,黜东弼,单付南邑。专辄纵肆,若是无忌,可见同一心肠,而其气势之鸱张,世道之悖乱,亦可知矣。虽然,镜之逆节彰著,卒服天诛之后,则当世之人,毋论其觉与不觉,并当无辞于掩覆之科矣。

○以郑楷为司谏,李明谊为献纳,赵景命为承旨,尹行教为副提学。

9月22日

○甲辰,未时雨雹,状如小豆,雷动电光。夜二更,电光。

9月24日

○丙午,以朴熙晋为承旨,赵远命为副校理,赵翼命为修撰。

○两司大司宪金一镜、司谏郑楷、持平金始烨、献纳李明谊。合启,不从。宪府申前启,不从。又启曰:“天佑邦家,逆诛讨,君位几危而再安,宗社几倾而复奠。几诸含生之类,莫不欢欣鼓舞于讨逆陈贺之举,而惟彼平日附丽之徒,苟非同参于逆谋者,则亦宜革去旧染,同仇国贼,而徒怀兔死之悲,顿无鳌抃之意,偃伏私次,不参贺班,论其情状,万万痛骇。请今番陈贺时馀党之一切退坐无端不参者,一并查出,削夺官爵。南平县监兪夏基,謟附健贼,猥典名邑,前冬喜、器辈罪谪之后,作为主人,馈遗书问,相续不绝,论其情迹,已极可痛。且湖儒之为儒贤辨诬也,怒其邑子之亦参其中,故据他事,逮捕四散,乘愤拷掠,殆过十数,举措顚妄,听闻俱骇。其附丽凶党,驱掠章甫之罪,不可不惩。请罢职不叙。”上并从之。

○谏院申前启,又启曰:“前司谏郑锡三,立朝处身,无一可观,依违顾瞻,专为巧宦之计者,已非士夫风习,而前冬备忘之再下也,大小臣僚,莫不竭诚齐吁,期于反汗,而独锡三,恐忤凶党,一不联名于合辞之疏。受其吹嘘,即得举拟于纳言之望,交昵非类,全不知恶,往见凶谪,略不为忌,其见摈士类,得罪公论,盖已久矣。及今冒处台地,举措尤悖。惟此宪臣,元无指摘之失,而捏合成罪,至于谏臣,尤严惩讨之义,而崎岖为说,请对之期,只隔一宵,而急急击去,如恐不及,使台阁一空,大论沮败,其心所在,灼然可见。及夫公议齐愤,堂札论罢之后,乃复以不见原启,只听人言等说,回面乞哀于所劾之台臣,闻者莫不唾鄙。其用意之倾巧、行已之贱污,莫此为甚。决不可以已施薄罚而置之,请前司谏郑锡三,削去仕版。”并不从。

9月25日

○丁未,夜,月犯太微西垣第三星。

○王世弟嫔,行庙见礼。

9月26日

○戊申,以柳凤辉为礼曹判书,李世德为应教,韩在垣为掌令,赵趾彬为正言。

○合启,不从,府院前启,并不从,只允郑锡三削版事。

○右议政崔锡恒,因雷变,上札请谴。其略曰:

如臣无似,忝叨台席,适当国家多事,庙堂殆空,加以鞫狱蔓延,收杀无期,不敢告劳,黾勉供剧。况此灾荒之惨,八路同然,状请论报,日不暇给,而中外储,荡然无馀,赈救之策,茫然无着手处,夙宵忧惧,眠食靡安。又此非时雷电,屡发于收声之节,震虩之声,无异盛夏。,未知何祸机,伏于冥冥之中,而天之警告,若是其丁宁也?燮理阴阳,固非责望于如臣等辈,而顾其职,则辅相之任也。目今鼎席,虽曰备员,左相杳无上来之期,领相又已呈单。臣于此时,独当机务,凡有休咎,罪在臣身。因灾责免,自是历代之通规,伏乞圣慈,俯谅危恳,将臣相职,亟许镌免,以答天谴,以安私分,不胜幸甚。仍窃伏念,天人之际,间不容发。天之示警,多出于将乱未乱之时,盖所以眷顾生灵,使为人牧者,怵然惊惧,惕然改图,不至于危亡也。人君苟能侧身修行,反躬自责,则变灾为祥,转祸为福者多矣,如祥桑枯死于殷宗之修德,荧惑徙舍于宋景之善言。殿下果能瞿然内省,赫然奋发,一心寅畏,无食息之间断,至诚对越,无屋漏之可愧,励精图治,宵旰忧勤,日接臣僚,讲求治道,频御经筵,成就圣德,使谋猷日进于厦毡,章奏无滞于喉司,仍饬励群工,俾革恬嬉之习,聚会精神,以致寅协之美,则安知今日上天之谴告,非玉成吾君之资耶?惟圣明,留神加意焉。且臣按狱以来,屡遭人言,难安之端,前后非一,追思至今,寝有馀悸。矧今鄕儒声罪之章,交于公车。原疏虽未下批,在臣自处之义,何敢徒恃圣眷,不恤人言,而晏然于具瞻之地乎?此亦臣难冒之一端也。臣于乞免之章,不宜有所陈请,而事系紧急,敢此附陈焉。都目大政,过时已久,不可不急速设行,而兵曹判书李肇,顷因谒圣举动,承命出肃矣,旋即引入,无意行公。今则疏批已下,宜加严责,必于今月内,使之举行,俾无一向延拖之弊,恐为得宜。并乞裁处焉。

答曰:“省札具悉。缕缕陈戒,言甚切至,可不加意,而引灾策免,本非美事。李肇,从重推考。卿其须体予意,安心勿辞,速出论道,以副如渴之望。”

9月27日

○己酉,宪府持平金始烨。申前启,不从。又论崇陵参奉李泌、惠陵参奉朴奎文、泰陵参奉姜命璜,请并汰去,从之。谏院司谏郑楷、献纳李明谊。申前启,不从。

○承旨持公事,玉堂入侍。承旨李明彦进曰:“臣等伏见岭儒李德标等疏,凭借辛巳事,诟辱廷臣,罔有纪极。本院之当初禀启不捧,盖缘其疏语,有殿下不忍闻之说故耳。其后德标等,又为来呈,以壅蔽之意,侵辱本院,一向退却,亦涉未安。且臣等之意以为,一经睿览,以俟处分,事体得当,故措辞捧入矣,其后权瑞凤等,又为呈疏,论及二凶追戮事及私亲祠宇、墓所展谒事。其言则不为非矣,而至于辛巳事,与德标等疏大同,亦多侵辱喉院之语,故捧入,而大抵彼辈,以不敢言之事,腾诸章牍,情状可恶,而然使此辈发此言,岂有他哉?追报一节,至今未举,大臣、宰臣筵奏之后,不即举行,故怪鬼辈,换面迭出,至于如此。夫追报事,虽无渠辈疏,分限内固当举行,而分限外,何可逾越乎?臣在副提学时,论追报事,疏末引先儒程颐、先正臣李滉所言,奸邪之人,希恩固宠,自为身谋,害义伤孝,以陷陛下等语,申复不已者,正欲参酌情礼,追报私恩,俾绝此等奸邪希觊过分之说也。臣等谓宜追报一款,趁速举行,以伸情礼。”上从之。

9月28日

○庚戌,以尹行教为承旨,李景说为掌令。

○削夺不参讨逆陈贺人许玧、李箕翊、李乔岳、徐命勋等官爵。从台启也。

9月29日

○辛亥,大妃殿诞辰,王世弟率百官陈贺。

○两司合启,不从。府院前启,并不从。停权重经罢职不叙之启。

9月30日

○壬子,以李凤年为承旨,赵镇禧为持平,郑寿期为修撰。

○校书馆刊进《列圣御笔》。

○大司宪金一镜、持平金始烨、司谏郑楷、献纳李明谊等请对入侍,请泰采按律,上曰:“勿烦。”又启曰:“国家治逆之法,自有其律,固不当挠屈王章,轻减常刑也决矣。乃者逆魁昌集、颐命穷凶情节,狼藉鞫案,伊时圣上,三命正刑,而末梢勘断,止于赐死,失刑之大,莫甚于此,舆情咸愤。矧今诸贼之招,两逆之行谋设计,阴秘凶惨,节节彰著,万目咸睹,举国含生之类,孰不欲啖其一脔,以泄神人之愤哉?晋敦跽斩之刑,不可不亟施于此贼。才因三司之齐请,收孥籍产,已有命矣,斩尸之法,尚不举行,人心之拂郁,国法之隳坏,有不可胜言者。夫磔尸之典,曾在仁、孝两朝,尚以缘坐,亦且行之于岁月既久之后。况此身犯大逆,死逭常宪,如颐、集两贼,而独阙典刑于今日哉?请逆魁昌集、颐命并命攸司,亟行斩尸,明正典刑。”上曰:“勿烦。”诸臣迭陈不可不允从之意,上终不许。继奏府院前启,亦不从。一镜曰:“行药金姓宫人,顷因大臣陈达,有查出之教,而尚未有出付之事。或者万机酬应之中,遗忘而然耶?臣方在台职,可以论启,而既有查付之教,故姑且颙俟矣。”上曰:“烦扰中忘之矣。”

景宗德文翼武纯仁宣孝大王实录卷之九

冬十月

10月1日

○朔癸丑,夜南方、坤方,有气如火光。

○以兪彦通为正言,李台佐为户曹判书。

○承旨持公事,玉堂召对入侍。承旨李明彦曰:“德兴大院君,于国家为私亲,而奉祀事体重大。李世祯罪名至重,固不当承袭奉祀,而向来特以弘述之侄,许令奉祀,已极骇然。况今明佐,以逆诛死,似当移宗。德兴祠方在其家,香火顿废云,诚为未安。宜令礼官择贤立后。”上允之。明彦又曰:“让宁大君,以世子,让位于世宗,无异泰伯之至德,故名其祠曰至德。子孙中绝,香火无主。年前朝家已令择贤继绝,而尚未立云。亦宜令礼官立后。”上曰:“唯。”

10月2日

○甲寅,两司大司宪金一镜、持平金始烨、司谏郑楷、献纳李明谊。合启,不从。府院前启,亦不从。

○平安道顺安地,雷动。

10月3日

○乙卯,大司宪金一镜、持平金始烨、司谏郑楷、献纳李明谊等请对入侍,合启请泰采按律,上曰:“勿烦。”又请昌集、颐命戮尸,上曰:“勿烦。”诸臣相继力请,上不许。始烨读奏前启三件,楷又读奏前启三件,上皆不从。一镜进曰:“顷日请对时,以金姓宫人出付鞫狱事,陈达,自上有烦扰中忘却之教。臣谓即当出付,今至十日,尚此寂寥,群情莫不抑郁。其果留念耶?”上曰:“然矣。”一镜曰:“君德成就,在于经筵,而经筵废阁不行,诚甚闷郁。圣体不康,而日气成热之时,虽难开讲,即今节届冬初,不至甚寒,正宜频御讲筵,延接儒臣,讨论经义,咨访冶道。且君臣犹父子,情义岂以接见之踈数,而有浅深哉?然而若又频接一堂,都兪吁咈,则上下之间,亲爱之心,益将油然而生矣。”承旨李凤年曰:“《传》曰:‘典于学,厥德修罔觉。’殿下若频接儒臣,讲讨咨访,则其成就学问,补益治道,岂浅鲜哉?”上曰:“当留意焉。”

10月4日

○丙辰,夜,流星出天中淡云间,入南方天际,状如拳,尾长三四尺许,色白,光照地。

○领议政赵泰耇,二十度呈辞,传曰:“勤恳之旨累宣,而巽牍继上,愕然失图,无以为谕。噫!今日是何等时耶?天灾、地异,式月斯生,顾瞻四方,有蹙蹙无所骋之叹。言念及此,不觉呜咽。卿以乔木世臣,义同休戚,其不可一向恝视也明矣。须体如渴之旨,勿复以情病为辞,速出论道,用副日夕思想之心。”仍命遣史官传谕。

○两司大司宪金一镜、持平金始烨、正言兪彦通。合启,不从。宪府申前启,又启曰:“鞫厅蒙放人金有庆,曾任湾尹时,以逆植为偏裨,置之幕下。其亲昵凶逆之状,已不免人心之疑惑矣,及夫洪采结案之招出,而尤有所可疑者。盖洪采与昌道聚货之际,以为若得营门划给之关,则可有凭借推移之路,密密谋议,情迹阴秘。图得之说,才脱于贼口,划给之令,果出于营关,移录文书,虽有可据,谷物去处,终不分明,此物情之所共骇惑者也。向来任埅,以成给耆司关文,犹加窜配之律。况此有庆所犯,有大于此者乎?论其情状,合施屏裔之典,请远窜。”上不从。

○谏院申前启,又启曰:“今年八路凶歉,挽近所无。闻该曹年分事目,亦给全灾、九分灾,而所谓九分灾者,乃是全不挂镰处。至于七八分,则初不举论。且闻各道比较年条,则畿甸之乙未、湖南之庚辰、湖西之己丑,乃是前后数十年来,最号丰登之岁,而乃以今年,比于是岁,一自事目颁下之后,民心骚然,怨谤彻天,土崩之患,迫在朝夕。庙堂诸臣,虽以经费为虑,而经费之不足,犹有节以制度之道。而民心之泮涣,邦本之蹶拔,其将何以救之?秋序已过,年分磨勘之期不远,不可不及今变通。请各道年分事目,亟命还寝,两三日之内,更令消详,加给分灾,改定比较条年,星火发送于各道,以纾穷民倒悬之急。”末端事,依启,馀不从。停李德寿削夺官爵之启。

10月5日

○丁巳,上御宣政殿常参,有启官上殿,两司请对同入。右议政崔锡恒,以追报事禀白曰:“领相之意,已陈于春初上札中,今无变改之见。臣意以为,若曰立祠建号,则称号不可不讲定,既定称号,则神主不可不改题,而李明彦疏,有某府大嫔为定之语。盖其所论,尽有援据,以此定行,似为得宜。”上曰:“依所达施之可也。”锡恒曰:“祠宇不必别构他所,本宫内基址稍广云,令该司,择日营建。墓所守直军,酌定十五名,除杂役给复,祭需,亦依愼妃、仁嫔例举行何如?”上从之。承旨朴弼梦请此后疏论此事者,一切勿捧,上许之。同义禁金始焕曰:“鱼有龙等札启中,宦妾知名等语,白地创出,用意无状。君臣上下,俱受其诬,论其情状,万万绝痛,而狱官多被其斥,故嫌不按治,囚系经年,究竟无期。臣意,渠辈供辞,情节毕露,不宜一向滞囚。下询大臣,参酌定罪,恐无不可。”锡恒请参酌极边定配,上允之。礼曹参判柳重茂曰:“罪状至重,当为恶逆之次,宜投畀绝岛。”大司宪金一镜曰:“此辈罪名,何等重大,而始焕身为狱官,既不能按核其诬上不道之罪,乃反径请酌处,事体未安。令狱官,议谳上奏,法例然矣。”上不答。锡恒曰:“凡录勋之规,自上定元勋后,元勋勘当录人,分等启下,而今番上变人外,无他可录之人。中宗朝,亦只录上变人。今宜只录虎龙,而超资付职,自有旧例,令该曹,考例禀处何如?”上从之。一镜曰:“三手逆党,实是振千舌所未有之情节,而毕竟录勋,只以一虎龙勘定,外议必多不平。淸恩君韩配夏,往来大臣家,有所商确,而今日筵席,终无一言,录勋大事,岂容如是草草?”配夏曰:“此诚大狱,而上变者,只虎龙一人,则单举之外,从何更得人来也?又岂可以疑似苟且之人,强充而为之耶?”一镜曰:“此是国家大事,故臣以私书,问于配夏,配夏以为:‘广闻物议,今此录勋,不可草草’云矣。前席所达,殊与答臣者有异,诚甚非矣。郑汝立,以前修撰,谋逆于湖南,此不过与锄棘矜之徒,起于草间,而宣庙震怒,穷治伏法之后,按狱大臣,皆入勋录。今此逆党,皆出于强族大家,而右相独自按治,前后八朔,钩核详明,故外间皆言大臣当为元勋矣。”锡恒曰:“按鞫诸臣,不许录勋,曾有仁庙朝定式。若沈器远之狱,黄瀗知其谋,夜告于绫川府院君具仁垕,仁垕告于时相金瑬,因以发觉,故仁垕、瑬皆录勋。柳孝立之狱,阳陵君许𥛚知其谋,言于左相洪瑞凤,因以发觉,勋籍,𥛚为一等,瑞凤为二等。此皆以发觉逆谋之功,初非以按狱也。辛卯自点之狱,初无诇察上变之事,发自内间,转辗成狱,故参鞫诸臣,终无录勋之举。庚申大狱,故相臣金寿恒,五朔按狱,而亦无参勋之事,盖以祖宗朝定式,不可轻变故也。若以外议言之,则前冬七臣之疏,实有安宗社之大功。其后台官论启十六人远配,而谋逆之人,多出其中,其功不可不并录云,而臣意则不然。前冬大处分,莫非圣断之赫然,则何可归功于臣子乎?若如一镜之言,上项诸人,一并参录而后,方可合于勘勋之体乎?功名之际,孰不愿之,而先朝已定之令,不可遽变。苟然广录,亦恐为朝廷之羞耳。”一镜曰:“臣尝参鞫,闻李三锡之招,则渠闻虎龙言,传之于咸原府院君曰:‘使道之于国家,有休戚之义,当此家国俱亡之祸,迫在朝夕之日,何不动念防变乎?’咸原曰:‘君言诚是矣’云。此一款,招问三锡于朝堂,则自当有可录之人。岂可引卢永孙单录之例,草草以虎龙一人录勋乎?”锡恒曰:“若然则使勋府堂上,招问三锡,知其虚实,亦自无妨。”谨按,一镜挟其疏头之功,参鞫之劳,妄希匪分之录勋,咫尺前席,先举按狱之大臣,次援防变之国舅,左右推引,而意实自居,人孰不知大臣之举七臣疏为言?可谓觑破其心肠,引先朝定例,而牢塞其滥录,亦快哉!

○吏曹参议李真儒,请严赃法奖廉吏。仍举赠参判李明俊、故监司宋廷奎、故牧使金斗南、故都正姜锡范冰蘗之操,请录用其子孙,以示朝家轸恤之意,承旨朴弼梦,继陈故判书尹趾仁廉白之节,请廪给其妻。上并许之。两司读奏合启两件,上曰:“勿烦。”承旨、玉堂,反复迭奏,力争不已,上终不许。府前启,不从。至金有庆远窜事,始答以勿烦。一镜曰:“有庆以出入侍从之人,为湾尹,则以逆植置之幕裨,为海伯则划给营谷,曲副贼党之求,乌得无罪,而久靳允兪乎?”持平金始烨曰:“此启,臣所首发,而有庆之罪,少无可恕之端,宜赐允兪。”上从之。司谏郑楷、献纳李明谊,以同僚径停李德寿削版之启,引避,正言兪彦通,以新入台地,踈率停启,引避,大司谏金东弼,以不可冒当处置,引避,并退待。自上即阼以来,三年之间,临朝视事,盖不多日,群下每以未睹朝会之盛仪,为歉缺矣。今于阳复之月,忽行常参,瞻聆所及,莫不耸动,咸祝奋发之圣心,自今日始矣。

○以李重述为持平,赵镇禧为正言。

○鞫厅囚赵圣复。

10月6日

○戊午,卯、辰时,日有两珥,未时,太白见于巳地。夜,金星犯南斗第三星。

○宪府申前启,不从。处置启曰:“僚席做错,在我何嫌?不与消详,有乖台例,同僚例避,何必拖嫌?请司谏郑楷、献纳李明谊、大司谏金东弼出仕,正言兪彦通递差。”从之。

10月7日

○己未,两司大司谏金东弼、司谏郑楷、持平金始烨、献纳李明谊。合启,不从。府院前启,并不从。

10月8日

○庚申,以赵景命、沈珙为承旨,李世德为执义,李广道为正言,朴弼梦为副提学,吕善长为修撰。

10月9日

○辛酉,未时,太白见于巳地。

○两司合启,不从。宪府申前启,不从。又启曰:“李明会,即明佐之弟,明翼之兄,弘述之从孙,而且其为人,尤极阴谲奸慝,缔结诸贼,日夜往来,踪迹绸缪之状,举世之所共指也。到今,弘述逆节尽露之后,明佐、明翼,又以交通知情之罪,或诛或配,则明会之独为漏网,未免舆情之咸愤。不可仍置于辇毂之下,请绝岛定配。”从之。谏院申前启,不从。又启曰:“白川郡守尹得仁女婿兪姓人,随往得仁任所,戏狎官婢之际,有一通引窥见者,因此发怒,滥杖致毙。其父赴诉营门,而监司不为别定查官,只令本官查报,则得仁威胁尸亲,以辜限后致毙之意,勒令捧招,开报营门,使不得成狱。三章之法,莫严于杀人,而监司、守令之曲循私意,周遮掩置之状,俱极可骇。请其时监司罢职,白川郡守尹得仁,拿问定罪,兪姓人,令该曹,囚禁行查,依律勘罪。”从之。

○窜金有庆于肃川府,鱼有龙于灵岩郡,李重协于海南县,朴致远于固城县。有龙等出狱也,独重协谓其从弟重述曰:“吾于在囚时,鞫狱事情,略有闻见,其凶谋狼藉,真是逆也。向来愚蒙,不知此辈行事之如此,逐队随波,卒陷大僇,悔之何及?”云。

○遣史官,别谕于领中枢金宇杭。宇杭,先朝老大臣也。以追报事收议,被斥于金一镜,退居郊外。因右议政崔锡恒筵白,下谕开释,命即还朝,而宇抗,辞以病不赴召。

10月10日

○壬戌,以金东弼、郑楷为承旨,李明谊为副校理,李基圣为锺城府使。锺城,北边巨镇也。不可以疆场之无事,不择其守,而基圣以衰朽孱劣之人,擢授是任,不但牧御之责,非其所堪,边民必将笑朝廷之无人,可胜叹哉?

○两司大司宪金一镜、持平李重廷、金始烨、正言赵镇禧。合启,不从。宪府申前启,不从。又启曰:“北汉之贻害民人,亦已久矣。幸赖圣断赫然,革罢经理厅料办之弊,外方民怨,可以少纾,而至于禁卫营、训局、御营厅、三军门保米,输纳北汉之举,至今仍存,古所谓其一尚在者,正谓此也。夫北汉为城,处在山顶,道路绝险,民人输运之际,往来极艰。一夫一日之役,动费一駄两日之劳,及其运纳之时,主管下人辇,专事滥捧,一斛所纳,且费半斛之米。且曾前捧留之米,称以军饷,已经屡年,腐败过半,耗缩亦多。若更过数年,必为无用之物,而消磨且尽矣。况今年凶歉之惨,挽近所无?凡系民弊,不可不别样变通,请北汉捧留三军门保米,待明春改色出给,今年条保米,依旧例输纳内营,以除凶岁民弊。”从之。

○谏院申前启,不从。又启曰:“安边府使赵鸣凤,曾在圣上代理之日,适厕宫官之列,请行告庙陈疏到院,轮示承史之际,猝听群凶沮尼之言,汲汲送人,删改初疏之状,众目咸睹,莫不愤惋。力沮告庙,既为逆集不轨之张本,则其追改已呈之疏,以求媚于凶逆之罪,不可不痛惩。请削去仕版。”从之。

○追尊张氏,为玉山府大嫔。张氏,上所生母也。礼曹讲定追报节目,条列以进曰:“择吉日改题神主,令承文院差送题主官,祠宇间架制度,一如愼妃祠宇,物力令户、兵曹磨链,别定监役官造成。四仲朔时祭,用初丁日,而与忌祭,并行于祠宇,四节日祭,行于墓所。凡祭皆令内侍,无祝设行,祭需,令该曹该厅,如仁嫔例封进,墓所守直军,定十五名,给复除役。”

10月11日

○癸亥,未时,太白见于巳地。

○上亲试专经文臣讲。右议政崔锡恒进曰:“赵圣复因台启拿来事,当严鞫,而凡按问之规,必有隐讳之情,然后乃加刑讯。今圣复,则罪状尽在渠疏中,直为正法,犹可也。无他钩问之端,而加以刑讯,有乖按狱之体。前日酌处,亦以此也。依前绝岛栫棘,不害为圣朝宽大之典。”上从之。锡恒又曰:“鞫囚洪启迪加刑议启,虽已启下,而启迪之罪,有二款。前冬哀痛之教再下,求助于大臣,而启迪辄封还,大臣请对,盖为扶安天位,而启迪恣意阻搪。论其罪,虽置重典,固无足惜,第按治鞫狱,自有格例。阴谋凶逆而不为吐实者,方可讯问,今启迪则二款事,初不敢隐讳于供辞。以此讯问,恐非狱体。只是赵松可杀之语,可以讯问,而此言出于松之口,以为洪义人与启迪,有酬酢云,而松及义人,皆已杖毙,凭质无处。一向加刑,不无后弊矣。”承旨李明彦、郑楷、沈珙、金东弼、李凤年等,迭陈不可酌处之意。上微有发落,而诸臣未能承听。珙曰:“仍为加刑之教乎?”上曰:“唯。”明彦曰:“殿下将于诞辰,亲临受贺,恐殿下或未深恩也。诞辰陈贺,自先朝无亲临之规。且以前史观之,唐太宗曰:‘生日是父母劬劳之日,何可以此日为宴乐乎?’太宗此言尽好。今此亲临受贺,宜令停止。”锡恒曰:“明彦之言,诚是,权停可矣。”上从之。两司合启,不从。宪府申前启,又启曰:“医官方震夔妻丧发靷也,敢以方相前导,返魂也,又用四面朱帘六人轿,至使行路朝士,疑其为士夫家魂车,而驻马回避。如使今日国家,少有一分纪纲,幺麿一医官,犯分僭制,纵恣无严,何敢乃尔?其在辨上下严等威之道,决不可不别样痛惩,请拿问定罪。”从之。谏院申前启.不从。

○配李明会于扶安县猬岛。从台启也。

○译官黄夏成,私贸医书《赤水玄珠》一秩五十一册,纳于内医院,内医院以事闻,令司译院,从愿施赏。

10月12日

○甲子,以朴熙晋为承旨,金始㷜为献纳,郑寿期为司谏,李世最为大司谏,柳弼垣为副校理,沈檀为右参赞,睦虎龙为同中枢。依庚申上变人郑元老例,超嘉善阶,授是职。

○两司合启,不从。宪府申前启,不从。谏院申前启,又请亟寝赵圣复还发配所之命,仍令鞫厅,严刑得情,夬施典刑,并不从。

10月13日

○乙丑,谏院司谏郑寿期。申前启,不从。又启曰:“杨州牧使李时蕃,本以名家族亲,投迹于向来凶贼之门,履历不足,而滥典畿辅名镇,除拜未久,而旋授外阃重任。其夤缘出入,附托粗鄙之状,人皆骇愤,而及到本州之后,徒事贪饕,民怨转甚。请削去仕版。龟城府使金鼎夏,本以庸陋之人,虽权管、镇将,决不可堪承。当此凶荒议赈之日,如此之人,置之字牧之官,民之受害,不可胜言。况本邑,乃是边陲重地,而屡经匪人,民邑残破。又送此痴𫘤无识之人,则是重困边民也。请罢职。圣化改纪之后,出入经幄长席者,不过数人,不可无端外补。新除授白川郡守李明彦,虽以其情事,乞递承宣,而至于外补,甚无意义。凶年灾邑,如得此人,卧阁治郡,使之久任,则民蒙其惠,而此则不然。不过数月,势将还召。铨曹虽为名官,曲副其愿,独不念民事之可哀,政格之乖当乎?请递差,吏曹当该堂上,从重推考。”并从之。

○鞫厅囚洪舜泽奴业奉。

○持平李重述、正言赵镇禧,引避启曰:“今日鞫坐罪人洪启迪事,完议之际,以后日登对时禀处,欲为议启,问其当否,臣等以为:‘启迪操切君父之罪,妇孺皆曰可杀。赵松可杀之说,逆状尤为明白,既自鞫厅,据法请刑。所当连次严讯,期于输情,而一番加刑之后,遽请仍囚,不但有乖于鞫体,亦必大拂于物情。’屡席争执,至于齐起,而终不回听。凡鞫坐规例,必待两司归一举袖,然后方成完议,而今乃摆脱常规,苟然议启,实是前所未有之事。此莫非臣等疲软见轻之致,请递。”答曰:“勿辞。”重述、镇禧退待。

10月14日

○丙寅,夜,月晕。

○以朴弼梦为承旨。

○谏院献纳金始㷜。申前启,不从。又启曰:“湖南各镇堡防军给代之布,逐朔会计,用下实数外馀布,则报于备局者,乃新颁事目,而成册修报之际,奸伪日滋,每朔所捧,作为名目,尽数取用,报来馀布,不过未收之类。其间文移往复,侵渔邻族之弊,罔有纪极,而备局徒拥虚簿,全无实效。至使水军大将以下,皆有下记,以报备局,节目之烦琐,事体之伤损,莫甚于此。请令备局,更加商确,修报节目,即为革罢。三南沿海生民之困悴,实由于镇堡之新设者多。贼路要害之地,皆已设置防守,而新设之处,则民自设屯而为堡,或因监牧而为镇,割给防军,作一衙门,收布给代,一如诸镇。军额因此增加,一人或兼数役,哀我民斯,何以保存?臣曾在南郡,目见数处新设之镇,则势家门孽,初以别将、牧官而下来,夤缘图嘱,升为佥使,烂用其番布,猥占其履历,事甚痛骇。三南如此,他道可知。请令庙堂,询问于道臣及帅臣,新设不紧之处,一一查出革罢。向来逆集之当国也,其弟昌业,以贪财牟利之人,凭借其气势,箭里阅武之场,郭外养松之地,作田作畓,募民耕垦,不有邦禁,任作已物。事之痛惋,莫此为甚。请令京兆,发遣郞厅,一一摘奸,依前禁断。荣川郡守赵荣禄,即逆松之嫡侄也。松若输情伏法,则荣禄当在收司之中,而只缘松之忍杖径毙,虽未施缘坐之律,渠以凶逆至亲,何敢仍在于字牧之任乎?请削去仕版。”处置启曰:“完席争执,既得台体。以此引嫌,殊涉太过。请持平李重述、正言赵镇禧出仕。”并从之。

○命招大提学赵泰亿。以撰定勋号也。泰亿不应命,上疏略曰:

臣于勘勋一事,有所讶惑于心者。自开国以来,二十功臣,每有三等或四等,未尝有以一人单录者,盖如科举之必有甲、乙、丙三等。如节制之只取一人者,不成三等体格,故不得独为唱第,遂有直赴殿试之规。今录勋,只录一人,则其将以睦虎龙为一等乎?为二等乎?抑为三等乎?前例勘勋时,撰出十字长号,多者或十二字,少亦不下八字。一等全用其号,二等则减其二字,三等则减其四字,法例然也。近例上变者,例为三等,今虎龙,亦当为三等云。然则无一二等,而只录三等,既甚无谓。若只录三等,则十字长号,无所用之,只当作六字或四字而已耶?开国以来,曾无此规。今之言者,虽以卢永孙单录为例,此则有不然者。永孙,初与多人同录,既已录勋之后,因台启削其诸人,只存永孙,此不足为今日可援之例。臣意,宜令庙堂、盟府,博采公议,更加详勘,使带砺重典,毋至草草完了。夫然后始可议名号撰定,不如是,则无前之事,臣不可为也。乞下此疏,令庙堂禀处焉。

答曰:“疏辞令庙堂禀处。”

○鞫厅囚赵洽。

10月15日

○丁卯,夜,月晕。

○上亲试儒生讲经,居首幼学丁来复,命直赴殿试。其馀入格八人,或给初试,或给纸笔墨。上命赐侍卫诸臣席,使之坐。盖日前文臣殿讲时,兵曹参判金重器,侍卫殿上,有脚疾不耐久立,乃坐,承旨请推,故今日有是命。诸臣咸仰体下之仁焉。持平李重述、正言赵镇禧请对入侍。府前启,不从。又启曰:“鞫厅罪人李德峻,以立身之孙,世为灰金之腹心,人所共知,而灰金行药及所为之事,若一捉问,则可以一一现发之说,已发于盛节结案之招。且以鞫案,别置文书中,益、榗所供观之,崇祚以为:‘汝将徒恃领相之眷,而能为仕宦乎等语,使德峻,恐喝于渠,故自此往来金家’云。又曰:‘崇祚、德峻,往往以聚银,行货于世相等说,言及于渠’云,又曰:‘德峻,每言国家病患非常,老论必无虑’云。即此三款,可知其协同灰金共图不轨之状,明白无疑,而鞫厅尚不请刑,有乖按狱之体。请令鞫厅,以此三款,添入问目,严刑得情。”从之。院前启,不从。至圣复事,上既答以勿烦,朴弼梦进曰:“圣复之前日发配也,人心已极愤惋。况今端緖益复彰露,疏制尚吉,赂给世相之说,狼藉于逆招。决难容贷,宜亟从台言。”上曰:“依为之。”又启曰:“启迪之所负犯,罔非人臣之极罪。圣明亦已俯烛其阴怀不测之心,而至于赵松可杀之说,既因逆松自明之招,绽露无馀。果无交通逆阉,首尾相关之事,则松之偸银,何由闻知,而恚恨之极,至于欲杀乎?鞫厅既已请刑,再次加讯之后,无他可恕之端,而今乃诿以言阶之已绝,径请后日之禀处,凶逆益无所惩畏,舆愤终不可沮抑。请亟收禀处之命,仍令鞫厅,更加严刑,期于输情。”上从之。

○传曰:“本宫祠宇处,甚为不合,明阔之处,更加择洁以启。”史臣曰:“追报仪节,虽以建号立祠为定,此乃群下之斟量禀定,而自上从之而已。未尝有措辞下教,故莫测上意之如何,犹有日后之过虑,及承择地营祠之教,可见致隆之圣情,止于是耳。人皆感叹,而奸邪辈希觊过分之说,亦可以渐息矣。”

10月16日

○戊辰,以郑寿期为修撰,柳述为司谏。

○德兴大院君奉祠改定事,命收议于大臣。右议政崔锡恒献议曰:“奉祀孙李挺汉无子,以其三寸侄弘逸继后,承袭为都正矣。弘逸死,其子世祯,继为都正。世祯死,其子明佐当承袭,而今此鞫狱,承款正法。法当罢继,筵臣则以为:‘世祯既是干犯科狱之人,不当奉祀。’礼官则以为:‘世祯虽不可奉祀,亦不当并绝其父子之伦。’弘逸先为罢养,更为挺汉继后,方可移宗,而弘逸之无端罢继,世祯之绝其伦常,揆以事理,俱涉难处,而第念弘述,以罪犯恶逆,至于孥籍,则弘逸以弘述之兄,虽缘出继,幸免缘坐,上奉大院君之祀,其在法理,实为重难。自弘逸以下子与孙,并罢继后,令宗簿寺,大院君长泒子孙中,计其代数,极择可合人,出继于挺汉,使之奉祀,恐合事宜。伏惟上裁。”命依议施行。

10月17日

○己巳,夜,月入东井星。

○掌令韩在垣、正言李广道,以鞫厅罪人尹悫,情犯狼藉,无端停刑,大拂群情,以此违覆,终不举袖,而大臣不变前见,至于议启,疲软见轻,不能有无,引避退待。

○鞫厅罪人钱仁佐物故。仁佐,即云泽腹心,辛丑冬,入于十六人分配中者也。以灰金之请,为统帅李寿民军官,庚子国恤时,正木百馀同输来,除出用之。灰金行药及所为之事,若一捉问,则可以现发之说,出于盛节承服之招,差定军官,果出请属之说,又发于李寿民之招。鞫厅以此发为问目,则诬饰纳招,奸情透露,受刑七次而毙。

○承旨持公事,三司请对入侍。大司宪金一镜、正言赵镇禧读奏合启两件,上曰:“勿烦。”诸臣迭奏交争,殆至累百言,未得准许。府前启三件,并不从,院前启,李翔事,不从,㮒、焕、爀职牒还收事,依启。一镜曰:“圣复刑讯,既允台启。成命之下,尚不举行,诚可慨然。速令严刑鞫问宜矣。”上曰:“然矣。”一镜曰:“然则斯速举行乎?”上曰:“唯。”一镜、弼梦、明谊等,又以行药宫人查出事,反复力争,上曰:“勿为烦渎。”一镜曰:“前则有查出之命,今忽下勿烦之教,未知圣教,缘何而有异于前后耶?”遂与镇禧,合辞启曰:“行药逆婢,趁即查出事,自上开可之后,久犹寂然,臣等不胜闷郁。顷于数次筵中,缕缕仰白,圣明辄降兪音,举国臣民,朝夕颙俟,今忽以勿为烦渎为教,臣等一倍忧慨。内怀霍显之阴谋,潜处肘腋之下,宗社无穷之忧,庸有其极?终不可晷刻缓忽,请查付有司,明正典刑。”上曰:“勿烦。”诸臣复申前说,争论不己。一镜曰:“亟允所请,亟允所请。”上曰:“依启。”一镜起而拜曰:“速速查付,是望是望。”

10月18日

○庚午,鞫厅囚洪圣畴。

○右议政崔锡恒上札。略曰:

臣于顷日,以赵圣复事,陈达蒙允,昨因筵臣所达,允从台启,鞫厅即当奉行,而臣于此事,终有所疑难。盖圣复之疏,实为联札之根本,则舆情咸愤,万口一谈。台阁执法之论,夫谁曰不可,而第念原其情状,虽极绝痛,若比之联札,定为节目之语,犹有间焉。指嗾一款,今无更问之端,而一向加刑,终至杖毙,则臣未知果合于按治之道也。至于添入问目中,疏制尚吉云者,取考文书,则正植之招以为:“尚吉干预”云,而无制疏之语。赂给世相之事,圣复在囚时,正植自外言于尚吉,圣复还配后,尚吉之子,觅给四五十两云。圣复初既在囚,后又还配,何可谓预知,而至于讯问乎?夫好恶,人之常情,愤嫉之心,顾与诸臣何异?且越海拿来,旋即还配,举措之顚倒,亦非不知,而当初酌处时,识者之议,大抵同然,又未有别样事端,可以究核,则到今讯问,终未知其合宜。臣之意见,既如此,何敢不尽其所见乎?伏乞留神裁处焉。

答曰:“赵圣复讯问,诚甚得宜,则到今还收,未知其可也。”

○宪府持平金始烨。申前启,又启曰:“鞫厅罪人尹悫,三百两银货之说,三出贼招,狼藉文案。其缔结逆党,阴赞凶图之状,昭著难掩,而特以顽忍之故,屡次刑讯,终始抵赖,论其情状,尤极绝痛。今此姑为仍囚之启,遽发于未及取服之前,无端停刑,大拂群情。请更加严刑,期于得情。”处置启曰:“完席争执,台体当然,以此为嫌,无已太过?请掌令韩在垣、正言李广道出仕。”并不从,处置事,从之。

○司谏柳述上疏。略曰:

頣、集之逆节,泰、采之罪恶,固是神人之所同愤,王法之所不容。戮尸之启,至屡十上,按律之请,垂阅半载,毕竟圣批,惟下勿烦二字。不特此也,殿下凡于台臣之言,初既允而许之,继而大臣有所驳白,则辄复挠而改之,从违屡变,舒惨无常。向者頣、集按律之际,赐剑赐药,其命不一,终至于失刑。近日启迪之乍刑乍停,圣复之旋配旋鞫,不但国体之亏伤,必将有以执德不固,仰窥浅深者。噫!三年凶逆,振古所无,而究厥所由,则诸贼招中所谓灰金者,实为根株。盖其密地阴迳,蕴祸吹毒,滥觞于春、普,滔天于云、民,逆心逆腹,一串贯来。至于家人、妇女,亦以篡弑之事,视为常茶饭。炊食易熟之说,出于普妻之口,则其阖门内外,男女少长,大家合势,烂谋逆之状,的然可见。只因民泽凶忍杖毙,云泽未经讯鞫,尚逭于随坐之律,而诸弟、子侄,犹且布满辇毂,其操心日危,为谋日深。此类若一日留置,则为国家一日之忧。宜仿分背三苗之意,一并投配远地。

批曰:“斩尸之请,未免过中矣。”

10月19日

○辛未,江原道通川民人朴世云等十一人渰死。

○前此赴燕使行回还时,卜物同时出栅矣。自己巳年间,加佩为名者,称以拦头,独专雇载之利,以致卜物迟滞,或有閪失之患,且于延卜稽留之际,不能无私相买卖之弊。会沈阳主将,揭榜禁欺骗朝鲜客商。于是,译官金庆门等,欲因此机会,严防拦头,自司译院呈手本于备局,请以此意,移咨礼部,备局启达蒙允。令承文院撰咨文,付送使行,而更令到彼中详探事情,呈咨礼部。

○日寒,命赐薄衣军士襦衣。用前例也。

○鞫厅启曰:“行药逆婢金姓宫人,查付有司,明正典刑事,因两司合启,既已蒙允。所谓金姓宫人,出付鞫厅,以为推核之地何如?”答曰:“内人事查问,则数多金姓人中,无指的之名,无查得之路矣。”

○宪府执义李世德。申前启,又启曰:“极边远窜罪人郑澔,以蛇蝎之性,行鬼蜮之计,惟以戕贤毒正为能事。顷年沈凤仪等请辍先正臣尹宣举院享之疏,汲汲上京,恣意覆启,惟恐不及。昌集丧行之上来也,迎哭路左,操文设奠。其文曰:‘死生命也,祸福天也。’云云。渠亦今日殿下之臣子,则其何敢忘君仇护逆臣,若是其无严耶?不可以已施屏裔之典而置之,请亟命绝岛围篱安置。前县监兪夏基,即妖人相基之从弟也。以其外祖赠判书尹文举祭其弟先正臣尹宣举之文,称扬《源流》一款,归之于阿好之私言,联名于相基之诬疏,已非人理之所忍为,而前冬改纪之后,群凶栫棘,众邪流窜,则乃敢极力馈问,駄载相续,至于出候圣复,流涕而送之,款接天纪,倾身而事之,相与怨国家而诟朝廷。如此弁髦伦理,专事党论,不识法义,曲护凶逆之人,决不可略施罢职薄罚而止。请极边定配。顷年温科入格人李星彩及其子囿春之文,皆出于进士尹时泽之借述,而时泽以丧人,冒入科场,人皆见之,又囿春之初不赴科,留在其家之状,众所共知。其在正科名重丧制,振颓纲矫衰俗之道,决不可以事在既往而置之。请并命攸司,拿鞫严核,依律科罪。”并不从,末端两件事,从之。

○同义禁李师尚上疏。略曰:

启迪罪恶,靡有一分隐晦,不能循同于平恕之论。即赐处分,毋使鞫狱,重有失刑之叹云云。

批曰:“启迪之罪,业已绽露,则卿无所嫌。勿辞察职。”

10月20日

○壬申,两司合启,不从。宪府申前启,又启曰:“江陵府使成任,老于为吏,已成滑手。土民遭丧者,勒谓之棺材,必用黄肠禁松,每一丧辄捧五两钱,合计四百馀两,尽归私橐。又偸斫禁山棺板五十馀部,到泊京江,半置纛岛,半置龙山。贪猾不法,莫此为甚,请拿问定罪,棺板一并属公,以补赈资。碧潼郡守崔仁垕,率畜官妓,大开赂迳,签丁、决狱,一从其言。况与彼人,潜相买卖,至有欺诳失信之举。请拿鞫严问,依律定罪。”郑澔事、崔仁垕事,从之,馀不从。

○鞫厅罪人洪启迪死于狱中。初,鞫厅问目曰:“天位不安,宗社将亡,哀痛之旨,求助于大臣,则从中而沮遏之。大臣请对,意在于匡扶,则百计而阻搪之,上以操切君父,下以杜塞谏路,至于赵松可杀之说,出于贼松之招。初不与闻于凶谋,则松之偸银,于渠何关,而至于欲杀乎?”云云。供辞极口称冤,指天地鬼神而自誓,至曰:“迹在罪籍,未伸请讨之诚,名出贼招,反陷罔测之科云云。”鞫厅大臣,意在酌处,而台议重发,受刑四次,终至瘐死。启迪盖病于党论者也。其缴还备忘,阻搪请对两事,人皆齐愤,而至于逆松招辞,未必的信。以此而谓之参谋凶逆,竟毙于桁杨之下,则诚冤矣。此亦委官按狱,不能坐镇横议而致之也,惜哉!

10月21日

○癸酉,夜,月犯轩辕第三星。

○以李明彦为承旨,柳弼垣为吏曹佐郞,李世德为副应教,柳重茂为开城留守。

○上移御大造殿。

○配兪夏基于机张县,安置郑澔于康津薪智岛。从台启也。

○鞫厅罪人邢义宾物故。义宾,亦入于十六人分配中者也。鞫厅问目曰:“盛节招以为:‘灰金行药及所为之事,若一捉问,则可以现发。’所谓灰金指名现告,所谓行药,出于何计,所为之事,未知何事?云云”,供曰:“以将幕之义,或逐日或间日,往来于云泽家,此外元无与知之事云云。”其后更推问目,又曰:“拿来罗将,招以为:‘行到弘济院近处,有人呼义宾名而告之曰:“盛节已死,汝须知之。”’虽不见面,既闻其声,必知其人之为谁某。其人姓名及来告之意,一一直招云云”,供辞以似为呼声,而不能详知为对。受刑七次,一向牢讳,遂径毙。

○王世子册封敕书中,有日后有斯男之庆,则再奏之语,故复为奏付使行。奏文略曰:

敕谕末端再奏之教,寔出于曲轸之至意,感惶靡涯,而第念储嗣,有国之根本,名号一定,则庙社、神人之托,亶在于是。假令他日,或有如圣意中云云者,岂容复有所陈奏也?揆诸道理,更无可论云云。

10月22日

○甲戌,以金始㷜为执义。

○宪府持平李重述。申前启,又启曰:“鞫厅罪人金云泽,本以枭獍之性,惯习恶逆之谋,酝酿排布,作为谋主者,厥惟久矣。洽招中灰金为祸根之说,所以发也,盛节结案之招出,而主张行药之说,狼藉于文案。李世福所供及李龙锡招内,民泽兄弟同在江亭,传书索银于弘述依幕事及赵洽更招中,云泽为御史于西关也,与其父尔重说话时,有曰:‘国家匪久,将有大事’云。俄而颐命独对之举,果出,尔重至有金哥,可谓怪异。能先知如许事之语。此等情节,俱极阴凶,讯问独加于同谋之支党,请刑不及于行药之主人,狱体有乖,人心齐愤。请以此发为问目,严刑得情,快正王法。”并不从。

○鞫厅罪人洪舜泽物故。舜泽与喜之,密语药价之说,出于盛节之招。使洪姓译官,买药入送世相之说,出于昌道之招。鞫厅,以此发为问目,则发明纳供。与盛节面质,互相争卞,终未归一。喜之在京与否,问于李厚敬,则厚敬以实对。以此更推于舜泽,而犹且牢讳。其奴业奉,捕厅纳招,亦言:‘上典洪舜泽赴京时随往,独在坑舍时,买胡李云水称名者,来寻上典,问其寻访缘由,则答以要采。所谓要采者,汉语买药之称。翌日,又逢见上典,传给丸药二块,大如鸡卵黄黑色,入于卜駄中以来。闻设鞫后,有行药之说,上典与洪佥知说话,有忧虑之事,偶然言及于妻上典朴同知云云’,鞫厅纳供亦同。洪圣畴所供,与舜泽酬酢时药事,将生大事云者,如业奉招。又与圣畴面质,舜泽所答,半吐半呑,全不成说。受刑五次,一向抵赖而毙。

10月23日

○乙亥,月入太微西垣内。

○两司持平李重述、正言李广道。合启,不从。宪府申前启,不允,成任拿问事,从之。

○谏院论三南各邑书员贸易之弊,请令各道监司,申饬各邑,一切革罢。又论各营贸易之弊,请令各道监、兵、水营,凡干需用之物,直自营门贸用,各邑、各镇堡分定之规,一切革罢,并从之。

10月24日

○丙子,以赵远命为献纳,朴弼梦为大司成,成德润为持平,权益淳为校理,兪命凝为承旨,尹游为副交理,李弘模为敦宁都正。弘模,德兴大院君五代孙,故通德郞井汉第二子也。李弘逸,以逆贼弘述缘坐罢继后,二品以上宗班会议择贤,继挺汉后奉祀,例授是职。

○两司掌分韩在垣、正言李广道。合启,不从。

○宪府申前启,不从。

○谏院论忠州量政之不均,请姑用旧量,以纾凶岁穷民之怨,待年厘正三南各邑新量不均者,亦令道臣,详查状闻,依忠州例,姑用旧量。又论北汉柴场禁断之弊,请亟命革罢,以开都民樵采之路,并从之。

10月25日

○丁丑,掌令韩在垣,以疏批未下之前,冒出参鞫,引避退待,持平成德润处置曰:“不待承批,虽缘鞫坐,既有物议,势难自安。请递差。”答曰:“依启。”

10月27日

○己卯,未时,太白见于巳地。

○以朴征宾为掌令,柳弼垣为吏曹正郞,李明谊为校理。

○谢恩陈奏兼冬至正使全城君混、副使李万选、书状官梁廷虎辞陛,命引见宣酝。大司宪金一镜、持平成德润、献纳赵远命、正言李广道、修撰赵翼命请对入侍,读奏合启泰采按律事,始答以勿烦。三司诸臣,以次迭奏,反复力争,辞意大抵与前对时无异,而以使价今已发行,奏文即当追送,而用法偏颇,难于措辞,为固争之肯綮。一镜又曰:“臣等忝居三司,不能讨一逆臣,将何以有辞乎?亟赐允从为望。”上曰:“依启。”又奏昌集、颐命戮尸事,上曰:“勿烦。”继奏府启五件,并不从。诸臣以云泽严刑得情事,争论反复,上终不许。谨按所谓三手之逆,独泰采家出入之人,一不出于逆招,其不烂同参于逆谋,可知也,此所以有减等之论也。然其人无他材能,骤躐名位,贪权徇欲,迷不觉悟。卒之身蹈祸阱,斯可谓不衷之灾,而一镜迫逼于前席,无不逞其所欲,此可以观时势矣。

10月28日

○庚辰,未时,太白见于巳地。

○大殿诞辰,王世弟率百官陈贺。

○右议政崔锡恒上札曰:

昨伏闻三司请对时,特允按律之请,大小舆情,莫不为快,而第臣于此事,既有亲闻之语,玆敢冒昧言之。当就章承款之时,有曰:“前冬备忘收还后,頣、集两凶,大生恐㤼,会于健命之家,聚首谋议,器之从傍告曰:‘此事不可如是而止,必以旗手三四百名,直守阙门。即邀赵判府事面议处之宜矣。’健命颦蹙曰:‘初不与知之人,何可又使参闻耶?’云云。”其时问郞,以其非承服之语,删而不录,参鞫诸臣,上自堂上,下至郞僚,并皆闻之,非可诬也。以此推之,初不预于三凶阴凶之谋,概可知也。臣以终始按狱之人,既闻此言之后,有怀嗫嚅,终有乖于无隐之义,故不得不一陈于渊鉴之下。伏乞圣明,留神裁察焉。

批曰:“札陈事,已悉于昨日筵中焉。”

○大司宪金一镜以下,联名上札曰:

臣等齐造贺班,忽伏睹右议政崔锡恒札本,窃不胜骇惑慨然之至。第其头辞,乃以特允泰采按律之请,谓之大小舆情,莫不为快。噫!一国公共之议,大臣亦未尝不闻不知之矣。既知其舆情若是,而又为之辞,臣等窃为大臣,咄咄嘅惜也。夫泰采必诛罔赦之罪,既尽胪列于前,今不必架叠,而大臣之引就章乱招为语者,亦复大违事实,臣等请陈之。献纳臣赵远命,曾为问郞,有所详记其委折者。就章招内:“渠在长兴谪所时,喜之亦配碧沙驿,一日往见,则喜之言:‘去十二月初三日,頣、集会于健命家,相议发军卒守阙门云云’,而渠方以平兵首望,后政当出,渠之不预于扈卫一事,自可脱空。”欲以此为自明之计,而即今南平县监李匡辅,以台官参坐,乃悟曰:“十二月初三日,乃健命奉使在燕之时,頣、集之聚会,健命之颦蹙,全是虚谎凿空。”以此诘问于就章,则就章即服其诬罔,故取招时,不为录出。伊时事实,不过如此。今大臣取以为证,臣等诚莫晓其何谓也。且臣等之请讨泰采,殿下之快许按律者,专以四凶联札,逆节彰著故也。大臣遂拈题外归虚之语,轻论既勘之罪,夫以大臣平日体国之诚,胡然至此?臣等尤不胜讶叹焉云云。

批曰:“札辞已谕于右相札批矣。”

10月29日

○辛巳,巳、未时,日晕。申时,日有左珥。

○中宫殿诞辰。王世弟率百官陈贺。

○遣禁府都事宋湜,赐围篱安置罪人赵泰采死于珍岛。

○以郑寿期为执义。

○两司大司宪金一镜、持平成德润、献纳赵远命。合启,不从。

○宪府申前启,尹悫、金云泽严刑事,从之,馀不从。

○谏院亦申金云泽严刑得情之启,从之。

十一月

11月1日

○朔壬午,平安道宣川等邑,虎囕、水渰、火烧死者,至于三十人,命本道举恤典。

○右议政崔锡恒札曰:

鞫厅罪人金云泽,严刑得情事,两司俱发,昨已蒙允。其在鞫厅之道,所当划即举行,而第伏念鞫狱按治之道,自有次第。必须辞证具备,脉络分明,然后方始请刑,此乃自古通行之例也。今此主张行药之说,出于盛节之招,而问其根因,则盛节以为:“渠闻李崇祚之言而知之。”又曰:“崇祚及仁佐、义宾、德峻等,皆以灰金腹心行药,及所为之事,无不详知,今若推问于此人等,则可以一一现发”云,故请拿严讯。累次严刑,终不吐实,相继杖毙。德峻一人,未及殒命,观其形色,死在朝夕,而无一言及于云泽之事。阶梯已绝,更无盘诘处,而只以春泽之弟,惯习于恶逆之谋,经加刑讯,则有欠按狱之体,亦将启日后无穷之弊。鞫厅之尚不请刑者,盖以此也。至于赵洽云云之说,事关先朝,非今日臣子之所敢发问于罪人者,故独对之说,屡出于诸贼之招,而臣与参鞫诸臣相议,初不提论于议启中矣。以此添入于问目云者,非臣始虑之所及也。大抵云泽之家,自其兄春泽以来,为世指目久矣。矧今凶惨之言,出于乱逆之招,公议齐愤,固其宜也。臣于云泽,夫岂有一毫爱惜容护之意,而所愼者,事例也,所虑者,后弊也。玆不得不一陈于明主之前,伏愿察纳焉。

答曰:“金云泽请刑,诚得台体。卿其勿辞焉。”仍命遣史官传谕。

○复李真伋、李献英、献章等科。工曹判书韩配夏请对时,陈白曰:“壬辰科见削者,吴遂元、李真伋、李献英、献章四人,皆积忤于向来凶党,故白地构捏,锻链成狱,向因鞫囚话端之迤及。此狱捏造之状,昭在文案中,圣明亦必洞烛其冤状矣。吴遂元事,方自秋曹,讯问李宾兴,自可伸理,而李真伋之无端见拔,极涉冤痛,李献英兄弟事,尤为无据。以其所制文字之佳好,勒谓之预构,请令更试,则先大王曲察微隐,教曰:‘预构,既无显著,更试,国朝所无,今难创行。’于是乎,其计莫售。又以试券中龚字字体,稍异于试官所书之龚字,谓之用奸,并请拔榜,则圣批又以字样虽异,用奸未著,拔榜之论,未知其可也,为教,故渠辈亦不得已停其启矣。年久之后,逆臣颐命,复请更试,托以不即应命,终至削科。以儒为名,若应更试,将焉用彼哉?献英今已飮恨而死,献章尚在。此三人事,初不关于宾兴之狱,不必待其究竟。当此新化淸明之日,合有昭雪之道,并命复科,以伸其冤。”上从之。承旨金东弼曰:“三人既已复科,而吴遂元事,亦甚至冤。秋曹究问宾兴,则狱事虚实可知,而连因本曹堂上不齐,尚未举行。申饬开坐,速为穷核后禀处何如?”上曰:“依为之。”史臣曰:“壬辰科狱,诚冤矣。其中李真伋,以限后呈券见拔,此国人所以称冤,而既拔之后,则其在事体,未知其必复。若吴遂元、李献英、李献章三人,则当复无疑,此固舆人之共诵,而但配夏所达,何太遽也?三人之事,抱冤则同,当复则同。固宜佥议朝堂,一体请复,而今乃牵动于献章图复之言,不待秋曹查事之出场,姑置遂元于一边,而为献章汲汲先请,罔念坏国体而致人议。彼献章,固不足言,而大官之处事如此,可胜叹哉?”

11月2日

○癸未,以金一镜、任舜元为承旨,尹东洙为持平,柳绥为正言,沈檀为刑曹判书。

11月3日

○甲申,两司执义郑寿期、掌令朴征宾、持平成德润、献纳赵远命、正言柳绥。合启,不从。宪府申前启,亦不从。

○吏曹判书李光佐上疏曰:

近日朝廷,体统不尊,虽事重而体巨者,人各论奏,便请施行,曾不关由庙堂,以示难愼,识者病之久矣。向日台臣,论量田事,直请置新仍旧,不令庙堂禀处。此已大段失着,而窃伏闻昨日筵中重臣,又请三人复科事,而亦不以议大臣为辞,方伯陞资,承宣又独请而不少疑难,此何其不思也?夫量田之存罢,固一国之重举,至于复三人之科,超二品之秩,关系又何如也,而取次论请,庙堂不得与闻?如许事体,实未前闻。为国之道,必须大小相维,纲举目张,方可以成治模,此理较然,不待论说而明矣。臣非以此两事为不可行,所可惜者,朝廷之大体也。伏乞深留睿察,并令庙堂,申禀而施行,量田事,亦令商确而覆奏。

答曰:“疏辞令庙堂,商确禀处。”

○正言李广道,因吏判疏语,引避退待。

○江原道伊川府吏申得利者,为大熊所囕,得利以手搏之,而力不能敌,几不得免。其子德允,挺身张拳,击熊杀之,救出其父。道臣状闻,请旌褒其孝。

11月4日

○乙酉,上御熙政堂,行初覆。右议政崔锡恒请酌处鞫狱罪囚柳星枢、李德峻,并减死绝岛定配,李寿民还送禁府,查处本罪,洪圣畴定配,并从之。又请赵洽减死定配事,依前禀定,使该府举行,上曰:“唯。”吏曹判书李光佐曰:“凡同参逆谋,而以发告得生云者,谓其未就囚前发告同党也。若洽则多出银货,行药凶谋,烂熳同情,发觉被囚之后,欲为死中求生之计,始乃告其支党,岂可以此,遽议免死乎?”锡恒曰:“执法之言,无怪如此,而洽之所告,与虎龙,条贯各异。紧犯恶逆,如昌道、正植、宇宽、德修辈,皆取服正刑,则亦不可以情状之痛恶,而无减死之道也。”都承旨金一镜曰:“洽之发告,在就囚之后,为死中求生之计,故只议减死而已。若初果发告,则当录勋矣。所告无非紧犯恶逆之类,固宜减死,而且于其时,洽请多告贼党,以赎其死,委官以下按狱诸臣,并皆许之。到今傅死,未免为失信之归矣。”光佐曰:“失信云者,以私言之,非可论于公体也。虽以后弊之虑言之,乱臣、贼子,必将生侥幸之望曰:‘虽见发觉,若告支党,则可以得生’,无所惩畏,可不惧哉?”一镜曰:“若无洽之告,而使彼贼尚在者,其为宗社之虑,当复如何?且四凶之罪,因洽招而益彰,快正王法,则尤何可不贷其死乎?”上无发落。锡恒又请赵圣复还发配所,上从之。锡恒曰:“今此逆狱,垂及周岁。承款正法者,多至二十馀人,杖毙及随坐死者,又过三十馀人。大抵天道好生而恶杀。《书》曰:‘歼厥巨魁,胁从罔治。’又曰:‘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又曰:‘钦哉钦哉,惟刑之恤哉!’古者圣王按狱之道,若是其审愼矣。罪状已著,辞穷情得者,不可不以法断之,而至于末梢枝叶,设或有幸免者,不害为好生之德矣。鞫狱罪人,所关虽至重,其中情犯可疑者,十分审愼,务归平反,实合于恤囚愼刑之道。”上曰:“当留意焉。”一镜又请以咸原君鱼有龟,定为元勋,上曰:“其言是矣。”一镜曰:“鱼有龟为元勋事,既已下教,虎龙一等宜还寝,而会盟祭,亦令差退设行。”上曰:“唯。”掌令朴征宾、正言柳绥读奏合启,上曰:“勿烦。”征宾申前启,又请还寝赵圣复还发岛配之命,仍命鞫厅,严刑得情,并不从。又启曰:“鞫厅罪人柳星枢,多出银货,助成凶图之状,迭出于诸贼之结案,前后所供,推诿变幻,无一自明之端,三次加讯之后,无端停刑,必欲傅之生议者,大乖按狱之体。请还收绝岛定配之命,仍令鞫厅,更加严刑,期于得情。”上曰:“依启。”柳绥又请还寝赵圣复还发配所之命,上不从。又启曰:“李德峻鞫问,专以灰金腹心,与知行药之事,而减死之命,遽降于筵席,狱体乖损,莫此为甚。请亟寝减死绝岛定配之命,仍令严囚更讯,以待云泽承款。”上曰:“依启。”处置启曰:“请用旧量,意在便民,重臣疏语,何必为嫌?请正言李广道出仕。”上曰:“依启。”

11月5日

○丙戌,以李世最为大司宪,金始㷜为司谏,徐宗厦为掌令,李翊汉为江原监司,沈珙为大司谏。

○右议政崔锡恒,以还收鞫囚酌处之命,难安,陈札乞解,批曰:“柳星枢事,才因还收之启,既寝成命,而卿无所嫌,安心勿辞,速完鞫事。”遣史官谕之。

○府院前启,并不从。

○济州岛中大饥,入送岭南米四千石、湖南米三千石以赈之命停进上马及别御乘马,分养其马料,移补赈资。因牧使崔烷状请也。

11月6日

○丁亥,承旨持公事,玉堂召对入侍。承旨、史官,先进伏上前,上厉声曰:“玉堂之臣,行步太缓缓,殊极无状,承旨何不请罪乎?校理李明谊、修撰李承源,并拿推。”明谊等,苍黄迸出。承旨金东弼曰:“彼两臣者,亦岂昧于敬谨之礼哉?此不过一时踈失,非拿推之罪,推考何如?”上盛怒未已曰:“以予为少主而敢尔耶?”东弼曰:“用罚不宜太过。特收拿推之命,而警责之可矣。”上曰:“然则依为之。”

○鞫厅罪人业奉放送,李寿民移送本府。

11月7日

○戊子,配洪圣畴于定州牧,赵洽于庆兴府。洽用减死律。圣畴,即舜泽奴业奉招中所谓铁物桥洪同知者也。被拿初供曰:“与舜泽相对时,以药事,将生大事之说,有所言说,则舜泽亦曰:‘吾辈将尽死。’云云。”及其面质,舜泽不能自明,半吐半呑。杖毙之后,鞫厅更推圣畴问目曰:“既知其药,为舜泽所买来,则药之去处,万无不知之理云云”,则供曰:“其去处更无可知”云。语甚糢糊,全不成说。受刑二次后,鞫厅议启曰:“虽曰族亲,如许阴秘之事,似无言及之理,而至于杖毙,则或恐有乖于圣朝钦恤之道,参酌定配何如?”上从之。

○谏院正言柳绥申前启,又启曰:“联札一出,举国齐愤,备忘收还,万姓咸庆,则虽以四凶之血党心腹,不敢逞庇护之计,而其时左副承旨兪崇,本以邪侫之性,适会坐直之时,或恐札批之严峻,欲觇圣意之浅深,乃以联札还下之意,汲汲陈启曰:‘大臣之意如此’,显有和应之迹,略无畏忌之心,旋受北藩之超迁,有若功劳之酬报。论其情状,万万痛惋。他罪薄罚,不足惩责,请极边远窜。”并不从。

11月8日

○己丑,谏院献纳赵远命、正言柳绥。申前启,赵圣复事从之,兪崇事不从。又请掌令朴征宾出仕,依启。征宾以柳星枢减死定配还收之启,慈城银误称平兵银。奏御文字爽误之失,引避退待,处置曰:“筵中争执,既得台体,数字差误,元非大段。”

11月9日

○庚寅,两司司谏金始㷜、掌分朴征宾。合启,不从。

○宪府申前启,又启曰:“舜泽随往頣贼之行,潜买毒药之状,目见而详言者业奉也,还京之后,与喜贼问答药价于頣贼后房之说,窃听而直招者盛节也。前后情节,绽露无馀,决不可以忍杖径毙,而不用逆律也明矣。请令王府,亟举收孥籍产之典。昨冬圣上,不安于天位,再下臣子不忍闻之教。大小民人,苟有一分北面于我殿下之心,莫不奔走涕泣,齐声力争,思所以救正,则三司之伏阁,百僚之庭吁,不得请不退,然后方可以尽臣子之职分,而噫彼四凶,外畏公议,佯为塞责之计,内怀凶图,旋倡辍班之议。若而人外,率皆影从响应,少无崖异之意,此辈平日,只知有頣、集、健、采,不知有君父之心,于此著矣。主谋四凶,既已伏法,则其同声和应,党逆负国之类,不可以门黜薄罚而止。请庭请议罢时卿宰及台官之合辞唯诺者,并远窜。”并不从。

○谏院申前启,又启曰:“赵洽,以千金之子,多出银货,与三手诸凶,缔结谋逆之状,毕露无馀,而屡次刑讯之下,终难掩讳,则引告同情诸贼,称以告变,敢出求生之计,其所告变,即输情之结案。当初鞫厅,急于钩得逆节,许以贷死,故到今酌处之请,盖出于此,而第念鞫狱事体,至严且重。苟使洽,上变于逆节未发觉之前,则诚有其功,而渠既就拿讯问之后,则所谓发告,不过吐实承款之语。若以此傅之生议,得免典刑,则不但王法屈而不伸,亦有关于后弊。请亟寝减死定配之命,仍令鞫厅,依律处断。洽之父尔重,本以凶贼腹心,阴谋秘计,无不与知,为喜、器辈银货主人。在平兵时,八千两收拾上送之说,已发于贼植之结案。论其情犯,与就章无异,而只缘身故于逆狱未发之前,不得夬施典刑,官秩自如,反同无罪之人,舆情莫不骇愤。请追夺官爵。”并不从。

11月11日

○壬辰,昌集之弟昌业,家素富饶,又凭借昌集之势焰,大起别墅于东郊之外,垦十里禁耕之地,连亘阡陌,占百年养松之山,妆点园林,而此犹不足,朵頣于箭里阅武之场,怂恿其兄,遂以空地许民之意,陈白筵中,而膏沃之土,尽为其有。及昌集败,台官论启,请还陈事,下京兆,至是,京兆遣郞官摘奸后,启曰:“阅武场内及将台下,昌业多有筑堰起耕之处,而一半则水破陈废,一半则今方起耕。佛川下流,自前有松田之地,托以松木之虫损,亦为起垦,靑凉山一洞,亦是多年禁松之处,而恣意作田,幅员阔大云。军兵阅武之场、禁标养松之地,此岂私家耕作之所,而昌业之冒法起耕,任作已物者,诚如台启中所论,事极可骇。宜有其罪,而昌业已死,今无可论,其所筑堰冒耕等处,请一并还陈,待明春种松禁养事,严饬当道监役。”上从之。

○两司掌令朴征宾、正言柳绥。申合启,不从。宪府申前启,其中闵镇远则请加律,极边远窜,并不从。谏院申前启,又启曰:“向年洪时九之为永宗佥使也,捉得先甲岛私铸钱罪人卞炜信、黄春善等,并与其器械、赃物而送于捕厅,则大将郑履祥,按治其状,跟捉窝主安龟瑞,将欲穷核之际,昌集汲汲请对,乃以履祥,谓之老耄,不合治盗,无端启递,頣贼辈之以铸钱之意,请于筵席,其时人言藉藉,皆以为:‘龟瑞此举,既出于巨室指挥,则捕厅虽已钩得,终必无事。’及其承款而移送秋曹也,迁延时月,宜治不治,毕竟果若人言。噫!私铸,国之重律,三尺至严,不宜挠屈。凶集启递捕将,頣贼请开铸钱,一以为缓治,一以为弥缝之计。其间情状,明有可疑,而况此三手逆谋,悉出于银货钱财,龟瑞非他人,既是十六凶逆中一人。且于捕厅文案中,贼松、逆宽之名,迭出于干连之招,则龟瑞素所出入凶党,作奸弄货之状,昭不可掩。请定配罪人安龟瑞,更令左右捕厅,发遣军校,登时拿来,合坐杖讯,其私铸情节,钱货去处,一一钩核,依律勘断。”并不从。

○是月丙戌,领敦宁鱼有龟疏略曰:

伏闻昨因金一镜所诬,忽有拈臣名录勋之举云。夫录勋,事体严重,其人其功,明白呈露,无所暗昧,然后方可以录之,受者亦可以无辞,而今乃不然。虑其单录之为弱,嫌其当录之无人,嗾唆捏合于鞫案之外,艰难寻觅于虚无之中,积久揣摩,昼夜思度,拟议于不干之人,欺诬于天日之下,要以张大勋券,疑乱听闻,其为计巧密,而概闻凭依而援引者,专在于三锡诬罔之言。此有可以一言剖破者。向者常参引见时,一镜做出三锡狱中所无之言,以为:“三锡有所言于臣,臣亦有所答”,而大臣白其与狱案相左,明其初无面说,则又变其说,忽地创出,复以为:“虎龙曾往某家”云。臣于虎龙,未曾目其状,渠亦未曾足及于臣门,则一核可立卞,而一镜谓天可诬,囫囵为说,谓若真有事实,请招问三锡。圣教靳兪则斯可已矣,犹多般设计,密嘱勋府堂上,且探三锡奔趋希觊之状,卒然捉致于府庭,主举臣名而诘问,其贻辱臣身,姑置勿论,韩配夏之不识事体甚矣。不待成命,密奉一镜之指挥,多般诱问,勒成一张文书,一镜又以其所供一纸,横夺珍藏,述袭其语,至达天听。彼三锡者,特一痴蠢无识之人也。一自鞫厅出入之后,便生希功愚妄之心,昵附当路,做张虚言,无所不至。臣得见招问所对,变幻虚实,节节相左。鞫厅纳招,则谓臣在药房,不在依幕,无所说话,而今则曰:“以危言面告于臣”,有若臣对渠酬答者然,此其诬罔者一也。渠之平生所亲密者,即就章、贞章等,而适困于畿营督债,欲为乞丐,托迹于就章阃营,而今则曰:“畏祸逃避,臣亦谓可”云,此其诬罔者二也。向当鞫狱方张之时,闻三锡之名,出于鞫招,莫知其由,渠适付料于臣所带御营厅,故问其曲折,则以为:“虎龙曾有言说者,必是此事”云。臣以为:“汝未尝言于吾,故吾则今始闻知。设或拿问,汝既不言于吾,当据实告之。”其后就拿,果以臣不在依幕,故无所告知云,而今则曰:“勉以勿怯直告”,有若臣有所指挥者然,此其诬罔三也。至于当庚子国恤之时,以别监、炮手,别为守卫等语,尤极阴巧。此则军门依前例举行者,而今乃凑合为说,有若臣有所陈禀周旋者然,此其诬罔中尤大者也。且其上年冬,告以危机云者,专出于孟浪。其言之虚妄如此,其事之重大如此,则其在朝廷事体,即为凭问于臣,审其虚实,固当自勋府缄问可也。不然则招致诘问可也,请拿核问,亦可也。今不问事实,惟问妆撰之虚言,忽然陈禀,勒谓之有功,加以勋名,其意盖以为虎龙,既与三锡相亲,三锡曾是出入某门之人,则不问其言之传不传,其事之知不知,借此为说,把捉为功,则可以荧惑天听,诬乱一世也。其所以招呼教诱,诳乱闪倏之状,益可见其纵肆无严矣。噫!臣之情迹卼臲,被人睢盱久矣。今乃假借录券之事,驱之于虎、锡之套,臣之污蔑,固不暇言,而辱朝廷大矣。愿下此疏于王府,拿囚三锡,以此数条,更加盘问,而其中军兵守卫之说,尤极重大,臣之当何时禀白,因何人周旋等款,别加严核,臣若有欺隐,则治臣不忠之罪,锡言果为虚罔,则别为重勘,以戒诬罔之徒焉。伪录未削之前,莫非俟罪之日。解脱御营密符,使将校替纳,仍寻鄕路,瞻望宸极,徒增悚缺。

至是赐批曰:“录勋之命,以卿才德,允叶是望。意外诋斥,不足为嫌,卿其安心勿辞。还授命召,即速入来焉。”

11月12日

○癸巳,宪府掌令朴征宾申前启,不从。又劾:“持平成德润,入台屡日,终不出意见论一事,三司请对之时,随人进退,亦无别为争论之事,末乃草草陈疏,苟为塞责图递之计,隳落台阁之风。请递差。”从之。

○先是,沈檀请以逆家没入财产、家舍,移送赈恤厅,充补畿甸民役,蒙允矣。至是,赈厅核奏,蠲减明春所纳大同米一半,而其所没入财产,设或不足,自本厅拮据充补为宜云,上允之。

○禁府都事宋湜,驰到珍岛,罪人泰采赐死,启闻。

11月13日

○甲午,夜四更,月犯毕星。

○以金重熙为正言,具命奎为持平,赵泰亿为工曹判书,李明谊为吏曹正郞,郑寿期为副校理。

○时,鞫坐间多停辍,又大臣陈札,以判义禁李光佐,时带铨长,而夏等都政,尚今未行,请姑停鞫坐,先行都政,校理权益淳,上札论其不可。略曰:

鞫狱事体,视都政尤为严重,不可因此而淹延。大政前,该曹例多举行之事,日字几浃一旬。因杂科停鞫,已五六日,通计前后,将至半朔。政毕后,即开鞫坐,亦未可期,迟延时月,置而不问,严冱冻囚,仍致病毙,则将不得输情正法。即今鞫囚,只馀数人,不过数日,可以收杀。速完鞫事后行都政,似合事宜。

答曰:“都政不宜迁就,趁速举行。鞫狱了当无期,趁数日收杀焉。”

○谏院司谏金始㷜。申前启,不从。

11月14日

○乙未,领议政赵泰耇,呈告至六十度,命遣承旨,使与偕来,泰耇以病不应命。

11月15日

○丙申,月食。五更,月入东井星。

11月16日

丁未,以李重述为执义,柳弼垣为吏曹正郞,尹东洙为进善。东洙,先正臣尹拯之从孙也。濡染熏陶,以学行有名。屡登荐剡,亦除台省。日者吏曹判书李光佐白上曰:“学问之人,虽或未有目前之效,贤士在朝,百僚矜式,则固多裨益于治道,而近来人不兴行学问,设有之,朝家亦不显用,朝无贤士久矣。如尹东洙读书修行,有大过人者,若除进善之职,致之京辇,使之出入胄筵,其所辅益,必多矣。”上从之,故有是除。

○先是,正言李广道启论三南新量之有民怨,请弃新量而用旧量。因吏曹判书李光佐之疏,有商确禀处之命,至是,庙堂覆奏曰:“今此新量,已过三年,而民间称冤未息。大抵量田之难,自古而然。以己酉量言之,土品膏瘠,等数高下,不能一一均正,民怨无减于今日,而行之五十年,渐次厘正。新量之不均,虽各道同然,若因胥动之民谤,猝弃三年已行之量,不惟朝家举措之顚倒,中间奸弊,亦不可胜言。为今之计,唯当就新量中最为称冤处及山菑陈田之混录于起字,逐年征税,无异元田者,并为厘正,而各别精查,使无虚实相蒙之弊。请以此分付三南道臣。”上允之。

○庆尚道晋州镇营,囚治贼人七十馀名,破狱门,欧狱卒而逃。即发军校,登时追捕,前已承款者四人,斩之,仍为失捕者四人。道臣驰启以闻。

○承旨持公事入侍,玉堂召对。

11月17日

○戊戌,行都目政,以朴泰恒为右参赞,金一镜为大司成,李师尚为都承旨。

○领敦宁鱼有龟,再疏辞勋,答曰:“元勋之名,㧑谦太过,不宜一向强迫,不得已递改。须速入来,用副如饥之望。”

○两司合启,不从。宪府申前启,不从。又启曰:“缮工监役沈润,居鄕武断,多行不义,托迹书院,聚货私用,一邑人士,莫不代羞。及其滥厕荫仕,凭公营私,鄙琐非理之事,不一而足。决不可置之衣冠之列,请汰去。同福县监李显庆,为人轻妄,全不解事。及授本县,沈酗废衙,委政奸吏,侵渔多端。穷民诉冤于官庭,则捽曳逐出,官隶作挐于村间,而莫之禁断,阖境嗷嗷,怨声载路。请罢职。”并允之。谏院申前启,赵洽事依启,馀不从。

11月18日

○己亥,以尹圣时为修撰,赵翼命为副修撰,尹㝚为应教,金东弼为大司谏,吕必容为承旨,金一镜为同经筵,李遂良为庆尚右兵使。

○领敦宁鱼有龟,自出城之后,将符之还纳还授,殆至十数,史官镇日往来,递改元勋,而犹不应命,又复纳符,上命遣承旨敦谕。政院启曰:“近侍敦谕,乃国家所以待大臣之殊礼也。国舅虽尊,以地则肺腑之亲也,以任则将兵之臣也,待以大臣之礼太过。事系无前,而今遽创行,恐乖重惜事体之道,请寝成命。”上从之,只令史官传授。

○鞫厅罪人赵洽还囚。

11月19日

○庚子,以李明彦为承旨。

○谏院申前启,不从。又论守令数递之弊,请三和府使李遂良、定平府使李彦祥、定山县监朴弼健、咸安郡守赵虎臣,请并仍任;顺天新府使吴守经,为人不似,全无貌样,前头赈政,决不可责之于此人,请罢职;昌城前府使闵昌基,为人勤干,而到任未过一月,遽以身病见罢,迹涉厌避,数月之内,三次迎送,邑弊、民瘼,不可胜言,请勿罢仍任,并从之。

○持平具命奎疏略曰:

近日鞫厅之讨治逆囚,其严乎,其劣乎?其悉乎?其缓乎?向非台阁随事论争者,国贼之自出狱门,亦已久矣。台官力而拘诸狱,鞫厅暂而免诸梏,以至大臣札三上,而犹不止。且自金吾辞病,鞫狱之停废,凡几月矣。黾勉赴衙,容易罢坐,乍开乍辍,殆同儿戏,贼无吐实之理,狱无可了之日。舆疾讨贼,非所望于重臣,而既出之后,如是前却,抑何故也?杂科试才,与逆狱核讨,轻重如何,而敢请停鞫,舍此就彼?内局提举,与狱官相妨,古例则然,而求除是任,意何居焉?非有所利,而违例以求者,其果不出于图免金吾之计乎?噫!追报一事,事体至重。人之意见,本自不同,各论所见,固无不可,而至若重臣之向日一疏,全无着落,既许其立祠丰享,而至于名号,则断之以不必举论,是何典礼,是何义理?祠既立矣,神独无号,则其将祭于无名之灵祠乎?祭于无名之祠曰:“是为吾君追报私亲之地”,其果成说乎?惟其好名之心太胜,而不知推吾爱君之诚,以及吾君思报所生之恩,岂不悖哉?若其九次违牌,偃蹇自大之习,犹为细故。前后举措如此,而不一警治,则臣恐国纲无以振肃。昔在仁庙朝,朝臣以至日停鞫之意陈疏,仁庙不许,盖以国贼,不可一日缓治也。今以杂科废鞫,前所未闻,况废鞫设政,尤是意外。世间天下,宁有将逆狱作汗漫看,不即了当者乎?敢此略陈,以为后日之戒。

11月20日

○辛丑,夜,月晕。

○右议政崔锡恒,因持平具命奎疏斥,迸出东郊,还纳命召,遣史官传授。吏曹判书李光佐,亦出江郊。

○承旨持公事入侍,玉堂召对。

○谏院甲前启,不从。又启曰:“冰库别捡徐胄世,本以鄕曲鄙琐之类,附托邪论,图占泮荐。且于向年贼述之窜配也,托以卷堂,书呈所怀,奖诩妖贼,语意绝悖。原其情状,与志述无异。改纪之后,士论齐发,墨名儒籍,而晏然在职,少无自处之意。庄陵参奉李顺干,本以驵牟利之徒,行己粗悖,不齿鄕党,而冒厕贤关,鼓倡邪议,凡诸戕贤毒正之论,无不攘臂称首。因缘发迹,滥通仕籍,居职之鄙琐,陵卒之侵虐,犹是薄物细故。如此邪秽之辈,不可以其卑征而置之,请并汰去。”从之。

○夜二更,大妃殿下,谚教于政院曰:“大殿自五六日前,有齿痛,自昨日颊部外浮,水剌全不进御,医官亦不招见,极可闷也。”政院招药房入直,医官即报于提调。都提调赵泰耇,病重在告,提调李光佐,遭言在江郊,副提调任舜元,留门入来,率诸医入诊。

11月21日

○壬寅,领议政赵泰耇闻上候未宁,舁疾到阙外,以承起居。领敦宁鱼有龟亦入来,而不受命召,待命金吾门外,命勿待命。

○掌令朴征宾劾递成德润后,司谏金始㷜疏论曰:“汲汲驳劾,失于笃厚。”征宾以此引避退待。大司宪李世最处置启曰:“当初紏警,非有深意,谏臣疏斥,不必为嫌,请出仕。”依启。

11月22日

○癸卯,工曹判书赵泰亿,上疏辞文衡。略曰:

顾臣文衡之任,义在必递。君臣犹父子,何言不尽?夏间左参赞姜鋧,遭弹于台官郑寿期,其时吏曹参判金一镜,抵书于大司成李师尚曰:“姜台事,兵刑两台嗾郑而论之。”所谓兵、刑两台,即指李光佐及臣,方在兵、刑曹故耳。其时一镜为文衡首荐,而光佐及臣,亦入荐中,一镜书意,有若臣等,不满于鋧之先彼而后己,至嗾寿期而劾鋧。臣虽无似,立朝事君,馀二十年,本末可见,污不至作此事,天日下烛之矣。况如光佐之贤而为此乎?郑寿期平生倔强,不受人指嗾,通朝之所知。臣初闻此言,意谓近日人言,率多哓吪,且一镜既致位宰列,必不为此,恐是传者之误,曾无一言卞理。及光佐递文衡,而臣代之,则人有以是书来示者,果如前日所闻。臣始惊骇不安,欲据实陈章,一二亲友,力言其事之不足卞,私书之不当发,但此书无人不见。吏曹参议李真儒问于一镜,则一镜不曰无此事,郑寿期问于李师尚,则师尚曰:“果有是书,而兵刑两台之说,无乃姜子精演出?”云。子精,即鋧之字也。卿宰名官,禁中酬酢,若是狼藉,则其可谓之私书,而听若不闻,终不思自处之道乎?使臣等,果有设心用意,如书中所云,则此其人回邪暗慝,将无所不至,苟其不然,而公然胁勒,白地加诬,其意果何如哉?臣于是任,万万不称,人言至于如此,其可仍冒乎?乞削臣三馆之任。

11月23日

○甲辰,两司大司宪李世最、大司谏金东弼、掌令朴征宾、正言柳绶。合启,不从。

○宪府掌令朴征宾。申前启,又启曰:“顷年故修撰洪万遇疏中,略论独对后在外大臣之不为陈戒,听政时当国柄相之力沮告庙两事而已,则义理较然,无他一毫指斥之端,而其时正言金砺,乃敢右袒凶论,构罪儒臣,终至窜逐而后已,其心所在,诚有不可测者。噫!山人之不为调护,难免负国之罪,权凶之欲摇国本,终为不轨之谋,则如砺之排击忠言,以自媚于权凶之罪,不可不惩。请极边远窜。洪春熙,即丙子鞫狱杖毙人箕畴之子,今番鞫狱减死人圣畴之侄,一种凶逆,自有传来,而且与喜之、尚吉、仁佐、昌道辈,结为血党,阴谋凶计,无不与知。及夫诸贼伏法之后,潜给衣棺,使之收敛,情迹阴秘,传说狼藉。如此党逆无忌之人,决不可留置辇毂之下,请远地定配。前佐郞尹淳,赋性憸邪,处心倾险,小慧小辩,巧黠百状。乍隐乍见,眩惑万端,善为阴阳色态,专事俯仰时势,听言观眸,终非吉士,纳媚逞术,世称妖人。吮舐附丽于卿相之门,驰骛缔结于浮薄之辈,其所以脂韦瞻顾,经营揣摩者,莫非惎间士类,贻害王室之计。昨冬七臣之抗疏也,外托淸流,强作慷慨大谈,内怀疑怯,实为首鼠两端,暗里飞书以泄漏,谋欲沮败其疏,事几不免国家之俱亡。其闪身躲避,反复情态,诚有不忍正视者。及至改纪之后,见枳要路,益肆狠毒,思欲中伤,犹不知止,嫁祸士类,匪朝伊夕。古所谓众君子成之不足,一小人败之有馀者,不幸近之。至如凭借李晩成宗社大计之说,欲证洪致中崖异凶论之迹,初既唱言于三司稠坐之中,及夫台启之发也,奔走乞哀,苟且弥缝,其口诵观音菩萨之说,一世传播,万口骇愤。如此妖邪回互之人,决不可一日置之于淸朝法从之列,请削去仕版。”答曰:“不允。末端两件事,依启。”谨按此一启,全不仿佛于尹淳,都是别般人样子,见之令人齿冷。盖辛丑缙绅抗疏之日,淳耻与金一镜同事,在鄕而不肯赴。及一镜之首先得志也,己巳党混然无别,而淳倡为旧防新讨之论,遂与一镜,判然异矣。人皆言:“此启出于一镜之手,而发启者,特其所驱使焉耳。”

○谏院正言柳绥。申前启,又启曰:“长兴府使柳浚,向除圻邑也,台臣以曾任金海府私用灾结八百结,论劾其贪赃不法之状。弹墨未干,旋畀湖南雄邑,除目之下,物情大骇。请罢职。铁原府使崔道章、仁同府使李征瑞,俱以灾邑守令,或到任未久,而移拜远邑,或瓜期尚远,而复除旧践。徒烦迎送,有妨赒赈,请并仍任。”前启中赵尔重、安龟瑞事及新启两件,从之,馀不从。

11月24日

○乙巳,两司合启,不从。宪府申前启,又启曰:“前典籍李星彩及其子囿春,以三百钱,贸缞服人尹时泽入场,代撰于温科之说,已出于三道通文,台启请查处而蒙允,此特星彩之薄过而已。星彩身为逆纪之婢夫,又托其子于喜贼,称以受学,密勿往来,结为心腹,凶图阴计,无不挟赞。及喜、纪两贼之拿鞫也,自生疑惧,弃官下鄕,又于喜尸之埋葬也,躬自往护,无异亲戚。如此党逆蔑法之人,不可一日置之于辇毂之下,请星彩父子,并远地定配。注书金相奭,素无名称,且乏文翰,幸被凶党之荐剡,久致物情之骇笑,请削荐。”并不从。

○谏院申前启,又启曰:“罗州讨捕使韩范锡,移拜永兴府使。永兴之距罗州,道里殆近数千里。灾邑夫马之远地留滞,诚甚可虑。请递差,其代以在京无故人,各别择送。”并不从。又论:“实录都厅及各房堂上,徒事迁就,赴坐绝罕。间或赴坐,乍往乍罢,事之未安,莫此为甚。请并从重推考。”从之。

○给黄海道豆田灾。因监司李真望状请也。海西虽曰凶歉,而过给田灾,租税大缩,详定益竭,一道枵然无储矣。

○鞫厅罪人李德峻物故。德峻,立身之孙也。初,金盛节结案招以为:“灰金行药及所为之事,捉问德峻,则可以一一现发”云云,鞫厅以此发为问目,屡招牢讳。后又因台启,以梁益标供辞中:“李崇祚使德峻,恐喝于渠,故自此往来金家,崇祚、德峻,往往以聚银行货于世相。”德峻每言:“国家病患非常,老论必无虑。”等说,添入问目,施刑五次后,大臣陈达酌处,减死绝岛定配矣。台启请严囚更讯,以待云泽之承款,上从之。鞫厅启曰:“台启中有更讯二字,所当加刑,而当初施刑,欲知云泽之阴事,今则云泽既已严讯,德峻之加刑,有违狱体。云泽输情间,姑为停刑何如?”答曰:“依启。”至是径毙。

11月25日

○丙午,副校理郑寿期疏略曰:

赵泰亿辞文衡疏有曰:“金一镜抵书李师尚曰:‘姜台事,兵、刑两台,嗾郑而论之。”其所谓郑,即指臣也。请陈之。臣于昔年,仔细得姜鋧平生行事,而心常不韪之。及臣承召入京之后,闻其为都厅堂上,撰次实录之重,臣即慨然谓,此岂其人哉?又闻其精神昏错,编摩失宜,故臣即言之。当之者固宜憾恨,不料不干之宰臣,看作文衡机括,暗自闪弄,公肆丑辱之至此也。夫恨人后已,嗾使弹射,何等奸慝之事也,受人頣指,替人抨击,又何等丑秽之行也,而乘愤架说,恣意诬人?此岂非千万意想之外哉?臣虽白首衰薾,低回于新贵之下,而见人如许卑贱者,欲唾其面。况肯身为此态乎?彼两臣立朝事君,俱有本末,而荣进素定,坦途无前,含恨于一荐望之差后,潜相嗾唆,假手弹论,揆诸事理,其果成说乎?夫卿宰而嗾人,台阁而受嗾,果若其言,则损辱朝体,污蔑缙绅,莫此为甚。未知宰臣,孰传而听之,何从而得之?言之者虽快,受之者独不苦乎?文衡自是好官爵。以其必争之心,谓人人皆如已者,猜吓在前之人,犹且不足,污口喷血,至及于局外之人,不亦可笑之甚哉?噫!如使宰臣居宠若惊,逡巡退让,以古人戒王浚之道自处,则人将把名臣字归之,而不此之思,乃反贪天为功,裒然以大勋劳担当,少有不叶于其心,则咆哮叫喝,左踶右踢,气势堂堂,谓莫敢谁何,有识名流,间多忧之。长此不已,恐非宰臣之得计也。文衔、武符,一时兼绾,官亦荣矣,分已盈矣,而犹不知足,转希上层,虚空做语,必欲困人,而夺其位,何其意之太滥也?

11月26日

○丁未,吏曹参议入前望单子,李明彦落点。以药房提调差出事,开政有命,而吏曹无堂上,故变通如此。

○政院启曰:“今日国事,可谓岌岌殆哉!诸贼伏法,而馀党犹未究治,八路洊饥,而民生举将尽刘,其他庶务之丛脞,朝象之泮涣,不可一二计。虽君臣上下,敕励交勉,犹惧其不济,而目今首相淹病,久未视事,左揆逊荒,造朝无期,独右议政崔锡恒,贤劳王事,殚诚尽瘁。十朔按鞫,几尽收杀,一心奉公,方图规划,不意台章,遽发于此际,过自引嫌,苍黄出城。鼎席一空,国势杌陧,有若万斛龙骧,中流遇风而失维楫。言念及此,宁不寒心?噫!敬大臣,即《中庸》九经之义,而我朝列圣之所以待元老者,尤为优异,设或真有情势之不安其位者,必笃诚礼,期于召还。况玆大臣,功存社稷,身佩安危,而去朝有日,迄无慰藉敦勉之举。不敢知静摄之中,有不暇及而然耶?伏愿亟降明旨,俾即召还。”答曰:“右相敦召,而尚未造朝,心甚缺然矣。尔等之启,辞约而意尽,可不更加敦勉,以副至望也?”

○大司谏金东弼上疏。略曰:

粤自改纪之后,朝着肃淸,善类汇进,此正治乱安危之机也。是宜一意精白,交修勉励,诛讨凶逆,以严沐浴之义,收合士类,以臻寅协之美,而窃观近日之事,朝廷之上,头緖未定,缙绅之间,搏击先行,置国事于相忘之域,寻戈戟于同室之内,今日斥逐一人,明日抨弹一人,位著殆空,庶事瓦解,其势必将不尽则不己。噫!国家所以共天职而做国事者,惟有赖于若而士类中人,则其不可因微事小失而击去也明矣。吏曹判书李光佐,自在先朝夙负重望,进退所在,卜时污隆。况其赤心体国,守法奉公,国人之所共知。値艰虞溢目之会,受国家机务之重,设有施措间差失,何遽至于斥逐后已,而一笔句断,至谓之舆疾讨贼,非所望于重臣,已非平心论事之体。若其将祭虚祠等说,又复追提不见用之空言,公肆告讦于事过之后,此岂职在台阁者所可为者哉?噫!国有重事,各陈所见,固无害于可否相济,则岂有不足于爱君之诚乎?诚如台臣之言,则凡系君上思报私亲之节,勿论其事之得失,惟以逢迎承顺为务,然后方可谓爱君,此即妇寺之忠,非君子事君之义也。赵泰亿,以金一镜抵书加诬之事,引以为自处文衡之端,诚不意宰执之列,有此使人大惭之事也。夫文衡之职,苟非文章才学,自初储望者,莫与斯选,而一镜猝然首荐于人望之外。渠虽自许能文,傲睨词垣,而凡干著述,疮疣百出。以向来代撰王言之文见之,凶逆辈穷凶情节,初不能极意写出,荒杂纰缪,不成词理。又插入剩语,引用乖谬,众口哗然,指为狂怪,其全无识解,不娴辞令可知。国朝三百年来,讵有如许文衡之荐哉?至如自做无根之说,排轧先已之人,必使前后文衡,举怀不安,虽谓之不识人间有羞耻事可也。噫!一镜一疏,实有再奠宗社之功,圣上待之以不世之恩,位遇非复前日之一镜矣。若使一镜,能勉休戚之义,益励谨饬之志,协同士流,乃心王室,则朝着有和泰之休,而渠之令誉、忠庸,垂之简策而有光矣。孰敢以非议加之?惟其粗悖成性,济之以好胜,挟功自大,行之以喜事,主张论议,排摈士流,少拂其意,辄肆喷薄,诟骂朝绅,有同仆隶,而人或议己,则隐语诋诬,以为设机箝制之计,气焰所驱,人莫敢谁何。苟充其意欲所到,虽主文盟而参勋籍,亦不餍也。至于守御之任,何等重寄,而不思澡饬,益肆贪黩,兴作多端,用钱如水,莫重军需,枵然一空,可谓纵恣无忌惮之甚也。若不少加裁抑,则必至于东撞西突,乖乱朝廷而后已。其在保全终始之道,宜加谴罢,示以规警,俾开易虑图新之路焉。朴征宾,痴𫘤轻佻,无一可取。台宪之拟,实涉猥杂,故尹淳显言枳塞,此举世所知,而入台之初,挟其旧憾,手自狙击,集千古宵小之目,构成罪案。若其听言、观眸、吉士、妖人等说,即淳父世喜,论李师命之启语,今忽翻誊,以为丑辱淳身之计,其心所在,不忍正视。盖淳之才学、雅望,实为少辈中翘楚,惟其孤立无朋,不鲜趋附,故如征宾辈嗜利无耻者,承望风旨,狺然吠噬。若此不已,名流之在朝者几何,而不遂空哉?臣谓亟罢征宾,以治其修却陷人之罪焉。呜呼!昨冬之事,尚忍言哉?国家存亡,在于呼吸,中外人情,如沸如焚。十行天札,求助于在外大臣,至以切望卿抛弃前事,快涤时态,幡然入城,以安将亡之国为教,恻怛之旨,蔼然辞表,而伊时承旨韩重熙,诿以台启之方张,敢陈缴还之启,费力沮遏,曾不少难。又于翌日备忘洊下,而一启再启,终始阻搪,使吾君哀痛之教,格而不行。若非大臣之承命入对,竭诚回天,则宗社之保有今日,有未可知。其承受凶逆之指使,寝格君命于危急之日,情状痛惋,而启迪临刑之招,又复诿罪于该房,则重熙负犯,宜即勘处,而台阁之上,尚此寂然,如兪崇之循例禀启于备忘还收之后者,视此事轻重何如,而乃反勘之以极边之律,臣恐其不免于察小遗大之归也。

○守御使金一镜,因金东弼疏,纳符出郊。政院禀启,命传授焉。

11月27日

○戊申,金一镜又待命于金吾门外,还纳其符,又命传授,令勿待命。

○持平具命奎疏批始下。有曰:“侵斥大臣,略无顾忌,良可异也,勿辞察职。”

11月28日

○己酉,以金东弼为承旨,权益宽为献纳,沈檀为判义禁,柳弼垣为修撰,南就明为大司谏。

○正言柳绥、司谏金始㷜、正言金重熙,以大司谏金东弼疏中,察小遗大之斥,相继引避退待。

○持平具命奎引避:“臣本弱植,性又朴遬,不识苟容之态,徒知无隐之义。妄陈一疏,果触众怒,早晩顚沛,固已自料。即伏承圣批,以侵斥大臣,略无顾忌,良可异也为教。臣不胜惶蹙之至。大臣平日诚心体国,人孰不知,及夫按鞫之初,奋忠任怨,使狱事就緖,是谁之力,而奈之何近日以来,前后诸札,诸囚议谳,渐不如初,多咈群情?此臣疏之所以发也。在大臣取善之道,宜翕受人言,而汎论之头辞,强以为咎,重臣之过失,必欲替当,臣窃未晓也。且于谏长之疏,尤有所嘅惜者。重臣之前日举措,人莫不愤惋,而一世趋风,莫之或忤,私室之内,窃相讥议,朝廷之上,莫敢发口。若此不已,则窃恐阿好成风,谠言无闻,放肆无惮,而莫之禁也。此臣所以不得不一言者。果使臣疏,不叶于公议,则当逐条详卞,明核是非。今谏臣不此之为,汎以句断抑勒等语,求罪于是非之外,其果以服人心而杜人口乎?噫!规避按狱,故缓讨复,何等罪过,而谏臣乃反归之于一时之差失,而曰不过一微事。人心之陷溺,胡至于此?谏臣曲护重臣,宜无所不用其极,而犹未敢全然掩遮者如此,亦可见一端公心之未泯也。噫!如使重臣,知公议之可畏,改图矫轨,悔往戒来,则臣疏所论,未必不为顶门上一针。今谏臣不顾是非,极力营救,沮台阁之公议,导一世之谀风,使不敢谁何于重臣者,抑何心哉?若重臣所论追报一款,尤有所痛骇者。夫追报私亲之举,固是天理人情之所不可已者。当初圣上,一循公议,参酌情礼,意在难愼,不逾分限,在廷之臣,更无异辞,则重臣忽创新见,强生横议者,抑何意耶?昔在先朝,葬用嫔礼,刊诸谱牒,而重臣曾于此时,无片言半辞,略陈当否。且此追报之举,果犯私厚之嫌,则当初议定之时,何不即陈所见,而乃于成命既下之后,投进一疏,语多乖谬?其疏所谓不如仍而置之为至当者,臣未知其所欲仍者,果何事也。台阁之随事论斥,乃其职耳。若事关私亲,则不论当否,一切敛避,而不敢言,然后方可谓得台阁之体耶?臣疏中将祭虚祠云者,有何仿佛于告讦,而今者谏臣,胁勒妆撰,且插入逢迎承顺、妇寺君子等语,一以为诟辱之资,一以为箝制之计,岂不悖哉?噫!不念顾复之恩,横生反常之论,然后可以为君子事君之忠?推君子爱君之诚,成吾君报亲之心者,反未免为妇寺之归耶?语系秉铨之重臣,则悖公议而护之,事关君父之私亲,则拂天理而斥之,义理之晦塞,胡至此极?既承严批,且被大臣、谏臣无限侵辱,更何颜面,一刻蹲冒?请递。”答曰:“勿辞。”命奎退待。

11月29日

○庚戌,领议政赵泰耇闻上候向安,自阙外退还私次,前遣偕来承旨随往。

○玉堂陈札,处置诸台曰:“随闻辄论,台例则然,忽地起闹,在我何嫌?所论亦重,何较前后?意涉曲恕,不足为嫌。抗疏论列,所执既重,批旨台言,何必为嫌?请正言柳绥、金重熙、持平具命奎出仕。既与同避,全没本事,有乖台体,势难仍在,请司谏金始㷜递差。”答曰:“依启。”

○忠淸道石城县囚推御宝伪造罪人权尽性,同推施刑之际,称以欲为告变云,而石城县及监营,俱书纳小纸,故监司李宜晩,驰启以闻,而使将校押送尽性,所纳两小纸,并为封进。政院拆见其两纸,则石城县所纳者有曰:“矣身陷于此狱,实由于逆谋不从之致。凶人作党设谋时,嫌于狱中告变之名,知贼情不告,则祸在罔极,而身为不忠之臣。密付庙堂,俾无知情举事之患。”监营所纳者有曰:“凶人书简二张,名录一张,囚怀德狱时,刑房朴必明及衙奴夺去。分付严囚,使无逃躲之患”云。还为坚封入启,而请出付尽性于禁府,传曰:“知道。”时,夜深,阙门已下钥,招当直都事于阙外,分付囚尽性于禁府。又启曰:“上变人权尽性,即当设鞫,而前日鞫厅,尚不撤罢。请移送鞫厅,而今已夜深,禁府堂上待明朝牌招,以为鞫问之地。”传曰:“允。”尽性,权尚夏、尚洊之从孙也。其父燮,虚妄悖恶,凭恃势力,多行不义。父子同恶,伪造御宝,事觉被囚,越狱亡命,任意行止,而人莫敢谁何。韩祉尝按湖西,还囚严治,必欲致之法,为其阴中去职。至是凶党败,监司李宜晩,又严加推讯,渠自知不免,乃有此上变。人皆知其出于时月缓死之计矣。

○命遣承旨郑楷,敦谕于右议政崔锡恒,锡恒引罪,不应命。

○平安道中和、平壤、三和、肃川、咸从、祥原、江西、江东、三登、殷山、顺安、甑山等十二邑,同日地震。

11月30日

○辛亥,遣史官,敦召领议政赵泰耇、右议政崔锡恒。以权尽性设鞫事也。

○义州府尹李夏源、平安监司李真俭,以胡皇崩逝驰启。虽得之于传闻,而知其真的,故有此状闻。继又以传讣敕牌文出来驰启,而问于彼人之出来者,则胡皇,今月十九日崩逝,二十日敕使自会同馆离发云矣。“

○大臣、备局堂上请对入侍。领议政赵泰耇,虽强起视事,而病犹笃,不能上殿,上命小宦,扶腋而升。泰耇曰:“胡皇意外丧逝,讣敕将至。西路洊饥,客使压境,其忧诚不细矣。臣于昔年,奉使燕京,闻彼人称故胡皇,为朝鲜皇帝。盖以胡皇,顾恤我东有别故也。继之者每加顾护,有未可必。且彼国不豫建太子,似必有五公子争立之事。彼若有事,我国亦难免延及之患,岂可不深忧而预虑哉?今此请对,非欲急急有作为,以致骚扰也。令西路,常加意于军务,似不可已。臣等退与商确,当有所禀处矣。”上曰:“唯。”泰耇又曰:“臣曾为平安监司时,巡视岭厄,详量军制,稍加变通,有所状闻,而値时升平,不见施用,心常慨然。彼中若无事,西门固无忧矣,今则彼中将有事,而财已竭矣,兵无恃矣。臣意以为,使西北列邑,各以吏民,编作队伍,有急则义州防之,义州失守,则龙川防之,龙川失守,则铁山防之,以至郭、宣、定、嘉皆然,则庶可得力矣。然此非今明日可行之事,不烦听闻,从容留意,徐徐区划宜矣。”工曹判书赵泰亿曰:“彼我两国,分野相同,故自前治乱,率多相关。彼中若有事,我亦岂无可忧之端,而不可惊动,以致骚扰之说是矣。昔周宣王,外攘内修,能致兴复。外攘之谟,固莫先于内修。今若修明德政,以尽外攘之道,则虽有外忧,何患之有?”户曹判书李台佐曰:“赵泰亿内修外攘之说是矣,然空言无实。若欲务实,惟在殿下一心做了。抑奢节财,勤政修德,收揽人才,固结民心,以为自强之道,是为急务。”泰耇曰:“自强之策,诚莫如固结民心。昔尹铎为晋阳,损其户数,能得民心。其后智氏之乱,襄子归晋阳,城不沈者三版,民无叛意,其得力有如是者。即今无他收拾民心之道。前头或减大同,而两西则无大同,税收米量,宜蠲减,庶可为一分慰悦之道。姑观前头,当商确处置矣。”噫!闻北京有事之后,始曰吏民作队,曰修明德政,曰收拾民心。可谓临渴掘井也,而犹谓之徐徐区划,姑观前头。是日谋国,何其太无紧着也?

○以金演为远接使,尹圣时为问礼官,李光佐为馆伴。

十二月

12月1日

○朔壬子,谏院正言柳绥。申前启,又启曰:“台阁论人,贵在得中,语不称停,无以服人。前佐郞尹淳,地望才学,素为侪流所推,而当前冬宗国之将危也,始与数三士友,相约陈疏,中间下鄕,卒未同事,人或疑之以避事。其后言议出处,不无招谤之端,以此参酌,略加规警,则当之者自可无辞,而掌令朴征宾,举其平生,一笔句断,集千古宵小之目,狼藉胪列,至谓世称妖人贻害王室等语,构成罪案,有若刺举大奸巨慝者然。淸朝台阁之上,如此风习,不可一任其滋长,请掌令朴征宾递差。自有四凶诛讨之议,缓急不齐,转成携贰。盖缘凶逆馀威,尚能袭人,不无顾瞻之意,互生疑阻之心,大小弹论,或有过激不中之弊,至于前大司谏金东弼之疏攻大司成金一镜事而极矣。夫一镜,名在文衡荐望之中,不思远嫌之道,贻书侪友,语颇不择,处事之粗率,诚甚可骇。以此紏劾,未有不可,而第其前冬一疏,实有扶社卫主之功,虽其素所媢嫉者,不可以一时过误,掩其树立,而张皇一疏,乘时丑诋,凭借书札一款,演出别般罪过,苛于吹觅,而并毁词翰之优长,目以贪饕,而全没军储之充满,至于不厌无惮,鸱张乖乱等说,意在构诬,语极危怕。噫!乱逆之诛讨,尚未结局,而首事讨逆之人,先欲击去,驯是而往,无少警励,则不但为凶逆之窃笑,将至于朝象溃裂,而世道之忧,有不可胜言。请前大司谏金东弼罢职不叙。”并不从,只末端事,从之。

○忠淸道报恩县权泓妻金氏家失火,十馀岁女儿,未及避出,金氏为救其儿,冒火复入。其长女年二十二,其子启丰年二十,见其母复入,皆冒焰随后,同时烧死。道臣状闻,举恤典加旌褒。

○鞫厅罪人赵洽,以台启发问目,更推结案。拒逆曲折,施刑一次不服,议启曰:“严刑之下,终不结案纳招,所当更请加刑,而第念当初告变,全出于死中求生之计,论其罪状,虽无一毫可惜,而所告诸人,皆承款伏法。初有贷死之言,亦已上达于天听,则到今直为结案,终不免为失信之归。依前减死,极边定配,勿拣赦前,恐合事宜。”上从之。

○药房入诊时,提调李台佐曰:“宋嘉定年间,学士真德秀直禁庐,闻金人有将亡之渐,夜起彷徨,以为国家自此多事。夫宋之于金,有百年深仇,则完颜之自阽危亡,岂非宋朝之大幸,而盖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此德秀之所深忧,而当时君臣上下,一味恬憘,及至开泰、景定之间,德秀之言,无一不验,宋国遂不可复支矣。今日我国事势,与此略相似。大抵中国有事之日,即我国受弊之兆也。康熙既没之后,祸乱之作,十居八九,内乱既作,而或他敌复生,或真人始起,则彼不可仍据中土,必以宁古塔为巢穴。夫山海关之外,东北距沈阳,沈阳西北,皆蒙古地方,蒙古若乘其残惫,以一部截其归路,则彼进不得达于宁古塔,退不得复入山海关,其势或迸于凤凰城,或南出于金复州,或出于暧阳。金复州与我宣沙浦相对,暧阳则是我西塞江边七郡对冲之地,若自此取路,掠得淸北诸郡,直由薛罕岭,由咸镜道,复渡豆满而北,则可达于长白山之侧,而为宁古塔之捷迳。此即向年胡差穆克登所觇处也,此其一可忧也。假令彼人无中路遮绝之患,顺归宁古塔,彼之境界,先春岭以南,与我北路,烟火相望,一带豆满江,略限彼我界而已。至若茂山、甲山之间,直是空荡无人之地,而路接南关,最为捷迳,万一有忧,将何以制之?此其二可忧也。今何可只以骚扰为虑,不为警动振作乎?为今计,惟在修实德敷惠政,以固结民心,抑浮议尚忠实,以收拾人才,省冗费崇节俭,以完养民力。如越人之生聚十年,如齐人之责实试官,如卫人之大布大帛,则其于自强之道,或者斯过半矣。倘圣上,奋发大志,亟恢远图,诞发王言,历询廷臣,有所猷为,则今日忧畏之端,亦安知不为兴邦启圣之一大机会耶?”上曰:“当体念焉。”

12月2日

○癸丑,以李真儒为承旨,李真淳为司谏,金演为刑曹判书,尹㝚为副应教,砺城君楫为进慰兼进香正使,金始焕为副使,李承源为书状官。

○谏院正言金重熙。申前启,不从。又启曰:“前咸镜监司尹宪柱,自在郞署,专事肥己,已有起家之诮。曾莅星州,伪增赈谷,过蒙陞资之典,人之唾骂,至今未已。顷为北伯也,手段既熟,贪心益肆,就其最著者言之,进上首髢,自有定数,凭借滥定,大邑多至四十柄,小亦不下十馀柄。贸髢之价,皆出民间,各邑所聚杂谷之数,或至八九百石,或至三四百石,而及期来纳之数,较诸应纳,不啻倍蓰,则取其已纳者,先为封进。至于未纳之邑,则一柄之价,勒征四升布三十疋,诿以移给于已纳之邑,而去处不明,此其罪一也。营库流来腐破木百馀同,称以改色,分送于北关列邑,每一疋使之换纳六升布二疋,而来纳之时,勒捧七八升布。及其毕纳之后,托以赈资料办,一日之内,尽出二百馀同细布,一半则送于关西,一半则送于京中,并无去处,而给价京商换贸,尤甚粗短木,以充留库之数,此其罪二也。淸差出来时,各邑例给牛、猪、鱼盐等物种,皆自营门防纳,而以其防纳价谷物,勒定廉价,使之贸布上送,则各邑守令,或有数其贪墨,显示叱责于文报者,而安而受之,恬不知愧,此其罪三也。监司巡历时,例赐边军衣资及试才赏格之物,自备局下送者,太半减给,其馀并皆贸银于高山新店,尽入囊橐,此其罪四也。明、镜两邑,斫出棺板百馀部,调发民丁,曳运船所,陆续载来,此其罪五也。进上黄毛,体样稍长,例用二条,合作一条,而发关各邑,使勿合条,勒捧三条,及其封进,减其一条,以为私用,此其罪六也。各邑盐盆月捧二石,前例则然,而胁令饥民,斫木煮盐,月捧十五石,此其罪七也。南北列邑工匠,招集营门,分坐庭中,有若列肆,而𨱎铁器皿,日夜打造,水运陆辇,尽入其家,此其罪八也。北关则分定别麻纸,南关则分定藁精纸,大邑至于五六百卷,小邑至于二三百卷,犹以为不足,亦及于镇堡,而只以升斗皮谷,塞责给价,僧徒、纸匠,怨声载路,此其罪九也。本道卜駄往来,邦禁至严,且有高山点阅之事,故畏人耳目,且惮犯禁,凡干牟利之物、染指之资,缔结商贾,暗里相换,使之往纳于京第,取偿于营库,此其罪十也。其在惩励之道,不可不别样重究,以慰北人之心,请前监司尹宪柱赃污之罪,令攸司考律勘断。”从之。史臣曰:“尹宪柱之贪污,即举世之所共唾鄙者也。宪柱曾于出身之前,筮仕为部官时,値乙、丙大歉,朝家减价卖米于都民。宪柱巧作名目,伪增成册,纳价受米,还卖取赢,而其时斗米,直二百钱,遂以此起家。其射利肥己类此,他尚何说?今此台启胪列,或涉苛细,或不近理,有若求罪者然,而宪桂伎俩,本自如此,故人不以为怪也。” ○右议政崔锡恒,复引前事,陈疏乞解,批曰:“台言过中,业已洞烛,则连章丐免,若是过乎?须体前后之旨,安心勿待罪,而论政,用副如渴之望。”仍命遣承旨传谕。

○陈慰正使砺城君楫,以亲年七十,陈情乞递,上许改。

12月3日

○甲寅,以砺山君枋为陈慰正使。

○鞫厅罪人金云泽物故。春泽之弟也。金盛节承款招曰:“一日往赵松家,逢郑宇宽,宇宽言行药事曰:‘此事李喜之、器之与金云泽、民泽主张,使吾为传给世相之阶云云。’身问药价何以收聚,则松以为:‘钱仁佐,以云泽之腹心,积年豢养,以灰金之请,为统帅李寿民之军官,庚子年国恤初丧时,百馀同正木输来,以训局防纳体,除出用之。’且闻李世福之言,灰金使李崇祚之子龙锡,送书于弘述依幕,觅银一百两而去云云。”鞫厅,以此发为问目,则发明纳供,以所供相左,更推盛节,其供曰:“身当时只认民泽主张此事矣,及闻宇宽之言,则云泽、民泽,并举而数之。云泽二字,若不入耳,则此何等重事,而敢举名字乎?钱仁佐事,亦闻赵松之言,以灰金之请,往赴统幕,统营木同事,赵松亦言:‘灰金与训将相议后,通于统营假将,防纳,输来上纳,取其馀剩,用于各项需用。药价亦在其中,此等事,李宇恒皆划策,而通于灰金,则灰金无不周旋云云。”鞫厅议启,请钱仁佐、李崇祚等究问,则仍囚矣,因台启施刑四次,犹牢讳不服而死。

○因延接都监启辞,讣敕接待食馔铺陈,皆用素,不设棚戏之意,知委傧臣。

12月4日

○乙卯,谢恩使全城君混等,入彼境驰启曰:“入送军官于凤凰城,探问敕奇,因甲军马姓人闻之,则皇帝去月十三日崩逝,十五日第四子即位,十六日发丧。敕使当于三十日间,到凤城云矣。”我国每以胡皇死,必有变乱为虑,及见此状启,崩逝日字,与湾尹所报相左,敕行又过期不来,人皆疑惧,都民有骇散之心,而西路尤甚云。

12月5日

○丙辰,日寒,命遣承旨,摘奸典狱,放释轻囚。

12月6日

○丁巳,艺文提学柳凤辉有命招,而病不应命,以李肇代之。

12月7日

○戊午,右议政崔锡恒,又陈辞疏,批曰:“前后之批,已悉至意,而诚意未孚,造朝无期,愕然且恧,无以为言。矧今客使迫近,廊庙无人,其不可一向恝视也明矣。年少台言,不宜深嫌,须念国事,安心就途,用副日夕颙若之心。”遣史臣谕之。

12月8日

○己未,夜,月晕。

12月9日

○庚申,义州府尹李夏源、平安监司李真俭,以敕使旬间可到湾上,驰启以闻,人心稍定。

12月10日

○辛酉,以吴命峻为都承旨,金始烨为持平,柳弼垣为校理,李显章为修撰,吴命新为副修撰。

○执义李重述避嫌曰:“顷忝宪职,以金云泽请刑事论启矣,大臣札论其不可曰:‘赵洽云云之说,事关先朝,非今日臣子所敢发问于罪人者。’夫独对事,决非外间所能预知者,而洽招云云,不啻明白,则当初论启,不过为钩得其先知之由而已。何尝有一毫关涉先朝之端,而大臣混囵说去?以不敢发问为言,又以忌器二字,申论不已,臣窃惑焉。论一罪囚,重被大臣之非斥,岂可䩄然冒据哉?且本府有昨冬庭请议罢时,唯诺诸臣远窜之启。臣之从兄重协,亦三司中人也。当其议罢,以不可轻停之意,挺身立异,而今此台启,混举三司,泛请论罪,不可晏然连启。请递。”答曰:“勿辞。”重述退待。

12月11日

○壬戌,谏院正言申前启,又启曰:“淸河县监李保命,以逆贼頣、健之至亲,杂岐拔身,滥授本任,专事贪虐。大小词讼、军丁捧招,专以货赂低昻,缔结商贾,防纳倭贡米于东莱,则元无一石米船运之事,而勒捧船价累百两于沿海浦民,尽为入己之资。二贼南窜之后,供给百物,倾库駄送,及其伏法也,葬具祭需,络绎载送,南来之人,莫不愤骂。请削去仕版。文城佥使吴重汉,本以市廛之驵侩,久为頣贼之豢养,密地任使,有同仆隶,连差禁卫营铁物监官,当頣贼营起第宅也,公给官料,私役军马,终为主将所觉,决棍罪汰,则斥呼姓名于将校齐会之中,叱辱诟骂,辞语绝悖,闻者掩耳,人皆切齿,而凭依势焰,屡汰旋仍。且于頣贼赴燕之时,器之、益标及门孽彦之等名下所付银货,全数取用,情迹阴密,译舌喧传。喜、器就鞫也,搬移家货,束手待鞫。虽因二贼之杖毙,幸免援引,而论其负犯,宜在十六人之中。如此凶秽之辈,决不可仍畀饶镇,请绝岛定配。”处置启曰:“大臣札奏,在我无失,冒嫌救解,殊乖台体。请执义李重述递差。”并不从,处置事从之。停永兴府使韩范锡递差之启。

○右议政崔锡恒上辞疏,批曰:“噫!今日何等时耶?岁饥民困,国势无可恃之形。言念及此,中夜无寐。以卿休休之量,当岌嶪之秋,岂忍袖手恝视如平常乎?须念一体相须之义,勿复以情势为辞,即速入来论道,用副至望。”遣承旨谕之,命与偕来。领议政赵泰耇,亦陈疏乞解,批旨与右相批同,遣史官,遣御医。

12月13日

○甲子,夜,月入东井,二更至四更,月晕。

○以柳述为执义,赵翼命为副校理,赵远命为修撰兼司书。

○礼曹启曰:“腊享大祭,当行于今二十日,而敕使以十六日入京行祭,将在于成服后除服前。《五礼仪》虽有大小祀并停之文,莫重大祭,有难停废,只停乐而仍行祭,似合权宜,而祀典体重,请议大臣。”大臣献议以为:“宜依曹启施行。”上从之。

12月14日

○乙丑,自午至申,日晕两珥。

○右议政崔锡恒承命造朝,而犹引台疏之斥,不欲复按鞫事,陈札恳辞,批曰:“客使已迫,酬应多端。至于鞫狱,则首揆自当赴坐,专意待敕焉。”遣史官谕之。

○以上候违豫,姑停持公事入侍者,几至一月,至是平复,因政院启禀,复令如前入侍。

○两司持平金始烨、正言金重熙。合启,不从。宪府申前启,不从,末端金相奭削荐事,从之。

○谏院申前启,尹宪柱之启,添改措语曰:“臣于前日论尹宪柱赃污不法之罪,已蒙允从矣,追后闻之,则臣之所论,在宪柱,犹为薄物细故耳。夫僭造器用,人臣之极罪,其在北关也,造一卧床,而刻龙于床之两角,登坐则两龙头一时开口,柒以倭红,极其奇巧,见之者称之为龙床,而其制有逾于御床,虽以师命之凶猾,犹不敢为者也。其时监造者,即本营审药,而递归时输来者,乃本府吏金就京为名者也。惟此所坐,死有馀罪,此其难掩者一也。淸差开市时,使其亲信军官赵姓人,领送六同木于会宁府,令本府兵房,换贸彼中物货,北人至谓之贾监司。此其难掩者二也。本营城基库流来钱货,皆自各邑收合,以为城池改筑时,雇军之资者也。年年生殖,其数至于近万两,而不遗一钱,没数载来,除出营还耗皮杂谷,填充弥缝,此其难掩者三也。咸兴地瓮子、宣德两津,曾有海望监官,而以其中房,差定其任,往来船只,计船征税,比前倍蓰,而或称属公,全船尽夺者,比比有之。且作勿禁帖数千馀张,发送军官、色吏及衙奴,散给于南北沿海渔父等处,一帖之价,勒捧干鲽鱼十五级,并皆船运于元山,作钱载来,而卖帖时军官衙奴辈私捧之数,殆过于帖价,故持网入海者,不免空手而归。若有无帖而捉鱼者,则拿致严刑,勒征赎木,海民呼冤,至今未已。此其难掩者四也。厥子曾前受重价,卖一婢于会宁居人矣,及其为道伯也,托以招引,发关会宁,捉囚买主,还夺其婢,此其难掩者五也。此外曾为湖西伯时贪黩之事,不一而足,有口皆言,有耳皆闻,而惟此北关所犯,最为狼藉。况我祖宗朝以来,轸念北路,自别他处,而因一宪柱之贪虐,积失人心,怨归国家,念之及此,尤极万万痛惋。请令攸司,以此添入问目,速为勘处。”又启曰:“平市令洪叙夏、宗庙直长李龟龄、司饔直长权炳,俱以鄕曲鄙琐之徒,虱附权凶,滥通仕籍,人之嗤点,久而未已。禁府都事宋炜、翼陵参奉李显箕,行身处事,随时反复,变幻情态,士皆代羞,请并汰去。”吴重汉岛配事及末端两件事,从之,馀不从。

12月15日

○丙寅,夜,月晕。

○两司司谏李真淳、持平金始烨。合启,不从。谏院申前启,又启曰:“金浦郡守李瑞泰,剩报灾结,至于二百,而分给民间,其数甚些,杂役征钱,比前倍加。败船拯米,择置数百石,以腐伤馀米,塞责分给,而虚张成册,掩其私用之迹,所谓择置数百石,去处不明。如此贪虐不法之人,不可置之字牧之任,请削去仕版。前兵使李晖,曾任雄阃、腴邑,专事剥民肥己,家积钱布,用之如水。广占田土,遍于畿、湖,尚逭阿鼎之按法,久致物情之愤惋,而昨年武所试讲之际,渠之所亲及行赂之人,目不知丁者,举皆出通,其馀素昧之人,虽善读解,辄必出粗,中外怨谤,至今未己。且以侄子为后,率养十数年之后,所后子同生齐恒得占文科,则欲改以齐恒为后。可骇可恶之迹,不一而足。如此贪饕不法,悖义无伦之人,不可置之戎垣将兵之列,请削去仕版。灾减军布,实出朝家轸恤之至意,而外方营门,或不能一体奉行,各营门上纳,则依将令减捧,营属镇卒,则尽捧二匹。如是区别,一捧一否,极涉可骇。且黄海兵营,则镇军布勒捧细木,已成谬规。二匹所办之价,至于六两钱,便是三匹之役,一倍难堪。请分付各道及该营,灾年镇军布,一依京纳例,减征升数,亦依京纳例收捧,永为定式施行,以除民弊。”末端三件事,从之,馀不从。

○配吴重汉于南海县。

○登极敕使牌文出来,义州府尹、平安监司驰启以闻。

12月16日

○丁卯,以李光佐为远接使,权益宽为问礼官。

○传讣敕使额真那、吴尔泰至京,上及王世弟具白袍、翼善冠、乌犀带,迎敕于慕华馆,先由敦义门还宫,敕使由崇礼门继至。又祗迎于仁政殿庭,敕使升殿,置敕书于案上。上四拜焚香,由西阶升殿,北向立,敕使称有制,跪而受之,降复位。宣敕敕书,即康熙皇帝遗诏也。有曰:

从来帝王之治天下,未尝不以敬天法祖为首务。敬天法祖之实,在柔远能迩,休养苍生,共四海之利,为利一天下之心为心,保邦于未危,图治于未乱,夙夜孜孜,寤寐不遑,为久远之国计,庶乎近之。朕年届七十,在位六十一年,实赖天地宗社之默祐,非朕凉德之所至也。历观史册,自黄帝甲子,迄今四千三百五十馀年,共三百一帝,如朕在位之久者甚少。朕临御至二十年时,不能逆料至三十年,三十年时,不能逆料至四十年,今至六十一年矣。《尚书》《洪范》所载,一曰寿,二曰富,三曰康宁,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终命。五福以考终命,列于第五者,诚以难得故也。今朕年已登耇,富有四海,子孙百五十馀人,天下安乐,朕之福亦云厚矣,即或有不虞,心亦泰然。念自御极以来,虽不敢自谓移风易俗,家给人足,上拟三代明圣之主,而欲其海宇升平,人民乐业,孜孜汲汲,小心敬愼,夙夜不遑,未尝少懈,数十年来,殚心竭力,如一日,此岂仅劳苦二字所能该括耶?前代帝王,或享年不永,史论概以为酒色所致,此皆书生好为讥评。虽纯全尽美之君,亦必抉摘瑕疵。朕今为前代帝王,剖白言之,盖由天下事繁,不胜劳惫之所致也。诸葛亮云:“鞫躬尽瘁,死而后已。”为人臣者,惟诸葛亮,能如此耳。若帝王仔肩甚重,无可旁诿,岂臣下所可比拟?臣下可仕则仕,可止则止,年老致政而归,抱子弄孙,犹得优游自适,为君者,勤劬一生,了无休息之日。如舜虽称无为而治,然身没于苍梧,禹乘四载,胼手胝足,终于会稽。似此皆勤劳政事,巡行周历,不遑宁处,岂可谓之崇尚无为,淸静自持乎?《易》《遁卦》六爻,未尝言及人主之事,可见人主无宴息之地,可以退藏,鞠躬尽瘁,诚为此也。自古得天下之正,莫如我朝太祖、太宗。初无取天下之心,尝兵及京城,诸大臣咸云:“当取。”太宗皇帝曰:“明与我国,素非和好,今欲取之甚易,但念系中国之主,不忍取也。”后流贼李自成攻破京城,崇祯自缢,臣民相率来迎,乃翦灭闯寇,入承大统,稽查典礼,安葬崇祯。昔汉高祖,泗上亭长,明太祖,皇觉寺僧。项羽起兵攻秦,而天下猝归于汉,元末陈友谅等蜂起,而天下猝归于明。我朝承席前烈,应天顺人,继有区宇,以此见乱臣贼子,为真主驱除也。凡帝王,自有天命,应享寿耇者,不能使之不享寿耇,应享太平者,不能使之不享太平。朕自幼读书,于古今道理,粗能通晓,又年力盛时,能弯五十石弓,发十三把箭,用兵临戎之事,皆所优为。然平生未尝妄杀一人。平定三藩,扫淸漠北,皆出一心运筹。户部帑金,非用师赈饥,未敢妄费,谓皆小民脂膏故也。所有巡狩行宫,不施彩缋,每处所费,不过一二万金,较之河工岁费三百馀万,不及百分之一。昔梁武帝亦创业英雄,后及耄年,为侯景所逼,有台城之祸,隋文帝亦开创之主,不能预知其子炀帝之恶,卒致不克令终,皆由卞之不早也。朕之子孙百有馀人,朕年七十,诸王、大臣、官员、军民,以及蒙古人等,莫不爱惜。朕年迈之人,今虽以寿终,朕亦愉悦。至若太祖皇帝之子,礼亲王、饶馀王之子孙,现今俱各安全,朕身后,尔等各能协心保全,朕亦欣然安逝。雍亲王皇四子胤禛,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则遵典礼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读讫,上哭四拜,世弟及百官皆拜。上由西阶上殿,东向立,敕由东阶升,西向立,敕请除拜行揖,揖罢,就位坐,慰丧劳行,敕使多致感谢之意。请设茶,敕使以丧辞。再劝而止,不复强之。敕使降自东阶,往馆所,上降自西阶,没阶而送之。

12月17日

○戊辰,以李世最为都承旨,李太元为掌令,郑寿期为修撰。

○遣宰臣,劳问敕使于馆所,日以为常。前例也。

○右议政崔锡恒、户曹判书李台佐,请对入侍。锡恒曰:“前判书洪致中,重被台劾,方在罢散,而其为人,练于事务,居官处事,多有可观。终至永废,诚为可惜,特为收叙,随窠任使。”上曰:“依为之。”

○远接使金演,迎敕而归,以闻于译舌者,言于户曹判书李台佐曰:“康熙皇帝,在畅春苑,病剧,知其不能起,召阁老马齐言曰:‘第四子雍亲王胤禛最贤,我死后立为嗣皇,胤禛第二子,有英雄气像,必封为太子。’仍以为君不易之道,平治天下之要,训戒胤禛。解脱其头项所挂念珠,与胤禛曰:‘此乃顺治皇帝临终时,赠朕之物。今我赠尔,有意存焉,尔其知之。’又曰:‘废太子皇长子,性行不顺,依前拘囚,丰其衣食,以终其身,废太子第二子,朕所钟爱,其特封为亲王。’言讫而逝。其夜以肩舆载尸,还京城,新皇哭随后,城中一时雷哭,如丧考妣。十三日丧出,十五日发丧,十九日即位,其间日字虽多,此非秘丧也,新皇累次让位,以致迁就。即位后处事得当,人心大定。遗诏二十七日除服,而新皇以太短,不忍遵教。康熙后宫德妃,以新皇之所生母,尚今生存。十四王,拥重兵西征,素有威名者,而新皇之同母弟也。新皇即位后,即命召还,必无跋扈之虑云云。”台佐略举梗概,陈达于今日筵中曰:“此言虽不可尽信,而康熙之临终处事,则可谓善矣。斯言岂其然乎?彼以夷狄之君,又不豫定国本,其诸子之觊觎争立,其势十八九矣。又以其非秘丧,人心大定等语推之,适足以弥增疑惑也。”

12月18日

○己巳,上幸馆所,上、副敕没阶出迎。分东、西阶升,除拜相揖而就位坐,略有劳慰酬酢之语。再三劝茶,则以君丧,辞而不受。仍曰:“久坐贻劳,请起罢。”上曰:“如是送语,当罢矣。”敕使先起,上亦起出。敕使送至阶,上屡使通事,送言止之,敕使曰:“此处则俺等为主人,当没阶送之。”遂没阶伫立,俟上出门,始还升。上还宫,王世弟于敦化门外,祗送祗迎。

○忠淸道文义县,雷动,怀仁县,地震。

12月19日

○庚午,自三更至五更,月晕。

○行胡皇成服。上及世弟,自内行礼,百官四品以上受衰,五品以下白袍、白帽、乌带,行礼于仁政殿庭,敕使闻之曰:“东方素称礼义之邦,为皇上尽礼如此,新皇闻之,必嘉之。”云矣。

○以金一镜为大司宪,李世德为舍人,申翊夏为统制使。翊夏,本将家人,而少事士子业,不肯操弓,肃宗特命观武,黾勉应命。及授是职,人望洽然。

○药房入诊时,提调李台佐,备陈两西洊饥,民力已竭,请罢各营、各邑贸易征敛之规,停今年岁馈,朝绅大小别星所带驺从,亦依定式,务从简约,西北守令,以侍从间间差遣,发遣御史,蕫察赈事,兵、水使、守令、察访、边将贪污者,依法重勘,且令两铨,收用廉谨之人,又禁关节,令台阁,随闻论启,上并从之。

12月21日

○壬申,两司持平金始烨、献纳权益宽。合启,不从。谏院申前启,又启曰:“顷年金春泽之缔结匪类,情迹阴秘之状,国人之所共指,有识之所窃忧。谋害世子之说,至发于辛巳鞫囚之招,而伊日大臣、禁堂,无非春泽之血党,故掩置而不问,终使之死于牖下,可胜痛哉?春泽诸弟,皆锺枭獍之性,沿袭凶逆之谋,普泽家聚会谋议之说,既发于睦虎龙招辞,云泽辈行药之语,且出于盛节结案,及乎民泽之抵书索银于明翼也,其两弟同坐裁书之说,又出于李龙锡之口。甚至妇女,亦且预闻凶谋,普妻书中炊饭易熟之语,现发于喜母之书。其阖门罔不染恶,情形随处绽露,而秪缘云、民两贼,惟均锺厉,邢、钱诸凶,效死抵赖,终不能取服正法,快举常刑,神人之馀愤未泄,宗社之深忧尚在,可不惧哉?噫!馀孽未除,故智益深,其摇毒自防,继踵闯发,事势之所必至。此顷日鞫囚招中,诸泽为国深忧之说所以发,而犹且任其自在,布列京辇,将何以逆折奸萠,破散阴谋也哉?日者谏臣,以此疏陈,而终靳明白允兪,舆情之忧郁,久而未已。请金春泽诸子侄,一并绝岛定配,以除祸根。”又启曰:“宇宽之子再兴,尚未捕获。该厅之不有朝令,不曾尽心购捕,已极可骇,而器之之子凤馨,称以自尽,深有可疑者。孥籍命下后,越四日凤馨病毙云,而既非沟渎自经,只云哀毁自尽,臣未知莽、操家儿,有能办灭性之孝者耶?况其亲属之宰邻邑者,替当检尸,则尸身之真赝,奸情之有无,顾何足以凭辨乎?以此,人皆指疑,流言播传,有不胜其噂。昔者明琏之子沇,何等虮虱之微,而逃入异国,终致丁卯之变。况彼阖族谋逆之凤馨?素称骁健之再兴,若终不获,则臣恐楚国君臣,且苦兵者,不幸近之矣。请悬千金之赏,购两人之踪,夬正王法,以除后患。”答曰:“勿烦。”谨按灰金一门,人品皆不阳明,踪迹类多阴秘,世所指目者,而如春泽兄弟,身犯恶逆者外,呱呱乳臭辈,渠何所知识哉?柳述之疏,既涉已甚,今此谏启,至请一并岛配,毕竟允从,则儿离其母,弟别其兄,奔迸流窜于绝海穷岛之外,呼号怨毒之声,是以上干天和,公议病其惨刻焉。

○宪府申前启,又启曰:“全罗道,古有丽水县,而中间设水营于其地,废其县,隶于顺天府。及夫水营移镇之后,水营则谓其旧镇,而杂役依前侵督,顺天则谓其所属,而赋敛,刻期征捧。一方之民,介于两处,责应不胜支当,欲依顺兴、英阳、慈仁等邑例,还复旧县,而如其不然,则令左水营兼察,欲免两衙门侵征之弊。其所称冤,诚为矜愍,请令庙堂,依民愿从长变通,以纾一方倒悬之急。”又启曰:“伏闻,昨日筵中,以医官勿拘年限,注拟守令事,陈达蒙允,不胜慨然。夫年限,自是金石之典,柳瑺事,不过先朝一时特恩。今为二三医官,坏祖宗金石之典,成命之下,物议哗然。请还收医官勿拘年限注拟守令之命。”又启曰:“安山郡守李喜聃,累为惠郞,鄙琐之事,吏胥代羞,连典饶邑,贪污之状,人皆唾骂。如此之人,不可畀之以荒岁字牧之任,请罢职不叙。”末端两件事,从之,馀不从。

12月22日

○癸酉,除胡皇丧服。

○敕使还归。命遣承旨于郊外,谕之以讣敕归时,本无饯宴之例,且与除服日相値,不得郊送之意,敕使曰:“既蒙款遇,岂复望临送耶?然皇帝若有问,何以对之?”承旨曰:“我国只守礼文及前例。既无设饯之规,则自无郊送之礼矣。”敕使曰:“当以俺等,使之停止之意,归告矣。”

○承旨持公事入侍,玉堂召对。

12月24日

○乙亥,以洪廷弼为执义,柳寿垣为正言,李思晟为庆尚兵使。

○左承旨任舜元上疏,论药院议药之失,又论首医李时圣,术本庸下,为人狂悖,请汰去时圣,择置首医。答曰:“当归龙荟丸,诸医烂熳商确议定,当进焉。”

○药房提调李台佐引咎,请被徒信医言,率尔议药之罪,批曰:“卿之意见如是,与诸医择定,勿辞行公。”

○禁边民徙入内地,不遵令者,绳以重法。一自北报之来,举国汹扰,而西边尤甚,民多徙避。平安监司李真俭,状请禁止,庙堂覆奏施行。

12月25日

○丙子,大臣、备局堂上来诣宾厅,请次对,上命于后日来待,不为引见。近日次对,多頉禀不行,今又求对,而不许引接,群下忧叹焉。

○颁柑,试士于泮宫。

○两司司谏李真淳、掌令李太元。合启,不从。谏院申前启,又启曰:“西关锁钥,为任甚重。兵使尹五商,素蔑才略,年且衰老,耽恋酒色,抛弃戎务。请平安兵使尹五商罢职。”李保命事,从之,馀不从。

○宪府申前启,又启曰:“前部将李寿岳,本以凶贼家臣,凭借势焰,多行不义。以屡百年前一张文书,谋夺黄州四十里一坪,及弘述之为刑判也,图得关文,胁捧土税,托以逋税,拘囚梁姓士人之妻,以致跳越堕石而死,其儿又失乳继殒,而寿岳犹不知戢,闻梁女有色,敢生强污之计,其女遂自决而死。噫!梁家三母子,俱死非命,邑民齐诉官门,而寿岳以有势力,卒至无事,西土人民,莫不痛惋。请囚禁寿岳,各别明核,依律勘断。”又启曰:“南兵使申命仁,曾任岭阃,专事贪饕,及授本职,又踵前习,请罢职。”并不从。

12月26日

○丁丑,黄柑制述居魁进士任珽,命直赴殿试。

○两司掌令徐宗厦、正言金重熙。合启,不从。宪府申前启,又启曰:“饥馑洊臻,生灵困悴。今日急务,当以收拾民心为第一义,而收拾民心之策,莫如省徭薄赋。请令诸道道臣,今年灾邑之尤甚及之次,等级区别,明春租税,或蠲其半,或减三分之一,以慰民心。”又启曰:“载宁郡守柳万春,莅官以来,无一善状,鄙琐之举,不可殚记,而境内私婢,率置衙中,所言皆从,且与土豪李姓人,内外符同,贿赂公行,人言喧藉。请罢职。”末端两件事,从之,馀不从。

○谏院申前启,又启曰:“洪致中奸侫之状,当初台启,斥之甚严,而薄罚未久,遽议甄用,公议愈激,终难置之。请还收洪致中收用之命。”又启曰:“麻田郡守朴守义,本以奸猾之人,专行诛求之政。顷于北报之来也,粮米十馀石,运置于深僻处,以为先期避乱之计,一境之民,因此益骚,汹扰之患,延及邻邑。请削去仕版。”末端事,从之,馀不从。

○承旨持公事入侍。承旨李真儒奏曰:“臣僚引接,事体甚重。我朝有朝、昼、夕讲,先朝以宾厅引见之一月三次,犹为间阔,改以六次。其勤政之意,度越百王,尤为殿下之所当法者也。昨日大臣率诸宰来会,而有后日登对之命。《诗》曰:‘朝既盈矣,会且归矣。’其在观听,固多缺望。且接宦官宫妾时多,接贤士大夫时少,非但明王之所当戒,大臣之既会旋退,亦有乖于礼敬之道矣。”上曰:“然矣。”真儒曰:“疏章不下批者多。其中或有未及承批而身死者,或有时移事往而无可论者,亦有可以令庙堂、该曹禀处者,几至百馀张。就其中抄出书入,似或得宜。”上曰:“依。”

12月28日

○己卯,以具命奎为公山县监。命奎前为台官,疏劾李光佐,而及其引避也,论追报当否,有义理晦塞之语,公议非之,故有此外补。命奎愚𫘤何知?附丽弼梦辈,为其所驱使云。

○大臣、备局堂上,请对入侍。右议政崔锡恒请行人才别荐,内则时任、原任大臣,六卿、三司长官及曾经备局堂上将任者,外则两都留守、诸道监、兵使、统制使,皆令各荐三人,以学行、才局、智略、胆勇为荐目。又奏曰:“顷日户曹判书李台佐,请分送绣衣于三南两西,暗行廉问,出道监赈,而臣意则不然。方伯主一道之赈政,而又令御史兼管,则权分而不专,且守令料理赈谷之际,若有廉察之举,则畏惮不敢措手。姑待赈毕后发送,察其吏治得失、赈政优劣,而使于归路,点视军器,搜访抱才沈沦之人宜矣。”又曰:“领中枢金宇杭所居亭舍,高绝多寒,不合老人居处。请下谕开释,使之入城调息。国舅赠议政,虽非古例,而自先朝光城、骊阳,皆赠议政,已成近规。请赠庆恩府院君金柱臣议政。先朝渭阳之亲,只有金锡衍一人,请加优待。西枢散秩,虽病未肃谢,月颁廪禄,特赐药物,以光敦亲之德。灵原府夫人,丧祸以来,家事旁落,未免穷乏。请给月廪。”上并从之。

○江原道三次大雪,山岭路塞,川渠井泉枯涸,民皆取雪炊饭。

12月29日

○庚辰,掌令徐宗厦,请蠲灾邑明春租税,蒙允,而大臣、度支奏寝成命,以此引避,命勿辞,宗厦退待。

○庆尚道金山等四邑,地震雷动。

景宗德文翼武纯仁宣孝大王实录卷之十

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