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 正宗文成武烈圣仁庄孝大王实录
(甲寅)十八年清乾隆五十九年
十九年

春正月

1月1日

○己丑朔,行酌献礼于景慕宫。时,上掩抑悲泣,仅以行礼。还御斋殿,召见时原任大臣阁臣。领议政洪乐性等奏曰:“庆礼当前,群情蹈忭。愿圣上以此慰心。”上曰:“予岂不知此,而心怀自不抑制耳。”

○施景慕宫都提调以下赏典有差。礼房承旨郑大容陞嘉善,大祝尹致性、典祀官李羽晋陞通政。

○御仁政殿,行慈殿五旬、慈宫六旬合庆陈贺,颁赦中外。

王若曰,岁之元,月之元,日之元,诸福鼎致于区宇;禄必得,寿必得,名必得,两庆咸凑于殿宫。呼嵩如云,回泰是日。恭惟太母,功大厚载,德著塞渊。莅黄裳元吉之尊,柔仪克配;垂庆云光覆之化,慈恩偏隆。彝伦赖以克明,景禄于是滋至。阴教方敷于三纪,宝筹俨跻于五旬。値先王百龄之期,可验受天之祜;献长乐万寿之祝,益喜如月之恒。斯诚国家之洪休,宁缓吉庆之丕阐?亦我慈宫徽音克嗣,懿德难名。承慈爱于先朝,夙著柔嘉之则;教义方于冲岁,曷报顾育之恩?自予践阼以来,常切祝冈之愿。憧憧一再饭之顷,幸玉度之弥康;愉愉左右就之辰,愿春曦之长系。猗欤!神明之降报,果然寿禄之并膺。北堂之翠萱交荣,叶乾坤相配之策;东朝之灵春长茂,应河洛大衍之蓍。仰德美之俱高,宜举画日之礼;念喜惧之交至,自切报晖之诚。然以谦抑之徽衷,屡示损约之盛意。追前甲揄扬之礼,若合契焉;在后昆继述之规,所当遵者。拜笺献篚,载先举于月寅;镌玉称觞,姑迟待于岁乙。肆推慈极之洪化,嘉与寰域而同休。自本月初一日昧爽以前,杂犯死罪以下,咸宥除之,在官者各加一资,资穷者代加。於戏!箕野星临,争瞻寿躔之并曜;春台日永,咸颂淑气之旁流。大提学洪良浩制进。

○命致词、笺文、礼物函对举承旨李义弼、柳犅、通礼柳𪬵、郑履玉等并加资,朝官年七十以上、士庶年八十以上并加一阶,蠲贡人旧遗在三千石、市民徭役六十日、泮人悬房赎十日、诸道旧还十万石,荡减拯劣米最久条。

○御便殿,受阁臣馆学生进笺。教曰:“値千载一逢之会,行两宫三呼之礼,欢欣庆祝,其可容言?今日太学班亲受笺文时,入庭诸生,若是伙然。令泮长捧举案,当于到记前,先为试取,居首一人,付今番庆科。莫曰科名之近于稠叠!多士之争先来参,当有示嘉之举也。”

○以李冕膺为吏曹参议。

○下纶音于八道三都曰:

祈丰之念,何年不然?去岁来牟之穰穰,荷天降康,嗣此屡丰之祝,今年倍于昨年。将以再明上辛,躬行祈谷之礼于社坛。神之格思,在予方寸间,予今宿戒斋心。咨尔八道方伯、三都守臣,亦须体予为民重农之苦心至诚,凡系劝饬课奖之方,各尽乃心,土无不垦,人无不勤,俾有元朝申饬之实效。

○以申思运为刑曹判书。

○御便殿,元子侍坐。受推恩加资人肃拜。是日陞资者,三百二十一人,皆呼千岁。上赐之坐,命内厨宣馔。

1月2日

○庚寅,上将诣社稷,时春雨崇朝。药院口启,玉堂联札,请摄行,上不许,诣社坛斋宿。

1月3日

○辛卯,祈谷于社稷。仍诣太庙展谒。

○教曰:“享先之道,莫尚于诚敬,诚敬笃至,然后可以言格神。禘之既祼,圣人犹叹其怠忽焉。今之太庙大享仪文,合有商量者多。如使诚敬,无差于迎神之初,虽于至重至严之典礼,当有所十分研究。其中有助于诚敬,无损于仪文,即捧俎节次之厘正也。执事多而无以愼择。既无以愼择,则其能人人斋洁,未可知也。况登陞骏奔之际,杂遝顚错,至于荐献之迟滞,犹属第二件。且以亿万年悠久之计言之,其所裁酌,尤当致意。况时用图式之有违原仪,亦由于床卓之窄狭。今若以牛羊豕俎三匣,合盛于外大匣,使捧俎官一人入传于荐俎官,荐俎官受而授大祝,大祝与庙司奉奠于俎床。自今年春享大祭,著以为例。牲匣之造置已久,待春展谒日定式,盖寓告其由之义也。如是则捧俎官之差填,亲享时各室各一人,摄享通差五人,而大享陈设图式,一依原仪图式,藏于本署。”

1月4日

○壬辰,上谓礼曹判书闵锺显、户曹判书沈頣之、奉常寺提调徐有防等曰:“今番图式,非新创也,即《五礼仪》所载而修明之者也。至于捧俎一节,摄享时只以捧俎五人自馔幔三次往来,非但不相接续,亦恐欠洁。今若预奉于省器所,第一室捧俎进荐时,各室牲匣,接续荐进,则在礼节无所愆,而亦为亿万年悠久之计也。”锺显等曰:“诚如圣教。”又教曰:“摄享时,捧俎官分三次捧俎往来,荐俎之祭,其不能接续可知。岂非欠敬之端乎?自今摄享时,陈设时至,第二室以下各室牲匣,自馔幔先为权奉于省器所,而行礼时,则第一室捧俎官与荐俎官、诸捧俎官,由南神正门及夹门分入;亲享时,则各室各有捧俎官,直自馔幔台捧诣。”锺显曰:“太庙大享时,祝史进彻毛血盘及大祝萧黍稷燔炉之礼,每于一时并行之故,不无杂遝欠敬之虑。今后则第一室晨祼后,即行毛血进彻之礼,荐俎后,即行萧黍燔炉之礼,各室依此,则仪文不失秩序,将事尤当肃敬矣。”允之。

○上以抄启文臣多不称旨,思所以振励之,将改修讲制事目,命时带人并减下。

○陈贺进笺差使员上京者,祈谷动驾时,多不随驾。上以官在牧民,不识重农之意,始命定配于各其地方,旋寝之,只命削其职,放逐鄕外。

1月5日

○癸巳,御春塘台,犒馈军兵。

1月6日

○甲午,教曰:“以祝庆之心,寓示嘉之意,有今日试取之举,而大比当前,科举稠叠。以今士习,安知无侥幸之望、干嘱之弊,复出于稍戢之馀乎?庆科自庆科,国法自国法。自今日试取,申严挟册借述之禁。如是申令,特欲践言。言而无实,宁不贻笑乎?今后冒犯者,当律难恕。此传教,令泮长书揭阙门,俾诸生知悉。”

○御明政门,亲试进笺儒生。居首进士李勉升,直赴殿试。

○以赵瑍为判义禁府事。

○水原府文科直赴李奭祚,年八十一。当为寿职通政,命待唱名下批。

1月7日

○乙未,设人日制于泮宫。

○将城于水原府,命八道,图进城池。庆尚左道兵马节度使尹范行所图进粗甚,命削其职拿问,以李禹铉代之。

1月8日

○丙申,斋宿于便殿。以太庙春享摄仪在明也。命户曹判书沈頣之,陪进牲匣,以承旨徐美修、李羽晋为荐俎官,召谓曰:“以近臣差遣,为厘正后初行也。尔等钦遵图式,率礼无违。”

○召见辞陛守令,谓顺天府使金翰东曰:“近闻尔不能守其本分,至于道内相与摈斥。圣人之言曰:‘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朝东暮西,前后相反之行,予甚恶之。尔其改图前辙,思其日新之道。”

○京畿观察使徐龙辅启言:“水原分司后,弘济院支敕,移属无处。请此后支敕时,政府承旨、中使、观察使,远接使支待,并蠲除,任译驿卒给干粮。”从之。

○谕黄海道观察使李泰永曰:“同庆之时,为本道数郡赈事,憧憧不敢弛体。此宵旰之思。悉心抚摩,俾无一夫之填壑。”

○中官徐完世,受由往湖南之潭阳,从迂路至茂长。以邑民山讼有屈,喝邑吏,促告其官反案,县监申禹相不从。道臣李书九驰启,请完世严勘。上以守令不能驱逐,而书九不论罪,命书九越俸十等,禹相下吏问。潭阳府使李廷仁,纵其行止而不问,削职。完世,令道臣严刑究问,边远定配。

○以李鼎揆为司谏院大司谏。

1月9日

○丁酉,御明政门,朝参。左议政金履素曰:“祈天永命之本,亶在于𫍯小民,怀保小民之道,亦莫先于惩贪风。另饬诸道,详探启闻,绳以重律。”上曰:“卿言尽好。日前闻松留言,未及查问其谁某,而第使征捧矣,昨始详闻。位居宰列者,亦有此等无严之习,岂不大可寒心乎?”教曰:“大臣以惩贪二字,为𫍯小民之先务,其言甚是。须使大吏,莫或漏网,法可施矣。大吏犹然,况身忝卿宰之列,职在居留之地者,不有新颁之事目,借贷撺挪,容手于公货?定式未久,毁画若此,岂不骇然?今闻前留守金鲁永为最云。以若地处,有若干犯,不可但以无状无严言。名虽贷用,焉逭自盗之律?间虽有陪奉祠宇,过行寿宴之举,私岂可揜公?其为不法一也。此等之人,若不施加倍之律,其可曰国有法乎?开城留守金鲁永,远地定配。”履素曰:“前留守金鲁永,既被远配之典,则其外犯用诸人,恐不当以数爻多少有所区别。其中径递而数少者,虽或可恕,至于累百之见逋者,一体论勘,似为惩戢之道。臣谓前留守李时秀、李家焕,并施窜配之典,宜矣。”教曰:“最多之外,地处何如?此所以别有处分于金鲁永者也。不然,不必区别。卿之所奏亦然。大凡未现发前,私自赎罪者,无异于自首者,勿问。赦令才过,合有商量。前开城留守李时秀,施以削黜之典;李家焕有百数之名,宜有差等,削职。”

○以沈焕之为吏曹参判。

○吏曹参判沈焕之曰:“乙未逆变,振古所无。凡今在廷之臣,当扶植义边,如之砥柱,杜绝贼边,如抑洪水,岂敢自暇于全躯保家之计乎?近日二三大政,以疏通为名,而圣念之所欲通者,谓之承传而不敢违,国法之所难挠者,至于添书而无所碍。由是而凶逆之子婿弟侄连姻诸族,不复辨其大小轻重,一例混归于荡涤拂拭之中。洪乐信、乐任、乐伦,亦皆陞品付职矣。《明义》三编之大义,其将扫地乎!虽以圣上出天之孝,凡为慰悦慈宫之事,靡不用极,而至于挠伤义理、犯破关和,固当加以三思。请亟寝乐任等除职之命,而伊日传教颁出之承宣、望单书入之铨官,并施重勘焉。”上曰:“过矣。当此饰庆识喜之时,何可为此等说乎?今番事,自有斟量者存矣。”掌令任长源,又以洪乐任等事发启,不赐批。

○摠戎使郑民始启言:“北汉籴弊,罔有纪极。所谓卧还、反秩、私分、都受、防纳、移施、代点、虚逋等诸弊,无所不有。今年之新还,多是积年仍反,不得不征族,实为都民难支之端。此专由于保还、部还之致。每年应分近二万石,而专委于六七十保主人之手,各人名下,少不下数百石。部还,则保主人辈,诈诱城内无赖之类,多数受出,并归浪费,及其捧籴,征于一族。此弊不革,则饷谷必无馀存矣。取考誊录,则己巳粜籴节目,以各邑移转,犹胜民人私受,附近畿邑,分排出给,馀数则分俵陵军、驿卒,而中间之又作保还、部还,极为不当。自今复旧例,并为移转各邑,而陵军、驿卒之私受,亦多弊端,此亦各付地方邑,使之受食。北汉平仓居民及负役辈,称以等还,一人所受,不下数十石。亦依外邑例,统还分给,俾无滥受之弊。但保还革罢,则平仓募入之民,无资赖之道。常时保主人,春食三升、秋食二斗,而尽作移转,民弊不可不念。移转还谷中,每石春则依前三升、秋则以一斗,题给保主人,则公私可以两便。第今城饷过半耗缩,八万石饷谷,时在未满二万石,今番收捧,仅为三万石,而尽作移转之后,一遇歉岁,又自畿营或请捧留,或请停退代钱,则北汉将无馀谷。故相臣赵显命,以捧留不过一时小惠,山城储谷国之大计,不可许施;故重臣元景夏,以移转未准捧邑守令,解由拘碍事,陈达定式。今宜修明旧制,而道臣之请捧留、停退、代钱者,亦依违制之律,本厅之私给别还者,亦加重勘,而分还准捧事,自庙堂成节目启下,以为遵行之地,似为得宜。”上询大臣。左议政金履素,请从其言,而帅臣并论罪,教曰:“其中甚无状最不察者,李邦一也。依卿等言,施以窜配之典。李柱国则反作石数,辛亥、壬子两年最多,不察之罪,焉可逭也?然比之邦一许多未现发之不法,不可同日而语。李柱国姑先施以削职之典。保还、部还革罢事,今既定式,此后若有违式,该摠使徒三年定配、禁锢二年,别还之违禁冒犯者,同罪。每岁有毕捧状启,有名无实若此。令庙堂文备郞草记差送,时或反库事,亦为定式。邦畿千里,犹曰民之所止,况都下之民乎?此后都民切勿受,设或勒给,来告京兆,以为论勘该帅之地。”乃尽革保还及陵卒驿卒冒受预下等谬例,依经理厅例,移转杨州、坡州、通津、仁川、富平、高阳、金浦、交河、安山、阳川、积城、抱川、果川、衿川等十四邑。僧仓还谷,依前,使摠摄主管,著成节目行之。

○大司宪林蓍喆启言:“前后松留之分轻重处分,实出于惩贪之典,则勿论数爻之多寡,既有所负,不可全然无警。请前留守丁范祖,施以罢职之典。”从之。

○持平朴仑寿启言:“臣新从同福县递归。邑民李世玉,家甚贫窭,事父至孝,裂指救病,纯谨笃行,一鄕称善。其妻与其子四人,莫不感化,世玉病,其妻与子,争相割股,病即获苏。一室五父子孝行,古所罕有,其在树风励世之道,合有激劝之政。请令道臣采闻,施以褒尚之典。”从之。

○正言尹悌东启言:“仕路之积滞,日复益甚。盖国初,初仕之路甚少,内外参上窠,多以文武差遣,窠常有裕,人无积薪。及其初仕之路渐广,荫官日多,殆与文武相参,三岐并用。一斥不复,躁竞转甚,湮郁莫伸。若不更加变通,以减其入仕之路,则参上积滞之患,终无可救之道。请令庙堂,讲究矫弊之策。”教曰:“是矣。庙堂与铨曹之臣,商确草记禀处。”

○武臣兼宣传官李光烨启言:“臣尝待罪仁遮外万户,三水、甲山两邑弊瘼,熟知之矣。两邑贡鹿茸、麝香,而审药惟意操纵,代捧其价,价钱则出给北靑富商,富商则以歇价取麝香于三、甲,至于鹿茸,亦以价钱备纳。其弊滋甚,居民太半流亡。每年十月,咸兴富商,以物货散给三、甲民,收取貂鼠,必计其利之利,期于尽捧,居民万无支保之势。朝家轸恤北民之贫残,下送木绵,则富商辈为其征债,中间夺取。民不得其衣,莫非富商所为。请切禁其往来,加捧者焚券论罪,以杜无穷之弊,似好矣。”教曰:“参茸之弊,闻甚可骇。奸民令道伯查处,救弊之方,亦令道伯,从长厘正,而连年为北民输送木花绵布,近来饬禁尤自别,反为奸民之榷取者,不惟无谓,亦甚无状。亦令道伯,就尔所奏,各别厘正后状闻。古则水晶杖忠义,犹陈所怀于朝参。尔以侍卫微弁,能知无隐之义,极为可嘉。相当职,令兵判陞拟。”

○以徐有大为舟师大将。

1月10日

○戊戌,以边得让为判义禁府事。

○以李得臣为刑曹判书,具庠为工曹判书,李致中为汉城府判尹。

1月12日

○庚子,将拜显隆园,是日申时出宫,历临关王庙,至望海亭少驻。抵果川行宫,日未暮矣。教曰:“宿次本县,坐待鸡鸣欲前进,而一念耿耿于民事。况逢此年,当有示意。旧籴一年条荡减。”

○壮勇、训链、禁卫三营,部曲多犯盘果之禁,为文备郞摘奸者所执奏。拿入三营将臣,切责退出。

1月13日

○辛丑,鸡初鸣,驾发果川行宫。至沙川行宫小憩,抵水原行宫,天未晓矣。

○驾诣显隆园,行酌献礼。将上香,上摧咽掩抑,仅成礼。遂诣园奉审,上益呜咽,玉泪汍澜,左右皆泣,不知所为。领议政洪乐性、领中枢府事蔡济恭进曰:“此存亡之秋也。臣等当背负矣。”仍进步舆,上却之,为左右所扶下园,乃进舆,还诣斋殿。大臣阁臣及药院,率医官入诊,进苏合元。乐性曰:“斋殿不便于调摄,伏愿还御行宫。”上曰:“留此一宿,少伸瞻依之忱。卿等勿复言。”日过午,上以便舆,遍审局内诸麓及新定火巢,登旧鄕校基,谓阁臣郑民始等曰:“此地形局甚佳矣。”谓训将赵心泰曰:“今日看审诸麓,由左以右,无处不到,而新种树木,几皆郁密。从此更不以植木大费力矣。”日暮还御斋殿,命礼房承旨李冕膺、大祝鱼用谦加资。

1月14日

○壬寅,还次水原行宫,试取本府儒武。赋居首闵荣祖、武居首宋福同,并直赴殿试。

○文备边郞洪大协、郑晩锡等,以随驾诸司人马滥把,盘果冒禁者执奏,命有司科治。内阁提学郑民始奏曰:“诸营军之有腰牌而无掌牌者,备郞皆以滥把论,军兵有腰牌,故初不给掌标。今以无掌标而谓之滥把,则许多军兵,熟非无掌标乎?”

1月15日

○癸卯,上登览邑基,谓左右曰:“此地本是空旷大野,人家仅为五六户,而今则千馀民户,屋舍栉比,不出数年,居然一大都会。地理之兴旺,自有其时矣。”仍登八达山,周览筑城基址。上曰:“此地占得山顶最高处,便于瞭望。气势雄爽,可谓天造地设之将台矣。今见插旗处,则筑城范围,可以领略,而至于北里人家毁撤之论,终非计之得者。园所,花山也;此府,柳川也。取华人祝圣之意,名此城曰华城,花与华通。花山之义,盖以八百峰峦,拱护一冈,圆正如花瓣之谓也。然则柳川之城,南北稍长如柳叶,则实有意义矣。昨以华城、柳川之义,已有谕及于领府事者,而此城挟而长,既似柳叶,则于北角人家相错处,三曲折以象川字,岂不尤衬于柳川耶?。”至贰衙,召见陪从时原任大臣洪乐性等。上曰:“俄于八达山瞭望,则营府之雄伟,闾阎之栉比,真大都会也。五六年之内,成聚成都,如是之速,予心欣喜,实为不浅。城址形便,才有下教于监董堂上者,筑斯城也,将以为亿万年悠久之计,人和为贵,且当务尽经远之谟,而俄见城址竖旗处,则民家之当出城外者,岂可以已建之家舍,因城役撤去乎?此非人和为贵之意也。至若城池,南北之相距,亦有太近之叹。经远之道,尤不当若是。花山与柳川相望,为我家万亿年太平悠久之业。筑城之时,象柳叶之形,仿川字之样,逶迤定基,而人家亦宜入诸城内,卿等以为如何?”乐性等曰:“圣筹非臣等所及也。”登衙后小园,谓诸臣曰:“平地中忽起此阜,为贰衙之基,岂不异哉?”遂至一字文星,诸议皆曰:“此处一字文星为两重,龙渊砂角自左内入为合襟。筑城于内文星,少缩城形以让砂角,而外文星则别筑土城,以护内城为宜。”上谓留守赵心泰曰:“此城直筑于外文星,跨越龙渊之砂,与内文星并入城里,则好矣。”仍诣龙渊,指龟峰,谓心泰曰:“右为龟峰,左为龙渊,龟龙相对,名亦不偶矣。”盖龙渊之麓,前面为石壁,下临小潭,水自光教山来,至石壁下汇焉。迤出自北而南过邑治,其循麓屈折处,将跨桥筑城为水门者也。谓心泰曰:“字文星之两重,益见完厚巩固气像,龙渊之麓为龙头,而石壁之蹲峙,可见风气锺结,甚有精神,兼有捍水之功,有若为此役设施者然。地理地势,十分恰好。今日看审之后,予心充然有得矣。城役之大纲领如此,若夫润色之,则在述者之能耳。”至弥勒堂岘,下马少憩,谓承旨曰:“每于园幸回銮,不觉吾行之迟迟,过陪养峙及此岘,自尔延伫矣。”至沙川行宫少憩,至果川行宫,命今夜至明夜弛禁。仍命城门,待观光人毕入后下钥。至望海亭少憩,还宫,夜已二鼓矣。

○判下上言八十七度。

1月16日

○甲辰,以申应周为平安道兵马节度使。

○以李勉兢为吏曹参议,郑大容为成均馆大司成。

○各司各营进癸丑会簿。户曹、饷厅、惠厅、兵曹、训局、禁营、御营、守厅、摠厅时在,黄金二百九十九两零、银子四十一万九千一百二十八两零、钱文一百十四万四千一百六十七两零、绵䌷九十六同十七疋零、绵布三千五百九十四同二十七疋零、苎布四十七同二十八疋零、布子一千四百五十四同三十二疋零、米二十六万九千六百十九石零、田米一万一千五百十石零、太二万八千七百三十七石零、皮杂谷九千五百三十八石零。

1月17日

○乙巳,召见辞陛阃帅守令。

○命沔川百八岁老人李东馨,特授崇政阶,付知中枢。仍令道伯,春巡时就问起居,给米肉衣资。其子八十一岁老人廷卨加资。

○大司宪林蓍喆上疏曰:

莫严者堤防,至重者义理。噫!彼麟汉、龟柱,是何等剧逆巨慝,则其叔其侄之幸免应坐,已是失刑,而惟殿下遽然湔拂,超秩拜官,殆若无故者然。当此无前之庆,记存两家之人,固知出于我殿下承欢饰喜之苦心至诚,而堤防有溃决之虑,义理有湮晦之叹。伏愿亟收成命。

不许。

○备边司启言:“前佥使金瑞贞上言:‘杨州设防营之论,厥惟久矣。且守御使出镇时,本州为防营,而还入后防营移属广州。无论还属与否,北关大路,杨州要冲。又有三间路,一从平康三防谷,一从狼川注所岭,一从淮阳法首岘,而又自邑治之后有二路,北有蔚垈岘,西从白石面,直通关西,又自朔宁界,达于海西,如凑一辐,而自都城至铁原二百二十馀里之间,无一藩蔽,果有踈虞之叹。’其在设险之道,本州之陞为防营,非不得宜,但本州以守御中营,与前营广州、后营竹山,为三营之制。今若设为防营,则守御中营,将无归属处,是为掣碍之端。若以坡州之防营,兼摠厅中营,为援引之资,则此亦有不然者。摠厅虽有北汉,而自经理厅,移属摠厅,故营将本无领军往赴之规。守厅则南汉城内,有三营将信地,若値习操之时,三营将领军往赴,亦不可以此为例。至若裨校以下加设接济之资,虽系细事,亦无以区划,则以此以彼,有难轻议,请置之。”允之。“

1月19日

○丁未,御春塘台,行瑞葱台试射。

○刑曹因传教,科治院吏,一日施杖百五十。上闻之,谓承旨曰:“国家刑政,自有关和之典。杖罪无过百度,刑讯限以三十,兼寓拷讯几日之限,此一定之制也。既施一百之后,若有更治之命,则当以草记禀旨,刑曹不此之为,宁不骇然?此后既施三十之刑、一百之杖,而有更治之特教,则禀旨举行以为式。”

1月20日

○戊申,上将于景慕宫诞辰展拜,时原任大臣、药院、内阁求对,不许。药院启曰:“臣等昨夕,伏闻有閟宫展拜之命,通宵忧虑,待晓趋诣,拟借方寸之地,仰冀亟寝之音。屡次求对,未蒙召接,不胜焦迫之至。是年是月是日,孺慕弥笃,情礼将伸,出天圣孝,孰不仰认,而第伏念向来宫祼、已前园享,左右惊遑煎灼。幸赖药饵之小进,获致玉候之向安,至今追思,馀悸靡定。若于明日,以无穷之孝,値难抑之时,又有如宫祼园享时症候,则圣体之损节,尤当如何?每年是日之展拜也,仰瞻天颜凄怆、玉音掩抑者,十九年如一日。况在今年是日,而又况宫祼园享之后乎?推之已往,灼知其必有损节,而不能务积微诚,劝回宸心,则其可曰尽保护之职乎?圣人羹墙之慕,随处著存,不系于展拜之行与不行。殿下今日之所当仰体者,顾不在于惟疾之忧乎?膈气之如期上升,群情之如前罔措,殿下亦必明烛,而犹且行之,则其于贻忧我慈殿、慈宫何,又贻忧于我于昭陟降之灵何哉?圣念及此,想不待臣等之毕说矣。来诣阁外,相率齐吁,伏乞暂许召接。”批曰:“何如是乎?初欲经宿,而当日展拜之命,亦有商量而然。即为退去。若留在阁外,则此时予心之渎挠,其可曰体予心乎?以卿耆耋之元辅,岂待予言之毕而体谅乎?”

○领议政洪乐性等启言:“臣等三次求对,微诚未格,不惟未承批旨,过中之教荐下,臣等转益焦迫,罔知攸措。到此不遑他顾,玆敢冒万死,呼吁于慈宫之前。臣等僭猥之罪,万殒犹轻矣。”批曰:“未及仰禀,已命驾矣。卿等何如是乎?”

○领议政洪乐性等率百官,庭达于惠庆宫曰:“是年是日,圣慕弥新,有閟宫展拜之命。出天之孝,抚辰之感,躬行省谒,少伸情礼,为今日群下者,孰不感动而体认哉?第群情有所万万焦迫者,屡次求对,未蒙召接,控吁无因,转益罔措,不避猥越,疾声仰陈于慈覆之下。日前园所亲祭时惊遑煎迫之状,以我圣上养志之孝思,恐或贻忧于慈心,必不令得彻于慈听,惟我慈宫,何由以俯悉乎?请略言之,以陈明日展拜之决不可不仰挽之由。出宫之日,彻夜动驾,皇皇如求。及抵园所,而早膳不御,才就版位,而玉涕先迸,上香之时,俯伏摧咽,至于失声抑塞,未暇成礼。大臣近臣冒犯死罪,左扶右将,才出寝门,仍诣园上。此时此境,即有人心者所不忍仰睹,而及其依近象设,圣怀益不自抑,玉体投地,泪彻穹壤,手撮莎土,至损爪甲。此时气度精神之万万罔措,有未能尽言,而进汤剂者一,进姜便者再,茶飮之煎进,又不知其为几,而挥却不御,转益焦灼。常礼未遑暇顾,大臣至欲亲负,或仰奉御手,或挟扶御衣,而群诚未格,圣心莫回。日势已晩之后,诸臣以圣上此时之心,仰念慈宫此时之心,则决不可任情逾节,若是自轻之意,缕缕仰奏,冒罪扶掖,仅得奉还斋所。伊日之事,慈宫若亲监,则慈怀之闷迫,岂群情之比乎?至令思惟,心肝俱坠。况于明日展拜閟宫,则孝思之难抑,尤倍于前,又将有伊日罔措之举。一番经历,玉体之受损,已无可言,下情之惊惶,尚今未定。如是者又有一番,则其于宗庙何,社稷何?今日群下,非不知慈心即圣心也,圣心即慈心也。此时此言,岂忍仰彻,而深念宗国之重,克轸勉抑之方,慰譬圣心,惟在我慈宫,挽回圣心,亦惟在我慈宫。伏愿慈宫,善为开导我圣上,期于亟寝展拜之命,千万恳祝之至。”惠庆宫以谚书批曰:“今方自内仰劝矣。”

○上将诣景慕宫,诸臣迭进请止,上不从。至景慕宫,既展拜御斋殿。药房、内阁、政院求对,不许。

○时原任大臣率百官庭达于惠庆宫曰:“群情焦迫,相率仰吁。伏蒙仰劝之批旨,颙俟圣心之勉回矣,銮舆已诣斋室,仍有经宿行礼之命。虽于当日还宫之时,犹不胜万万闷迫,况今两日斋殿,明发怀慕孝思之益复罔涯,圣体之重以受损,尤当如何?群下虽甚愚迷,岂不仰认我慈宫、我圣上今日之心,转益难抑,而当是月是日,宽譬我慈心,惟我圣上,宽譬我圣心,惟我慈宫。政宜朝夕侍侧,左右慰勉,而此时移次,若至经宵,又将有日前罔措之举。以我慈宫止慈之德,念到于此,必不待群下之言,而亟思勉回之方矣。煼灼抑塞,咸造大庭,疾声联吁于慈覆之下,伏愿慈宫,开导圣心,期于即日还宫,则宗社幸甚。”惠庆宫以谚书批曰:“在世予心若念之,则似当还宫,以此意仰请。”

○上以承传色,口传教曰:“今闻政院所进之本。卿等之此时如是渎挠于慈宫,予心尤当如何?卿等即即退去,则差待晓头,即当还宫。此时如是渎挠,使予心益无以自定,如是之际,慈心又当如何?经宿之举,亦由于卿等之挑予心。卿等若不退去,其可曰有道理乎?”史官往传于在阙诸大臣。乐性等启言:“臣等下情,焦迫罔措,率百官仰吁慈宫,伏承批旨,辞意恻怛,不胜感泣。玆敢祇奉批旨,来诣请对矣。”批曰:“岂敢不仰体此时之慈心,而目下膈气,无以自力于收拾。数语批旨之过时不得呼写,即诸臣之所知。卿等即即退去。以今精神,至于事关体貌,岂可不言乎?庭请之举,甚不称当。此非固拒之言,即为止之。”

○庭请再达于惠庆宫,上始还宫。

1月21日

○己酉,雷电。

1月22日

○庚戌,召见药院三提调。

○召见辞陛阃帅。

○召见判中枢府事金锺秀,封还前进札本。先是,锺秀进札曰:

伏念洪乐信、乐任、乐伦陞资付职之命,不料圣明之世,乃有此举措。人心靡定,世道寒心,臣今临发,安敢不言?呜呼!乙丙之逆,振古所无。剧贼子侄之得保首领,亦云幸矣,况如乐任凶谋,名载丹书者乎?臣恐从今以往,一部《明义录》,将无可读之地。念之及此,不觉体栗。臣虽无状,岂不深认殿下仰慰慈心,靡不用极之圣意,而圣人事亲,以不违于理为孝,则以殿下之洞见义理头䐉,何不念及于此事,非所以为圣人之孝,而伏惟慈宫盛德,以冀望殿下圣益圣之至情,岂不以因慰悦而伤堤防,为忧闷耶?伏愿亟寝前旨焉。

至是,锺秀入侍奏曰:“伏闻园享时群下焦迫罔措之状,下情不胜惊虑。江头祗迎时,非不知承候于轿前,而岁时县道疏、岁初临发札,俱未承批,故惶悚不敢矣。”上曰:“岁前疏,已使筵臣,有所往复,而岁初札,虽未记其札语,而予岂无商量乎?予心卿可谅之,卿心予亦知之。卿何多言?”锺秀曰:“臣亦仰揣圣意,初欲不为,末乃咨且而为之。到今赐批,臣不敢仰请,而宜有区处之道矣。”上曰:“然则当封还矣。”锺秀曰:“臣方束装还鄕之际,伏闻药院入诊,为承候入来,而当此静摄之中,岂敢拖长说话,仰贻酬应,而第臣有一言可达者。昨夏事,差毫谬千等圣教,臣今始觉悟。圣孝之卓越,圣学之高明,莫非仁精义熟处,臣尤不胜万万钦仰。到今思之,即臣执拗之致,不觉自归于攻斥义理之科。从玆以往,不敢更提此事,而臣若固守愚见,则非但臣身之狼狈,转相诖误,必多有缘臣而狼狈者。苟非有隅之事,更不敢开口,而如或更提此事,则臣当作何如人也?”上曰:“以卿达见,今始觉得,亦云晩矣。然则卿必备一文字,以作巾衍之藏,好矣。”锺秀曰:“自今以往,玆事更不欲烦诸文字矣。”又曰:“文衡之在家荐剡,罕有之例,故初果咨且,而旋因政院援例之启,即为呼荐矣。臣与故相李性源,被荐于李徽之,黄景源、徐命膺,被荐于阳泽,似是在家荐剡,而资级又适循次。然而文柄既重,则都堂之换单易次,恐非重荐之意。故臣之陈疏者此也。”上曰:“然则何不单荐乎?”锺秀曰:“沈焕之素知其病,文又无应猝副急之才。第其惩讨一事,为其树立,故果为首荐,而至于洪良浩之文学,即朝绅中第一,故臣之并举,出于惜人才之公心矣。此外亦有应猝副急之才,而以其在外,有难及时,故不得举论矣。”上曰:“文衡不但取其文才,进退多士。朝家之得人,专系于文衡。见今廷臣中,多读古人书者,无出此右矣。”锺秀曰:“圣教诚然。”盖指李秉模也。

○判中枢府事金锺秀启言:“文苑故事,同点则循资之说,文衡亦已自知其无的据云。大抵前文衡之只荐人不参圈,乃是从前绝罕之例也。今若于前文衡荐而不圈之时,创开换易荐次之规,则是文柄不在于荐而在于圈也。文苑格法最严,臣所持难者此也。请更加三思。”上曰:“其在重文柄之义,卿言亦有所据。此权卿当主之。倒荐虽无例,换次亦无例。今番勿用换单,此后亦勿倒荐事,载之故事。”

1月23日

○辛亥,命同、佥枢加设十窠,轮差老职。从兵曹判书徐有防之请也。

○吏曹参判沈焕之递,以丁范祖代之。

1月24日

○壬子,次对。上谓左议政金履素曰:“赵镇宽上言回启,欲问于卿等而处之。大扺赵曮,以伊时铨长,专为枢纽,而至于计赃一节,尚属馀事,急于区处,只凭前任道臣之言而处之,初未尝遣御史行查。未知曮之赃污信然否?”履素曰:“臣曾忝箕藩,概闻其所取怨,专由于收债一事。若以排朔措置等事观之,亦多善处之事矣。”行司直李文源曰:“臣与赵曮有世嫌,而公言则不可以嫌不达矣。臣在谪时略闻之,减削诸般冗费,收杀许多公债,故取怨于道内,而贪赃则不无称冤之端矣。”上曰:“国有常宪,当遣御史详查处之。御史可合人,卿等抄启一二人以奏也。”上又谓履素等曰:“日前召接金判府,判府以为:‘再昨夏以后事,差毫谬千等圣教,今始觉悟。圣学之高明,圣孝之卓越,不胜钦仰,而如此则生,不如此则不得生,非但臣身,转相诖误,将不知至于何境,此后则更不提及’为言。予曰:‘然则卿当着为文字云尔。’则判府以为:‘玆事更不欲烦说,故文字亦不得为之’云。判府之言既如此,卿等可谓厚福。故为卿等诵之耳。”履素及右议政金憙曰:“为世道将有无穷之虑,金判府之如是仰达,极为多幸矣。”

○左议政金履素启曰:“己卯名贤中三宗英,即崇善正灇、诗山君正淑、江宁都正祺,而崇善正、诗山君,皆以子孙上言,特蒙节惠之典,而惟江宁都正,以其后孙故相李昌谊兄弟,每以干恩为嫌,一不陈吁,故未及蒙一体之恩。今则两宗臣并蒙赐谥,江宁之独漏,诚为欠典。请一体举行。”允之。

○校书馆进活印三经、四书。是书始印于癸丑初夏,至是工讫。教曰:“此本活印,即国朝三有之举也。”命监董阁臣徐荣辅锡马,内外阁官等施赏有差。仍命分藏于京外阁馆、史库、太学、陶山、石潭两书院及大老祠。太宗朝癸未,以经筵古注《诗》、《书》、《左传》为本,命李稷等,铸十万字,是为癸未字。世宗朝庚子,命李蒇改铸,是为庚子字。甲寅以庚子字纤密,出经筵所藏《孝顺事实》、《为善阴隲》等书为字本,命金墩等铸二十馀万字,是为甲寅字。集其大成,行三百有馀年,岁久寝刓。英宗朝,上在春邸,以甲寅字为本,使芸阁铸十五万字藏之,是为壬辰字,即经书正文等书印本也。即位之元年,复以甲寅字本,铸十五万字于关西,藏于内阁,是为丁酉字。即《八子百选》等书印本,而今又印经书。

○命以《三经》、《四书》一本,藏于宙合楼。谓阁臣曰:“谨守之!昔宁陵以《心经》殉,丙申山陵殉《小学》。予盖将继述也。”

○命谒圣与庆科武科初试,依先朝丁亥年例合设。兵曹启言:“今番庆科及谒圣武科初试,同日设场时相妨与否,问于壮勇大将金持默、禁卫大将李汉丰、御营大将李敬懋,则诸将臣皆以为:‘武科初试毕试迟速,惟在科规中各技多少,而今此初会试之间,日字催迫,似难周旋之中,两科初试同时并设,举子辈呼不纷沓之弊,势所必至。庭试初试,依前定日设行,谒圣初试,差退二三日开场,则彼此往来先后应试,似无呼不之弊,而谒圣科规,如无讲书骑刍等技,则庶可出榜于会试之前矣。大体分四所并试之际,特轸举子辈奔走掣碍之端,捧单之初,预先榜谕,庭试初试中,取庭谒圣额数,则举子辈亦似无抑郁之叹’云。臣亦无他见。”教曰:“式年则规矩自别,庆科初试,难以合取。虽有分四所之例,谒圣与庆科初试,例多合设。虽以近例之所睹记者言之,先朝丁亥谒圣时,庆科初试亦为合设矣。今番依此例。若此则不可不加数,谒圣初试取二百人。五百初试之分属两日,殿试一款,取考丁亥近例草记。”

○兵曹启言:“庆科及谒圣武科初试之分属两日、殿试一款,取考丁亥誊录,则丁亥秋藏种受茧后,庆科以庭试兼行于谒圣,而武科初试定于九月初二日,殿试定于九月十八日矣。初试前期八月二十六日,自礼曹以谒圣及藏种受茧庆科庭试定名之意,筵禀蒙允。初试分两所,各取二百五十人。殿试一款,本曹启下节目头辞,以谒圣及藏种受茧庆科庭试武科,春塘台亲临殿试载录,而元无两日分属之事矣。”教曰:“前例如此,则殿试当同日为之。然则同庆之时,许多文武直赴之类,何以区处乎?若勿用前例,分日为之,则武初试五百,亦何以区别分属乎?问议于时原任大臣。”仍令文衡及曾经文任武将诸臣,献议后论理草记。

○判中枢府事金锺秀上疏曰:

臣昨登前席,瞻圣慕不匮,玉候未平,臣感叹忧念,惟上烦酬应是惧,寸臆未吐,下怀耿耿。噫!閟宫动驾时,廷臣举措,虽似由于诚切回天,事要及时,仓卒之顷,不遑周思之致,终未免有多少做错,而臣何敢追提索言,以重搅宸听也哉?惟是朝报中,写事失实,容有厘正之道者,臣不敢不言。宾厅达辞中,大臣亲负一句,是何言也?藉令真有是事,尚不合拈出而夸张之。况臣于朝房,适逢躬睹伊时事状者矣。斥而远之,圣德如天,则今安敢于事属过境之后,饰诈罔上,惟意所欲耶?倘以事难追提,因仍置之,则八方听闻、百世议论,其将谓何?伏愿圣明,亟命就朝报中删去此一句,以尊国体,以解民惑焉。

○前掌令闵彛显卒。彛显字公著,大司宪遇洙孙。以经行被荐,官至掌令,不膺。读书砥行,克承家声。

1月25日

○癸丑,御春塘台,行内禁卫春等试射。上谓诸承旨曰:“金判府日前筵席奏语,始寻自生之路,又活许多之人,故颇以为幸,今忽又有此举,可谓求其说而不得设,有关于天经地义之安危呼吸者。苟有一分秉彝之心,何忍追提于神气稍定之时?况言语与文字自别。进身于前席也,犹或以无隐之义,有所开口,则容有一分可恕。伊日使诸臣焦迫罔措,非诸臣之过,即予之咎,今乃容易笔之于书,肆然投呈。况其疏中句语之如‘斥而远之,圣德如天’等语,一味赞扬者,其为羞辱,不啻若浼。非不欲亟加处分,而从前大于此之事,尚多隐忍,故今亦以全保之意,姑且涵宥,而请负之说,领府、领相交口迭发,领相则至于进前执袂之状。虽于其时精神迷昧之中,犹且依俙记忆,则疏中下语,有若专指一大臣者然。如许不敢闻不忍言之说,敢欲追提者,甘听何人无根之说,而有此云云乎?至于诣阁达语,追闻于诸臣,则匆遽之时,大臣无暇把笔,使一提学及诸阁僚替构,直为正书,急急入彻云,则无论领相、领府,请负者,非制达者尤不难知。借令大臣亲撰,至欲亲负,书于正草,则又何近似于饰诈乎?饰诈固重罪,罔上尤何等死罪之死罪,则虽于庶僚,不可以依俙臆料,勒加构诬,况大官乎?况僚相诸人乎?又况本事之不忍追提者乎?然则非罔上而曰罔上,此乃罔上。其罪即死罪也,其人即大官也。以大官,向大官犯此举,反律,乌敢辞也?疏本封还之常例,非所可论,既命封置启板,如欲推去,则言送畿营,自外还送。”

1月29日

○丁巳,司直郑民始上疏曰:

伏闻判府事臣金锺秀疏,论向日达辞庭请之事,而语意深紧,或曰多有做错,或曰饰诈罔上,声罪诸臣,无复馀地云。虽其诋斥,似在于诸大臣,而达辞之草,臣之所构成也,庭请之议,臣之所参闻也。苟以为罪,臣实为首,惝恍危懔,不知措躬之所,而继以为相臣慨然也。假使伊日诸臣,真有错误之事,此实出于煎迫苍黄之致,仁人君子所当谅其时而恕无情,不当随其后而强议其得失,有若越人之相视也。伏况此月未尽,圣慕无穷,天和之欠宁,犹未复常度,抑何心,忍提不忍更提之事,以搅扰我圣心哉?诚莫晓其所以也。臣亦何忍复提,以烦宸听,而第饰诈罔上,乃人臣之极罪,果有此事,宜伏斧钺之诛。不然,亦何可冒受构诬之言,晏然而不自辨乎?臣等虽甚愚迷,亦岂不知閟宫展拜,即天理人情之所当然,而第伏念园所展谒时,焦灼罔措之事,至今追惟,心神震越。回銮曾未数日,展拜又有成命。以我圣上出天之孝,靡逮之恸,又当是日,瞻依閟宫,抚时增怀,一倍如新,将又有前日焦灼罔措之举。当此时,保护为重,情礼为轻。大臣阁臣相率求对,未蒙召接,遂不得不冒万死仰请慈宫之挽回,而先言前日煼灼之状,以冀是日勉抑之道,故写出事实,其说覶缕,而两大臣之迭相请负,尤可见其万万罔措之意。苟有益于保护之方,为臣子者,仰请亲负,道理当然,有何骇听闻、亏国体,不可笔之书者乎?且此言初非为大臣夸张,不过说道伊时光景而已。其非实而妆撰,谓之饰诈,无其事而虚张,谓之罔上,而此事实状,众目所睹,则忽加以构捏之言,驱人于罔测之科,言之虽甚容易,当者不亦冤闷乎?至于庭请做错之言,尤有所未可知者。盖于是日,达辞才彻,銮舆已戒。一时展拜,群下犹以为闷迫,先期祗诣,明发疚怀,则症候之添加,玉候之受损如何?群情转急,计无所出,乃以达辞之意,相与庭吁。幸赖慈覆之德,仅得薄暮而辇回,在庭诸臣,莫不转忧为欢,而相臣之言,独乃如此,谓此事不当张大而咸簉乎?谓廷臣不当仰请于慈宫乎?适値是年是月,圣上之心即慈宫之心,慈宫之心即圣上之心。宽譬我圣心,惟我慈宫;慰勉我圣心,亦惟我慈宫。以勉回圣心之意,仰请于慈宫,律之以义理,揆之以事面,反复思量,终未其见不可。岂臣之知识愚昧,不及大方之见而然乎?又其疏有曰,不敢索言,则必多有可言而不尽言者,其意不但曰做错而已,亦岂不悚蹙之甚乎?噫!此相臣,厚受恩造,其所爱戴保护之心,宜不后于诸人。今番事后,意者相臣,必咎责臣等以忱诚浅薄,未能即地回天,则将无辞自解,只切愧悚之心矣。今其疏语,不啻相反,不念圣心之贻戚,不顾事实之如何,惟意臆说,自归虚谎。噫!事君尽礼,人以为谄,古或有之,而今则不但曰谄而已,盛气诋排,勒加题目,或置之有无之间,或归之是非之中,全无恻怛煎迫底意。臣等冤闷,犹属馀事。相臣自谓读古书、识道理,而其言如此。天下之事,固有出于常情之外者,而亦不料此相臣之有此言,此臣所以重为之慨然也。臣既遭大僚之疏斥,而至被人臣不忍闻之罪名,则何敢诿其原疏之推去,而一日自安乎?来自山城,晩始得闻,震澟之极,略控危恳。伏乞亟降威罚,以快物议。

批曰:“日前金判府疏,看之未半,殊甚骇惑。特垂终始之惠,使承宣誊送筵教,俾开自赎之路,旋闻急足推还,更不挂提矣。卿以撰进达语之人,有此自引之章。非不知亦即封还,而此非如是之事,当有别下传教矣。制之者卿,而请之者诸大臣也。况札辞只及大臣乎?卿其勿辞。”

○削夺判中枢府事金锺秀官爵,放归田里。教曰:“此大臣曲保而全活者屡矣,岂特为此大臣地而已?日前上来登筵也,以向来举措,大加咎悔,讼既往之旡妄,矢方来之靡他。予谓以卿之今日觉梦,非徒自活,可以活众云尔。忽于翌夕,别呈一疏,观其疏语,决非常理之可推,彝性之所及。为今日臣子,忍提伊日之事于事已之后?蔽一言曰,非义分所敢出也。命意下语之十分乖悖,皆属馀事。今也重臣,职在寮宷,目击誊本,有此请谴之章者,不可谓之不然,既然之,则又不可讳之。此所以例赐其批者也。重臣则急于自引,以辨其饰诈罔上等目,而予则曰有是无是,都不须论。不忍而忍,是可忍也?以此大臣处地,忍为此不敢为之举乎?从前之全活自全活,有国之国纲自国。莫曰言之太宛委!亦自有个中之𫓧钺。判府事金锺秀,削夺官爵,放归田里。”

1月30日

○戊午,领议政洪乐性上疏曰:

臣于日前金锺秀疏事,略有所闻知。非不知即地自引,而不但原疏之已即持去,诚以追提当日之事,以扰我圣怀者,大有所不敢不忍,泯默含缩,以至屡日。今事端既发,安敢一日晏然乎?噫!饰诈罔上,即人臣之极罪也。况身为大官,一蒙此名,其将何以自立于世乎?臣忝叨上相,猥居班首,凡所举行,臣实主之。庭请之主论者臣也,达辞之奉入者臣也。所谓做错,臣实不知其何事,而若果有之,则即臣之做错也;所谓饰诈罔上,臣亦不知其何意,而若果有之,则即亦臣之饰诈罔上也。负此罪名,何敢为呶呶讼卞之计哉?第臣于向日逢着朝房,果以伊时焦迫罔措之光景,略有酬酢矣。疏中又不无爽实之语云。未知彼或不闻于臣,而亦有别闻于他人者耶?抑听荧于臣言而如是乎?臣固神识迷乱,言语顚倒,前既错说于当时,忽又忘却于今日乎?诚不欲索言,而莫非臣衰耄昏谬之致,尚谁咎哉?伏乞亟降威罚,以谢人言。

批曰:“予闻之,人皆有不忍人之心,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无是,非人也。自谓不能者,自贼者也;谓其君不能者,贼其君者也。每读邹圣七篇,至此章,未尝不三复起敬。自贼而借手,其罪难贳。况近于贼其君乎?不忍无将之义,略及于僚相之批,而卿疏下语,尤涉难解。朝房传言,卿非其人,则何乃不言其自拔之方乎?近来三纲斁矣,九法坠矣。今玆云云,出于人其人之苦心。卿须玩究于无是非人之圣训也。”

○判中枢府事朴宗岳上疏曰:

臣跧伏穷巷,晩始得闻放归田里罪人金锺秀,疏论向日庭请之事,而未得其详。即见重臣郑民始自引疏,略举彼疏中句语,而有曰:“多有做错”,又曰:“饰诈罔上,声罪诸臣,无复馀地”云云。臣读之未半,诚不知措躬之所。呜呼!今年今月,乃何年何月?大舜之孺慕弥笃,周文之孝思倍切。及至展拜仙寝也,臣等惊遑煼灼,罔知所措之状,今不忍更提,而今日之臣子者,想伊日之光景,虽使木石之顽、豚鱼之蠢,尚不胜其寝惊而梦悸,则两大臣冒万死陈请,乃是天理人情之所当然。此岂忍指为做错之事,亦岂忍指为饰诈罔上之罪乎?至于日前閟宫行礼,尤万万焦遑煎灼。臣从诸大臣后,屡回请对,情穷语竭,不得已为庭达之计。以圣上之至孝,承慈宫之止慈,翻然回听,侵夜回銮,百官军民,动色相庆,则此果做错乎?此果饰诈罔上乎?彼亦臣子耳。岂忍以此等语,发诸口而笔之书耶?重臣不过随参与闻,而犹以引义,况臣等忝叨大官,何敢诿之于彼疏之未颁而晏然自在乎?臣于年前,疏论锺秀。若是寻常诋斥,则顾何必与彼较挈,而事关国家,语涉君父,义不容泯默,而况其声罪大官,极其狼藉,则臣亦大官中一人。伏乞圣明重勘臣罪,以快言者之言。

○左议政金履素上疏曰:

昨伏见行司直郑民始疏本,始知有放归田里罪人金锺秀日前推去之疏,而其中句语,可略略领会矣。呜呼!向来园幸时焦遑罔措之事,后时承闻,心神震越,历日追惟,梦魂犹𢥠。曾未几何,旋伏承閟宫展拜之命。臣等窃伏念,圣孝何时不笃,而孺慕是日益切,则比诸园所惊惶之时,必有万万倍蓰之虑。故臣等万不得已苍黄求对,而忱诚未格,不但不赐允兪,反致经宿有命,銮舆已戒。臣等于此时,他不暇顾,只有仰吁慈宫,勉回圣心之一件道理而已,则同我百僚焦灼之心,悉陈三度恳挚之辞。盖其措语之际,凡可以感动慈听,亟回銮跸之道,宜乎其务从纤悉,则达辞中园所伊时之事,不得不详细历陈者,此也。然则达辞撰出,虽属重臣,诸人庭吁之发论者,臣等也,文字之主张者,臣等也,而今以重臣疏见之,则彼既全以伊日庭请,归之于做错,至引随驾诸大臣为圣躬靡不用极之举,而并归之饰诈罔上之辞者,抑独何心,发此口气乎?当焦遑处焦遑,当勉回处勉回,自是彝性之所同得,臣分之所当然,而今乃指庭请为做错,指达辞为欺罔,少无一分恻怛之意,闯发满纸讥斥之语。若使彼当着两日境界,则必将袖手而不同其扶护,卷舌而不同其呼吁,求之古今,宁有是耶?其亦忍其不忍者矣。彼疏之蔑伦乖分,虽不足多辨,而臣既忝叨揆地,率群僚陈请,而人之为言,罔非极罪,则固何敢抗颜朝端,自同恒人乎?伏乞圣明,亟降威罚,以快人心。

○右议政金憙上疏曰:

臣即见内阁提学郑民始疏本,继又伏见传教下者。金锺秀何为而忍为此不忍言之言也?向者园享时事,臣不忍复提,以憾我圣心,而盖闻此日事而不流涕者,非人臣也,即忍人也。至于达辞庭请之举,实出于焦遑罔措,无所因极,万不获已,则其达辞中所陈,勒归于诈罔上之科者,抑独何心?锺秀之疏,臣未之见,而窃以阁僚疏本推之,则其为不忍而忍者明矣。为人臣而忍其所不忍,则当作何许人也?第庭请时达辞,虽属重臣,而主张率吁者,即大臣也。臣以无似,猥忝大臣之列,而乃敢以饰诈罔上之言,肆然陈请,则论其罪状,诚合万戮矣。噫!如使臣有一半分忠爱诚之诚,足以孚感于人者,则人之为言,何忍至此?此实臣之罪也。伏乞圣明,亟降威罚,以励臣分。

批曰:“不忍,仁也,孝为行仁之本;无将,义也,忠亦集义所生。大抵忍近于将,絜矩是也。不知不忍之方,焉知无将之道?斯义皎如执契,不须问于学究而知之。惜乎!卿等之徒规规于自引,而为彼明其罪与暴其心间,初无概及于是可忍之顚末者,实为卿等惑之。”仍命宗岳、履素、憙,同为传谕。

○领中枢府事蔡济恭上疏曰:

臣得见重臣郑民始疏本,始知有放归罪人金锺秀,疏诋向日庭请达辞之事。臣震懔惝恍,莫省其旨意之所由然也。继伏见批旨与别下传教,悯念彝性之丧,扶植义分之严,霜雪𫓧钺,森布于十行之中。臣虽被参,自己嫌小,为国事大,安得不钦服于处分之下乎?其疏隐情,重臣殆尽辨破,而第其多少做错之句,饰诈罔上之语,札着在臣,不得不冒死明之。凡所谓做错者,或情文之不当于天理,而礼节之不合于朝仪也。伊日之事,揆诸天理而果不当乎,考诸朝仪而抑不合乎?天理也朝仪也,决知其允合,则有何别般做错,藏在这里也?以若无隐之志,以若敢言之风,独不明摘著论,以快其心,而乃以姑不索言等语,有若呑吐嗫嚅者,臣实莫晓其故也。况饰诈罔上之说,臣又滋惑矣。伊日之事,不过出于苍黄罔措,计无所出,而此实圣上之所亲览,众目之所共睹者。虽欲饰诈,何得以饰之,虽欲罔上,何从而罔之?彼亦岂不知此,而精神所凑,惟在于戕臣一人,故不自知其言之无伦无脊也。然今番此举,特其支流之散漫发见者耳。其本源之所蓄积,思之骨澟。臣诚不知国家之税驾于何地也。臣忝居班首,事多昏谬,使揆地阁臣,替受锋镝,臣以何颜,更对朝绅乎?伏乞圣明,亟降威罚,以靖私义。

批曰:“园上之奏,卿与领相交口迭发。虽于伊时精神,犹且记得,则达语之谓以饰诈,卿与领相当当之。到今又诿以烂报之错书云,而无论请负与亲负,反复咀嚼,无难说之于膈气之馀者,是诚何心?于卿等,有何可引之端乎?且所疑乱于方寸之间者,政在于其疏之上款庭请事。大抵其时庭吁,予以为非之,亦以为过之。若以举措之过与不过,下笔下语,则以予为卿等两欲全保之意,宁或有昨教中微及乎?卿等之以此为引,尤不可矣。卿于其人,义蔑顾藉,而观卿疏辞,宛转不露圭角,可以快洗近日示人不广之弊俗,殊甚嘉叹。仍冀安心勿辞。”

○领议政洪乐性复上疏曰:

伏承批旨,臣罪臣自知之。天夺其魄,不能详陈其时酬酢之事实。臣罪至此,万殒犹轻。玆效古人狱中上书之义,身诣金吾,露章自列。彼所谓朝房相逢之人,臣不知其何许人,而臣之与彼酬酢者,但伊日焦迫罔措之状而已。至若斥远云云,臣未尝承闻而仰睹者。臣虽老悖,既具彝性,何心何事,空然诪张而传之耶?诪张者必有其人,而臣不即请究言根,有若臣替当者然。此莫非臣将死之期也。伏乞下臣司败,与彼对质,以核其言根之地,千万泣祝。

批曰:“一日再疏,不已过乎?况彼亦大臣,卿亦大臣,则下臣司败,与彼对质云云,尤不亦过乎?然则所谓朝房之说,卿外必有别人,何必使大臣对质然后,虚传者始能究出乎?如有人,渠当自现,自现以后,当为王府之所管。况卿位居百僚之首,其所现纳,即顷刻间一号令所可为,亦何至于越例陈章乎?”

○副校理宋翼孝、修撰申大尹上札曰:

臣等即伏见传教下者,有金锺秀削夺官爵放归田里之命,始知有向日之疏。是一大变怪也。为今日臣子者,若有秉彝同得之性,则岂忍复提伊日之事于事已之后哉?以其前后负犯,曲加容贷,缕缕指教,俾至今全活者,何莫非至仁厚渥,而罔念革心以报恩造,而有此不忍言而忍言者,是可忍欤?且况庭吁于慈宫之举者,固人理之当然,而噫彼锺秀,抑独何心,诋斥达辞,至谓饰诈罔上?命意阴谪,下语乖悖,决非人臣之所可萠心而发口者也。究厥心肠,万万叵测,岂可以削官放归,薄勘而止哉?伏愿加等施律,俾王纲复振,乱贼知惧。

批曰:“批旨之昨靳今下,各有所据。尔等更当有处分矣。”

二月

2月1日

○己未朔,礼曹以各陵春展谒禀旨,教曰:“庆科亦有所重,今朔内势难动驾。近陵几皆历谒,春幸之退于秋后,情礼无欠缺。待秋更禀。”

○左议政金履素、右议政金憙联名上疏曰:

臣等身被罔极之人言,目击无前之变怪,草草引义,忙忙治疏,至于所当明辨,所当痛陈者,则概未有一言之及,臣等之罪也。呜呼!君臣父子,人之大伦,天地之常经,古今之通义。故曰君亲虽不同,忠孝无二致。今殿下之于臣等,义虽君臣,恩则父子。今有人焉,其亲以无穷之孝思,値永慕之岁月,哀怀触感,荣卫愆损,而为其子者,焦遑罔措,左右扶护,靡不用极。幸得其渐臻康安,则虽使行路之人,有所睹闻,其必始而恻然而忧,终又欣然而喜。此政邹圣所谓不忍人之心,而凡在戴天立地之类,莫不具此四端之一,则彼独何心,为人臣为人子,而乃反路人之不若,曾无一半分恻怛焦灼之意,肆然发口,闯然投匦,敢提不忍提之事于圣候稍定之后?一则曰做错,一则曰夸张,至以饰诈罔上之目,容易归之于扶护圣躬之人者,何其无天理无人心之至此极也?呜呼!园幸之事,今不忍追提,而降气之剂连进,天和之复犹迟。当此之时,奉还斋殿,一时为急。请负,固人臣之常分;亲负,亦人情之固然,而均之为保护中一事,尚何请负与亲负之暇论哉?至于臣等向日庭吁之举,亦岂可已而不已哉?是年是日,祗拜閟宫,以圣上终天之孝思,出户入门,自有按住不得者,则圣体受损,必将有倍于园幸之时。于斯之时,大小臣僚,率皆忧遑切迫,积诚仰格,终未回天,则其所以齐吁慈宫,勉抑圣心,悉陈向来之事实,或冀当日之回銮者,抑亦盈庭臣民所同得之彝忱也。今乃以此,直断以做错,而犹以为不足,从而结之曰:“不敢索言”,显有无限包藏、无限不平。以其语脉,想其言意,则实有恒人常情所难测度者。其若以臣等为不当仰请于慈宫,而请之云尔,则臣等之当此时値此事,以保护圣躬之道,同声仰请于慈宫,是其义理也,事面也。只见其至正至当,而不容但已也,乃敢容易下语,略无顾忌,自归于灭天理斁民彝之科乎?至于不敢索言云云,而转益凶险,一句二句,将心已露,即此四字,亦一断案。大抵就其疏而论之,上款之满纸悖说,罔非背驰保护,讥嘲庭吁之节节叵测者也。未知所蓄积者何心,所疑乱者何计,而不顾关系之至重,不思伦纲之莫大,肆然无难于发诸口而笔之书,求之往古,曾有是否?殿下之于金锺秀,生成陶镕,恩造罔极。其身之万死一生,姑舍之,惟其长沐孝理之化,每荷锡类之仁者,凡今在廷之人,莫不代为感颂,则渠以垂二十年北面之臣子,忍为此不忍言之言于不忍仰提之时?噫!锺秀而忍于此,天下事固无所不有矣。若不严加处分,明正典章,则伦常何以阐明,民志何以底定,世变何以止息,朝纲何以维持乎?念之及此,忧愤交切。伏愿圣明,深思快断,毋或涵贷,亟降严讨之命焉。

批曰:“反复疏本,即一部旧踏。昨批不言乎?声其罪与暴其心间,明言是可忍是不可忍之顚末,然后从违可决,而镇日寻章,致烦酬应,得无未尽于义分者乎?缘卿等渎扰,何来膈烦之症,如期侵寻,问诸药院。”

○药院请承候,不许。

2月2日

○庚申,药院求对者三,皆不许。

○领议政洪乐性上疏曰:

臣于再昨,冒罪陈章,请究言根,及伏承现纳之教。闻命以后,即为严查穷核,而达宵历日,终无自现之人。臣实欲钻地而不可得,昨夕驰送录事于放归田里罪人金锺秀处问之,则以为耳聋听莹云。罪人既以听荧自服,则诪张之言,不出于臣口,虽可知之,而第传说之人,终不直言,现纳之举,尚且稽迟,致烦酬应于药院口启之时,一则臣罪,二则臣罪。伏乞亟降𫓧钺之诛。噫嘻!金锺秀之罪,可胜诛哉?臣急于仰首哀鸣,请被严诛。虽不敢劈破竭论,而愤痛骇惋之忱,实倍他人。冒死略陈,惟圣上垂察焉。噫彼锺秀,亦是横目之流,含生之伦,则何独无同得之天,而以今日北面臣子,乃于圣心稍定,膈候才降之际,忍提不忍提之事,忍发不忍发之言,少无顾忌之意,视作寻常之说,恣意腾牍,汲汲投匦?此正所谓其心所在,路人所知者也。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伊日庭请之举,亶出保护之意。盖是年是月,倍切茹痛,慈宫之心,即殿下之心也.殿下之心,亦慈宫之心也。先宽慈心,然后可以期回圣心,则臣等之疾声齐吁,不于我慈宫而何所因极哉?彼乃或谓之做错,或谓之不欲索言,用意叵测,遣辞阴憯,包藏闪忽,如鬼如蜮。此非一朝一夕之故也。必欲祸人家国,图逞胸臆,情迹昭著,真赃绽露,天神共殛,国人齐愤。此不但为慈宫之罪人、殿下之罪人,而实为宗社之罪人也。此而不明正典刑,夬伸王法,则天彝斁人纪绝,其将国不国而人不人矣。伏愿廓挥乾断,亟行天讨,俾君臣父子之大防,昭揭不坠于天地之间焉。

批曰:“朝房一款,虽见于其疏,未尝问于卿等,而卿先提说于疏中,于是乎以慰勉之意,俾许自拔。今见卿疏,问于彼,彼答以听莹云尔,则传之虽不然,听之者乃误。卿之传之,即出于追道光景之诚衷,此亦臣分人情之所当然,在卿何嫌乎?予则曰卿之自初疏提及朝房二字,甚以为不可。况彼之负犯,不系此一款,无加于听莹,无减于错传者乎?附陈致讨之说,苟至冤也,宜有鸣冤。如果有是,自有士师,此非模索臆决者。明日班联,宜备鼎席,安心勿辞视事。”

2月3日

○辛酉,上将拜永禧殿,以圣候未复,命寝之。

○药院诣阁请诊,不许。又请直宿,并不许。

○原任大臣及时原任阁臣求对,不许。

2月4日

○壬戌,药院请入诊,仍请直宿,并不许。

2月5日

○癸亥,药院请诊,不许。付处金锺秀于平海郡。三司大司宪林蓍喆、大司谏李鼎揆、执义申大尹、司谏李锡夏、掌令李益恢、持平姜傧、尹行喆、献纳洪秀晩、修撰宋异孝、副修撰李相璜、正言南履翼。合启言:“噫嘻痛矣!贼臣金锺秀,以戾恶所钟,专怀凶祸之图,事君父,惟以行胸臆为务,在国是,惟以蔑伦常为主。传袭有源,蓄积有素,甚至于今番凶疏而极矣。噫嘻!其所谓饰诈罔上等语,何为而发也?园幸时事,臣等亦有身亲仰睹者。今不忍复提,重戚我圣心,而当时煼灼之状,苟有秉彝,孰不血涕?噫彼锺秀,亦一北面于我殿下者,抑独何心,忍为此不忍言之言于时移事过之后,有若乘机而逞计者乎?曰饰曰罔,即为无其实而虚张者道也。是可忍耶?乃若閟宫展拜时庭请之举,又出于今日臣子万万焦遑之心,则渠乃以庭请慈宫,谓之做错者,亦果何许凶肠?以其情理之不当为耶?事面之不当然耶?此犹不足,至曰不欲索言,若有许多可言之事,而姑为不发者然。其无限包藏,显然诋斥,毕露无馀。此又可忍耶?此非一朝一夕之故,盖其藏蓄酝酿,随处肆发。噫!龙蛇可化为赤子,锺秀岂肯为殿下臣哉?以我殿下出天之孝,倍切是年抚时之感,圣怀之疚伤,玉候之愆和,无时不然,而此际匈疏之闯发,遂致膈候之添加。以若贯盈之罪恶,岂可一刻容贷于覆载之间乎?请放归田里罪人金锺秀,先施中道付处之典。”依启。

2月6日

○甲子,药院请诊,不许。

○命景慕宫春享摄仪。初命亲行,上以南殿姑未行礼,先行宫享,有所不敢,有是命。

2月7日

○乙丑,药院请诊,不许。

○召见大司成郑大容。大容启言:“今番庆科庭试文科,直赴人皆为许赴事,曾有传教矣。第庆科既无初试,则应试等事,有不得不禀定者。举人之当直赴者试纸与儒生试纸,体样本自不同。且直赴则易书,儒生则自书,此已节节掣碍。至若一场内试券,安宝与踏印之相杂,溯考前后誊录,终无可据之例。自下举行,多有疑眩难便者,敢此仰达。”教曰:“卿言亦然。自书与易书之别,虽无所关,式纸之安宝与踏印相杂,果如何?收议批答中,当措辞处分矣。”

○命庆科庭试,文科设初试,武科初试与谒圣,分所各设。兵曹启言:“问议于时原任大臣,仍又收议于文衡及曾经文任与诸将臣,则领议政洪乐性以为:‘两科之同日试取,虽有已例,而至于今番庭试,所重自别,区别分属。左相议似好,而臣意则当此旷古罕有之庆,其在广庆之道,初试亦不必合设。自旬间分日分所,则举子虽多,随到随单,似可及日出榜,自初试各设,未为不可。且以文科言之,亦设初试,广取多士,非特有助于抡选实才之方,尤有关于贲饰庆礼、慰悦八方之道。如此则许多文武直赴之类,举被唱名之恩矣’云。领中枢府事蔡济恭以为:‘今番庭谒科,即两科,而初试则为一。以初试落榜者言之,便是失了一科,在渠辈虽似抑郁,既有丁亥已例,则非今创有,此则不必为恤。但殿试额数多寡,与丁亥悬殊,今则决不可一日了试。当以二百人先赴谒圣,其入格者即日放榜,三百人付之翌日庭试,与文武直赴之类,并行殿试,则似不至掣碍,而但初试五百人中,先二百后三百,一有区处,然后分属两科,就两所试榜五百人中,各以榜上百人,割付谒圣,馀者各为一百五十人,两所合其数,当为三百,此则当付庭试、殿试,然一榜之中,从某至某,或赴谒圣,或付庭试,而况两科隔以一夜,则虽榜中入格之类,犹难明知其某甲赴圣、某乙赴庭,则忙扰错杂,势所必至,而如是之,又安知无符同下隶,作奸犯科者乎?此必两所初试,使之前数日出榜,明白知委于举子辈,无至有临场眩疑杂乱之弊,恐好’云。判中枢府事朴宗岳以为:‘丁亥庆科,虽与谒圣,有同日唱榜之例,而今年之庆,旷古罕有者也。科与丁亥同,而饰庆志喜之方,非丁亥可比。然则一日之内,非但许多文武直赴之类,势难同日放榜,且揆以事面,恐不可如是苟艰也。臣愚以为,分日唱榜,恐合审愼之意矣。至于初试五百人区别分属,庆科事体,所重自别,难与他科,比而同之。初试中以上二百人,属之于庭试,以下三百人,属之于谒圣,不害为平均区处之道矣’云。左议政金履素以为:‘兵曹回启,虽有丁亥已例之可考,而来月则先行谒圣于二十五日,其翌日又设庭试,则初试之合取五百人,虽依丁亥已例,至于殿试,则似不可不区别分属矣。又况直赴之数,极为伙多,决难同日试取。臣意则初试五百人中,每所榜上各百人,使赴谒圣,以下一百五十人合三百人,使赴庭试、殿试,而许多直赴,使之并赴于庭试、殿试,则似合区处之道,亦无苟艰之弊,而事系科制,有难轻议’云。大提学洪良浩以为:‘今番两科殿试,若依丁亥例,合设同日,则虽有举子除弊之道,而许多文武直赴之类,有难一时并付,诚如圣教。盖丁亥则其时直赴数少,今番则武科直赴殿试,殆近六百,直赴会试,亦过五百云。以此许多人,实难应试科次于一日之内。量其事势,无以周旋。依初定日设行,恐合事宜。且以初试言之,五百人之分属两科,不但势难区别,远道举子,将欲各赴两科,而若合设一日,则似有缺望之叹。虽有裹粮留连之弊,所费反轻于所重。莫如初试而分设两日,则实叶举子之情愿,而两初试间,稍展日字,然后可免窘急错乱之弊矣。虽以殿试言之,谒圣与庭试,连日设行,则谒圣之当日唱榜,辄致犯夜,而翌晓又为开场,不但举行之难免窘速,许多举子,亦似有难便之端,伏况圣体连日临轩,有妨节宣之道。若有吉日,则稍令进退,实为稳便。’行司直郑昌顺以为:‘文科则亲临谒圣,固是即日放榜之科,而庭试则既除初试,一遵古规,毕考后科次出榜,出榜后择日放榜,则两科之同日设行,其势末由,固无可论,而武科则谒圣、庭试,俱有初试,各有规矩,以其规矩,分日试取,谒圣入格者,赴于谒圣,庭试入格者,赴于庭试,俱为入格者,许令并赴,而若以初试日字之促迫,难于容旋,则初试开场,前期进定,远方举子,随到随付,追捧单子,并许赴试,则既除留滞之弊,且无不及之虑。至于京鄕直赴之类,文科则本无谒圣直赴之例,当付庭试,数亦不多,第次不难,而武科则额数既伙,杂乱为虑,则以其直赴,次第分半,各付于庭、谒圣,则亦似无纷扰之弊矣’云。弘文馆提学闵锺显以为:‘今番庭试,实是国家莫大之庆,而又因谒圣之当次,特轸鄕儒之慰悦,有此连日设科之命,是其科名也,体段也,固自不同。今若以武科初试之将不免合设,并与文科而合设,则恐涉未安。不但为许多直赴之不得唱名,有欠于同庆之意也。臣意则恐当分日设行。虽以武初试言之,分四所试取,禁其杂乱,防其呼不之弊,实惟在于试场之申饬、奉行之能否,此亦恐不必合设并取,使科名混合而无别也。丁亥年例,虽有可据,而今年庆科及谒圣,则依初定夺,各自设行,恐合事宜’云。壮勇大将金持默以为:‘丁亥年虽无分日之例,今此庆科殿试时,许多文武直赴之类及武初试五百,一日之内,有难并为区处。臣意则分两日为之,而武初试五百内,除出三百,属之庭试,其馀二百,属之谒圣,则恐合便宜,而事系科制,有难轻议’云。御营大将李敬懋以为:‘庭试及谒圣初试,同日合设,并取五百人,额数之比前增百。寔出广庆之圣意,而并许直赴,则数近二千,当日出榜,必致窘束。元榜初试五百人外,直赴殿试与会试之类,分日先试,殿试日同为科次,恐似便宜’云。禁卫大将李汉丰以为:‘庭试及谒圣殿试,依丁亥年前例,同日设行,则直赴,例不得许赴,而自前如有特教,则虽多许赴之时。今番则直赴殿试及会试之类,至于千有馀人之多,与元榜五百人合试,则当日唱榜,必致窘急。如或分日设行,则似无掣碍之端,而至若五百初试之区别,在于初试出榜之时,就其入格中,先取三百人,属之庭试,次取二百人,属之谒圣,以为分属应试之地,则恐似便当’云。行副司直徐有大以为:‘庭试及谒圣之连日设行,寔出举子辈除弊之盛念,而至于武科初试一款,终有难便之端。合取五百人,而许赴卄六日庭试,则许多直赴,难以区处。若分日加设,则区别额数,分属先后,诚有掣碍之患。臣意则莫如武科初试三百人,依初定日试取,而许赴于卄六日殿试,谒圣初试,则差待庭试出榜后二三日,试取二百人而许赴,则其在重科体、慰武举之道,恐合事宜’云矣。臣于日前诸将臣收议草记,已以别无他见仰陈,而大抵庆科与谒圣初试,分四所设行于一时,则举子辈呼不之举、弄奸之弊,在处皆然。虽欲使之一一应射、一一严防,而其势至为难便。今此添额合设之下教,诚为至当矣。以殿试言之,初试额数,既已合设,则亦不必区别庭谒,分属两日,一依丁亥年已例,同日试取,而若或以原初试及直赴额数甚多,未及一日内出榜,则原初试五百,帐殿应射,直赴人员,分半慕华馆或北营,试取后,计其矢数多少,以定次第,恐合事宜。伏惟上裁。”教曰:“当初谒圣之欲行于庆科前一日,以谒圣年条之太迟,未有甚于近年而然也。武初试之合设、分设,俱有掣碍,诸议同然。且直赴人试券一事,果如泮长举条,以此以彼,当有阔狭。领相议之文武各设初试,以为饰庆慰悦之道云者,其说甚好,而遐方多士,必未及于旬三矣。领府议之以武初试五百,分属庭谒两日,略依丁亥年例云者,亦好,而先朝丁亥年谒圣与庆科,初试殿试,并皆合设于同日,则丁亥之例,亦有差殊矣。大抵合设,最为两便,而今番庆科,为所重地,恐有因便之嫌。若就两相议择用,则文设初试以慰悦之,武分两科示为所重,庶可以各自有据。庆科文科初试,先行于今二十五日,而武初试,依初择日设行,殿试及唱榜,依例分日择吉,谒圣则当于二十六日为之,为多士之慰悦。既设初试,则武士亦必愿其各设。庆科所重何如?当令均欢。谒圣武初试,亦于十三日,分所设场,差退一两日试取。”

○黄海道水军节度使李海愚驰启曰:“大靑、小靑两岛,遣中军周察形便,则大靑幅员稍广,虽有可以垦田处,而芟除树木,削平沙石,不可以时月期。民户今为二十六,依山结幕,掘土为室。欲出陆谋食,则官禁至严,坐此待尽,诚为切闷,而小靑则山势倾斜,洞壑狭小,虽有可垦之土,终非奠居之地。民户今为二十二,而草草构巢,无异大靑。两岛居民,皆以唐船为忧,盖此两岛介在唐船去来之要路。东距所江二百里,北距白翎镇为三十里,公然等弃,诚为可惜。所谓应募者,俱以无恒心无恒产之类,举有朝聚暮散之心。今若自官拘束,不能任其行止,则必无应募之人,又令出入无常,则斫伐树木,穿凿完岛,将为奸民逋盗薮,非徒无益,恐又有害。唐船出来,多或数三十只,小亦一二十只,例以两岛之空虚,解置卜物,出没渔采。今既民居之后,不可任其去来,当为追捕瞭望。两岛防卒,分排定数,少不下百名。并与所受料米,与奠居之民,先施接济之策,趁今区划。不然则使此居民,任其去就,勿复拘检,不害为先事祛弊之道。请令庙堂,指一分付。”

2月9日

○丁卯,行酌献礼于永禧殿。

○大司宪林蓍喆上疏,请核金锺秀奴傔、带隶。教曰:“宪长疏语,有大不可者。奴傔、带隶,岂可问乎?况朝房事,不但馀事之馀事。彼虽听莹云,而传之者,领相外岂有别人乎?身为风宪之长,为此无于法之请者?彼固千千万万不足惜,独不念朝体乎?原疏还给,捧纳承旨推考。因此疏,始知伊时大臣之推核随驾卿宰以下带隶之举矣。此亦岂非极不可乎?既捧自现,又为替问?然则置卿宰于欺隐之科也。大臣事,万万慨然矣。”

○领议政洪乐性胥命,教曰:“闻承宣言,左右相则伊时并与录事而捉诘云。然则卿之替治卿宰带隶,比此虽谓之无所失亦可,左右相事,岂特曰慨然而已?何其太疑眩于疏辞,而太做错于核问也?卿须安心,勿待命。”

2月10日

○戊辰,左议政金履素、右议政金憙胥命,教曰:“勿念反尔,朱子虽戒,不可开棘,范相亦言。抵律之后,犹且不必为无例之例。此乃不曰云云,而曰盘剑之意也。至于卿等更暴前疏未申之蕴,似因路阻而不敢为之。大抵伊后卿等处义,未知其果得当乎?由前而朝体不可不顾,由后而臣职不可不修。卿等念之哉!勿待命。”

○以黄升源为司宪府大司宪,郑致淳为司谏院大司谏,李文源为判义禁府事。文源旋递,以任希曾代之。

2月11日

○己巳,御明政门,亲试到记儒生制述,还御便殿试讲。制居首生员黄万龄、讲居首幼学崔凤和,直赴殿试。

○以李昌汉为司谏院大司谏。

2月12日

○庚午,御春塘台,召见入格儒生,行西北别付料试射。

○上以贞圣王后忌辰在近,命铨曹甄录达城府院君祀孙。

○大司谏李昌汉、掌令洪克浩诣台,过午不传启,始命窜配,承旨有言,其由于肃拜迟滞,教曰:“罪在中官”,乃配中官,昌汉等分拣。

○左议政金履素、右议政金憙免。履素等迸出城外,仍向县狱,教曰:“镇日一番胥命,能不为惑于八方听闻?既知疏吁之路阻,则今朝之烦渎,万万如何?且其疏语,喷薄于讨彼而已,有何丝毫警发于牖俗活众之资乎?本义系是涉禁,孰敢复提于今日,而罪人之为罪人,由于差毫谬千,真所谓涓涓者至于怀襄。此个事理,虽于言外,其果剖破乎?大官如此,则其馀将何以人其人?循例勿待命之批,有欠诚实,反非礼使之义。左议政金履素、右议政金憙免相。”

○以金履禧为司宪府大司宪,朴基正为司谏院大司谏,洪檍为判义禁府事。

○窜金锺秀于平海郡。三司大司宪金履禧、执义许晊、司谏李显默、掌令李儒修、献纳金熙采、持平申淑、正言李东冕、校理权坪、张至显、修撰李贞运、副修撰李相璜。合启言:“噫嘻痛矣!金锺秀之忍于不忍,胡至于此极也?凶疏闯发,虽在今日,苟求厥由,一忍字之所由来,非一朝一夕之故也。夫以我圣上日月之明,岂有遗照,而向当朝家艰虞、人物乏少之时,谓如渠者,或可以半分裨补,或可以一事报效。旷世遭逢,肇自宫筵,不次擢用,粤自初元,宠冠荐绅,位至鼎鼐,而曾无微劳之积铢,徒见百罪之弥天。犹且仁推容物,德洽好生,渠反甘心陷溺,而辄拯拔之,渠自将身就死,而屡生活之。使渠而豚鱼也木石也,宜乎含恩畏法,改心革面,以为勉向国家,少尽臣分之图,而夙宵揣摩,不越万般诳惑。以是而眼无君父,以是而背驰国是。为今日臣子者,所不忍提说,而忍于提说,所不忍濡笔,而忍于濡笔。习与心成,势与地长,骎骎然靡所止届。伊来伦彝之斁塞、堤防之颓圯、人心之陷溺、世道之乖败,何莫非锺秀忍于不忍之致,而以至今番凶疏,将心益露,悖节愈彰矣。渠之肆然投匦,不先不后,必于閟宫回銮之后,筵席承候之馀。人皆欢忭,而渠独懑然而不平;天临咫尺,而渠则漫称以觉悟。外若节节自服,件件知罪,而惟其满腔忍心,隐然自在,则其所以不旋踵而忍,将此满纸至凶之说,忍呈于玉候才安之际者,此也。若其上款之诋斥庭请一事,言之胆掉,思之骨颤。噫!以殿下之臣子,目见圣慕之过度,明知圣候之越添,而大小同情,疾声呼吁于慈宫之前者,其心油然,其义皦然。盖是年是月是日,慈心之茹痛,即圣心之茹痛也。其所以先宽慈宫之心,亟回圣上之心者,不于我慈宫而何所因极哉?先之以多少做错,继之以不敢索言,既已显加咆哮,又有无限包藏。渠若人也,岂忍为此?若以为圣躬保护之不当仰请于慈覆,则是无天理也;若以为臣僚庭吁之不当仰彻于慈听,则是无臣节也。无天理,乱也;无臣节,不敬也。此不但为慈宫之罪人、殿下之罪人也,抑亦宗社之罪人、天下万世之罪人也。噫!锺秀之忍于不忍,厥惟久矣。事关不忍,辄忍言之,既忍且忍,无所不忍,而今玆忍不忍之举,又在于登对自服之不数日内。国家何负于渠,而忍为不忍为之事,忍言不忍言之言,辗转至此极也?殿下之于锺秀,生活之拯拔之者,亦已屡矣,而一张凶疏,自成断案。此而不亟行天讨、即施王章,则乱臣贼子无所知惧,将使君臣父子之大伦大法,乖废斁晦而无馀地矣。岂不澟然而寒心哉?国论如沸,舆愤益切,破窝拔根之道,有不容少缓。且伏念以我殿下出天之孝,倍切今日抚时之痛,则玉候愆和,虑或复作。臣民之憧憧焦心,每在于此,而才因锺秀凶疏之闯呈,以致日前膈气之弥留,其贯盈之罪恶,尤不容一刻假息于覆载之间。请平海郡中道付处罪人金锺秀,先施远窜之典。”批曰:“依启。”义禁府以锺秀明川府远窜启,教曰:“法自法,罪自罪。流放窜殛,各有许多层节,无轻重毫忽之差者,即所谓王府之关和也。平海距京近八百里,名虽中道,实则远地。付处之定于是邑,一二久近之例,亦非好例。伊时欲为下教,而虑或启其窥觇,未果矣。今虽依施,加律必不止此,则其将行尽涯角乎?都事之陆续下去,亦系民邑之弊。仍其付处地方,施以远窜之典。”

2月13日

○辛未,御便殿,行日次儒生殿讲。居首李以澹直赴殿试。

2月14日

○壬申,以金履翼为吏曹参议。

2月15日

○癸酉,岭南武士赴举者鲜少。教曰:“以岭南幅员之大,观光者不及他道一大邑,莫曰本道为邹.鲁弦诵之鄕!射非贱技,观于矍相之圃,圣人犹且好之。况文武并用,长久之道者乎?不试故艺,圣人也;待试而艺,凡人也。令庙堂申饬道帅臣,勿刻期督责,亦勿任其抛置。邑有善射者,守宰报于监兵营,监兵使招试才艺,超等者依关西例状闻。有地处武弁绰有步趣者,拔例劝奖。”

○以黄升源为吏曹参判。

○训链都监启言:“咸镜道利城孔贤德,依下教招问,稍有膂力,给弓矢,使之赴试。”教曰:“蛛与朱之音相似,古人犹且贵之。况姓是何姓,科是何科?今榜孔胤恒唱第于文科。贤德若登第,与胤恒拔例并付谒圣,唱榜。”贤德果得中,武试所以闻,教曰:“两孔同为唱第于谒圣,岂不奇喜?孔胤恒新恩政,直付典籍,赐盖赐马,依壮元例。孔贤德准此,直付训𨱈主簿,各给法乐。科后还鄕亦给马,道臣给宴需设乐,以示尊圣慕圣之念,施及东来云仍之后裔。”

2月17日

○乙亥,敦谕判中枢府事金履素、金憙入城。

○备边司启言:“今番庆科庭试初试考券之际,搜罗之方,预令庙堂讲究草记事,命下矣。逢此旷前之大庆,咸造多士,分所试取,即罕有之盛举也。其所搜罗之方,往复僚相,与之讲确,则领中枢府事蔡济恭以为:‘三四十年来,科场之弊,日滋月加,有若病入膏肓,莫可下手。其祟未始不发源于庭试初试也。盖庭试初试,分设三所,其额多则为千,少亦出入于五六百内外。为举子者,初不以科举视之,分肆请嘱,不畏人知。为试官者,亦不以科场视之,辄曰:“此是知旧子侄之赴举录名,何必用迫切之政乎?”成给私符,殆若俗所谓馈酒生色。于是场屋之法大坏,习熟见闻,以为每科固当如此。遂至有向来三层续之称号,而国法之荡然,无复馀地矣。试官,近密法从之班,而放倒如此;士子,他日公卿之需,而悖顽如此。臣每仰屋太息,不知攸届。圣上临御之初,深烛此弊,思所以大厘革大更张,使文任卿宰,各陈长策,而臣于伊时,终不敢以一语仰塞明命,盖知盈庭之论,或不过救其末而已,或不免非徒无益,而又生弊而已,故宁以不言为省烦之要道矣。其后科制,虽未有更张,至若庭试初试,亦未闻续续有之矣。今因事势所迫,不得不有分所取三百额数之命,而其搜罗之方,至令庙堂讲究以闻。臣若有所讲究于中者,何敢不言于初元历询之日,而今乃言之乎?无已则只有择试官而已,如欲择试官,必有文眼、有公心而后,乃可议也。盖虽有文眼,无公心,则珠玉弃之笆篱矣;虽有公心,无文眼,则珷玞视作珠玉矣。由是言之,考试之官,不亦难其人哉?无好人三字,臣不敢发诸口。今日廷臣,亦岂无可以堪其任者乎?择之斯得矣。至若早呈,大是不可不矫之弊。书题命于子丑时辰悬之,则日出前无敢呈券捧券之意,预为知委于试所及士子处,无或违越,则虽系救末,似不无一分之益矣。臣于此,又有切虑之者。前后节制与到记应制,殿讲时直赴会试及给分者,凡几人矣。给分者则虽以恩赐,别坐于初试试场,直赴会试者,在渠无用为初试,既已闲游,则为其族属亲友,掉袂入场,惟意代述,势所必至。若然者,放心横说,以一人而做得三四篇,即容易事也。此不痛禁,科场之严,顾安在哉?申饬泮长,凡系已占初试,援兵入场者,施以会试拦入之律,恐不可已矣’云。判中枢府事朴宗岳以为:‘科举之弊,莫近日若也。欲救其弊,譬若筑堤而堙水,终无可救之道。故臣于数十年前,待罪薇垣时,疏论面试之为要道矣。伏想圣聪亦或记有矣。臣之愚见,前后无异同。抑其次则早呈之弊也。昨于试所,伏奉明命,试券中早呈者,一并弃而不取。大圣人矫俗励世之意,臣不胜钦仰。盖今番之科,乃无前之大庆,其在广庆志喜之道,若或遗珠,则岂不可惜乎?自今为始,严立科条,一以为面试,一以禁早呈,则庶为要而不烦,两尽其美,流来积弊,可以顿革,士习之渝薄,亦可以丕变’云。臣意则近来科弊滋甚,固非卒乍之间,可以厘正者,则况以臣惛耗之神识,有何矫俗之策,而第先严科场,以正士习之纷竞,而近来早呈之弊,在所当矫。倚马之才,固难责之于人人,则刻烛之顷,何以尽其才乎?子丑时悬题,既有成命,捧券亦限以几时,时未当限,则勿令捧券,庶可少补于搜罗之方、遗珠之患,而此亶在有司之臣对扬之如何。以此严饬试所,仍又知委多士,恐合事宜。请上裁。”教曰:“依领府议施行,而时限事,领相、领府之议俱好。今番春到记科次,以最晩之第二券,特置壮元者,意在使多士知之也。况庆科当前,监试不远,以此载之科举节目,申加严饬。庭试初试出榜,虽迟迟,考券例不过三日,则廿四夜三更悬题,廿七日申时出榜,毫无窘速之弊。捧券时限之差晩,尤无不可。依定式,限以三时,开东时呼呈捧券。直赴会试之类,捧殿试试券于庭试初试入门之后,一以示待士之意,一以远纳履之嫌。”

○校书馆印进《奎华名选》。辛丑、癸卯两选抄启文臣等,裒辑其应制诗文,名之曰《奎华名选》,特命印进。盖出奖劝之圣意也。

2月19日

○丁丑,展拜于景慕宫。

○大司谏朴基正、掌令李儒修联名陈札,请寝远窜罪人金锺秀平海地仍置之命,亟允明川府远窜之请,俾存加律之意。批曰:“意在严法,非欲阔狭。”

○加施金锺秀极边远窜之典。三司掌令姜文会、持平安廷善、校理权坪、张至显、正言李东冕、修撰李贞运、吴泰贤、副修撰沈兴永、李相璜。合启言:“以渠之曾经大官,当律尚未亟行,又値斋日,大论未即继发。付处之地,仍为远窜,尚令假息,已是失刑,三尺快施,一日为急。请平海郡远窜罪人金锺秀,先施极边远窜之典。”批曰:“依启。”合启初请绝岛安置,上问承旨李益运曰:“今日台谏诣台,应以金锺秀加律为请。所请何律云乎?”益运曰:“俄已传启,以绝岛安置为请矣。”上曰:“律名自有次第。今番则以极边远窜,定其律名,何可径请岛置乎?此非阔狭于罪人,法律不可违例。”承旨往传于台厅。于是,三司以极边远窜拟律,义禁府以庆源府极边远窜启。

○召见江华府留守李洪载。辞陛也。

2月20日

○戊寅,教曰:“三日制,明日当于仁政殿亲临,而今番庆科文武初试之用三百者,丁卯年仁元圣后六旬庆科有三百初试之例而然也。武举为念实才之遗珠,单技优等者,使别单修启。广庆之道,儒武何异?且闻鄕儒上来者亦伙然,岂可空令渡灞乎?明日试券纸头,京儒书京字,三都八道各书府名。我国用人,专取科目,路益狭窄。昔之遍及遐方,尚矣,近来则不及于畿湖,又不及于江以内、城以外,而幸占之家,皆在于南山、北岳之间。苟且如是,而虽欲恢张于用人之际,其可得乎?花制亲试之前期发令,已有所斟量者。明日试取后,通京鄕,取居首一人当赐第,又当以二百人直赴会试及给分。京儒则两技,只各取五人,其馀并属鄕人,以示朝家广敷邦庆,广求人才之本心。”

○复授前左议政金履素相职,谕判中枢府事金憙入城肃命。

2月21日

○己卯,御仁政殿,行三日制。入门儒生二万三千九百馀人,庭不能容。命仁政殿庭至禁川桥外,许令列坐,收券一万五百六十八张。居首幼学金就强直赴殿试。直赴会试者百人,给分者百人,施赏者百人。

2月22日

○庚辰,以郑好仁为司宪府大司宪。

○加施金锺秀绝岛安置之典。三司大司宪郑好仁、司谏李显默、掌令姜文会、持平申龟朝、校理张至显、正言李东冕。合启言:“特以曾经大官之故,请勘自有次第,当律尚未亟行,王章久稽,舆愤愈切。请庆源府极边远窜罪人金锺秀,先施绝岛安置之典。”批曰:“依启。”

○冬至正使黄仁点、副使李在学驰启曰:“臣等一行,上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到北京,直诣礼部,呈表、咨文,汉侍郞刘跃云,率诸郞官祗受后,臣等住接于南小馆。二十四日,皇帝幸永安寺拈香,臣等因礼部知会,当日晓头,与书状官及任译,诣神武门外待候。黎明,皇帝乘黄屋小轿出来,到臣等祗迎处,驻轿问曰:‘国王平安乎?’臣等谨对曰:‘平安矣。’臣等祗送后,因礼部言,还宫时祗迎停免,故即为还归。二十七日,因礼部知会,臣等诣鸿胪寺,行元朝朝参演礼,而琉球国使臣来到,同为演礼。礼部知会内,二十八日,皇帝亲祭太庙,两国使臣祗送祗迎,故当日晓头,臣等诣午门外祗送,而礼成回鴐时,亦为祗迎。二十九日,皇帝设年终宴于保和殿。臣等因礼部知会,当日晓头入保和殿。鸿胪寺官引臣等,坐于殿陛上,琉球国使臣在于臣等之下。平明,皇帝御殿,动乐进馔,设杂戏。臣等亦有宴馔,而两人共一卓,各赐酪茶一巡。少顷,礼部尚书德明,因皇旨,引臣等入殿内,至御榻上,皇帝手举酒杯,亲授于臣仁点,臣跪受叩头,次授臣在学,臣亦跪受叩头。宴罢后,光禄寺输送宴卓,又送岁馔各一卓。晩后,通官自阙内赍来橘柑、石榴,两使臣及书状官处,各赐十馀枚,而南边进贡才到,有此颁给。本年正月初一日五更量,臣等与书状官及正官二十七人,诣午门前等候。晓头,皇帝出幸堂子,少顷还宫,而文武诸官祗迎祗送,已为停免,故臣等则礼部亦令停免。平明,皇帝出御太和殿受贺。臣等入殿庭,坐西班末,同行三跪九叩之礼。初二日,皇帝设岁初宴于紫光阁。臣等因礼部知会,当日晓头入紫光阁,日出后皇帝乘小轿出来。臣等祗迎,随入班次。皇帝御阁后,进馔设杂戏。臣等两人各赐一卓,又赐酪茶一巡。礼部尚书因皇旨,引臣等至御榻上,皇帝亲赐酒杯于臣等,如年终宴时,臣等跪受叩头。宴罢后,使内务府,颁赏于臣等。正使锦三匹、漳绒三匹、八丝缎五匹、五丝缎五匹、大荷包一对、小荷包二对,内务府大臣和珅,监视颁赐。岁币方物,无弊准纳。初六日,皇帝幸圆明园,臣等因礼部知会,当日晓头,诣三座门外等候。平明,皇帝乘黄屋小轿出来,臣等祗送后退归。初十日,皇帝自圆明园还宫,臣等因礼部知会,祗迎于三座门外。十二日,皇帝诣祈谷坛斋宿,臣等因礼部知会,当日晓头,诣午门外祗送。十三日礼成后,皇帝幸圆明园,臣等因礼部知会,当日晓头,诣三座门班次,礼部尚书记均押班。御膳房官员,以皇旨,颁来馒头一器,颁给臣等于班次。平明,皇帝出来,阁老和珅,傍奏臣等祗迎之意,皇帝自轿窗谛视。臣等因礼部知会,仍为随诣圆明园,住接于行宫近处。午后,通官引臣等入山高水长阁,就外班。向夕,皇帝出御阁门之前,诸般杂技及灯戏,次第设行。内务府以果盒、熟肉、元宵餠等馔,馈臣等。内务府大臣和珅、金简等出来监视。十四日,臣等又入山高水长阁,皇帝御座后,令臣等入内班,赐酪茶一巡后,出就外班。灯戏及馈馔,一如十三日。十五日晓头,皇帝御正大光明殿,设放生宴。臣等先就殿陛班次,鸿胪寺官,更引臣等坐楹外。少顷,皇帝出御殿上,动乐设戏,概如紫光阁等宴。礼部尚书,以皇旨,引臣等至御榻上,皇帝亲赐酒杯。臣等跪受叩头如前日。宴罢后,还归私次。午后,又入山高水长阁,皇帝御座后,臣等入内班,赐酪茶一巡,出就外班。馈馔与灯戏,皆如前,而又设火之戏。退归后,礼部因皇旨,令臣等制诗以进,故臣等各制七言律诗一首,书送礼部。十六日,礼部因皇旨,使臣等姑为退去,故臣等还归馆所。十八日,臣等又诣圆明园。十九日晓头,礼部知会,令臣等领受加赏礼单,故臣等诣礼部朝房。礼部郞中明善,传授大缎二疋、绢笺四卷、笔四匣、墨四匣、砚二方、福字方笺一百张、雕漆茶盘四个,臣等祗受,以授上通事译官,使之复命日呈纳。臣等各赏缎一匹、笺二卷、笔二匣、墨二匣。同日午后,入山高水长阁内班,皇帝御座后,应制诸臣皆谢恩,故臣等一体叩头。皇帝命臣等进前曰:‘尔等回还,须以吾意,传语国王平安可也。’臣等更为叩头。退坐班次后,赐酪茶,灯戏、火炮,一如十五日。皇帝入内时,令臣等随后。通官引臣等,历入数门,前有湖水方冰,皇帝乘雪马。从官及臣等亦乘雪马,随入庆丰园。殿宇灯火,与山高水长,概是一样。臣等坐阶上观灯戏,少顷退出。二十日晓头,因礼部知会,自圆明园直诣午门前,与书状官及正官二十七人,领赏。二十四日,臣等诣礼部,领下马宴,回到馆所,仍行上马宴。表文七度,十八日开印后,自内阁翻淸入奏,当日以知道例下。三十日,受回咨文二十二度,二月初二日,自北京离发。皇谕:

癸丑四月二十六日,奉上谕,仰蒙昊苍眷祐,纉緖凝庥。临御以来,海㝢敉宁,遐方向化,肤功熙绩,幸跻十全。践祚年满六十,实二十五即位之人君所难得也。前曾降旨于六十一年归政,允宜恺泽覃施与海内臣民。敛时敷锡而嘉惠士林之典,尤应预为举行。着于乾隆五十九年秋,特开鄕试恩科,六十年春为会试恩科,六十年秋即为嗣皇帝恩科鄕试,丙辰春间即为嗣皇帝元年恩科会试。所有应行事宜,着该部照例预备。其各直省举人,大挑着于六十年会试后,该部奏请辨理。但此时虽距归政之期不远,朕惟有日益孜孜,不敢稍存盈满,以期与天下苍生,共迓天眷之福。将此通谕,知之钦此!

○以尹师国为司宪府大司宪。

2月23日

○辛巳,申明式年监试时京外照讫讲之规。礼曹启言:“科场紊乱,京鄕一般。以至目不识丁、手不操笔者,举生匪分之想,率多冒占之弊。苟究其由,照讫讲之不能修明而然也。谨按《大典通编》诸科条,有曰:‘科场应赴人,无照讫号牌者停举。’以此观之,在前京鄕之一体举行可知,而今则鄕外,此法便归荡然,科场之不严、士习之不正,职由于此。今年则申饬七道,照讫讲前期开场,各其地方官,各别严捧,必以自作自书者,抄择修成册,送于京试官都事,入场之际,详考其照讫帖有无,始许赴试,毕试后如有幸参者,地方官从重勘罪,京试官都事论罪,而守宰中文荫倅,则躬自捧讲,武倅则地方儒生,移送邻邑文荫守令处捧讲,鄕儒之愿赴京试者,受公文来付四馆所,然后始许赴汉城试。如是申饬之后,或有无文笔幸占鄕试之类,无公文冒赴京试之人,举子移法司照律,地方官草记严处。若或能文而不善书,混归不许赴之科,有乖以文选士之意,考试之际,只观文之工拙,不论笔之优劣。京师及畿内儒生,四馆所照讫讲,自有新定节目,另饬举行,俾有实效。”从之。

2月24日

○壬午,以李𡊠为司宪府大司宪。

○教曰:“今番庆科武所,有八十、七十之举子,其数伙然,且闻居住多在遐鄕。尊年之时,当有别般轸念之举。虽有殿试日待令之命,而岂可迟待乎?明日待令。儒武何异?况初试在明?儒生年七十八十者,纸头各书年岁,七十人,三所各取三人,八十人,如无违格之处,题外之句,切勿峻考,并付之额外,以为殿试日别坐较艺取隽之地。令三所试官知悉。”

2月25日

○癸未,斋宿于春塘台。

○御春塘台,试庆科。呈单中年八十武士,设帿布,取三中以上。应试者十九人,俱入格,并赐第。

○上谓承旨徐荣辅曰:“谒圣虽非庆科,乃因庆设科,则是亦庆科。谨述先朝戊辰庆科时仁元圣后临观故事,仰奉殿宫,以为临观之地。殿宫有赐馔于诸臣,此亦仰述故事也。”使荣辅谕于诸臣,宣馔于文武试望承牌人、承史、侍卫宗宰。

○以郑昌顺为弘文馆提学。

2月26日

○甲申,行酌献礼于文庙,还御春塘台,试文武科。文取金近渟等六人,武取朴齐家等三十一人,放榜。

○以训链大将赵心泰为水原府留守。

○以徐有大为训链大将。

○艺文馆提学沈焕之罢,以郑民始代之。

○以李汉丰为右捕盗大将。

2月27日

○乙酉,召见谒圣新恩。

○递兵曹判书徐有防,以具庠代之。

○递艺文馆提学郑民始,仍任前艺文提学沈焕之。

○大司谏朴基正等合启,请安置罪人金锺秀加施荐棘之典,教曰:“合启启语有违格,诣台台臣并递差。”

○以洪明浩为司宪府大司宪,林蓍喆为司谏院大司谏。

○教曰:“延兴直派,复出科甲,理不可诬也。昨年谒穆陵,顾语领相,犹不任感昔之忱。今于延兴嗣孙堂内至亲之登第,岂无志感之举?记昔骊阳家奉祀孙登第也,特除同副承旨,戴花谢恩。此家人之出身,岂用常例?新及第金铣,礼曹佐郞单付,使之明日谢恩,仍于明日,延兴府院君、府夫人卢氏内外祠版致祭。祭文亲撰,献官领相进去。”

2月28日

○丙戌,御春塘台,行庭试殿试。文取权晙等五十人,武取郑来升等八百十七人。

○教曰:“柳文忠之经纶事业,妇孺之所知。近日为阅筑城方略,遗集在案头,谛看其书,益知其人。际此,此家奉祀之孙大阐,若有所相者然。虽因魁券之有命,批降附第二,岂可无记念之举乎?新及第柳相祚,典籍单付,故领议政文忠公柳成龙家,遣承旨致祭。”

2月29日

○丁亥,上御便殿,科次。命八十二岁人张圣佐,特为赐第,付之额外。

○召见文榜新恩。

○命庆科庭试初试入格人中,幼学林星镇等六人,特付明春监试,生员赵宜锡等四人,佥枢拟入。上以其年皆七八十,有是命。

○以洪良浩为判义禁府事,徐有防为工曹判书。

三月

3月1日

○戊子朔,教曰:“初试虽十次为之,一过会试,并在勿论之科,而御考事体,何等尊重?昔在肃庙朝,时遣史官,命诸生应制,御考等第,优等者全数赐第,详载于《太学成典》及《日记》矣。近年以追述之意,作成之方,亦有泮儒应制之举,而古今异宜,或付初试,亦岂可混同于试官之科次乎?自今庭试为始,御考初试之类,一番计除一次,有十度初试,许赴十次会围事,定式分付成均馆,载之成典。”

3月2日

○己丑,以李在学为刑曹判书。

○特陞济州慰谕按核巡抚试才御史沈乐洙为济州牧使。乐洙状启曰:

臣以三邑巡抚事,今正月初七日,自济州离发,遵海周回,遍行三邑九镇堡,十四日还次济州。巡路五里十里之间,老少男妇,连络成群,环立马前争言:“纶音册子,一皆听读。圣念之若是眷眷于岛民,乃至此极。歉岁残命,至今视息,莫非昨年移粟之天恩”,至有呑声呜咽,泪流被面者。臣遍历闾里,审察物色,昨年穑事,不至大歉,而旌义右面、大静左面、济州右面等三面,最被风灾,殆同惨凶。重以秋冬捧籴,征族居多,稍实户蓄储尽空,目今春穷,比他尤甚。马首拥诉之民,姑无鹄面浮黄之类,而皆言计口分等之还谷,每不及于旬前,请臣启闻移粟。臣之始入岛中,略知民情之利于移粟,不至大歉,必冀幸望之故,凡以移粟为言者,一并晓谕拒塞,此等之诉,几皆寝息,而尤甚三面之请,去益切至。臣申谕以每当移粟,岛陆俱弊,有难轻施之意,试问汝等如可直路船泊于康津等邑,受谷而来,运藿而纳,如陆民之推移受籴于他邑,则当以此意状请为言“,则或愿或不愿,可见其不至遑急。去十二月二十四日状闻中,排巡谷数不足之数,更为从略磨链,仅足分排,而尤甚面里,每巡计给者,每患不足,屡日绝粮,不得已略略加等分给,则元数又缩。此犹可以推移涂抹,而岛中耕麦,皆是秋麦,昨年秋耕麦种绝贵,一岛所耕,太半不及于常年。虽是麦登之后,亦难拖及连命于秋谷成熟之前,此尤可闷。不可不预虑,而大概移粟移藿,岛陆转输时夤缘作奸之弊,姑舍毋论,沿海罗州等邑船路,虽云内洋,亦非岛人常时往来之地,故岛中篙手沙格之一生惯手者,移藿之时,犹多致败。况沿边各邑之仅能沿海岸内洋而往来者,忽入于大洋荡潏之中?其能不败者,幸赖王灵,而从前每多致败。夫以陆地无辜之人命,轻试于易败必死之地,运输之谷,辄多沈失,毕竟岛民又因纳藿而殒命,则圣朝轸恤岛民之至意,实无万全之策。移粟一款,决非每年容易许施之事,而岛中土薄灾多,通三邑谷,摠不满二万,歉荒之岁,非外谷,则亦无以全活。济民仓设施,寔出于圣朝怀远恤饥之策。臣未谙设施规模,何敢轻议,而即今所见,如得移仓于康津、海南等地,使岛民往来受纳,使各其官主管与受,亦令道臣摠察,随便随运,或先纳藿而受谷,或先受谷而纳藿。防奸塞弊,亦在节目踈密,则自朝天、未北等浦,至南塘、古达岛等浦,大洋船路,一直相对,往来之篙手船人,毋论彼此,皆为惯熟,远近岛屿之指点,朝暮云风之占候,心与境会,手与心应,除非钓船贩船之汲利妄发者,则万无致败之虑。岛中望哺,有朝发夕至之喜;沿边转运,无乘危涉险之患。一时浅见之妄论,虽极惶悚,窃自附于便宜可否之义,而至于麦后预虑之事,谷数不必多划,领运今难再举。先令道臣,区划康津、海南两邑中留库谷,折半限二千石,许令济州等三邑,量其时缓急,而从多少分受以去,仍为纳藿,则似为便当,亦可以先试移仓之便否。以臣状辞,令庙堂禀处。巡路民诉之以弊瘼呈状者,多至百有馀度。就其中,流来征敛之许多谬例、难支痼弊,今方一一查括,以为除革之地。诸般举行形止及巡审时海防形便、军器利钝、卒伍虚实、牧场要害等事,臣复命时,当为条列书启。

乐洙又论前牧使李喆运之罪曰:

大概三邑饥故,至于六百馀口之多者,骤见极为惊心,而春夏间一岛之中,疠气火炽,重以饥馑,病者因饥而死,饥者因病而死。白给赒恤,一日之粮,壮者不过五合,则饥病之一一全活,其势末由。所谓饥故,亦非屡日绝粒,举皆浮黄填壑之类,则揆以常情,为官长必无故为越视,全然不恤之理,而惟其移转谷、还谷取利之滥费,饥口与赈谷之虚录充数等事,虽使自为之言,不可谓专心救饥。况面里死亡之报,初则面饬,旋以传令,只许白给中报来,而还民无论者,出于面任之供。毕赈后留谷之称以换色,分授那移于麦未登民饥之时者,已为无状,所谓移转剩谷之充补败船失数,谓出于不欲烦闻之意,还谷剩数之充给吏逋,亦谓之一视吏民,而一粒关系人命之时,以饥民口吻中物,无难帖给,又归之杂费,所谓换色那移,难免谷贵时牟利之目。高汉禄之纳谷加录,虽谓之准折无缩,数则异于启闻。事有干于贷钱,以致众疑,则比之于饥口加录启闻,犹为小事。事事不诚,件件无实。诸般数爻,虽与台疏胪列,过半有减,而人言民怨,皆由于此。马尾之收米、大鳆之创名,虽是小节,取怨亦大。麰种之换卖,鹿皮、白蜡之换贸,皆以军官之自当,事属已过,亦难穷查其数爻。台疏所谓贸买凉鳆一款,虽无大段入己之迹,该牧使种种所犯,如右所陈。

教曰:

尔行利涉民情,恃以为慰。大抵言语文字,犹能感人若是耶?诸般弊瘼,便宜厘革,使岛民得以乐生安业。设仓一款,庙堂禀处。虽非船粟足可济活,则陆民之赖以息肩,亦甚幸也。然此时,字宰若付生手,何以弛宵旰远顾重溟之念乎?以尔陞拜牧使,除朝辞察任。文试试券,待上来科次下送,而岛中人士,咸愿建阁妥奉御题,尔既不烦民力而营始云。入格试券魁作,令外阁印送。此意并须知悉。今番庆科,以广庆之意,问本岛儒武上来者,欲为别试矣。只有闲良一人,屡试未能入格,特付禁旅,轮直殿廊,量给料米,使之更观来年庆科。武举人赐第者,与文武入格人,趁明春上送,以为同时唱名之地。尔今陞拜,所佩密符,以前牧使祗受者仍佩,俾除奉命使行往来厨传之弊。前牧使罪状,观于尔之论列,益知其所不知。朝廷之差送牧守,抚摩民人,意在于分忧,则渠亦人耳,焉敢若是之不畏愼乎?赒赈之政,无状尤莫甚。尔所谓事事不诚、件件无实云者,诚着题。无论邂逅与否,捐瘠之伙然,看来惊心。又无论谬例有无,赈口之虚录,是可忍乎?且况为岛民除弊条件中最是颁令者,即御极初蠲贡事也。其中绝大全鳆之永除,其时下教果何如,而渠敢托以用于京中求请?不但勒征大品,乃求无穴之鳆,致此无告之吁天无从者,宁不痛恶?外此杂犯,犹属馀事。前牧使李喆运,待其拿来,令该府,为先除寻常严刑取招,期于照法严绳。岛中校吏之助虐剥民之类,尔其大张威仪,聚会大小民人,事关军政者,回示严棍,事关民情者,别般严刑,并即照法重治,尔将此意,宣布岛中。梁哥士人事,虽曰称冤,不为无理谋陷,不可证成云,而与台臣既有随问强答之举,则不可以皆非虚言恕其罪。尔其更加严处。昨岁饥荒,殿屎如许。既闻之,若诿罪于无状之牧守,则其耻甚于罪岁。大抵牧守之不得其人,即亦朝廷之责也。尔其就填壑最多处,聚集孤儿寡妻,设坛操文以酹之,举行后形止状闻。

3月3日

○庚寅,命五享享官苟艰时,以荫官堂上堂下中,曾经牧、府使人,通融分排;畿内五陵寒食祭诸执事,邻近守令及畿驿察访填差,并著为式。正、至、端午、秋夕,亦启闻通差。

○命诸孔氏本贯,书以曲阜。礼曹判书闵锺显启言:“今番谒圣榜目,孔胤恒本贯,书以曲阜事,有下教矣。胤恒既以此书填榜目,则诸孔氏之凡为先圣之后者,似当一体施行。请以此出举条知委,俾无异同。”从之。

○召见阁臣、泮堂、礼堂。检校直阁徐荣辅启曰:“依礼曹草记批旨,御考时各年恩赐初试儒生姓名,今方考出于《内阁榜汇》及《四馆誊录》,而计次许赴,既出异数,科场法条,亦系至重,其在严科规重事体之道,不可无一定之式。臣意则此后御考颁下后,直赴及给分人,略仿直赴帖之规,自本阁随即成给,帖文亦自本阁、礼曹,各为成置案册,而今番庆科以前御考恩赐初试人,皆属令前。自后科计减事,亦当依今日筵教举行矣。帖文今方成给,其中屡为初试者,每次成给一帖,以为一科辄用一帖,过科后来纳帖文,以为自本阁爻周后启禀,一依殿试直赴帖例,恐事宜。”上以询诸臣。同知成均馆事郑昌顺、徐有防、大司成郑大容等曰:“御考事体,与他自别,一赴会围,混同勿论,终涉未安。日前圣教,诚为至当。今此阁臣之区别次数,出帖凭考之说,果有条理。以此成节目遵行,恐合事宜矣。”礼曹判书闵锺显曰:“儒券御考,实是稀阔之盛举,则今此阁臣、馆堂之所奏,诚为得宜。来头御考初试儒生之赴会围者,以赴举之意,纳帖文于内阁,则自内阁凭考后,知委臣曹,以为许赴之地,而若不关由内阁,则并令勿施,尤似完备矣。”从之。承旨李勉兢启曰:“御考初试人,既因阁臣陈达,成给帖文事,定式施行。臣意则试考直赴给分人,亦当有帖文矣。武科则无论直赴殿试、会试人,榜出后自本院出给帖文,自兵曹成置案册,临科凭准许赴,而独于文科,初无文迹之可考,任其赴试,恐有违于严科规之道。况今御考初试出帖文之后,试考初试,尤不可异同。直赴殿殿人,不如武科之数多,虽不必举论,自今为始,直赴会试及给分人,一依内阁帖文例,自本院一一成给,礼曹成置案册,每当赴试之时,使之纳帖文于礼曹,以为凭考之地。如有有实故未赴者,依元榜初试陈试之例,京则呈于礼曹,鄕则呈于本官,转报巡营,巡营报于礼曹,自礼曹别修成册启下后,许赴后科。过科后,已赴举帖文,自礼曹来纳本院,以为爻周后启禀事,亦为定式施行,恐合事宜矣。”从之。教曰:“济州等别遣御史试取,直赴殿试者,亦为成给帖文。”

3月5日

○壬辰,是日,诸承旨皆以奉审出去,政院无人。教曰:“翰林之淸宦也,而有西北兼春秋焉,又有别兼春秋焉。承旨之卫将假承旨、阁臣假承旨,与兼春秋、别兼春秋,淸浊略同。此后如此之时,入直阁臣,不待假承旨差下,即为上来守厅,永为定式。”

3月6日

○癸巳,两司大司宪洪明浩、大司谏林蓍喆、执义尹序东、司谏崔献重、掌令徐有链、持平尹悌东、洪受浩、献纳张至显、正言郑晩锡、南履翼。上札曰:

金锺秀之尚稽置辟,是岂臣民不欲一刻共戴之义也哉?特以大官之故,拟律自有次序,而每一加律传旨之判下,辄致延拖,三司之论启,未免玩愒。顾今岛置之台启,虽已允从,金吾之草记,尚靳启下,舆愤愈激,公议转沸,而且况传旨未下之前,径加律名,才有禁令,台阁争执,随以路阻。忧愤之极,不胜惶惑。玆敢斋沐齐吁,伏乞亟下锺秀安置之草记,俾得亟施王章,遄行天讨。

教曰:“靳允则奚特联札而已?伏阁可也,求对可也。启则既允,而连値斋日,过斋翌日,即唱榜也。其所迟迟,盖有商量焉,敢为此督迫之札乎?原札还给。捧纳承旨之无一言措语而入之者,溺职甚矣。承旨李勉兢,先捧禁推传旨;诸台,为先从重推考。”

○玉堂校理朴仑寿、副校理申大尹、洪秀晩、修撰吴泰贤、李贞运、副修撰沈兴永、李相璜。上札曰:

伏见有两司联札还给、诸台重推之教。臣等虽未见札本,而可以领会其札意。加律之合启,顷已蒙允,而岛置之草记,尚靳启下,该府不得举行,三司不得继发。职在耳目,随事导达者,实出严讨之义,本无可罪之事。今殿下以督迫等严教,过加摧折,俾不得更敢发口仰请判下。苟于言事之际,每以嫌于督促,有所不敢,则是台谏终无可言之事也。此岂置台阁之意,亦岂严惩讨之义也哉?伏愿亟寝台札还给、诸台重推之命,仍降允兪之音,俾伸声讨之忱。

不从。

○别兼春秋洪乐游启言:“外史无敢只以阴晴修纳之意,前后申饬,不啻缕缕,又况昨冬特教,何等严明,则庆尚、忠淸、咸镜、黄海四道外史之不有饬教,只循谬例,依旧以阴晴报来者,万万骇然。且以修纳者言之,风俗民物及其他可录之事,固宜县录于逐邑日记之下,而或有册子之别具者,或有杂书于上下者,法例倒错,记载糢糊。自本馆严关各道外史,着意修纳事,请严饬。”从之。又启言:“各道之设置外史,法意甚重。以文臣守令、察访中例付外史,使之着意举行。至于京畿,则都事修送日记,而初无兼史之称。请下询领、监事处之。”从之。

○忠淸道观察使李亨元状启曰:

平薪镇分籍之举,实出于矫革痼弊,苏救牧民之圣意。臣敬遵明命,行会邑镇,或以关题往复,或以面对讲确,务从纤悉,今才停当。合行条件,开坐于后。并令该寺覆启禀处。

司仆寺启言:“观此忠淸监司李亨元状启,平薪镇所属大山、梨园、仓宅三牧场分籍条件,开坐于后,凡为二十六条,俱有条理,并依状请施行。虽以军政言之,三场内既有过六百闲丁,则本镇纳布军之散在各邑者,移定于本镇场内,场内所在瑞山、泰安、沔川三邑军额,今番见免之四百名,较量多寡,从长填充于本镇纳布军换定之代,则在邑无移疾之叹,在镇有取近之益。湖南法圣镇,既有已例,亦为依状请施行。至于殿最事,田、军、籴诸政,虽曰专管,一佥使三处考迹,既无旁照,有难创开。苟有臧否,同议时可以陞降。巡营开录一款,置之,只令水营如前同议举行。兼牧殿最,亦自本寺如前考绩为宜。”教曰:“并依回启施行。水军四百之将此换彼,果有两便之益。至于陆军名色及诸般保人之区处,未有概见,此一款,更问道臣,使即条列状闻,则可汰者汰之。欲令邑镇之民,俱得息肩,措辞行会。月令药料物膳诸种,数既零星,蠲之为可。提调既承筵教,当有知委,而所请巫夫布、药材保,荡减。”

3月7日

○甲午,忠淸道观察使李亨元,以沔川老人李东馨题给食物衣资,启,教曰:“初则只知为百八岁矣,今因卿状启后录生年思之,丁卯生果何如年岁乎?昔在先朝,关西人辛受采登科也,以尊年之圣意,殊异之恩典,果何如也?溯忆昔日处分,事若隔晨。此老人更加一资为崇禄。况如许好班阀乎?都摠管除授。”

○兵曹启言:“朔州别武士徐德谦、子别武士有华,俱以直赴,今番殿试,皆为入格矣。无论文武科,父子之同时唱榜,有违法式。德谦则唱榜,其子请待后科许赴唱榜。”教曰:“直赴既有先后,不可谓之同时较艺。至于殿试之不得同赴,何责于边邑之人乎?特为许赴。”

3月8日

○乙未,以李喆模为司谏院大司谏。

○济州牧使沈乐洙上疏曰:

窃见耽罗一岛,为湖南蔽,产马贡橘,固为利用,而有大于此者,大坂、江户、福建、江南岛,为之介,而东西顺风,不过一帆五六日之程。高丽三别抄,叛据岛中,金方庆来讨,中洋遇风,太息曰:“国家安危,在此一举。”方庆,间世名将,小岛一时反贼,早晩可灭,而至谓安危一举者,盖虑其连通外国也。我朝惠泽积洽,制度肃然,嘉靖间海寇百馀艘侵掠,而全获奏功,东来一船,不敢复近。壬辰中兴,湖南之力,而赖此岛幸无冲突也。朝廷知其然,择置长吏,多用武臣之有谋略。迩来三四十年,常调武臣,每多充补,间除文吏,有不如武。征敛之门,名目渐繁,甚至于寸藿尺皮,贱贸贵卖,售利如商贾,民视官长,常无爱畏之心。阴雨之备,一置忘域,一岛军摠,足为一军,而任其阙伍。此皆不择吏之故也。或谓环岛石壁天险,毋患外寇,而禾北、朝天浦之外,水山、西归、摹瑟、明月等浦,平港沙洲,容泊巨舰,非一二计。闻每岁风和,龙骧大舰,停缆汲水于牛岛等数三里之间。过去,未辨船例报备局,而近寝不报。臣观关北十州,会宁颇见修饬,亦少侵渔。盖以地望颇重,顾念前途。此岛要害,不啻重于会宁。臣意济州牧择遣武臣之以地望称者,两邑亦用有前程之年少武弁,庶几得矣。先朝癸丑,御史沈圣希启以:“济州邈在海中,多行不法。康津为济州门户,请以侍从为宰,常时廉察,许令直启”,因即寝止。臣意该牧判官,择送侍从之臣,则宜有实效。圣朝之为岛民为海防,未尝不眷眷,哺以船粟,劝以骑射。御史之间有厘革者,归帆才发,弊复如前,所谓节目,皆为虚文。为岛民计,莫如选吏一事。伏愿勿以人废言。臣屏废之中,忽承此命,义在往役,跼蹐冒膺,本牧擢授,尤增惶惧。越海之后,刻日竣事,而宿病浸润,脚气添症,转转危剧,已逾旬日。民饥呼诉,粜仓记簿,了无照察,一直废却。身孤心弱,念多自危。孤灯听潮,诚恐生行死归。伏乞哀臣之情,即命差代,俾臣归死故山。

批曰:“苟欲择倅,尔当不让于人。言病虽如许,真所谓王事靡盬,尔其努力按住。疏中条件及状本禀请,令庙堂论理回启。”

3月9日

○丙申,上诣皇坛,省牲。还御便殿,斋宿。命坛享留门时,别定兵曹郞厅于拱北门,严禁杂人,仍令著为式。

○召见礼曹判书闵锺显于斋室,谓曰:“坛司,例以奉常寺官员填差,此盖因古规以中官为守直官故耳。今则既以汉旅为守直官,则坛司亦以汉旅为之,无所不可矣。此辈不分东西,此后各令分掌坛司之任,享礼时举行之节,卿其书给笏记,使之诵习,而太繁则难解,务从简详,好矣。”又谓曰:“坛上既用黄花纹席,樽所亦用黄花纹席,殊乖礼制。此后樽所则用无纹黄縇席。”上谓承旨曰:“训将率五哨兵,环于拱北门外,而莫重享所,任他杂人之俯瞰乎?其严饬。”

3月10日

○丁酉,御春塘台,放庆科庭试榜。使承旨分付东西班曰:“近来先生之不往见新恩,已成弊风,而今番则庆科自别。若能念及于科名,其在贲饰之方,岂待提教乎?今日参班文武臣出去时,无论文武,虽一二处,必往见新恩,无敢径归。”又曰:“新恩之往见恩门,古例即然,而闻近皆不行,骇然甚矣。今榜诸人,一一往见诸试官。”

○特补艺文馆提学沈焕之为绫州牧使。屡违召故也。

○中批,李奭祚为正言。教曰:“七十犹云稀贵,况八十乎?典籍李奭祚文识,惯知于御考之时,地处亦好,正言除授。”

○以闵锺显为艺文馆提学。

○冬至兼谢恩正使黄仁点、副使李在学,以回还渡江驰启曰:“彼中事情,则朝廷无事,边境安谧,别无可言之事,而来丙辰年归政一事,已有上年所下皇谕,自今年秋连设恩科。通官辈亦谓,大小公事,当于明年内尽为句勘,而丙辰年当有敕行。皇帝精力,比诸五六年前,虽似少损,而今亦康健,岁前岁后,屡次动驾,一皆如前。宴筵及灯戏时,御榻升降,不待侍臣之扶腋,听视诸节,俱无所减于平日,连有劳动,不见惫色。正月晦日,始自圆明园还宫,而二月又将幸天津,观水围之戏。所谓水围者,多排船只,环绕水边,打起鹅鸭之属,令武士齐射,随获论赏,而天津在皇京南二百四十馀里。归政既有定期,皇意必有所属,而至严至秘,无论朝士贱人,不敢开口,故无以探知,而皇子四人中,第八王则沈湎酒色,又有脚病,素无人望。第十二王、十五王、十七王三人中,十五王长在禁中,勤于学业云,而人望所在,亦无以的知。皇孙定郡王绵恩,即皇长子永璜之子,而最被恩眷。前下皇谕有曰:‘诸皇孙中,绵恩非但年纪最长,自派管旗营诸务以来,甚为妥当,着加恩赏。绵恩当益思勤勉,以期仰承恩眷。’近年以来,海外诸国无不入贡。上年夏间,极南八国又来贡,而其中咭唎国所贡测候诸器及冷暖车、铜铁器合十馀种,极其奇巧,西洋国人之所不能及,而咭唎国俗称红毛国,在广东南水路屡千里之外。数十年来,不通中国,昨年始入贡,而其人状貌,黄毛鬈发,丑恶狞悍,朝见之时,不知礼数。朝政得失,不能详知,而和珅、福长安之用事,日甚擅弄威福,大开赂门,豪奢富丽,拟于皇室,有口皆言,举世侧目,而船厂将军,即皇族,而多行不法之事,擅用公货,荡尽府库。因廷臣奏劾,派送大臣福康安,使之按核云,而船厂在沈阳之北,臣归时见,沿路各站,盛备供帐,以待回还。概闻船厂,乃是重地,罪犯又甚不轻,故特遣大臣于屡千里地。”

3月11日

○戊戌,御明光门,受文武新恩谢恩。

○以李祖承为司宪府大司宪,金载瓒为奎章阁直提学。

○命翰林圈点,都堂举行。都堂启请时任别兼春秋洪乐游、徐有闻、曾经翰林李相璜、李重莲、徐有矩、林景镇,依例并削职,教曰:“凡都堂会圈之规,无翰林及别兼春秋,然后为之。昨因别兼春秋徐有闻言,闻承宣所奏,意谓堂上中果无别兼可为之人,有都堂会圈之命矣。观此草记,洪乐游、徐有闻之外,有许多曾经翰林,则此人等可为别兼矣,亦可备三员矣。当初承宣之都堂请圈,极为踈忽。当该承旨,从重推考。误奏之别兼春秋徐有闻削职,外任及在外诸人,并依例削职。卿等退去,曾经翰林中别兼春秋,照例备员启下,即为牌招,本馆会圈。”

○平安道观察使李秉模,以阳德民家百馀户烧烬驰启,命蠲其身布,减新旧籴谷。

○副修撰沈兴永上疏曰:

臣于新除之日,略陈沐浴之忱,兼请沈焕之之文衡削荐,仍论丁范祖之甘售党习,为喉院所阻,未得仰彻。承宣之责,即出纳惟允耳。诸臣章奏,若有犯禁昧例,往复厘改,何所不可,而近日承宣,辄肆咆喝,捽逐吏胥,使之抱牍奔窜,其为骇四方之听闻,坏圣代之纪纲,当复如何?臣于向日陈疏时,亦被此辱于承宣矣。以此情踪,不可久据,伏乞亟许递削。

赐批不许。

○翰林圈点。别兼春秋李相璜、李重莲、林景镇。三点,朴锺淳、朴宗京、吴泰曾、柳台佐、李存秀、赵万元、具得鲁、洪命周。

3月12日

○己亥,行翰林召试,仍行次对。

○递大司宪李祖承职。以奏对失措也。

○罢大司谏李喆模职。喆模启言:“金锺秀之罪,圣明已洞烛,请讨方峻发,臣更无张皇仰达之辞,而台启虽已蒙允,金吾草记,屡日不下,法府不得举行,三司不得继发。伏愿亟降处分,俾开惩讨之论。”批曰:“非欲靳允,以其非时。金吾草记,从近当下批矣。”仍教曰:‘李喆模之传启也,只言锺秀之罪,圣明已洞烛云者,其说甚糢糊,极为骇然。罢职。“

○奎章阁待教会圈,吴泰曾、李存秀,以李存秀为奎章阁待教。

○以申光履为司谏院大司谏。

3月13日

○庚子,展拜于毓祥宫、延祜宫、宣禧宫。登洗心台,宣饭于侍臣,与诸臣射帿。还御宣禧宫小园,煮花糕。上赋七言绝句,命群臣赓进。

3月14日

○辛丑,命济州判官,间以侍从差遣,大静、旌义两邑守令,亦以有地处将来者,时或择差。因济州牧使沈乐洙疏请,备边司回启,有是命。

○大司谏申光履、执义李秉喆、司谏申大尹、掌令李日运、李贞运、持平姜傧、姜克成、献纳鱼锡龄等,上联札曰:

罪人金锺秀岛启蒙允,今几日矣,只缘传旨之未下,王府不得举行,三司不得继发。揆以王纲,宁有是哉?伏愿亟降岛置传旨,快施应行之律。

批曰:“焉敢如是催督乎?卿等递差。”

○安置金锺秀于南海县。

○副校理李景溟、副修撰尹悌东、李翊模等,上联札曰:

远窜罪人金锺秀安置草记,虽幸启下,两司联札诸台,责之以催督,加之以谴递,臣等窃以为过矣。噫!贼臣干纪,肆然投匦,忍于不忍,无所不至,此何等罪恶,此何等变怪,则今日惩讨之举,非独两司诸臣之为然,抑亦大夫国人之所同。一日二日,兪音尚靳,群情抑菀,舆情转激,职在言责者,沫血飮泣固也,抗札力请固也。谓之催督,臣未知其可也。今日所少者,慷慨声讨之风耳。当筵而嗫嚅,噤默而不发者,滔滔皆是,则若此诸臣,宜扶不宜抑也,而殿下乃反谴责之摧折之,曾不料圣明之世,有此过中之举也。矧今岛置之启既下,加律之请是急,节次举行,不容少缓,而台臣径递,齐吁无路,公议之莫伸,国体之损伤,非细故也。伏愿亟寝台臣递差之命,以光圣德,以严惩讨。

批曰:“日前谏长,固有罪矣,今日诸台,亦甚非矣。岂可曰扶抑相混也?不允。”

3月15日

○壬寅,御内苑,赏花钓鱼。

3月16日

○癸卯,以徐美修为司谏院大司谏。

○赐妙香山西山大师休静祠号曰酬忠,遣官致祭,给祭田。从平安道观察使李秉模请也。

○大提学洪良浩,上疏乞致仕,不许。

3月17日

○甲辰,长拜于景慕宫。

3月18日

○乙巳,御春塘台,行壮勇营春等试射。仍设应制入格儒生食堂。左议政金履素白上曰:“臣向日登对,目见前谏长李喆模之举措骇然,而不能即地紏正。今见台疏,不胜愧恧。喆模之罪,窜配犹是薄典,而根柢自在,处分尚靳。人心渐至讹误,至于喆模而极矣。此而不严处,臣恐胥溺之患,不但为喆模一人而已。伏愿亟降处分,以幸世道。”上曰:“向来罪人之登筵也,非毁喆模,不遗馀力,而喆模则乃反缓讨,或者好恶不同于前后而然耶?名以士夫,趣向不一,朝东暮西,便成俗习,予常不韪之。”

○特给内帑米三十包、钱百缗于成均馆。教曰:“应制入格儒生,特设食堂于帐殿,而近闻本馆经用之费,此举最多云。此所以罕设也。内帑米三十包、钱百缗,特给成均馆,俾补养士之需,兼示礼士之意。”

○赈恤厅堂上郑民始启言:“近接诸道道臣报辞,则遗弃儿给料、字恤典则,不定年限,成长之后,当有限节云。大抵年至七八岁,可以行走自食,限七岁给料,八岁后停料为宜。”上问大臣,左议政金履素请以七岁为限。从之。

○以李得臣为刑曹判书,黄升源为司宪府大司宪,金履翼为司谏院大司谏。

○窜李喆模于灵光郡。正言李肇原上疏曰:

金锺秀之罪犯,三司之启,胪列已尽。夫义理,天下之所同由,而意有所拂,则不惮背驰;忠爱,恒情之所共得,而事不由己,则无难角立。当日庭吁之举,以义理则天下之公也,以忠爱则恒情之同也。彼锺秀,亦独何心,忽地投匦,忍提不忍提之事于不忍言之日?用意阴戾,遣辞凶悖。求之天理人情,胡宁忍此?且夫际遇之隆、生成之渥,自有君臣以来,未之多见,则彼锺秀,亦有彝性耳,其孤恩负义、蔑伦乱纪之罪,虽使渠自为之说,亦何能自解也哉?天讨久稽,群情愈菀。伏愿廓挥乾断,亟施当律焉。前谏长李喆模之登对也,奏辞含糊,旨意囫囵,草草数语,有若塞责,事之不诚,孰甚于此?论思之臣,同登筵席,默无一言,及陈联札,又不指名显斥。臣谓前大司谏李喆模,亟施窜配,伊日登筵联札玉堂,并施谴削宜矣。

批曰:“首陈事勘罪,岂待尔等之言,加律亦岂待尔等之请乎?李喆模窜配事,无或弹文,入于宪长之袖里,因其引避先退,而致此草率耶?抑于筵间当有诋斥之奏对,闻此而修嫌,发此䵝昧之启耶?抑欲以德报怨,而宛转说去耶?莫严者声讨。无论如此如彼,究厥不诚之罪,岭海渠必甘心。依施。”

3月19日

○丙午,诣皇坛,行望拜礼。

○命皇坛行礼时忠臣遗裔、朝官之不参班者,并拿处。仍饬无端不参者,吏兵曹紏察,政府草记论勘。

○以黄升源为吏曹参判,尹行恁为吏曹参议。行恁旋递,以李勉兢代之。

○以徐有秉为全罗道兵马节度使,旋递,以吴毅常代之。

3月20日

○丁未,次对。召见回还冬至正使黄仁点、副使李在学。

○户曹判书沈頣之启曰:“丁银绝种,矿银罕出,地部一年税捧,仅为六百两。故诸般燕贸,并皆以钱支计者,每年少不下四五万两。此亦经费难支之端,而虽以回还使行事情言之,数年之间,彼我国使星来往,将不知为几次,银货拮据之道,预为讲究,实合事宜矣。臣于昨年,以是为忧,以银货产出处,的知其丰盛,则筵禀开店之意,陈达蒙允之后,或有银脉之入闻者,则辄关问该道,而道臣守令,看作闲漫事,谓之民弊,一例防塞,其有无虚实,无以核得。宜有别般设施之道,故敢达矣。”教曰:“经用之外,来头使行所用,不可不念。付之道臣,诚心采探,无贻一分民弊,俾益一分经费。”

○加施南海县绝岛安置罪人金锺秀荐棘。三司掌令赵镇井、献纳沈铿、校理尹光普、正言李肇源。合启言:“金锺秀不可绝岛安置而止。请南海县绝岛安置罪人金锺秀,先施荐棘之典。”批曰:“依启。”

○递大司谏金履翼。以登筵失仪也。

○掌令赵镇井登筵传启,慌乱失仪。校理尹光普请施刊削,永拔台望,从之。教曰:“不但贻辱台阁,朝廷之羞耻莫甚。如许之人,通拟台阁,其罪不轻”,命铨官李𡊠罢职,具庠从重推考。

○以金载瓒为吏曹参判,郑致淳为吏曹参议,李在学为工曹判书,金履禧为司宪府大司宪。

3月21日

○戊申,增置黄海水军虞候。黄海水使李海愚启言:“行营、本营,随其风和风高,水使与中军迭相留住,而所谓中军,实则褊裨,人微地轻,难责弹压。且行营则虽当风高之时,海防重地,不可暂旷,而殆若主管无人。臣营之独无虞候,大是欠典。若以有履历地望者差遣,则控制之方,必有得力。设置之难,只在廪料,而当于中军元料,略有所增,校卒等料布,得三百馀石谷物,足以分排。臣营句管军饷耗,大米一百五十石、小米二百石,许令题给。请令庙堂禀旨分付。”备边司启言:“黄海水营行营留住之时,假褊裨以中军之名,使之居守,果极踈虞。接济之资,亦不难办,依状请许施,恐合事宜。”从之。

○以丁范祖为吏曹参判,宋锳为司谏院大司谏。

○递全罗道兵马节度使吴毅常,以李润谦代之。以金燨为忠淸道水军节度使,寻递,以尹范叙代之。

3月22日

○己酉,御熙政堂,亲传咸兴、永兴两本宫衣币香烛。命阁臣、京畿监司,陪诣至东门外,递传于地方官,著为式。

○先是,阁臣李晩秀奉使岭南,取文纯公李滉手简、文元公李彦迪《大学续或问》以进。至是,上题其卷首,命藏于陶山、玉山两书院。

3月24日

○辛亥,次对。户曹判书沈頣之奏曰:“臣于昨日承命,看审旧摠府、漏局等处,图形以进,而至于钦敬阁,则梁椽腐伤矣。”上曰:“如许大厦,其孰下手?三间漏水阁,特其馀事。决知其有岩墙之虑,而犹且任置,实涉未安。钦敬阁则顾名思义,实有所重。苟属无用,则周之明堂,孟子犹请毁之。此亦欲毁则撤去,欲寿则修葺。苟欲修葺,虽云难于下手,岂无可为之道乎?”頣之曰:“改建诚难。”郑民始曰:“只令改瓦,牵架补漏,亦足改观矣。”上曰:“此是世宗朝所创,而为我国之第一杰构,至今岿然若灵光。此若修葺,则亦系堂构之一端矣。十二仙童等仪器遗制,昭载于文迹,足可仿而设之。故今之熙政堂前自鸣钟之水激转斡者,亦是传袭于遗制者。似此仪器,如丁遇泰者,足能成样。至若架屋之制,如许巧匠,何处得来乎?”

○持平洪秉臣启言:“荐棘罪人金锺秀,罪恶贯盈,声讨是急。荐棘之请,虽幸蒙允,而传旨未下,故王府举行,尚此迟滞,三司加律,因是不继。臣谓亟降传旨,使三司得以继发,夬施当律宜矣。”教曰:“声讨之诚,非不知也,以避嫌退待之踪,挺身留身,独陈所怀,有关后弊。从重推考。”左议政金履素曰:“持平洪秉臣引避退待之后,又复进前,虽缘急于声讨,不暇他顾之意,而台体则不然。虽已特教重推,不可推考而止。请罢职。”教曰:“惜卯自惜卯,坏例自坏例,递差。”

○召见回还书状官郑东观。东观进闻见别单:

一,皇帝虽在耋龄,精力康旺。每岁正月幸圆明园,三月幸盘山,初夏幸热河,秋冬之交,会蒙古诸番王,猎于口外地方。通计一年,游幸之日过半,而今年二月,将幸天津县观水围。每于经过地方,蠲免本年地丁银粮十分之二云。一,皇子见存者四人,八王、十一王、十七王,俱无令名,唯十五王,饬躬读书,刚明有戒,长在禁中,声誉颇多。皇孙中皇长子永璜之子定郡王绵恩,才勇过人,自八岁已能骑射,命中派管旗营,最承恩宠。今年正月谕旨,褒嘉晋封亲王。彼中物议皆以为,来头属意者,尚不出此两人中云。一,阁老和珅用事将二十年,威福由己,贪黩日甚,内而公卿,外而藩阃,皆出其门。纳赂謟附者,多得淸要,中立不倚者,如非抵罪,亦必潦倒。上自王公,下至舆儓,莫不侧目唾骂。刘镛之劾奏、王杰之却衣,人称朝阳之凤。福康安稍欲岐贰于珅,颇自矜持,收拾人望,而宠权相埒,势不两立。皇帝欲两解之,每出康安于外,讨平后藏,巡抚四川,上年八月始还京城,旋命巡抚两广。康安泣告:“臣非敢辞劳,但皇上年尊,天津行事又在明春,臣于此时,理难远离”累次恳奏,仅得准许。康安之意,专在虑珅,而今番船厂按查之行,亦未必不出于珅意云。一,中朝人物,则首相阿桂功高望隆,上而皇帝委任,下而廷臣倚重,每于巡幸,则必令留守京师。虽以和珅之憸狡,亦不能售谗间之计。虽无赫赫之事业,忠廉自持,颇有民誉。福康安南征西伐,军功自著,以才略见推。文学则礼部尚书纪均、翰林学士彭元瑞,博雅赡敏,最于廷臣。凡有考试之事、编辑之役,两人必在其间云。一,贵州学政洪亮吉,奏请《礼记》改用郑注。礼部会议以为:“陈澔集说,颁行日久。若慕复古之名,纷纷请改,徒使士子靡所适从,于经训学术,均无裨益。请依前用陈注”,事竟不行云。一,满、汉旗民之劳逸苦乐,不啻悬殊,虽田亩之税,汉人所输倍于旗下。名属旗下,汉人莫敢谁何。臣于关外,见汉人之与我人酢者,曰:“旗下岁食银,二十四两,虽有当差,不过一时趁役而已,民家则白效劳矣。”此是不平之言也。汉人之以谤讪诛杀者,前后相继,而南方士大夫,尚有不心服者。武陵有贡生欧阳纬者,作祛鬼檄文,讥嘲时事,多犯忌讳。因欧阳成梯挟私嫌讦告,照以邪言煽惑之律。知县阎重镒,以不能查发奏闻,亦为严处云。一,蒙古四十八部落,人皆狞悍,近益强盛,皇帝每羁縻之。与满、汉通同作宦,蒙王新立,则嫁以公主。其俗最重番僧,敬如神明。故既令蒙人之为喇嘛僧者,主在京寺刹,凡有番僧之为蒙古崇奉者,辄加尊礼。年前班禅圆寂之后,蒙古诸部中,有欲以汗王子弟,谋占其禅教宗派者,皇帝谕旨禁之。以此见之,班禅之格外尊奉,亦非专出于笃信其道。热河之逐年幸行,或以为不无微意云。

○首驿张濂闻见别单:

一,皇帝一年之内,游幸无节。岁首在圆明园观灯,夏往热河避暑山庄,秋冬之交,会蒙古诸酋,行猎于口外地方云。一,皇帝早膳已供,而不过霎时,又索早膳,宦侍不敢言已进,而皇帝亦不觉悟。其衰老健忘,推此可知。一,大国例于春秋,颁定凉帽暖帽换着之日字,上自皇帝,下至军民,同日换着矣。上年八月念后,皇帝回自热河,时日气稍寒,遽着暖帽。皇帝既已换着,故诸臣随以换着矣。九月晦间,天气更暖,皇帝改着凉帽,诸臣又换凉帽。皇帝始觉诸臣改着之由,以为:“诸臣之不待定日,凉帽换戴,随我而行,此是我年老之致,何尤于诸臣?”因嗟叹不己云。一,今番琉球国使臣呈称,该国王因前年福字笺、玉如意等赏赐,恩眷特异,不胜惑激,每年节行所进方物,恳请准受。礼部将此转奏,奉旨遵行,而二月初一日,使之回国云。一,以淸人为名商,无论贵贱,俱属八旗,例有俸银,而汉人则除从仕者外,其所为业,非农则商。道上之车服华丽者,无非淸人,仪形困悴者,皆是汉人,则贫富之判异,于此可见。一,淸人非但专主兵权,而又择州县之腴饶者,尽授淸人。故汉人则宦途日窄,登科多年未一命者,亦多有之云。

3月25日

○壬子,教曰:“今夜即明陵忌辰。行祀之时,忌辰虽有所重,大享亦有所重。今夜誓戒,当如仪亲行。虽无磬锺之铿锵,而盛服临殿于陵享将事之际,揆以情文,合有裁量。今夜誓式正时,进定于斋所呼唱起寝之前,自今为式。凡大祀誓戒之夜,如値陵寝忌辰,正时之进定,用今仪。”

○以赵宗铉为司宪府大司宪。

○御仁政殿,行宗庙夏享受誓式。

3月27日

○甲寅,流金海前府使李文喆于宣川府。义禁府启言:“李文喆外托自备之名,内售料利之计,公谷公货恣意撺那,立本取剩。补赈与防役之外,赢馀三千九百四十两,任自区处,都归私用。请以此照律。”判曰:“再昨年岭倅之凭公立本,兼济己私,必非武倅一人。此囚独置重典,虽似斑驳,事既登闻,亦何可曲护乎?渠之不能谨愼,与被罪他囚,同恶相济,可以推知。施以当施之律。”

3月28日

○乙卯,京畿观察使徐龙辅状启曰:

日前马马海权管郑履绥赴任之行,到临津,为坡州衙客校隶辈所侵逼,至于扶执牵挽下上街路,行中物件亦多掠夺。事关变怪,先为发关,查问于该牧使处矣。坡州牧使申大坤牒呈内,不无拘嫌,不得举行云。关问之后,强引不当引之嫌,曲为分疏,大关纪纲,不可仍置。坡州牧使申大坤罢黜,罪状令攸司禀处。衙客校隶等,自臣营查实,分轻重照法,勘处计料。

教曰:“镇将虽卑,即亦命吏。法从自别,何论外补乎?邑客土属之犯法从命吏,至于扶执牵挽之不足,抢掠行中物件云者,万万骇然,事未前闻。近来国纲,虽曰扫地,焉敢乃尔乎?若此不已,久勤边将,不得出头于沿路邑底。既闻之后,真所谓问牛喘,岂可寻常处之?该权管之下去,已至多日,则抑何意思,极意周遮,今日始乃强为状闻?道伯事之骇然,罢拿轻矣,特以时有句管之事,十分参酌,该道臣徐龙辅缄辞,从重推考,宪府台谏牌招,城钥前发缄取招。所谓犯科诸人,并令箕伯捉致重治后,马马海充定隶卒,同骑诸人亦为严治。该牧使初不惧怯自首,营题之下,敢称引嫌者,节节放恣。申大坤所佩密符,发遣宣传官夺符以来,亦令箕伯,大张威仪于大同江边,拿致严棍状闻,俾遐土愚氓,知尊命吏,乃所以尊朝廷。”

3月29日

○丙辰,召见礼曹判书闵锺显。命锺显考出《大明集礼》朝祭服冠制。上曰:“予于祭冠一事,欲为厘正者久矣。今値大享之时,将问于卿等而处之。大抵朝士之章服,自有国制,而近来衣服之侈靡成习,实为痼弊,其中朝服祭服,尤为紧重,宜有一定之制。济监之黑衫、工曹之祭冠,设置贡人,颁给诸臣,实有本意。近见陪享执事,皆不着官件之颁给,别用私制之华美,此非但违于礼制,亦出于尚侈之一端。虽以《五礼仪》、《大明集礼》等冠服图说观之,只有祭冠之制,随其品秩,梁数之多少差殊,而至于朝服,既无冠样之提及者。以此推之,冠制似无朝服祭服之别焉。然则朝服冠之通用于祭服,可知。此非特礼说明有所据,且况为省弊祛侈之一道乎?至若笏之用牙用木,亦随职品之崇卑,今则微官庶僚,亦皆舍木取牙,岂不欲复旧制,而易致骚扰,姑不申明,而诸臣中亦岂无意在守法,而拘于骇俗,不能为之者乎?”

○教曰:“今日之弊习,莫甚于衣章之侈汰、仪文之浮靡。虽似二岐,其归一也,禁侈则自可祛靡。一朝困难反古,近来绡袍、绦带、缨靴之飭令,盖欲取次省约,以求其惯于眼计有馀之效。且以大享时服色言之,记昔予以亚献陪享之时,卿宰享官,多用工曹之冠、济监之衫。今则引仪、奉俎官,亦耻不着焉者,可见侈汰之日痼。至于祭冠,则尤涉浮靡。《大明集礼》、《五礼仪》之所不载,而俗制纰缪,以金冠漆冠分用于朝服祭服者,既乏意义之明证。况于《通编》有通用之法式者乎?自今大享献官以下,惟上衫之红罗靑罗外,冠裳并通用,而官给之件,亦当自如。朝服陪从者,仍着其冠;黑团领先诣者,换着官件。摄行,则虽大官献官,用官件,俾涤弊习。今享即令初献官以下皆着官件。笏之用牙木,亦有等级,而今反通用。观于此,在侈边则当通用而不通用,在不侈边则不当通用而通用,事之无谓,孰甚于此?当一例复古,而定品分执,还或相妨,姑不指一申禁。堂下官之朝服祭服,欲执木笏者,皆令从便。”

○罢兵曹判书具庠职。长湍府使徐有和有罪,上命兵曹拿致严棍。庠以特教用棍例,不拘斋日遂棍之。上以亲祭礼重,有是命。

夏四月

4月1日

○丁巳朔,开城府留守李秉鼎状启言:

本月二十八日,本府南部造井里偶然失火,延及惠民九里街、郭庄三里,烧烬六百四十四户,烧死者七名。烧死人恤典,依式题给,亦自臣营,量给钱米于烧户,私山材木,从优许斫,期于从速奠接。

教曰:“观此松留状闻中被烧民户之数,岂胜矜恻?失所号呼之状,如在目中。取考癸酉誊录,户数及致伤数爻相符。恤典及谷物移转,身布军役限年减给,并依癸酉年例。严饬守臣,别加顾恤,斯速奠居后,形止状闻。言念许多民人之露处彷徨,何论前例之有无?副司果徐有闻,开城府慰谕御史差下,将此传教辞意,晓谕慰抚以来。”

○以郑昌顺为兵曹判书。

4月2日

○戊午,作衿川行宫。京畿监司徐龙辅启言:“园幸沿路地方中,果川境内,岭路既峻,桥梁且多,每当幸行之时,不胜惶闷。且于治道之际,民力倍入。自上深轸此弊,屡勤便否之命,前后道臣,皆以衿川路程之便好,已有陈达。臣于今番看审,则非但道里远近,无甚悬殊,地既坦夷,路且平阔,以此为定,无容更议。明年幸行时举行诸节,既承筵教,衙舍修理、道路除治等事,不可不及今经纪。闻关西南塘城筑城馀钱,尚馀一万三千两云。请姑先取用。”从之。

4月3日

○己未,御仁政殿,亲押春享香祝。仍诣太庙,省牲器,仍斋宿,召见礼曹判书闵锺显、奉常提调徐有防、典牲提调李得臣。教曰:“亲享笏记,毛血盘节次,不当为小注。此后献官降复位前,先呼祝史,撤毛血盘授斋郞之句,自上行礼始于迎神八成为好。以此定式。”谓奉常提调徐有防曰:“亲祭与摄享,牲数有异乎?”有防曰:“同用牛一,而羊豕之类,摄行时差减矣。”教曰:“羊则亲享时,亦依摄行时定数为宜。非敢节省也,羊非土产,其在亿万年悠久之道,正宜深思也。”

4月4日

○庚申,亲享于太庙。

4月5日

○辛酉,次对。召见松都慰谕御史徐有闻。上谓左议政金履素曰:“太庙大享时,守仆二人,奉出六十功臣位板,出入之际,不谨可知。今若造木板,盛奉十馀位,以次奉出似好。先朝每以功臣位板敬奉事,有严饬。且卿先世,亦有功臣,每见奉出之不谨,子孙之心,岂不闷然?”履素顿首称谢。教曰:“罪人金锺秀荐棘传旨,姑置。”承旨徐美修曰:“锺秀罪恶贯盈,断案已具,臣虽不敢不承命书之,亦不敢遽然颁布矣。”上曰:“斯速颁布。”正言李肇源、持平郑晩锡将争之,方起伏,上曰:“人皆可诛,而所谓台谏,无一言讨罪。至于李肇源,如欲保家,不可如此矣。名以台谏,既不能讨其罪,亦何不能暴其心乎?有可言之端则言之,无可言之端则不言而已。一味漫漶可乎?”肇源等曰:“惟愿还收俄下传教,而亟降处分矣。”上曰:“既无一言,而何以处分云乎?所谓当处分之罪,何罪?”肇源等曰:“不可胜言。”上曰:“今番锺秀之罪,何罪?”肇源等不能对。上曰:“然则锺秀无罪乎?”肇源等曰:“合启尽言之矣。”上曰:“三司合启措语,能诵奏乎?非谓惜金锺秀而如是也。台阁事体,贵在明白。既欲请寝,则明言其罪之如此可也。人皆有公论,常时救锺秀者,谓律名之不当至此,无所不可;常时攻锺秀者,谓律名之当止于此,亦无不可。曾忝大官者,谓之岛配轻,则其罪可知,而无一言明其罪,只请还收俄下传教,可乎?顾其职名,诚可惜。”肇源将起伏奏,上曰:“就座。如欲争执,退而为之。正言未熟台体,限金锺秀决末,不得递矣。”肇源等更欲奏,命从重推考。履素曰:“台臣启批,每下支烦之教,三司争难之际,安得不支烦乎?殿下以好生之德,每加宽恕,大有妨于世道。三司诸臣,不宜过加摧折。”副校理朴仑寿、副修撰沈奎鲁,起伏将奏,上曰:“诸玉堂禁推,斯速出去!”美修曰:“如金锺秀之极恶大罪,虽严加处分,今日人心,难保其如何,而况如是容恕,则恐有无穷之虑矣。”

○大司宪赵宗铉、执义崔重圭、掌令吴泰贤、洪克浩、持平郑晩锡、申光岳、副校理沈奎鲁、正言李肇源、副修撰朴仑寿所怀,请荐棘罪人金锺秀,亟降传旨,使三司得以继发,快施当律,不允。宗铉等所怀以为:“荐棘罪人金锺秀,罪恶彰著,断案已具,而至今假息于覆载之间者,尚可曰国有三尺乎?当加之律时急,而传旨未颁,惩讨之典莫严,而合辞久阙。伏愿亟降传旨,使王府趁即举行,使三司得以继发,快施当律,以伸王法焉。”教曰:“不待卿等之言,今日则斋日已过,欲为措辞决处矣。”

○命安置罪人金锺秀荐棘传旨,更待处分。教曰:“‘明其罪、暴其心六字,即抵辟与不抵辟之究竟法也。近来声讨之说,非不多也,殆涉徒仰客口。如是而谓之明其罪,可乎?至于暴其心一款,设有可暴之端,除非其家人,孰知腔里本情而鸣冤乎?然则未明其罪、不暴其心者,将何以径先置辟乎?虽于下贱至微之类,犹捧侤音然后,考法定罪。彼虽无状,即曾忝大官之列者乎?为彼之计,惟有致之司败,考核情实,而身犯恶逆外勿鞫,在于法典。既不得执迹而用律,则虽谓之止此足矣,可也。此传旨姑为置之,更待处分。”

○三司所怀以为:“臣等俄陈所怀,特蒙兪音,当发之启,将欲陈达,伏承继下传教,相顾愕。今以明其罪、暴其心,为究竟之法,而渠之心迹彰露于渠疏,则今岂有更暴之心?渠之罪恶,胪列于合辞,则亦岂有更明之罪乎?其将心绽著、积罪贯盈,特一戴头之鬼耳。虽承缕缕面谕,臣等惟知严讨而已。”答曰:“不允。”

○大司宪赵宗铉所怀:“面谕之下,烦渎惶恐,而声讨方严,舆愤莫伸,惟愿亟命还寝。”命递差。

○承旨李勉兢、徐美修、兪汉宁、李鲁述等,联名启曰:“臣等伏见安置罪人金锺秀荐棘传旨姑为置之之教,臣等聚首愕眙,实不胜忧叹之至。噫!锺秀之罪,固宜当日置辟,快定国是,而以其名在大官之故,渐次加律,自致迁就。岂意传旨姑置之命,遽下于群情颙俟之日乎?锺秀疏中满纸不忍之凶言,自其口说出,自其手书纳者,不待考核,已是渠之断案,而执迹论心,绽露无馀。更有何其罪之不明,而其心之可暴乎?忠愤所激,相率联吁。伏愿收还俄下传教,使当施之律,得以夬施。”批曰:“匪吝于彼,不问则不可施法,且问之为难也。人亦近甚朽悖,难保其真无可暴之心,往往有失其常度处,又安知无未尽明之罪乎?罪疑宁失于不经,岂或泛然商量而有今日处分乎?”

○持平郑晩锡、正言李肇源启言:“臣于荐棘罪人金锺秀传旨置之之命,不胜愕眙之忱,敢效争执之义,未蒙允可,荐承问备。请命递斥。”批曰:“曰宥曰杀之义,靳之争之,不害为兪咈各当。一时问备,不过匪怒,岂可以此引嫌?勿辞,亦勿退待。”

○削持平洪克浩职,递执义崔重圭。重圭将奏事,命递差。克浩进前将奏事,上曰:“此人从前举措多可骇,当窜之济州,而姑代以黑山岛投畀。”左议政金履素请寝,乃命削职。

○命长湍马兵改号以别骁士。摠戎使郑民始启言:“即见长湍府使徐有和所报,则本府为防营时,有别骁士、马兵名色矣。自罢防营后,罢别骁士,而只有马兵,故人皆厌避,无以充伍,戎装战马,全不成样。若改以别骁士,则在军制,别无防碍,而人皆愿入,易于填充,如是变通似宜。”从之。

4月6日

○壬戌,以金履翼为吏曹参议,闵台爀为司宪府大司宪,金履成为司谏院大司谏。

○承旨闵昌爀启言:“今者南海荐棘罪人金锺秀加律置之之命,此何事也?彼疏中数三转语,无难下笔于不忍言不敢道之地。以若知遇,以若地望,有何不满于今日之朝廷,而乃敢为此蔑伦败常之举乎?明其罪、暴其心,然后次第用法者,诚如圣教,而将心之诛,其法甚严,则带得不满不平于言意之外者,此非将心而何?亦岂非明其罪、暴其心之明证乎?尚今假息,未即处断,实是腐心痛骨之不足。伏乞还寝姑置之命,夬举应行之典。”批曰:“独启,故重臣李潭后初有之例。有难循例赐批。”

○持平郑晩锡、正言李肇源、校理尹悌东、副校理李相璜、修撰郑东观,伏阁三启,力请还收金锺秀荐棘传旨置之之命,并以勿烦赐批。

○左议政金履素上札曰:

金锺秀之负犯何如也?疏语之穷凶,断案已成,则罪岂有不明,设心之至憯,路人皆知,则心岂有可暴?以其心之无一分可贷,故论其罪,则虽万戮而有馀。凡今北面于殿下之庭者,孰不欲沫血致讨,夬睹典刑之亟施,而特以拘于启例,尚未推到于应行之典,而至于昨日,并与已蒙允之荐棘,而归于中寝之地。若以其曾在大官,不得设鞫而径先用法,或欠审克,则此亦有不然者。夫情迹之可疑者,虽非大官,求生必死,固圣人钦恤之政,而今锺秀,以其心之所萠,以其手而投疏,则满纸凶言、全篇悖说,即渠之真脏也,输款也。岂有可问之端,未吐之情哉?惟当亟挥乾断,以伸天讨。台阁诸臣,守阁求对,彻宵至午,而未蒙召接,尚靳允兪,恐有歉于大圣人转圜之盛德。伏乞圣明,收还昨下辞教,以为次第惩讨之方,以幸世道,以副舆情。

批曰:“昨筵言辞之未罄,今又有文字之替陈,卿谓词感而理夺,文字胜于言辞欤?昨何草草,今何耽耽?此则窃为之惑焉。无论若此若彼,蔽一言曰,非吝于彼,宁失于不经。此正钦哉钦哉,惟刑之恤哉!卿须谅之。”

○特擢大司谏金履成为兵曹参判。履成上疏曰:

好生恶死,禽兽犹然。人为物中之灵,岂不知自爱其命,而臣而欺君,生不如死。玆敢悉陈愚见,以俟金木之诛,伏愿圣明垂察焉。噫嘻!金锺秀之前后负犯,知莫如臣。盖其好名之心,甚至于掠美务胜之癖,辄忽于忌器,此所以恻怛之意常少、愤厉之气常多。虽以前此还给之疏论之,臣亦追闻其概,而何其不仁之甚也?惟我慈宫,德叶元吉,运値中否,竟未母临于臣庶,此臣庶之至痛也。何况笃生圣人,庆延文孙,宗社生灵,万世有赖。今日北面于殿下者,固当如事母临,各尽忠爱,则何敢以不忍闻之声讨,有事辄提,以增孝思之悲乎?且其同日特恩,均在两家,而金汉老之摠管,不以为不可者,抑何心哉?今若以此声罪,则彼将何辞自明,而至于今番疏辞,其所谓做错,犹未知何所的指,则论以极律,恐非钦恤之道也。窃伏念殿下之意,欲以微罪罪之,以附生路,而罪名不明,则人心不服;人心不服,则王法不重。臣愚死罪,窃以为由前之罪,当讨而不讨,由后之罪,当核而不核。大圣人权衡称物之义,恐不当如是也。大抵人臣事君之道,固当一直无隐,以俟正命而已。若以祸福二字,先着肚里,巧自安排,以图自全,则背国遗君,何惮而不为哉?臣窃见近日声讨,则其于做错二字之中,未能拈出情迹,而糢糊说去,既昧牖俗之义,至发涉禁之语。其声讨之不诚,孰有甚于此哉?一核之请,乃是三司之责,而侧听屡月,终未得闻。前席之启,异于私室之言,而虚伪成风,殆同面瞒。呜呼!世道之不直,胡至于此哉?何幸日月之明,俯烛此习,至发于昨日传教,又以明其罪、暴其心,为究竟之本,此岂锺秀之幸哉?世道自此而可正,王法自此而可伸,堤防自此而可严,此诚国家万世之幸也。荐棘之启,虽曰蒙允,而传旨未下,不得举行,则徒有荐棘之名,而未有荐棘之实。王言之不重,王法之无信,诚非细忧也。臣以为亟下传旨,明示好恶之正,次以勿拘法典,考核情实。其所隐晦之语,果有明的之罪,则王章三尺,在所不饶也。臣以标榜中危臲之踪,徒知无隐,不避近嫌,则纵荷天鉴之孔昭,那免锋镝之立至乎?不知臣心者,必以为意在营护,而臣虽昏陋,岂有一分为彼之心,甘心于自陷大戮哉?诚以荷圣上罔极之恩,以全身家,故不忍以心内无稽之言,反欺圣明也。伏愿圣明,怜臣愚衷,特赐照察,倘以臣言为可,则亟允臣请,以开盘核之路;以为不可,则快正臣罪,以为妄言者之戒焉。

批曰:“尔之妍媸,知莫如予。尔有率着之病,病处还或为长处,所以不弃至今者,是耳。今于尔疏之来也,义理分数,剖如破竹,一阅眸明,再阅襟豁,尔诚不负所知。尔之声讨金锺秀诸条也,彼独于金汉老摠管之除,不以为不可,谓其罪浮于今番犯科云,而又以前罪之当讨不讨,今犯之当核不核,归之刑政之累者,此则尔犹未能知予权度,而其下论列,如请核做错段落句语,尤切于目下事情,件件是矣,节节当矣。尔言可谓公言,公言能无从乎?况尔疏中有‘荐棘之名,而无荐棘之实,王言之不重,王法之无信,非细忧’等语,亦不害为执法之论。为伸公法,特许尔请。即令政院,昨下传教勿施,岛配罪人金锺秀即其地荐棘事,分付禁府。尔又以为‘勿拘法典核实,使王章三尺不饶’云云,有万万不然者。法如金石,不可桔槔。彼固无足道,顾其地,则曾玷中书之席者,决不可破格设鞫,开荆棘于七十年之后。此非涉于持疑,自有无限深长之思存焉。不允。近俗,面瞒而腹非,人不以渠心为心之时,尔敢以尔心中出来之语,书纳公车。国有弦韦之政,不施于尔而孰先?以尔特授嘉善大夫兵曹参判,俾为事君不欺者之倡。”

○命正言李肇源施以窜逐之律,持平郑晩锡放逐鄕外。教曰:“昨今李肇源等举措之偸铃、嚼芋,岂非前谏长之罪人乎?两日守阁,果诚心乎,怵威乎?正言李肇源为先递其职,下囚王府,施以窜逐之律。持平郑晩锡之随众巽软,亦极无状,削职放逐鄕外。”

4月7日

○癸亥,特擢直提学金载瓒为知敦宁府事。载瓒免丧,上念其先,故有是命。

○内阁进讲制文臣追节目。一,讲制条件,并节目施行,而讲与制各有所长。长于讲者,未必长于制,长于制者,未必长于讲。自今讲制抄启后,应讲及应制,并从自愿分属。一,无论试讲与试制,太简则有解弛之渐,太数则无肄习之暇。每朔制则亲试一次、课试一次,讲则只课讲一次磨链。而次数既减三分之一,则不无作辍鲁莽之虑,讲册自止,每次以前节目中初再次合,并为一次。一,讲制分属,虽出于各取所长、实下工夫,而本不宜徒讲而不制,徒制而不讲。应讲诸员,则每朔亲试时,一体应制;应制诸员,则四孟朔课讲时,一体应讲,而讲册自止,并依定式举行。一,精于文义者,未必习于句读。应制诸员,并许临讲,但取其识解之警拔、考据之淹博。至于应讲诸员,既使专意于研经,则专思探赜之暇,馀力足以成诵,并以背讲定式。一,应讲诸员,非谓不娴功令,姑欲敛华就实,自愿应讲,而及其通融七书之后,精力既富,藻思日新,英华之发于外者必多,蔚然可观。此后讲员中年纪最少者,七书毕讲后,移付制述。

4月8日

○甲子,全义县监金思义,行过广州沙斤店,店人有起闹语侵者,府尹林道浩治其罪甚缓。京畿观察使徐龙辅,重勘店人,劾奏道浩缓治之罪。回谕曰:“向有法从船中受困,今闻守令见困于店舍。蔑纲凌分之事,巧凑于道内。卿从重推考,守令削其职。”

4月9日

○乙丑,关东经工生敦宁都正朴师辙、童蒙教官崔昌迪上来,召见,问所读何书,慰荐甚至。

○以金载瓒为司宪府大司宪,洪圣渊为司谏院大司谏。

4月10日

○丙寅,命江华府留守李洪载罢职,仍令该府拿问;京畿观察使徐龙辅拿处,密兵符,都事代察代佩。

○命付处领府事蔡济恭于高阳郡。济恭诣阁求对,故有是命。

○阁臣、承旨、玉堂诣阁求对,不许。

○领议政洪乐性上札曰:

即伏见江华留守李洪载,遣宣传官夺符拿来之教。凡面看交代之任,虽抵重罪,必待交龟拿来,即金石不易之典。况此岛即逆䄄假息之所,则防守之责,不可一时暂旷。未知洪载之所犯何如,而有此无前之举,以致群情之惊惧忧遑哉?伏乞即令新守臣罔夜发送,交龟于岛中后,拿来洪载。

批曰:“留守交龟前拿来,其例不一而足。畿伯代察,岂可谓之交龟前乎?不允。”

○命京畿都事、中军、经历、通津府使、金浦郡守,一并拿来;京畿观察使、江华留守密兵符,差代间,畿驿察访、假都事差定权佩。

○时原任大臣、阁臣、承旨、三司诸臣请对,命退去。

○王大妃下谚教于诸臣曰:

予之在世,即为国家,欲有一分扶护之益,而年前以逆䄄用律,屡次言谕,则朝廷不但不为碎首力争,且予诚意不能孚感于主上,至有向来江郊罔措之举。故自其后,予躬自贬薄寝膳之节,以示予意,欲主上之感动。其间幸不复举论,故小慰于心,庶有归拜先大王之颜。自昨冬,上心似或有异,故予争之以死生矣。意外近日又有欲释之几微,故遣中官,遮路禁遏,自内以身争之于主上矣。今日闻轿子驺从,尽为备送,事机甚急,而以严禁言泄之故,中官宫属之辈,莫敢来告。予虽斟酌知几,而心骨俱颤。大臣以下百僚,以几百年世禄之臣,泛于为国讨逆,若如予今日疑虑之心,则予岂有生世之念?虽卿等,以何心北面乎?以目下事争之,予病添剧,仅为收拾,使卿等知之。

○命领议政洪乐性付处,排闼诸臣及守阁大臣远窜,侍从堂上堂下禁推,守阁承旨拿处,守阁卿宰拿问次,并出付当直。乐性等奉慈殿下教,排闼直入抵待贤门,门钥牢锁,掖隶摆立不得入。教曰:“身为首揆,岂可臆料乎?又岂可入来乎?敬礼自敬礼,分义自分义。领议政洪乐性,为先门黜。”又教曰:“门黜命下之后,虽以奉来慈教为言,既有他大臣,则岂敢冒昧仍留乎?前领议政洪乐性,与领府事同律施行。”判中枢府事朴宗岳等启言:“臣等排闼之罪,固知万万难赦,而当此危急之时,他不暇顾。臣等有死而已,不得入则不得退。况奉慈殿谚教,而彷徨门外,非但舆情之抑郁,以殿下出天之孝,若念慈教之有所重,则岂使臣等,终不得方寸之地乎?”教曰:“诸臣之为此举,何也?慈教依例翻誊,请承传色措辞启禀,道理当然。启禀而不许,则始当诣阁求对,求对不许,或至闭阁,则始乃排闼,犹或可也。不此之为,相率直入,宁有如许国体乎?予于慈教,非不知所重存焉,而卿等之事,亦非可以如是者矣。”又教曰:“卿等此举,近于专辄,朝体决不可如是矣。”诸臣等排闼以入,门扇至有破者。齐至重熙堂前,窗外垂泣疾声奏曰:“岛贼尚今假息,宗社澟如一发。向来江郊之事,至今骨颤。幸赖我慈圣之德,保有今日,而殿下今此之举,又何事也?轿子驺从既备送,而臣等未闻知。苟非谚教之下,则臣等何以知之?臣等冒死至此,伏愿引接。”教曰:“予方在熙政堂,大臣入侍可也。”诸臣不肯退,力请赐对。教曰:“大臣既以奉来慈教为言,一时召接何难?”因御诚正阁,命入侍。宗岳涕泣奏曰:“此何事也?”上曰:“予之坐待诸臣久矣。一味相守于卧内,是岂道理乎?”时,诸臣尚在重熙堂前。遣史官,问排闼诸臣齐到否?史官回奏曰:“齐到矣。”上曰:“何时下教,而今始来到?无严之臣,予不欲见之。”遂起入内。宗岳欲牵裾,不及而退。履素等诣宣化门外求对,翻进谚教。上下教曰:“若闭闼,则排之叩之,犹或可也,不知予之临御何殿,而直寻小路,或东或西,任自拦入,虽曰忙急,岂可如此乎?何不退出协阳门外,成班而坐乎?”

○判中枢府事金憙率百官,口传启于王大妃殿曰:“臣等伏奉俄下慈教,惊惶罔措,相率请对于大殿,叫阍叩阁,未蒙引接。危急之势,迫在呼吸,而无所控告,齐吁于慈覆之下。伏乞务回圣心,转危为安。”以谚书批曰:“卿等当务积诚意,得请于大殿,何为来吁于予乎?朝廷之事,非予所知,卿等退去。”朴宗岳等,率卿宰百官,更为求对,教曰:“今日举措,万万骇然。排闼出自樊哙,而以其闭之之故,排之。今也元无闭之之事,而乃有排之之举,此岂臣分之所可为乎?如欲赎罪,即速出去。”宗岳奏曰:“臣等之罪,万戮犹轻。苍黄求对之时,冒死力排,不觉自陷大戾。虽伏承退去之教,死不敢退矣。”大臣以下,免冠跪伏于熙仁门外,教曰:“如欲感回,不系门内门外,既谓退去赎罪,则何不退去?门限时至,则何以为之耶?当下闭阁传教矣。闭阁则却膳不视事,以此知之。”大臣诸臣,皆退伏于协阳门外,教曰:“欲闭阁而少开门隙者,欲开卿等出去之路。半日相持,必欲使闭阁而后已,岂有如许臣分乎?”又教曰:“冠而复脱,犹或可也,既命之冠而不冠,何其似儿戏事耶?”宗岳等奏曰:“臣等死罪,何敢冠乎?若赐召接,则当戴帽矣。”

○窜排闼诸臣郑民始等十一人于高阳,提学郑民始、检校直提学徐有防、原任直提学徐鼎后、原任直阁尹行恁、检校直阁南公辙、守御使李文源、吏曹判书金思穆、户曹判书沈頣之、礼曹判书闵锺显、兵曹判书郑昌顺、刑曹判书李得臣。大臣罢职。

○教曰:“卿宰虽不得迫逐,侍从堂上堂下,则令兵曹逐出。”兵曹不即举行,诸臣亦不退去。又教曰:“兵曹参议、参知罢职。”又教曰:“侍从堂上堂下,一并禁推。”又命耆堂外卿宰,并拿处。又命守阁卿宰,一并削职。又教曰:“削职之后,尚今守阁卿宰,一并出付当直,守阁承旨,并拿处。南所卫将,假承旨差下。”于是,窜配禁推诸臣皆出去。宗岳、履素、憙等率假承旨、史官,伏阁。命守阁大臣并加施削黜。宗岳等曰:“四百年宗社之危,澟如一发。卿宰诸臣窜逐相继,而只馀臣等数人。臣虽不得进,而碎首沫血,亦不敢使阁外一空。但知一死而已。”教曰:“守阁大臣,加施付处之典。”宗岳等曰:“朝廷一空,国将危矣。臣等不敢退。”命守阁大臣,光州牧远窜。宗岳等终不退。

○命统长、守门别监等,训将往慕华馆,张军威决棍回示。以诸臣排闼时,不能阻搪也。

4月11日

○丁卯,教曰:“彻晓相持,大关国纲。当直都事押远窜大臣,开夹门出去,假承旨亦为出送。”又教曰:“既无承旨,则史官何敢不退?使掖隶押出,置之延英门内,使不出一步。”又教曰:“远窜大臣之尚此不出,已极可骇,而今无承、史,何故不出?”大臣遂退出金虎门外,教曰:“大臣远窜传教还入,宣传官二员守敦化、金虎两门,卿宰入来者,一并勿许入。”

○禁府以判中枢府事朴宗岳忠州牧,前左议政金履素洪州牧,判中枢府事金憙淸州牧付处启。

○阁臣郑民始等联名上疏,命投其疏于金虎门外,并皆逐送。

○以李命植为兵曹判书,洪檍为礼曹判书,申思运为工曹判书,任希曾为判义禁府事,李鼎揆为司宪府大司宪,朴基正为司谏院大司谏,韩光綮为刑曹判书,柳戆为汉城府判尹。

○教曰:“排闼诸臣中,三司虽甚无严,容有可恕,分拣;承、史及武将,一体分拣。”

○命前持平姜克成拿鞫。政院启言:“前持平姜克成,持斧来伏阁外,亲呈血指之书,以请斩逆贼䄄之头,以安宗社为言,而若不感回天听,则愿伏斧锧而死。持斧入来之际,为守门将所夺,该门将今方来告矣。”教曰:“举措凶悖,此岂气节乎?如许觊觎之奸计,当亲鞫严处。即为举行,处所肃章门为之,勿设扈卫。”王大妃下谚教于诸臣曰:“忠愤之臣,将欲鞫问严处,而朝廷无一言请挽者。予则自昨日,寝食未能为之矣。今日诸臣事慨然。忠臣,卿等其救之。”于是,承旨、阁臣、三司及二品以上,率百官请对,并命退去,命寝姜克成拿鞫之教,绝岛窜配。义禁府以姜克成,巨济府绝岛窜配启。

○别兼春秋徐有闻等、前承旨李冕膺等,并陈疏,不允。

○各司吏胥等上疏,命捧入承旨拿处。

○奉朝贺郑存谦及昌城尉黄仁点等、安春君烿等、绫恩君具允明、判中枢府事李命植等、司直尹塾、水原府留守赵心泰等、判敦宁府事李沣等、草土臣徐有邻、草土臣安策上疏,并批曰:“勿烦。”

○草土臣金文淳等上疏,教曰:“语多触犯,无难涉禁。特非平人之故,虽不严处,亦不可仍置。令该府以违制之律勘处。”义禁府议律文淳等杖一百收赎,告身尽行追夺。

○馆学儒生进士李韶九等,进士洪大衡等,上疏,批曰:“勿烦。”

○前知义禁府事具庠上疏曰:“玆陈裂指之章,以代糜身之愿。”教曰:“裂指陈章,万万骇然。此疏还给,先施窜配之典。”

○抄启文臣崔光泰等,承文副正字李弘达等,吏曹参议金履翼、宣传官许侙等,佥知金爔等,上疏,命还给。

4月12日

○戊辰,成均馆启言:“居斋儒生等,今日夕食堂,不为设行,而诸生等所怀以为:‘臣等目见乱贼叫出,伦纲斁绝,相率跳阍,天听邈然。臣等虽不能首碎天门,手磔国贼,尚何忍冠儒服儒,迹厕首善,以负我列圣朝培养之恩哉?䄄贼致辟之前,决不敢自处以章甫,抗颜入堂’云矣。”教曰:“渠辈何足劝令食堂?他儒当劝入,而此亦不紧。圣庙空斋,例遣礼官或史官守直,此乃尊圣庙之美规。礼曹郞厅一员,与下番翰林,进诣圣庙守直,诸生依其言出送。”

○命排闼诸臣,以江华府定配所。

○命具庠极边安置,旋命江华府定配。

○以曺允大为江华府留守。

○兵曹判书李命植,与卿宰侍从百官,排闼入来,诣阁请对,命命植窜配,随参卿宰,并金浦郡定配。

○王大妃下谚教于诸臣曰:“罪人今似入来,而予则无由知之。朝廷其察之。”又以谚书下教于诸臣曰:“再昨大臣率百官来请予也,使之付朝廷为之者,犹以为有一分得请之道矣。至于今一向寂寥,予之本意安在哉?其于国家何?此时朝廷,一边请还收之外,何不思一边严加拘束之道、防备事机之方,以外面徒行不得请之举措?予今有思之之道。朝廷真若是,则予病中不可顾身,以此知之。此谚教,自昨虽欲传之,中官畏下教,至于今不为之,朝廷岂待予言而为之?今则予之所进供上凡节却之。其知悉。”

○卿宰赵宗铉等率百官,排敦化门入来求对,不许。并命下义禁府,百官逐出。

○教曰:“慈教之竟至颁示,亦由于诚意之未能仰格。然以慈教亦有所不敢奉承者,以是有今番之举。到今慰释慈心,勉收慈教之方,惟在予诚意之仰孚,岂待诸臣之言乎?目下事体道理,不可以今将力请还收,有所迟滞。前左相为司饔都提举,罪名姑为分拣。日供进上,明日都提调封进。”

○义禁府以洪秀辅等施以门黜之典,赵宗铉等各笞五十收赎,解见任放送启。教曰:“虽欲末勘之末勘,焉敢以寻常违令条照律乎?更为考律定罪。”

○放前江华留守李洪载、通津府使金履容、金浦郡守兪汉隽、阳川县监金鎜、京畿都事金箕象、江华经历权彛性等。

○以权𥙿为司谏院大司谏。

○召见司饔都提调金履素。教曰:“近日诸臣晋接,虽固拒,而微忱未格,谚教至及常供之勿捧,悚闷不可容喩。所以如例进呈之道,欲为面谕于都提举。”承旨与司饔都提调入侍。履素进伏奏曰:“圣候膈气添加,下情焦迫矣。”上曰:“召接卿等,为所重也。第先言今日事,卿等之未回予心,如予之未回慈心。谚教中当却二字,不善翻誊,非当却,即已却也。此时予心,岂不万万闷隘乎?昨朝以后,更未能承候。以予道理,务积诚意,当思感回慈心之道矣,自明日,卿其率提调、郞厅,亲呈常供,虽或还下,积诚更进可也。慈殿进御汤剂,亦为依前方煎入。此外事,批答尽言之,更无可言者矣。齐宣王以一服八,犹以为难,予何堪千百人之酬应乎?由此而昨今气甚惫,故还内矣。”履素欲牵裾不得,下殿免冠,叩头涕泣。教曰:“大臣冠。”履素终不冠,教曰:“如是相持,予膈气将复发。卿等退然后,始可休息。卿须体此。”履素始退,命掖隶扶出于阁门外。履素泣曰:“俄者登筵,不能一言而退,惟望速赐处分。”仍命守阁承旨并递差。教曰:“承旨若详传下教,大臣岂如是耶?”又谕履素曰:“何若是困我?速即出去。”履素曰:“求对几日,今始得方寸之地,而不得奏一言。今日则死于此地,无生出之意矣。”上连降不忍闻之教,履素走伏义禁府待命。教曰:“召接既有所重。慈殿还下之汤剂,将更封入。当召接内局,卿其勿待命,即为入来。夜漏将撤,待天明,慈殿日供,卿其监封以入。”

○内医院启言王大妃殿进御汤剂,至有还下之举,下情万万罔措焦迫。直欲呼吁于东朝,事涉擅便,诣阁请对矣。“教曰:”今方力请进御,鄕其退待本院。“

○草土臣李时秀、李晩秀、沈象奎、具㢞上疏,批曰:“勿烦。”前大司谏朴基正、训链正吴载衍等、禁军金守渊等、四学儒生沈钰等、右尹申光履、大司成郑大容、死罪臣成德雨、佥知李万运等、武兼郑宅柱、军器寺正尹始龙等上疏,并命还给。

4月13日

○己巳,内医院以奉汤剂,直诣东朝阁外启,答曰:“力请岂待卿等之言?揆以道理,岂敢直请仰渎乎?”

○司饔院都提调金履素,启于王大妃殿曰:“臣伏奉大殿下教,日供进上,今方陪进矣。即伏承勿捧之教,下情不胜焦迫,敢此仰禀。特许捧入,千万伏望。”以谚书批曰:“罪人入城,不知为几日,而无人守之,又无逐送之事。朝廷举措,岂如是乎?供上凡物,昨以勿捧下教,则今何捧之乎?”

○政院启言:“司饔都提调金履素,陪进供上于王大妃殿,连承勿捧之教,焦迫抑塞,罔知攸措,来诣阁外求对矣。”教曰:“勉回慈心,岂待卿求对后陈请乎?莫非诚未仰格,致使慈心烦恼,予亦以何心,寝食若常乎?事面也,道理也,岂可一刻迟滞封入日供乎?彻夜至今,积诚仰劝,而卿等更为进诣封入可也。”

○司饔院都提调金履素,再启于王大妃殿曰:“臣伏奉大殿下教,以更为进诣封入为教。常膳未进,圣衷靡安,下情益不胜焦迫罔措。日供进上,更此封诣,伏乞即许捧入焉。”以谚书批曰:

予以妇女,虽无知识,为国血心,则已至多日,而朝廷则无一助力者。名以大臣,始来请供上,予犹以为有助,依旧昨日以前,实为寒心。妇女之举措,虽怪于出外,为国家,昨日达宵,而多送中官及掖属,跪罪人于地而数其罪,使之速去而不去。故今日则自宫房觅出人马,欲以慈旨还送云,已发程矣。大殿教以奉行慈教,虽出门外,传教之前,决不可送,不去不来尚在。诸臣专辄虽难,此时亦不用力乎?大臣举行,比年前殆不如。知予太慢,在位愧矣,有何意乎?卿其知之。

○以洪良浩为礼曹判书。

○大司谏权𥙿、执义申大尹等,联名上疏,吏曹参议金履翼上疏,并命还给。

○昌城尉黄仁点等上疏,命封还。锦恩君朴宗圭等、前承旨韩晩裕、草土臣申献朝、郑来百、张锡胤上疏,批曰:“勿烦。”

○方外儒生进士徐鼎辅等、幼学姜锡辅等上疏,并命还给。

○五卫将李永喆等、各营哨官等及市民贡人等上疏,并命还给。

○阁臣金载瓒等上疏曰:

即伏闻道路奔迸互相传告之言,则慈殿使之逐黜,凶贼既出街路,而自上旋命执留云。噫嘻!我殿下万万过中之举,何至如是耶?廷臣之所未及知者,慈殿先知之,廷臣之所未及辨者,慈殿独辨之。将使入城之贼,几至还配,而乃殿下不顾宗社之存亡,不念事面之顚倒,违拂慈旨,至有此举,岂臣等梦想之所曾及者耶?呜呼!慈殿诏牖廷臣,而廷臣不能承顺,指导廷臣,而廷臣不能奉行,乃至于独运而独断,则慈殿之劳虑焦思,诚无所不用其极者,一则为宗国也,一则为圣躬也。至诚所曁,神人皆泣,而以殿下先意奉承之孝,今至于万万非常之举者,此何为也?臣等五内如焚,神精慌错,不暇长语。玆以一掬腔血,伏地仰呼。伏乞出付凶贼,亟命置辟,上以慰慈心,下以循一国臣民之愿。

命还给。

○命江华府留守曺允大改差,下禁府。允大不赴任,故有是命。

○幸京畿监营。上以便舆出宫,至畿营。命各营军兵环卫营墙外,把守内外门,百官追至者,皆不得入。

○停举儒生闵命爀等,拦入畿营门内呈疏,教曰:“停举儒生,何敢陈疏?还给。”

○仍任京畿观察使徐龙辅职。

○前左议政金履素请对,不许。履素启曰:“即伏闻慈殿,有动驾私第之命云。此何等罔措,此何等光景?既承此教,大小群情,莫不惊惶。殿下以出天之孝,何不念及于此时此举之万万过中乎?为一逆宗,承闻慈殿私第动驾之谚教,而岂用晷刻迟延,以贻我慈殿为宗社无穷之忧乎?伏乞即命回銮,以安慈心,仍许臣方寸之地,俾尽泣血之恳。”批曰:“慈教有不敢奉承者,多日积诚,务尽勉回之方。此时挽停押还之举,间不容发,遣人推还,有违道理。且于积阻之馀,急欲见渠面,非不知举措之顚倒,不待仪卫,追至此处,半日握叙,始觉如梦得醒。亦既先送渠第,则今虽即为还宫,无所不可,有遣承旨禀奏慈殿之语,当待其来传答教后回銮矣。卿则罪名在身,越格请对,大有关于国体,斯速退去。”

○教曰:“明日当有洞谕者。高阳付处两大臣及姜克成外卿宰以下窜谪人,并放送,使之趁明日洞谕时来待,其馀门黜人亦放送。”

○还宫。

○命放金吾诸囚。

○阁臣、承旨及药院、三司诣阁启曰:“伏见俄下传教,既知凶贼之还入城𬮱。目下危机,转益迫急,来诣请对矣。”并命退去。

○政院启曰:“负罪臣金履素以为:‘俄者下批,既伏承送还渠家之教,毛骨俱竦,心胆欲碎。非不知越例请对,有关国体,万万惶悚,而宗国之危,间不容发,则臣不敢自处以罪人,有此冒万死请对矣。’”命退去。履素率诸臣,伏阁再启,教曰:“明日既有洞谕之命,则今何若是烦渎乎?一宵之间,有何不可差缓之事,而至于达夜守阁乎?若有更为求对,而启辞捧纳,则司谒当严处矣。”履素率诸臣,进诣王大妃殿差备门外。盖以求对不许,欲为启禀于东朝故也。教曰:“夜漏将撤,而诸臣等,以此等之事,更为仰烦于慈殿,分义岂敢若是乎?若不即刻内退出,则所进供上,即当还下矣。”

4月14日

○庚午,阁臣、承旨、三司请对,不许。

○政院启言:“负罪臣朴宗岳、金履素、金憙,率百官请对。”教曰:“凡请对云者,谓请召见于卧内也。百官,非率入卧内之人,而谓之请对,何也?不诚甚矣!此启辞出给。”又教曰:“日者排闼,三品以下,皆入阁门,岂有如此纪纲?渠辈虽入,无所益而必欲冒入。百官以下吏民之属,亦将次次入来乎?《议政府誊录》及《政院日记》中,誊置此教,如有犯者,当用拦入律。”又教曰:“今日举措,可谓顚倒。百官皆已出送云,出送固可也,而百官之出入,亦自不轻,则使之无端乍入乍出,岂不顚倒乎?”政院启言:“负罪臣朴宗岳等以为,目下事机,转益危急,率二品以上,来诣请对矣。”教曰:“昨有洞谕之命,则以待召接,何可如是请对乎?”又教曰:“请对启辞,如或更为捧入,则司谒当严处。宣传官立阁外,如有司谒捧纳者,直为出给,训将回示于慕华馆。”御营大将李敬懋请对,教曰:“忧愤请对等语,载在《兵学指南》耶?武臣焉敢若此?斯速出去。”

○昨日传教中放送诸人,并分拣。

○开城府留守李秉鼎上疏,不报,请对,不许。

○绫恩君具允明上疏,批曰:“观过之义,窃取于《鲁论》之圣训矣。”

○汉城府判尹柳戆、草土臣韩用龟上疏,曰:“勿烦。”

○前校理崔献重等、停举儒生金厚渊等上疏,并命还给。

○封还前判府事朴宗岳、金憙疏。

○命诸臣上疏,一并还给。

○召见大臣、卿宰。教曰:“大臣、卿宰、三司先为入侍,三品以下,协阳门外留待。”上谓判中枢府事朴宗岳等曰:“洞谕事,昨既下教矣。今日欲见卿等者,非有别般语也,欲面谕也。今番举措,予亦非不知过当,而亦自有十分商量者。只是其间光景甚不好,速图究竟之外,无他道。慈殿盛德,不待予言,卿等必仰认,岂或有教令之出于阁门外耶?至于今番汤剂之不御,谚教之屡下,莫非予过也,予亦自知其过矣。故一番慈教之颁下,予心之悚闷,当如何?目下第一义,莫过于承顺慈心,自昨日已进御水剌汤剂矣。予岂不知毕竟慈教之不得不奉承,而为此举耶?如昨年江郊之召见,亦可也,而并与其眷属而率来者,亦有所费心力者多矣。到今光景,予岂不难处?今方还送,奉承慈教,而予亦将为没着落之人矣。然此亦不过外面事,第有一言可质于卿等者。以予情地,到今年尤当如何?欲毕其说,恐生骇举。惟有一条慰心之路,每岁一率见,见即下送,如是为常,则公义私恩,可以两行。卿等若以此为可,则当即刻内还送;卿等若不开此一条之路,则竟不可还送矣。卿等将何以为之耶?且在卿等事面道理,不可每以此告于慈殿。一番犹可,况至再至三乎?卿等且思之!岁月易矣。明年复明年,每有一见之期,则虽于今日下送,犹可以少慰予心矣,而并与此一条路,而犹以为不可,则卿等虽欲期于下送,予当期于不下送矣。且予已以下送之意,告于慈殿,卿等欲使速为下送,则当开此一条之路矣。若或不许此路,则竟不可还送矣。慈殿之不进汤膳,今八昼夜矣。予自内虽尽职分内事,而其在事面,岂不万万悚闷乎?”宗岳曰:“今番之举,此何举也?殿下既以奉承慈旨为教,而又以每岁一见,质问于臣等,若如圣教,则奉承慈旨之意安在?且渠罪逆何如,入城𬮱,殆同平人乎?”左议政金履素曰:“此贼尚今见容于覆载者,已不成说,而又何以行不得之事,下问臣等乎?今日还送,不过目前之一时奉承,年年上来,则此亦可谓奉承乎?”判中枢府事金憙曰:“今日之教,不意及于臣等也。奉承慈教之外,若念亿万年宗社之重,则岂可下此教乎?”上曰:“卿等所答,实非诚实之道。明年率来,岂无其道乎?卿等亦庶知之,而予之今以此意预质于卿等者,欲使明年率来之际,更无如今日之光景也,而卿等所对乃若是。然则竟不可还送矣。予意初欲还送,而因卿等之不开岁一见之路,不得还送。在予私情,固所愿也。”宗岳等齐声奏曰:“去而复来,则非毕竟奉承慈教之道矣。”上曰:“予既以下送之意,质言仰告于慈殿,而今之不得还送者,乃卿等所使然也。然则非予不能承顺慈旨,卿等不思所以奉承也。”提学郑民始曰:“殿下试思之。管、蔡之于周公,不过有流言之罪,且无君臣之分,而犹且诛之不赦。况今逆䄄之罪,不独止于流言,则不可但以周公之管、蔡言也。此时犹未闻岁一见之举,史册既无可据之例,殿下虽欲行之,其可得乎?殿下既敷心腹之谕,臣等岂不仰认圣心,而今日之教,实所谓奉行不得者矣。”司直徐有防曰:“可行之事,则敢不奉承,而此则非可行之道也。今虽曰奉承慈教,明年更来之时,慈心岂能安乎?”礼曹判书洪良浩等曰:“此教实非所望于殿下者也。使此贼假息至今,至承此教,莫非臣等之罪也。”阁臣徐龙辅等曰:“此贼之尚今共戴,虽臣等之罪,而今日岂可下此教乎?实非所仰望于殿下者也。”上曰:“卿等不过以外面承奉之如何,而有此持难也。”履素曰:“臣等虽如禽兽,岂可如是下教乎?”诸臣齐声奏曰:“只愿悦豫慈心矣。”上曰:“今则慈心已悦豫矣。”履素等曰:“殿下以下送仰禀,故慈心悦豫,而若使年年上来,则慈心亦以为悦豫乎?”上曰:“予以一番暂见,请于卿等,而卿等亦不听,则当上下相持,如近日台启之誊传故纸样乎?然则在予私情,可谓幸矣。且以渠言之,昨日见之,仅存形壳,去留都无所关。比之当初率来之意,则今之还送,亦为郞当,而以一岁一见之意,欲伸私情于公法之外。言之及此,不觉伤叹。”憙等曰:“殿下终不断一私字,故每有此举。惟愿亟祛私字焉。”上曰:“当其率来之时,不能以常度,故不免归于过举,而今若以一岁一见之事,得诺于卿等,则日后率来之时,予可无过中之举,朝廷亦可无起闹之端,此岂不好乎?所谓一岁一见,犹以为过,则虽瞬息时暂见,犹可慰予心也。予之所请,不过如是,岂不亦戚乎?”履素曰:“此史册所无之事也。”上曰:“予则以仰顺慈旨之道,初欲还送,而今之不即还送者,专由于卿等。慈殿若因此事,更为废却汤膳,卿当何以为之耶?予且言之,卿等虽不许岁一见之道,若如罪人押来样而率来,则可以来矣。此亦近于过举,故所以请于卿等也。卿等明知予意,犹不思顺便之道,使予但为过举,朝廷若有体国之臣,固不当如此矣。”民始、有防曰:“殿下若谓臣下有人,则岂如是下教乎?”上曰:“然则终无奉承者耶?”大臣以下齐声奏曰:“谁敢奉承?”御营大将李敬懋、训链大将徐有大曰:“臣等虽无状,岂可奉承此教乎?”上谓敬懋等曰:“卿但知武经而已,何知讨逆之事乎?”宗岳曰:“人皆有彝性,岂以武臣而不知讨逆乎?”正言安廷善等曰:“朝廷无君臣之义久矣。殿下若待臣等以三司,则岂有是教?”上曰:“何可剿说?”廷善等曰:“此贼一番出来,举国震荡。如使任其往来,则宗社之危亡,可立而待。臣等之所执,惟公法而已。惟愿仰体慈旨,割恩断义。”上曰:“长僚未奏之前,何敢如是耶?”司直金履成曰:“惟愿奉承慈旨焉。”上曰:“卿其闻之。上承慈教,下循群情,中参以予之一分私情,岂非好耶?一岁一见,比诸当初永为率致之本意,不啻末节之末节、下层之下层。岁岂无一个体国之人,而祗畏一番三司合启,不欲发言,亦无奈何矣。”开城府留守李秉鼎曰:“有逆如彼,而自上欲行行不得之事,谁有奉承者耶?”上曰:“此乃权道。权而得中,不害为经矣。”民始等曰:“在逆贼,岂可行权乎?”上曰:“卿等之守经,予亦不以为非,而亦有不得不从权处矣。卿等知故相崔鸣吉事何如耶?岂不知和议之不如斥和,而不能为三学士耶?此所谓守经,时亦有用权处也。”大臣诸臣曰:“此则专出于为宗国矣。”上曰:“然则卿等之今日争执,亦为宗国乎?”仍下不忍闻之教。宗岳等免冠涕泣曰:“殿下岂为一逆宗,发此不忍闻之教耶?”上曰:“虽匹庶,不可容易发此等说。况予念古人于宗庙太后何之言,岂欲自轻乎?予心衋伤,不觉自发于口矣。卿等何不顾予身乎?故相则以为宗社之故,自弃其身,而执送三学士。今日诸臣,虽不能尽为承奉,亦岂无一人之不自顾身,而从权者乎?予欲更言,则予本有膈气,欲言而不能言。冬至日讲定大礼之时,予有骇举,卿等亦见之闻之矣。今日之言,非不知不可行,而以此较彼,犹胜于苟且率来,故果敷心腹言之,而无一人敷心腹对之者,今日朝廷,亦可知矣。卿等庶几知予心及筋力矣。八昼夜如是,而其将如何耶?卿等顾卿等之身而不一言耶?大非人情矣。予虽自轻,卿等岂可如是待予乎?斯速就座。”行司直郑昌顺曰:“臣事我殿下,粤自春坊,今为三十馀年,而政令施措之际,未尝见一过举。因一逆宗,过举频复,而不顾宗社之安危,不念慈教之恻怛,臣于此,实欲痛哭而流涕也。”司直李文源曰:“此贼,剧贼也。慈殿谚教,设有过中之举,惟当奉承之不暇,而况为宗社、为圣躬之一念,丁宁恻怛乎?近日光景,近于平地乱离,举朝震荡。惟殿下深念焉。”上教承旨徐荣辅曰:“承旨出往阁外,以俄者下教,详问三品以下回奏。”荣辅回奏,上曰:“想无奉承者矣。”荣辅曰:“今日臣子,孰有奉承此教者乎?阁外诸臣,皆力言其不敢奉承。惟有李周爀者,以奉承为可,万万凶悖矣。”上曰:“周爀入来进前,具陈所见。”周爀曰:“举国共公之论,臣岂有异意,而但殿下若以此而有损节,则臣以为奉承之外,无他道矣。”大臣诸臣齐声奏曰:“万万凶恶,万万惊痛矣。以今日北面臣子,岂敢发此言耶?”三司诸臣,进前齐声奏曰:“如此世变,前所未有,国其亡矣。”上曰:“卿等谓国将亡,予则谓国不亡矣。今则一夔足矣,不待他言,可谓妥帖矣。即刻当治送,卿等出去。”宗岳等曰:“下送一款,可谓妥帖,而若因周爀之言,岁一率见,则不可谓妥帖矣。殿下若以周爀之言为是,则当置臣等于何地耶?”履素曰:“明年果欲何以为之耶?”上曰:“此岂国体耶?岂可以大臣而质问明年事,殆若强迫乎?君臣之间,固不当如此矣。”大司谏权𥙿曰:“与此贼不共戴天之心,具彝性者,莫不同然,而周爀此言,可谓凶肚逆肠矣。请先施安置之律。”正言安廷善、掌令李贞运、持平玄重祚曰:“岂可只请安置乎?若不设鞫得情,乱贼无所惩畏矣。”裕等遂齐声奏曰:“李周爀,当举国共愤之日,敢生希觊之心,有此凶悖之言,请设鞫得情焉。”上曰:“勿复言。斯速退坐。”校理沈兴永曰:“李周爀,天地间凶悖之人也。台谏或以安置为请,或以设鞫为请,大损台体。请当该台谏,施以罢职之典。”上不答。兴永曰:“近日惩讨之不严,专由于群下不忠不诚之罪,而安置罪人金锺秀荐棘启辞,允下今几日矣,都事尚不出去,舆情转益愤菀矣。”上曰:“此非时急之事。当留意矣。”

○中批,李周爀为承旨,寻除全罗道兵马节度使。

○递避嫌诸台职。大司谏权𥙿、执义申大尹、司谏许晊、掌令李贞运、献纳沈铿、持平玄重祚、金熙华、正言安廷善、尹行喆等,避嫌启曰:“臣等目见李周爀之凶言,不胜惊惋,请以鞫问仰陈,而齐声迭奏之际,或以绝岛安置杂陈,至被儒臣请罢之举,请命递斥。”从之。

○教曰:“廷臣之貌样,何如是其寒心也?平居心无住着,遇事顚错骇悖。日前阙门拦入事,苟欲声罪,为弊不少,只以辞教责饬而止,而昨于金吾前,见保放诸囚拦出府门之状,追问其故,果然有随到畿营门外者,其数伙然云。折柳之圃、画地之狱,防限一定,义不敢一步移易。况王府,体貌之严重何如?保囚即亦时囚,则焦遑从他焦遑,道理从他道理。焉敢越狱出街,追至城外乎?若此不已,劻勷慌忙之时,无不犯之分,无不坏之法矣。昔之奇自献等事,独不冤乎?不可以事属既往而置之。自政院捧现告,拿问严处。其时本府入直都事,亦为拿问严处,以励颓俗。”

○申禁今日以前事涉禁疏章。教曰:“申复前禁,以今日以前事烦聒者,依前下教勘处,政院知悉,严饬诸臣。”又教曰:“今日以前事,一字半句,如或涉于疏章间,则当申复禁令,各别处分。大臣卿宰以下,此等疏札或有入来者,守门将当用军律。以此分付兵曹各司。”

○时原任阁臣,联名上札曰:

噫嘻!逆䄄之生置近岛,竭内府之财,疲一路之驿,以资其妻孥衣食之奉,已是前牒所无之事,而况又任其跳出,潜入城𬮱,使宗社危如一发,举国靡所止届,而每以非常之举、不忍闻之教,威胁一世,钳制万口,一节深于一节,今时甚于曩时,至于今番而极矣。廷臣无少见惮,故乃有今番筵教,殿下何尝见率来凶逆,岁以为常,而俾群下莫敢言者哉?以今日驱送之举,为前头率来之阶,设为两端,迫诘不已,使之俯仰牵掣,动掸不得。求诸天理人心,决是行不得之事,而欲使臣等奉行,不能无憾于天地之大也。伏愿更加垂察,俾宗社奠安,而民志底定焉。

命还给。仍教曰:“窜配阁臣,江华府还发配所。”寻命分拣。

○御协阳门,拿入训链大将徐有大、御营大将李敬懋严责。有大施棍,江华府充军。以有大等发校卒,探罪人行止,有是命。

4月15日

○辛未,命泮儒并解停,劝入。

4月16日

○壬申,窜承旨李益运于江华府。益运上疏曰:

十四日设禁以后,朝廷遂寥寥矣。臣亦一朝绅,凡有朝令,分宜恪遵,而至于玆事,则宗社有必危之形,国家有必亡之机。臣既目见其必危、心知其必亡,则又当明白一死,以证其形与机尔。到此七尺犹鸿毛,又何禁之可顾哉?若使南北之忧,呼吸且迫,殿下莫省祸机,厌闻诤论,设禁而杜口,在下者亦将以有禁而遂止乎?今日之事,其危其急,比之南北,不啻十倍。臣朝捧琅函,夕就𫓧钺,埋之道傍,愿效尸谏之义。玆敢沥血飮泣,以图毕忠。惟殿下杀臣之躯,而用臣之言,臣死而犹生矣。噫嘻!逆䄄之还配江岛,比如贯心老蛔,受甛和之剂,而暂降下焦,一息之顷,仅通呼吸,而曾未数瞬,复当冲突。岂可以病者之忌医却药,不思峻攻而祛根哉?其逆节源本,臣于壬子冬,略已敷陈。惟衮躬阙失,诚可谓痛哭而流涕矣。畿伯、沁留,殿下何为而拿来也?在身无罪,在国非法,殿下安得以非法之事,勒加无罪之臣乎?私意一发,不能抑制,大圣人涵养之工,固如是乎?大臣阁臣,殿下何为而窜逐也?炳几先事之言,归之臆逆,以今观之,果可谓臆逆乎?无罪非法,虽在匹夫匹妇,王者惟当愼之。况体国元老之所尝礼遇,而文苑宥密之所法休戚者乎?以恩处逆,以威处忠,殿下之刑政,果可谓得中乎?亲兵掖属之斩关拔栅,殿下何为而指使也?殿下视拔江都,如攻敌垒,发谋画策,过费智虑。其于一时之济私,虽或如意,独不念后弊之无穷乎?假令一种萑蒲之盗,假托亲兵,扮作掖属,拔出逆䄄,暮夜跳踉,则江都之人,安得以别其真伪哉?思之及此,毛骨俱竦。武夫之讥诇关门,卫卒之露刃禁闼,殿下何为而教令也?将臣,骑曹之臣,殿下知不可以非义劝之,故乃于虮虱之贱,私行约束,君纲坠矣,国体卑矣。何况露刃之意,将欲兵之也。设令无识武夫,急于闻令,斮一排闼之臣,杀一不辜之名,殿下乌得而免乎?畿营移跸,殿下何为而过举也?人主之一动一静,皆有威仪。和銮采齐,左警右跸,卤簿前导,戈甲环拥,盖所以盛观瞻而备不虞也。苍黄步辇,猝然出城,一骑不从,百官未备,瞻羽之仪,固无论矣,垂堂之诫,岂可忽诸?古人所谓独不念宗庙社稷者,正为殿下今日道也。此等举措,虽千百年一有,书之史册,犹为莫大之阙失,况可以一年一回,习而为常乎?每岁一见之教,殿下又何为而妄发乎?逆䄄之罪贯恶盈,实是半刻之所不容于覆载,则亟允国论,夬正王法,无容更议。殿下乃以迫于慈旨,还送江都,有若割恩伸法,副望于群下,以求其懑然释虑。不复争执于岁一见之教,上下相持,诈一互市。今日群下,其可以此谓足以泄其愤而忘其忧,将顺于非义之命哉?今日群下,以平日食肉寝皮,不共戴天之心,所当九死靡悔,决不奉承,而惟彼贼臣周爀,挺身出班,右袒凶逆。臣目见此状,直欲靴尖踢倒,手磔口脔,而不可得也。逆䄄一闯而简骥出,再动而周爀出。虽以此推之,乱本偃息,凶孽旁伺,乘机闯发,为国家深长虑者,诚灼如观火矣。虽即地鞫问,亟施孥戮,犹不足以当其罪,承宣之擢、兵阃之除,殆若赏功者然,忠逆混矣,刑赏紊矣,贻累衮躬,孰大于是?臣恐殿下犹未灼见于此等阙失,终为危亡之本,故任行己私,无复顾虑,低视廷臣,箝勒惟意。诚使洞察于危亡之形、危亡之机,则不待臣言之毕,必将歼厥祸魁,劓灭逆徒,措国势于磐泰之安,臣又何憾哉?臣以多年近密之踪,不觉失声号哭,溘然欲死,而天阍又阻,末由呼吁,银台除命,遽下此际。臣诚无意于弹冠结绶,复厕于香案之前,而只为一言而死,即肃恩命,玆陈匡救之忱。臣虽由此万被诛戮,亦将含笑就死,如赴乐地。

○命前领议政洪乐性、前领府事蔡济恭付处以下律名,并分拣,仍命当日入城。

○分拣金吾时囚徐迈修等,勘放金履成等。义禁府以徐迈修、金履成等原情启,教曰:“以其仓卒惶忙之际也,故犹欲原情定罪,有此拿问核处之举。若在常时,则直施越狱之当律,何论核与不核乎?观此诸供,徐迈修、洪义浩,则只出府门之外云。如非今番特教,即是保放信地,容有一分可恕,先即分拣放还。外此数囚之供,则府外城外,不为区别更查,各以同罪照律。其馀诸囚,越狱本律减三等处断,而其时即为自首于该堂者,更减一等。晓漏已彻,即为勘放。”

4月17日

○癸酉,领议政洪乐性、判中枢府事朴宗岳、左议政金履素、判中枢府事金憙,诣阁请对,教曰:“不忍闻之教,欲使予复为提说乎?退去。”

○京畿观察使徐龙辅启言:“江华中军吴载重、经历李涑牒呈:‘内需司别提高应洛、林益铉,率罪人䄄,本月十五日酉时,来到本府,故仍前还置于前日所住处’云矣。”教曰:“既无知委之文迹,则焉敢以文迹报来乎?经历、中军作阙差代,令该府拿问,罢其职。”

4月18日

○甲戌,以尹行元为司谏院大司谏。

4月19日

○乙亥,窜左议政金履素于长城府。教曰:“排闼,古人有行之者,甚于是,牵衮龙之裾,断路马之鞅者,亦或有之,率皆敢为于当为之时,犯而不至于犯分。丝毫有未尽分而犯分,则其罪难屈常刑。以是安危系于呼吸,往往效古人已为之事,事已,追请死罪,战恐悸栗,若无所措。是诚人臣之义,但知常经,外此不须容说。今月初十日事,犯分乎?尽分乎?敢为于当为之时,而即古人已为之事乎?伊后阙门拦入,府门跳出,特末节之馀事也。观于所谓最初排闼之举,朝廷之至今存曰君曰臣,诚幸矣。时则阁门不闭,求对亦未逾三再,忽地无严罔测之事,使人心目俱骇。强名之曰排闼,其实非排闼,所可道者,有辱朝廷。瞻聆所曁,何待索言而知之?颓纲坏纪,一任其破碎散乱,不念料理整顿之方,则其可曰有朝廷、有君有臣乎?以时相班,在阁、院、堂、台之先者,宜伏其罪。左议政金履素,施以远窜之典。”

○济州牧使沈乐洙状启言:

瀛洲馆东边,作一楼观,扁以大一观,妥奉辛丑癸丑所下纶音、御制策问。自前御史赍来纶音谕书,藏于客舍东夹室壁欌,而臣奉出考阅,则近在三十年前,并为见失,而肃庙朝乙卯丙申、先朝癸丑癸未纶音,只有四度。故别为间架奉藏,定有司以为勤护之地。

谕曰:“肃庙乙卯丙申、先朝癸丑癸未纶音,欲为奉玩,精书一册,别盛柜子上送。”

4月20日

○丙子,兵曹判书李命植陈疏乞递,许之,命前判书郑昌顺仍任。

○以李敬一为司谏院大司谏,金载瓒为刑曹判书,具庠为汉城府判尹。

4月21日

○丁丑,轮对。

○召见一百八岁老人都摠管李东馨,命沿路给马供馈。

○济州御史沈乐洙,试取儒生收券上送,亲临科次。论居首大静幼学边景鹏、策居首旌义幼学夫宗仁、诗居首旌义幼学高鸣鹤、赋居首济州幼学洪达勋、铭居首济州幼学李台祥、颂居首济州幼学郑泰彦,并直赴殿试。策之次大静幼学金命献,以八十一岁,特赐第。命依峤南关东例,该载事实及入格诸作,刊印以颁,名曰《耽罗宾兴录》。

4月22日

○戊寅,特旌旌义故学生吴兴泰、济州故孝子朴继昆闾。济州御史沈乐洙进别单曰:

旌义县故学生吴兴泰,戊申逆乱时,手草起义讨贼之檄,传檄三邑,略聚累百人,将欲发船,而闻乱定,旋停。其文忠愤激烈,辞严义正,虽其事未就,其心不泯。岛中民俗,宜使知其亲上死长之义,而兴泰事竟无表奖,则实为欠典。济州人朴继昆,诚孝出天。尝因事上京,船败中洋,漂泊将死,就船板书数句诀父母语,祝天而浮之潮头。不移时,板到其父门前,父持板告官,发轻船载还,岛人至今言继昆孝能感天。继昆有孀女,悲其靑年苦节,命一婢给洒扫。婢名高所乐,发髼松多卷,俚言发卷者谓高所乐也。婢日夜不离侧。及年长,主欲嫁之,婢辞曰:“吾主守身励节,吾与男子处不洁,何敢昵侍?”主怜其意许良,亦不嫁,服劳愈勤,主与婢相依老死。继昆有通天之孝,其女有烈妇,烈妇又有忠婢。孝烈忠之相感而萃于一室,传以为异事。宜有旌褒,以树风声。

教曰:“吴兴泰之为国忠义、朴继昆之感天孝诚,岛以北诸路之所罕闻者,而兴泰、继昆尚今无旌异,实为欠事。奇哉!继昆之家,又有其女之为烈妇,烈妇又有忠婢,孝烈忠共萃,而其孙重焕,能述祖戒,续家业,不事科臼,潜心兵学云者,亦合一番收录。令绣衣,就吴兴泰之闾.旌之曰:‘义士’,朴继昆之闾曰‘孝子烈女’,低一行,扁以忠婢之名。仍令绣衣,各撰记迹之语,俾州人之过其闾者,乘者必式,行者指点,为百代树风声之一助。”

4月25日

○辛巳,展拜于景慕宫。

4月27日

○癸未,备边司启言:“全罗监司李书九状启:‘漕税船十只,到古群山三岛前洋,逢风致败。合米一万一千一百九十五石、大豆一千八百五十一石、杂费条各样米豆一千四百五十三石。拯出米九千二百五十二石、大豆八百七十六石,未拯米六百九十三石、大豆七百六十九石、钱三百四十四两。以其所拯,通计实上纳元摠,米则有馀,大豆则未准。漕船格军一名渰死未拯。今此臭载处,虽曰外洋,既非险海,则一时覆没,诸般奸情,有难测度。同时发行之船,或先或后,足见其行船慢忽。且数百船人,次第下陆,许多船只,任其掀荡,一船外未拯俱过百馀石,则船人奸情,亦难掩讳。南平税船,装载滥数,逗遛数旬,忽于伊日,贪程越坫,毕竟沉没。人物则各自全活,未拯之数,至为二百九十馀石。罗州船,人物皆免渰没,船只尽为破碎者,不可以谷物之准拯,有所容贷。法圣佥使赵启,离发之日,晩始行船,风息之后,不泊近站。虽见风雨之伊始,而坐待波涛之震荡者,尤极骇然。南平县监金麟淳,实上纳数外,加载殆近五百石者,有违法例。请令该曹禀处。古群山佥使徐命渐,自臣营拿致严棍,该镇护送;监色,自臣营照法勘处’云。沙格严讯,专在于故败一事,而上纳元数,准拯有馀,且人命之渰没折伤,为渠辈自明之端,则直断以故败之律,恐非审克之政。其所致败,专在于差员之不饬漕卒,差员与漕卒,别加严处,徐命渐、金麟淳,令该府拿问严处。虽以道臣言之,一路大政,无过于漕转,而万馀包沉没,十五邑贻弊,难免其责。该道臣李书九请削职。”教曰:“十船万包之臭载,不可直诿之于风势。装不如式,发不以时,利处不知止,险处不知惧,致使粒粒辛苦之物,竟归乌有。且其搜拯之役,动费旬馀,民邑疾首,鱼龙失所。加之全昧因俗之治,反使奸伪得售。一则领运镇将之罪,二则领运镇将之罪。古人所谓风利不得泊者,岂必真个不能制楼船而然哉?特欲声言军势,贾勇士气,渠敢不知形便,有若乘胜长驱者,节节可骇。昔于丁亥湖南如许之事,既遣绣衣,旋下十行圣教,谆谆处分严明。是岂非今日之所当仰述者乎?然于今番御史之姑不差送,事情之易晓,差间于丁亥。其欲惩励,莫过镇将。法圣佥使赵𤤤,待其竣纳,令道臣大张威仪,严棍二十度,降定漕卒。不知分,于渠何责,而以邑校为此镇,出于奖劳之举,则醉不董督,卧不往救,道伯请律,岂甚太歇?古群山佥使徐命渐,亦令道伯严棍,即其地充军。道伯体重,事件且异于年前湖西,宜遵丁亥勿论之例,论罪一款,特为分拣。”

○修新罗敬顺王庙。礼曹启言:“敬顺王庙祭享之用立春、立秋,与崇德殿以二八月上旬内择日稍异。崇德殿则八笾八豆,而本庙则七笾七豆;崇德殿则复户二十二结,本庙则只五结。参奉帖文,不由吏曹,自臣曹成送者,盖以事面之尊重,稍异于新罗始祖庙,故当初有所降杀。今不可遽议增改,请并依前举行。”教曰:“昔我先朝,创肇庆庙,设完庆科,其后事面之尊重,自有别焉。参奉,令吏曹给帖。”

○义禁府启言:“罪人李喆运事,议于大臣,则领议政洪乐性以为:‘李喆运诸般谷取剩、饥口加录、留库谷亦为分给换色那移、赈前后死亡一不状闻等事,及外此许多贪虐不法之状,俱在御史查启之中者,令该府逐条发问目,严加盘核。’伏惟上裁。”判曰:“依大臣议施行。”义禁府又启请李喆运加刑取服,判曰:“观此所供,民口之填壑,无论因疠因饥,分明有是事,故渠于百馀三百馀口之间,执以为相左之端,而亦不敢以无是,全然发明,则渠之罪犯果何如?设令个个患疠,若能济其饥而救其病,厥数岂如彼伙然乎?特遣御史,涉海按查,其所条列,若是明白。使辛勤船粟,夙宵耿耿之为民苦心,毕竟不得下究者,渠之罪可谓罔赦。外此赈馀之移充于臭载,及自备等种种法外冒禁,犹属于薄物。至于蠲鳆之特恩,曰以莫知者,节节痛恶。一次例讯而止,何以惩后而戢他乎?况一边设祭于填壑之类,一边使李喆运脱出狱门,扬扬如无故,则亦可曰国有法乎?待拷讯限满,更加各别严刑,绝岛限己身减死定配,以谢耽罗吁无从之情。”窜喆运于古今岛。义禁府启言:“姜凤瑞事,议大臣,则领议政洪乐性以为:‘姜凤瑞虽台阁,论劾城主,大关风化。况其言或爽实,难免构诬,则有不可以台职,有所饶恕,而既是言官,则又不可直以土民,按法照律。宜有参量,以敷敦俗之化于重溟之外,而此则实非愚迷之见,所可臆定者。’领中枢府事蔡济恭以为:‘姜凤瑞,身为台官,疏陈民情,固是职分内事。观其旨意,专在于胪列地主之罪,而所谓悖说,日月既已相左。至于诸般不法之事,绣衣查启事实,间或差违,而亦非全然构捏。李喆运罪犯狼藉,既被重勘,则凤瑞不可直归于构诬之科,而第官民之间,名分自别,绝海之陬,风化尤重,后弊所关,不可只以台言爽实,有所宽恕。请姜凤瑞拿问定罪。”允之。投畀凤瑞于仁川府,寻放。

4月28日

○甲申,次对。上谓领议政洪乐性等曰:“向日处分于卿等者,专为卿等地也。岂有他事?今幸两元老登筵,自此以后,可以和颜相接矣。”乐性曰:“前后过中之举,不忍闻之教,实非所望于圣明也。今日快示悔悟之意,收还禁令,以开言路,即臣区区之望也。”上曰:“岂欲杜言路而然也?今番之事,予非乐为,以予情地,不得不然,而卿等元老也。今筵无怪有一言,故予亦以一言答之。今若言之不已,实非所望于卿等者也。”乐性曰:“臣于阙外待命之时,伏闻承宣之传谕,至以臣若还第,则前后不忍闻之教,当漱口而涤之为教。此教胜于反汗,而亦以仰殿下悔悟之端矣。臣闻此教,他不暇顾,即为还家,而大抵义理,终不可不伸,殿下岂可以一己之私,蔽一国公共之论乎?”上曰:“予于此事,未暇念及于义理矣。予非敢自拟于圣人,而周公之过,不亦宜乎云者,政为今日道也。卿等既云过举,予亦受以为过,卿勿复言。此后则付之三司可也。”乐性曰:“近日三司事,慨然矣。连日违召,果何义也?”上曰:“卿言诚然矣。近来两司之逐日出牌,予果有意,而观其所为,便同戏剧。玉堂之径出,尤涉骇怪,今忽入来,又何意思?如此者,决不可置之三司之列。卿其请罪也。”领中枢府事蔡济恭谓乐性曰:‘三司今方登筵,不可如是为言矣。“乐性曰:”臣非指今日入侍之三司而言矣。盖指前日违召者也。“上曰:”今日入来者,即前日违牌者也。领府事则以彼三司之登筵,犹以为幸而有此言乎?如许三司,流放窜殛,无所不可矣。“济恭曰:”今日以前,殿下以不忍闻之教,钳抑诸臣矣。为三司者,进既不敢遽言,则违召固无怪矣,而今日入来,乌可已乎?三司之事,非曰无罪,而臣则窃以为此皆殿下自反处也,不宜专责于臣下矣。“上曰:”何以言之?“济恭曰:”近日下教,自传命之承、史,皆不忍闻、不敢传云尔,则可知其为万万过中、万万不忍闻之端矣。臣事殿下,今几年矣。每仰殿下辞气,雍容不迫,克遵一部《论语》,而以近日辞教观之,则殆或近于暴发。曾圣之末端申戒,专在辞气者,此也。岂不有乖于大圣人愼辞令之义乎?三司之连事违牌,臣亦初意则窃以为讶,乃反设以身处其地而更思之,违牌之外,亦无奈何矣。殿下既以不忍闻之教,预防进言之路,又以受启之承宣,誊启之注书,皆有此教。然则彼三司,亦将何所容手乎?“上曰:”入来停启,何难之有?况启草之已为付丙者乎?“济恭曰:”停之一字,此何教也?为今日北面而有秉彝之天者,岂有停此启之人乎?涉禁之言,臣固不敢,而衮躬阙失,臣何敢不言乎?“上曰:”今筵欲以好言酬酢,卿何如是?“济恭曰:”《书》曰:‘禹拜昌言。’皋陶曰都,禹曰兪,都兪吁咈,罔非好言。臣亦当以好言仰奏矣。殿下登极之初,尝教于臣等曰:‘三司,公论之关系,停连者,则人君决不可干预’,臣至于今,庄诵不忘矣。“上曰:”此皆出于卿之好辨也。登极之初,予诚有是言,而其时则以外廷事言之。今予有异于是,卿岂不谅乎?予心与木石有异,今付之三司,而若有真个诚意,则予岂不感回乎?今日卿等之为言也,于领相则予以付诸三司为教,于领府则以受而为过为言,皆出于好言酬答之本意。卿等亦以周公之过、观过知仁等义,谅予心可也。“济恭曰:”传云:‘过而不改,悦而不绎,其亦末如之何也矣。’殿下既以受以为过为教,又不以臣等之言为不是,而但曰过云而已,好之而已,则是乃过不改、悦不绎也。古所谓末如之何之训,不幸近之矣。仲虺赞君德,必曰改过不吝者,以此也。“乐性曰:”此何等时也?上奉殿宫,永享亿万年无疆之福,上下悦豫,同乐太平,此诚群下之至愿,而虽一事半事,若有贻恼于殿宫,则圣心当如何乎?此后则更勿为过中之举,千万切祝。“上曰:”卿言如此,故予既许付三司矣。卿勿复言。“乐性曰:”以臣癃病,久忝中书,以致朝象之如此。至于簿书期会,亦不得修举,特蒙鞶褫,改卜贤相,以幸国事,是臣今日之颙祝也。“上曰:”卿,朝廷福星,二十四考中书,卿可当之,何乃辞巽如此乎?元老耆耇,自当卧阁论道,亦不当责以机务。然则今日卜相好矣。卿姑退宾厅,卜相以入。“济恭曰:”臣之所请,即二件事也。三司合启,虽以人主之尊,决不可与夺,则先收禁令,俾伸公议。至于岁一见之教,虽非出于朝纸之事,而此则尤万万非常之过举。以殿下圣明,岂真有是举,而王言一出,群情惊惑。亟赐还收,断不可已矣。“上曰:”岁一见云者,此是未然之事,不必如是为言。至于禁令还收之请,则卿言既至此,其在尊礼之道,有难靳持。为卿颜面,特开一条之路。今日三司若发收禁之启,则予当受之矣。如是则卿等之言,予皆从之矣。卿复何言?“济恭曰:”今若只许发收禁之启,而不许原启之更发,则乌在其从施之意乎?此启不发,则天经地常,将坏尽无馀矣。“上曰:”是何言也?顷日传教宣谕时,承旨何不详传,而领府复有此言乎?然则予将自诵而口传之矣。“济恭曰:”此非如是下教者也。疏章之付丙,古或有之,而合启之烧火,前所未闻。殿下之一言一动,将以为法于圣子神孙。后世或以此为据,以私好恶,有所与夺于公议,则是岂我圣上亿万年裕昆之道乎?“上曰:”卿以予之此举,谓之无前,而予之情理,亦岂不无前乎?近来所谓台启,都是眉睫间觊觎,未见其真个诚意。况其所烧者,非启辞,而即启草也。卿何必如是为言乎?“济恭曰:”群下之不诚,设或有近似于圣教者,而至于此启,则为今日臣子者,孰无碎首力争之心乎?此启若不发,则其将国不国而人不人矣。“上曰:”《中庸》《九经章》不云乎?亲亲居一,敬大臣居三。可见其有次序。有亲亲之义然后,有敬大臣之礼。今日之事,予则自以为不至于大非也。“济恭曰:”亲亲二字,何可用于此等处乎?若如圣教,则周公岂不知九经之义,而有处变之事?“开城府留守李秉鼎曰:”今日国势之危急,臣则以为无减于日前矣。殿下以不忍闻之教,为箝制群下之事,朝臣士庶,无敢发一启出一言,臣诚为之哀痛矣。亲亲二字,何可论于今日乎?日前次对命下之后,台臣违牌,岂成说乎?“上曰:”予忘之矣。伊日一齐违牌台臣,并罢职。“承旨林济远曰:”台臣日前违牌,臣未知何故,而今既得方寸之地,径下罢职之命,则实非待台阁之道也。“济恭曰:”殿下既许发收禁之启,而今岂可径加摧折于入侍三司乎?“上曰:”予非欲姑逐三司。当于今日登筵诸臣中,前望点下,使之备员矣。“大司谏李敬一等曰:”请亟收禁令。“上曰:”岂可以此事发口乎?三司之臣,未及闻向日筵教而有此言乎?“敬一等更请律名。上曰:”既有顷日下教,而乃发此言?若欲声言其罪,不知至于何境,而今日三司有不足责,并递差。“又教曰:”递差犹不紧,并许递,今日政差出。“承旨李勉兢曰:”今日三司,设或有不善周旋之举,殿下既以诸台之违牌,责其不诚,而及借方寸之地,如是递斥,今政差出之台谏,亦岂有传启台厅之望乎?一边许收禁令之启,一边下饬政院之教,殿下前后之教,不无异同。诸臣将何以适从乎?近日诸臣,自大官至庶僚,苍黄罔措之中,屡犯死罪,而自承不忍闻之教,为台谏者,传启与不传启,俱是死罪。俄者开留有非斥台臣之言,而虽使开留处台地,必将无所措手矣。伏愿亟寝三司递差之命。“上曰:”台臣处地,诚不无难处之端,而今日三司之举措,则开留之言,诚是矣。“校理崔献重曰:”殿下既许禁令还收之启,则此启岂可暂缓,而遽下谴责,臣等不能无憾于天地之大也。“上曰:”还收之启,姑无批答,递差之玉堂,又何可烦奏乎?“济恭曰:”此启既发,则岂可无发落乎?前亦有此例,将以无批答,书之乎?“上曰:”此启何启?然则又将日日取启草而焚之矣。前日下教,将置何地?斯速就座。“济恭曰:”圣教至此,臣不胜万万惶悚,求死不得,。而既许以付之三司,今乃如是下教,使诸臣不得发口。传云:‘圣人岂欺我哉?殿下今者之教,诚不免圣人之欺我矣。“上曰:”予于此事,果不能遵守一规,左右酬应,有若水之东西,随决随防,于此须勿责予也。况今早朝临殿,未进朝膳,且有膈气上升之虑。卿其就座。“济恭曰:”圣教如此,万万忧虑。臣何敢更言,而第古人亦于大关义理处,有以去就争之者。臣于圣明之世,岂欲便诀,而传不云乎?言不行则去。臣虽无似,亦有廉隅,则决不可晏然自处以大官。臣将从此而逝矣。“仍退出。上谓乐性曰:”今日卜相,卿意必有商量。谁为可?“乐性曰:”臣精神昏瞀。爰立,何等大事?臣岂敢荐剡乎?“上曰:”第言之。“乐性曰:”圣简在上矣。“上曰:”时在藩任,年富力强,文学则出入馆阁,莫有加于此者矣。“乐性曰:”臣岂不仰揣圣教乎?“上曰:”然则吾之相,定矣。“

○行新铸钱。

○三司大司谏李敬一、持平崔守鲁、献纳李贞运、副校理崔献重、修撰韩光植。合启言:“言路之开闭,实关有国之兴替,而殿下设为禁令,屡下不忍闻之教,使诸臣更不得容喙者,已是群情之掩抑,而至于三司合启末端事烧火之命,尤为万万非常之举,而四百年所未有之事也。臣等之所以借手事君者,即惩讨之大义理也。义理斁绝,则其将国不国人不人,而举皆入于夷狄禽兽之域矣。臣等虽甚无似,顾其职则执法之地也。今若怵于严威,以涉禁为戒,不思所以碎首力争,格回天心之道,则圣朝之置台阁,将焉用哉?伏愿亟收禁令,以开言路,使义理不至斁绝焉。”批曰:“不允。”教曰:“虽此启,岂可使之发口,而今筵以两元辅登筵力陈,窃以为敬礼之方,收还禁令之请一款,付之三司,为言于两相矣。然以札以疏,左右迭发,则其言不过收禁,其苦甚于前启誊传。今筵此启外,切勿以文字迭相烦聒事,该房遵此筵教,分付三司。”

○卜相。旧卜,郑存谦、兪彦镐、蔡济恭、朴宗岳、金憙;新卜,李秉模。以李秉模为议政府右议政。

○以金思穆为平安道观察使,李致中为吏曹判书。

○礼曹判书洪良浩递,仍任前判书闵锺显。

○以权𥙿为司谏院大司谏。

○领中枢府事蔡济恭,自筵席出城,谕曰:“卿何若是?收禁二字之今筵得以开口,出于礼待卿等之意,予之敬大臣,于是乎至矣尽矣。讲席方开,直为出城,抑何意也?为卿惑焉。卿其即为入来。”

○窜李敬一、李贞运、崔守鲁于济州牧,配林济远、兪汉宁、李儒庆于湖沿。教曰:“今日三司事,欲声言,则又将为一番风波。且观谏长等所为,则无足责备,只以许递,无痕弥缝之馀。今忽以初未尝分明,发自其口,真个彻于上听之一张举条曰:‘以改措语之启,无批答。’书入,又以一长,称以收禁事所怀无批答,亦为书入,而瞰承宣之未及归院,潜纳于四仙阁,此非台启,即投书也。往古来今,宁有如许格例乎?苟欲禁令无拘,筵教不顾,则岂有不可为之事,不可发之启乎?以不治治之。筵席之着帽出去,已可谓幸逭,则追后举措,不可以无足责,又略其投其草之罪。无简通之举条草,潜投堂后之两司诸台,济州牧勿限年投窜,勿拣赦典。今日事,其间事势,承旨果暧昧,而不能预禁于未然之罪,焉敢免乎?不可以身从下土,未闻筵教,有所屈法,姑从末勘,该房承旨湖沿定配。在院承旨,熟知事实,若论不能检饬,罪浮于该房。湖沿亦为定配。”

4月29日

○乙酉,领议政洪乐性呈长单,封还。

4月30日

○丙戌,领议政洪乐性上札曰:

臣于再昨,强疾登对,天威咫尺,怵畏义分,满腔血恳,百未一暴,仅以荒拙数语,粗伸匡救,圣度如天,即许允可。第一奏,前后过举不忍承闻之教,并示悔悟,则圣教若曰:“已谕卿以漱涤”,何啻悔悟之示意也?第二奏,收还禁令,俾开言路,则圣教若曰:“公议付之三司。”大哉王言,如纶如綍。臣仰之若日月,信之若金石,窃以为继自今,圣上无过中之举、非常之教,三司伸公共之论、惩讨之义,而宗社之福,臣民之幸,莫有京于此也,钦诵攅祝,不胜忭贺。及夫筵退之后,言路之不得开恢,依旧是禁令后举措,臣诚不能无憾于天地之大也。开言路、付公议之圣教,果安在哉?由是公议不付于三司,而言路从以壅闭,则当日之安危忧虞,已无可言,而亦岂垂法训于万世之道哉?伏愿圣上,念列朝艰大之投,举国神人之望,以信法言,以光圣德焉。

批曰:“第一奏,感卿体国之诚,胜于惜躯,至有漱涤之谕,此所以昨筵对卿申言之也。第二奏,特推敬礼之义,俾开一条路迳,此又所以收禁之请不禁也。一则庸言之谨也,二则敬大臣也。岂知卿于先退之后,乃有李敬一等无状不诚之悖举哉?缘是领府逊荒,承宣窜逐,而以伊日一堂雍容之会,翻成无风之浪,甚是咄叹处。卿之未睹光景者,宜惑辞教与处分之顚倒,略及事实如右。卿须安心,俟间视事。”

正宗文成武烈圣仁庄孝大王实录卷之三十九

五月

5月1日

○丁亥朔,吏曹判书李致中上疏曰:

臣于是职,既非佐贰之践历,又无经筵之阶梯,当初庙剡,已骇听闻,厚招疑谤。饱经嗤笑,至登喉院之启,指为召灾之端。臣之厚被人言,已在叨冒之前,恩除之下,岂有去就之可论哉?伏乞刊改臣新授职名。

批曰:“新除无异特除,勿辞。”

5月2日

○戊子,敦谕右议政李秉模曰:“有取于卿者,非地望也,非文华也,亦非经纶才谞也。张公道、解民愠、肃纲维、淸化理,孰非承佐之责,而振涣为萃,百揆共贞,即今日当务之先,须使有力量见识者当之,庶能济事。瞋目语难,非真个力量;钩深索隐,非真个见识也。卿之事予二十年馀,未始见枉己而循物,未曾闻刓方而合圆。规抚不逾尺寸,茶饭不离经史,此予所以有取于卿,而曰笃不忘者也。文衡冡宰,卿之传家旧物,而未暇历试者,尤可见注意也久。卿须体予此谕,毋庸过加辞巽,待交龟,即日登途,补予不逮,对扬康济之功。”

5月3日

○己丑,以柳焵为司谏院大司谏。

5月4日

○庚寅,以洪明浩为吏曹参判。

○递吏曹判书李致中,以李秉鼎代之。致中屡违召,教曰:“礼使之道,宜使一伸”,有是命。

○命忠淸道观察使李亨元,限捧籴仍任。

5月5日

○辛卯,庆尚道观察使赵镇宅,进楮竹田种养节目。先是,内医院提调徐有防奏请,申饬两南培植楮竹,教曰:“曾见湖南收租案,有禁养田免税之规,而有名无实,为弊至此。况箭竹,军物所关,楮纸,小大日用?欲责其蔚然之实效,则其所矫救,莫如多植勤播,而所谓免税土地之皆归乌有,可知此等处出税。看竹茁茂,随即还免,抑或为一道乎?令道臣别具意见,成节目后录状闻。”至是,镇宅成节目以闻。

5月6日

○壬辰,以李冕膺为开城府留守。

○备边司启言:“统制使申大显状启以为:‘本营库储既竭,税入渐缩,营样日渐凋弊。况此无土游食之民,无以乐业资生,生财生谷之方,固难经纪,而距本营水路百馀里,有欲知岛,周回为三十馀里,土品膏沃,而以松田搜讨之故,无人居接。所养之松,禁护不周,屡经风灾,今既罄尽,馀存稚松,亦无长养之势。今若许民耕垦,民亦乐赴奠居,岁收其利,以补支放。山腰以上,广播松子,严法禁饬,则可谓公私两便。请令庙堂禀旨分付矣。’本岛处在海中,松田无人看护,一任童濯,不事播种。与其许久等弃,便作无用之土,曷若听民耕食,仍饬禁护之方乎?既关松政,又裕民产,则可谓两便。请依状请施行。”教曰:“许垦而禁松,岂有两行之道?统营事势,在所顾见。名以封山,理宜致愼。问于曾经岭伯及统帅诸人,咸以为然则行矣,否则草记。”

5月9日

○乙未,吏曹判书李秉鼎,上疏辞,又屡违召,上教承旨李羽晋曰:“吏判李秉鼎所称情势,举朝皆然,何可独称情势?松留、备堂曾已行公,独于铨官自划,可乎?招致吏判于启板前,问其委折以入。”秉鼎对曰:“凡今在廷之臣,莫不欲毁冠裂冕,走入深山,而臣则眷系隆恩,未忍便诀。若闲司漫职,或可乍行乍递,至于冡宰,乃是差出三司之任也。今虽差出是任,禁令至严,缄口结舌,彼三司将焉用哉?既不欲差出三司,则铨地一步,铁限在前。”教曰:“吏判行公之前,三司便作权减之窠。勿为差出,待其行公后差出。”

○全罗道观察使李书九上疏曰:

有国之政,莫严于漕,而臣未之饬焉;享上之诚,莫敬于贡献,而臣未之谨焉。况自近日以来,道内事情转益寒心,而胸膈烦懑,神精索漠。忧慨弸中,而无由导达;危厉多端,而莫知措置。有时昏迷,殆无省觉,将何以任一路藩宣之责,纾九重宵旰之忧乎?至若向日囚供中种种猥琐之说,亦是臣贻羞朝廷之一端。臣虽疲劣,何足较卞,而所谓延命时酬酢之语,忽地捏虚,褊裨辈奸蔽之目,未免受侮。然臣之祈免,亶在他事,则此固不暇论也。伏乞亟递臣职,以便公私,仍治臣前后罪戾,以昭法纪。

教曰:“观此完伯留院疏,要语道内事情:‘忧慨弸中,无由导达’等数句,果无带得隐映者乎?所谓弸中之忧慨者何事,导达之无由者何语?虽不宛然涉禁,果非兵使事乎?藏头去尾,惟意捣簸,其为罪可谓五十步百步。此时处分,近于曲循。其疏投之金虎门外,莫非左副之罪。不逾门阈,何以飞到院中,亦焉敢诿之不书姓名,异于涉禁乎?左副承旨洪义浩、兵曹堂上朴圣泰,并付全罗兵虞候,城门留门出送,使之倍道赴任。万一迟滞,令兵使大张威仪于运筹轩前,拿入严问,取招状闻。时任虞候,递付京职。门将何足责?兵曹入直郞厅,康津县充军。”

○递兵曹判书郑昌顺职。

○以李勉兢为吏曹参议,洪圣渊为司谏院大司谏,具庠为兵曹判书,尹师国为汉城府判尹,闵锺显为艺文馆提学。

5月10日

○丙申,诣皇坛,行望拜礼。

○御熙政堂,试望拜礼参班荫儒。仍命兵判、训将,以柳叶箭一巡试取武士,并施赏有差。

5月11日

○丁酉,咸镜道观察使金华镇,以德源府三百户烧烬,驰启,命蠲役停籴。

5月12日

○戊戌,复柳梦寅官爵。义禁府启言:“西部幼学柳𤤤上言以为,其七代祖梦彪弟梦寅,昔在癸亥,为文晦、李佑所诬告,名在逆案,尚未伸雪,伏乞亟命有司,快雪逆名云。其所呼吁,虽以梦寅之不参陈贺,蒙此重戮,作为鸣冤昭脱之肯綮,而山寺题诗,以死自划,俱属断案。臣府誊录,有自捕厅,捉得梦寅于亡命日久之启,则其所犯之叵测,明若观火,而今于近二百年之后,称以旁裔,张皇拖引,渎扰天听,敢生伸雪之计者,究其情状,万万无严。请勿施,令该曹照法严勘。”命议于大臣。义禁府又启言:“判中枢府事朴宗岳以为:‘臣尝于野史中,见柳梦寅事。反复讲究,终有愍其迹而恕其情者,未尝不掩卷而叹也。盖梦寅,忠于所事,不以存亡明暗,而易其操。屏迹而入西山,作诗而拟孀妇,百折不回,一死自期,则虽谓之终始一节可也。且以供辞观之,明知天命之所归,初无悖说之可执,则岂容加之以人臣之极罪乎?是以至今尚论之士,自不无为之恻伤者矣。粤若奇自献、金元亮同时抵罪,而自献则以立异凶论,竟蒙伸雪,元亮则先正臣宋时烈为作墓文。推此以观,梦寅之为旧君尽节,而身陷大戮,名在丹书者,其所称冤,不是异事。况梦寅在昏朝初年,一经亚铨,而与凶徒议论岐贰,放浪山水者,为十数年所,则立朝顚末,亦有可取者。依奇自献例,特许洗案,以为树风励世之政,而事体不轻,博询在廷,恐为至当’云。判中枢府事金憙以为:‘柳梦寅,虽与凶徒有异,乃敢于改玉之后,自处以夷、齐,不顾彝伦之既斁而复正。以此论之,则当时诛殛之典,岂敢曰冤乎?况其两侄,始虽被谪,终皆蒙宥,则朝家之所以处之者,尤岂不十分称停乎?迹其平生,不过为昏朝效死者,则今于近二百年之后,以其七代旁孙猥滥屑越之言,遽议伸雪,恐有欠于扶植伦彝之道’云矣。人臣事君之义,惟其所在而致命,不以明暗而异节,自是经常之道。今此柳梦寅之伏法,罪在不参贺班,诵告诗辞,而其所引拟,虽云不伦,只暴自矢之意,初无犯分之语,则当时之断以极律,盖出定人心、防后患之义,而夷考立朝本末,其在昏朝,未尝膴仕,终能岐贰凶论,屏迹穷山,更化之日,甘心废蛰,自附于不二之义。伊时老成之言,既有傅生之议,后世有识之士,尚多愍伤之论。况文晦等所告之人,既皆伸雪,则今其旁裔之讼冤,不可谓滥越,而系是年久重案,大臣献议,甲乙不齐,臣府不敢轻议。请上裁。”判曰:“茹恨赍冤者百年,而人莫有议到于伸屈,虽谓之欠事阙典,可也。大抵柳梦寅之事迹,舆儓诵之,妇孺传之,不待老成长者从缓之说,概可验公议之不诬。人臣之捐躯舍命,其为判大节则一也。熊鱼之所欲,难易各异,以是从容就义,胜似慷慨杀身。梦寅者,岂不是难之难者?《柏舟》之唱,莫云下俚鄙辞;《南麓》之咏,诚为千古绝调。其音如怨如诉,其义如兴如比,见者掩卷,听者堕泪。此又梦寅为人为鬼之节拍。其在昏朝也,守正而屏迹,自甘沦废;逮夫改玉之辰,日月光华,大明中天,乃能矢心不渝,亦未尝于常分上丝毫有亏缺处。奇自献之同时被诬,而恕不加罪,因他伏辜,而旋获复官。独于梦寅,反以梦寅之操行,竟归勿论之科者,有非所以处吉再、金时习诸人之圣志也。且闻梦寅之亲侄㴋、㴒,自谪蒙宥,一为骑堂,一为承宣云尔,则圣祖圣念,尤亦可以仰认。然而丹书铁案,尚在王府。今于博询之下,虽有甲乙之论,事苟当为,且有光于仰体志事之一端,则何待参差之烂漫?柳梦寅伸雪事,依愿施行。”

○京畿乔桐、海西七邑设赈,自正月始设,至是毕赈。乔桐饥民一万九千三百三十三口,赈谷一千二百二十四石零。○海西海州、安岳、延安、平山、瓮津、白川、康翎摠饥民十三万五千六百八十九口,赈谷一万一千七百四十二石零。 ○右议政李秉模,上疏辞,批曰:“卿闻臣劳之为今先务乎?宵旰不遑,百度丛脞,纲而解纽,川且无梁,势将从头,另寻题目,一一担着整顿,然后求之之劳,庶能食其效。况卿先祖文献、文忠曁文敬,亦莫不宣力四方,遂登纶扉,以尽匪躬之诚。卿,卿家人耳,宁或言其劳,俾专美于古欤?斋居隔夜,略寄注意之梗概。卿须幡然,丕效臣劳之绩庸。”

○以韩晩裕为司谏院大司谏。

○召见承旨李鲁述。上谓鲁述曰:“向来所遭,缘何事耶?”鲁述曰:“臣父丁亥得除成川府使于徐命膺之政矣。其后为沈焕之所劾,配甲山,其时有年久灰冷之事,不必追提之教。及于壬寅,特蒙恩宥。”上曰:“此由于其叔侄文衡之争,欲攻主圈者之机关,而盖焕之,非其叔之焕之也。”鲁述曰:“诚如圣教矣。荣贼之指嗾,何患无人,而焕之挺身担当,亦有挟憾之端。臣于丙申待罪馆职也,疏论龟柱,以及其叔。伊时龟柱事,台启已发,汉耆事,自臣先发。焕之之必欲甘心于臣家者,良以此也。”上曰:“承旨之父与能贼,何以相知,而承旨亦尝问学耶?”鲁述曰:“臣父则甲子以前之交,辛卯以后,屏处鄕曲,故罕与相接矣。臣则非但至庸极劣,不足游学。臣之先祖遗诫子孙,勿以从学师门,为世标榜,故果无问学之事矣。”上曰:“自今以后,勿复龃龉自阻也。”

5月13日

○己亥,上斋居,不视事。

5月20日

○丙午,颁斋居日纶音于中外:

若曰,是月是日,又当是岁。是岁何岁?尚亦顽然,悠悠苍天,此何人斯?号陨欲绝之中,惟有皇皇如求之思。何忍以言语文字,发为丝纶,布示臣庶,播脩中外乎?然而有制情抑冤而不忍不言者。帝王之孝,异于众凡,必以扬徽阐美,为报本追远之大节。金泥玉牒,岂裨徽美?煌煌宏谟,政急阐扬。汤有弗咈之德,舜有莫御之量。历稽千古,只有此二圣人而已,若是乎舍己虚襟之难也!呜呼!欲言则穹壤茫茫,欲不言则觌德者伊谁?呜呼!尚记申申之谕,恍若隔晨。若曰:“我有过无过,人皆仰之。彰我之过,由余容之,讦直之言,于我何有?”特书殿壁,洞辟不讳之门,范围之大,天地莫量。廷臣之欲以容直于罗参一事,赞扬包荒之大度者,特一蠡之测耳。呜呼!忍言庚辛之际乎?搢绅章甫,投匦公车,而不惟不罪,无一人不优批。有白于筵席者曰:“人臣之义,当以徐志修之求对,面陈为正”,乃责谕以:“田锡之焚膏非矣,周昌之抗对难矣。最后一说,虽甚妄酸,予亦不加之罪。”筵臣惶汗而退,记之家乘。旋降求言之旨,俾许尽言竭论,於乎盛矣!予小子敢不书绅铭腑,以亲心为心乎?再昨年念二洞谕也,闻有所谓未彻之疏,而未见原本,故略及予发挥追述之义,犹未暇于其详,而观于年来政注,亦庶几摸索领略。然且任其为者,以待是年是日之一番剖示于在廷诸臣。所谓未彻之疏,公乎?私乎?公而赍愤乎?私而逞憾乎?不待百世之论定,夫夫孰不识其藉公售私、非愤伊憾?此而涉一私字,是可忍,孰不可忍,而敢欲䗖𬟽于太淸乃尔乎哉?大凡不忍言不敢提至精至微之义,不忍言不敢提莫重莫严之事,互作渠曹挟杂之欛权,无难迭发于涯角。如许情态,虽人皆可见,不如予心之苦而恸之切。辨愈明而觑愈透。此日此谕,是岂得已而不已也?呜呼!斋宵发明,坐待享时之过,呼烛和泪,泻此血腔。倘使此谕,有以仰助于扬徽阐美之万一者,予小子庶有归拜之颜,岂比于来春显册涣号之仪文也哉?申告廷臣,静听此谕。

5月22日

○戊申,召见时原任大臣、阁臣。上谓领议政洪乐性等曰:“是月是日,又当是岁,九日斋居,神气难振,而卿等既承候,故暂为召接。”乐性曰:“臣于昨日,伏奉纶音,诚不胜钦仰之至。彝伦自此而可正,乱本自此而可杜,实为世道之幸矣。”领中枢府事蔡济恭曰:“伊时事,岂忍提及,而其后或有考见政院之日记,辄曰某也有是事,某也有是事,则是岂义理之所当乎?”上曰:“予何忍剖析而毕其说乎?盖于先朝不为设禁于是事,言疏争投,而不惟不加之罪,辄下优批,是诚天地莫大之范围也。予之再昨年洞谕,昨日之特下纶音者,所以发挥先王盛德也。尚鲁之罪,既有先朝下教。”又曰:“禧浮于鲁。此两贼,予已惩讨,而外于此者,岂可置之私嫌乎?所谓再昨年儒疏云者,是岂成说乎?又有未彻之疏,虽未得见,概闻其说。其中有挟憾者,有雪耻者,何者拔之,何者添入?以莫重莫严之义理,看作渠辈挟杂之欛柄,以半知半不知之说,纷然发论。鱼头鬼面之辈,无不萃集,名曰疏厅,酒肉淋漓,世间岂有如此之变怪乎?予岂不知其时即加严诛,而至今含默者,盖有意也。昨日纶音中涯角二字,盖非指地之远近也,无论某人某人也。卿等果领会乎?”济恭曰:“臣伏读涯角,果不审圣意之何指,今奉下教,始得领会矣。”上曰:“领府不免众楚之咻,有自嫌之心,故不能觉得涯角之意也。领府昨年之疏,予不以为非者,以卿则详知本事,故有是疏也。纶音中所谓最后一言云者,卿等能不以徐志修看之乎?”济恭曰:“此一节,臣岂不领会乎?”上曰:“李祖源之曾以其承旨登筵也,有殿下舍大路就曲迳之奏,而特以全活之意,至今曲保,而其谓曲迳者,果何指也?柳星汉之尚今不加一罪,亦意有在焉。”又曰:“卿等于柳梦寅伸冤事,以为何如?予亦趑趄于是矣。盖梦寅在仁庙,既无犯分之说,又为效忠于西宫,而其死则特以不事二君之义也。予则以为梦寅事,不下于六臣矣。闻梦寅之子,亦为伏法云,卿等知之乎?梦寅则欲为赠职,其子亦欲复官,卿等意如何?”判中枢府事朴宗岳曰:“其子事,与梦寅有异矣。梦寅父子同时伏法,则一体伸雪,未为不可,而事既各异,不必如是矣。”上曰:“梦寅父子事,更为考见于王府文案,则可以详知矣。”乐性曰:“殿下自临御以后,每当此月,过为疚怀,凡干机务,不得禀裁,故军国之事,未免积滞。此后则虽于淸斋之中,召接臣邻,裁决庶务,是所望也。”上曰:“予于此时,不可以常例论矣。”济恭曰:“向日两司诸臣,窜配于济州,恐是过中之处分矣。”上曰:“伊日台臣事,极为骇然。瞰承旨之无也,投送启草于堂后者,是岂成说乎?”济恭曰:“设或有做错之事,济州窜配,岂非过中乎?”上曰:“伊日次对,李秉鼎所奏,诚是矣。连日违召之台谏,其时始为入来者,果何意耶?观其人,则虽不足深责,而顾其职则台谏也。岂有如许道理乎?虽远于济州之地,未为过也。卿言虽若是,不可轻放矣。”济恭曰:“向日伏承合启,则任之三司之教,何为更不使三司发启乎?”上曰:“所谓付之三司者,即只许收禁之启也。”济恭曰:“然则原启将停启乎?今日朝廷,岂有停此启之理乎?”上曰:“此事则更勿发口也。予意已牢定矣。”

○领中枢府事蔡济恭启言:“国有大役,则不得不使民,有国通行之例也。圣人亦曰:‘使民以时。’曷尝曰勿使民乎?今番华城城役,国之大事也。以事体言之,国不可不使民知役,以道理言之,民不可不为国趋事,而我圣上,以如伤若保之意,恐有一夫劳顿之弊,尚不下量宜使民之令,已有违于爱之欲其劳之义,而至若僧军,尤是合用于此等处者。臣意则民与僧,并令庙堂,量其道里近远,均其数爻多寡,使之限几日调赴于城役,恐是不可已之事。”上曰:“不待卿言,岂不知事面之若此,而本府城役,必欲不劳一民,予意有所在矣。”

○咸镜道观察使金华镇,刊进咸兴、永兴两本宫仪式,藏之秘府史库。

○以丁范祖为吏曹参判,尹㬦为司谏院大司谏。

○放江华充军罪人徐有大,复授训链大将。

○窜兵曹参议朴宗甲于义兴,兵曹佐郞洪受浩于江东,削承旨郑大容职。以军号误书也。

○右议政李秉模上疏曰:

噫!此何等时也?上有非常之过举,下有波荡之馀忧,国势岌嶪,神人震惊。大禁至严,举世噤口,此何为也?臣虽不肖,常从六卿之列,国有大事,皆当与闻。况此大论,舆儓妇孺之所同情,则得借方寸之地,洞陈抑塞之情,日急一日,而坐此非据之衔,虚度几日,此臣所以腔血愈沸愈不能按住也。惟圣明快解臣职名,使得至上前,一吐其所欲言,千万幸甚。

批曰:“既言于敦谕,又言于疏批,言之详矣,庶几卿之即日幡然,际见卿再疏,依旧固辞,无意造朝,愧予诚意之未孚。然斋居酬应甚苦,多少都在登筵时面谕。卿须即起出肃,以副延伫之思。”

5月24日

○庚戌,右议政李秉模上疏曰:

今之议者,无不以先收禁,为目下第一义。街谈巷论,转益如沸,奔遑愤郁之状,不以事往而少息。以臣所闻,心惊骨痛。爱臣者,勖臣以极言竭论,勿以身之不出而言亦不出;责臣者,责其区区于去就,而苟送时日。二说者,臣皆受以为罪,而由前之说,则大论至严,决不可附陈于辞本;由后之说,则不拘去就,即卿宰以下之一时暂膺,旋可解免者之谓也。惟臣所据之衔,一出脚则便已自处以其衔也。情虽急于得借方寸,义不可以先坏大防。此臣所以腔血之愈沸而请免之愈急也。伏乞特许镌解,俾遂反面之忱,得效披肝之愿。

批曰:“展看卿疏,际有檐响之沛然,望望之馀,民事万幸。古人《商》霖之喩,若为卿拟待。矧今鼎席多旷,庶务委积,延伫之想,不啻如渴。卿须勿复过引,即起造朝。”

○大国人漂船有泊于定州之薪岛者,定州牧使李义纲问情,多踈谬。平安道兵马节度使申应周,论启其罪,以兵使例不得直罢守令,只请令庙堂禀处。备边司启言:“边情所关,帅臣之勘罢守令,法例即然。兵使之但请庙堂禀处,是谬例,请推考。”教曰:“边情奚独为然?戎政尤关纪律,勿惮文荫守令,凡有犯科,莫或饶贷而辱君命。”

5月25日

○辛亥,次对。右议政李秉模肃命,登筵白上曰:“臣既以大官登筵,不可泯默。殿下自嗣服以后,政令施为,皆有所据,而至于今番事,有何可据乎?臣请以一言仰奏。殿下若以臣言为可,则不远而复,此其时也。台启虽如前誊传,此不过皮膜之皮膜也。向来吾亦云云之说,殿下岂不记有乎?今日登筵诸宰,亦必多未详其本末,而如臣者,宁或不知?请以伊时文迹,颁示八方,使中外晓然知之也。臣闻内帑之财,赡给其日用,掖庭之属,陆续于道路,居处之便,则无异于江榭名亭云。此则一不设禁,而王府之鞫案,并令勿书,臣民之请讨,一例牢拒,殿下何为而为此过中之举也?”上曰:“向者二品入侍时,引故相崔鸣吉所谓‘人臣当以王陵为第一义’之义,谕之矣。故相岂下于三学士,而乐为其事乎?人有守经者,亦有从权者。予则自有达权,而非欲钳制群下也。今若欲祈永国祚,则当为汉、唐所不能为之事也。后世亦曰,汉、唐所不能为之事,予必为之云尔,则岂不好哉?卿等每引周公为言,而予与周公,所处各异。若使周公处成王之位,则必不然。予则非但欲全保也,此实为国祚祈永之方。予之所执,可以参前倚衡,言责则已付之三司。卿若体国担夯,则今日朝廷,庶可为也,予当以和颜受之,不强拂也。卿若不欲体国,则惟当各守其守而已。”秉模曰:“外间物议,皆以为新相登对,必有一言之感回天心者。臣既与诸宰登筵,见今朝廷安危未分、义理未明,岂可无一言仰格者乎?义理惩讨,本非二事,伏望亟收禁令。”上曰:“卿是初筵,故俾尽其言,今无可答。卿则竟日言之,予则无所答而已。”秉模曰:“台启如可尽去之,则朝廷岂有他可行之事乎?台启虽曰寸纸,足征万世𫓧钺之诛,顾不重欤?虽问诸市井白徒,莫不曰愿禁令之快收。舆人之诵,有不可掩矣。”上曰:“予之尽祛台草,切欲效法于三代也。”秉模曰:“殿下以效法于三代为教,欲取周公之大义乎?”上曰:“非独周公之事也。虽大舜,有封于有庳之举。渠虽往来京鄕,比有庳之封,则有间矣。予早朝临殿,尚未进食,膈气时至,酬应诚难。卿更勿言此事。”秉模曰:“臣固万万忧虑。殿下若快许收禁,则上下举措,自然得宜矣。”上曰:“于万斯年,自有无疆之福,此非但国祚祈永之道也。至于世臣,亦庶几同享太平矣。卿等试思之。盖我国宗亲,穆陵璇派以外,谁复有之?在予后嗣王,若曰某世有如此事,为言,则岂不有光乎?孟子言:‘有王者作,必来取法。’我国即一偏邦也,若蛮夷率服,则亦岂不好哉?我国虽小,而自肇创以后,灵长之业,已基于威化回军之时。尊周攘夷之义,永有辞于后世,至于此事,亦将使天下以予为仪式,则予必曰予有后矣。”秉模曰:“先收禁令,为第二义也。至于此下教,亦一缌功之察也。”上曰:“此非时急之事也。”秉模曰:“此岂非时急之事乎?臣之今日之言,专为护圣躬也。”上曰:“卿既以护圣躬为言,而如是支离说去,盍思酬应之难也?卿则罢职退去。”秉模曰:“臣虽罢职,有白衣登筵之例。愿毕前说矣。”上曰:“罢职之大臣,岂可冒居筵席乎?即为退出。”备局堂上郑民始等曰:“大臣罄出腔血,庶有回天之望,而不惟不赐允从,旋降罢职之命,是何圣明之世,有此处分之过中也?”校理张至显曰:“大臣之言,即三司之言也;三司之言,即一国之公论。岂意大臣之请收禁令,而登筵半日,未蒙兪音,竟至有罢职之命耶?”命至显罢职。

○右议政李秉模启言:“天下万事之无一不本于人主之心,即从古告君第一义,而心之所发为情,情或失正,则心不得其正,天下之事,无一得由于正,此自然之理也。臣于年前伏见,传教中有曰:‘七情不得其正。’此适有为而发也,而每一思惟,不胜掩抑。窃以为感泣千载之人,无如此教;圣人一言之失,亦无如此教。是诚危微精一之几,而间不容发者也。盖其所谓感泣千载之人者,以殿下不掩其过,说尽衷曲,如日月之食,人皆可见矣。若其终归于大失者,以殿下之圣明,明知其为过,而一番二番任情直遂,不复出于危微之间,而危者愈危,微者愈微,以至近来不忍闻之教,而殿下之过举极矣。殿下上奉殿宫,凡于一政一令,一动一静,陟降之灵,日监在玆,惟疾之忧,造次不移。殿下虽欲自轻,一或念及于此,必有悚然而惊,惕然而悟者,而犹复以此作为箝制之柄,惟恐外廷之不顚倒不慌乱,未知殿下,不欲以陟降之心为心,殿宫之念为念乎?夫如是,则非臣之所敢知,而如其不然者,殿下设有至切之私意,只当隐之于中,宜不敢形之于色、发之于辞,以伤其洞洞属属之仪。况可以张大其声色,喷薄其辞教,一直以箝制群下为事,谓无奈予何哉?夫设为非常之辞教,以箝制群下,汉、唐中主,犹且耻为之,曾谓殿下而为此哉?情一失正,而其流之害,至于此极,臣实痛哭而不能已也。今日大小廷臣,孰不以先收禁令,为目前第一义,而惟臣过计之忧,则若不先救其受病之根委,虽今日收禁,一有触发,又安知不继之以箝制之方乎?臣故敢以愼辞教,为收禁令之本,察危微,为愼辞教之本。伏愿圣明,念艰大之投,淸化理之原,一以慰陟降之灵,一以解殿宫之忧,一以副举国臣民之望焉。”上曰:“情之目有七,皆原于心,而心则一而已。一有忿懥,馀皆发不中节。向谕中云云,岂非实际真境?不偏不倚,无有过差之谓中,而中无定处,时之义,大矣哉!譬诸承书批答之史官草册,展时之中,在于两片之中,卷时之中在于一片之中。欲免子莫之胶滞,宜求圣人之活法。是以常经之过差处,往往或为时措之达权。孔子言:‘观过知仁’,孟子亦言周公之过。近来举措,自有处得其常之衡尺,卿须体念。”秉模又启曰:“臣既以淸化源、愼辞教,为收禁之本,请以收禁一事,更为殿下陈之。向来事,尚何言哉?尚何言哉?臣远在藩任,未得其详之一二,而虽以朝纸所传所播者言之,其为惊遑震荡,不啻几倍于年前。宗国之得有今日,亦云幸矣。殿下何忍为此哉?殿下试思之!殿下之于此事,曾有毫分锱铢之未尽于施其私恩处乎?王府之许多鞫案,并令勿书;内帑之积,已竭于日用之赡给;掖庭之属,长疲于医药之问讯;居处之便,反敞于亭观;使令之足,至拟于官府。殿下之私恩,有何未尽于毫分锱铢,而乃有此千古所未闻、所未有之过举?并与其一脉《春秋》之寸纸,而设为大禁,从此大臣失其职,三司失其官,国不得为国,人不得为人,莫知税驾之所。求之于法,求之于义,求之于前圣已行之迹,果何所依据,果何所取仿欤?朝廷者,非殿下之朝廷,即祖宗之朝廷,非祖宗之朝廷,即天之所以付畀圣神,以敉宁亿万年无疆之基,而关和之重,一朝荡然,典章之严,一场坏了,无大无小,汲汲遑遑,乃有甚于干戈抢攘之际,此何为也?此何为也?窃覵殿下,亦未尝不自知其为过举,而自一至再,不知悔改者,盖欲以观过知仁四字,以文其过,如是自信,如是自划。呜呼!以殿下读书穷理之工,岂料错料误解之乃至此也?所谓观过者,即臣前所陈曲施私恩之五六条,至矣尽矣。过之又过矣,更过此一分,则决非圣人观过之义,而乃所谓只循一已之私,全废天理之公也。国史书之,野史记之,将以殿下为何如主也?事不师古,鲜有其获。殿下若以臣言为非,请以故事之可据者,一一叩问于臣,则臣当逐条以开圣心。万一所言,丝发有违于古圣人之旨,则臣请伏𫓧钺之诛,以谢殿下。如其所言,一皆当理,虽以雷霆之威,有不可以勒制,则不远而复,此非其几乎?顾今整顿之责,惟在于先收禁令,以张国论。洞示自责之意,以为方来之戒,则庶几陟降悦豫,天人和泰,民谟国计,始可有次第着手之地,而如欲一日二日,苟冀出场,则窃恐安危之判,不待智者而知也。伏愿圣明,亟降明旨焉。”上曰:“为治,不以三代为心者,盖自弃也。况耻君不及唐、虞,即亦人臣常分。莫曰唐、虞与三代岂更有之!真所谓谓之不能者,贼也。大抵汉、唐以来,骨肉鲜保,世愈降而弊愈甚。至于我国,二百年来,党祸祸人家国,若有一番人忠逆之换板,辄使在家莫识东西之无罪宗英一人,塞其乱而应其变,宁不唉哉,宁不愤然?以今之俗,矫今之弊,其要道先务,莫过于初批中达权二字。如是也故,卿等所谓骇举,亦不自以为骇,愈过愈骇,愈见其效,而庶挽邃昔淳厖之美,可扫北风雨雪之象。此所以益励于心,勉焉孜孜,鸡鸣而起,惟日不足者也。苟使予心得谐,则我国天壤之间,只是这个和风甘雨、瑞日祥云等吉祥善事,而肸蚃之徯应,于此可验。今筵千言万语中,拈出此端,使之出举条。”仍教曰:“敬礼有不可顾,右议政李秉模罢职。”

○领议政洪乐性上札,请寝右议政李秉模罢职之命,仍乞同被威罚,批曰:“庶务丛脞,三事瘝旷,而辛勤枚卜,辛勤招来,催开匪躬之钥,欣接熙政之对,是日之所欲听者嘉猷,所欲勉者分劳。初闻第一奏,多引经旨,意出匡救。且无论称停与不称停,一一和颜色而受之,转辗烂漫,其为说不止于触讳,此非涉禁而何?近所设法而防禁之者,自有万般秤量,则予固否德,其肯今日明日吐言食言,见笑于大方乎?敬大臣之义,虽闻于九经,观于亲亲之首,揭其层累之先后,岂必历阶而注视?于是乎有朝筵之处分,岂乐为哉?非得已也。札辞不允。”

○备局堂上郑民始等上疏,请寝右议政李秉模罢职之命。批曰:“尊礼于大臣,岂比三司之位卑?新卜初筵,尤异于寻常筵对,而有今日之处分,诚非获已。大抵禁令,欲其惟行。不如是,何以行此令乎?卿等与同被勘之请,过矣。勿辞行公。”

5月26日

○壬子,判中枢府事朴宗岳、金憙上札,请寝右议政李秉模罢职之命,批曰:“右相筵奏,出于朝纸。见此,当识处分之本意矣。”

○以洪仁浩为司谏院大司谏。

○奉朝贺郑存谦有疾,遣御医,持药物看疾。

5月29日

○乙卯,展拜于景慕宫。

○遣承旨,谕领中枢府事蔡济恭入城。

六月

6月1日

○丙辰朔,教曰:“値千载难逢之庆辰。此时忭祝欢喜之心,其可容言?饰庆之道,推恩为大,莫过于霈典。今月即月初也,又当岁抄,杂犯诸罪,当咸宥。有国则有等威,一有干犯于此,岂或乍配旋宥,此果何时乎?长城府远窜罪人金履素特放,仍施荡涤之典。明其罪、暴其心,即罪彼知彼之一拳肺石,不待本事之自暴。疏前一日筵奏,可谓证案矣。执其迹而论其罪,亟用加倍之律,以寓责备之意者,欲有今日之处分也。南海县安置罪人金锺秀,特为放还鄕里。严法信令之意,虽有处分,若此则鼎席何时备员?苟使太阿在上,纷聒之帖然,亦岂难事乎?前右议政李秉模叙用。设法而禁之,特格例间可笑事。虽有李敬一百千辈,何可拘彼乎?顾其职则三司也,三司即公论所在。曰罢曰削云者,以其重惜职名,兼寄礼待之意。不然,一番责教足矣,何费辞教乎?至于举措之贻辱,前未闻后未闻,亦何足责?以今大霈,不宜独漏,济州牧窜配罪人李敬一等放还。处分如是处分,言事如彼言事,固无不可。但以非涉禁而甚于涉禁,有此严处,其人永弃,终有可惜。江华府放逐罪人李益运,特为分拣。罪则微眚,以军号事定配罪人朴宗甲、洪受浩放送。”

○教曰:“南海罪人事,初欲待此时出陆矣,放还之命,有激而发也。今于处分之后,席间敢有欲为闻喙者。然则此时此放,予不知此月而然乎?放鄕犹涉于罪名,以放送举行事分付。”

○教曰:“逢此庆辰之月初,饰庆之政,先施于敷恩。恩乎云者,岂为德我感我?予闻曾圣之训,一树之裁培以时,犹以为孝。草木之无知,犹然,况生人之伦乎,且况世臣乎?枳者苏,塞者通,窜者宥,当之者且置之,当之者之子弟,为父兄之心,安得不攅手相顾,乐此庆辰乎?此所谓宵枕耿耿,未明求衣,冒雨而临殿,挥汗而疏决者也。然此皆属于外面,譬若为学之工,近于为人非为己。予又闻之,孟子之言有曰:‘富贵无足以解忧,惟顺于父母,可以解忧。’与其慰悦八方兆庶之情,覃惠而普泽,岂若一分仰宽之为浃洽于予心乎?慈心无私,私恩虽绝于私家,至于天理人情之不容已处,岂无隐痛之不露于色辞间哉?麟汉之自干,不但公法之所难逃,即亦私门之所断腕。有一麟汉,何关于奉朝贺与洪龙汉弟兄乎?安世多故,何累于安世;柳惠自异,何嫌于柳惠?且以近世已例言之,李师命之以兵判伏法也,其弟故相李頣命,即为无碍行公于官职。圣祖之处于世家尚若此。况是家何家?岂特比之师命之于頣命乎?今日洪龙汉弟兄之收录,即奉朝贺之无事;奉朝贺为无事地处,则慈心之欢喜忭幸,必有胜于十献瑶册、百进康爵,而小子定省之际,始可以释宿昔之郁,而怡然于心中。今日之先务,孰过于此?前承旨洪骏汉、洪龙汉陞除同敦宁。今政加设下批,俾参诞辰起居之列。如是则慈心悦矣,予心慰矣,大义固矣,私恩伸矣。虽谓之质诸圣人,无惑可也。令铨曹知悉。因此而又有提饬者。佥议之外,事情似然,有绣衣抄启之命,而伊后言端矛盾,未免姑置。其家爵秩虽自如,因查事之相持,又将不得进参于慈宫诞辰贺礼之内班。慈宫有两姑母,一适景平家者,今无可论,一适此家,老人之年,已至八耋。此时若得入觐于慈宫,则慈宫之心,以见此老人,若觌奉朝贺,其仰慰而仰怡,何异于两同敦之入来乎?然所坐关系,不可以特教阔狭者。其伸其否,当付公议。故监司赵曮关西被论事中,未决发卖小米一款之果是详定外条与否,其外如有可查之端,并令绣衣,行查以来。其可考文券,近来回启粘连诸纸,并为赍去,与道伯眼同会查启闻。”仍以李相璜为平安监营按查御史。

○复授前左议政金履素、前右议政李秉模相职。谕履素曰:“处分所以为天下万世立大防也,卿必涣然知罪。然是岂卿之独为?特以班资之启先,处分只及于卿矣。逢此庆辰,敷此霈典,而贺仪之班,鼎席当备。复授相职,催卿承召,卿其乘驲上来肃命。”谕秉模曰:“初筵处分,岂得已乎?今此复拜,为此庆辰,政府备员然后,自有应行之事。卿须即为入城,从近肃命。”

○礼曹以惠庆宫诞辰陈贺节目启。教曰:“慈宫诞辰陈贺,慈殿以自内进表里,缕缕下教,而此月岂可不如例行礼,以伸此时祝冈之诚乎?连为仰请此节目,待下教入之。”

○以金履翼为吏曹参议,南公辙为成均馆大司成。

○教曰:“大雨时行之节,夜霈朝霑,三农万幸,而急流骤过,必有漂颓。彼蚩蚩之类,徒以床床之苦,或有及溺之虑,岂知好雨之为好雨乎?令判尹严饬各部,蜗屋漂颓,一依新颁式,令随即报闻,无或滞留。”

6月2日

○丁巳,吏曹判书李秉鼎上疏曰:

伏见传教,有洪龙汉、骏汉同敦宁加设下批之命。臣愚窃以为,此非但为殿下之过举,恐或仰累于我慈宫为宗国断私恩之大德徽度也。噫!《明义》一部,即我东之《春秋》,而开卷第一义,即麟贼之凶图逆节也。何可较论于李师命之始虽伏法,终乃蒙恩者乎?又况故奉朝贺之地处,与龙汉等大异,则今殿下不少区别,亦为臣滋惑之一端。昨夏臣待罪是职,有相谦甄复之命,而臣以相福之弟,陈疏抗旨。今龙汉等,比诸相谦,轻重何如,而昔既抗旨于相谦,今忽承命于龙汉等,则是为人臣而二三其心也。臣岂忍为此?

教曰:“何以为二三其心?宜劝一心靡他。岂可强费辞教乎?吏曹判书李秉鼎,屏之田里,勿拣赦典。”

○时原任大臣,率礼堂请对,上引见。乐性等曰:“今年大庆,实我东初有。十八日陈贺,想必自内积诚仰请,而臣等率礼堂,禀定节目计矣。”上曰:“今年大庆,即庄烈王后、贞圣王后以后初有之事也。又当此月,予心欢欣,尤当如何?十八日称庆,岂待卿等之请,而慈宫㧑谦之德,不欲张大。卿等元老若入来,则以慈宫待元老之念,似有得请之道,故欲为藉力于卿等也。今日日势已晩,待明日入来仰请为可。”乐性曰:“称觞,亦当并请矣。”上曰:“明年进宴,岁首已蒙许施之教,而今年称觞之礼,则慈宫尤虑其张大,似难得请矣。”锺显曰:“称觞之礼,孝庙朝亦有已行之例矣。”上曰:“卿等第仰请也。”

○以洪明浩为吏曹参判。

○以金载瓒为吏曹判书,李得臣为刑曹判书。

6月3日

○戊午,领议政洪乐性等,率二品以上,宾厅启曰:“今玆昌辰庆会,考诸史牒而所未有也,稽之国乘而亦罕觏也。惟我圣上,以周公之达孝,上奉太姒,以文王之无忧,下贻燕谟。矧我慈宫,凤历之纪将周,虹流之节载届,凡厥臣庶,孰不攅手鳌忭?臣等昨侍前席,仰睹天颜,喜溢八彩,而慈心㧑谦,不欲张大,尚靳允兪。以圣上知年之孝、爱日之诚,必当务积诚意,期于感回,而诞日称贺,即我国朝不易之典礼。伏况此月此日,千载难逢之期也,日日称庆,未或为过。虽以慈宫谦抑之至德,岂不思所以伸圣孝而答群请乎?臣等方相率卿宰,仰控于慈宫,期蒙勉许,而亦不敢不禀闻于崇听。至于奉觞上寿,乃是饰庆识喜之常节。明年进宴,既奉成命,而今年进酌,事体仪节,比之进宴,差有间焉。我慈宫执谦之德,我圣上养志之孝,于是乎两尽其美矣。”

○宾厅达于惠庆宫曰:“是年是月,即我东亿万年无疆之庆月也。朝而卿士大夫,野而农夫、红女、工商、宾旅,衣食于域中者,莫不欣欣相告,屈指以俟曰:‘何年非祝庆之年,而庆自是年;何月非祝庆之月,而庆自是月;何日非祝庆之日,而庆自是日。是月之诞日,如岗之寿;自今日伊始,如川之禄。自是日伊始,庶几殿庭举三嵩之仪,宫筵奉万岁之觞。’圣人备物之养,文孙舞彩之欢,政属难逢之会,举切快睹之愿。此实秉彝之性,自不觉其欢欣蹈舞而然也。迺于月吉,伏见传教下者,有陈贺节目待下教入之之教,又有连为仰请之教。始知我慈宫谦挹之衷,尚靳应行之礼。昨日诸臣求对仰陈,则圣上教以姑未回听,相顾纡郁,不容伈泄。玆敢会于宾厅,献以舆人之诵,伏惟少垂察焉。惟我慈宫,以京室思齐之德,膺晩境福履之绥,怡愉之色,承安于慈殿,昌炽之庆,赖庥于宗国,九如有颂,百禄咸臻。重以时和岁丰,普囿寿域之中,是皆皇天祖宗,默佑阴隲,永奠巩磐之基,长享含饴之乐,则是年是月是日之呼嵩称觞,即所以上答皇天祖宗之赐,而益光我圣上爱日之孝也。虽欲以执谦戒康之思,或恐其张大,其如朝野大小之情何哉?且念张大之云者,过于常礼之谓也。诞日之贺,国朝彝典,此亦可谓张大乎?自内称觞,本非丰呈,此又可谓张大乎?少无张大之可言,而犹且靳许者,无乃以既举元朝之贺,不必再举于是日乎?元朝之贺,贺是年也;是月是日之贺,贺是月是日也。圣上欣祝之心,举国颙望之忱,岂可以已贺是年,少缓于是月是日之贺也?伏愿亟回慈心,特降温音,俾伸呼嵩称觞之礼,使愚夫愚妇,皆知是月是日之为我东亿万年无疆之庆辰,千万幸甚。”惠庆宫以谚书批曰:“以此时余心,非特贺礼之难受,称觞之节,虽以大殿诚孝,犹体余意,不欲张大,卿等念此焉。”

○宾厅再达曰:“敢陈舆情,恭俟兪音,伏奉批旨,不惟不赐允许,至以卿等念此为教,实不胜相顾抑郁之至。群下虽甚迷愚,岂不知慈意之攸在,而今日之请,诚莫知其或近于张大也。自逢今年,欢忻庆祝,屈指颙企者,惟待此月之来,举三呼之缛仪,奉万寿之康爵。贲饰往牒希有之庆,夬伸圣上出天之诚孝,尤当如何,而今乃一日二日,圣上自内恳陈,而尚未得请,群下相率齐吁,而又未蒙允。此固出于我慈宫谦愼冲挹之盛德至意,而情理之在所不已,礼节之在所当行,则我列朝圣母,亦尝屡许之矣。以太姒嗣徽之德,遵列朝已行之礼。勉回慈心,克举盛典,于以答上天之景贶,表圣上之达孝,则不亦有光于前也哉?伏惟我圣上,三朝之奉、一国之养,恒不足于爱日之诚,幸当是年是月,所以广庆祈永之方,靡所不至。阳和普被,沛泽旁流,使八域含生之伦,莫不鼓舞感颂于慈化之中。诚孝所曁,若是恳挚,而倘不得备礼献贺,称觞上寿,则将何以快纾几十年积企之圣心乎?揄扬庆贺之请,已自长至之初,而仰体㧑谦之慈心,迟待至今,则我慈宫止慈之念,亦岂不体谅圣心,勉从今日之请哉?伏乞亟赐允从焉。”惠庆宫以谚书批曰:“已谕予心,所请其止之。”

○教曰:“慈教以当此暑雨,大臣卿宰之连日入来甚闷,缕缕下教。此时强聒,有非仰体谦挹之慈心。两日求对、宾启,诸臣之诚礼已伸。至于得诺,在予诚意之感回。仰体慈旨,即亦顺志之一端。明日宾启,勿为来会。贺仪与称觞间,待得诺,当于明日有下教于礼堂者,亦以此意,大臣卿宰知悉。礼堂则待下教来待。”

○以郑大容为弘文馆副提学。

○以徐龙辅、郑大容,为奎章阁直提学。

○以丁范祖为吏曹参判。

○弘文录,副提学郑大容、副应教崔献重、修撰尹序东、副修撰成德雨、金熙朝。四点,李升运、徐有闻、南履翼、洪乐游、李羲甲、朴锺淳、姜傧、韩用铎、朴吉源、林汉浩、蔡弘远、金近淳、柳相祚。

○江原道观察使沈晋贤状启言:

郁陵岛搜讨,间二年,使边将轮回举行,已有定式,故搜讨官越松万户韩昌国处,发关分付矣。该万户牒呈:“四月二十一日,幸得顺风,粮馔杂物分,载四只船,与倭学李福祥及上下员役、格军八十名,同日未时量,到于大洋中,则酉时,北风猝起,云雾四塞,骤雨霹雳,一时齐发,四船各自分散,莫知所向。万户收拾精神,戎服祷海,多散粮米,以馈海神后,使格军辈,举火应之,则二只船举火而应,一只船漠然无火矣。二十二日寅时,怒涛渐息,只见远海之中,二只船帆自南而来。格军辈举手指东曰:‘彼云雾中隐隐如云者,疑是岛中上峰也。’万户详细远望,则果是岛形也。亲自击鼓,激励格军,即为到泊于岛之西面黄土丘尾津。登山看审,则自谷至中峰三十馀里,而山形重叠,谷水成川,其中有可作水田六十馀石下种之地。谷则狭窄,有瀑布,而左为黄土丘尾窟,右为屏风石。其上又有香木亭,故斫取香木,而以间年斫取之故,渐就稀少。二十四日到桶丘尾津,则谷形如桶,前有一岩在海中,与岛相距可为五十步,而高近数十丈,周回皆是绝壁。谷口岩石层层,仅仅攀登而见之,则山高谷深,树木参天,杂草茂密,通涉无路。二十五日到长作地浦,谷口果有竹田,非但稀踈,举皆体小。其中择其稍大者斫取后,仍向东南楮田洞,则自洞口至中峰为数十里许,而洞里广阔基址,显有三处,可作水田数十石下种之地。前有三岛,在北曰防牌岛,在中曰竹岛,在东曰瓮岛。三岛相距,不过百馀步,岛之周回,各为数十把,险岩嵂屼,难以登览,仍为止宿。二十六日转向可支岛,四五个可支鱼,惊骇跃出,形若水牛。炮手齐放,捉得二首,而丘尾津山形,最为奇异,入谷数里,则昔日人家遗址,宛然尚存。左右山谷,甚为幽深,难于登陟。仍遍看竹岩、帿布岩、孔岩、锥山等诸处,行到桶丘尾,祷山祭海,待风留住。盖岛周回,摠为论之,则南北七八十里许,东西五六十里许。环海则皆是层岩绝壁,四方山谷,则间有昔日人居之土址,而田土可垦处,合为数百石下种之地。树木则香、柏、蘗、桧、桑、榛,杂草则靑芹、葵、艾、苎、楮。其馀异树奇草,不知名,难以尽记。羽虫则雁、鹰、鸥、鹭,毛虫则猫、鼠,海产则藿、鳆而已。三十日发船,初八日还镇。岛中所产可支鱼皮二令、篁竹三个、紫檀香二吐莫、石间朱五升、图形一本,监封上使”云。并上送于备边司。

6月4日

○己未,递吏曹判书金载瓒,吏曹参判丁范祖。载瓒与范祖有世嫌故也。

○以黄升源为吏曹参判,李勉兢为吏曹参议。

○都堂录。领议政洪乐性、右议政李秉模、弘文提学郑昌顺、左参赞洪秀辅、右参赞李圣圭、吏曹参判黄升源、吏曹参议李勉兢。六点,李升运、徐有闻、南履翼、郑履绥、洪乐游、李羲甲、朴锺淳、姜傧、韩用铎、朴吉源、尹行直、尹益烈、林汉浩、蔡弘远、金近淳、柳相祚、金铣。

○中批,任希存为弘文馆校理。

○以闵锺显为吏曹判书,李润谦为庆尚左道兵马节度使。

6月6日

○辛酉,召对。

○以丁范祖为吏曹参判。

6月9日

○甲子,行抄启文臣亲试及课讲。召见敦宁都正朴师辙、童蒙教官崔昌迪。教曰:“今日课讲时,与关东经学选举诸人,半日讨论,益验其所存之如条对文字。近久不闻谈经说诗之馀,颇觉怡然。其中都正朴师辙,今年为六十七,年限不远,既往之空老甚可惜。既见其人之可用,又岂可虚还,以致何所闻之叹乎?今日政,特畀百里之任,俾知朝廷之所求,在于隗始之意。”

○教曰:“饰庆之外,意在别异。如是则大义固、私恩伸矣。拔例特除,常格何论?然一窠并带,事面如何?同敦宁洪骏汉、洪龙汉,本职许递。慈徽之宣言外庭,不但不敢为,亦所不欲为,予之本意即然,而此则不可无一谕。日前因前吏判之抗旨也,酬应至于彻夜,慈宫岂不知之?教予小子若曰:‘彼之如是,不过执艺中一事,在朝廷为喜消息,解勘之前,勿令催饬当者入来私觌。’此所以至于今差迟者也。更思,处分亦未免稍过。前吏曹判书李秉鼎罪名荡涤。

6月10日

○乙丑,次对。领议政洪乐性曰:“臣等之向日宾启,实是举国同情,而殿下亦必积诚力请,第以慈德之㧑谦,未蒙徽音之亟降,下情不胜抑郁矣。”上曰:“是年是日,予所祈祝之心,虽日日称觞,犹不足于予心,而但仪文或有张大,则非承顺慈心之道也。圣人有言曰:‘一喜一惧。’予之所喜惧之心,亦当如何?此所以不欲张大贺仪,而至于称觞一节,亦或近于张大,故至今趑趄矣。盖事亲之道,一以顺志为贵。事亲必若曾子,然后可谓孝矣。且有先朝丙寅故事。先朝圣意则以为,丁卯比诸丙寅,尤为庆贺之年,故丙寅则贺礼停止者,此是先大王承顺慈圣之志也。顾今追述之心、率由之义,予亦曰”顺志为第一道理也。“乐性等曰:”今日颙望,惟是贺仪之亟举,而伏承下教,不胜抑郁。“上曰:”岁岁年年,无年无庆,则今年虽未及称觞,而以今年未及称之馀庆,留待明年而称之,又明年而称之,以至于于千万年之庆,则此岂非国家无疆之福乎?王安石诗云:‘古人一日养,不以三公换。’予则一以顺志,为事亲之道也。“

○教曰:“予闻之:‘亲年不可不知,一则以喜,一则以惧。’朱夫子释之曰:‘既喜其寿,又惧其衰,而爱日之诚,自有不能已者。’有是哉!圣贤之言,足可感人。今予知年爱日,且喜且惧,每切来无尽之祝,常存留有馀之戒。应行仪节,辄从省约,区区此心,庶获臣民之见谅。幸逢六旬之庆节,欲举称贺称觥之礼者,即人情天理之所当然,而喜与惧并郑重,周章非敢缓也。盖有待尔,矧且慈衷谦抑,固拒愈坚,日日烦恳,不嫌一直强聒,是岂承顺亲意之方乎?谨稽我朝之例,昔我仁元圣后六旬诞辰贺与宴,并奉慈旨停免。在今日,政合仰述。大抵洗腆之庆、志物之奉,不在于外面之张大。于是乎慈宫此时之心,不敢违拂,先朝丙寅之教,亦欲遵仿。此意令礼堂知悉。今十八日慈宫诞辰贺仪,以进表里磨链。”

6月11日

○丙寅,以洪圣渊为司谏院大司谏。

6月15日

○庚午,平安道按核御史李相璜复命,进书启曰:

臣于本月初一日,伏奉平安监营按查之命,与本道观察使金思穆,眼同会查,江东县监申大羽、顺安县监金基丰同参查事。盖庚寅、辛卯,监司赵曮赃案之登于道查者,其条有三。一曰征债钱十万两之归于私用也,一曰请得备局别饷库钱七万八千两之虚文书去来也,一曰发卖剩钱四十六万二千馀两之私自取用也。前右尹赵镇宽之为其父讼冤,则一皆反是。有曰:“征债钱,则贸谷三万二千馀石,添付各库,以资将士支放之需。备局钱,则排朔创设之初,先为贷用,而及至翌年,皆已准报。备局发卖小米八万石,则以轻价出给于江边邑镇,则一石十两之说,初不近似。且京司谷一万五千一百一十石,则初不请得于该司,而自该司送差人发卖,则其剩馀多少,初无关涉”云,语相予盾,事难凭信。其在综名核实之道,尤宜各别审愼。而顾臣既无经历,本事且系年久,应问只有五人,故先为发问目取招,可以考据者,玆以誊启。庚寅年户房营吏宋在心招以为:“备局请得八万石中,三万二千馀石,以详定元价,将士支放次,贸置各库。馀数,庚寅年间,江边农事,未免大歉,市直腾踊,民不聊生,故每石以三两五钱定价,发卖于江边诸邑,而分俵石数、发卖邑镇,详在于其时誊录。别饷库钱七万八千两贷用事,初非直为取用于别饷库中。别饷库钱,只有封不动条,故迁动为难,但以贷用于别饷库样,论库备局,而其实则以他各库所在钱取用,及至翌年,自备还报于他各库。京各司发卖,各其差人持关文下来,故从自愿分定于列邑,则差人之从中取剩,非营门之所知,帐籍纸、户籍纸、续案纸等价,即每式年自营门出给各邑者,而庚寅年亦为依前出给。至于江界发卖每石十两之说,尤为孟浪。江边尤甚邑之发卖米价,皆以三两钱数,行关分排,则江界一邑,岂有独捧十两之理乎?此莫非吏裨之诬招。假使发卖小米,有所剩馀,其时营门自备赈谷,分俵于列邑者,为五千馀石,别饷库自备充报,为七万八千两,西将台营建钱为三千两。此外无他所知之事”云。补膳库色吏玉纯赞、吴辰权等招以为:“所掌补膳库赵等时贸米划属之数,为六千六百六十石零,而以其耗谷,依详定,至今用下”云。补军库别将赵昌大招以为:“所掌补军库赵等时贸米划属石数,虽未能记得,而贸米添付,果然的实”云,而不可以渠等招辞,遽然凭信,故臣又亲执文书,更加究核,则果有江边邑镇备局小米五万七千石减价关文。关内辞意以为:“各邑镇所报市直,多至四两五钱,或至四两,或三两八九钱,而若从市直捧价,则民间事势,必有难办”云。还折米每石以三两五钱减价行会,其馀三万二千六百石,以十万两依详定例贸取,分俵于各库者,分明载录于其时重记、各库中钱行米行。备局贷钱七万八千两,亦有报备局还报之文状。至于营别置谷之恒式外,取剩补下于营用,自是本营谬例,不必穷加查采,而伊时发卖文书,亦或有可据者,玆并陈列。若德川、孟山、阳德、祥原、云山、江东、熙川、博川、龟城、朔州、泰川、昌城之三两七钱、宁边之三两六钱、楚山、平南、价川、顺川之四两、殷山之三两发卖,亦在于磨破件记中。虽无印迹之可证,亦可见当初发卖价之不至为八两七两。以各人等招辞,参以文书,较看于赵镇宽之原情,则语多相符,各有归属。其中各库添付米三万二千馀石,贸取之十万两钱,镇宽则以为征债所捧云,道查则以为转幻取剩为言,而既无自某处转幻出来之文迹,而征债钱二十四万两区处件记中,则分明以十万两贸米悬录。镇宽原情,不可谓全然无凭,而既非踏印文书,故亦不敢断以为真证。备局米、营别置米之分定作钱,或有关文,或有件记,俱有可考,而京司谷请得发卖事,初无一张关文、一张件记,其非自本营主管发卖,似无可疑。大抵发卖取剩,已成本营谬例。以谬例而议赃案,无怪其子之吁冤。且宋在心招中诸般自备与修补,虽未知实入之果如所供,而自备与修补,盖尝实有是事。况备局贷钱之还报,明有文案之可证,则所谓发卖剩钱,恐不可断之以入己而取用。馀剩虽曰袭谬,违越恒式,自系非法,既已现发,亦不可全归于无犯之科。

教曰:“绣衣持此书启,传于备局,与大臣及曾经道伯人烂议,各具意见,大臣指一粘连回启。”

○以郑致淳为吏曹参议。

6月16日

○辛未,苦热,释轻囚。

○涤故监司赵曮关西赃案。

○备边司启曰:“议于时原任大臣及曾经道臣,则判中枢府事朴宗岳以为:‘向来赵镇宽之为父讼冤有三条,曰征债钱之归于私用也,曰别饷库钱之虚文书去来也,曰发卖钱之私自取用也。今此御史启本,三条论列,凿凿有合。据其所云,征债钱,不可谓之归于私用也,别饷库钱,亦不可谓之虚文书也,发卖剩钱,所用处虽无文迹之可据,而其所自备与修补,实有是事云,而末端结之以“虽曰袭谬,亦不可断以入已,而违越恒式,则未必全然无罪”云。臣于此反复思之,则谓之犯赃,以此为铁案,不得移易,则赵曮之独被此律,岂不诚冤乎哉?’云。判中枢府事金憙以为:‘观此绣启中所论列,则赵曮之冤与不冤,于此可判,而第臣实无别般所见,只以绣启为可据之案。若其知此事实者,似莫如曾经道伯之人。待其回启,果以绣启不以为不然,则特降处分,俾得昭晣,恐于严赃律、察冤枉之道,两得其宜’云。大提学洪良浩以为:‘绣衣查启,俱有条理,则不敢别生意见,有所论断’云。行司直郑民始以为:‘故监司赵曮事,待罪本道时,岁月已久,未得详闻。今于绣启,有不敢指的为言’云。户曹判书沈颐之以为:‘今以绣启,较看于其时道启,则事实虽甚相左,第其别饷钱七万八千两之翌年准充筹司,既有去来文牒,征债钱十万两之换贸谷物,本营且有踏印重记,则不可归之于无凭考之科,而惟此取剩一款,厥数之为四十六万二十两者,若以近年来本道事情推之,则剩馀之若是伙多,恐无是理。绣启所论,亦不无所据,而事系年久,且无印簿,则不敢以臆见指的仰对’云。领议政洪乐性,嫌不献议,领中枢府事蔡济恭,病不献议,左议政金履素,未肃拜。臣秉模以为:‘绣启所论三条中,征债钱之三万二千馀石贸米,自有重记所载。备局贷下钱七万八千馀两,盖以其时排朔之创设,在于五月,而本道秋捧,例在九月以后,自五月至八月,各样应下七万八千三百馀两,无以拮据,故依此数别饷库钱贷下之意,论报本司,自本司以每年别备中减录一万两,以其许减之万两,每年充报,限以八年尽偿之意,筵禀许施矣。其翌年该道臣赵曮报本司文状内:“朝家许贷,固出于成其本事之盛意,则其在道理,固当撙节财用,以报公货,故自备钱货,尽为充报于前年贷下之数”云云,亦以充报之意,载录于重记,则虚文去来,宜无是理也。夫虚文去来者,必有目前不得不充报者,而无以准充其数,然后作为虚文。苟冀一时之无事,何必不遵每年万两还报之朝令,而自愿翌年之准报,留此虚文,自做日后必发觉之罪乎?至于发卖馀剩四十六万二千馀两之私自取用一款,最为疑晦,最难掉脱,而第以本道事情推之,其时备局发卖与营谷年例发卖,合以计之,恰为十一万馀石。详定元价,举其大数,已为三十三万馀两,而又于此外取剩四十万馀两,则每石取剩,几皆为四两馀,论以内地,已不近似,又况江边诸邑,无非钱荒之处,则每石元价七八两或十两,纵至剥肤推髓,恐难于一年内收杀,而绣启所谓减价关文,又不可谓无凭无据矣。第臣之意,箕营排朔,虽竭其廪馀,决无周年内备得七万八千馀两之理,而备局贷下七万八千馀两之还报,乃在翌年,则若非发卖时如干馀剩,未知何处着手而有此准报乎?臣故以为四十馀万取剩之说,恐或出于不知里面,并与详定元价,混计于四十馀万之中,而若欲为彼之地,全无取剩云尔,则亦岂成说哉?大抵详定外取剩,无论多小,道臣以执法之地,行此法外之事,诚有罪矣。谬例无一人摆脱,以此论赃,无怪其或有称冤之论,而至严者赃法,莫大者赃案,绣启、道启,既多前后之相左,应问各人,几无存者,今以近二十年后四五人之招,遽然翻案,初非敢议到者’云。”教曰:“刑政之最关于民国者,逆与赃两案而已。观于制律之法意,民国之一体,不难解也。于此而尚或容议于销刻伸诎乎?至于重臣之所坐,非赃也。其时别有难明之诬,祸色駴机之迫急,又将弃一故家,而关西事,会适先发。从先发之事端而收杀之,行查只付道伯,置对不施讯推。第其莅藩时严酷太过,征逋排俸之际,厚被西民之怨咨。大同门外宣谕之举,特欲镇沸而息嚣,伊后难明之诬,既烛本情之无他,旋命复其爵而录其子。果使重臣所坐,真个是赃也云尔,则前后处分,岂若是宛转委曲乎?但关西查启中,第三件发卖详定之外条四十万金归属一款,为䵝昧之端,至今未决,以待公议之循同矣。取用剩条,为流来谬例,而例归于各其发卖之司,且有近十万包之偿贷者,而又其馀数,入于修缮之需,簿书可按。若此则馀数不但无几,况其减直之明证,印关宛然,轻价之勿拘,筵奏有人。每包十缗,既云虚谎,则馀剩实数,自当顿减,而裨供之落空、吏簿之难信,按查之道伯,亦己为言。其时道伯一言,岂不百胜于廿载后一绣衣之依俙摸索乎?且闻于曾按是道者,藉令馀剩,诚如传说,事情理势,俱不相似,岂有事理外所犯乎?此说亦可谓略而尽。然而屡次询问,寻遣御史,又令庙堂更商禀奏者,即为刑政之所关,而兼欲使人人晓然知事实然后处分也。今番绣启中磨破件记,一一目击,力言紧的之迹,到今何必持疑?故监司赵曮关西第三件事与一二件事,并置分拣之中事分付。”

6月18日

○癸酉,行日次儒生制述于泮宫。居首进士申凤朝、李始源,并直赴殿试。

6月20日

○乙亥,行都政。吏曹判书闵锺显、参判丁范祖、参议郑致淳、兵曹判书具庠。以洪乐性为冬至兼谢恩正使,寻递,以朴宗岳代之。李义弼为副使,沈兴永为书状官。

○补吏曹判书闵锺显为庆源府使,施吏曹参判丁范祖不叙之典,承旨李益运禁推。教曰:“落仕最久人收用之命,何等申严?至于今日政,未闻一人之举滞,未见一望之悬注。近来有司之臣,凡有政令,惟以一二番弥缝,为面前塞责之资。此习不改,流弊可胜言哉?今日吏判事,万万骇然。如是行政,年来饬教,当归何地?冡宰之任,亚于大臣,朝家之倚毗何如,则其所辜负若此?吏曹判书闵锺显庆源府使除授,使之毕度后辞朝,以为不诚无严者之戒。非不知近於戏举,而此亦出于共公博施之苦心,些少外面,有不暇顾。仰感恩私,俯顾朝体,可否取舍之际,无至骇瞻,即事理之固然,而开政未入望筒之前,敢以亚铨不见望筒之说,使承宣转禀,如许国体,前所未闻。鄕暗自鄕暗,国纲自国纲。参判丁范祖,亟施不叙之典。都政虽大政,比之酬应,轻重何如,则近日日飮凉剂之时,不知酬应之烦?午前毕度,已有下教,则日巳暮矣,不敢开喙催促。此承宣意谓稍知向方,今日所为,痛骇莫甚。为先禁推,停汤后捧供放送,以励放恣之习。”

○窜闵锺显于庆源府。教曰:“为闵锺显所营为济私,竟夕酬应,再进汤剂。若有一分臣分,则宜即泥首待命之不暇,而漫若不知,扬扬行政,外补,徒坏国纲。况闻命而不知畏,勘罪而不知惧,是果臣分乎?大抵近来朝象之如此,专由于如锺显辈所打乖,宁不寒心?闵锺显即其补外地方庆源府,施以投窜之典。城门仍留,即为押送,以励颓俗。”

○命关东道臣,刊进《关东宾兴录》。

6月24日

○己卯,教曰:“词讼衙门之连五日不坐,政院措辞请推,故事即然。刑、汉、两司无端阙坐,该房默无一言,该房承旨递差,此后申明旧规。”

6月25日

○庚辰,以金载瓒为吏曹判书,黄升源为吏曹参判,金履翼为吏曹参议。

○教曰:“明年即皇帝即位六十年,当进表陈贺。进贺使别为差出。”

○以李在学为礼曹判书,金履素为进贺正使,郑大容为副使,郑尚愚为书状官。

6月28日

○癸未,教曰:“惟予夙宵一心,在于奉先,祀典即奉先之一事。苾苾芬芬之谓明祀,吉蠲为饎之为孝享。一有欠焉,不若不祭。庙宫陵园之入役熟手,别创七十料窠,岂为渠辈而然?寔为祀典所重,则香祝之所关,尤有倍于祭物熟设。庙号、尊号之敬书,专委于书写忠义,忠义得人然后,祝板香封可以十分精洁。昨日适因秋冬六朔殿宫陵园例封香单之请押,恍然觉得。至重至严之文书,楷草相杂,职由于渠辈看作苦役,必欲规避之致。欲矫弊端,莫如疏郁。宾参、守奉各一窠之属之忠义,即为渠辈疏郁之大政。自今书写忠义、入番诸忠义,通融差拟实职,而多寡不敌,当有排定之式,令勋府论理草记。其所取才,尤宜审愼。乙酉受教,何等严截,而近来不择,复如前。今后该府首堂与该房承旨,眼同取才。至于传写之时,必盥手,对准之际,具公服,无敢违越。香室本隶于校书馆,至今为馆官轮番之所,而又为内外阁,则入直官之勤怠,内阁提学以下例兼提举、副提举、校理、正字者,其可不锐意致察乎?此传教,香室及内阁勋府揭板,亦为载录于政院《礼房便览》。

○次对。上谓右议政李秉模曰:“前吏判事,予不图至此。今政,乃为人择官。以尹㬦一人言之,初十日次对澟澟之状,通朝所知。前吏判,以此人谓可堪于百里之任,是不知也,知其不可堪而苟然充数,是不仁也。予素知其人性柔弱,今番举措,虽谓之勇如贲、育可也。未知孰主张,是可谓不善教人也。二千里外投窜处分过重,到今自有商量,而伊日事,诚慨然矣。”

○教曰:“所欲索言,失之太宽,而只观外面,则千里炎程,律名投窜,处分诚过中。今筵有下教于右相者,有耳者当闻之。姑欲归之于处分之过中,闵锺显投窜,参酌。”

○颁新方涤暑丹四千锭于华城役所。教曰:“炎热如此,言念城役处董役赴役人众之矻矻喘喘之状,宵旰一念,不能晷刻暂弛,而食岂甘、寝岂便乎?然虽如是悬念,而何益于中暍者之润肺,飮暑者之涤热乎?另究一方,新造下送,分给匠手、募军等处,中暍、飮暑之类,或调一锭、半锭于井华水吃之。外此救疗之方,各别留意,以纾九重之念。”

○命庙堂,博询华城役民当否。右议政李秉模启言:“凡有国役,必用民力,非为有司之惜费。盖欲范民于趋事赴公之义,观于国朝已行之事,历历可征矣。顾今华城城役,所重何如,关系何如,而以圣上不烦民力之苦心至意,始役已久,并与愿赴之类,而一切不许。臣岂不知圣意所在,而第念子趋父事,秉彝之所同然。国有大役,而使民不知,则论其外面,虽似便民,揆以大体,适足流弊。大抵使民以时,不夺农时,即圣人用民之大经大法。必曰以时,曰不夺者,岂不以民不可不用,而必也使以时、时不夺乎?朝家之不役民,不知其为几许年矣。今于莫重莫大之役,一例不用,则不但经法之大坏,窃恐民习积狃,率归于无用之地。臣意则为先酌量其容入役丁,依例分排诸道,断不可已。请博询诸大臣及备局诸宰而处之。”教曰:“此个事理,亦岂不知?大抵圣王之政,不过曰爱人而使民而已。爱之能勿劳乎?使之以时则可。况今恩竭而爱克,俗弊而习顽。由今之样,矫今之宜,是役是用,何必靳许,而曾所难愼者,欲使大民小民,先知所以难愼之本意也。既缕缕力请,自本司博询草记。”

○命芸馆,印颁《无冤录谚解》。从刑曹判书李得臣之言也。

○以郑昌顺为礼曹判书。

6月30日

○乙酉,展拜于景慕宫。教曰:“展拜之由月觐、逌瞻门,用阙内殿座之例。此后月觐、逌瞻门动驾时,各司依例开坐。”

○忠勋府进书写忠义迁转节目。一,香室月令忠义之必以功臣嫡长差下者,当初定制,盖有所以,而今此书写忠义与入番诸忠义,通融差拟实职之命,岂但为渠辈酬劳之地也?寔出于我圣上重祀典、尽诚敬之盛意。谨依传教,成出节目,俾为永久遵行之道。一,书写忠义,以功臣嫡长中善写者抄择,而亦观其地阀人物。本府堂上与该房承旨,眼同取才,依旧例,自承政院单子启下。一,忠义中可堪书写者,毋论付禄与未付禄,自本府预为优数抄择,每朔肄习,等第其高下,如诸学取才之规,其优等者别为付禄,以待书写有阙后,更试差下之地,则端本、劝奖,两得其宜,而禄窠加出,有难举论。就入番忠义十八窠中,除出三窠,以为每朔优等人付禄之窠。忠义迁职,自有守奉官、礼宾参奉两窠,而守奉官则以谕书、银印差备,循次迁拟,礼宾参奉则以付禄忠义,从久勤迁转,书写忠义,亦入于通同计仕之中,而今此定式,即是重其事、酬其劳之意,则不可仍前从久次轮差。自今为始,与谕书、银印差备,互相间次迁拟于守奉官,而其中或有曾经六品职人,则迁转非可论,仕满九百日后,移付本厅入番禄窠。一,谕书、银印差备,亦以嫡长忠义差下,而自本府抄择有地阀根着、人物精明者三人,移送内阁,自内阁就其中另择一人,单子启下。

秋七月

7月1日

○丙戌朔,吏曹献京外老职推恩人,凡七万五千一百四十五人。教曰:“承宣、道臣,对扬诚勤。承宣赐鹿皮一令,道臣赐上弦弓。”

7月3日

○戊子,召见奉常寺久任郞厅柳师模。上曰:“予之憧憧一念,惟在祀典。日热如此,享品得无欠精?与冰库提调,另备照冰之具。”时,太庙秋享隔日,故有是教。

7月5日

○庚寅,命乐院提调,以涤暑之药,分给佾舞工人等。

7月6日

○辛卯,教曰:“近日炎热,近年初有;昨今热旸,近日中初见。言念城役之劳,寤寐食息,悬悬憧憧。前此分给涤暑之丹者,特寓投醪之意而已,此何足为利益?是城之役,所重何如?虽一募一匠,如或飮暑而中暍,是岂非城役所使之为哉?朝廷近以膈烦之症,日服凉剂以为课,今为月馀。此症最利于平心,而念念于当暑赴役之匠募,平心姑舍,反为劳思之端。卿等于此义,当他不暇顾。城役各所浮石、燔瓦诸处,露立旸曝之中,而赴役之类,限凉生停免,虽于处暑之前,如得新凉,可以观势董役。况是城之役,事事当以悦民心、宽民力为务。一有近于病民者,设令工役有不日成之效,非予本意。”

7月7日

○壬辰,进贺正使金履素,陈疏递免,以朴宗岳代之,以洪良浩为冬至兼谢恩正使。

7月10日

○乙未,时,阅月亢旱。教曰:“旱气如是太甚,忧思不啻如焚。夙将圭币,遍及群祀,岂或伈泄至今,而畿甸与湖岭之收霁,有匝旬之远近,数日蒸炎,亦颇有其雨之望。昨询大臣,姑且静俟,晩又反风,杲杲如烘。念及三农,无以为喩。以今年雨旸之适宜,有近日亢旱之为愆。灾不虚生,必有所召。反躬咎责,不觉每夜明发者久矣。予诚否德,百姓何辜?到今赍诚虔祷之举,不容暂缓。”仍命不卜日行祈雨祭,饬斋官濯浣明洁,礼毕前勿飮酒。

7月11日

○丙申,教曰:“摄传香祝,反以求格于方寸,而以今睹觌,雨意邈然,焚灼之思,十倍农夫。昨以求助之意,欲并举于传教中,而自有层节,姑未果焉。更思,立秋在明,犹且拔例行祭。况求助之为一分有裨于消弭导扬之方,而其可一日或迟乎?大抵人事不修于下,故恒旸之咎,其应为暵。衮阙时政,官邪民隐,无非人事中一件,而所以不修之由,必有所因。近日言路之不辟,莫曰史乘之所未有。极必反,理固然。勿以目下设禁之条件,把作藉欛,而凡今在论思言责之列者,事之可言,渴论无讳,以充予心之善端。今或名以应旨,拖泥带水,是岂应之以实之道也?言须剀切,可以感人。‘一棒一条痕,一掴一掌血’之句,即古人取谕之格言,为三司诸臣诵之。”

○忠淸道观察使李亨元,以祈雨祭设行,驰启,教曰:“观卿状辞,再祈甘澍,尚迟冥应。祗缘予诚意之未格,何有乎远近?言念穑事,岂胜焚灼?立秋虽过,节候差晩,趁今虔祷,亦似可及。更为积诚设行,以冀仁爱之垂骘。静思致此之由,必有幽隐之莫达,茹冤之未伸,阏菀蕴结而然。卿等体予此谕,悉心采察以闻。岭伯、完伯处,一体下谕。”

○水原府留守赵心泰,以祈雨祭设行,驰启,教曰:“城役固非不急之务,其为勤众劳民则一也。近日之恒旸,非敢傅会于是,而尝见古人傅会五行之说,勤众劳民以起城邑,阳气盛故旱为应。亦安知不由于不能节劳佚,致此旱耶?虽匹夫之入处庇蔽轩敞之所者,从愿姑停,以待得雨或生凉。”

7月12日

○丁酉,祈雨于三角山、木觅山、汉江。

○弘文馆校理李义甲、副校理朴锺淳、姜傧、修撰尹益烈、副修撰朴吉源。上札曰:

近日以来,事涉惩讨,便为忌讳,国贼有共戴之痛,王章无夬施之期。居台阁者,语默俱难,有召辄违,其情吁亦戚矣!诸台之绝海投窜,端揆之初筵被谴,摧折无馀,景色愁沮。虽幸不远而复,而防限自如,政院则疏启之一字半句,少及目下之义,辄谓违式而却之。试以一人之身言之,蔽耳目、舍喉舌,而其能不病者,未之有也。金锺秀之负犯,已载于三司之启,而特放之命,乃下于台启蒙允之后,刑政之倒置,亦非细忧。孔子曰:“节用而爱民。”盖以不能节用,则虽有爱民之心,无以施爱民之政。第今财用不能支一年之颁禄,春夏之交,或至假贷。况旱干为灾,丰歉未判,嗣岁民忧,不可不念。虽以殿下爱民之心,若不节用,则恐未免无面之不托矣。殿下临御以来,宫室苑囿,无所增益,服饰器用,务从朴素,而奈之何上有好而下不效,卿相之第宅逾制,闾巷之衣服过滥?一经藩阃,举占渠渠之屋,稍有钱财,皆被粲粲之服。若是而财用安得不匮乏,民生安得不困悴?伏愿益懋崇俭,克轸躬率,以为丕变之道。

批曰:“所陈当留念矣。”

○命大静县直赴儒生金命献,明年唱第时,付之榜尾,花牌下送,使之唱名,肃拜于客舍庭。命献年八十一,老不能越海。济州牧使沈乐洙,以其状闻,有是命。

7月13日

○戊戌,上有疖候,浃月未平复,药院请直宿,不许。

○召见药院提调。上曰:“头疖犹属馀事。自五月念后,专废寝睡,数日以来,头疼转甚,疹毒肆气,且有痢渐矣。”都提调洪乐性,请医官入诊,议定仓廪散,提调郑昌顺请直宿,不许。

○药院再请直宿,不许。

○执义李遇济上疏曰:

今日第一义,惩讨是已,惩讨见阻,往牒所无。诣台发启,其势末由;登筵冒陈,亦涉犯分。义理晦塞,伦纲斁绝,召灾之端一也。君虽圣明,岂无衮阙之可补;世虽治安,岂无时政之可言,而君仇莫报,则衮阙犹未暇论,国贼未讨,则时政反属馀事。台厅长锁,言路永绝,今日朝廷,虽谓之无台阁可也,召灾之端二也。奸宄肆行,绎骚京外;常汉怙势,侵辱士夫。旧守之勒夺公货,少无忌惮;贱校之回马重臣,看作常事。法纪荡然,名分扫如,召灾之端三也。生民休戚,系于守令;守令黜陟,在于方伯,而八路贬题居下者一,许多字牧,果皆廉吏乎?仓储之半留,国法莫严,而翻弄便成前例,邑民之众瘼,厘革莫急,而因循作为能事。民寒无衣,而钱帛尽归于私橐,民饥无食,而粱肉反饫于仆御,嗷嗷生灵,靡所底定,召灾之端四也。灾异之来,必由幽冤,而目今何许妇女,号泣阙外,闻见惨痛,已逾四朔,则必有冤枉之情,终无上彻之路而然也,召灾之端五也。噫!国家万事,惟系圣躬之保啬,大小庶务,各有有司之分掌,而凡百事为,莫不亲执,锱铢毫厘,无或遗漏,有乖节宣,多损圣体。近日玉候之愆和,安知不由于此?亦愿留意焉。金锺秀之罪,负犯何如,关系何如,而台启蒙允之后,遽下特宥之命,有若寻常罪过之遇赦蒙放者然,刑政之失,已无可言,他日之忧,容有其极?惟愿亟寝成命。

批曰:“设禁款,岂得已也?诸条中可以查处者,付之庙堂整饬。阙外妇女,必有冤枉而然,亦使庙堂,即为详问草记。”

○掌令韩用铎上疏曰:

目下万事,不出惩讨,而舆情莫泄,王章扫地。殿下一以杜绝公议为事,谏官则举职而岛窜,大臣则谠言而筵罢。夫国有法条,所以制民邪也,今乃移此而为拒言之资,求之往牒,亦有此否?且以金锺秀事言之,合启才允,遽命全释。噫!其负犯,三司之胪列备至,邦宪之一日迁就,犹切神人之愤。况无难宥还于大论方张之际乎?且宥命虽下,台启非停,则肆然驰还,自同无故,眼蔑纲纪,殆无馀地,亦愿亟思所以反汗之道焉。且伊时传教中激之一字,实欠大圣人中和之德。臣愚死罪,窃以为圣上于平日涵养之工,恐有所亏欠处。夫事理者,天下之所公共也。人君曰是,而有举世以为非者,人君曰非,而有举世以为是者。此必有所以然之故,惟宜究其正当之理,既得其理,则或舍己而从人,或舍寡而从众,惟其理之所在,而我不与焉。殿下于近日,果能行此乎?且今玉候愆和之时,颐养天和,最为要道。伏愿深轸涵养之方,以尽节啬之道焉。惟我元子宫,睿智方开,事物渐辨,蒙养之端,此正其时。胄筵启沃,他日臣子之责,而目下诱导,惟在于圣上之教诲。事事物物,恒存后日之戒,而必察其端。虽于玩好之物,或有华丽侈靡者,斥去勿近,使至善道理,与知俱长。殿下亦于一事一为,必思贻燕之谟,以为观感濡染,则其效岂比于一二宫僚之时时辅导乎?八域民庶,屡经凶荒,俗趋侈华,财源日竭。若又岁歉,何以奠生?幸望申饬各道,预思鸠谷之方,亦令庙堂及掌财之臣,料量区划,勿为苟且之计,深思长久之道焉。

批曰:“诸条中可以留意者,当留意。”

7月14日

○己亥,召见药院诸臣。进御消暑败毒散。

○再次祈雨于龙山江、楮子岛。

○教曰:“向因前礼判闵锺显,以照讫讲申明严饬事草记中,有鄕儒之愿赴京试者,许赴汉城试之语,意谓鄕儒来赴,依前通融云矣。今闻礼判言,始觉该曹举行之与草记大相反。以鄕儒为名者,虽有公文,勿赴京试云,岂有如许不成说之定式?又岂敢草记则如是,行会则如彼乎?邦畿千里,维民所止。况京城为八方之根本,而今于京与鄕,区而别之,俾不得相混者,宁有如许气象乎?若非今日之觉悟,鄕儒拘于新式,将不得来观京试,渠辈之落莫,姑无论,朝廷之举措,当如何?前礼判举行之如是矛盾,可谓求说不得。前判书闵锺显,亟施不叙之典,鄕儒勿观京试草记及行会,并勿施。”

○持平南履翼上疏曰:

今日,诚何等时也?君仇国贼,忍与戴天,而一番设禁,便成三尺,职在三司者,进不得发启伸讨,退无以引义自靖,一味伈泄,自归缄结。近日之言路,即殿下自闭之也。今此仁天之警,降以亢旱之酷。灾必不虚,咎岂无由我殿下?积诚于方寸之祷,忧民于静摄之中,圭璧遍举,丝纶继降,蔼然求助之德,博询弭灾之方。此诚臣等尽言不讳之秋,而今日之言路,即殿下自开之也。然而当讨而不得讨,进言而不见用,则今日之开,犹昔日之闭也。惟殿下惕然改悟,使言路洞辟,义理得伸,则天地交泰,阴阳胥和,将何灾之不消,而何祥之不致乎?且臣于向日金锺秀特放之命,窃不胜忧慨之弸中。噫!以若负犯,才允台启,旋降全宥,刑政之倒置,堤防之坏决,更无馀地,其可曰国有法乎?亦愿速赐反汗,以严邦宪焉。噫!纪纲之于人国,一或隳紊,则国不为国矣。今日纪纲,可谓末如之何,而殿下亦尝以是屡发中朝之叹,跸路之呈吁,琐微之事,或多市瘼之混奏,以至顽民之恐动官庭,辄称上言,贱隶之诟辱士夫,看作能事,识者之忧,容有极哉?惟殿下亟思所以整顿振作之策。至若遇灾察冤,周典攸载;共理惟良,汉制可考。民俗不淑,疑谳渐滋,吏道既衰,廉约寡闻,逖彼下邑,哀我愚民,安知无赍恨郁结受困侵渔者哉?臣谓亟命有司之臣,淸理犴狴,询察民隐,以为消弭之道焉。

批曰:“诸条当留意。附陈淸理犴狴、询察民隐两条,付之庙堂,回启禀处。”

7月15日

○庚子,召见药院提调、大臣、阁臣。

○药院请直宿,不许。

○备边司启言:“持平南履翼上疏,淸理犴狴、询察民隐两条,有回启禀处之命矣。朝家钦恤之德,洽于民心,既仿宋朝美制,洗涤枷械、修扫牢狱等节,著为夏令,明诏中外。审理之不足,又命道臣之新莅者,三朔内审核以闻,则庶或无冤狱之可以干和,而从古遇旱消弭之策,必以理庶狱为先。台臣所论,亦可谓当务。内而秋曹,外而诸道,亟令亲执狱案,当录启者录启,当疏放者疏放,仍以枷械之洗涤、牢狱之修扫,申明严饬,俾散烦郁之气。至于询察民隐,或有绣衣之潜行,或有原隰之周咨,而此则在于造化之默运,非所敢仰请,而究其本,则莫过于台疏所陈择循良,而近来政法,每患为人择官,未见为官择人。假如振淹滞,则只取其振淹滞之名,而未尝访问其淹滞中字牧之才,设使至公无私,何关于生民之休戚哉?臣谓自今荐法,各以其人之能否长短,悬注于名下,以为铨官考据之地。若其所荐之人,如有故犯怙终之罪,荐主亦论以减等之律,则庶有一分效益于择循良、察民隐之道,而事系变通,请上裁。”批曰:“举主照律,自有常宪,今不必更创新式。”

7月16日

○辛丑,召见药院提调、大臣、阁臣。

○以柳谊为司宪府大司宪,洪秀辅为判义禁府事。

○教曰:“孝烈抄启,每岁首,礼曹就议于政府,分等区别启闻,即应行之式,而朝筵闻礼判言,积置者已六年,而前礼判闵锺显所抄,甚为精简,使之因其已书之别单,启下矣。当此闷旱之时,此亦属于扬善发幽之一端。旌复食物,令庙堂申饬京外,即为举行。”

7月17日

○壬寅,三次祈雨于北郊。

○召见药院三提调、大臣、阁臣。都提调洪乐性,荐儒医洪旭浩,领中枢府事蔡济恭,荐李世延,入诊议药。

○领中枢府事蔡济恭启曰:“高城之三日浦,关东之第一胜区,先辈皆比之于十洲三岛,其地之不可等闲视之也,明矣。闻何许无赖辈,图得京司关文,欲毁决三日浦,仍作水田,既始其役,先伐浦边鸣沙之落落长松,无一馀存云。虽因备局之发关严禁,其役虽寝,而已伐之松,不可以复其旧矣。当初无赖辈,设或有如此万万叵测之计,而为地方官者,若或严禁,则渠安敢肆然为此乎?况浦之去邑居,不满十里,以事势言之,本官无不与闻其事,则此非特为无赖辈之罪,实本官之罪也。渠虽惟利是耽,不见他馀,而苟有一分严畏之心,安敢乃尔?此事虽似微细,关系则重。宜令庙堂,严查该道无赖中造谋首倡者,各别照法严绳;京司如有真出关押者,当该官员,无论品秩高下,亦为严加谴责;当该地方官考出,施以窜配之律,锢其身,俾不得更为守令,然后庶可为一分瘅恶之道矣。”上曰:“三日浦,即关东名胜之第一胜区,则出此谋,为此计,斫伐松林,欲垦其土者,国有一分纪纲,焉敢图出京关,任其行胸臆,以售其陈告之奸窦?况年来严立科条,内自宫房,外而各营各司,土地陈告,永革四一之法,除非启下行会,岂可擅垦乎?先自本司,详查发关之委折草记;地方官,令三府严问口招,依卿所奏勘处;不禁而犯禁之道伯,重勘;作奸各人等,令该曹该道,严刑取招报来,自本司,分等草记痛绳。”

○领中枢府事蔡济恭启言:“昨冬会宁开市时,凡系卖买,或不无不遵定例之弊云。盖其定例,故宰臣李彛章,另用心力,盛水不漏,行之三四十年,北边市弊之得以厘正,民生之得以保存,专赖于此。今虽一事二事,不遵此例,御史不之检察,朝廷不为何问,则不出多年,定例之仍以亏坏,不难知矣。当该监市御史,乌得无罪,而地方官与兵使,亦安敢曰在家不知乎?臣意则今年御史,必择威望之可以弹压者,使之严加检束,然后昨冬穿凿之孔穴,庶可以苴补。”教曰:“开市御史,拿问处之,地方官则闻已身故。不能检饬之兵使,从重推考。修明成宪,守而勿失,专在于今年。御史之年少刚明,令该曹另择下送。”

7月18日

○癸卯,召见药院提调,进御加减二香散。

○备边司启言:“查问敦宁府吏,则以为:‘上年十月,狼川居金洛为名人,谓渠曰:“高城三日浦下空闲地,三年前,狼川等傍近邑民筑堰而作水田者,为十馀斗下种地,而贮水处有松木数十株,其时郡守金复根为客舍修补,报营门受题斫伐也,以其水深之故,毁堤决水而斫取。”以此意告于参奉元有朋,呈于堂上,发关题状,仍为行关’云。京外无赖辈之称以可垦之土,陈告京司,图出关文者,年前饬教,不啻申严,则府堂李敏辅之误听吏言,率尔发关,所失非细,亟施削职之典;参奉元有朋,令该府拿问处之;其时许垦当该郡守,施以窜配之典;不禁之道臣及报营斫松之守令,许题之道臣,施以谴罢之典;时道伯,施以罢职之典;敦府作俑之吏,移送法曹,严刑照法。鄕民之作奸者,松木之前后所斫株数,姑待道查后,草记勘处。”从之。

7月19日

○甲辰,教曰:“旱灾孔酷,病衷焚灼,宁欲无讹。予则曰罪己贬躬之举,为目下急务。自今日限得雨间,减常膳撤法乐。”

○开城府留守李冕膺,以府南部民家一百三十三户烧烬启,遣宣传官慰谕。

7月20日

○乙巳,四次祈雨于南坛、雩祀坛。

○药院请诊,教曰:“旱气若此,病思如焚。夜因烦郁之症,不得着睡,朝来诸症无减。当此闷旱焦毁之时,却汤过于分数,虽不得不勉飮,至于备例之诊筵,何心如例晋接?汤剂则问于入侍医官议定。”

○药院启言:“修省之道,保啬之方,两行不悖。玉候康宁,圣心和豫,则天地之和,亦可以应之。岂可以弭灾之诚,反忽节宣之方哉?臣等既不得入诊,只与医官议定汤剂,终欠愼重,更此陈吁。伏乞暂许召接。”教曰:“决难如例召接。卿等中一人,议药后入侍。”

○召见药院提调。

○进御加减正气散。

○命疏涤城内大小川沟。教曰:“疏涤明堂之水,即亦遇旱应行中一事。近于城内大小川沟,坊曲渠浍,果皆一一严饬洁除,庙堂亦或察饬乎?”

○以李秉鼎为守御使。

7月21日

○丙午,药院请诊,批曰:“夜间诸症越添,至今不得接眼。雨意漠然,杲杲愈甚。备例晋接,非所可论,如焚如惔,实欲无知。只与医官等议定汤剂。”

○时原任大臣请对,教曰:“惟今之旱,何以致之?否德忝位,愆尤多端,天怒而民怨,所以谪现于外者,有若是。大抵灾祥之来,由人所召。人事修于下,而灾不即减,岂理也?消弭而转回,修省而励明。务尽底豫之方,以冀徯应之休者,必有其道。顾予病里荒思,无以自度。卿等退与六卿之长、筹司诸臣,会于庙堂,烂讲以闻。亦令政院,将予草教,敷衍文字,广求直言于中外。”政院启言:“我圣上闷旱一念,丙枕靡安,夜夜明发,阅日失睡,憧憧对越,昃日忘餐。症候由是而越添,诊筵由是而牢拒。至有减膳之命,乃在静摄之中,小大焦遑,靡所止届。即因大僚请对之启,又降中外求言之教,责躬求助,丁宁恳恻,有足以孚格神明,感回天心者。臣等聚首奉读,不觉感涕自零。虽殿下谦卑自牧,至下代草之音,而所下百有馀言,言言恻怛,字字恳到,不许药院之召接,至命筹谟之烂讲。应天之道,惟在懋实,感人之方,不系多言,则有非如臣等所可摸画。以此批旨,播告中外。”

○进御香萝飮。

○命减膳时,各司毋得废衙。教曰:“减膳不坐,似因谬例则然。群工一倍勤励之时,反以不坐在家者,是岂成说?此后谬规除之。”

○以林济远为司谏院大司谏,李勉兢为江原道观察使。

○备边司启曰:“我圣上乃于浃旬静摄之中,値此跨月亢旱之灾,憧憧一念,夙宵兢惕。圭璧遍举,益笃对越之诚;常膳特减,连下修省之教。症候由是越添,而诊筵亦不备例,消弭之策,询及庙堂。臣等聚首奉读,不胜感激,询刍之下,不敢泯默,谨以数条仰陈。一曰扶植名义。近因名义之扫地,以致凶逆之陷天,三纲隳矣,九法斁矣,国何以为国,人何以为人乎?以此风气之骎骎然莫可收拾,殿下虽扶之植之,砥砺一世,尚患其猝难转回。乃反言涉惩讨,则必摧折之,箝制之,使此气节之渐就委靡者,益复消磨,义理之不绝如线者,益复堙晦。当言而不言,则始焉若有羞愧,免罪而苟容,则末乃恬然无事。其流之弊,甚至于仿倒廉隅,弁髦义理,不识世间有名义二字。习俗浇漓,日甚一日,朝着之上,没模棱而尚鄙俚,庠序之间,乐放纵而贱拘检。圣念纵勤于中朝,颓风莫振于尚草,目下之最可忧、最急务,莫过于此。若论矫救之道,则惟在于广开不讳之门,奖用尚节之人。如其言之涉于名义,则虽或过激,必假借而优容;如其迹之归于容悦,则虽或弥缝,必明卞而痛斥。存直措枉,昭示好恶,则人知劝惩之方,世无骫骳之习,名义不期扶植,而世道自底丕变矣。二曰振励纪纲。近因纪纲之解纽,以致堂陛之不严,法筵之上,未见肃敬之仪,班联之间,率多杂沓之事,此已寒心矣。文章所以表贵贱,而衣服之僭逾无节;名分所以别上下,而等级之隳乖日甚。金石、关和之严,而有司无难废格;槐棘、卿月之重,而庶僚容易侵侮。朝廷为四方之标准,则守宰之凌踏方伯,胥属之侵犯长吏者有之矣;士夫为下民之模范,则常贱之诟骂班族,幼少之慢蔑长老者有之矣。前后饬教,不啻谆复,而初若惕励,终又因循,等威以之而日卑,法禁以之而日弛,此岂国家之细忧也哉?若论今日之致此,则莫非臣等不能董率之罪。继自今,另饬京外掌法之臣,似此蔑分凌节之习,违令冒禁之类,随现痛绳,守法不挠,俾一世之人,皆知警畏,不敢逾越典章,则纪纲不期振励,而流弊自底痛革矣。三曰奖廉惩贪。近因廉贪之无所劝惩,以致民生之日就困悴。凡今日处营阃而为守宰者,骤观外面,虽无大不法、大无良,细考其实,未必皆然。撺挪公谷,便成妙计;掊克毒手,恣行暗地。雄藩腴阃,尚留归后之公债;薄郡残县,率多科外之征敛。良田之广占者,谓之有才,而乃反年除岁迁;宦橐之如洗者,讥其无能,而终归一斥不复。惩贪之典虽严,而幸免居多;奖廉之教虽勤,而抡选尚稽。绣斧之按廉,一例无实;蔀屋之怨咨,九重难彻。如是而人何以畏法,民何以聊生乎?若论矫救之道,则莫如劝惩之为先。此后毋论营阃守宰,如有贪墨之现发者,不少饶贷,快施烹阿之典,至于廉白之人,则依前成命,亟加采访,别般奖用,则廉贪不期劝惩,而民生自底安堵矣。四曰理狱请刑。近因审理之屡行,宜无冤枉之可言,而重狱登闻之外,岂无他囚之瘐滞者乎?恤刑之丝纶,虽出至恩,京外之对扬,未尽其道。一番成案,不复阅实,而会推徒归于文具。单抄要语,狱理多眩,而议谳或失其情节,是岂掌法之臣按狱之体乎?至于挟私逞愤、滥杖伤命者,勒构罪名,瞒报道臣,以为毕竟掩迹之计者,间或有之。如是而滥杀之律,将何所施,抱冤之类,何以得伸乎?若论矫救之道,则莫如淸理之为先。内而秋曹,外而诸道,另加严饬,毋泥前套,毋主己见,文案务从详备,情实无少疑晦,刑杖量其罪犯,典则无敢违越,则刑狱不期淸理,而罪囚自无幽冤之弊矣。五曰愼惜名器。近因名器之亵越,以致政注之淆杂。文武荐选,已坏于登第之初;两铨通拟,又滥于陞六之后。与者本自无难,受者不以为荣,而至于纳粟劝分之佩符相续,武魁杂岐之报瓜辄移,官方之紊乱,到此而尤无可言。若论矫救之道,则莫如愼遴选而汰冗杂。严饬两铨之臣,亟行激扬之政。凡系通拟之职,一遵公议,毋敢容私,杂岐满瓜,切勿擅移,在职不胜,摘发刊汰,则名器不期愼惜,而仕路自底澄淸矣。当此遇灾恐惧之日,数条陈腐,不足为上下交修之道,而若能以实心行实政,俾有益于民国,则亦或为转灾为祥之一助。请严饬京外诸臣,使之着实举行。”教曰:“病中烦渴忒甚,竟夕坐,待望眼欲穿者,此草记一张,将为爽喉沃肺之淸凉散。及见所陈五条,虽似常谈,亦自有理。然载之空言,不若见诸行事之深切著明。予甚否德,五条之不能修明,昔非不足,致有今日之旱灾,则卿等之不遐予、不卑我,提警撕察,俾予自觉其愆尤阙遗者,政在于右五条。如是为病,不如是为药之肯綮,而今其为说,能不为无当,而抑或有裨于侧身修行乎?不问则已,既问之,只赐例批而止,是诚诚乎否乎?愿以五条,今日以前不能修明之由,今日以后何以修明之方,更问于卿等。卿等须以若札若疏,为予极言之。”

○进御香萝飮。

7月22日

○丁未,五次祈雨于社稷。

○药院请诊,不许。

○吏曹判书金载瓒上疏曰:

臣于日前,以典籍韩锡仁,副拟于监察望矣。锡仁之为孝纯之孙,臣实茫然不闻知。题目一出,人多致讶,而臣则晩时待闻,悔亦无及。即此一端,可反三隅,若不早即递免,将见触事偾败。臣固不足恤,至于辱朝廷而羞当世何?伏乞亟命镌改。

批曰:“此等处,在卿未必不为长处,勿辞行公。”

○大司谏林济远上疏曰:

窃覵殿下,聪明冠于百王,智虑周乎万物,凡天下之事,无论大小紧漫,头头理会,件件裁察,或至于下行有司之事。臣劳君逸,尚矣无论,疲精弊神,职由于是。方寸之地,庶务胶扰,乙丙之夜,百虑坌集,心气之不和,其势固然,疾病之外侵,安得不尔?诚使殿下凡琐琐节目,除却多少商量,常常置此心于澹一虚明之地,疗病之方,胜服几贴凉剂,酬世之道,可作一副要诀。旱干之灾,终如不免大歉,则蠲恤之方,赒济之策,都在于我殿下施措之得宜。圣候遄复,然后民穷而庶可以拯活,岁俭而不至于顚连。人必曰,天若雨则圣候可复;臣亦曰,翼乃瘳则甘霈必降。天道人事之应捷如影响,此臣所以以淸心省事为急者也。讳言之弊,无如近时,人人互相告戒,事事一任含默。如当遇灾求言之如今日者,则有言责者,始乃不得已刬除棱角,依样葫芦,如科场举子随众呈券之为,而殿下亦预知其无甚新奇也,辄以数字例批,备数而答之。上之所求,下之所应,毕竟归于靡文而已,何补于应天以实之义也?圣人称文王为臣之道,不曰忠而必曰敬,盖唯诺供给,亦不失为忠,而引君当道,方可以谓敬。孟子所谓‘莫如我敬王’是也。凡今日大小臣僚,或语或默,都没自己主张,曰杀曰宥,只视君上处分。就以金锺秀事观之,一锺秀也,而始则齐声而讨之,末乃相顾而默然。讨之者果出于本心,则默然者诚莫知何故。设有大于此者,其必以上心之所在为准而已,殿下将何所恃而为国乎?此岂但今日诸臣之罪也?亦殿下有以致之。夫以一人之心,为一世之心,操纵杀活,惟予心莫之违,则顾安用大臣、三司为也?古人入其境,先问大禁。夫禁者,设为防范于制律之间者也。至于言路,初非设禁之事。国史书之,后世传之,将以为何如时也?殿下少有不当于圣心,则凡干章疏,必门将以遏之,骑曹以察之,政院以斥退之。以关系莫重之事,设为第一件禁条,则舍此论彼,实有轻重后先之别,无怪其一例泯默也。禁令不收,则言路无可辟之日;言路不辟,则国事无可为之望。臣何敢臆料硬断,危动崇听也?噫!用人之道,取之必广,择之必精,然后方可以责其成效,而乃今则不然。淸官显秩,不外乎京辇之间,高门巨阀,并列于朝着之上,凡在遐外之类,举有坎坷之叹。加以科第渐次频数,荫道去益冗杂,以有限之窠,许多荐绅,无得以区处,则在内而有轮差之弊,于外而有数递之患。西京之治,纯用吏功,为吏而长子孙者,传为美谈,而式至今日,郡县便作传舍,冠盖相望道路,官无施设之暇,民有迎送之弊。朝家之设此官职者,初非多官疏滞之资,则事之无实,莫此为甚。臣谓久任责成,实为今日之急务也。大比之科,自有定限,退行之说,无容轻议,而伤财之弊,莫有甚于设科。两日场屋之需,远地来往之弊,动费穷书生卒岁之资。因凶退设,已例班班,昔之壬子,今之壬寅,亦可据也。姑观数日雨泽之势,且待诸道农形之状,远近掌试之任,方许辞陛,恐未为不可也。华城城役,自有所重。况雇募无关于民时,兴作或补于荒政,而适当无前之暑,有此莫大之役,辇材运石,触炎冒热,或不无人畜致伤之虑,则向日圣教中姑欲停役者,亶出于真实恻怛之心。守臣之覆难,想其事情,虽不无意见,有国之事,先观大体。城于某地,而书以某月者,即《春秋》之微旨,则一依当初圣教,姑待早晩生凉,恐有益于答天谴、顺人时之一道也。愿殿下,恕其妄而采其愚也。

批曰:“应旨之说,颇不随众,往往多切实之语,极用嘉乃,当体念。监试初试退行事,试日不远,能无掣肘之端,而姑观数日,尤难及期回旋。以卿疏语问于大臣,令庙堂草记。城役事,何待卿言?一念憧憧者在此。向因守臣祷雨之启,至引《洪范》五行传傅会之说以谕之。况其事功,本不欲催督速就者,为是城之所重也。更令摠理之大臣及居留之臣,知予此意。或有未及停役处,凉生间一体姑停。”

○执义李遇济上疏曰:

臣窃覵殿下,聪明睿智,卓冠千古,政法治教,迥出百王。若以尧、舜之治,期望于殿下,则亦不无可言之事矣。以言乎言路,则台启何等体重,而有咈圣心,则辄使措语之改呈;惩讨何等义严,而欲施私恩,则遽命原本之烧火。上下阻隔,情志未通,今日爻象,此何世界?以言乎时政,则一经之才通大文者,辄付殿试,朔试之或参高等者,特赐进士,此虽人君造化之权,实是前古未有之例。幸门徒启,士习日渝,则今日之科制,可谓严乎?未出六者,特除五品,未筮仕者,直付直长,则今日之官方,亦云淆矣。以言乎朝象,则政注之际,惟觇上意,岩廊之谟,都系仰成,及耄老相,徒备鼎席,而未免素餐之嫌,病脚左揆,未陈札牍,而先递专对之任。中书为养病之坊,庙务有积滞之叹,则汉相之问牛,尚矣无论,宋臣之蹲凤,宁不有讥?苟殿下以实心而行实政,以实政而求实效,以为应天之道,则虽无今日之求言,冥应之捷,必影从而响应。惟殿下留神焉。

批曰:“遇灾求言,思闻谠论。尔疏中凌藉两相,极意诋侮者,抑何故也?台谏与宰相,相可否,苟有疵颣,随事刺口,固可谓好消息,而当之者亦当欣然乐闻,付之勤攻而已。今尔为说,既乏指的之事实,全没礼待之厚风,而一笔句断,太不虚闲。历数中书座目,跻位元辅,则年多及耄,有脚病,肩舆赴公,明有故事之可证。求言自求言,朝象自朝象。名以言者,混是非,惟事假借,任尔戴豸负獬,行呼唱而传故纸,则其可曰堲殄行之谗说乎?其外诸条,当留意,而庠任赐第,固近于幸,如是阔狭,特出时措之权宜,若至生弊,已亦无难。朔试或赐进士之举,未惯典章,近始觉悟。奚特朔试?凡系以幼学入格应制高等者,此后频欲用此例,尔须奉阅《宝鉴》。”

○掌令韩用铎上疏曰:

一曰振朝纲。夫国家之设置公卿、百执事,盖所以佐治而亮工也,而厦毡之上,每有独劳之叹,𬣙谟之地,未见入告之美,举朝滔滔,未见忧国而忘家者。惟以护党为能事,济私为急务,弥缝目下,粉饰外面。朝廷举措若是苟且,臣谓董饬振举,实为今日之急务。一曰正风俗。挽近以来,士趋益下,拚弃名义,巧谋进取。又有别般浮薄之徒,诗称明季,书云唐体,甚至于笔砚炉罐之类,陈列左右者,无非唐物,而效华人之为,侈滥日甚,奸伪百出。伏愿以挽回扶植为务,抑躁竞而奖廉退,斥浮华而振风化。亦自今番使行,严立科条,凡系唐物之无益者,一切勿许取来,则亦足为禁侈之一助矣。一曰裕财用。俗尚侈靡,民多趋末,城南连翚飞之第,而贫士无蟹筐之寄,朝端绝狐裘之风,而穷民有鹑结之愁,富人厌饫珍错,而窭者不充糠籺。裕财之源,不过曰生之者众,而旗亭列队,多于南亩之氓,市妪当垆,倍于机上之女。人狃于利,风俗日薄,民惰于农,游食日众。伏愿亟轸昭俭之道,痛革尚侈之俗,亦令字牧之臣,劝课农桑,专意务本。银货一事,亦有大可虑焉。我国之银,有去无还,实无可继之术。亦望申饬庙堂,消详讲磨焉。一曰察民隐。近日为民之疾苦者,邑各不同,不可毛举,而粜籴之失平,专由于道臣之那移,取赢于谷贵之邑。奴婢之呼冤,反在于守宰之搜抉、横侵于釐弊之日。签及黄白,而富民闲游,田失疆界,而弃土应税,贪倅墨吏,又从而侵渔之。伏愿严饬各道,悉加厘革,无至如前因循焉。且念察枉伸幽,最为救灾之要。姜克成之伊日忠愤,足以耸感一世,而雷霆之威,过加摧折。伊后赐环之恩,独漏此人,特加矜怜,许其生还焉。

批曰:“所陈诸条,当留意。”

○修撰尹益烈上疏曰:

言路者,有国之血脉也,而世道委靡,人心柔软,皆以含默,为安身立命之妙诀。厥或有一二言者,必择极平淡无棱角之说,聊以为一日之责。此岂但言者之罪?亦殿下自反处耳。近日以来,少有不当于圣心,则或即地还下,或经月留中,甚至于设为防范,使言责之臣,有口不敢发,有手不敢措。此虽谓之无言官可也。至于金锺秀事,无端特宥之后,无一人以此事为言者。昔之明目张胆,果出真心,则今之缄口结舌,亦未知何也。凡今之大小臣僚,莫不拘束驰骤于大圣人权度之中,缓急操纵,惟以上心为准,而自家胸中,初无一分主张。似此风习,大有关于世道,臣窃忧之。生民休戚,专系守令,而数递之弊,无如近岁。迎送之际,民受其病;交递之时,吏缘为奸。官无可久之志,民视应递之人,虽欲方物出谋,有所施设,其势末由也。京衙词讼,犹患数递,况外邑乎?此不可不留意也。

批曰:“当留意。”

○持平洪秉臣上疏曰:

考绩黜陟,有国大政。权门贵族,恣行贪污,而侵贬不及;残荫冷武,或有声绩,而灾眚多端。上自京司,下至藩臬,未有仰体圣心,不能痛革陋习。欲矫此弊,惟在于先自圣心,愼厥惟简,勿以地阀而过于引用,勿以踈逖而忽于器使,则一方得人,黜陟自明,百里任才,讼狱自平矣。淸州牧使安廷铎,军丁岁抄时,推捉一闲丁,及其捧疤也,年才五岁,则廷铎以为隐匿壮丁,代现幼稚,期于取服,滥杖其父,至于致毙云。似此残酷之政,实系干和之端。亟加重勘,以伸匹夫之冤焉。

批曰:“当留意。安廷铎事,诚有是也,不可但以枉杀论。严饬道臣,亲执明核,状闻后处之。”

○停诸道水陆操、巡操及巡历、巡点。从备边司启也。

○领议政洪乐性上疏曰:

臣得见执义李遇济疏本,则有此公议之峻发,臣诚恧蹙之极,窃为国事世道万幸。司直之地,久无切直之论,使臣一癃废无知者,周岁蹲据于首揆之职者,每自循省,冞切惭惶,而此犹属臣之私分,在朝家务实之政,实不可使闻于人矣。今者台言,句句切实,明知致灾之本,深得为国之体,臣固受而为罪。臣自知甚明,公论至严,更何敢淟涊冒居?伏乞镌削臣职,以答天谴,以谢人言。

批曰:“朝昼酬应甚烦,晩后诸节颇苦,而际此卿章又到,控引若此。使卿不安于廊庙,是岂李遇济之骇妄?使遇济出此口气于此时者,概缘靖共之治,未孚于臣邻而然。苟求其由,由予一人,于卿何有?于卿何有?稍俟夜间,动静如得少降,拟遣承宣,申谕未尽之蕴,此并略之。卿须安心,勿辞视事。”

7月23日

○戊申,药院请诊,不许。

○以李在学为司宪府大司宪,金履翼为吏曹参议。

○召见药院提调。进御加味连翘飮。

○敦谕领议政洪乐性曰:

言官之因事会侵诋大官者何限,而每就注措得失之际,要售敲撼,欲逞党私,其言也易眩,其计也易行。惟今执义李遇济之疏,急于把持,伦脊太紊。只以及耄养病,作为立言之肯綮,使卿不安于朝。遇济固不欲深责,尚可曰朝廷有体貌乎?有国置相,必须老成,前史可按,国乘昭载。大抵齿与爵高,然后不事浮薄之习,不随矫激之俗,小处虽似无味,大处自多其效。是故在下位而望下风者,不敢更革旧制,不敢创立新意。矧在我朝枚卜之规,尤重耆耇,予所取卿,职亦是耳。倘如言者之言,予所取卿,反为卿遭言之阶耶?予之重卜于卿,且更有深长意者存焉。卿是台府之一福星也。自卿居是任,非特民国少事,朝野多暇。诚以所逢者,难再逢之嘉运庆辰也。贲饰对扬之功,舍卿孰当?虽有遇济十辈,予岂有舍卿之理?予不舍,卿安往?病里呼写,言不尽意。卿须即起造朝。

○左议政金履素上疏曰:

臣方拟进一疏,以冀黜退,以答天谴,际此而台臣之疏先之,臣实上为圣朝贺,而下为臣身喜。台阁之寥寥,今几岁矣。幸玆鸣朝之凤,能斥曳泥之龟,将见转灾为祥之效,指日可征,而亦可使贪恩没耻之踪,及时得退,臣安得不仰而贺、俯而喜?既乐闻之,又悦服乎!以私则自知当退也已久,以公则人之为言也切当。如是伏乞,削臣议政之任,仍治不职之罪。台疏论列,尽得相规之义,特以侵攻大臣之故,反下摧折台风之教。夫既以实心求言之日,乃有此𫍙色拒人之叹,臣实为之嘅惜也。伏愿圣明,就批旨中亟加删改,更示翕受之意,以光圣德。

批曰:“四字之目,侮蔑莫甚,其下句语,皆属爽实。且况疾病之来,圣凡所均,卿之下堂之忧,何关于相业,则借此诋卿,莫晓其意。此而一毫示舍卿之意,而卿亦以此为真正决退之端,则自此朝廷不得为朝廷,大臣不得为大臣。予意有定,不须多诰。卿须安心勿辞,俟间视事。”

○右议政李秉模上札曰:

臣伏读日前所下筹司批旨,有若札若疏,为予极言之教,盖指所陈五条之论,而苟有所怀,恐不必有拘于此条之内也。昔我世宗大王,以旱暵之孔酷、收藏之又愆,教于政府六曹曰:“静思厥愆,实由寡人。愿闻谠言,以答天谴。历观往昔,虽当太平之时,尚有牵裾切谏者,且其所言,有竦动人心者。以今观之,虽曰少康,其不及古必矣。未见有敢言面争者,又其言不甚切直,何人之不如古也?”圣祖此教,即殿下今求助之心,而人心之不如古,不啻万万于圣祖之时。以圣人侧身如渴之念,安得无怅然虚伫之叹也?我朝盛际,必称英陵之世,而不遑自处以无过,乃以牵裾之忠,望于群下。不敢知殿下,倘于玉候将摄之馀,夜气淸明之际,穆然点检于已然之事,则果皆不逾规矩,无过可悔欤?或有忠谠之士,牵裾力谏,如古人之为,则果皆言下即悟,从之如流否欤?臣愚死罪,窃恐虽有其人,亦无奈于其过之惟恐不过,以逾矩而谓合于矩也。然则殿下毋为徒劳于求言也。噫!天地本无灾沴也,气一用事而旱暵作;圣心本自澄虚也,气一用事而举措舛。膈候之频发,疖患之弥留,莫不是为之源。方且别讲消弭之方,冀回玄远之听,臣不得其说也。盖闻治心、养气,本无二致。心平则气降,气降则水火交济,而百体舒泰;心一失平,则其应反是。臣之夙夜焦忧,不在于一时之亢旱,在于圣心之或失其平,而气以之用事也。伏愿圣明,愍其愚而察其衷,以治心为养气之本,以养气为勿药之要。深陈既往之失,以答上天之警,则应之以实之道,岂可比论于区区施措之末,而圣祖大有之治,何难复见于今日也哉?仍伏念高年,圣所尊礼,而元辅以及耄见斥;疾病,人所不免,而左揆以脚病被论。况臣年未及耆,而素餐为最,病不在身,而瘝旷更甚,汉法策免,舍臣谁先?伏乞亟令斥退,改卜贤德,以为弭灾之一助焉。

批曰:“札辞切实,有足警听,当体念。附陈引义过矣,安心视事。”

○判中枢府事金憙上札曰:

臣猥随诸大臣后,联贡刍荛之见五条,而无一吃紧语,且惶且惭,惟大何是俟。伏奉批旨,乃优容而假借之,使各极言其未尽言者。臣敢不就此五条之内,更陈一得之愚乎?殿下未尝不扶植名义,而终未见扶植之效;殿下未尝不振励纪纲,而终未见振励之效。奖廉惩贪,即殿下为民之苦心,而亦不无廉而未奖,贪而未惩者。理狱淸刑,即殿下钦恤之至德,而亦安保狱尽理而刑尽淸乎?至若名器,殿下亦何尝不愼之惜之,而滥觞之叹,果亦有之。此实殿下诚字上工夫,犹有所未尽而然也。且念目下救焚之道,惟有一事,即收禁令是也。《易》之《泰》曰:“天地交而万物通。”《否》曰:“天地不交而万物不通。”臣未知自有禁令以来,天地交乎?不交乎?满廷之臣,噤口而不敢言,三司之臣,有怀而不敢陈,上下阻隔,言路闭塞。虽或应旨而陈章,率皆嗫嚅而含糊,则天地之否而不交极矣。天地不交,则万物不通;万物不通,则灾安得不生乎?且伏念殿下之明,虽烛万里,安上之图,未彻九重,则民将尽刘之状,亦无以尽察。五条之言,日用之粱肉也;禁令之收,救急之药石也。臣愚窃以为,殿下不但这个五条,益尽诚之之工,以为弭灾之实政,必先亟收禁令,使天地交而万物通,然后方可以格天心而纾民忧。用臣之言而终不得一霈,则臣虽被妄言之诛,不敢辞矣。

批曰:“五条敷衍,可见卿诚意中出来。况其说动引经传,予欲体念。”

○副修撰朴吉源上疏曰:

仁天之警告,莫此时若也。国贼未讨,上下之情志犹阻;乱本未祛,义理之晦塞日甚。伏愿亟降明命,使举国公共之论,得以少伸。今日召灾之端,臣不知某事之应,而虔祷既屡,灵应愈邈。有秋之庆,今既无望,方春之赈,所当预念。从前灾岁,赈邑守令,每以自备谷多寡,炫能而徼赏,苟非勒卖鄕任,便是反弄国谷,贪官污吏,夤缘箕敛,以为润橐之资,岂不大可寒心哉?痛革自备谷论赏之法,无使虚张谷数,希功望赏,则亦为养廉耻之一端也。粜籴之法,原其设施,概出于便民,而今反为生民疾苦之端。如欲矫救,抑有一说。先计各邑之户口,以较一道之谷簿,户摠、谷摠较量多寡,元会、别会平均分排,则粜籴之弊,可以矫革矣。纪纲之颓废,名分之紊乱,亦今日一大痼弊也。臣谓先饬庙堂,必以立纪纲、正名分为先务;次饬道臣,亦以严殿最、惩贪污,为第一要道,则庶几有挽回之效矣。

批曰:“当留意矣。其中可以禀处者,许令庙堂禀处。”

○持平南履翼上疏曰:

悖弁之挺身护逆,凶肚毕露,而宠之以雄阃;忠臣之血指呈疏,特节炳然,而窜之于荒海。劝惩相反,举措俱乖,今玆之旱,固其宜矣。伏愿遄收前禁,以伸惩讨,严鞫凶竖,夬施王章,召还谏臣,以奖直气,则甘澍之应,必致桴鼓之捷矣。噫!匹妇含冤,足干和气,守宰滥杀,自有邦宪,而昌原府使李汝节,法外酷杖,逞威无辜,枉害人命,多至数三。当此闷旱之时,宜即究核,严加处分。

批曰:“当留意。李汝节事,诚有是也,焉逭重律?远外风传,有难尽信,付之道伯,详查状闻。”

○副校理朴锺淳上疏曰:

目今切时之务,其目有四。一曰开言路。惩讨者,有国之第一义,而既不得开口,则其馀时政之得失,官师之箴规,虽有可言,孰肯搀论?惟殿下亟命反汗,使言路开而义理伸焉。二曰举刑政。金锺秀之罪犯,神人共愤。台启才允,宥命旋下,刑政之倒置,诚非细忧。三曰厚民生。天之生财有限,而人之用财无节,财安得不匮,民安得不贫哉?祛侈崇俭之道,惟在于殿下益懋身先之教耳。四曰立纪纲。亦惟在于大小百执事之臣,各守其分,使朝廷先正,而四方取法。惟殿下省察焉。

批曰:“当留意矣。”

○正言申龟朝上疏曰:

今日消弭之策,莫先于夬除乱本,廓淸乾坤。深轸既往之悔,而克存方来之戒,则宗社安矣,舆愤泄矣。《明义》之书,即我东《春秋》也,固当守之不挠,而近来堤防渐紊。臣谓凡关系于《明义录》者,牢守一切之法,无或挠夺宜矣。今年推恩,寔圣上广庆饰喜之举,而抄启之际,不无猥杂之弊。臣谓严饬铨曹,俾勿如前。即今悠悠万事,莫如保啬圣躬,修省之中,宜轸调将之道,消弭之际,益懋愼摄之节,则古人所谓心和气和而天地之和应者,亦在于此矣。

批曰:“诸条当留意。间或涉禁,既有删拔之句,不得已赐批,而《明义录》修明坚守,岂待尔言?”

○前典籍玄在默上疏曰:

关西量田,已至年久,元无疆界之区别。今若一经改量,奸鄕猾吏,无所容伪,上而无漏结之失,下而无叠税之冤。此为改量之不可少缓也。还谷弊源,以各邑谷簿多寡之不均也。定为一切之法,凡有发卖,无论谷价之高下,先就最多邑,次次发卖,则不出数年,各邑之谷摠,可以均平矣。西关各邑库钱之弊,又是民瘼之大者。以臣愚见,严明五家统之法,逐统分给,则监色等操纵索赂之弊,自归矫革矣。关西戎政,视他尤重。一自停巡之后,军物朽败,而无意修补,行伍流亡,而不即填差。宜令庙堂申明旧制。西路之置拨,盖为边民之警急也,而难支之端,莫如海西,马料资给,不如关西。故海西民人一入拨军者,无不流离。依关西近例,马料杂物,令庙堂量宜区划。岭南之延日邑基,地甚卑污,壬子大水,几尽漂没。详探民情,及时移建宜矣。三日浦伐松起垦事,至有道臣守宰论罪之举,无识峡氓勤苦作农,一朝失业,殊甚可矜。徐待秋成后举行,尚未晩也。道分八域,邑列三百,其为弊瘼,随处皆然。宜令庙堂,行会各道各邑,俾各条陈,报于备局,随弊矫革,必有补于弭灾苏瘼之道矣。

批曰:“尔以遐土文臣,求言之日,首先应旨,极为可嘉。诸条多有采用者,即令庙堂禀处。”

○备边司启曰:“因大司谏林济远疏请,监试初试退行事,有草记之命矣。一旱虽如此,秋事姑未可判,大比科之退行,固不可遽然议到。且今期限已迫,鄕儒之为占舍馆,前期数十日,往赴试邑,诸路同然。今若退期,则其在儒生之劳费,恐反无益而有害。原任大臣之意亦同。请置之。”从之。

7月24日

○己酉,药院请诊,不许。

○进御加味连翘飮。

○副修撰李锡夏上疏曰:

顾今国事,一言以蔽之,曰无可奈何。譬之人身,元气澌缀,癃癖顽据,神丹妙剂,莫可下手,而若其最危恶至急迫,不可晷刻坐视者,即惩讨之不行也。噫!病之方重,必婴二竖,其一,金锺秀是也。噫!彼锺秀,千罪万恶,罄竹难写,而盖莫非人所不忍言之言,人所不忍为之事,而人所不忍听、不忍当之境也。举兵之适、梦、诟骂之镜、云,人犹有声罪而形言,至于锺秀,人不忍声罪而形言。乃知人臣造罪,到今极尽地头,反不能损其毫末也。贯盈既久,包藏屡绽,流窜之行无几,诛殛之论方张,而居然全释,偃息郊畿,凶肚益肆,贼怙转甚,逋薮耸肩,鸱义投心。虑及世道,宁欲无吪。臣谓还发配所,亟正其罪,则烹一贪臣,犹曰乃雨,况贼臣乎?其党与部曲,蔓滋根据者,不为不多,而其尤丑恶闪忽者,沈焕之、金履成是也。焕之凶悖之论,唱和如于喁,文衡之荐,转授若衣钵,而及其向来事发,乐院之会,隐然立帜,公坐之谈,极意断腕。一边顾瞻,一边掉脱,谲计慝态,路人所知。履成发迹于贼窝,岐论于宗党,为世指目,厥惟久矣。向来一疏,阳盗斥绝之名,阴试扶护之计,忽地担当,忽地分疏。其隐映出没,莫测端緖,如䗖𬟽之莫指者,与彼焕之,一何相似?如此之类,殿下试斥而远之,使朝着淸明,阴沴消伏,则亦足为弭灾之一助也。噫!科举之制,有国所重,而至于三年大比,尤是八路之所颙望也。郡髦蓄锐,白战俟时,则豪间富户借述、倩书、挟册、带傔之禁,其可不申明严束,使各尽才也乎?年前照讫之修举,颇有实效,多士称便。至于今年,行会之乖错多端,令甲之弛张不明,奔走京鄕,去留靡定,喧嚣中外,骇惑难解。身为礼堂,举条则如此,发关则如彼,使民惑于下,怨归于上。幸赖殿下特降明旨,瞻聆所及,皆已洞知,第其传教辞意,特不禁鄕儒之赴京,而人多错看,以为法禁之弛纵,羁縻之巨擘,促膝牢约,谢遣之书手,急脚招还。尤可痛者,各司逢点之类,使读《小学》,要应泮讲,以为挟入之计。贵游雀跃,寒畯癙忧,高丽三日之讥,载诸街路。臣谓目下急务,莫如益修严密之法,使场屋淸而选举精也。噫!不急之费,昔人所惜;无前之举,有司所愼。惟彼摠营之役,何事之急,而若是张皇也?包络名园,横连巨屋,缭垣峻甍,直犯翠微,蓬莱宫阙,实对南山,则斲断正脉,平瞰禁籞,得无未安?自来综密,非曰不足,而罔恤经费之过滥;从古谋猷,所贵博采,而不待询谋之佥同。设令本事真个紧急,当此闷旱之时,莫重华城之役,犹且中止。一营所须,此胡大事,斧锯不息,土木方张?其于缓急轻重之分,臣未知稳当。古所谓泽门之晢,实兴我役者,无或近是?臣谓责谕该营,俾即停辍宜矣。噫!政柄之偏重,其来久矣。其所谓停望一事,尤足以干和致灾。苟其党援,则虽复负犯至重,衅累莫洗,汲汲注拟,惟恐不及;若其酸醎不齐,轨辙或殊,则一有触忤,并力枳塞,谓之停望,而古所谓停望者,必以停望之由,标付政案。今也瞬目相通,附耳相传,或坐一疏之击奸,或由一言之忤势,岁翻五六,终不疏释。天迥九重,无由彻照,以之私立己威,莫敢撄批。此习不破,则国体无可尊之日,天和无可召之望矣。噫!台阁,殿下之耳目,而体例之隳损,风棱之磨削,莫近日若。日前林济远之疏,何为而妄发也?‘去就郞当’四字,虽在私室,犹属软语,况身为谏官之长,登诸章奏之文,有若以台阁去就,尝试仰质于君父者然,切实之言,固如是乎?拼死生,决性命,阐明义理,是在谏者,其去其就,有何郞当之可诿耶?此言一出,将使巽软之台臣,得以借口。臣谓如此回互之论,无令复发于堂堂谏诤之地,宜矣。噫!顾今卿相之家,无不广占田庄,骊、杨沃壤、湖沿巨坝,跨郡没县,一望无涯。不满千石,自谓贫灶,岁粜一庄,人称卧买,民安得不困,国安得不削乎?今有一策,可以免名田限田之劳弊,而收其实效者,即著田于户籍是已。古者土田人民,同载地官,其在《雅》诗,亦尝并称。肆我祖宗朝成宪,尝以版籍藏于户曹,本意所在,盖可知也。顾今籍法,只载奴婢,不载田土,抑何意哉?今适式年当前,收单在近。臣谓知委中外,使有田土者,举其字号,次第著之于籍,则法非难行,事甚顺便。一则曰周知民户之贫富,可以分粜制役也;二则曰存留官本,可以衰息讼端也;三则曰厚养廉耻,可以惩戢贪风也。夫贪风所以炽者,以田产广而稽考无由也。若使一经雄藩腴邑,而忽然倍蓰,无田者顿尔多田,虽有大胆厚颜,不敢出此。设有诡寄之弊,一以户籍为断,则不瞬眼而摊均于贫人矣。岂不贤于富而益富,愈往愈甚也哉?顾臣此说,必多沮毁之论,杂陈利害,要为荧惑之计。若殿下断而行之,凡有同异之论,俯赐条问,则臣虽愚迷,誓竭驽钝,如汉盐铁论之反复辨诘,终有归一之效也。然田土之外,婪鄙成俗,猥琐多名。雄邑邸吏各色贡物,问其本主,则宰相参半;列廛市坐该司年条,考其时买,则大夫居多。是故此等下流,皆有隐援,声势高张,有讼必克,谟画预讲,有诉必获。臣既不能尽知,亦不欲指的,而览臣此疏,面发而心暗忸者,想多其人。殿下诚欲力行仁政,痛革贪风,庶为治本之术也。

批曰:“三司事设禁,非得已,亦岂不知其职之轻重乎?南海宥还人事,为说何必若是?如使情实如尔言,其所正律,岂待尔言?可宥不可宥,知莫如予。沈焕之事,忽地下石,言皆不衬。焕之欲用之,尔敢沮之乎?金履成事,其疏骤阅一过,只取异于众而擢用,远一履成,岂足为弭灾之助乎?监试初试时奸弊事,诚如尔言。奚特痛禁而严绳?付之庙堂,别加检察。如是而又或近似于疏中所论,是诚有司非其人也。摠戎营役事,曰直犯,曰斲压,既涉于不经,平瞰禁籞云云,又何其言之容易?既无出举条定夺之事,决知非造设营舍,则纵有一亭之缔构,宁或如彼其包络横连?城役犹止,营役不息等语,亦何把持乃尔?尔虽平说可否,其所已之,固非难事矣。近日铨曹停望谬例事,闻甚骇然。年前因争端,严禁其规,则近日举行果何如?令庙堂察饬。林济远事,尝试之目,回互之斥,岂可轻加于人乎?著田于户籍事,行不得之政,不允。”

7月25日

○庚戌,召见药院提调。

7月26日

○辛亥,六次祈雨于社稷。

○召见药院提调。

○命大臣、卿宰、论思、言责、居留、方伯之臣,访察冤郁以闻。教曰:“病中闷旱,心焦血燥,药既无效,夜辄添㞃。而推户瞻汉,倬彼者昭回。心香之上升,固不敢必,下土黔首喁喁之情,庶彻高高,而一雨久閟,今为四十日。此时五日不雨,可敌春旱之数十日,十日不雨,可敌数朔,无麦无禾,何以卒岁?观诸道之状,骤霔所过,往往有锄犁之优渥,城内外,点滴莫霑。静言思惟,咎在一人,贬责之举,不敢以仪文而忽之。既减膳,又撤乐,惟避殿一事,姑未颁示之者,以今所处,非正殿也。然则目下修省之方,当于何为急?大抵郁以为蕴结,发之则舒舒。或者不知不闻之中,有冤莫达而怨莫伸。冤怨干和,警告日久,予乃视若梦梦,听若漠漠,莫即觉悟欤?咨尔大臣、卿宰及论思、言责、居留、方伯之臣,各从闻知,以答求助之思。”

○领议政洪乐性上疏曰:

臣之衰愦,不待台言,臣实自知,抑又通朝之所知,则今此台言,即臣中心之所蕴,而一世公共之议也。殿下至以老成耆耇为谕,古人所以取高年者,非以其年,乃以其德也。若不问其德之如何,只以高年而取之,则绛县之老人,亦可以为国相耶?况臣周岁重任,罪积瘝旷,而今又左相由臣而横罹,端揆由臣而贤劳,此莫非臣不能早自为所之致。伏乞镌削臣职。

批曰:“卿试思之。朝有老成,有国之幸也。古人曰,君子尽老。盖当时之大夫士,为君子惜其老,而未尝闻以尽老,反咎君子也。况居上相者,从古耆艾居多。今卿,国之上相也,朝廷之老成也。予之授以上相,亦以卿之老成也,则初何心以委毗,又何心而体谅乎?予且闻之,君人之御世,群下之借手,莫不以四维为重。强其所不可强,迫切督责,使之失厥守、枉厥志,而曰惟予命是从,惟予旨是循,待庶僚尚甚不可,矧乎大官?予虽否德,污不为此。然卿之今番所遭,非卿一人之所遭,诸僚相之同一所遭也。凡今在大臣之列者,端揆一人外,皆六十七十岁人。卿以老决退,代卿叨是任者,独不以老力辞乎?大臣去就,先务自重,大臣重然后朝廷重。卿若究理斯义,不待敦勉之辛勤,自有幡然而起者。卿须念之哉!自馀待登筵面叙,更冀亟回前执,速出视事。”

○大司谏林济远上疏曰:

李锡夏之疏,持臣以臣疏末端‘处义郞当’四字。噫!职不举则身不出,古义则然。臣方以此自请,而亦尝慨然乎?近日台阁之随时觇势,乍出旋入者,乃谓之以郞当。既以郞当论人,则不欲同归于郞当之意,自在其中。今乃掇去首尾,恣意抉摘,信口肆螫,何太容易?第念台职,本重廉义,铁限在前,末由冒膺。伏乞亟赐刊削。

批曰:“不可强迫,本职许递。”

7月27日

○壬子,雨。

○药院请诊,教曰:“夜凉后发热,姑未着睡,而汤剂则苦无其效,姑为停止。”

○教曰:“夜下别谕,以寓修省一分之思,自朝霏霔,晩乃滂沱。渴望之馀,欢天喜地,同云四低,可占远近之均洽。得雨形止之登闻,岂待此谕,而憧憧之极,有此申申。并与雨后农形,后录列邑状闻。”

○复常膳法乐。仍命社坛报谢祭,兼行于时享。教曰:“今日之霈然,是岂意想之所及?莫非冥庥阴隲之攸赐。礼曹有报谢,其敢或缓?八月隔日,今日所得之外,入夜连为霔下,祈雨祭则停止。社坛报谢祭,当别为涓吉,时享在近,别设则渎,以兼行磨链。牲币用亲行例,祝文以叩谢之意,大提学牌招撰进,添入于例用之祝。”

○正言申龟朝上疏曰:

褒奖节义,疏释冤郁,实为弭灾之一大政。向来愼狱之谕,可感神明,而独姜克成一人,尚在窜配中。克成当日之举,忘生于仓卒之时,沫血于危急之际,虽似狂妄,实出忠愤,可奖而不可罪也。况渠有老母,情理矜恻。宜赐宥还,以光圣德也。副修撰李锡夏之疏,言实浮薄,事多骇妄。虽以沈焕之、金履成事言之,条件各异,段落悬殊,则急于网打,强归一套。至于科场一事,百人虽言之,渠何敢发口乎?渠之年前湖南掌试也,赴举之儒,禁乱之校几十名,同日蹂躏,并命于棘门之外。惨毒残忍,未有此甚,渠以何颜,游喙于科场事耶?至于摠营停役为辞,何如是憯刻也?直犯、平瞰等说,殆有甚于王德用乾岗之谗。至于前谏长疏中‘去就郞当’四字,可谓实际语。今日三司之进退俱难,使渠当之,独不郞当乎?闷隘之极,据实仰吁,何尝有一毫尝试回互之意耶?至于停望一事,铨家衮钺,全在政注,如或得罪名义,未勘公法者,施罚之道,只是停望。今渠为说,未知有何挟杂,而因渠一言而废之,亦岂严堤防之意?至于著田户籍之说,亦是渠壅塞肤浅之见。有何多大利害,乃以盐铁榷利之说,质陈于圣明之前?殃民病国,必此人也。况其邸人贡物、列廛年条之说,言之实丑。渠以为宰相参半,士夫居多,未知何许鄙夫为此陋习,而不为指的,混囵说去,使满朝搢绅,并受难洗之辱?此不过轻佻悍愎,专事惎间,假托应旨,敢售毒手。此等之人,不可置之经幄之列,亟施刊改之典,断不可已也。

批曰:“今番应旨,自大官论列,有不称停者多。特以求言之时,不可轻勘言者,一例付之含垢。虽然尔疏之体段,亦甚骇眼,尔亦可谓含垢中一人矣。”

○咸镜南道兵马节度使李格状启言:

厚州废地冒入民人,为八十馀户之故,发遣军官,逐送冒入民人,图画形便以来矣。摘奸军官手本内:“厚州之莲地坪、祥霸坪、都野坪等地流入民户为八十八户,人口为一百九十名。以会宁、茂山、吉州、明川、三水、甲山、北靑等邑民,自昨年秋,次次流入,掘土为幕,斫木结巢,翻土播种,广垦原野,而一并驱出,则数百民人之狗衣绳笠者,遮道泣诉曰:‘渠等皆无土无家,转而到此。今若弃此奔散,将不知填壑于何处’云。”臣窃料其事势,必如所诉。边上事体,虽极严重,数百民生,不可不念,故以禀报庙堂后,待秋收获,当为逐出之意,姑为题送矣。今此该邑镇所报中,松田、麻田民人入居后,彼人之莫售前习,果有已验。若使莲池等坪,渐次实民,如松田、麻田之为,则彼人自可禁止云。以摘奸军官及图形见之,厚州一幅,延袤周遭为三百馀里,土地膏沃,峰峦重叠,素称出谷产参之地,而一望荒废,人烟不通,故彼人之潜越采牧,则以其零星戍卒,不能禁止,边政已不胜踈虞,而取考本营所在誊录,则厚州之初置佥使,在于康熙甲寅,而故相臣南九万所建白者也。其后丙寅,我国人犯越,适出于厚州,其时庙议以为:“厚州土沃谷多,故他处之人,皆得粮于厚州,为越采之资”云,至于革罢矣。奸民辈越采之粮,何处不得,而必以厚州之谷赍去;犯越之患,何处不然,而独于厚州地境偏责乎?殊未知事理之必然,而大抵边上之民殷谷多,自是国家之长策,古人设置,意亦有在。厚州之复设,诚甚便好,而事系边政,臣不敢妄论。冒入之民,不为登时逐出,已是溺职之失,惶恐待罪。厚州地形图画,上送于备边司。请令庙堂禀旨分付。

回谕曰:“勿待罪。”备边司启言:“南兵使李格状启中厚州形便,故相南九万疏陈甚详。就其中,利害之较然者有三。一则三、甲形势,极其孤绝,脱有缓急,无可相救,而厚州之地,郊野广阔,田土肥沃,地形渐下,风气颇稳,霜降最晩,五谷皆熟,设邑于此,可作三、甲辅车之依也。二则万一彼人谓本己有,复据废地,一逾鸟蔓岭,直入别害,则庙坡以北诸堡及三、甲,皆在贼背。自别害至咸兴,虽三百馀里,其间民居鲜少,如入无人之地。设邑于此,可作咸兴藩篱之固也。三则厚州复设之后,自作鱼面江口,神方、庙坡等诸镇,悉为内地,皆可革罢,而镇民之苦可除也。凡此数条,皆出于积费筹度,不是造次间悬空说去,则先设一镇于已试之地,以为实边固圉之道,恐非失计,而僚相及诸宰之论,或不无参差,前此流入之民,则勿为驱出,使之安业,稍观来头。请以此亦令道臣,采探设镇便否,论理状闻后禀处。”教曰:“民居与关防,俱有所益,泉甘而土肥,与复设之茂山无异云,则一因而一罢,特由适然。且况在昔甲寅百二十年之后,又有此议,事若有所待。地势向阳,五谷登熟,乐赴之民户逐出一款,非所可论。长津不毛无人之境,犹为关防而设邑,则是地之曾为邑治,而乐生而好居之处乎?至于犯越之虑,沿江一带,十倍有甚,则此而云云,未知其然。然佥使之先为移置,邑治之真个复设当否,分付道臣,使之细入商量,指陈形便。”

7月28日

○癸丑,雨。

○药院请诊,教曰:“甘澍通宵,民事万幸。入侍时议药。”

○召见药院提调徐有防、副提调郑大容。

○进御加味逍遥散。

○命社坛祈雨祭献官以下,施赏有差。

○领议政洪乐性、左议政金履素,呈长单,封还。

7月29日

○甲寅,召见药院诸臣。

○以朴基正为司谏院大司谏。

○副修撰李锡夏上疏曰:

正言申龟朝之疏,满纸胪列,罔有纪极。然其为说,出于朝东暮西,匿怨背本之类,则顾何足呶呶,而乃若论说之悖于伦理,情态之急于党护,有不得不仰暴。噫!彼金锺秀,论其负犯,关系何如?凶肚悖肠,所由来渐矣,所流毒憯矣。苟以先治党与之意,直截从事,则所宜论列,岂止沈焕之、金履成两个而已哉?特从其迹显泥兽、情昵紏蛇者,而约略言之,则网打之目,奚为至哉?况所谓段落悬殊者,尤不满一笑。枭之翼搏觜啄,獍之爪攫牙啮,效用则殊,逞凶则同,果有悬殊之可言耶?摠营之役,不过就事论事;谏长之疏,亦不过官师相规;停望事,不过惜其不循公议。又若著田户籍之论,各项牟利之说,不揆迂踈,有所论列,有则知悛,无当泰然,何待指名说去乎?科场事,忽创无根之说,作为声罪之端,言出构捏,又何多卞?伏乞镌臣见带之职,以安私分。

批曰:“昨日求言,今日罪言,有甚于𫍙𫍙。与李遇济、申龟朝,虽不得不含垢,此而终靳一言弦韦,则孰肯为此时之大官乎?遇济则待避不避且置之,尔之前疏中云云,全没称停。彼苟浮于四者,尔何言之䵝昧?近俗如是也,故当者何曾愧服,见者视同戏剧。尔难免下语不审之失矣。笑彼龟朝,忽驳尔疏,逐逐条条,不遗馀力。特于右一款,滚漉渠意,与尔意沕合而然云尔。登时诣台,当有核正之举,而尔言乖激,遮道壹辞,则心然口否,抑何故也?违牌踏下,微意存焉。今疏虽曰请恳,势难例批。辞职依施,一以俾便救护,一以俾所知罪。”

八月

8月1日

○乙卯朔,召见药院提调。进御加味逍遥散。

○以洪良浩为礼曹判书。

8月2日

○丙辰,召见药院提调。进御加味逍遥散。

○停平壤城操。

8月3日

○丁巳,进御加味逍遥散。

○敦谕领议政洪乐性、左议政金履素。

○召见江原道观察使李勉兢。辞陛也。

○教曰:“祀典所重,不敢以适在将摄弛心。特遣史官,奉审文庙,堂阶庭庑,一不扫除,祭器欠精。泮长就理,馆中之事,知馆事当检饬,不职之责,其敢辞乎?知成均洪良浩为先从重推考。虽在囹圄,尚带职名,则前罪未勘,后犯又出,可谓罪上添罪。过斋后开坐,添问目捧供。大司成南公辙职名改差。”时,公辙因政院事拿囚。

○以郑大容为成均馆大司成,以沈焕之为艺文馆提学。

8月4日

○戊午,雨。

○进御加味逍遥散一贴。

○召见药院提调。

○壮勇营提调郑民始启言:“本营军饷中岭南纳米二千石,不无掣碍之端。宣惠岭南厅,钱则稍裕,米则不足。该道常赈黄豆二万石,换米一万石,给岭南厅,而以岭南厅上纳钱,每年六千两,限十年划给岭南,换漕仓米上纳,以黄豆换作之米,留置壮勇营为便。”从之。

○教曰:“今日之甘雨,亦叶所望,欢幸万万。勿以得雨而弛心,每诵古人之格言,以伸菀疏枉之政。求助于大臣、卿宰、言责、论思之官,侧听以待者,已有日矣,众皆寂然,无闻一言。岂今之时,人人乐生,家家安业,委巷下户,绝怨咨之苦,化行而俗美欤?苟然矣,数朔暵阳,何在乎炎旸极盛之节?夜宣十行,朝见祈祈,其所徯应,若有所待然。若相与之际,一理尽孚若是,而大官不言,卿宰不言,三司又不言,予于是乎不得已更烦一言。须以此意,令大臣、诸臣知悉。”

8月6日

○庚申,摠戎使郑民始,因台言屡违召命,教曰:“到今礼使二字,为面前究竟法。摠戎使郑民始,今姑许递。”

○奉朝贺郑存谦卒。存谦字大受,左议政惟吉八世孙。英宗辛亥文科,历两铨,至领议政,致仕奉朝贺。罕言笑,谨约如儒士。然少骨鲠风。至是卒。教曰:“首先瓯卜于此大臣者,以其托契于乙未一疏。谨畏一念,执玉奉盈,位跻上相,人莫间然,此岂非高于人一等者乎?年来养痾,不见久矣。今云长逝,曷任衋伤?成服日遣承旨致祭,禄俸限三年输送,赐谥葬前举行。”

○右议政李秉模上札曰:

窃惟人君之德,其大有三,曰敬天也,曰法祖也,曰恤民也。臣尝以是三者,妄自仰度于政令施措之间,则只见其小心翼翼,栗栗孜孜,未得其何事欠阙,何处间断,在朝在野,莫不云然。虽以殿下㧑谦之盛,亦必不以臣言,全归于赞扬之例语也。然而考之治效,尚不徯志者,盖亦有说,用人之失其道也。以殿下烛理之明,万物情伪,无所逃于渊鉴。试以此观人之法,权衡于廊庙九卿之列,则果有一心王室,身佩安危者乎?甄别流品,椳楔各当者乎?知生财之大道,量一年之出入者乎?直哉惟淸,夙夜惟寅者乎?平韎韦之情,严诘戎之政者乎?廷尉奏当,一国称平者乎?通山泽之利,安四民之居者乎?关节不行,民之畏之如包阎罗者乎?虽曰筹司创,而六官失职,大规模、大纲领,未尝不寓于其间,而所以取之者,不过略循资级,取办于一时,曷尝闻其先时储养,如大匠之经营鸠合,以拟其用乎?敬天、法祖、恤民之德,即千古臣民所望,望于其君,而不可得者,而迺殿下兼有之,太平万岁,指日可期,而惟此三者之功,必待人而后弘,非一人聪明之所可独运,故其效之著于事者,日益邈然,岂不为忠臣志士慨然叹惜处乎?伏愿圣明赫然奋发,先退如臣之无足备数者,改卜贤德,责以以人事君之义,旁招俊乂,列于庶位。既知其贤,则勿贰勿疑,又令各举所知,以备次补。又就文荫武中择其能为县者,勿用荐举之常法,籍记搜录,又以列邑分为烦、冲、疲三科,量其剸理、控制、苏救之才,以次差遣,则虽不中,亦必不远,而朝廷之上,除却闲杂之论,惟以访问人才,为一代风俗。至于欲罢不能之境,则日用事为,无一不出于敦实之地,而垂拱之治,庶可翘足而俟也。国法最重,法从,以其近香案之前,陪淸跸之后也。凡有情理,虽在善地外补,必思导达而召还,仁厚之至也。姜克成向来事,姑不论本事如何,闻其老母,疾病沈淹,岭外相望其心绝恻。委巷下户,如有似此情境,决不暂靳于疏郁之政。况此名在法从之班乎?惟圣明特推孝理之政,亟降放释之命。前此鞫囚推核时,干连诸囚之滞在营邑之狱者,间因朝饬,几皆酌勘,而此等罪囚,不在金吾、秋曹之案,营邑之臣,以其年久,亦不欲举论。申命诸道,或有滞囚之类,俾即究竟,亦足为导和之一端矣。

批曰:“札辞深得大臣之体,岂胜嘉叹?大臣之责,以人事君,更有望于以补不逮。附陈两条,并许施。”

○放姜克成。

○判中枢府事朴宗岳上札曰:

我国内寺奴婢之法,历代之所未有,而天下无告之穷民也。昔在孝庙朝,先正臣宋时烈请罢其法,而以伊时庭议之携贰,卒未免因循不罢,至今议者恨之矣。我圣上听政之初,特罢推刷官,一付之各其本官,使此屡百年水火中宛转呼号者,置之衽席,复见天日,德至厚也,恩至渥也。臣待罪湖藩时,伏承十行之诞下,更令八路厘正,逃者减之,老者免之,故者削之,而就其中隐漏者、生产者,详查明核,方许代充,外此许多弊瘼,一并更张。此辈欢忻鼓舞,如得更生。臣愚以谓,但救目前之急则可也,谓之拔本塞源则未也。未过十年,其弊将复如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王者之有私奴婢,已非大公至正之法,而求之古今,所未尝行者也。是以先正之议,出于此也,孝庙之嘉叹,亦以此也。或者难之曰:“我东立国之规,全以名分归重,而若无奴婢,则是无名分也。无名分,则是生大乱,故箕圣东来之时,首行奴婢法,行之数千年,至于今日”云,此有不然者。奴婢之法,非特箕子行之。以《史记》言之,箕子佯狂为奴云云,自三代时,已有此奴婢名,可以想见,而且箕圣之为法,必止于其身之为奴为婢而已,许赎以五十万者,渠虽淫盗,而以奴婢终身,犹有所不忍。苟有改过而向化者,许之以赎,导之以善也。何尝如我国之世世为奴婢,而又况以女传女,以外传外,换易三五姓,便同秦、越之相视,皮肉之不干,曰奴曰婢,贡钱贡布,此何意义?人臣告君之道,当以尧、舜为法。自尧、舜、孔、孟视之,则其将曰仁政乎?不忍之政乎?或者又难之曰:“奴婢贡,为内司一年应下之数,而既罢之后,无出处。以今日经费,实难给代”云。此亦有不然者。既罢奴婢,而换作良民,则良民独无身役乎?假令奴婢收贡为千金,则良役所收亦千金,以此充彼,朝三暮四矣。且奴贡之弊,月耗岁损,究其末流,则必归于澌尽磨灭而后已。渠辈既乐从良役,则将见岁岁增额,其利害岂不万万相绝乎?事面之正大、财用之损益,既如此相绝,则亶在于圣明断而行之如何耳。

批曰:“奴婢之法兴弊,不待卿言,必欲矫正救得。御极之初,首革刷官,又于年前申问佥议。至于今未尝判下画一定制者,非欲已也,亦岂容易议为?《书》曰:‘惟齐非齐,有伦有要。’是以咸中然后有庆,须得可行之道,始可言𫍯小民而祈永命之功。予意如此,卿以谓何?”

○大司宪李在学上疏曰:

顾今义理𬮱塞,上下阻隔,环东土几万里臣民,愤痛抑塞,有口而不能言,有怀而不能达。抱此冤郁,几朔于玆,则向时之旱,实非适然。臣于前疏,略陈此义,而未蒙采施。今又冒渎,虽近架叠,而既知召灾之端,不由他故,则虽使臣日日进言,亦不出于此个一条。惟殿下亟收禁令,夬伸大义,以泄举国幽郁之情焉。至于小民之郁而莫伸,枉而未疏者,内而有司存焉,外而方伯守令在焉,孰敢不奉承德音,而人心不古,庶狱多奸。远道僻邑,异于都下,畿内官府之闻见不及,村闾之冤枉未暴,或有被戕而不得偿命,或有系狱而径致枉死者。种种此患,足以感伤。道臣春秋省部,乃所以采民情、察民隐,而徒贻供待之弊,状诉或至见阻,幽郁不能自达,实是近来诸道之通患也。今当发巡之时,宜令庙堂,申加关饬,狱囚则详核而审决,民诉则细察而明听,俾无小民抱冤之端。又若外邑囚禁之政,诚为残民至切之弊。虽系微事,若有私怒,则一囚屡朔,惟意所欲,甚至于积被饥困,不保其生,其所赍怨,当如何哉?亦令道臣一一严禁,而各邑囚徒,每于朔末,录报巡营,则庶为救弊之一道。并令庙堂关饬宜矣。士习渝薄,科场杂乱。当此大比之科,宜有严禁之方。照讫之法,自是美规,而所可禁者,即书手、随从、士子之不文者也。察其貌,考其讲,似无难于辨别,而近闻开讲之后,越讲者不无侥幸之类,而素称实才者,反或见落。传之者或云不严,或云过严,则其无一定之规,可知也。三年大比,士子之所蓄锐以待,而若使优于制述者,或因微眚而落讲,未赴较艺之场,先作渡灞之行,则此岂非冤郁之一端乎?申饬诸试官,俾无不文而幸越,能文而见屈之弊,宜矣。客使迎送,国之大政也。前头敕行,知在不远。即系接应之节,宜讲丰约之得中。向时式例,亦难胶守,而庙堂之上,未闻有预讲之议。至于西路支敕之需,虚实多寡,邑各不同。若令临急而备储,易致绎骚而兴怨,亦令庙堂知委道臣,使之先期备待,俾无不实之患,则恐为务实之一政矣。

批曰:“其中可以禀处与直关者,付之庙堂。”备边司覆启曰:“刑曹囚系等事,直为关饬诸道。西路敕需事,自有修补改补之年限,不必一新备待。且敕库节目,本自严重,敕前会减,意有所在。如有不可不备豫者,则惟在营邑商量缓急,从便措处之如何,以此关饬。照讫讲事,果如所陈。事之可骇,莫此为甚。以此严饬试官,待其毕讲,考勤慢勘处,而令之不行,每自搢绅之家。今番科场,万一有借书、借述现发者,家长亦难免其罪。请更以此意预饬,使仕宦家子弟及寒士鄕儒,明知信令之意,毋致冒犯。”教曰:“法之不行,贵近犯科而然。卿相之家,畏法饬行,则家子弟虽欲率入随从,携入书册,得乎?卿相皆守法,法从效之;法从如此,寒士鄕儒,以何器具,越法干禁乎?先以三令五申之意,以此草记,知委坊曲,期于毋犯,而教化不孚,风俗不古,无以齐礼,则势将绳法。其为朝廷之羞,多士之耻,当如何哉?如是下教之后,京华儒士,一有冒犯而现发者,其所勘罪,何足惜也?史官之场内暗行,虽曰自古由来法规,今番则既委之庙堂,何必替行卿等之事?别择文武备郞,今科场内,俾有刮目之实效。”

8月7日

○辛酉,仍任大司成南公辙。

8月8日

○壬戌,上候平复。

○召见药院提调。

○领议政洪乐性上札曰:

今番静摄,八旬有馀日矣。幸今天和快复,此实宗社莫大之庆。上告下布,邦礼则然,乞命有司,即选吉日,载举缛仪焉。若臣情势疾病,前后疏奏,罄竭无馀。以若情势癃残,不思所以引退,则其于淸朝之四维何哉?伏愿亟许镌免。

批曰:“向因数旬将摄,仰贻殿宫惟忧之念。此固万万讼愆,而谒庙拜陵亦已过时,尤切悚闷。况院直不许,庭候不设?称贺一节,决难议到。所请不允。安心勿辞,即起视事。”

○左议政金履素,札请亟举告庙之礼,仍许呼嵩之仪,批曰:“虽如例直宿,过十日始举贺仪,曾有受教定式,揆以格例亦然。此又领相札批中未及提说者,所请不允。”

○副校理曺允遂上疏曰:

臣待罪南邑也,泰安有被戕于人者,已经检验,既成狱案,而元犯逮系未几,其家多率人丁,来破狱门,晏然脱出。威力所加,吏卒莫敢谁何,营邑讥捕,亦无以下手。哀彼戕者,亦何辜焉?以此推之,此狱之外,又安知无抱冤未暴者乎?请令庙堂,关饬道臣,严查以闻,仍令并饬诸道,广加探察。

批曰:“泰安杀狱事,依所请,令庙堂严饬该道,详查状闻,诸道一体严饬。”

8月9日

○癸亥,召见时原任大臣、礼堂。领中枢府事蔡济恭等,以圣候平复,齐声贺,上曰:“今番仰贻殿宫之忧,容有其极?庙宫尚未祗谒,陵寝亦未展省,何论他事,而闻卿等入来,强为召接,欲使卿等见予,少弛焦郁也。”济恭等曰:“非但臣等之所欲仰请者,八域举皆同情。殿下御极以后,岂有如今番之久任静摄乎?”上曰:“先朝上候平复时,常以直宿十日为限,始许陈请,而今番既不直宿,岂可称贺乎?”济恭等屡请,终不许。

○右议政李秉模启曰:“李锡夏之论前谏长林济远,至加以回互尝试之目。无论言之称停与否,题目深重,耻莫大焉。及承宣之除,晏然即膺,其在重廉防之义,不可置之。请左承旨林济远罢职。”教曰:“见职之即膺,似出于以人言之白地勒加,不足较挈而然。卿言亦出于重四维之意,而罢职则过矣。以此以彼,宜有区处,本职递差。”

8月11日

○乙丑,以洪明浩为吏曹参判,郑致淳为吏曹参议,李鼎揆为司宪府大司宪,赵宗铉为汉城府判尹。

○义禁府启言:“前江原监司沈晋贤原情以为:‘三日浦水田事,谨稽辛亥受教,若曰:“折给公文中,若无入启与启下等语者,该守令报于巡营,自巡营随即状闻”事命下。取考原关辞意,则或曰:“募给补用,已有筵禀判下”,或曰:“筵禀请得,赈厅钱买得,其后防报状。”回题又曰:“此既筵禀给价者,则事系重大,不可遽然中撤”云。关辞既如此,则似与定式中无启下等语者,事面稍异,故只据实状,防报该府而已。至于状闻一款,或意此事之已经筵禀,而趑趄未果矣。到今本事尽露之后,昏未觉察,不能状闻之罪,实无所逃’云。请议处。”判曰:“此是囚者原情乎?敦关誊本乎?自首至尾,龂龂不已者,即敦关中筵禀请钱句语而已。然则囚者按道时,使之许垦乎?禁其筑堰乎?何无一言概及?筵禀云云,囚者必疑以白首老堂之白地假称,有此反复提说,而此则事实有大不然者。因敦府苏弊事,领相之为领敦宁也,果有请贷钱货之筵奏,其后诸堂无不续其说,则筵奏之非假称,固跃如矣。诚如囚供之起惑,该关中既无某道某郡面里折授,枚举筵奏之语,则囚者之曰以无异于启下行会,不即据实状闻云者,又何其昏于罪己,若是其甚乎?此供辞全篇,都是外题,并勿施,更为待朝开坐捧供。虽以卿等言之,不念爰辞之体重,如许招供,无难捧入,赴坐堂上推考。近闻之,堤堂之许题于奸民,已在前数年云,则首犯者,即非敦堂。敦堂之罪,只在于轻信骇悖一郞官之自东邑来言,历历信笔,着署而已。且况该关之后,既无一梁增开,片土加筑,竟为该道防报而中止,该堂之混被首犯之律,独不冤乎?此虽微事,亦关刑政,最初许题之堤堂,更即指名现告草记,移施敦堂已施之律,敦堂则以罢职减等。误捧现告之有司堂上,从重推考。每欲定式而未果,堤堰司之弊,可胜言哉?岁首朝参,大臣例饬,无补于旱节之灌漑,而设其司而置其堂,有其印而踏其状者,不过牟利辈射利之事。观于文簿之不为回公一款,事面愈欠光明。苟欲汰冗,宜先堤司。自今堤堂别为差下之式,永为革罢,归其印于有司下位,仍作例兼之窠,而两堂中只存一窠。如是则汰冗而杜奸,循名而责实,刑期于无刑,虽谓之一举两得可也。亦令庙堂知悉。此后名虽堤司关文,若无启下折受之语,该道勿给其土,依受教,论理状闻。”

○领议政洪乐性呈长单,赐不允批。

○左议政金履素呈长单,赐不允批。

8月12日

○丙寅,封还领议政洪乐性、左议政金履素再度呈辞。

○召见药院提调。

○艺文馆提学沈焕之上疏曰:

李锡夏之一疏,丑诋臣,僇辱臣,无所不极。幸殿下洞见疏者之情状,赐批若曰:“忽地下石,言皆不衬。”臣虽极口自辨,顾何敢当圣教之只用八字打开乎?伏惟我殿下,诞受圣祖精一之传,穆临丕基安危之际,先讨乱贼,以植纲常。粤自《明义》首编,至于再昨年以后,筵教纶音,盖为几百千言,而大义可以建天地,至诚可以贯金石也。今臣如老木之饱更风霜,精槁气归,独有此心未变,犹可以为圣朝扶卫义理矣。惟彼夫夫之无恶于臣者,或以暗射之巧弩,或以突起之悖锋,迭出而攻之者,何也?呜呼!古之士君子,事君取友之道,义理而已。有人于此,一言当理,一事合义,而蔼然有爱君忠国之志,则虽在蛮貊之邦,爱而进之也。有人于此,其言乖理,其行悖义,而漠然无爱君忠国之意,则虽在门庭之内,恶而麾之也。其爱其恶,焉敢置私意于亲踈异同之间哉?臣尝自诵此言,今至老白首矣。彼不知臣者,乃以利害左右之说,欲为攻臣之欛柄,则亦可笑也已。人臣所以报君恩者,各有其道。立乎搢绅之间,揣才授职,以尽其忠者,一等人耳,处乎丘壑之中,循分守己,以全其义者,亦一等人耳。臣于此等人,固无所似,而乃若古人之畎亩不忘君者,则或庶几焉。伏愿亟命选部,镌改臣所带艺文之任。

批曰:“曩者斥补,亦出于区处,更乞区处,不亦过乎?卿其勿辞,斯速上来行公。”

○命黄海道兵马节度使姜五成,延安府充军。以番布状闻之稽缓也。以徐有秉代之,仍命昨年停退条荡减。

8月14日

○戊辰,递吏曹判书金载瓒,补承旨朴奎淳为永平县令。载瓒上疏曰:

朴奎淳负犯深重,而银台特授,大拂舆情。座次单付,不得已才已修入,而玆以执艺之义,敢陈愚见,即令收还,不胜幸甚。

批曰:“朴奎淳特除承宣事一二句语,恕之以执艺。坐次望单之即为书入,卿可谓得体。大抵既为所重,则亦不可为卿恕彼。卿之本职许递。至于奎淳,昨除反为害焉,是岂人其人之意乎?一欲引义,虽或似然,陈疏径出,极涉太过。左副承旨朴奎淳,永平县令除授。”

○全罗道观察使李书九,以农形驰启,教曰:“行部省野,细奏于此壃尔界之别,无使一民或有白征,卿等承流宣化中目下第一急务也。秋序虽半,昼曝尚烘,登场必当差迟。卿等巡行,观势进退,悉心洞属,以答宵旰之思。锦伯处,一体行会。近观状本,关西之江郡数处、北道之关北诸邑,实所关心。固知卿等之殚诚接济,而若或一夫一妇之之他,其可曰尽对扬之责乎?益加着念事,两道道臣处,亦为下谕。”

8月15日

○己巳,展拜于璇源殿。肃庙诞辰也。

○以李致中为吏曹判书。

○递艺文馆提学沈焕之,以具庠代之。

○以金履翼为吏曹参议。

8月16日

○庚午,以金载瓒为弘文馆提学。

○弘文馆提学金载瓒上疏曰:

臣来到朝房,招问政吏,则以为:“提学新望,初未及简问于文衡、文任,而径先通拟”云。铨家之破坏政格,诚为不少。文任一步,即成铁限,惟乞亟削臣新除之任。

批曰:“卿之文体,不似近日少年阁僚之称云能文诸人。以是惟李晩秀与卿可之者。予意在于矫文弊为世教也。然则此时此任,非卿伊谁?疏中附陈事,如是引义,明日何以备员考试?方便出场也亦不难,卿之文任,今姑许递。越格通拟之铨堂,推考。”

○教曰:“艺文提学处义,宜无异同。艺文提学具庠许递。”

○以申光履为司谏院大司谏,具庠为弘文馆提学,金载瓒为艺文馆提学。

8月17日

○辛未,次对。上曰:“领左相之引入,亦关世道。虽李遇济百辈,何损于领左相乎?此则世道为重,四维为轻,而言其不当言,使元老大臣,不安于朝,宁有如许朝纲?”右议政李秉模曰:“殿下试看今日朝廷!台阁长锁阙启,无难呈告之员,何其多也,茶时之启,何其久也?古所称台乌之噤,仗马之戒,政为今日道也。彼三司将焉用之?此不可不一番出场矣。”上曰:“予岂或固拒而然乎?”秉模曰:“殿下若快收禁令,则自可出场矣。”上曰:“此则台谏之外,虽大臣言之,予岂允从乎?大凡台阁之所重何如?盖言可则听之,言不可则不听。其听不听,惟在于上,而近来台谏辈,只思妄度预料,初不入来于台厅,此岂成说乎?”秉模曰:“台谏虽入来,政院必不受启。此则先自政院紏正,宜矣。”

○削三司违牌人职。右议政李秉模启言:“目下大论,不容晷刻少缓,而近日三司,惟以违牌为事,以至今日宾对,亦不得备员入侍。如许国体,古所未有。人臣之义,只当尽其己分之所当为而已。岭海、𫓧,何可计较于其间哉?臣谓今日不为入来三司,并削职,更令备员,各尽其分,无使瞻聆去益骇惑,国体得以维持,断不可已矣。”教曰:“国之有台阁,犹人之有耳目。近日台阁,不可但以无于古言。虽有设为禁令之举,停启不关于诣台。此所以近日筵中,有台臣不可罢推,禁令予当固守之教,俾启诣台之路,兼示坚定之意,而今日次对,又如是一齐违牌。然则有国而无台阁可乎?卿之所请,其言虽殊,予所深慨,盖亦如右,真所谓同行异情。谴削之律,乌可辞乎?依为之。”

○右议政李秉模启言:“顷因持平洪秉臣疏批,淸州牧使安廷铎枉杀邑民委折,明核状闻之意,行会该道矣。即见忠淸监司李亨元启本,则以为:‘淸州居民金旺大之子,入于军丁,而旺大匿其长子,谓有稚儿,多有欺隐,故决杖二十度。其后又因旺大之官庭发恶,决杖十五度,归家,过一旬致死,而洞民之欲免括隐者,合口鼓动,以致远近传播,而事出于按法正俗之意,不可以滥杖枉杀论’,请令庙堂禀处矣。近来奸民漏丁之习,诚一痼弊,官长之杖治,在法当然。况所用之杖及度数,俱不违法典,其所物故,特是邂逅,而此事上彻,既由于台臣之随闻仰陈,非出于民人之冒滥呼吁,则亦不必追理。请并置之。”从之。

○设七日制于泮宫。通方外京鄕儒,书居住于纸头,生、进、幼学分坐应试,入门二万馀人。命文任馆堂分考。笺居首进士沈厚镇、赋居首幼学李龟燮,并直赴会试,其次二十八人,并给分。仍命太学生属之增别,四学生则属之监试。

8月18日

○壬申,大提学洪良浩奏曰:“文任通望,即是淸峻极选,故格例甚严。每于新通之时,政官必也面议于文衡,或以简问停当,然后始为通拟者,乃是国朝已例、文苑故事,而今番提学之新通也,初无通议于臣,故心窃讶之,问于政官,则当夜开政,仓卒忘却云。新通之人,皆是公议所属,使臣与闻,无出其右,而第念四百年流来古规,不容到今破坏。故臣欲陈章自列之际,因提学之疏引,自上俯烛,特为区处,而问备政官,使之改通,如例书问于臣,善为究竟,则臣不必更烦章疏,而终若泯默,则后来者无所考据,恐有袭谬废阁之虑,故敢此仰达。继自今申明旧规,俾重文选事,请出举条,载之文苑故事。”教曰:“擅盟文垣者,即中国之太学士,我国之大提学也。后进声价之决可否、定高下,必待大提学一言,其言不啻千斤之重。虽以铨官掌用人之责者,文任通拟,则一循文垣公议。虽不面议,书问某也居先,某也为次,自有宿昔之声价,无或以铨官己见参错拣择。至于留窠面议,如三曹判书之受荐于时任三相,当政书问,如通淸诸窠之简通于在家僚堂,故事未必然,政格亦不载。日前铨官之问备,专为急于方便,而传教中既云格例四字,已示其然岂然之意。大抵面议、简问云云,即不过迩来疑传信传之说。年前一大臣陈章引义,亦非的见文迹而然者。昨日宾对,已提此事,言于右相矣。今卿所奏,又如此,系是政格更张。退与大臣相议,从旧例与创新式间,指一停当,定为不易之规,俾勿每番葛藤。”

8月19日

○癸酉,行监试初试。

○下照讫讲试官等于吏。备边司启言:“近闻照讫试官,或于文义之外,拈出不当问之事,而其他杂亵嘲谐之语,全没谨严之意。请令政院捧现告。仍令该府,拿问重勘。”教曰:“不待本司草记,近筵问诸臣所奏,试官举措之骇然,甚于草记。甚至讲生中,耻与如许试官对语,自书不栍而出去者有之云,则庙堂草记,可谓后时。是岂近日提饬之意乎?当该发言不愼,贻羞奉命之试官等,令政院查出,下义禁府,发问口招重勘。以此草记及批旨,书示一二所棘围,俾中外多士,知有国纲。”义禁府捧供以闻,判曰:“此亦国试,体貌之尊严何如?堂堂黉舍,济济学士,案对做圣之书,口道侮贤之言。诸般鄙悖不屑之发问,观于渠等一二事自首,他可反三。彼遐外多士之初入京者,认为朝廷名士皆若此,论其辱命,焉逭重勘?大抵朝乏法拂之矜式,人皆厌斁于绳检,谐谑遂成弊习。弹评不及官师,往往年少才锐者,不掩伎俩于稠会。其在砭愚证顽之义,不可无严处。金熙朝之供,不觉掩耳,洪秀晩之招,亦甚骇然,与朴吉源之初不首实,可谓将无同。并放之田间,先从《语》、《孟》、《庸》、《学》,俾勤三馀之工,期有必刚必明之效。丁若镛以次律,夺其告身。熙朝悖语,若镛弄作,致尘香案,禁堂推考。”

8月21日

○乙亥,罢大提学洪良浩、前提学李秉鼎职。教曰:“凡所谓故事格例云乎者,须有点画之可证,然后始可发说。况筵体何等严重?奏语尤当审愼,则文苑所无之故事,曰以有之,政曹不载之格例,曰以不然。庶僚有此错误,难免轻率之罪。况文衡重任乎,文苑事端乎?近日因此忽作没紧之葛藤,大提学洪良浩罢职,以示不听无稽之意,俾励无言不谨之戒。将拟也,遍议时原任文任后通望之说,既发于章疏与奏对。若此则铨官,将为回公之备郞乎?重臣即亦文任之原任,则宜有一语自引,亦无一言挽止,乃敢以二十馀年前,庠试考券时魁作人之为今番试官事,不俟询问,唐突烦浼,全不识严畏之体,骇然极矣。前文任李秉鼎,亦施罢职之典。秉鼎筵奏时不为请推之承宣推考,玉堂递差。”

○以李益运为司谏院大司谏。

8月23日

○丁丑,以黄升源为吏曹参判,李圣圭为司宪府大司宪,尹行元为司谏院大司谏,金载瓒为礼曹判书。

8月24日

○戊寅,以李命植、赵宗铉为宣惠厅提调。

8月25日

○己卯,递大司宪李圣圭、大司谏尹行元。教曰:“导之进身,犹复却顾,何也?不欲入来者,不必强之。违牌诸台递差。”

○以赵宗铉为司宪府大司宪,李益运为司谏院大司谏,金尚集为议政府右参赞。

8月26日

○庚辰,以黄升源为吏曹参判,具㢞为司宪府大司宪,李𡊠为礼曹判书,李在学为汉城府判尹。

○谕庆尚道观察使赵镇宅曰:

岭南民事,夙宵不能弛心,而旬后雨泽,既未洽浃,间发虫灾,痒稼非细,言念岭民,寝食奚安?卿之行部,当在何间?俵灾之际,务从审愼。才有饬谕,而催科当前,征赋不远,尤甚处岂无随问济活之策乎?切勿预加畏㤼,转而之他。续当别遣按廉之行,先从民间安堵与否,考其勤慢,以此为道伯守宰之黜陟。各自着念,毋或泛忽。卿于巡到也,将此回谕,停辔晓告,仍又书揭坊曲,俾有有恃无恐之实效。

○先是,备边司因执义李遇济上疏,覆启曰:“号冤妇女处,现纳原情,则以为:‘渠是长湍居权镇星妻宋氏,而遭舅丧葬,同鄕居郑纯、郑式等,谓以近于渠之先山,聚党伐丧,故渠夫呈本官,则遣鄕色摘奸后,讼理则郑哥当屈云,而不即决给,故渠夫留待邑下,恐失已卜之葬日,使庶弟权窆,则本官谓以不待官决而勒葬,着枷严囚,仍为构诬报营,营门以刑推一次题送。郑式即本官子训学之人,而本官以三隅杖,考打渠夫以三十九度为一次,仍为枷囚,捧掘移侤音。杖毒遍身,几至死境,故七十老母、九十老祖母,以保放救护,哀乞而不听。后因狱卒所告,始为放出,仍即致命。故渠与渠姑,来伏阙外,而本官又送十馀下人,无数驱迫。此皆两郑哥缔结官家,期于致死之致。乞如法偿命’云。果如原情,则典则颁行之后,孰不仰体钦恤之德音,而施以三隅之杖,已极惊骇,一次刑之以三十九度为准,又是法外,知其病状而不即保放,俱系滥刑违法。即令道臣,严查状闻,果如宋女之诉,则地方官拿问定罪。”至是,京畿观察使徐龙辅查启言:“权镇星之狱中遘疠,虽出公兄之招,而勒葬,非必杀之罪,恤狱,系应行之事,则不顾病势,不恤呼诉,始痛五日,乃许放出,仍至致命者,情理极为绝惨。前府使徐有和,既有筹司请拿之启,敢此论列,以俟处分。”教曰:“查问之命,一则为其或涉于干和,一则为其伸理其含冤。观此状本,益觉未觉。大抵讼官之因营题,一次讯推,自是常事。设或邂逅致死,此而加罪于讼官,以今顽俗媮习,孰肯为讼官乎?然本事则反于是者有之。权镇星之讼理,既非可杀罔赦之罪,则镇星之为屡代独身,有几个寡女,其情境之最穷绝恻,为四民中尤无告,讼官亦必知之,则杖之猛歇与违式不违式,姑舍是,又无论狱中之遘疠与杖毒,暑节滞囚,至于逾朔者,抑何意思?虽见权哥老母之垂死残喘,匍匐哀乞之状,犹不听施,并与保放而不即为,及闻几绝之奇,始许保授于渠家,竟致物故于数日者,又何意思?人命何等至重,刑狱何等审愼,而究其处事之举措,一言以弊之曰,不仁甚矣!况镇星之死,虽有间于用意故杀,其为使之死,讼官焉敢辞乎?又虽非使之死,闻其情境,见其情状,而既刑之,又囚之,以至于因其事结果,其为不仁,甚于用意故杀,甚于使之死。若使如许讼官,幸逭当被之律,则四民之惸惸,举将怀吁天无从之冤,而死者郁轖之恨,亦何以解也?长湍前府使徐有和,即令该府拿囚严问。其所犯之不仁,捧口招以闻,考法严绳,俾为宣和伸枉之一助。”

○义禁府进徐有和草供,判曰:“所谓捧招,自其发语之辞,以至中间历陈,无非传教旨意外游辞。渠是何人,无严至此?名以王府口招,无难捧之,无难书之,入彻于筵席读奏之时,国体所在,万万寒心。使之严饬拿来,严核得情者,即渠处事之不仁一款,而渠之所对则反是,横说竖说,拖及于没紧不干之条件。胡然则发明之谈,胡然则输款之说也?渠罪既非必死之罪,则曰有曰无,从实直告,严命之下,但当怵畏而已,又敢以自归用意等语,汗漫插入。然则权哥之事,渠用意故杀乎?渠以幺麿武夫,若知一分高厚之意,焉敢放恣乃尔?渠之供招若毕看,则徒添渠罪。此所以勿令续读者也。今日纪纲虽曰扫地,如渠者敢若是乎?事犹近于傅会,而昨下查启之命,黝云四集,若将下雨,及今初供、再供之捧入也,凄云勿紧,日光透露,此必冤气愈结于刑政之太宽。无论如此如彼,人命所系,在所服念,囚吏悖习,尤宜痛惩。此供辞勿施,赴坐诸堂推考。罪人徐有和,当限直招严刑,期于得情而后已。具格严囚,施威取招以闻。”寻命远窜。义禁府以有和渭原郡边窜启,教曰:“关西渭原等数邑之尤甚,有耳者孰不闻之?年分状启,姑未上来,勿定配所,即是常事,则如是磨链,万万骇然。渠之生出狱门,以其特念城化之后弊也,施威而已,得免拷掠,亦出于情迹之参互,则艰觅善地,有此草记,判堂递差。”义禁府更以有和三水府边窜启。上以有和用刑不衷,无恻怛之心,深恶之,终上之世,有和不得为牧民之官。

8月27日

○辛巳,递承旨徐迈修等。教曰:“差代间南所卫将,假承旨差下。”

○三司大司谏李益运、司谏崔重圭、掌令郑弼祚、持平李运行、李元八、校理权坪、正言韩致应、洪秉臣、修撰尹益烈、副修撰尹行直。合启,请䄄正法,两司合启,请李周爀设鞫正法,既传启,假承旨以向来禁令时,有不忍闻之下教,不敢入彻。命付之接待厅壁。

○司谏院启言:“三司合启,今几月矣。何幸天心开悟,既许进身之路,则居言责者,所当𨃃蹶趋承,以效一日之责,而有除辄违,迹涉逡巡。请宾对后违牌诸台,一并施以谴削之典。”教曰:“台官事,俾开进身之路者,是岂予心之开悟?即为耳目之为任紧重,而从违不在于威制也。无论如此如彼,既许进身,而不欲入来,所执似非得已。外面观之,院启可谓正论,然今则其事无痕妥帖,则诸台之谴削过矣。并罢职。”

○右议政李秉模上札曰:

近日台阁之事,何为而坏尽至此?人臣之义,只当各尽己分之所当为而已,外此都不可计较。臣于向筵,略有仰奏,仍请宾对不参诸台之罪,而窃又自念,庙堂台阁,自是相可否之地。庙堂之失,台阁斥之,台阁之过,庙堂言之,互相资益,互相针砭,此实治朝之气像,设官之规也。臣妄附斯义,退至宾厅,招致三司之吏,以筵奏馀意,反复分析,俾通于新除之三司,为是目下大论,彼此之所同情,非敢或参涉指挥于三司之言议也。伊后两司除拜,非止一再,而一例违牌,视作故常。未知诸人,以殿下随违随递,谓可苟幸挨过而然耶?绳愆紏谬,固臣子之常分。虽在敌以下,有诸己而后,可以求诸人,无诸己而后,可以非诸人。况于至尊至严之地,曾不尽吾之分,乃反仰屋,私叹于事无奈而计无出乎?天下百千万事,有物必有则。虽雷霆在上,岭海在前,岂无可循之则、当行之路哉?臣则以为,近日举世所谓事无奈、计无出者,其罪当墨也。此皆如臣无似,忝居大官之致。伏乞先勘臣罪,宾对后违牌诸台,亦施谴削之典,以警一世焉。

批曰:“台谏事,既于院新启,有下教者矣。卿之因此引义过矣,附陈事尤过矣。严法之变为漫应者,由于尊台阁、重言路,而时措之有不得不然者。卿须安心视事。”

○三司联名上札大司谏李益运、司谏崔重圭、掌令郑弼祚、持平李运行、李元八、校理权坪、正言韩致应、洪秉臣、修撰尹益烈、副修撰尹行直。曰:

向当悯旱之日,洞辟不讳之门,又因端揆之奏,俾开进身之路,义理属复明之会,凶贼有可讨之期,传教之下,庄诵感激。今日三司𨃃蹶诣台,而承宣则故令迸逐,启辞则特教留置,乃使无识一武夫,抵死牢拒,终不入启。不意圣明之世,有此非常之举也。既使之进身,又使之杜口,真所谓欲其入而闭其门也。是殿下欺臣等也,欺朝廷也。莫严者义理也,莫急者惩讨也。臣等所以沫血飮泣,生死向前,不得请则不知止者,而假承旨谓有下教,当面手受,旋踵掷退,捧置院厅,不即入彻,只令他启之承批,相顾愕,益不胜忧慨之至。臣等之今日诣台,专为此启,而求对之批,至有妥帖之教,此尤臣等之莫敢晓也。启草尚在院厅,则此启不得请之前,岂敢为退去承批之计哉?玆敢相率联吁,伏愿末端两启,并许捧入,亟允臣等之请。

批曰:“札启求对之一时烦聒,既骇然,况于妥帖之后,岂敢若此乎?”

○递不承批三司。

○礼曹启言:“东莱府使尹弼秉牒呈以为:‘备边司关内,因本府所报,规外差倭出来,不望许接,只愿受答事,彼人乞怜之书观之,则其所恳之不在遣官许接,只愿受答归报而已,则揆以事情,容或无怪。且以本事,不可许施之意,裁答以送,不害为通彼此之情,示约条之严。其书契上送该曹,以为答送之地,而既依其愿,不为许接,则呈书启之节,当用顺付之例。虽有别幅,亦不可一体捧之。须悉此意,恪守诚信,无失约条事。据议聘差倭平畅常赍来书契别幅中,别幅退却不捧,书契三度,依顺付例捧上上送,即为裁答下送之地’云。回答书契及东莱、釜山所答草稿,令承文院考据前后报答与原书契,措辞撰出,别定禁军,赍持下送事,请并分付。”允之。

○书契:“日本国对马州太守拾遗平义功,奉书朝鲜国礼曹参判大人阁下。仲冬严寒,恭惟动止多福,不胜倾仰。前者既承缓聘期之诺,尔后政府奉旨,更议以为,通聘一事,本非容易,彼此烦剧,费用之甚,岂待言哉?加之或至复有凶年,再告缓期,则恐负两国结好之本意也。要之,维久之策,莫如简易。由是自今每贵使至,辄欲就本州迎待,以竣聘事。其意无他,庶几通交之际,务以简易,及时行礼。彼此相约,永为定制焉,邻好弥久弥固也。特命不侫,以诚实委报,玆差正官平畅常、都船主橘政一,替达此意。宓望体察,从善启闻,即蒙允诺,何幸如之?聊具薄礼,庸伸微忱,惟冀莞收。肃此不备。宽政三年辛亥十一月,对马州太守拾遗平义功。”

○日本国对马州大守拾遗平义功,奉书朝鲜国礼曹参议大人阁下:“冬半寒隆,缅惟体履休泰,不胜欣慰。玆者信使来期,前书既欲俟更示之意。然此一事,本非容易,两国劳费,何可胜言?至若仍遭岁歉,再告缓期,则礼意久旷,彼此之所不相安也。以故,政府承旨建议以为,永好之道,莫如简易。自今以往,贵使之来,便将就本州延接,以行聘礼,盖欲省烦节用,彼此相约,永为定制,益固邻好也。特命不侫,以诚具告。今遣正官平畅常、都船主橘政一,代陈此意。统希丙谅转闻,速承肯诺,幸莫大焉。菲簿土宜,略效远敬,幸望哂留。肃此不备。宽政三年辛亥十一月日,对马州太守拾遗平义功。”

○日本国对马州太守拾遗平义功,启书朝鲜国东莱、釜山两令公阁下:“冬寒遥想,各况佳胜,为慰良深。玆告信使之来期,朝议今后将就本州迎接,以竣聘事。此实出永邻好之意也。今差正官平畅常、都船主橘政一,致书于南宫,报此曲折,请速转达。总在价舌,玆不多及。微物引忱,笑领乃幸。不备。宽政三年辛亥十一月日,对马州太守拾遗平义功。”

○礼曹参判答议聘差倭赍来书:

书来,就审体履安迪,欣慰良。聘使之就贵州竣事,固知盛意,亶在轸彼此除劳费,而第念交邻之谊,惟诚信是勉,不系通聘之迟速。随其事力,缓其年期,是亦无间之美事,愈见情志之相通。岂可拘小节,创新例哉?期虽屡缓,在礼无伤,事或苟完,于义不可。幸加恕谅,勿以缓期为嫌,惟以纾力为心,实区区之望。佳贶领谢,薄仪聊伸。不备礼。

○礼曹参议回答书:

贵价鼎来,辱翰随至,凭悉兴居珍迪,欣慰倍品。交聘好谊,自有旧章,两国之诚信相孚,一价之迟速何论?惟愿约条之谨守,毋嫌聘期之屡缓。珍贶多谢盛眷,菲品聊表微忱。不备。

○东莱府使答书:

远承惠书,凭审动止佳胜,良用慰浣。聘止贵州,虽出简便之意,事系创行,未副委曲之音。想具南宫覆帖。惟冀毋替约条。盛贶领眷,薄仪表忱。不备。

○釜山佥使答书:

贵价来,获承华翰,仍谛动静淸裕,慰沃良多。聘之为礼,交邻大政,止于贵州,有违约誓。盛意虽勤,不敢从命。想在莱府回书,玆不更费赘说。盛贶珍谢,薄物回敬。不备。

○领议政洪乐性启言:“向来马岛,以限马岛通聘,以除两国弊端之意,别遣裁判,而系是规外,故边臣不敢上闻,庙堂亦不敢烦禀,只令任译,连为责谕,无敢更烦,使即还归,而因循之间,已至四年之久。闻其事情,则所愿者惟在于受去答书契,以为归报岛中之资而已,以此恳乞,情亦可矜。取见其书契,则果是限马岛议聘之事,而其所为说,专出除弊。苟欲除弊,则勿论久近,稍待事力之有裕,实是交邻间诚信之谊,何可违越初条,创行无前之例哉?回答书契,方令撰出,而来价既不可规外许接,则别幅有难循例捧纳。故取来书契时,别幅则退却,以寓辞受之义,而第考前例,则不为许接之时,亦或有捧纳别幅之例。其在相款之道,恐不必使之赍来赍还。请令守臣,一体捧纳,渡海粮亦为题给,俾知当严处当严,当念处当念。”从之。

8月28日

○壬午,大风雨。

○承旨蔡弘履、洪义浩、朴圣泰、尹长烈、李东稷启曰:“昨日捧置之启,即臣子碎首必争之事也,既传之启,阏而不彻。台臣则谓以已传而不为持去,承宣则迫于严命而莫敢捧纳,遗置空厅,以至经宿,此何景色?殿下欲以此为无痕妥帖之方,而此启未彻之前,恐无究竟之日,而徒归过中之举,国体之损伤,当复如何?伏愿昨日留台两启,即命捧入。”批曰:“卿等递差。”

○三司联名李益运、崔重圭、郑弼祚、李运行、李元八、权坪、韩致应、洪秉臣、尹益烈、尹行直。上疏曰:

殿下何为而为此亡国之举也?三司已传之启,既令拔之,方寸乞借之请,又令却之,只下他启之批,而勒令传之,至使承宣投而与之,臣等就死而已。此启未彻之前,岂敢轻承他启之批乎?传启之法,至严且重。四百年来,何尝有不传于台厅,而勒传于阁外者乎?更愿殿下念宗社安危之关,末端两启,亟令捧入,即允三司之请。

批曰:“虽非尔等,自有他台,岂无受批之台臣乎?”

○修撰赵弘镇上疏曰:

昨日三司新发之启,即举国臣民,所共愤痛而不可但已者也。不但兪音之愈邈,捧置启纸,不赐批旨,三司之臣,伏阁求对,而仓黄迸出,并被递退之罚。殿下何不念宗社之重,而有此过中之举也?臣来自江郊,不及伏阁之时,旋请求对,而更鼓已深,又不免见格于喉院,退伏直次,绕壁彷徨。即伏见小报,则三司前启,皆赐例批,至若新启,则以无痕妥帖为教。此启苟不承允兪之音,则岂有妥帖之理哉?未知承批之台臣,或者不善周旋将顺而然耶?伏愿亟加三思,昨日新发之启,即赐允兪,仍治诣台诸臣之罪,亟施谴削之典。

批曰:“受批之台臣,有何罪乎?谴削之请,极为骇然。尔则递差。”

○时原任大臣,联名上札曰:

即见三司联札,始得详其传启求对顚末,相率愕然,直欲无讹。朝廷之无台阁,今几月矣。幸而昨日,三司奋然直前,毅然自立,可谓不负培养之功,而乃反摧折之,递改之,岂意圣明之世,复有此过举也?此启未彻,则与无启同,三司虽同被诛戮,岂可独承他批于此启未彻之前乎?臣等忝居大官,宁忍以此启之彻不彻,谓是三司之事,而袖手傍观乎?伏愿亟令捧入封置之启,仍收求对三司递差之命,使大东衣冠之列,无陷于禽兽之域。

批曰:“三司之不得请,喉院之不得请者,卿等又如是论陈,其说明切。以予待卿等之心,岂不欲言下即诺,而予之所执,自有参倚者存。一时之过举,其弊小;万世之垂范,其益大。况故纸既传,则不可谓不传启,具书未彻,则亦不可谓不停启,而所可幸者,筵席更不闻其启,朝纸又不书某事。此非出场而何,妥帖而何?诸台举措,骇然甚矣,岂可无处分乎?卿等知悉。”

○以申大升为司宪府大司宪,尹㬦为司谏院大司谏。

8月29日

○癸未,时原任大臣,联名上札曰:

夫停启云者,三司停当以停呼望之谓也。殿下虽急于出场,招致最孱劣之一姜傧,而勒令承批,停之一字,何尝仿佛哉?天经不可废,则此启亦不可废;民彝不可泯,则此启亦不可泯。何物姜傧,焉敢有无于停否之间也?数日风气,不先不后,丁宁警告于处分非常之际,臣等此说,非出傅会,而殿下之听之者漠然,若初不经心者然,臣等安得不痛哭流涕也?伏愿上念仁天之谴告,亟纳捧置之启。姜傧事,固不足道,而亦施窜配之典。

批曰:“台臣体重也,故一日不得再启,一事不许再避,况大官之体重乎?昨午今朝,言之又言,有若不得请则不止然者,能无自轻之叹?今批又如是牢拒,卿等之札,其将日作课程,欲如前启之为哉?窃为卿等深慨。卿等须勿复提。受批之台臣何罪?不允。”

○持平姜傧袖钵盂,屏呵导,入阙鸣铮,命政院问启。政院启言:“问于持平姜傧处,则以为:‘臣于再昨夜中,移拜持平,往复喉院,求对之际,承宣使之承批。臣窃伏念,伊日三司合启中,第四启及两司合启中第七启,当初发启之时,臣未及参,合辞体重,有非追后入去之单台擅承批旨者。又况原启辞发启之台臣,既未承批,而当初台臣,虽得传之喉院,初不入启,批旨承受与否,非所可论,唯以不敢承受之意为言,而及当喉院,以臣不受之意更禀之后,旋令更为承批,而臣则以素定之心,无或挠改而已。史官乃以旧启例批,不令臣参见,背坐灯下,低声忙读府与院各新启批旨四五行。事出仓卒,音又低微,未及谛听之际,承宣遽然起去,臣亦即地退出。遂以三司合新启,无下落事。与校理赵弘镇面议,将求对,喉院终不捧入,故不得已与弘镇,以天明更为求对相约,退待朝房,门钥才启,旋即诣台,方请求对矣。弘镇忽地送示疏草,而无非向臣抑勒,至谓之将顺,此何言也?伊时之求对不得,只归承批之科者,实出苍黄急遽之际,是岂臣本情哉?当初去就,臣与弘镇无所异同,而今忽陷之于罔测之科,人心之难测如是。退伏私次,终夜思惟,则方此国贼未讨、满廷臣僚焦迫罔措之时,只承旧启例批而退,则此两启讫无究竟,将使大论,缘之以未伸。臣于是实欲剸腹刺胸以暴本心,而不可得,乃有自明之举’云矣。”教曰:“伊时诸台之新除者,皆称在外,玉堂之前望点下者,只尔一人入来云,故移拜持平,使之承批矣。承批时饬教屡下,更鼓且深,尔之不识何启之批而仓卒受之,事势固然。虽欲更言,承宣已起去,亦难周旋。以此为尔案,不亦冤乎?洞烛事状,设令有情外之斥,岂无昭释庇覆之方乎?尔勿以未暴知之事分付,而虽有冤闷之心,时在台职,以避以疏,何为之不可,而袖藏鸣铮之具,前导哑隶而入,其在尊台阁之道,不可无饬。姑从恕谅之典,前持平姜傧罢职。”

○大司谏申大升上疏曰:

伏念台启之法,既传之后,承批而退,古例即然,而竟因末端事之还置,并与诸批答而不承。其时诸台,岂不知事体之未安,而既叩阁而不得命,又联札而未蒙允,则相率迸出,岂得已哉?今闻新除之台,乃承前启之批。噫!三司、两司之齐进合启者,已非后来一台臣之所可独自承批,而又况前台之尽日争执者,何等大关系,则彝性所具,宜思齐声沫飮之道,而不知出此,乃反恭承他批,至于两启事,伈泄而退,台阁之坏例,已矣无论,臣分之扫地,莫此为甚。在渠道理,所当缩伏,惟谴何是俟,而忽于今者投入禁扃,至有击铮之举。时台之作此骇举,古未闻今未闻。似此之人,不可厕之于搢绅之列,臣谓前持平姜傧,施以窜配之典。

答曰:“承批台臣事,卿未目击,故有此求备之论。其时事势,使卿当之,亦当如此。不允。”

○司谏柳云羽上疏曰:

“再昨三司、两司之启,乃义理关头,忠逆界分也。举国闻合启之复传,以为彝伦复明,欣声相顾。若身处其地,生死以之者,万口一谈。彼姜傧者,抑独何心,半夜跃入,三司既发之启,存而勿论,三司未承之批,挺身独聆?周爀之众唾未干,又有此怪鬼。渠亦两目一口,而忍能为此,只知患得失,不知有仇贼。此而置之,乱逆将接踵,可不惧哉?臣谓前持平姜傧,设鞫得情,夬正当律可也。臣闻前修撰赵弘镇,疏论姜傧也,言则是矣,而当此义理晦塞之时,以致此等变怪,而只请谴削者,有何顾惜,而拟律若是之暇豫耶?臣谓前修撰赵弘镇,施以谴削之典,宜矣。金锺秀之负犯,岂可容贷于覆载之间哉?声讨才讫,常刑未行,适値当涂之变,未免束阁之叹。曾未几何,遽然放宥,舆情骇愤,当如何哉?今者三司连启,实为世道之幸也。向日有申龟朝者,条论李锡夏之疏也,闷旱求言之时,以言者攻言者,已失台体,而其所论列者,满腹党心,无所忌惮。锡夏之疏论金锺秀、沈焕之、金履成,而龟朝则只言焕之、履成,不言锺秀。所谓条件脉络者,已若泥中之兽迹,而其谓之不同,何所指而何所谓也?一片精神,只在锺秀,漏出于言语文字之间,东掩西遮,阳若忘之,阴自扶之。右袒不足,首戴后已,护党同情之计,巧且憯矣。如此不已,举世皆为锺秀之党,岂不寒心哉?臣谓前持平申龟朝,亟施窜配之典。

批曰:”全篇都是骇妄。疏既留中,尔则罢职。“

○校理徐有闻、修撰李相璜上札曰:

向因大僚之筵奏,许开台阁进身之路,廷臣之所仰望者。因此继陈旧启,庶几感回宸听,夬泄舆情,及台臣之诣台,而封置之命遽下,陈札而天听逾邈,求对而严教继及,使拼一死、明大义之台臣,雪涕腐心,迸出禁门,而乃殿下反以既究竟已妥帖为教。臣未知妥帖者何事,究竟者何事?虽曰台臣传之,而启未入彻,则非可谓传也;虽曰承宣捧之,而启未入彻,则不可谓捧也。三司致讨,孰非今日廷臣,所可沫飮,不欲俱生者,而若夫撑天亘地,磨泐他不得者,即此个义理也。朝纸之上,他启皆出,而此启独漏,遂使天地之间,无此启辞,有国有臣,宁有是哉?殿下始以进身一字,许之于台臣,末乃以究竟妥帖等教,胁持廷臣。臣等之敬奉王言,如信四时,而殿下之视臣等,得不有歉于毋诳之义乎?伏愿还收禁令,捧入启辞,亟允台臣之请,仍寝求对台臣递差之命,以奖直气。

批曰:“省疏具悉。”

○承政院启言:“今此三司未彻之启,即一脉伦纲之攸系,而累日捧置,末乃付之厅壁,大骇听闻。既未登彻,则不可谓台臣之传之也,亦不可谓承宣之捧之也。乃殿下归之妥帖之科,作为箝勒之资,胁持公议,曲施私恩,而舆愤所激,雷霆不得威之;大义所关,斧钺不得摧之。前后辞教,徒添过中之举。伏乞还收禁令,许捧台启。”命递差。

8月30日

○甲申,次对。

○教曰:“半日筵席,如是相持,不但止泊无期。旧启之封置,接台厅也,岂无料量于究竟法而为是举哉?既传之启,不可叠传,则到今虽使古台谏当之,先请未彻启封之许即入彻也。然则此启虽一日十发,何必牢拒?台阁之行台阁之事,不但为厥事之究竟,自此瞻聆,亦岂不洽然乎?今筵三司备员,亦何难也?迟待开政,泄泄甚矣。入侍玉堂罢职之命还收,使之更为入侍。两司前望书入之际,待之苦矣。入侍承旨朴宗来为大司谏,修撰李相璜为执义,先入侍后谢恩,以付之三司,无致壅滞之地。如是然后,今日引见大臣、诸臣,亦有所据。并令三司大悉。”

○三司合启曰大司谏朴宗来、执义李相璜、校理徐有闻。:“义理晦塞,伦纲斁绝,君仇未复,乱本未拔,此诚何等时也?惟是一脉义理之不绝如线者,赖有台启在耳。有国有臣,岂可使此启,一日无于天地之间耶?殿下必欲凘坏之,破毁之,始也悬法为禁,使台阁之臣,噤不敢出口,末乃因大僚筵奏,许开进身之路,则窃庶几因此而懋积诚意,继进旧启,以为感回天心之图,而及夫台臣之诣台传启也,反下封置之命,继降付厅壁之教。噫嘻!此何举也?启虽未彻,既是已传之启,则为今日三司诸臣,虽不得更为叠启,而已传之启,抛置台厅,经宿度晷,已至几日,古今天下,宁有是哉?前后廷臣,小大同声,不避雷霆之威、斧钺之诛者,亶出于天经民彝之不可已者。请日昨台启之已传而未及入彻者,亟命捧入,仍赐允兪之音,俾王章伸而乱本拔焉。”不允。

○教曰:“向事来,可谓沧桑。此人是谁之子?况于故相,有甘盘之旧,家世有淸谨之称矣。且有一人焉,事端昭脱,依旧世家。一欲试以职务,俾效其先未卒之志。行右承旨徐有臣、汉城左尹赵镇宽,备堂差下。甄用之后,更岂有层节于淸宦?令铨曹知悉。以内阁铨曹泮长为子,则为其父者,无碍于政望,右承旨是也。同一情地,独不并举,朴宗甲是也。岂不斑驳乎?每欲下教而未果,申饬铨曹。”

○以金载瓒为守御使,申大显为摠戎使,李得济为三道水军统制使。

○教曰:“郑奉朝贺家,葬前赐谥有命,而闻其家法,不撰请谥之状,虽有易名之典,多出于特例。文翼、翼宪配享也,东平都尉仪宾也,贞简、贞敏不待谥状也。如故相郑惟吉、郑芝衍、郑知和、郑致和、郑载嵩,无状而不为云。一门十一相与仪宾,无不恪守家法,今何可强所不强?分付弘文馆,不待谥状,趁期斯速举行。且闻大臣致政之后,以病未谢命,不受常廪,至今在太仓。早知其然,当有输送之举,惜乎已矣!度支考其年条,并即传致主家。”

○以闵台爀为司宪府大司宪,寻递,以蔡弘履代之。以郑好仁为判义禁府事。

○中批,李应爀为副摠管。玉堂徐有闻上札请寝,命原札洗草,有闻昌宁县定配,捧纳承旨河东府定配,在院承旨乔桐府放逐,应爀特差都监中军。应爀,周爀之兄也。

○承旨韩晩裕、徐荣辅、徐配修启言:“李应爀,即凶丑周爀之兄也。摠管点下之举,何为而及也?周爀负犯,已悉于台阁之声讨,而舆愤未泄,制阃自如,又使此贼之同气,厕名朝籍,殆同无故者,天下宁有是哉?伏乞亟收成命。”教曰:“禁令担却,有此院启。若此不已,则将作何许貌样?堂札捧纳犹处分,况院启乎?徐配修已远配,韩晩裕乔桐太近,移配文川。徐荣辅之冒禁,非醉则异于常性。况不在院中,忽地托名者乎?北靑府定配,以信命令。”又教曰:“在阁直者,无得参院议,不但有定式,禁令所重。徐荣辅似必知之,在院承旨,不议于荣辅,混书其名,则荣辅何以知之?徐荣辅定配分拣,此后申加严禁在阁直而与院直联名之习。”

○中批,李周爀为副摠管。

○先是,承旨李益运,奉使岭南,承命采访故家文迹以进,白自予上曰:“仁宗大王在春邸时所赐先正臣文元公李彦迪御札一本,奉藏于玉山溪亭。溪亭即先正讲学之所,而今其庶孙主之。《大学衍义》,即故参判金玏,奉使皇朝也,神宗皇帝宣赐,而首卷安钦文之玺,其馀各卷,安广运之宝。紫泥至今宛然,已极稀贵,而粤在先朝丙寅,因筵臣陈奏,使其子孙赍来取览,宣赐常本《大学衍义》一部,而卷首书下特旨,各卷安御宝,又安春宫二字。《近思录》,即故赞成忠定公权橃袖藏,而嘉靖庚子,中庙御庆会楼宴,宰枢赏花,使各尽欢而罢,掖庭署拾得《近思录》小本。中庙教曰:‘落自权橃袖中矣’,命还之。先朝丙寅,并与金玏家所藏《大学衍义》而取览之,宣赐常本《近思录》一本,而卷首书下特旨,各卷安御宝,又安春宫二字,一如《大学衍义》,事甚稀贵。且伏闻宣庙朝,自中朝,宣赐襕衫二、幞头二于本朝,其一袭命留太学,一袭赐送安东鄕校。太学所藏,火于壬辰,惟安东所藏之件,尚今无恙。先朝丙寅,令校儒赍来御览,至赐御诗,诚是稀世之宝,而与书籍有异,故臣未敢取来。中朝提督李如松及东征诸人,与文忠公柳成龙往复书牍,及便面诗画三帖之在文忠后孙柳宗春家者,高丽祭酒禹倬红牌之在安东易东书院者,并为持来,而向时赵曮之奉使日本也,岭人之姓赵而随往者,得来日本太学士陶国兴书牍一本而归,其书即国之秘史,而言文忠公金诚一奉使时事甚详,与我国传来文迹,若合符契。事属奇异,亦为携来矣。”上曰:“诸件文迹,并札记其缘起来历,入送内阁,则当制下弁卷文矣。”至是,上谓承旨徐荣辅曰:“承旨李益运之奉使岭南也,多有古迹持来者。欲弁卷以还之,而其中孝陵御札,即先正李彦迪溪亭所藏,而予于先正《续大学或问》,已下御制题卷之文,不必更有文字。御札奉来之本,使前岭伯郑大容,出给先正后孙之为溪亭主人者,勿使有纷争之弊。以此筵说,俾其诸家知之。赠判书金玏家《大学衍义》,即万历壬寅皇朝宣赐,而先朝取览而赐御诗、御制及常本《衍义》,又在于先朝丙寅,予之取览,又在于今年甲寅,而予则以为,《衍义》源本,即《大学》一书也,特赐新印《大学》。我朝铸字,成于世宗朝甲寅,而予以甲寅字本重铸,今年印三经四书,今此所颁之《大学》是也。然则四寅之相符,岂不稀贵乎?序文才已制下,使领府、文衡书进矣。忠定公权橃家《近思录》,亦有序文制下。予在春邸,闻先正李滉有《手证心经》袖珍本,从先正后孙之为宫僚者,求见之。今又见忠定《近思录》,特赐《心经》一部于忠定家,俾与《近思录》同藏。盖两书相为表里,两贤事迹,亦相似故也。序文,领府及尔书进。柳文忠家天将书画帖亦有,题卷之文,领府书进。又使领府制跋文,各作一帖。”上曰:“权、金两家子孙,必有因科上来者,给铺马,使之赍往。如已下去,待其上来付送。禹倬红牌、陶国兴书帖,亦已御览,传于领府事,使之还送,而柳文忠家所下者,招致抄启文臣柳台佐付送。”荣辅曰:“臣曾于《国朝宝鉴》中,伏见先朝取览金玏家《大学衍义》事。今番此举,前后一揆,事光简策,不胜钦诵。”上曰:“今番取览岭南诸古迹,宣赐御制、御诗、《大学》、《心经》等事始末,详载于《日省录》及《起居注》。”仍命金玏、权橃后孙甄用。

正宗文成武烈圣仁庄孝大王实录卷之四十

九月

9月1日

○乙酉朔,展谒于太庙。

○礼曹启言:“今九月二十二日,大殿诞日陈贺,国忌斋戒相値,事当退行,而自前如此之时,有启禀后举行之例。今番则请以二十四日退行,磨链节目。”命权停。

9月2日

○丙戌,御明政门,行到记儒生讲制。制居首进士任天常,讲居首生员朴廷俭,并直赴殿试。

○命还付冬至正使洪良浩,从右议政李秉模之言也。

9月3日

○丁亥,以郑学耕为庆尚左道水军节度使,旋递以李普汉代之。

○备边司启言:“即见礼曹粘目,则枚举东莱府使尹弼秉状启以为:‘裁判差倭以公作米过限事出来,而当初作米过限,实出于一时特恩,则看作前例,限年出来,极为痛骇,更加责谕。至于许接,自是前例,所赠宴礼单杂物,令该曹照例下送为辞,而裁判出来者,勿论所干之何事,姑许接待,既有已例,请令庙堂禀处矣。’已出来之差倭,分付本府及该曹,其所接待,依例举行。至于公作米过限,不可视为应行,每每请退,严加责谕,使之即为还送,礼单等物,照例举行之意,请分付该曹。”从之。教曰:“公作米退限,既多特许之例,今番亦为许施。”

9月4日

○戊子,召见高灵县监林济远。济远以承旨违牌,特补辞陛也。上谓曰:“凡可以矫救者,封章陈闻。”

○领议政洪乐性上札曰:

臣于近日一事,有可以仰裨孝理之政者。韩晩裕方谪北关,闻其老母与故重臣回卺,年今八十有二岁矣。有朝夕难支之虑,而日索其子,人不堪见云。以此切急切闷之情理,合有参量之道,念其所坐,非但晩裕一人,其日诸人,俱不免涉禁,而徒思惩讨之为重,反昧干犯之为罪,则汉法宽大,曲加原恕,不害为旷荡之典。伏愿特命宥还,以广孝理之治。

批曰:“韩晩裕之有老母,曾亦闻知,而年纪之如许、情理之如彼,果未及虑到,何觉之晩也?卿札是矣。即为分拣,仍令畿伯,三悬铃知委,俾即归觐。虽于寻常编配,笃老侍下,皆许收赎而,同罪者,未闻以他人之亲年,混施孝理之政。札中旷荡二字,似有所指于言外,究厥所犯,实系罔赦。汉法之宽大,严于不敬,卿须谅之。”

○行式年文武科初试。

9月5日

○己丑,次对。仍行日次儒生殿讲,抄启文臣亲试,上斋儒生应制。

○以李𡊠为司宪府大司宪,洪明浩为司谏院大司谏。

○左尹赵镇宽上疏曰:

自先臣遭罹以来,蒙被殿下罔极之恩,凡所以昭雪而熏沐之,前后非一。至于六月十六日处分,即先臣再生之日也。臣孤露不死,得有是日,母子家人,发蒙睹天,如梦如痴,且惊且喜。呜呼!政注一着,是先臣难暴之情,而天日在上,彻底昭晣者,已有年所,则彼关西一事,特影子耳。然而茧丝乃其自效也,怨则积焉;脂膏即其所处也,诬则厚焉,卒之金谷之案,齐于北斗。噫!蒋堂之失人心,治太严也;临安官钱七十万,非理之罔也,而世无程叔子之卞明,又孰肯为吉阳讼冤乎?臣之抱玆至痛,十九年矣。间尝血书吁天,圣批恻怛,而幸际我邦家千一之庆辰,孝理所及,特垂提饬,先之以绣核,申之以筹议。于是乎恩綍屡百言,昭如日星,不惟明其诬,从以暴其心,臣虽万万糜粉,其何少答天地之恩哉?忽于千万不当之地,又有此筹司新命,及奉恩教下者,至举先臣未卒之志,臣伏读未半,声泪俱发。诚以先臣受知于殿下,如此之深,丹书才洗,衮褒遽加,不以臣不肖,俾绳其武。呜呼!臣之有今日,即先臣之遭逢也,先臣之志事,亦是臣今日之心也。然而先臣历试外内,践历固多,臣则无是也。自来迂踈处穷愈甚,猝使之与闻庙谟,得不骇四方之听哉?伏乞亟命镌改。

批曰:“勿辞。”

○是日次对,左议政金履素称病,备堂言病者亦七人,下严教,仍命大臣备堂并退去。左议政金履素、右议政李秉模胥命,命勿待命。复引见,上曰:“以诸道状本观之,民事诚可谓切闷,未知卿等所闻见何如。”履素曰:“日前风雨以后,闻于湖南之人,且闻关西消息,则皆云无前之灾。荒岁籴政尤重,秋后捧籴,以精实谷收捧,则庶为救荒之效矣。”上曰:“今年秋事节晩,姑不可谓一齐出场,而与其临时忙遽,莫如预先讲究。此意卿等不可不知也。”履素曰:“禁令还收之请,既有付之三司之教,本事禁令,即为还收,则昨夜处分之还收,自在其中矣。”上曰:“无论事之大小,名以禁令,则莫敢知而故犯,即是臣分之当然。况此禁令口传下教,虽异于丝纶之颁示,而伊时下教,岂可比之于寻常禁令乎?然欲开口于此事,则实非臣分之所敢出,卿勿复言。”秉模曰:“日前朝纸忽以金锺秀事,姑停书出者,大是台臣做错矣。”上曰:“大凡台启规例,改措语则仍为前启。全篇纯是新语,而请字以下措语,一并改之,则无异新启。所谓封置启辞还入赐批之启,以本启言之,虽在于第四件,而全篇新语,跋辞亦改,则便是初发之启,当付于三司启之末端矣。末端既是新启,而金锺秀事,则不过改措语之添入,只请放释之还收,而跋辞亦不过前日所请之加等,则是前启也。伊日台臣初不可否于旧启有无,而先举封置启辞之事,则筵退后,忽以姑停书出呼望者,万万骇然矣。”承旨李益运曰:“臣之待罪谏长也,以金锺秀宥还之命还寝事,发启传启,而伊日三司合启。臣既未承批旨,则金锺秀事之当为连启,不啻分明,而伊后姑停之出于朝纸,臣不胜骇惑。锺秀之前后负犯,不可以一二台臣之做错,直归之于停启之科。第四、第五件事,当依旧矣。”上曰:“第四、第五件事之当为换次云者,非为金锺秀地也,即为台体也。其所换次,无关于讨罪之轻重,而新启之在于前启之上,有损格例。李益运之于此看作有所轻重于换次者,岂非可笑之甚乎?”益运曰:“新启本是第四件事出来,而亦不过改措语而已,则岂可以是而为新启乎?然则新启之为第四件,固自如而金锺秀事,当为第五件矣。”沈兴永曰:“一玉堂、两承宣之顷日札启,即职分内事也。”上曰:“尔所谓职分内事云者,姑置禁令于一边,而捧入之谓乎?伊时禁令,果何如也?为臣尽忠,乃职分内事,而尔言大相反,尔则当设鞫严问矣。”兴永退出,履素、秉模曰:“兴永若知其禁令,则岂如是仰奏乎?”上曰:“一问后可知,推考房承旨与判金吾,出往举行。”益运曰:“玉堂亦言责之职也。”上曰:“李益运无论此事彼事,皆欲干涉,万万痛骇,拿鞫得情可也。”秉模曰:“伊时禁令,不敢相传。臣等亦于今番承宣玉堂被罪后,始得其详。兴永并无知妄作,容或无怪矣。”上曰:“卿言似然。渠若不知而言,则容或可恕,复召兴永。”上问曰:“此人鬼关头,知不知间,尔须直奏。”兴永曰:“臣实不知有前日下教,故俄有所达矣。”上曰:“然则设鞫传教寝之。”履素曰:“李益运处分,诚过中矣。臣非为益运也,金锺秀之负犯,岂可遽议于停启乎?”上曰:“左相事非矣。左相之于金锺秀事,胡为乎龂龂若是也?益运之挺身剿说,固有以也,而左相之言,亦岂出于公心乎?金锺秀非无如何之事,而予之至今所赖者,犹不无得力于金锺秀之义理者,而左相于予,有何报答,予于左相,亦岂有资益乎?金锺秀之至于近日所处,人皆谓之必死,而予则曰必不死矣。卿于彼何嫌何隙?决不当若是,左相事慨然。”履素迸退。上曰:“左相何为出去乎?俄者下教,非为金锺秀事而发。予方责其言病,而登筵初奏,专是言病,未见其悚蹙之容,徒闻其张皇之辞。予固已非之,而营救益运,尤见其不是处,予安得不一言乎?”

○罢大司谏朴宗来职。右议政李秉模启言:“三司合启,事体严重,而向日宾对时,金锺秀事,初不举论,忽于筵退之后,以姑停书出,至颁于朝纸。停连俱无所据,举措未免顚错,请当该台臣罢职。”教曰:“可胜言哉?莫严者台体,以袖里一片故纸,以代百世𫓧钺,所关不亦重乎?近因设禁之万不得已,台体未免日卑。今若因噎废食,不念扶顚之方,是岂设置台阁之本意也哉?若使南海宥还人之旧启未停,则势将连启,而欲连启,则当在伊日新发合启之上,即不易之格例。生踈所致,未及周旋,忽于筵退之后,书出无于例之姑停,其可成说乎?卿言甚得体,依为之。”

○户曹判书沈頣之启曰:“祭官所着冠服,并用官件,今春奉特教定式,而若当腊享亲行之时,则应入为二百三十三件。取考定例,则祭服原数二百十五件,而一百四十四件,分授各司,次次修补以用,七十一件出付济监,临时进排,实出省费之意。今当厘正之时,宜遵定例施行,自备局定其司之丰残,残司则自臣曹,一番制给,使之修补以用;稍厚衙门,自各其司,如前措备以用,而色品一依济监工曹件,毋得参差事,请申明定式。”从之。

○递大司宪李𡊠,以洪明浩代之。修撰沈兴永启曰:“三司合启中金锺秀事,不以具书传启,只举单抄,请大司宪李𡊠从重推考。”命递差。

○命承旨李益运黑山岛勿限年定配。教曰:“近来放恣之习太甚。日前台厅举措,亦出于无畏,而今日筵席,渠焉敢以不干于渠之事,挺身剿说?色辞极为痛恶,决不可置之搢绅之列。拿鞫轻矣,黑山岛勿限年定配,勿拣赦典。”

○谕左议政金履素曰:“朕舌莫扪,自觉冲口一发,大触卿意。然登筵初奏,傍观碍听,营救承宣,旨意太晦,则乌可终默,不念君君臣臣之大义乎?卿之先退,将欲胥命,似过矣,安心还第。”政院启曰:“左议政金履素金吾胥命之中,伏奉传教下者,诲谕截严,益觉负犯之至重,仍为胥命云。”教曰:“勿待命。”

○三司停金锺秀之启。

9月6日

○庚寅,以洪明浩为吏曹参判。

○谕左议政金履素勿胥命,履素转向县狱。教曰:“勿待命。此时畿邑民事,大臣之滞留,岂不害及小民?益觉扪舌之戒,更添察眉之苦,即为入城,以便予心。”

○以李鼎揆为司宪府大司宪,李昌汉为司谏院大司谏。

○教曰:“法令一定之后,自当信如金石,况科规乎?铁箭、木箭之只计退步甚无义,故以并计防牌步数事,帐殿试射,已有定式。大小科场,皆依此之意,受教丁宁,今春庭试,亦为遵行,则观此榜目,只计退步,事甚骇然。上试官及训链院公事堂上罢职,参试官等,令该府拿问处之。此后令兵曹,载之科举及试射节目,俾勿违越。”

9月7日

○辛卯,召见统制使李得济,辞陛也。

○赠谥故奉朝贺郑存谦文安,故吏曹判书李宗白贞敏,赠吏判金弘翼忠愍,赠诗山君正叔文愍,故江宁都正祺文景,故工曹判书郑运维翼靖,故判敦宁郑昌圣靖简。

○以李圣圭为司宪府大司宪,朴基正为司谏院大司谏,柳孝源为右捕盗大将。

○承政院启言:“朝臣谥号,虽有特赐之命,而资级若未准正二品,则禀旨举行例也。今此江宁都正祺,官阶乃是正三品,则虽有赠谥之命,所当一番经禀,而初既循例撰状,今又议谥拟望,至于入启。谥状撰送人、谥坐进参玉堂、政望拟入之铨堂,俱有不察之失,请并推考。原望今已受点,请禀旨。”教曰:“谥法至严,不可无饬。若不撰状,岂无加赠?当该撰状人罢职,玉堂及铨官,从重推考。江宁都正之节行,至今不为赠秩,甚是欠事。今日政加赠,而谥状及政望,以君号付标。”

○承政院启言:“科场事体,何等严重,而今此式年文科初试二所优等试券,不为书等,万万骇然。臣之蒙然捧入,不胜惶恐,而当该诸试官,请重勘。”教曰:“今闻事实,虽曰谬例为然,称以御览件,一等试券,枝同书二张云,名以科场,岂有朱草二张乎?况忘却书等,以致现发,可谓两罪俱发。当该试官拿囚勘罪,律名令该府问于大臣草记。谬例自谬例,科规自科规,则枝同、誊录官,一依试官,分付举行,亦甚骇然,一体拿处。亦令礼曹,枚举此条,载之科举节目,俾勿袭谬。”义禁府启曰:“东堂试官金载翼、尹悌东、申溆等勘罪律名,问于大臣,则领议政洪乐性以为:‘取考律文,则别无衬当之律,而《大典通编》诸科条有曰朱草用奸者,流三千里。今此试官之罪犯,虽不可以用奸言,朱草之袭谬书出,亦甚骇然,似当以制书有违律施行。不书等第之罪,当施不应为事理重之律,恐合法意。’云。领中枢府事蔡济恭以为:‘今此朱草袭谬之罪,若当之以通编所载朱草用奸之律,则有所不然。盖考券之际,朱草之或抹或点,乱杂无章,不可以此,登之御览。故等第毕书之后,入于一等者,别使之择取精纸,作字楷正,其抹其点,一视原草以移之,然后始载于进上架子。虽曰谬例,事涉敬谨,不可谓非所当行。臣亦尝于掌试之际,依此行之,身自袭谬,今何敢考律以正他人之罪乎?至于不书等,其罪有难全恕,施以不应为事理重之律,恐合事宜。’云。判中枢府事朴宗岳以为:‘考之律文,无他可合,苟欲旁照,则不书等之罪,臣亦与领相之意同,而至于朱草袭谬,本出于敬谨之意,恐不必论勘。’云。右议政李秉模以为:‘《大典通编》诸科条,只有朱草用奸之律,而无他可比之律,朱草袭谬之罪,施以不应为事理重之律,恐合法意。’云。”教曰:“不书等之罪,诸议同然。朱草誊书事,诸科不然,独于东堂谬例如此者,殊甚莫晓。此则领府之意诚然。至于朴判府献议中,以袭谬之罪,称以之敬谨,此何说也?若此则加于此之用奸者,又当用何许称诩之辞乎?近于此大臣有不摡于心者多端,含忍已久,今见所对,不觉寒心。试官等照律事,从多议施行。”又启言:“领议政洪乐性、右议政李秉模俱以制书有违律及不应为事理重律献议矣。金载翼、尹悌东、申溆等,系是两罪俱发,请从重论以制书有违律,各杖一百收赎,告身尽行追夺。”允之。

9月8日

○壬辰,教曰:“节制例于当日出令,当日试取者,圆点生无非当千当百之实才,闻命即赴,题下即呈,与大比科场有异焉。以近日科作观之,俪文全不致意,虽缓时限冗杂莫甚,反不如前年。明日菊制,当出表题,今番时限,则限以八刻,预令圆点生知悉。”

○义禁府启曰:“顷因持平南履翼上疏,昌原府使李汝节枉杀人命委折,详查状闻之意,行会本道矣。庆尚监司赵镇宅查启以为:‘该府首吏鄕及刑锁各人,诘问核实,则各人等所供金钢、金尚龙、郑重铉等,假称御史情节,绽露无馀,则严查穷核之际,虽有致毙于杖下,固不是异事。况其诸罪人之前后物故,皆由于患染,证招如一,而郑重铉则初不下一杖,只令拘囚,因病致死之状,诸招明白无疑。’道臣查启,若是丁宁,不可以枉杀论,该府使论罪一款置之。称以御史,诱胁村闾,何等大骇之事,而元犯三人,虽已尽毙,罗褧奇、金三用等阴秘绸缪之状,昭不可掩。其前来历,可以推核,今此盘诘,不过一次而止,则其在按查之道,踈虞莫甚。请当该道臣,从重推考,应问各人,更加严核得情后,状闻之意分付。”从之。教曰:“正犯三人,皆云致毙,随从同情诸汉之更查,何必状闻?令道臣分等严勘,以砺颓俗,以严国法。”

9月9日

○癸巳,御春塘台次对,仍行抄启文臣亲试,宣传官试射。

○仍任前禁卫大将李汉丰。

○设九日制于泮宫。

○京畿观察使徐龙辅奏曰:“宣陵陵官因除草,得古樽、古酌各一于陵后林木之间云,故臣于本陵奉审之后取见,则体样大小,与近制无异,而工作精链,铜色如新。必是乱时所失,今始露出,其为本陵古器,断然无疑。请令陵官,别成樻子,藏弆于祭器所奉处。”从之。

○递刑曹判书李得臣,以李在学代之。

○以申思运为汉城府判尹。

9月10日

○甲午,领议政洪乐性上札曰:

向日李益运筵中举措,臣虽不目击,伏见传教,可知其光景矣。近来新进少年,不识法纲之森严,或犯朝体之屑越,则朝家纵加恕贷,臣岂反为渠分疏哉?第闻其情理,与韩晩裕无异云,其在一视之政,合有参酌之道。且其干负,不至一罪,则投之瘴海之荒岛,恐或过中,况晩裕既蒙天恩,而益运亦孝理中一人乎,惟圣明垂察焉。

批曰:“附陈事,卿亦不以为不然,亶以干负,不至一罪,而一既蒙宥,一则不恕,合有一视于孝理为言,则重违卿言,特允卿请。”

○以柳戆为工曹判书。

9月11日

○乙未,轮对。

○济州牧使沈乐洙状启言:

琉球国漂人问情,必欲从陆路,愿往福州,仍归其国者,事极骇异。所当反复诘问,而译学通事俱不能晓解其言,漂人不通文字,无以得其情实,而语及水路,辄皆挥手掉头,谕以国法所不许,而抵死力拒。漂人之当初发船,初非商贾,其船一片小舸,所载无过衣服、文书,死者过半,只馀四人。今以不习水之若干人,乘彼小舸,放之万里鲸涛,亦甚矜恻,而异国之人移咨入送,必无前例,决不可为。改装船只,多载粮米,强令乘船,任其死生之外,似无他道,请令庙堂禀处。

教以:“观此状辞,不待禀处。旱路顺付,可知其无例,然十一人之漂流,而生存者只是一二人,则亦可给船放海乎?具由事状,别定斋官,入送北京,指路福州,似合交邻国,重人命之义。况今使行不远,若能星火知委,及期押来,顺付于使行,则抵彼绰可周旋。令承文院,问于都提举及原任大臣。”承文院启言:“问于都提举及原任大臣,则都提举洪乐性以为:‘琉球漂人之从愿陆路还送,圣教至当,好生之德,恤远之盛念,不胜钦仰。顺付节使之行,尤极便当。’云。领中枢府事蔡济恭、判中枢府事朴宗岳、金憙、都提举李秉模皆如乐性议。”教曰:“自本院星火知委,期于两使行渡江前顺付。十月舶趠,其往当如还,严饬道伯,勿使逾期,如或过时,定赍官押付于使行所到处。”

○全罗道观察使李书九以。琉球国漂人三名,到灵岩梨津下陆,济州通事李益靑曾于琉球人漂来本州,学得言语,故使益靑问情。漂人要与益靑同行,驰启问情记。

问:“尔们在何国?”答:“琉球国之内八重山岛人,持公事如与那国岛,七月十一日出船,逢东风漂到此国。”问:“与那国何地?”答:“岛名,非国号。岛主所居处,故各岛呈公文。”问:“与那国官长几员?”答:“在番三人士也。”问:“尔们所居村名?”答:“新川村人。”问:“同船几人?”答:“十一人。”问:“尔姓名云何?”答:“我姓米精,名兼个段仁也。七人漂流朔馀,饥困落死,四人生到此地,一人又病死,今有三人。”问:“生存三人姓名年岁?”答:“船头米精兼个段仁也名,岁二十八,兼岁四十七,真势岁二十六,并生存,三也之岁四十一病死,行也岁二十五,谨当岁五十四,古当月岁三十一,如行岁三十八,古当也岁四十六,渚月岁二十九,寿岁四十五,并饥困落死。”问:“谨当、古当月、如行岁与漂渡问答,何以相左?”答:“今书者为真。”问:“尔一人有姓,十人何无姓字?”答:“十人下下,故姓字无。”问:“新川村距国都几里?”答:“中山王都,水路三百八十里,距与那国岛,水路四十八里。”问:“所乘船,公船,私船?”答:“公船。”问:“病死人尸体’,答:”埋置漂到岛中。“问:”所在国时所业?“答:”时日文书纳人,或农或船,或为木工。“问:”头无所着何也?“答:”本无,只有结䯻,顶心贯簪。上人簪银,下人簪锡。“问:”八重山岛官长几员?“答:”在番三人,自本国定来,三年交替,头三人,本岛人死后代立,皆士也。“问:”耕稼收获,始于何节?“答:”稻种子、靑种牟子、粟种子、大豆种子付十月,明年始收。“问:”岁首用何月?“答:”寅月。“问:”自此当有护送之人。“答:”此处人言语不同,领来岛人,且惯我言,要与同去。“问:”饥当馈饭,寒当给衣。“答:”多谢。“

教曰:”琉球国漂人之无事渡海可幸。岛中适有解语之通事,能为问情,此后次次训诲,别设料窠,各别劝课之意,分付牧使。当该通事李益靑,待其上来,令该曹别为施赏。昔则琉球人往来于我国,我国亦知彼音矣,近来不然。所谓济州入去之译学,为无用之物,今番则令译院,另定年少聪敏之人,领至湾上,或彼中学其言语。如有未尽条件,琉球朝贡之年,更为入送,翻解音韵事,令都提举知悉。“寻教曰:”琉球国漂人出来,即来贡以后初有。初欲接置于弘济院矣,更思其所顾恤,当有拔例。今闻筵臣言,十月初十日,似已来泊古达岛云,数日后当上来。日寒若此,严饬畿伯,造置衣袴及毛具等物,待其渡江,接置新营,躬往慰谕。发送时亦为厚给应式外盘缠,以为顺付使行之地。“

○琉球漂人将至京,教曰:“济州子弟上来者,亦有承旨宣谕之举,况异国漂人之生还者乎?至于琉球国人,昔有供职于我国者,而特授摠管,以宝劎、差备近侍,此不过二百年前事。今来漂人,其在怀柔之意,别示顾恤,于义为可。承旨一员,待其住接馆所,往至畿营,与道臣眼同慰问,馈以酒食,优给庇身之物。”

○承旨李儒庆、京畿观察使徐龙辅状启言:

臣谨依圣教,当日进诣新营漂人等处,馈以酒食,颁给衣袴后,仍以朝家德意,一一慰谕,则举皆北面拜稽曰:“俺等以异国漂流之踪,万无海路生还之望,旱路许还之命,既蒙特恩,沿邑款待之举,又出常例。下陆十馀日,好好到此,俺等之全保归国,莫非天高地厚之泽,况此衣袴酒食之特颁,近侍贵人之临宣,尤是万万出常之恩。感激攅祝,无以为谕,鼓舞欢欣,百拜称颂。”故以住接供馈,禁杂人等节,另加申饬,仍于冬至使行,顺付入送。

9月12日

○丙申,递礼曹判书徐鼎修,以闵锺显代之,以李𡊠为判义禁府事。

○以李禹铉为济州牧使。

○兵曹启请故奉朝贺郑存谦造墓军题给,允之。教曰:“近闻,故相赵璥家行缅事,当日遣承旨致祭。其他举行,参考故相赵显命、郑弘淳家年前特教之近例,畿营知悉举行。”

9月13日

○丁酉,亲行璇源殿茶礼,命百官参班于内外庭,是日英宗诞辰也。仍诣毓祥宫展拜,诣奉安阁,奉审修改处,还奉御真,历拜于延祜宫、宣禧宫。

9月15日

○己亥,次对。右议政李秉模启言:“水原留守赵心泰状启以为:‘本府马步军启下节目中,春秋操不为磨链,盖缘马军之二月、十月,步军之至腊正三朔入防时,隶艺司链而然。然而废阁大操,恐非法意。十月涤场之后,二月耕作之前,依式诘戎,恐是不可已者,请令庙堂禀处矣。’依状请,以二月十月定式施行,而前期状禀,一如诸道之例。今年则诸道既皆停操,本府习操,一体停止之意,请分付。”从之。

○司谏院正言李元八。启曰:“合启中末端两件,关系何如,而尚在厅壁,入彻之请,久未蒙兪,此诚今日臣民所共抑冤者也。其在言责之地,苟能各殚乃心,务积苦忱,或庶几感回天听,而行公两司之镇日呈告,已极讶惑。矧玆宾对有命,尤当竭蹶,而又此不进,揆以事体,宁无玩愒之嫌乎?请今日不进诸台,亟施谴削之典。”不允。

○水原府留守赵心泰以公都会设行事,请令该曹,禀旨分付,命礼曹问于曾经留守以禀。礼曹启曰:“问于曾经留守,则领中枢府事蔡济恭以:‘武将为留守,则自京差遣儒臣中有文名者,试取为使。’云,判中枢府事李命植以为:‘别定京试官。’为言。”教曰:“前留相中曾经阁职者,领府也。令内阁牌招,出题下送,仍令时留守,分三日试取后,试券上送于内阁,内阁微禀后言送,使之入来考券。参试之对读官,则时任抄启文臣中,依陞试例,令试官划出二人。此后留守如今番时,则时原任阁臣及文任中,令礼曹禀旨草记,差出一人,依今番例考试事定式。至于覆试,则异于本府设场,亦有畿甸可仿之例除之,取其优等,计划出榜。”

○以兪汉谟为司谏院大司谏。

9月16日

○庚子,召见岭南京试官。上以三南年歉为忧,每京试官复命,辄召问灾形浅深。

9月17日

○辛丑,召见领中枢府事蔡济恭、右议政李秉模、备局有司堂上沈頣之、尹行恁、济州牧使李禹铉。

○济州大饥,命移南沿粟以赈之,蠲一年贡献。济州前牧使沈乐洙状启曰:

今年三邑穑事,间得甘霈,大有丰登之望矣,不意八月二十七八日,东风大作,瓦飞石走,飘如飞叶。禾谷蹂躏,被伤之外,海沫醎水,如盐沈菹。八九十岁老人皆云:“二去癸巳年有此灾,今年又有此灾。”云。大静、旌义被灾尤甚,一岛之内,实无各面里稍实、之次之可以分等者,如此大无,古今所罕。即今民食,以夏间麰麦之稍丰,姑无饥馁,而十月以后,势将望哺于朝廷。若非折米二万馀石船运,则民将尽刘,即令庙堂,及时措画,十月内限六七千石,先为入送,其馀万馀石,自正月连续到泊,然后庶不至立视其死矣。

右议政李秉模启言:“本岛民事,诚为切闷,而二万石请谷,遍考久近《誊录》,非但无其例。虽以二去癸巳拔例优恤之德意,其所区画,亦不过万石。一依二去癸巳划给之数,米牟租合一万石,特为分付道臣,以沿海有裕邑留库中,从便装载,五千石则趁十月内入送,馀数则限春初陆续运送,而新牧使今方下去,使之领运入去,其馀船运,定差员依近例举行。候风愼涉等节,各别严饬,发送及还泊形止,使之随即状闻。”领中枢府事蔡济恭曰:“本道沿邑之被灾,与耽罗别无异同。设有留库谷物,便是饥民口吻中物,夺此与彼,既甚重难。且况谷物,必使众民,担负输致,然后可以装载、可以运送,民亦劳止。念岛民之仰哺,则不遑他恤,顾陆民之困悴,则亦系不忍,况请谷二万石,考之《誊录》,前所未有。依二去癸巳划给之数,分冬春,量宜船运,使新牧使,尽心于还赈之间,仰体九重如伤若保之圣意,恐为得宜。”教曰:“湖南沿邑之旱灾风损,为害最甚。民情遑急,如在目中,悬悬一念,寤寐如结。昨夜见济州牧使请谷之状,岛中灾损,岂胜矜恻?数万生灵之济活,系此船粟一款。领府所奏中:‘得之则生,不得则死。’云者,诚切实。陆民犹有移转之路,岛民则无此,何以生乎?然则救岛民为尤急,依右相所奏,即为分付道伯,先划谷物,付之新牧使,领运入去。各年前例,虽无二万石划给之时云,而观于状辞,似非过实之请,克减折半,有所不忍。且况明年何年?济活之政,尤合饰庆之道。初欲下送内帑钱椒,而闻新牧使言,岛中难以贸迁云。本道常赋公货除留,准五千包之数,特为加划,名之曰内下赈需,以示朝家别给济活之需者,出于为明年所重之意。令该牧使,开春后应式外,别设一巡厚馈之宣谕,朝家本意,使伛偻顑颔之类,北望鼓腹,知是殿宫恩泽。船粟之计已决,而如噎在喉,耿耿不置者,沿民之输谷、船夫之运粟,而其所轸恤,若无拔例,岂可曰一视岛陆乎?另饬道伯,所以乐赴,争趋于运输之际者,竭诚便宜举行,具由状闻。言念岛氓之困苦,玉食何甘?常贡虽重,宜有阔狭,本岛献御之物及凡系纳于京司者,无论出于官、出于民者,荐新所用外,一并限明年麦秋荡减。殿宫所进,既奉慈教,一并停免。越海之时,以祈利涉,亦出于为民之苦心血诚,依年前已例,赍送香祝于牧使之行,行祭后发船。海于天地间,为物最巨,而自昔尤重于南海。爵次最贵,苟能牲肥酒香,斋诚虔祷,则不但一帆稳往,其还如往。将使岁岁丰和,多赖祝融之助,祭文当制下,严饬牧使,另加洁斋将事。”

9月18日

○壬寅,御春塘台,行内试射。

9月19日

○癸卯,亲传咸兴、永兴两本宫衣襨及祭品。

○停八道、三都旧籴。教曰:“农形不待分等之启,庶可有略绰领会,而面里既有彼此云尔,则邑各异而道不同可知。诸般纾民力、奠民业之方,势将差待分等之启,而要之今年穑事,无论东西南北,催科之新旧并捧,决难议到。八道、三都旧还,今年则特并勿捧。”

9月20日

○甲辰,召见辞陛阃帅,仍命庆尚道水军节度使李普汉与黄海道水军节度使李海愚相换。上闷普汉年老,有是命,寻以海愚亲老难赴,命递之,以沈鑏代之。

○以李在学为司宪府大司宪,丁范祖为刑曹判书。

○以黄升源为吏曹参判。

○备边司以西北年例下送木绵去核,襦纸衣,定禁军分送启,教曰:“饬禁稍久,安知不解弛?严饬两道伯,另加照检,俾边外防守之卒,能沾挟纩之效。”

9月21日

○乙巳,仍任刑曹判书李在学。

9月22日

○丙午,下纶音于八道、三都曰:“今朝即予诞弥之辰也。仰而祝庆,是年愈甚;俯而祈永,是日愈摰。是年是日,惓惓于为生民,怀保之为愈切焉者何者?诸路穑事,七月旱,八月风,勃然者靡然。近海门数十里地,水之所荡啮,禾稼绵絮,皆为之醎鹾。望哺之民情,不待收获,庶能领略。自是以后,其谓予食甘而寝安否耶?予为民父母,于其拯之济之,救之活之,又从而安奠之策,昕夕念玆,跬步念玆。纾吾民力,裕吾民财之诸般云为,方寸之间,憧憧往来,诚之所到,且透金石。氓虽蚩蚩,亦孔之神意者,一点灵犀,照遍八方。然朝廷自有格例,拟待道伯之分等陈闻,将有以措处,而近闻于筵臣,诸路道臣以明年之异于他年,不敢议到于赒赈二字云,何其昧于道理乃尔?明年即朝家千载一値之无前庆会也。凡所以与吾民同其乐者,顾何如也?为我殿宫,呼嵩而称庆,进号而阐美,奉觞而上寿。当是时也,使彼上所谓望哺之百万生灵,不饥不寒,回嚬伊笑,欣欣相庆于远迩蔀屋之下,然后昔年晠德曁慈覆阴功,始可曰一分宣扬,亦可以有说于亲心为心,邦本为本之至意也。祝庆在此,祈永在此,此理皎然明甚《天保》《九如》之诗。古人所以颂祝君父者,而必曰:”群黎百姓,遍为尔德。“邹圣之责难于君,亦必曰:”独乐乐,孰如与众乐乐?“而今之人之引君当道何如?是一切相反也。若使彼说得行,不能尽力于备豫之道,致有匹夫匹妇之失所琐尾,焉用方伯、守宰为哉?诸路道臣,咸须谛悉,详加听察于民情缓急,苟其至穷无依,莫之自活者,冬而计口抄饥,春而发仓赈乏,其各准式而为。虽然,赈之不以道,是不赈也。窃观年来赈规,太半是料贩,将无作有,有似乎干局,而考其中,则流毒平民,贫富俱困,予则曰:”料贩之害,甚于歉荒。“今年则赈绩虽冠于一路,其迹丝毫,涉于料贩,而舞弄者,该邑守宰,不问多少,当从赃污之律,悬法象魏,罔敢或干。勤与不勤、犯与不犯,欲使衣绣之虎,分路执斧而行,勉之哉!日前以毋或讳灾,另饬诸道,而馀意亘中,又此申申。还谷、身布之不得不停退者,不得不代捧者,细量民势,分等启闻。此疆尔界之区分,莫要于抄户,矧在明年,尤合均施。预令当赈处,小大民人知此,切勿抱携之四,以待赒赈之期,含哺如乐岁,同我太平。民之不饥;是予之饱,民之不寒,亦予之暖。民之不饥不寒,是之谓上瑞,朝将承安于殿宫,整衣待曙,先敷十行于卿等。”

○教曰:“秋幸之尚稽,以待秋事之涤场矣。今年圣祖光御之年也,此月即圣后诞弥之月也。月固年年重回,岁则难逢,是年是月拜是陵,情礼即然。今年陵谒,当行于明陵,仍行亲祭,令该曹今月内择吉。此时诸道驿马,不可如例征来,皆以本寺马立把事,分付司仆。”

9月23日

○丁未,以林蓍喆为司宪府大司宪。

○教曰:“既欲人其人,则岂可苟且弥缝乎?近日名虽入直,所谓伴直者,有口无言之一二僚员而已,其为骇然,莫甚于此。诸摠管一并记过,本番外皆为省记,待下教替直。副摠管李周爀别军职差下,使之当刻内现身,罚番摠管出直后,入直于别军职厅。别军职厅故事,有新除者,则例有新差试射,而今番则名以别军职原任者,自将臣以下,皆进参。万一迟滞,一并严棍,次记过待令。”

9月24日

○戊申,《人瑞录》成,御便殿亲受。先是,上以是年即慈殿五旬,慈宫六旬,旷千载一有之庆会也,月正元日,率百官,称贺于殿宫,大覃恩中外。赐朝官七十以上,士庶八十以上及未八十而夫妻偕老者爵有差,凡七万五千一百四十五人。乃召耆臣六卿以上,指授义例,汇为一书,以新雕聚珍板,印布寿传。至是工告完,耆臣等具笺以进。耆臣洪乐性、蔡济恭、具允明、李敏辅、洪檍、洪良浩、金持默、赵瑍、边得让、洪秀辅、金尚集、申思运、郑存中、韩光綮、柳戆,各从其子侄孙曾,入就位。上谓乐性等曰:“今日卿等奉五百万之寿,来献我元子,予心欣悦当如何?”乐性等齐声奏曰:“臣等俱以耆社之臣,手擎《人瑞之录》,进于文陛之前,而总挈七万馀人之寿,五十有馀亿,献于我圣上及我元子宫。以是为华胥之纪事,为南国之龟历,为尧阶之蓂荚,绳绳子孙。卜之于是,穰穰遐福;准之于是,无疆惟休之宝箓,亦以是为筹,而加倍之,则为百亿千亿;衍而乘之,则为万亿亿亿,自玆以往,巧历不能数。臣等不胜蹈舞欢忭,攅祝欣贺之至。且昨日之雨,连宵滂沱,而晓来天气和畅,云日淸朗,此亦非偶然矣。”上曰:“黄发鲵齿,纷颙一堂,而总计子孙曾玄之从入者,优过百馀人,是亦足为太平盛事矣。”济恭曰:“登筵耆臣,皆年享頣期,位过卿月,而回卺回榜,又比比有之。此虽间世一有,犹且詑为异瑞,况二十馀人之多乎?《人瑞录》中七万馀人,何莫非人瑞,而以今登筵者观之,尤可谓往牒所未闻之瑞,臣未知诗人所称文王寿考之化,果可拟伦于今日否?”上宣馔宣酝于诸耆臣曰:“此慈宫所赐也。为今日卿等之入来也,设此而待之,卿等须各醉饱,以其馀逮于子若孙,可怀者怀去,与妻孥共之,以贲今日之乐也。”诸耆臣起而谢曰:“既醉以酒,既饱以德,臣尝读其诗,而钦艶于千载之下,不图今日身亲当之也。”乐性等曰:“元子宫周旋拜揖,动中节文,岐嶷之容,俨若天成,不胜欢祝万万。臣等逢此千一之会,愿效华封之祝。”遂三呼千岁于是殿,上下皆三呼千岁千千岁。上曰:“今日之举盛哉!不可以无志。予当先赋一韵,卿等其各分韵赓进,联成一篇。”仍下御制小序曰:

《人瑞录》之印进也,予与元子,亲受于便殿,盖仿《周礼》有司献民数于王,王再拜受之之礼也。凡民且然,况高年之为三王所同尊也乎?又况恩推于殿宫,而事旷于简策也乎?是日也,时维菊月戊申,而予生朝之越三日也。天气淸朗,化景净妍,耆耇臣与于校阅者二十人,各以其子孙曾玄,扶将而入,引翼伛偻,济济跄跄,甚盛观也。礼既成,予与元子,引诸耆耇,临见之,且劳而告之曰:“今日之礼,祝庆也,祈永也,而敬老贵老之义亦寓焉。”咨乃耆耇诸老,长涵仁庥,同乐太平,总挈群齿之亿千万龄,祗献我殿宫曁予元子,俾我东土,为华胥为寿域也。于是,诸臣皆三呼千岁。顷之,慈宫宣馔,寿觞交举,渥颜华发,辉映樽俎,而又以其馀,逮于幼少,莫不歌《既醉》之诗,颂《湛露》之恩。及退则簪花詑荣,雅乐填街,观者啧啧,往往有私自图绘者,予谓是举之不可无识也。

先拈一韵以唱之,与筵者皆赓联之,而耆臣赋古体,升殿侍卫,诸臣赋近体,裒成一帖,且以《人瑞录》序,弁于诗首,庸识人瑞之实迹云。诗曰:“南极双辉宝婺昌,锡敷人瑞颂重光。”仍命耆臣以古诗,阁臣、承史、侍卫诸臣以律诗,耆臣子孙中六七岁以上,亦皆使之制进也。仍赐诸耆臣各法乐一部,导之至其家。

○颁赐御定《人瑞录》于京外及校阅诸臣,又以一件,下送济州,藏于官。

9月25日

○己酉,御春塘台,行瑞葱台试射。

9月26日

○庚戌,以洪仁浩为司谏院大司谏,徐鼎修为工曹判书。

9月27日

○辛亥,左议政金履素陈疏辞免,赐批不许。

9月28日

○壬子,展拜明陵,行酌献礼,历拜于敬陵、翼陵、昌陵、弘陵、顺怀墓。

○命明陵亲祭时亚献官朴宗岳、终献官李秉模赐虎皮一令,赞礼闵锺显半熟马一赐给,执礼李相璜及大祝洪大协加资,陵司李宗明陞叙,李得养陞六。

○驾还驻梁铁坪肄阵。

○命江原道臣,优给铁原同知池日辉食物衣资,问其子孙所业以闻。仍命庙堂访问乙卯年大小科榜人,日辉乙卯庆科增广登科,曾经五卫将,年今八十五,而今庚戌为寿资,甲寅为资宪同知,而明年即回榜之年也。

9月29日

○癸丑,判下上言五十三度于各该司。

9月30日

○甲寅,特赠故参判柳梦寅吏曹判书,故卫率柳澯吏曹参议,复故修撰柳瀹官爵。教曰:“‘风雨萧萧拂钓矶,渭川鱼鸟共忘机,如何老作鹰扬将,空使夷齐饿采薇?’云,而鹰扬比靖难勋臣,夷齐取以自况者,故处士金时习题《渭川垂钓图》诗义也。大抵臣之忠,女之贞一也。君虽无礼,臣不可以不忠,亦犹夫,夫虽不良,女不可以不贞也。故屈原以楚怀为君,而方其行吟泽畔,哀怨悲号也,辄皆以夫妇比。况此乃故参判柳梦寅《老妇词》,深得《离骚》遗意,与时习之诗为伯仲,而可使若臣若女之怀二心者,颜发骍也,等是节耳。慷慨与从容之间,不必轩轾,而从容比慷慨为尤难。向于梦寅伸雪判语中,特拈时习一人于端庙诸臣中者,盖有以也。梦寅尝佐铨衡,而跻文苑矣。和光同尘,何官不做,而顾乃岐贰凶论,屣脱名利,甘自放于山顚水涯之际,与韵释悟僧,记腊结夏,此时习之傲世逃俗,永矢不归之淸狂本色。及乎被逮对吏,西山一语,宛转雍容,有时习渭川诗,一般气味,尚论之士,其可以时习之雪岳、梦寅之皆骨,差殊观耶?若使当时掌狱之臣,体圣朝宽大之辞教,置梦寅于勿问之科,任其所之,则决知其采西山之蕨,飮西山之水,以终其身,如时习之不受点瑕,毕命水落之为矣。时习、梦寅,彼二人者所慕者夷齐也,一生一死之不同,特迹耳时耳。腔子里从容取义之赤血丹忱,百载相照,无丝毫之出入,则朝家之所已施于时习者,可不施于梦寅乎?且予征其稿之誊行于世者而见之,诗文几篇,太半是《离骚》壹郁不平之鸣,掩卷兴感,欲施加等奖异之典者久矣。际见其族孙,跸路呼吁,益知其子与侄之实状。其子瀹与其父同死,其侄澯不仕昏朝,脱帽遁入于北阙,及其叔事出,坐窜未宥,亦可谓是子是侄,曾所欲施者,何可更有郑重?故吏曹参判兼艺文提学柳梦寅,赠秩正卿,赐以美谥,其子瀹复官,其侄澯亦赠堂上三品职。勿论度支、勋府,凡系没入之臧获,计即出给,用故忠臣朴篪例,仍令诸柳,就傍派中定嗣孙,奉其香火,书此。又闻之,称云:‘懿陵造泡寺将移构梵宇于顺怀墓茔筑之侧。’诚有是也,官司之不禁,大不可,是岂每岁季春,别遣中使设祭之意乎?即使有司,刑其僧,投之远方,严饬邑守,申禁樵牧。”

○次对。上谓大臣曰:“先儒有言:‘正衣冠,尊瞻视。’亦云:‘未有箕踞而心不慢者。’《抑》诗曰:‘抑抑威仪,维德之隅。’隅,廉角之谓也。德无形而难见,仪著外而易见,观于其外而验其中,如屋之间架,必待廉角而自分也。至于朝臣之班次,威仪之大者也。日前肄阵时,侍臣屯聚簇立,殆同观光,此皆今俗在家全无修饬之学,立朝不识尊敬之义,乃有此等骇瞻。予虽否德,岂不思所以导率之方,而卿等亦留意矫正也。”

○命春秋馆,修正光海朝史草。礼曹判书闵锺显启曰:“臣于年前太白藏史之行,考见光海朝《日记》,则尚未修正,只有史草,而此亦年久磨破,将使十六年国乘,无所凭信;名臣硕辅节行言议,同归湮晦者,诚为欠典。臣意则自春秋馆取来《日记》,趁即修正,依《燕山日记》例,刊印蜡纸,藏于各处史库似宜,请议于大臣处之。”从之。

○以徐有成为司谏院大司谏。

○大饥。

○右议政李秉模启曰:“三南年分状启,姑未来到,似由于节晩之故,灾结未及停当之致,而歉岁民情,必待年分之启,始乃大定,至于灾结,追后登闻,少无所妨。请以此意,分付三道道臣,年分状启,先为登闻,灾结则使之从容消详,鳞次驰启。”从之。

○教曰:“向下纶音,先言分等停代,申之以抄户为要道矣。邑户之分等,当待道启之条列陈闻,惟其停与代之分数,不为预示,则民何以预知?预知然后荷担者息肩,遑急者稍定。三南最尤甚民户新还饷及身米布钱之出于军民奴驿者,并限折半停退。如米六斗内,三斗停退,三斗代钱;布一疋内,二十尺停退,二十尺代钱;钱二两内,一两停退。尤甚户之次户,递减一分。尤甚户三分一,之次户四分一。代捧分等一款,视右为例。尤甚邑尤甚之次面里折半,尤甚邑稍实面里之次邑之次面里,稍实邑尤甚面里三分一,之次邑稍实面里,稍实邑之次稍实面里四分一。保米之为弊,甚于纳布,况今年歉荒乎?已入于上项停退分数外,就当纳馀数中,从民愿以详定代钱。今玆之谕,特复申纶音馀意,欲令道伯知此分等,小民知此奠土。予则曰目下实政,无出于此,即令庙堂行会三南道臣。”

○备边司启言:“还谷捧耗之法,若在停退之时,则并与当年耗条,自在停退之中,而近来各邑多不察饬,一任吏鄕之奸弄,元还则停退,而耗条则准捧,甚至归之官用。今年停退,既行抄户之政,则区别自可了然,而万一有一户之纳耗于停退条,则惠泽无以下究。以此意,严饬诸道。”教曰:“附之俄下传教之下,严饬行会,使道伯颁布列邑也。务从消详严明,使小民得蒙实惠。”

○命三南户籍及都案,待明年秋成举行,从备边司启也。

○命岭南、湖西、湖南,禁御两营上番军,限明年麦秋停番,从左议政金履素之言也。

○命南北汉饷谷,各年未捧四万二千三百石零之散在各邑者停退,诸道旧饷,一依旧还例,特并停退。

冬十月

10月1日

○乙卯朔,轮对。

10月2日

○丙辰,全罗道观察使李书九状启言:

济州移转谷五千石,区划于近海之长兴、海南、康津、灵岩诸郡,而别定绫州牧使赵翼铉,督运领付于新牧使候风所。运载人丁给役粮,蠲烟役,各船沙格监色,元船价外,优给添价。海神祭日字,以来十三日择定,请香祝照例磨链下送。未划谷及别下赈需各五千石,开春区划,及时领运为计。

教曰:“观此状本,船粟之期已定,祭海之日亦选,卜吉于旬三,而分排整待云。自今至远泊,无非宵衣旰食之时,此时为沿民岛民,何以表此心而寓此诚乎?祝币香封,当趁期下送,而初欲使新牧使,行祭发船矣,更思似涉取便。近侍中有因事,行遣于装发地方者,使渠戴罪赎罪,则其所尽心,必有胜于牧守。前承旨兼检校直阁徐荣辅投畀,特为分拣,即令遍行装载地方,察其民瘼,审其谷物,领至船所发运。仍又驾海,至祭海之所为献官,斋沐将事,然后一帆稳行,旋即还朝复命,所过沿邑慰谕民人,细询民隐以来。”先是,荣辅以承旨做错,投畀康津,至是,仍其行而命之。

○以洪良浩为判义禁府事。

10月4日

○戊午,展拜于景慕宫。

○司直金履成上疏曰:

分外恩资,反为举世嗤点之资。立身显亲,人所至愿,而荣先之典,亦不敢受。如是而何以自立于士大夫之列乎?只愿溘然速化,与世间是非,同归尘土,然后上诉天帝,受命纯粹,复生此世,事我殿下,殚竭驽才,协赞鸿功,而那期后生之如愿哉?臣之迷执,盖于银台宿趼,则愿切依近,乃若二品职名,则断然自划,伏愿圣明,特递见职。噫!近日朝廷之上,四维张乎不张乎?殿下之驾驭朝廷者,盖有惩于前日之患生滥恣,自大僚以下,少不假借,是固大圣人时措之义,而彼不识圣心者,以承奉二字,打成义理曰:“不识不知顺帝之则。”彼果笃信殿下如尧民之信尧乎?噫!君道主仁,臣节主义,故上以恢荡为道,下以持守为节,上下虽若抵牾,仁义元无二致。唐、虞之吁咈,所以致唐、虞之盛也。臣于奉审之行,适见交坡之民遮道呼诉,概愿城饷之移纳邑仓事也。莫重饷谷,有难移库,而如有已例,则分数许副,不害为息肩之一助。事系民情,敢此尾陈焉。

批曰:“四维云云,说弊果是矣。至于卿之所谓处义于既行公之二品职者,万万不成事理,纵恃假借,容易烦浼,独不畏国体朝纲乎?卿则从重推考,后勿如是。城饷捧留事,日前次对,左相之防奏,以其只说转输之弊故也。以朝家为小民之心,岂或泛忽,而新式才颁,道伯不请,此所以姑且稍待者也。”

○以李健秀为咸镜北道兵马节度使。

10月5日

○己未,次对。上曰:“今年秋事,旬日之内,判歉于一场风雨。以此夙宵一念,耿耿憧憧,不知何以为计。卿等体予意,有爱民若己之情,则拯济之方,必有良策矣。”右议政李秉模曰:“禁酿则可为裕谷之道矣。”上曰:“酒之糜费谷物大矣。禁之非不知良法,而难行之令,终不可为矣。挈甁卖买者,几皆班户,而法吏莫敢谁何,所推捉者,蔀屋无告之民,宁有如许法禁?加髢之禁,近亦何如云乎?”左议政金履素曰:“首饰之华侈,虽不袭前,至于后䯻,渐尚高大,严立科条,禁其逾制似宜矣。”上曰:“朝令贵于必行。闺中妇女后䯻大小,何由使之知而禁之乎?不必续续申禁。今此登筵诸臣,各于其家,能齐敕之不违定制,则士庶必相慕效矣。”

○命还付冬至正使洪良浩,进贺副使郑大容,从左议政金履素之言也。

○右议政李秉模启曰:“向来摠管记过之教,未知圣意所在,而骤见朝纸,窃恐有欠于贻燕之谟矣。诸宰如果可罪,则罢拿投窜,无所不可,而何必以卫职为据,而用记过之律乎?事虽既往,深留圣念,特命还收,俾无至于载之记注。”从之。

○开城府留守李冕膺启言:“宣传官李显道奉命过本府也,以微事棍治下吏。宣传官非军器摘奸,则无敢用棍,年前饬教截严,载之备局《誊录》,不可置而勿论。”教曰:“焉敢违禁?令该府拿问严处。”

10月7日

○辛酉,掌令沈铢上疏曰:

臣于金履成疏,有骇惋者,满纸游辞,闪忽妖邪,有不忍正视。至若上诉天帝、复生此世等说,即是佛家轮回之术,异端谎诡之论也,而渠敢以此告君者,何其不敬之甚也?渠之陞职也,忙忙出肃,至于荣先,则不敢受云者,是诚前何心,而后何心也?尤可见其饰诈逞巧,放恣无严之习,请施屏裔之典。

批曰:“金履成事妄率。特其长处,疏语亦如其人,而间有可以采察者,则尔乃一笔句断以千古最小人之目,论人不当若是。况屏裔之律,尤不称当,不允。”

○仍任咸镜北道兵马节度使崔景岳。

○以郑致淳为吏曹参议。

○司宪府执义李秉喆。启言:“人臣告君之辞,固当明白直陈,而噫彼金履成之疏,全篇旨意,阴晦闪忽。向来亚卿陞擢,亶出于我圣上曲费造化,进之为人之地,则渠当感激颂祝,而乃反视之若浼,自以为:‘耻二品职名,断然自划,荣先之典,亦不承受。’此何意也,此何故也?其在辟邪距诐之道,不可置而不论。请同义禁金履成施以屏裔之典。”又启言:“近来各宫奴属,作弊多端。日前本府禁吏,捉一私屠罪人,使之查实,则称以于义宫贸易,以廉价勒买悬房之肉,潜自放卖,而被捉者也。究厥罪状,有浮于私屠,为先严治牢囚,方欲移送秋曹之际,悬房所属,来诉以:‘此汉辈之凭借假托,惟意横夺,各悬房一日所失,其数伙然,许多典仆,势难支保。’云。以今现发者推之,其所恣横,不但止于此汉而已。且当岁歉谷贵之时,如此弊端,安知不更及于他民耶?请令攸司,严核重绳,亦为严立科条,俾绝奸弊。”批曰:“金履成事,凡有私义,欲为辞官者,岂独履成一人?至于不为荣先之说,亦不过苦辞中出来,则是岂如是把作重案之事乎?况两司俱发,反乖台体,尔则推考。此启若以不允例批,则将为誊传之故纸,而履成疏语中,前生后生之说,果踈忽,施以罢职之典,兼为此启之究竟法。宫奴差人事,前后饬禁何如则焉敢更有干犯?令该曹严刑惩治,其馀诸宫同犯之类,严加查实,照法处置。”

○司谏院献纳鱼锡龄。启言:“今此金履成之疏,何其隐晦闪忽之甚也?前日一疏,已极骇悖,而幸免严诛,特蒙恩资,固当感颂之不暇,而今忽引义,至若前生后生之说、尧民信尧之辞,无非用意簸弄,有难测度。请同义禁金履成亟施屏裔之典。”批曰:“金履成事,前生后生云云,虽涉不经,尧民信尧云云,可谓履成之言履成也。故出此言,此所以取其所长也。然妄陈不经之谈于章奏者,合有警责,罢职。两司俱发,大乖台体,尔亦推考。”

○高灵县监林济远上疏曰:

本邑今年穑事,旱不至灾,依旧成熟者,不过十之二三。其馀水根不足之处,虽以水田言之,比诸常年所取半减,绵农则或免全歉,黄豆则间能成样。摠以言之,则污深之地,或有食实,恢拓之野,多被酷灾。以此较彼,众寡不敌,民事实有难言之忧。遇歉设赈,虽是节目间事,而区区愚见,每以为赈政不可轻议。何者?还民与赈民一也,朝家之划给、守宰之自备,近所谓私赈救急,皆从还谷中出,此所谓割肉充腹者也。岭以南素称谷簿有裕,而近年以来,渐不如前。虽以臣邑言之,四万馀石,不为不多,而见今留储,极为寒心,而新捧又不免粗荒,则毋论赈与还,将无以料理。惟有蠲减一事,最为南民之急务,灾政一付庙堂之后,其所措置,每从克减。为道臣邑宰者,亦预知其如此之故,节之又节,约之又约,而毕竟划得,又违始料。常年犹可说,况大无之时乎?臣于本县事,非敢别有望于恩泽,冀以是推挈于远近而已。邑弊民瘼,岂无可言,而军政一款,最为切急之弊,除非细核烂商,不敢遽有登闻,而若臣职分内事,还谷不可不捧也,上下纳不可不征也,身贡布不可不督也。但当殚臣之诚,竭民之力,而以后事,亦非臣所可逆料,惟俟重勘而已。

批曰:“遇歉济饥,何时不难,而予则曰:‘今年之难于遍施,即御极以后初有也。’昨日筵教中:‘民间设有滞秉之穗,朝廷认为大无,尽心力于拯活之政为可。’云者,实非铺张之谓也。际见卿疏之备陈,益有了然。疏本令大臣备堂看详,嗣后民情更从闻见陈闻。”

10月9日

○癸亥,行次对于春塘台,仍行抄启文臣课讲、日次儒生殿讲、上斋生应制、专经文臣殿讲、文臣制述、专经武臣试射。

○备边司以京畿灾实分等覆奏,教曰:“今年赈饥济众之得其道,而使民能免于死亡,至艰而极难。以此耿耿,寝食殆忘,况邦畿咫尺,民将殿屎,若无别般顾恤,是可曰迩可远乎?禾稼穰穰,若有所收,及当涤场,皆无挂镰,诸道莫不为然云,而恬于闻见,偏被灾伤,畿甸尤有甚焉。此所以宁使令不信,不忍使无告填壑者也。城饷虽曰体重,节目之阔狭,犹属第二件事。且以事理言之,其所永久遵守,不在于今年之捧留。北汉平仓饷谷捧留,各邑耗则代钱,以示兵农先后之别。外此,乔桐、丰德昨年停退身贡布,仍许停退。新还、身布之停代,已有许施于状请,犹恐不及周旋。目下遑汲,倍蓰于癸卯,则其所赒恤,自有酌量于中者。尤甚、之次邑别抄最尤甚民户,其新还及以钱以布之纳于官者,并令折半停退,尤甚户之为其次者,三分一停退。本道虽无保贡米布,本色上纳之事,而如守、摠保需米之为小民切骨之弊者,此时何可恝视?已入于上项停退者外,除非稍实户,亦许代钱。新还代捧事,通一道最尤甚处,亦许折半,以纾民力之万一事,分付畿伯。今日之谕,惠未及民,为道伯者,当以何颜复对香案前乎?”

○施检校直提学金载瓒不叙之典,以沈頣之为守御使。教曰:“职亲地比者,不知近日用心于民事,睡仅数更,食亦半减乎?寻常应行职分内事,乃敢取便而旷务,甚至夜分暂憩之时,无难烦渎。近来御制编校等职掌,担却一边久矣。并与微事贻劳若此,此皆官太盛,而职太繁,念不及于阁中之事而然。时任阁臣中阁职外,有本兼职任者,并改差,使之专意阁务。直提学徐龙辅则方面体重,递阁衔处分之后闻之。检校直提学郑大容均有不饬之罪,至于昨夜之烦禀,既非试官,不可为当该矣,饬已施分拣。今番做错,一则金载瓒也,二则金载瓒也。耐官者固如是乎?虽出于念旧,当初特畀戎垣,可谓悔莫及矣。检校直提学金载瓒施以不叙之典。”户曹判书沈頣之为守御使时,以讲制举行之错误,有是命。

○以兪汉谟为司谏院大司谏,李秉鼎为艺文馆提学,李晩秀为成均馆大司成,赵宗铉为知经筵事。

○递大司成李晩秀,以李家焕代之。

10月11日

○乙丑,召见左议政金履素、右议政李秉模、有司堂上沈頣之、尹行恁、岭南句管堂上郑昌顺。上曰:“以今年穑事,予安得不劳心劳力乎?夏秋以来,寝食靡甘,至于今日寝不过数更,食不过数匙。仰惟列圣朝深仁厚泽,浃民肌肤,盛德大业,於戏不忘,而一遇歉岁,犹惓惓忧勤于蠲恤之政。况在后嗣守成之责,便同箕裘之业,尤何敢一日不尽心乎?《孟子》曰:‘治人者食于人。’诚哉言乎!盖自三代以来,家天下之后,时君世主之创业垂统者,犹有功德之可言,而至于嗣守保民之要,则不过曰治人劳心’而已,惟当视民之寒,若己之寒;视民之饥,若己之饥,遑恤一己之劳乎?今日引见卿等,欲问为民蠲恤之方也。今年荒政,御极后初有也。设令穴农之处,略有所收,此疆尔界,大抵歉荒。沿海邑尤甚处,则不待春晩,必多殿屎饿殍之患矣,必也别般画计,然后可以少纾。向于纶音既有停退代捧之教,而停与代之要,则又在于抄户,卿等以为如何?”履素曰:“目下要道,莫如抄户。”上曰:“抄户专在于道臣、守臣之能否,而目今仰哺之民情,苦待朝家蠲恤之惠。苟待分等状启,而始下蠲恤之令,则恐缓不及事。今若先为行会,以某户某等之停代几分,酌量分排,俾民预知,恃以无恐。分等启下之后,营邑自可按而行之,荷担而将散者,庶几安意息肩,而分等状启未到之前,有此先施者,实非常例,予所以至今趑趄者也。”履素等曰:“圣教恳恻,今年民事,不容少缓,特施常例外惠政,亦何妨乎?”上曰:“军保米最为吾民切骨之弊者,予所稔知也。领府蔡济恭之为左揆也,决意变通,而毕竟只以十馀年纳米者,仅减一二斗云,此弊终不可祛乎?保米虽重,今年则尤宜阔狭,癸卯例亦可据,分数停代不可但已。御营虽患不赡,禁营稍裕,同置于停代,无不可矣。”履素等顿首称善。

○副司直金履成上疏曰:

臣之迩来除命,皆出特旨,至若铨曹则便若停望者然。臣既不知铨曹之意,则虽事关公格,有难相干,况干以荣先之私愿哉?是以悲冤莫裁,猥陈无理之说,自干不经之诛。彼集千古宵小之目,必欲陷臣而后已者,抑何心哉?伏乞亟收除命,以谢人言。

教曰:“向来辞疏中,前生后生之说,万万骇然。人之非责,莫非自取,辜负如许,更以何辞自解乎?不可循例赐批,特施斥补于永同县。”

○忠淸道水军节度使柳心源状启言:

八月大风,庇仁、保宁、舒川、结城、蓝浦、洪川、泰安、大兴、韩山、瑞山等十邑,渰死人物多至一百十六名。

教曰:“渰死人命,若是伙然,不觉惊恻。湖南亦有已施之恤典,依此施行,而今始状闻,怠忽甚矣。其时帅臣,令该府拿问处之,完伯则状闻已久,锦伯尚无一言,推考。”

10月12日

○丙寅,召见备局堂上赵镇宽谓曰:“先卿之心,予岂不知,而其时之事,盖莫知为,而为此不过执迹而论,究其本心则不然。此予所以申申于前后传教者矣。今当庆辰,既尽昭晰,卿家为无故之家,先卿为完人矣。”镇宽涕泣谢。

○谕检校直阁徐荣辅曰:“朝筵有筵教,使之行会,已为消详措辞乎?候风发船,意或在于所安,或楸子岛。向于监发之教,虽有驾海等句语,今闻当于古达岛发船云,然则于其船所行祭后,待其发船复路。近于沿边民事,最所寤寐耿耿。阁臣既衔命在沿邑地方,其所宣谕念念之意,详探莫达之情,其敢一毫泛忽乎?仍将见闻。还朝后一一敷奏,而古人犹有发仓矫制者,况遑急处民情之镇安乎?昨下传教之施惠于三南者,果已见之,而到处晓谕乎?如有当施而有难迟待还朝者,须以意见论理,星火登闻。行过虽似迂路,被灾若云最甚,除驺率周行巡视,备说必集之策,细谕蠲免之利,无或一民转而之他。”

10月13日

○丁卯,展拜于景慕宫。

○召见赴燕三使臣,教曰:“国俗专尚阶分,尤重于仕路,而士族以外,医译为次。士族然后为卿大夫,非士族而为卿大夫之资格,腰犀而顶玉者,医与译也。在昔译官之解事识务,有直差专对之任,盖出于别异也。近闻使行赴燕也,首译之露臀棍打,看作常事云。今人不若古人,未能自持而见重而然耶?首译为使臣之次,则如彼处置,殊非假威借重之意。且尝闻之故事,使行到彼,首译犯科,勿棍还渡江,启闻勘罪,著为式。今因拜表,召见使臣,谕以遵守法式,而稍久,又安知不更出谬例?今下传教,揭板该院。此举重使事也,尊国体也则后之为首译者,不修职任,藉今日之教而怠慢,行中有两使及行台,院中有都提举提举兼教授,自当随现启闻,其所惩励,必倍于棍打,此意知悉。”

10月15日

○己巳,常参。上曰:“经用者国之大事,若不能量入为出,则来头之虑,有不可胜言。是甚闷然,昔在先朝癸丑,广施蠲恤之典,盖由于连年失稔之馀也。至于今年,则与癸丑之荐饥,虽云有间,而予则一念忧勤,或虑一夫之不获其所,蠲恤之典,安得不拔例广施乎?帽税之责,出于关西,实是可闷,卿等须思厘正之道。”户曹判书沈頣之曰:“帽税之推移于箕营,始自近年。以此之故,或犯用于敕库,以应其责给,是诚为弊之大者也。自今番使行严饬,勿用不虞备银似好矣。”上曰:“使行之粮馔丰备,无异在家时,甚至于盐酱等物,亦皆输往云。他物之带去者,想亦称是,是亦为弊之一端也。”履素曰:“盐酱等物,彼地所有,味不堪吃矣。”上曰:“彼地之物,虽不合于食性,岂有不堪食之理?膏粱子弟,若不堪吃着,则不必以如此之人差送,此乃侈习渐盛之效也。使古人当之,必不若是张大,自今以使行之駄载杂物,一并禁止。”

○以检校直阁徐荣辅为康津等邑慰谕使,下纶音曰:“以检校直阁徐荣辅为全罗道康津、海南、长兴、兴阳、灵岩、珍岛等邑慰谕使。耽罗船粟祭神日,监视领运,于其还路,往之诸邑,慰谕民众。曰此去南溟千里以遥,耿耿一念,来往周复者,诚以涤场后灾形,道启或欠挈领,台疏犹近隔靴,里里村村之民情物色,终无以得其详,予寝之不安于枕者久矣。是月十三,即耽罗运谷祭神泛舟之日也。斋诚默祷,惟在利涉,而因此而思之,此谷虽出于官,其实则沿民口吻中物耳。若曹亦知事不获已,口不敢言,而夺此与彼,予作何心?想像其人负马駄,输致船所,为充他腹,反劳吾身之状,自不觉蹶然而起也。无其食有其劳者可哀,非沿民迺积迺仓,其设为民,而年年计秏,不知为几倍。身必有庸役,固分也而或米或布,一生辛苦,必准四十五年,民之效力,亦云多矣。籴与布与米之一年一蠲,孰得孰失?有民然后有国,吾惠施于吾民,食之下咽不下咽,在于惠之施不施。値非常之歉,降非常之恩,王政之所宜讲,有司之臣其敢以经费难之乎?日前蠲代之教,略行于三南,而泛舟运谷地方,适皆凑在于最被灾损之湖南沿郡,宁忍以日前蠲代,谓能事已毕乎?顾彼斥卤之地、旷漠之野,极目萧然,不见完谷。若绵若壶若果若菜之可资以丝身糊口者,一无所收,原谷略无差等,贫富同归遑汲,何籴可办,何布可纳乎?康津、海南、长兴等地,运谷邑也,灵岩泛舟邑也。米布钱之出于身,而纳于京外者,不计付赈付还,其饥困尤甚之类,全数荡减。还饷则前已停退,外馀并停退,而其次,米布钱折半荡减,折半仍停,还饷三分二停退。大同则三等面里尤甚处,减三斗,馀则递减斗数,结钱限明年秋成退捧。凡邑办民敛之属于享上之物与纳于官者,限明秋并行减免。方物、朔膳、御药之需,御用箭竹、军物等各项进上及外此纳于京外衙门营门者。五邑属镇之被灾最甚处,视右为准。属镇犹然,兴阳、珍岛接壤灾荒,为沿邑之最,而不与均施之列,则有非一视之政,其蠲其停,亦用右例。今年海民倘蒙上天之垂贶,鱼丽于罶,盐出于井,船在于步,波不扬条不鸣,则庶可以生活。苟欲使之专意本业,无出于先宽力征。均厅纳鱼盐船税,限明秋折半停退,俾吾水陆之民,咸得安堵。冬夜抵年,惯于彻漏,明烛呼写,朝已盈矣。”

○左议政金履素启言:“即见进贺正使朴宗岳状启则别使公用银子四千五百两,而帽税条中,时在银只是二千九百三十五两零,合有变通之道为辞,而批旨有禀处之命矣。依近例,以关西储置银中,依此数贷下,待帽税稍裕,还报之意,请知委。”从之。教曰:“因此而有提教者,年前以译舌釐弊事,特下筵教,于今许久,尚稽决处,是岂示信之意?庙堂往复该院,期于从长厘正,而公用条银之年年责出于关西事,既无义,费亦无限。领府在时任时,亦有酬酢者,时带本院提举,必以无损公货之策,使之讲究草记。今筵又以使行粮馔之携往烦杂,有多少下教,若无文迹,在外之提举以下,何以闻知乎?曾闻旧例似不如此,而侈汰之习渐繁,自奉之弊益滋,饭米馔具之带去,极意纵欲,今则行站排盘之狼藉,无异于家食云。此习不除,后当愈甚,入栅以后,粮与馔严禁。若其常时之食性太高,不堪吃着之人,虽或拟望受点,初不强忍入去,则可谓都无事。古人三宿之地,犹不赍粮,况千里之远乎?膏粱子弟,若以此令为难行,则宁使译舌,代充专对之任。此令则必欲行之,退与诸臣烂议,从后禀处,而今番则升米级鱼之无得赍行,姑属令前,虽不举论,以此举条批答,严饬两使行及湾尹。今番不紧駄载,先为一切严禁,以试其可行。”

○以郑好仁为判义禁府事。

○大司宪林蓍喆进所怀曰:“向者承宣、儒臣之冒犯禁令,相继陈吁,不过举其职分之事,而伊时行遣,不免景色之愁沮。且况韩晩裕则以亲年之笃老,特从大僚之请放,而同罪一人,既已蒙宥,则惟此两人之尚此滞谪,论以刑章,不无异同。请徐配修、徐有闻,特命放释。”上不赐批,命就座。蓍喆曰:“臣未承批,则不敢退。”命递差。司谏许晊进所怀曰:“宪长之奏,诚得体矣。承宣、儒臣同被投窜,而一承宣既已蒙放,似无异同。臣谓徐配修、徐有闻并为放释宜矣。”上曰:“一承宣之亲老,不关于两谪,岂可谓之同罪未放?不允。”

○副修撰任希存、司谏许晊、正言崔时淳等进所怀曰:“台臣体重,虽有不可,犹当赐批。俄者前都宪请宥两臣之言,言非不善,而不惟无批,至命递职,恐有欠于大圣人容谏之德。臣谓前大司宪林蓍喆递差之命,亟命还收,仍赐批旨宜矣。”上曰“都宪岂无所失乎?不允。”

○放定配罪人前承旨徐配修、前校理徐有闻。都承旨沈焕之启言:“臣于都宪所怀中,请释向来被谪承宣、儒臣之语,实不胜惶愧。伊时臣待罪本院,伏闻夜下处分,晨入厅坐,得见堂札院启,则其言以李应爀谓无累于其弟,而论断无差等,诚过矣。然此盖欲为圣朝补衮阙严堤防,而不知有夏间所下不敢闻之严教,以至于率尔犯科云矣。此非重罪,而况在培养士气之时,年少风棱,可奖不可折,敢此仰奏。”教曰:“今闻卿言,两人之不知而犯科,果然分明云则然而仍配过矣。特从卿言。”

○下摠戎使申大显于吏。大显以筵席举止之无严,上震怒,命拿问,捧口招。义禁府启言:“摠戎使申大显口招以为:‘自来作罪。万死犹轻,而待罪统营时,妄信民诉,又拘颜私,自陷重罪,今日筵席,天夺其魄,不知不觉,自犯罔测之罪,惟愿遄伏刑章而已。’云。诿以夺魄,终不直招,万万痛恶,请刑推得情。”判曰:“特教捧口招之下,如许游辞不成说之供,无难捧入,两堂特除之意,果安在哉?若能严问,渠虽胆大,当魂不附体之不暇,不敢容喙于发明乎,卿等不欲处分。当该首都事,西间严囚,大喝声不能严饬之首罗将,严刑定配。次出付刑曹,更为开坐。筵中抬头频瞻之,匪今斯今。严饬之下,以武臣着氅衣,出入于御前。传香之时,以大门三间盖瓦,敢请赏典事。只从目下现发之事,先为严问以闻。若不直招,何必刑推乎?当用军律于郊馆,以励颓纲,断不可已,即为捧供。”义禁府以大显更招启,判曰:“渠以起废之踪,复登香案之侧,严畏战栗,周旋失措,容或可也,扬扬得得,放恣无严,诚正阁宾筵也,已欲处分而未果,则堂堂常参朝会,渠敢益无顾忌,东顾西瞻,左呫右嗫,使大臣察饬之后,听若不闻。夺符夺帽出送之后,步不顚倒;出付金吾郞之后,过时在阁外,宣传官出去逐出之后,始出阙门,即登筵诸臣之所目击。有一于此,无非死罪,许多盘问取服之事,一并阔略,其所捧入之供招,果何异于初供乎?禁府举行,万万骇然,更为严问,期于取服以闻。又或如前,诸堂当别般严处。”

10月17日

○辛未,削申大显职。义禁府启言:“申大显以传教辞意,更为发问目,逐条盘诘,严加究核,则其所纳供,辄称死罪,而诸般所犯之缘何心肠,一辞呑吐,终不直陈,请刑推得情。”判曰:“视其举措,无严莫甚,闻其爰辞,无足更问。若非湔拂之人,则其所处分,岂或始严终缓,而譬若蛰虫之起,宜垂生成之泽,姑为削职放送。”

10月18日

○壬申,以具㢞为汉城府判尹。

○教曰:“月一展拜,粗伸情礼,而七八两朔,未免旷觐,是岂置《展省录》于斋所,礼行必敬录之本意?明日当由逌瞻门展拜,该房知悉。”

○教曰:“状启跋语赞扬之弊习,曾有严饬,则今见沁留状语,盛恩阳春等云云,此非赞扬而何?该留守从重推考。”

10月19日

○癸酉,展拜于景慕宫,次对于斋室。上曰:“今日引见卿等,欲问华城城役事也。当初城役之创施,为本府之有所重也。故决意始役,而顾今歉荒无前,民情遑急,秋冬如此,则来春可知。向者以上自御供节减之事,询及筵中,盖出于苟利于民,靡不用极之意。予则以为城役之停止,为目下荒政之一大先务,人皆曰:‘是役也,不烦民力,给价雇军,荒岁无食之民,乃反赖此而糊口,今若中止,则役夫辈之失望,反有甚焉。且是城也,所重有在,不可以些少事端,遽然停止。’予意则不然。以所重言之,则实有间于园所之役,且给价雇军,虽曰无妨于民事,而祈寒盛暑,有难一例蕫役,夏间之特命停役,良以此也。顾今诸路告歉,民情遑急,一边讲蠲减怀保之策,一边行兴作运筑之役,终恐是行不得之政。况百官之颁禄、军兵之支放,前头经用,苟简可知。今此城役,虽不关于经费,而亦不无推此补彼之道。予所谓停役者,非谓即今停役也。闻南北门役,颇有头緖云,趁明春园幸之时,则庶可讫工。此役讫后,姑为停止,使看役及役军工匠辈,休息一二年,以待财聚力裕之后,更为始役,而董役人及工匠,仍旧任使,蒙终始之惠,不亦宜乎?”领中枢府事蔡济恭曰:“此役之中止甚重难。目今工匠募军,自八路来聚,今若放遣,则数年之后,恐难复合。且自愿赴役,糊口庇身者,在渠辈命脉所关,停役遣归,则狼狈当如何?城役亦为救荒之一端,且贳牛运石,施设不少,而遽然中止,则日后物力之费,必倍于初矣。”上曰:“民皆曰:‘城役必不可止。’留守亦以为:‘大役既始,遽尔中撤,则亦有妨于听闻。’予则曰:‘今当公私匮乏之时,凡系不急之务,可已则已。’此役岂可曰不急之务,而当初既限以十年,则不必时日为急,且工募辈之既往还来,何难之有哉?”左议政金履素、右议政李秉模曰:“城役非但所重之有在,虽以事势言之,中止实难。颁禄之不足,非不可闷,而区划各异。以臣愚见,城役少无害于荒年矣。”

○命岭南、湖西禁御两营上番军,依湖南例,限麦秋停番,从右议政李秉模之言也。

○罢忠淸道兵马节度使李润国职。左议政金履素启言:“近闻窃发之患,湖西尤甚。此不严饬,无以惩后,忠淸兵使李润国为先罢职。”从之。

○以徐迈修为司谏院大司谏,徐有防为知经筵事。

○寝大司宪林蓍喆递差之命。教曰:“都宪之伊时筵奏,未免下语之不审,而周旋之际,台体颇熟,径递可惜。”仍命传旨勿施。

10月21日

○乙亥,轮对。

10月23日

○丁丑,济州牧使沈乐洙状启曰:

八月二十七日大风后,一岛如扫,别无彼此之可以区别。就其中,分为三等,则本州七十八里内,尤甚为三十二里,大静、旌义并为尤甚。籴之当停者,一万四百六十石零,当捧二千二百九十石零,除番军官身役停其半,奴婢贡米,男丁大同米荡其半,军兵停操。水田早稻,颇有成实,营邑需米,略略收捧。即今民情,时日为急,抄其老弱无依之类,留接于公廨或土窟,以春间白给馀谷,一百五十石及从他区划百馀石,分授各邑,使之馈粥。尤甚丐乞中,有家户不入于抄饥者,以春间还分馀谷二百馀石及麦还馀谷二千馀石,自今十月初计口还分,先为救活,而当付还者,壮为三万七千九百十八口,弱为二万四千七百八十口,自十月限明年麦登,先从丐乞之户,次次加付,月三排巡,则容入米,当为二万二千二百馀石,而本土谷留在者二千馀石,新捧籴二千馀石,当归于种子、公料。状请移转谷,限二万石,次次入来,一岛之民日日颙望。

教曰:“观于状辞,益知涤场后民情之一倍顑颔。严饬新牧使,船运谷物及已区划外,更有不足者,往复道臣加请。”

○慰谕使徐荣辅驰启言:“今十月十三日,海神祭设行后,至十五日酉时,得正北风,风势便顺,海波静息。臣躬请船所长兴、灵岩、康津、海南等四邑,移转谷五千石所载船十二只,一一点检。同日戌时,济州新牧使李禹铉领率发船,因风举帆,有顷刻千里之势,王灵攸曁,稳泊可必。臣姑待天明,且观风势,自所安岛,还发复路。”教曰:“观此状辞,可谓祥𩙪送颿,移泊越岸,可以推知,为水陆之民,万万欣幸。计其程道,尔之祗受别谕及纶音,当在复路之后。依别谕,还途遍审遍谕乎?勿以复命濡滞为念,益殚靡盬之义,期令实惠下究。诸岛难以遍察处必有之,尔之带去军官训链副正具绛,特差宣传官,尔其知悉。使渠遍谕诸岛,而尔于上来之时,沿路详察民情,一一慰谕,至湖沿,逶迤内外浦,一体慰谕以来。若于足未遍踏处,分送宣传官慰谕,依湖南例。”

10月24日

○戊寅,电。

○召见备局堂上赵镇宽、汉城府判尹具㢞。㢞曰:“今年穑事,糜谷之害,莫过于酒。自今设禁,不无少补矣。”上曰:“酒之为物,禁之甚难,而况今颓纲败俗,虽设为禁令,安保愚民之信朝令,如金石乎?又况三亥酒,皆已告熟,今不可使已尽酿成之酒,空然弃之。且明年异于常年,举世欢欣鼓舞,尤不必禁酿矣。至若殽羞之丰备、大酿之逾度者,既有年前庙堂之饬禁,此岂无自下禁止之道乎?此在有司修举之如何耳。”上谓镇宽曰:“所编《十二荒政年表》,即为民救荒之意也。”先朝五十年《誊录》既考出,肃庙朝甲寅以上,列朝各年《誊录》之在本司者,亦为考出,与当宁丙申以后各年,同为编成以进,一件藏于本司。“

○教曰:“每年饬教何如?至于今年,令庙堂前期严饬。昨与再昨,因风寒之猝紧,夜遣宣传官,摘奸坊曲,左厅所管路傍,呵冻不能庇身之男女,夜夜必有之。为将臣者,若能诚心严饬,岂有是也?捕将从重推考。城内外设窨,一依法典造给,务从坚实,庙堂遣备郞考察。”

10月25日

○己卯,雹如小豆。

10月28日

○壬午,雷雹。命减膳三日,命三司诸臣,各陈修省之策。

○承政院应旨启曰:“今日微微隐隐之声,玆曷故焉?臣等死罪。窃以目下禁令一事,即上斁天经,下绝民彝,召灾致沴之一大失政也。呜呼!撑天亘地,消灭他不得者,即此个义理也。义理明晦,实系国家安危,而一脉伦纲,赖以不坠者,惟此台启在耳。迺殿下设为象魏之禁,以作钳制之资,经法由是而斁塞,凶丑因此而跳踉,一转再转,变怪层生,而少涉此事,辄设禁令。台阁,殿下之所优容,而略效忠愤,过加摧折;卿宰,殿下之所礼遇,而督出宿卫,有若迫束,以致听闻骇惑,景色愁沮,此岂圣世之所宜有哉?伏愿亟收禁令,以答天谴。”不允。

○弘文馆校理任希存、副校理南履翼、尹益烈上札曰:

呜呼!收藏之月,不令不宁之灾,何为而作也?噫!惩讨何等严重,而三司之合辞,尚未蒙允,末端之两启,尚未彻听,乱贼无惩畏之心,凶党有觊觎之虑,此足为致灾召沴之端,伏愿亟从三司之请。以言乎噤默之弊,则朝无激昻之风,世多委靡之习,一言之发,恐犯忌讳;一事之论,虑触机括。平居谈论,不敢及于时政;父兄告戒,亦必在于愼言。在家而不敢言者,谁能扬言于朝廷之上乎;在私而不敢论者,孰敢显诵于君父之前乎?古之言者,虽得罪于君上,而朝论许之、公议多之;今之言者,圣明不之罪,而亲知弃之、朝廷摈之,名节之坏丧如此,风气之卑弱如此,除非大段淬砺、别般激扬,谠直之言,终不可得闻。此殿下求谏之道,或有未尽而然欤?亦愿悉心来谏,以弭天谴焉。

批曰:“陈勉切实,当体念。”

○领议政洪乐性上札曰:

我殿下自遇六七月之旱,宵旰忧勤,未遑寝食,天心亦应悦豫,而收藏之节,又有隐隐之声何哉?灾不虚生,必有所召,而如臣老病,冒叨首相,一任养病,邮罚不加,是岂淸朝置相之道,而亦岂不为仁爱告警之端哉?伏乞亟赐斥退,改卜贤德。

批曰:“卿何若是过引?一则曰予惟否德,二则曰予惟否德。若非予一人之否德,七月之旱、八月之风之不足,又有今日之隐隐微微乎?侧身反省,不遑暇豫,此时辅相,岂或但事自引?望须安心视事。”

○左议政金履素、右议政李秉模联名上札曰:

臣等即伏见责躬减膳之教,修省之圣念,实不胜钦颂之至。进贤退不肖,实为目下修省之第一先务。臣等之备例乞免,虽有大官自居之嫌,而其职则相耳,亦何敢晏然而已乎?伏乞亟赐斥退焉。天固有不测之风云,难以一一傅会于人事,而殿下倘于警惕之中,静究厥由,则其必有所以然,而区区之望,惟在于毋忘八月卄七八之风也,敢以是箴焉。

批曰:“八月卄七八之风,为今年歉荒之关捩,则其可忘诸?卿等札语中‘区区之望,惟在毋忘伊日之风。’云,必有别般傅会之微意。汉儒之所耻,卿等不以为耻,其可乎?窃为之慨然也。名曰求助,思闻昌言,而院启才答,相札又然,即皆不欲闻之说,是岂应之以实之道乎?卿等自引之请过矣。常参有命,卿等勿辞,待朝造朝。”

○递大司宪林蓍喆,罢大司谏徐迈修职,以李得臣、沈晋贤代之。

10月29日

○癸未,常参。召见冬至三使臣,上曰:“昨日大臣联札右相之文耶?”左议政金履素曰:“然矣。”上曰:“札中以毋忘八月之风为言,卿等何其傅会也?向时台启之揭壁,岂足为上干风雷之象乎?予则以为朝象日卑,台体日坏,伊日台厅举措,足为召灾之端。予之此言,亦涉傅会,而若卿等之以八月之风为应伊日之处分,则诚过矣。”右议政李秉模曰:“八月之风,臣则丁宁以为由于伊日之处分也。静究厥由,关系不轻。仁天之警告,岂曰适会?自春徂秋,风雨调顺,庶几有丰登之望,而一风为灾,忽判大歉,臣则明知其风之所自矣。臣等之札,实非傅会为说矣。”正使洪良浩曰:“琉球漂人,若见阻于皇城,则此甚难处矣。”上曰:“皇帝子万民,岂有防塞不纳之理?阃以外将军制之,卿等勿复以此事,烦闻于朝,而从便处之,期于入送。”上曰:“我国文献之邦,书册岂可禁之,而近来出来之书,即稗官小品。今人耽好小品,有此购贸,乌可不严禁乎?虽圣经贤传,已出来者,足可诵读。今番使行,则自经书以下,切勿购来。”

○右议政李秉模启言:“圣上御极后,《节目定式》及《受教定式》,俱载《通编》,而亦或有不载于《通编》者,又有《通编》颁行后新定式。备堂中差出编辑堂上,谨依《受教辑录》例,一一搜辑,继又每三年添编,以至亿万年,著以为式,实合遵奉之道矣。”从之。又启言:“边地守令、佥使之瓜前递归者,无论贬罢病罢,履历勿施,昔在先朝,因故相兪拓基所奏,有所定式,圣上初元,故相郑存谦筵奏,申明定式矣。近来此法荡然,才得赴任,则虽径递,皆用履历。《大典通编》虽有边地守令周年后许其迁转之文,此乃特教,或善治之不可不迁者也。岂可借此,而并与瓜前径递者,通用履历乎?分付西铨,未准瓜而用边地履历者查出,并勿施,此后则特教外,请一遵定式施行。”从之。

○大司宪李得臣、大司谏沈晋贤等进所怀曰:“顾今圣上家人视臣,都兪之盛,岂让唐、虞,而独于设禁一事,大有违于平日之所仰望。夫禁者,所以禁暴乱,而今则忠谠之言,亦因禁令,而不得发口,以致义理斁,而刑章坏,古今天下,宁有是哉?伏愿亟加三思,还收禁令。”批曰:“岂可反汗乎?”

○递大司宪李得臣职,以奏对之误也。

十一月

11月1日

○乙酉朔,停水原城役。纶音。

若曰:华城城役,有所重也,而其停亦为所重也。粤自妥奉园寝,升留府,以尊体貌;置行宫,以寓瞻依。城池之设,非为畿湖要冲之地,非为五千兵马之众也。于是谋不及卿士,财不问出入,经之营之,筑斯凿斯,南北楼橹,行将告功。苟使岁不荒民不饥,是役也有进无退而已。顾今三南、畿甸,方秋顚连,西北边郡,亦奏艰食矣。殿宫献御,犹且奉慈教而停免,则城役虽重,自有层节,此停而彼不停,不待识者,而知其不可矣。况玆献御之用,恰不过百包千缗,特循投醪之义,撙节支计,以民补民,何况城役物力之以万万计者乎?莫曰城役所费,将无作有,荒政所需,发仓振廪,判若两岐,各无相关。一国财货,只有此数,不在上则在下,不在外则在内。若非耕民嗣岁之粮,即且赈民糊口之资,不耕胡获,不赈胡活,而今乃曰姑舍汝耕赈,只从我城役云尔,则人和地利之分,恐不当若是。明年异于他年,同庆之心,务欲博施,税籴之减,几半常年矣。一边轻之蠲之,以纾其力;一边栉之剔之,以求其益,虽使管仲通货,刘晏治赋,其不厉民者几希,此岂予以慈心为心之道乎?设令钱谷特地办出,桢干不日完美,丘壑之忧,方急于八路;呼邪之声,不撤于一府,则惟彼盻盻然保抱琐尾之民,其不曰吾君何不以筑城之心,施之保民;筑城之财,移之活民云乎?又其不曰九重光明之烛,不照于鹑衣鹄形,而偏照乎粉楼雉堞云乎?又其不曰城可使今年筑明年筑,拖至十年,民不可使一日饥二日饥,忍及三旬云乎?到此予虽欲以所重应之,亦曷敢不仰体昔年爱恤元元,勿践辇路禾麦之德意乎?议者以为歉年作兴,实兼赒恤,朱夫子南康故事、范仲淹浙西已迹,可按而复也。此特一守一帅,救得一郡一镇之政耳。今予以一国之君,临一国之民,迩而王都甸服,遐而溟渤塞漠,老稚妇孺、跛躄喑聋,莫非予赤子。既不能使彼百千万顑颔之类,不农不商,离土离鄕,襁至坌集,受佣仰食于一城之役,则所至而所活者,当为几个人口?力役不兴,祀以下牲,予闻于《礼》;台榭不涂,道途不除,予见于《传》。小大权经之间,随处异用,有若是矣。为今之道,莫如聚会精神于荒政一事,虽𥺀米寸帛之微,可蠲者蠲,可取者取,或资于耕,或归之赈,疮痍毕起,衽席快安,而天又降康,多黍多稌。鲁邦之三遂自至,周原之百堵皆作,役夫欣欣,崇墉屹屹。使做措便当,气象舒泰,众心所向,与城俱固,何必朝运百车,暮输千牛,不问寒暑,不顾饶乏,竭民力秏民财,督之迫之,有若不及也哉?献御之停,为我殿宫而敷惠也;城役之停,为我园寝而敷惠也。圣人复起,决知其不易予言。然本府救荒之策,予亦有料量者。夫城之有后托,犹木之蟠根,屋之筑址,不可不坚且厚也明矣。容待来春地脉融解之际,若于北城外咫尺斥卤之壤,相其浅深,凿得一丈或半丈,量定约播百斛之经界,然后收其土粘付城身,俾容五马两轨。即其地横纵东南之亩,深耕而易耨,则瘠可使肥,硗可使沃,而赢得如郑泾、史邺之几千顷负郭良田,不出一二年,将见荷锸成云,决渠降雨之美,而方其役也,雇直不以日而以负立表,计远近而差等,则强者优取百钱,弱者足庇一身,此岂特府民?南北东西之不适有居,佣保资生者,皆可以闻风争趋,而或窨或肆,为酒为食,以其所有,易其所无,亦矜寡之利。夫如是则城则奠万世不拔之基,民则获万家如膏之地,仓则贮万人足食之粮,一举而众美具,岂不诚休且美哉?咨尔华城城役董工之臣,静听此谕,咸须谛悉。

○次对,兼行轮对。左议政金履素曰:“城役非役民之役,不必以荒年遽停,故前有所陈达,伏奉纶音,至诚恳恻,臣实钦仰。”右议政李秉模曰:“是役也,筑为所重,停为盛德。屡百言丝纶,此是向来下教二句中敷衍出来者也。臣之向日所奏,非仓卒仰对者,臣见无异于前矣。”领中枢府事蔡济恭曰:“伏奉纶音,上减殿宫之常膳,至引勿践禾麦之睿德,所重尤如何?虽以救荒为言,八道饥口,岂尽仰哺于是役哉?九重光明之烛,无所不照,义理正大,至诚恳恻,臣若不将顺,臣是不韪之人。然平地城役,不可仍置,负土雇价,酒食资生之类,则有司之臣,便宜处之似好。”上曰:“人皆谓到今遽停,再举为难云,而参究事理,未必其然。卿今将顺,可谓师直为壮。”秉模曰:“领府之言,恐不然矣。今日纶音千语万语,要不出宫斋初教之略而尽,何必于纶音之后,始可仰度圣意耶?”上曰:“领府之将顺,实是老成之论也,卿之固守前见,亦觉更好。始虽参差,卒乃烂漫,甚可幸也。”上曰:“解冻后后托事,不可不始。十年后则将至万石,是万人足食之粮也。守城之备,岂少补哉?”上曰:“久远之效,人未易信,雉堞虽有目前观瞻之美,岂若后托役乎?赵充国金城方略亦如是。大抵阃以外将军制之,不问财力之出入,不考工役之勤慢,任其便宜举行,故乃能速就也。”

○左议政金履素启言:“使行公用不足之弊,有讲究禀处之命矣。历、节两行,必准帽子一千只,以资公用。近来最多之年,仅为六百只,自明年为始,松商、湾商及历、节象译辈,栅货卖买时,无论银货与杂卜,帽子准千只,然后始许他物种。如或未准,头目商贾,各别严绳后,所缩帽税,准数征捧。至于廛人无税帽,系是特恩,一百只划给于千只之内,一百只划给于千只之外,而一从廛银多少,许令免税,则公用自可准充,廛人亦当蒙利。如是定式之后,若以公用不足上闻,则非但任译之严勘,使行亦难免其责。请令译院成节目,报本司,施行。”从之。

○禁卫大将李汉豊启言:“李提督赠剑琴氏事,见于《武艺通志》矣。今闻,琴氏子孙自巨济上来云,既知提督之血孙,而仍令湮没,有非仰体酬功之圣意,故敢达。”教曰:“先自卿营,别为付料,着意劝奖。年前以其事实,特编于《武艺通志》矣。今闻卿言,可谓事若有待。卿是何家之人?虽欲泛忽于劝奖,得乎?”

○仍任摠戎使申大显。

○特擢李时秀为都摠府都摠管。教曰:“故相典刑,岂求他人?且其资历,可合陞秩,礼曹参判李时秀见窠特除,以示念故相之意。”时秀新免丧,有是命。

○以闵台爀为司宪府大司宪。

11月2日

○丙戌,以李益运为庆尚道慰谕使。教曰:“湖南则以尤甚邑当船粟之役,先遣慰谕之行,岭南则欲待深冬发遣矣。见今冬序已深,民劳之遑汲,必倍未寒之时。输官之布,催门之租,必多隐莫登彻之疾苦。况灾形之浅深,只凭草草之道启,何以领略?际此慰谕之举,尤似有助于奠土。右副承旨李益运为庆尚道尤甚二十三邑慰谕使,以其慰谕事情,陆续陈闻。”

○下岭南二十三邑蠲恤纶音。

若曰:予语尔,尔尚明听无哗。咨尔父老士民等,予之视之,如视赤子,旸雨寒燠,莫不关念,念念寤寐,欲忘未忘。予虽否德,为民父母,予非尔等何依,尔等非予何恃?如伤若保之心,自不禁油然而生,乐欲共焉,苦亦如之。断断此心,可质苍穹,矧伊人矣,至愚而神。今岁之歉,湖亦岭也,岭亦湖也,曷尝有彼优此劣之别者?特以风之所过,有紧有歇。迺说者差殊之论所由起,而予则曰否不然。藉使风歇于湖,抑又旱则甚焉。九月宣纶,汎及八路;十月颁谕,专指三南,惟慰谕先施于湖之南沿。尔等能不曰于岭人后于湖沿云尔乎哉?否不然。湖沿泛舟之劳,适在于是地,地又灾损尤甚,监运之并行慰谕势也,予岂后尔也?予闻之,绵田告灾,采不盈筐,无衣无褐,何以卒岁?西畴涤场,穗靡栖亩,以𫗴以粥,孰使之充饥?输官之布,杼柚空矣;催门之租,甁罂罄矣,殆甚乎缘木而求鱼,括毛于龟背。疾痛必号父母,望其顾我,而父母之责,在予一人。予之念念尔等,尔等之望望予,一理相须,千里非遥。中宵绕榻,彷徨不眠,方寸之憧憧,往来于岭外者,奚止于一瞬再抚,而予之否德,不能使尔等被其泽,是不徒负尔等望望之心,得无愧于予负予心乎?上自供献之用,下逮军国之需,而曰以既蠲既免,是足以表此心,不思所以施于湖者,施之于岭,则其可曰尽父母之责乎?予又闻之,淸河、南海、熊川、庆山、慈仁、玄风尤甚之尤甚,次河阳,次仁同,次镇海,次固城,次漆原,次咸安,次昌宁,次灵山,次昌原,次金海,次巨济,次泗川,次密阳,次东莱,次大丘,次漆谷,次延日,又尤甚诸邑之浅深概略也。以承政院右副承旨李益运为岭南尤甚二十三郡慰谕使,往宣十行心腹之谕。朔膳、物膳、三名日方物、御药之需如罗参,月令土产及靑大竹之类,限明年麦秋,并行停免。外此各项出于民,而纳于官之停免诸条,开列于下,所属镇、堡、驿、牧,准此。咨尔父老士民等,以予心为尔等之心,奠乃居安予心。往在十数年前,另下一谕,以慰桑户卷枢之贫士曁赈民,厥后如壬子之荒,盖或阙焉。诚以言语或近于浮文也,然心之所宣言为易感,今又有此申申。岭是贤士大夫之鄕,而先民遗俗,犹有至今存者。须各劝戒鄕党,阐发德意,使愚贱了如指掌。耕灶乐而饱腹,一方之和气充溢,人人自得于江湖峤岭之间,则降监之天,贻以来牟之庆。年年岁岁,岁岁年年,盈车满篝,千斯万斯,为岭外父老士民,以是祝之。

○蠲恤条件,身米布钱三等面里最尤甚户,折半荡减,折半停退。尤甚户一并停退。之次户折半停退,折半纯钱。还、饷三等面里最尤甚户,已停退外,馀数中三分二更为停退。尤甚户已停退外,馀数中折半更为停退。之次户已停退外,馀数中三分一更为停退。大同三等面里最尤甚处二斗荡减,尤甚处一斗荡减。结钱三等面里折半限明秋停退。及鱼盐船税沿邑全数,限明秋停退。 ○教曰:“湖南慰谕,诸邑鱼盐船税,初则限明秋折半停退矣,更思不必较量。与慰谕外,尤甚诸邑,特并全数停退。此盖一视三南之意也。且以身米布、还饷及大同言之,均是尤甚,而岭邑已施之惠,渠辈闻之,岂无向隅之叹?六邑外尤甚邑镇之尤甚户身米布,一并停退。还饷已停退外馀数中,三等面里尤甚户,折半更为停退。之次户身米布折半停退,折半纯钱。还饷更量目下事势,勿拘停退分数,令道臣阔狭。大同三等面里最尤甚处,减二斗事,分付慰谕使及湖南道臣,而诸道鱼盐船税,差员点船,为弊不些云。荒政要道,莫如不挠民三字,诸道点检之行,今年则置之事,亦令慰谕使知悉。”仍又分付各该道臣:“湖西慰谕,欲待湖南慰谕使之还路矣,今闻,复命之期尚远云,当别差下送。湖南慰谕使待竣事,直为上来。”

11月3日

○丁亥,召见岭南慰谕使李益运。上曰:“予之宵旰一念,在于南民。思所以一分霑其渴,而救其急,玆以数行敷心之文,付之承宣。承宣曾莅玆土,必谙民情之缓急便否,另加惕念,周行列邑,面面慰谕,使蔀屋穷民,知予申申之至意。”仍下封书曰:

今番慰谕之举,专出于欲闻民势,兼察民隐,而小大贡赋,并行蠲除,使顑颔之类,恃而无恐也。如或有一民之填壑,何颜归对前席?尔其竭诚殚力,无或泛忽,合行事宜,条列于左。一,分等虽列于之次,其中尤甚之民,必有朝夕殿屎之甚于尤甚邑稍实户者。然朝家处分,当从道状分等施行,今番慰谕之举,不及之次诸邑者此也。尔既衔命在道,彼之次邑民之尤甚难保者,见征轺之𬴂𬴂,能无向隅抑郁之叹乎?此等之类,虽不可一一遍及,亦岂忍恝视?尔于到大丘巡营地方,与道伯面议,此事果如封书内辞缘,之次邑尤甚户之十分遑急者精抄,还与布勿拘分数,量宜阔狭停退,而系是特恩之特恩也,举行后,以其形止,令道伯状闻。一,尔行虽异于潜踪,亦当有领略,其大概至于著现之能否,亦岂不知?其中最不堪任之守令,即为状闻论罪,以为惩劝他倅之地。如有贪吏之传闻狼藉者,尔其躬往,查实状闻。一,尤甚邑进上,一并停减,沿邑渔户之如前诛求者,尔其摘发严治,当该守令,启闻勘罪。一,今番蠲恤,军保也,匠保也,驿保也,镇保也,牧税也,奴贡也。出于民之条件各异,欲使恩泽遍及,惟在随处详察,尔须另加着念。僧番钱定式给代,别是异恩,而尤甚邑中,残寺之不可不蠲贡处,分数停退,具由状闻。一,各邑祀典所关,如扫除坛壝等事,亦当遍察。一,冤狱之未决者,访探启闻,小者自断勘决。一,军丁之白征者致。一,戢盗之稽忽处,随闻见严治,营将以下拿入决棍,惩励后状闻。事理重则并与兵使,状闻论罢。一,料贩新有设禁,犯科者各别致察。一,山、火田以比摠滥税之弊及沟塍间隙地之锄耕,挟起而勒征者,亦为严禁。一,文荫倅犯禁乘轿之弊,近果如何,亦宜探察。一,遗弃儿、行乞儿收拾饲饷之方,各别严饬。一,虽非慰谕诸邑,所过地方,无论之次稍实,依慰谕邑例。在途时详询民瘼,在邑时细问民弊,小者自决,大者还朝后陈闻。

○以洪大协为忠淸道慰谕使,下湖西蠲恤纶音。

若曰:惟天眷顾我民,嘉禾既登于昨秋,大麦又熟于今夏,野有盖藏,村稀窃发,为近岁之乐岁,敢曰人功?寔荷天庥。予则否德,膏泽莫施于黎庶,聪明不达于蔀屋。云汉警予,愆旬跨朔,予又毣毣,未能对越修省。大风动之以威,夜以继昼,居然成大侵之势,实由否德,何辜于民?伊尹臣也,一夫之不获,犹且耻之。予忝君位,使百姓转而之沟壑,而曰:“非我也,岁也。”是何异于推而纳诸,而不以手援之?三南朝廷之府库也。恒岁之税之敛之,航之之,以充我军国之需者,巧历不能数,而今之饥馑,偏酷于玆土,数千里滨海,几乎无靑。强而区别,则湖西亚于湖南,肩于岭南,其实将无同。失于谷则得于绵,而谷绵俱无所资;害于原者,利于隰,而原隰一不可恃,将于何掩体而糊口也?唉哉,编氓耕富人田,胼胝手足,中分其半。藉令芃芃旆旆,如意刈获,输于公纳于官,以其赢馀,尚艰乎仰事俯育。况百不取十,十不取一,终年勤动,都归乌有。至于故家大族之只抱经籍,不执耒耜者,养送之需、晨夕之具,专靠于若干亩庄获,而环堵萧然,担石虚抛。问起居而甘旨靡继,语丁宁而寒澟莫救,面面起想,宛在阿睹。前月蠲免之政,摸索而已,何望拳筹之亿中?如斯足以奠活,庙议也,予未为然;如彼可以济救,道启也,亦莫之信。不见如见,千里而阶前,惟有替遣近侍,慰谕尔等。尔等赤子也。赤子绕慈母之膝,不欲斯须离侧,为其哺乳也。今日尔等之望哺,奚翅赤子之恋乳,则于其往而伴其行,何赠而悦之,何求而副之?经用之繁不暇顾,供献之重不暇念。湖西,士大夫之冀北也。林下读书,通古达今,窃庶几知予苦心血诚,予何多诰?惟天眷顾我民,不以予否德,而转灾为祥,降之以甘雨和风,锡之以两岐九穗,含哺之喜,跂足而待。况太岁乙卯,天庥申命,偕我元元,同庆同乐者乎?玆将由中之言,慰谕尔等,其人近侍,其事宽免,尔等听悉也。又于其还也,咸附所欲言者,称予不见如见,千里阶前之思。

○进献停封。贡赋宽免条件。三名日方物物膳,尤甚邑,限明年麦秋停免。身米布钱,尤甚邑最尤甚户,一并停退;尤甚户折半停退,折半代钱;之次户三分一停退,三分二代钱;之次邑最尤甚户三分一停退,三分二代钱。还饷,尤甚邑最尤甚户、尤甚户,已停退外,量宜阔狭;之次邑最尤甚户,已停退外,量宜阔狭。大同,尤甚邑尤甚面里,折半退捧;尤甚邑之次面里、之次邑尤甚面里,三分一退捧。结钱,尤甚邑里、之次邑尤甚面里、二等面,折半限明秋停退。鱼盐船税,尤甚沿邑,全数限明秋停退,之次沿邑,折半限明秋停退。内寺奴婢贡及口钱。尤甚邑,全数限明秋停退。

11月4日

○戊子,召见大臣备局有司堂上。

○教曰:“三南方物物膳,既命停免,而禀承慈教,殿宫封进,一体停免。此意令该曹,分付岭湖道臣。”

○召见湖西慰谕使洪大协。仍下封书曰:

湖西一路,接千里之周甸,勤九重之殷忧。虽在豊年乐岁,其所顾恤而轸念,有倍于他道,况今歉岁,挽近罕有,自秋徂冬,旰予食,宵予衣,耿耿不忘,惟湖西为最。盖迩能而后远柔,近者悦而后遐者怀。若使蠲恤之政、拯济之方,反让于两南,则舍近而取远,贵遐而忽近乎,岂为是哉?此所以有拔例超常之举,而并及于之次之邑者也。尤甚泰安、石城、平泽、燕岐、瑞山、舒川、稷山、新昌、恩津、尼城、永同、唐津、沔川、韩山、天安、牙山、礼山、蓝浦、海美等二十邑,之次扶馀、林川、鸿山、保宁、结城、德山、温阳、淸州、阴城、镇岑、怀德、淸风、淸安、永春、连山、靑山、报恩、大兴、洪州、延丰、文义、木川、沃川、忠州、平薪二十四邑一镇。进献之停封、贡赋之宽免,录在谕书下。尔须殚竭诚力,详细晓谕于士民父老,奠厥攸居,俾无一夫失所之叹。合行条件,开列于左。一,停减代三条,混淆则易,分排则难。尔须秩秩区别,播告坊曲,使军民晓然知其分数,俾无吏鄕售奸之弊。之次邑之并举者,即两南所未施之惠,盖其名虽之次,实则尤甚。比如并日而食者、日中而食者,同坐一处,而并日而食者,人之馈之,不翅方丈,日中而食者,无一所馈,岂无向隅之叹?此所以宁失于滥,不欲从略而然。须悉此意,面面慰谕。一,慰谕之行,虽异于按廉,入境询俗,听言考绩,自可有领会者。就其中,大不法最不堪者,划即状闻论罪,以为列郡望风解绶之地。一,进献诸种,尚且除减,若因营邑之卜定,吏胥之诛求,依旧贻弊于水陆编户,则其可曰道有监司,邑有守令乎?各别廉察,随现随闻。一,抄户之际,贫富相蒙、豊残难辨,或以势力,而当漏者入;或以穷孱,而当入者漏,张三李四,绝若别界,南村北邻,判若各天,则特恩之特恩,别例之别例,将无所施,以关以面,除寻常严饬,期有实效。一,目今之先务,曰戢盗也。付之守令,各淸其境,已有庙堂之行会。如或不勤者,营将以下,拿入棍治,兵使状闻论勘,守令之慢忽者,小者替治,大则状闻。一,料贩之申禁,还赈之精抄,冤枉之莫伸,孝烈之未旌,军政之冤征,屯税之滥捧,一一探察,大则状闻,小则还朝后陈奏。一,堂下守令之乘轿,路傍幼稚之遗弃,果无违令逾则之叹乎?一体照察。一,祀典所重,京外何异?祭享之致愼,坛壝之精扫,亦皆探察。一,安眠岛风落松,已有许民发卖,以补赈资,面饬营邑,俾有实效。一,尤甚邑则僻迂坊曲,一一遍踏,之次邑则除非沿路,分遣褊裨慰谕。

○以沈焕之为吏曹参判,以韩晩裕为吏曹参议。

○以壮勇营军,直弘化门;训链都监军,直西营广智营;金虎门加入军,直铜龙门;摠戎厅军,直东营;守御厅军,直集春营,以替禁御两营鄕军停番之代。因禁卫营启,有是命。

11月5日

○己丑,先是,有异样船漂到湖西之马梁镇前洋。船凡三桅,船中人五十一,而自言以:“登州黄县之人,驾海渔采,遇西风,漂至此地。”忠淸道观察使李亨元以其状闻,遣京译官问情,皆愿从旱路归。教曰:“严饬道、帅臣,着意护送,而畿伯处,亦为严饬,勿若琉球国漂人押来之行路杂沓,另加照检,接置于新营,而新营如狭窄,移接于弘济院。湖西水营所管地方,漂人之来到频数,而以今番观之,无译学,其为苟且莫甚。与译院都提举相议,别置一窠当否,并与接济之方,令庙堂草记禀处。此外可置之处,亦为具由草记。”右议政李秉模覆奏曰:“忠淸水营,曾有译学,而中间权减,咸镜道南北兵营,亦昔有而今无。如欲复置,忠淸水营为紧,南北兵营次之,而接济终无好策。别设则事势多掣,兼置则事面苟简。且湖西漂人,乃不常有之事,请姑置之。”从之。

11月6日

○庚寅,展拜于景慕宫,省冬享牲器,仍行肄仪。

○别谕湖西慰谕使洪大协曰:“向下传教,稍实邑不为举论者,非曰稍实之全数纳还纳布也。今番蠲恤之举,以抄户归重,邑虽稍实,户是尤甚,则当用尤甚、之次邑尤甚户之例,其下分等之户,亦当仿此。今番纶音,亦不概及者,当以尤甚户,入于折半停退之中矣。对邑倅以此饬谕,对民人如是晓谕,俾无疑眩之弊。虽于稍实邑尤甚之中,亦岂无至穷无依,虽折半,难于办纳者乎?此则亦与道伯邑倅知悉,量宜阔狭,期于对扬。”

11月7日

○辛卯,亲行冬享于景慕宫。

○次对。户曹判书沈頣之启言:“今年收租,视前大缩,明春转漕之际,必多空船之留系者,而近来漕船装载,必准千石之故,并杂费恰为一千三四百石。几千里驾海装载之若是过多,臣常病之,况当灾荒之年,恐莫如减其装载,便于行船。税谷装运,勿拘千包定式,从其石数几何,均排于各船,使之舟轻易行,似为万全之道,分付于三南道臣。”从之。頣之又启言:“祭服冠以朝服冠通用事,伏承筵教,而不可无一番定式。朝、祭冠,考之《五礼仪》及《大典》,本无二制,而近来虽微官庶僚,差祭则皆着黑漆缕金之制,此亦奢靡之一端。今者处分,实为禁抑之道,而第念,四品以下,元无着朝服之事,今若通用于五品以下,则恐有窒碍之患。臣意则四品以上以朝服件通用,四品以下以祭服件取用,似好矣。”上询大臣,左议政金履素曰:“祭服、朝服冠,既无二制,则着朝服之人,以朝服冠通用,其馀并用祭服件,毋得更着黑漆缕金等别造,似无窒碍之弊矣。”右议政李秉模曰:“若以四品以上五品以下,作为界限,则便有异其冠制之嫌,恐有违于禁漆冠之圣意。但以着朝服者,仍着金冠为式,则虽似与户判所奏,别无异同。其不为限品异制之义,则可以昭著,而若非着朝服之时,则金冠或各司所在件,通融着之,所谓漆冠缕金者,一切严禁似好矣。”教曰:“所谓祭服冠,近样之黑漆缕金者,勿造则自当不着,严饬箕营,更勿造成。”

○行副司直李秉鼎启曰:“岁抄之规,虽罪犯至重,举皆书入,一听上裁。若或混蒙天恩,则喉院三司之覆难,铨堂之执艺,即国朝已例,而至于书入,法意甚重,自下不敢存拔者也。年前一铨堂,于罪名之大有关系者,或为拔去。臣待罪铨曹时,遍议曾经吏判,欲复旧规,僚议不一,未免仍置,不可不一番厘正,请下询大臣处之。”上询大臣,左议政金履素、右议政李秉模皆以秉鼎言为是,从之。

○赐祭于故左议政文忠公李廷龟祠。教曰:“文忠祠宇,在斋殿东垣之外,今因宫享来此,登临入瞩。値此同庆之岁,益笃报本之思。文章德望,华夏皆知,其后昌炽。都尉文懿公克似之,我慈宫诞受之。况洪文敬、李文忠,外氏则同,世代则同,示意之举,合施一体。故左议政文忠公李廷龟家,遣右承旨致祭。祭文亲撰,令该曹卜日设行,内外云仍之在官者,皆令参列。”

○宣惠厅启言:“今年歉荒,三南畿甸最甚,灾结与停退之数,比常年不啻大缩,所入既减,所出如前,则殆无以成样支过。在前如此之时,每有减省之举,今亦营邑需八分一,各样价四分一,京贡价十分一,请灾减磨链。”教曰:“虽有各年已例云,而贡人亦宜轸念,京贡以二十分之一磨链。营邑需九分一,各样价八分一磨链。”

11月9日

○癸巳,礼曹以王大妃殿诞日陈贺应行节目启禀,教曰:“今年即我慈殿恰满五旬之岁也。事我慈殿,如事先朝,先朝五旬,勉受贺宴于诞辰。予引先朝故事,仰请于慈殿,而慈殿以明年欲与之同受,岂可叠为于今年为教。且以先朝五旬已行之例言之,春秋五十岁,癸亥既受宴礼于诞日,又于五十一岁甲子,又受宴礼。予又引癸亥、甲子之已例,以今年明年次第设行之意,连日仰请,而并与每年应为之贺仪不许。慈教又以丙辰年仁元王后春秋五旬诞贺不许,先朝仰承慈教,岂非今日所可仰述为教。一向力请,有违顺志之意,明日诞贺,仰循慈意,以进表里磨链。”

11月10日

○甲午,全罗道观察使李书九以咸平前知事李弘稷去乙卯文科,明年回榜闻。教曰:“领相之乙卯司马之回榜,关东池日辉之武科回榜,犹以为稀贵,况文科出身之明年回榜乎?今则三榜回榜俱备,尤岂不稀贵乎?以曾经亚长之人,年今九十,明年当为回榜云,奇异奇异。为先令该道,优给食物米肉衣资细绵,亦令道伯,待来月更为枚举状闻,与司马及武科回榜,书给红白牌。”

11月11日

○乙未,命进定次对。

○领议政洪乐性、左议政金履素、右议政李秉模联札乞免。先是,大司谏朴基正上疏曰:

年事告歉,特下节省之教,而侧听屡日,未见一言一事之自庙堂覆奏施行者,臣尤不胜为庙堂慨然。

至是,乐性等上札曰:

日前谏长之疏斥庙堂,语极切实。慨然之斥,可谓至宛转。乞命斥退,改卜贤德。

批曰:“领相登筵未易,札引容或为然,而左右相,则谏长疏中,过去说话,初无一毫可引之端。其疏似有慨然二字,慨然之斥,亦有许多般,此而深引,未知为当。予则惟以勤励之意,未明求衣,次对使之来会,而门钥才开,辞辞踵到。卿等苟欲为此,再昨以前,无非可为之日,则何必于昨日明日之间,空隙一日寻此札,使予坐待寒殿,诸宰留待宾厅?窃为左右相,万万慨然。卿等安心视事。”

○召见备局堂上,仍行轮对。

○领议政洪乐性、左议政金履素、右议政李秉模胥命,教曰:“今日事,岂但曰寒心乎?古人有言为君难,为臣不易。今也惟为君难,且不易,不亦苦乎?卿等之不职,即予之否德,何有于卿等?勿待命。”

11月14日

○戊戌,召见药院提调、时、原任大臣、阁臣,承候也。

11月15日

○己亥,上览济州牧使状启,教曰:“五千包十二只船谷,鸡初鸣发运,午时量齐泊。重溟之如是利涉,是岂始料所及?风势之如是助顺,实亦神庥所庇。自此庶缓宵旰一分之思,而船粟以后事,惟在牧守之殚诚接济。毋曰京阙夐越,益加慥慥,俾无一夫一妇之填壑。今番则领运之劳,委之卿行,而稳稳输去,卿亦不为无功,所当论赏,欲观来头赈政勤慢,姑置之,知悉事,回谕新牧。使空船之回泊,亦所关念,闻其还税,然后予心即降,关饬完伯,随闻状闻。济州状本赍来人等,入侍承旨,招问于敦化门外,民邑疾苦书入。渠等分给襦衣、米斗下送。今年贡献既停免,橘柚亦然。在前既有只取黄字之义,代颁黄夻之例。过斋后当亲临,试取馆学儒生,而颁柑代以颁夻,预令成均馆知悉。”黄夻,黄大口鱼也。

11月16日

○庚子,别谕京畿各邑暗行御史、摘奸史官广州、竹山、阳城御史朴仑寿,高阳、坡州、长湍、豊德,御史洪乐游,利川、骊州、阴竹御史郑来百,积城、麻田、涟川、朔宁御史丁若镛,阳川、金浦、富平、通津、交河御史蔡弘远,永平、抱川御史郑履绶,衿川、安山、南阳、仁川御史柳师模,果川、龙仁、振威、李肇源,阳智、安城御史郑东观,杨根、加平御史郑晩锡,乔桐、江华摘奸史官曺锡中,杨州、广州摘奸史官徐俊辅、具得鲁,衿川、水原、广州摘奸史官郑文始,砥平摘奸史官李勉升。曰:“纠检守宰之臧否,廉察闾里之疾苦,御史职耳。衣绣章其宠也,持斧尚其威也。近或直指诸路人,多不称其职,夫岂专责于人者?责在朝廷之未能择人。若因其职之不称,而不之派遣,则予在九重,何以察眉?况今邦畿千里,岁云荒矣。惠不得下究,弊不得上闻,村狗不牦,泽鸿将集,则民之悬悬以望者惟御史,官之𪾢𪾢以瞿者惟御史。朝廷之凭问而劝惩之者,亦惟御史之言,是信是验。于是乎有分命尔等之举,而闻见之专也,踪迹之秘也,莫如一人无过数郡,栍别下方,自可按知。尔等愼乃所职,出没于官府、场市、村落之间,细加采摭,还朝时,一一条列以启。除非印簿之见执,无或轻先封库。凡有裨于荒政而未及施者,亦为探闻,无负特简之意,俾称厥职。一,荒岁俵灾,实难如数及民,守令之私用、吏鄕之偸窃,另加采察。一,山火田滥税之弊,无处不然,向因完伯状本,严饬诸道,果有实效与否,各别廉探,犯者随现论启。一,向于赈恤厅草记,以遗弃收养事,有严饬京外之命矣。为守令者,果然尽心对扬,而公家饲馈之谷,亦不至于中间消瀜乎,此亦各别廉问。一,今番停代,一从抄户而为之。若或当入而不入,不当入而入,贫富相混,虚实相蒙,则是岂抄户停代之本意哉?潜行坊曲,先问某户之入于尤甚、之次间何等,而其停其代之为如何,较看于蠲恤条件,以为考察论启之地。”诸御史、史官复命。广州、竹山、阳城三邑御史朴仑寿书启曰:

阳城县监权𥙣威不束湿,明不察奸。面里敛钱,系是不法,俵灾抄户,尚不举论。合施谴罢之典。

高阳、坡州、长湍、丰德四邑御史洪乐游书启曰:

坡州牧使赵宅镇抄户多漏,邑民称冤,需米点退,街路呼怨,合施谴罢之典。长湍府使李镇翼抄户,专委吏鄕,俵灾多有干没,终难责之以灾岁字牧之任。

积城、麻田、涟川、朔宁四邑御史丁若镛书启曰:

涟川前县监金养直擅分还谷,偸食灾结,其罪状,令攸司禀处。朔宁前郡守康命吉火田滥税,鄕任纳赂,递移虽久,不可无罪。

阳川、金浦、富平、通津、交河五邑御史蔡弘远书启曰:

阳川县令沈公烨俵结之时,或有称冤。盖阳川灾政,实有切苦之弊,永久陈荒者,二十九结,而户名入于量案,不免白征云,合施变通。富平府使康命吉灾结则偸食,军保则添征,许多不法,在所难恕。通津府使金履容拯米钱之料贩,还米租之取剩,敕需之犯用,船人之加征,论其罪状,合置重律。

阳智、安城两邑御史郑东观书启:

阳智县监洪旭浩俵灾不均,抄户多混,不察之罪,在所难免。

乔桐、江华摘奸史官曺锡中书启曰:

乔桐前前府使许𣷯船材发卖,归之私用,裨鄕卖帖,称以贷用,如此之类,合施严勘。

衿川、广州、水原摘奸史官郑文始书启曰:

衿川县监洪景厚吏鄕之偸食灾结,全不致察,难免其罪。

上召见时、原任大臣、阁臣、吏、兵曹判书、备局有司堂上、京畿监司及御史等。左议政金履素启曰:“阳川等四邑御史蔡弘远书启中,阳川白征三十结事,请令道臣,详查均俵。富平府使康命吉绣启中,许多罪状,俱系难贳,先罢后拿,偸食之数,一一征给民间为宜。”从之。教曰:“令该府严问得情,照法重绳。”履素又启曰:“通津前府使金履容绣启中,贪婪不法之罪,请令该府拿核,私用者,依富平例,还给民间。涟川前县监金养直所犯,亦系赃污,一体拿问勘断,其所卖食者,计数征出,指征无处者,分数停退。朔宁前郡守康命吉方以见任富平事被拿,请分付道臣,严查登闻,添问目取招。乔桐前府使许𣷯许多罪犯,万万痛恶,请令该府严核,其入己之数,一一征捧。”从之。教曰:“许𣷯事,渠亦有人心,宁忍于昨年乔桐,为贪饕不法之罪乎?为先令该府拿来严囚,捧口招以闻。”吏曹判书李致中启言:“衿川县监洪景厚绣启以灾政不察为辞,请先罢后拿。”教曰:“为治则不至未莹云,而些少错误,非不知之,此时此邑,难付生手。姑为勿论,以待来头勤慢处置之地,而更或泛忽,又何顾藉?当施加倍之律,以此严饬。”履素曰:“灾结法意,何等严重,吏鄕偸食,若是狼藉?请该邑鄕色,分付道臣,照法严绳。”上曰:“该县监初则欲为勿论,史官书启中,俵结一事论列之后,无论不察与否,其在国法,不可不问。令该府拿问查实,以为勘处之地。”致中又启曰:“坡州牧使赵宅镇、长湍府使李镇翼绣启既有论列,请并罢黜,令该府拿处。”上曰:“别无更问之事,拿处则勿论,而赵宅镇施以不叙之典。”致中曰:“阳城县监权𥙣请罢职,令该府拿处。高阳郡守王道常三绣衣书启,俱是纯褒,请陞叙。”从之。

○左议政金履素启曰:“铨法以格例为重,日前以通淸事,下询政厅也,长、亚堂俱为赴政,而乃以参议不参政,不得通淸为对,殊未知何所据也。在昔铨郞荐拟之时,堂下通淸与铨郞可否,堂上通淸与三铨可否,若无铨郞三铨,则不得通淸,故虽有三铨,铨郞掌通淸之说,其实则判堂皆主之矣。既罢铨郞之后,则无三铨不得通淸之规,自归并罢之科。名以通淸,判书如前主之,而佐贰中一人同参,则诸般通淸,无所拘碍,只为简通于未赴政之僚,此实先朝庚申,罢铨郞后不易之政格也。今此奏对,可谓不审,请吏曹判书李致中罢职。此后一遵古例,判书赴政,而亚三堂中一人同参,则大小通淸,依例为之之意,申明分付。”教曰:“伊日入禀两堂,均有所失,判书参判并推考。”

11月17日

○辛丑,御弘化门颁夻,夻,黄大口鱼。是年贡果不至,代以夻。试士。仍行抄启文臣亲试,居首幼学任百禧直赴殿试。

○备边司启言:“金虎门外诉冤之类,因承宣申饬兵曹之请,有令庙堂指一定式之命矣。金虎门外,乃是北部宇内,而部隶既不长时待令,则有难随即禁断。当直既在金虎门咫尺之地,考喧禁乱,又是金吾之任,此等之类,使当直禁断,以此定式。如是之后,不即禁断,则当该都事,请施罢拿。”从之。

○汉城府启言:“前捕将申大谦将欲移葬其父于北部禁标内云,故发遣部官禁断,而终不回听云。揆以法纪,极涉痛骇,请令该府,拿问严处,犯葬一款,仍为防禁。”允之。

11月18日

○壬寅,次对。左议政金履素启言:“禁标法意严重,而申大谦所犯,万万惊骇。为法官者,不为禁断,极为骇然,判尹具㢞请施罢职之典。系是该营宇内,训链大将徐有大亦罢职。”教曰:“判尹罢职。名以京兆,不能禁断,当该部官,拿问严勘,将臣从重推考。此后标内,名以士夫,更有冒葬之弊,当者以其律处断,判尹与当该将臣,同施夺告身之律,部官参军定配事定式。”

11月19日

○癸卯,行抄启文臣亲试及课讲。

○平安道观察使金思穆状启曰:

即见江界府使申大年牒呈:“麻田、慈柞两岭间,许民新垦处,名以三川坊,分作九里,而所接民户为一千一百六十一户,男女人口为三千七百三十四口。新起田六千四百六十五日耕内,平田为三千七十日三时耕,山田为三千三百九十四日三时耕,而穑事稍登,新入之民举有乐业之意。”云。田税户役,姑并蠲免,待根基完实,并与玉洞田民,更为论列登闻后举行事,申饬该府。民户及起耕数爻修成册,上送备边司。

○命通津府乙卯司马回榜人李堉,令该道优给衣资、食物,摠管待窠拟入。

○投畀判敦宁金持默于高阳郡,申大谦边远勿限年流窜。义禁府启言:“申大谦原情以为:‘西郊金寿甲家后山地最好之说,闻之已久。近闻判敦宁金持默及首医康命吉互相置标,禁标一款,初不虑到,果生入葬之计。山下居民,将欲作变,故作头者,躬自缚置,初无搏击之事。若果火巢近地,则岂忍为此故犯?’云。”教曰:“申大谦事肯綮,一则曰莫重火巢外近处也,二则曰京兆标内也,三则曰驱打人物也,四则曰不从官令也。渠家何许大家,渠亦职是二品,则四条犯科,无非不轻。然传闻犹难尽信,所以先捧口招之命。观此渠供,火巢外至近一款,不但脱空,且观摘奸步数亦果然矣。京兆标内犯葬一款,自有窝主,不可专责于渠者。判敦宁金持默先已置标,渠乃犯用,则置标者持默也,不禁者亦持默,则窝主非持默而何?持默以崇品重臣,冒法置标,此而不为谁何,独于大谦如是驱勒,则宁有如许顚倒之刑政乎?其欲严国纲而尊国法,则当自崇品重臣,以其法处断,何论置标与犯葬之间隔乎?判敦宁金持默即其地高阳郡,施以投畀之典,当日押付,以为惩后戢他之地。惟此处分,非为大谦,欲正事面也。虽以大谦言之,百人虽犯禁,如渠地处,岂敢以私情之切迫,不顾法禁乎?况以平城之孙,不念延曙地名者,尤岂成说?引证数家,亦不的当,欧打村氓,曰以躬自缚置者,节节骇妄。不从官令之罪,渠亦不为别白发明。重臣虽已严处,渠罪岂宽恕?施以边远勿限年流窜之典。”以李时秀为汉城府判尹。

○京畿观察使徐龙辅状启曰:

即接广州府尹徐美修牒呈,则李道渊者,冒称宜安大君后孙,来居墓下,折丘木卖祭田,废绝香火,驱逐墓直。“请照法严绳,使其裔孙李元燮,守护其墓。

教曰:”宜安大君昭悼公坟山,体貌何等尊严,而守护不谨,时祀亦阙,其为欠典,宁有过此?李道渊犯斫卖田之罪,令道臣决处。此后每年道伯行部也,躬审状闻,另定位田及冢户,使之守护,自官精备祭物,寒暑一祭,而献官地方官有故,则中军、别将中替行,执事以境内前衔儒生中为之,祭毕状闻事定式,令庙堂知悉,分付该道。“礼曹启言:”宜安大君墓祭品器数及祭器措备等事,遍考本曹《誊录》,无可据之例,而太常祭图中,国舅家名日祭物器数,或可旁照。故以此参酌磨链,别单书入。令本官依此定式施行,恐合事宜。至于祭器、遮日、备雨之方及铺陈之属,亦自本官量宜措备。守护给复墓直等节,道臣启闻,既已援例陈请,并依此施行。“教曰:”依别单启下举行事,分付该道,而几百年旷典,义起而行之,莫曰礼未称意。岂可无别具祭文,告其由之举乎?遣承旨致祭,祭文当亲撰。“

11月21日

○乙巳,平安道观察使金思穆状启曰:

漂海人来到平壤,其中宋去益病气猝发,我国医药,莫得当剂,漂人中有解杂方者,使渠试用,稍为差胜。一行数多,势难趱程,顺付使行,无以及期。

教曰:“设使使行入栅,落留一译,使之领往为可,切勿趱程,别加顾护前进事,令庙堂星火知委箕伯。”

11月22日

○丙午,以徐有大为壮勇大将,李敬懋为训链大将,李汉丰为御营大将。

11月24日

○戊申,次对。上曰:“申大谦所谓置标云者,果非金持默所自为之状,予亦微闻之。其人柔善太过,乃有此举。申大谦其所为罪,顾何间于入葬,而若欲声言,当至何境?此予所以勿令提起云观二字者也。向在己丑,鳌兴府院君丧葬时,朝家之优恤何如,而净土近处,因金汉禄之占山,将欲用之,以其有不敢用之人言,龟柱亦不敢用之,以鳌兴地处,犹尚如此。至于大谦之如是处分,煞费心力者,非为渠也,念渠家也。渠有人心,奚但其颡有泚而已?且念渠若发配,则移葬恐无路,以重罪远配者,亦有归葬给暇之例,使之待完葬发配。”

○命金持默定配分拣,施以削黜之典,从左议政金履素之言也。

○右议政李秉模启言:“向以武臣已经边地中,瓜前贬罢、罪罢及非特教而准限前内迁者,一一查出,履历勿施之意,筵禀后分付两铨矣。以其界限之姑未禀定举行,未免疑眩。臣意则亚将事面自别,此则勿论,自曾经兵阃以下,宜在勿施,而至于亲年呈递及在任遭艰,亦不可混归于勿施。请令兵曹区别,具别单草记,永久遵行。”教曰:“格外迁转之人,既欲定限,则亚将虽无论,其馀自当并论于勿施中,于此已有料量者。第令兵曹书入别单,以待处分。”兵曹以阃帅以下边地履历勿施人,区别书入,教曰:“大臣举条批答,亦有料量之教矣。欲为勿施,则兵阃以下,并当勿施,只于已经边地之类勿施,则沈屈者愈当沈屈,甚非综核之政。大抵法之不行,非渠辈之罪,即铨官不有法式而然。当该越格拟望铨官,一一查出,捧现告,从重推考。此别单付之,昧爽以前,特为勿论。已经边地之虽未准朔者,自在分拣中。自今特教及升迁,杂凡实故外,擅拟或用履历之判堂,施以谴罢之典事定式,载之两铨《誊录》。”

○划给关西会付折米一万石于华城,以资城役及幸行时所用,从右议政李秉模之言也。

○以李鼎揆为司宪府大司宪,李昌汉为司谏院大司谏。

11月25日

○己酉,行抄启文臣亲试。

11月26日

○庚戌,先是,左议政金履素启言:“庆礼当前,文衡多有举行事,而前大提学洪良浩今方出壃,以疏代荐,亦是文苑故事,渡江前疏荐之意,请令政院,禀旨下谕。”教曰:“都堂会圈,既无的当可据之例,则非所可论。虽以疏荐言之,无荐中之人,然后可以议到,而今则荐中既有人,然而使之疏荐,有违故事,举条之不即下批者此也。见今亚岁隔日,其所举行,不可缓也。荐中一人,亦非曾经之人,则亦不可前单点下,如何为可?卿等会于公廨,详考故事,论理草记。”备边司启言:“依下教取查文苑故事,则故大提学李植疏曰:‘祖宗朝升平无事,职官稀迁,文衡之任,非罪废,则虽至议政,不许递改。臣先祖臣荇,以领中枢府事,犹带文衡,及至削夺,而金安老以吏判代之。’其时前任之臣金勘、申用漑、南衮去世已久,拜罢岁月,具载可考,安有曾经者为之举荐者哉?伏愿明据祖宗朝旧例,速为差出。此乃都堂荐望之论,而亦不过以事势之所必然。推以论之而已,则亦不可援以为例,而遽然创行。前任文衡,见无无故在朝之人,以臣等愚昧,实无可以考据仰对云。”教曰:“有国用人之所重,岂有过于文衡乎?然一有违例,当者岂行公?此所以郑重,不为轻视者也。观此草记,别无指一禀处者,如是而何时可决乎?再明日时原任大臣当登筵,其前更加博考,登筵时禀处。”

○礼曹启言:“冬至陈贺时,应行节目,请参考前例,磨链举行。”教曰:“亚岁朝贺,当如例为之,而今年诸道民事之夙夜关心,殿宫亦岂不洞烛乎?此时应行贺仪之权停,下情虽甚缺然,予不欲临殿受朝贺,则殿宫之心,亦若予心。且以礼意言之,正至临殿之用冕服,即践阼时服色,义取履端。以是不曰陈贺,而曰以朝贺。予不临殿,各殿进笺,自在勿为之中。今年冬至之权停朝贺,以示重民事之道,只进表里。”

11月27日

○辛亥,御春塘台,行次对。仍行抄启文臣亲试及宣传官射讲,都计划试射。仍命抄启文臣等正至庆节成班起居,著为式。

○召见两南暗行御史徐有闻于春塘台。有闻进书启曰:

兴阳县初以竹产邑,每年扇子片竹,或一千五六百柄,或二千馀柄,自巡营卜定矣。近来竹田渐不如古,以至散贸他邑,充纳卜定,而近来各邑竹田,到处童濯,与本邑无异。昨今年朝家别下申饬之后,营邑宜乎动念,而有名无实。名以贴扇,其长近尺,其矢过卅。一竹之伐入用者,仅为一二节,若造贴扇,则一把当费大竹数个,如是而欲责竹田之茁茂,其可得乎?此后则贴扇名色,一并除之,其他扇制,专事坚朴,矢数毋得过端午扇矢数。外角奇巧,合竹、漆纸之属,一切严禁。本县进上靑大竹二十五个,间一年封进,而大同会减米十六石十斗,出给于竹田次知任掌,以为禁养之资。近年以来,竹田绝无体大者,故贸取于谷城等处,而竹价踊贵之时,则一个价,多至七八两,封进之时,营下杂费、京中人情,莫可支当,故邑弊因此渐痼。长养竹田,严禁情债之道,使营邑互相讲究,京外往复的定,则庶可纾一分民力。

仍论全州判官沈𨱅、古阜郡守金载华、河东府使李喜大、晋州牧使李德铉、咸昌县监金成镇等不治之状,又言乐安郡守李性重治最一道。𨱅等勘罪有差,性重命差遣大邑。

○左议政金履素奏曰:“御史徐有闻论扇竹之弊甚是,自今永革贴扇之名,而纸勿狭折,矢无过二十,长无过六七寸,外角合竹漆纸并严禁,而黑漆楸边外,无得袭用奇巧之意,分付道臣,仍令严饬于造扇阃邑,明年以后,虽市肆间卖买,随现严绳之意,分付掌市之署宜矣。”从之。

○教曰:“明年何年?亚岁隔日,此时予心何以形容其万一乎?初则冬至宫享,欲为亲行,更思一月再享,恐涉烦渎。又况明年即宣禧宫恰满百岁之年也。明年自可伸礼,而以亲心为己心之道,値此亚于新岁之日,礼当躬享宣禧宫,冬至祭当亲行。还宫后真殿行礼,随驾百官,殿庭参班,更由弘化门,展拜景慕宫,该曹知悉。”

11月28日

○壬子,御仁政殿,亲传各陵殿宫墓,冬至祭香祝祗送讫,驾诣宣禧宫展拜,仍诣毓祥宫、奉安阁、延祜宫展拜。

○命亲享正时,用子夜半。

11月29日

○癸丑,亲行宣禧宫冬至祭。驾还驻锺街,召见贡市人。还内展拜于璇源殿,仍诣景慕宫,行展拜礼,省牲器。还御便殿,受阁臣及抄启文臣进笺。大臣率礼堂请对,命入侍。上曰:“昨于领相轿前入侍,微发言端,卿等其已承闻耶?明年大庆,今已亚岁,予怀欣幸,何可形言,而慈殿慈宫以今年告歉之故,过费圣念,至以号宴贺三礼之一时并举,近于张大为教,谦挹之德,钦仰万万,而其为下情之抑菀,当如何哉?”领议政洪乐性曰:“昨日下教,臣果未能谛听,不得传之于僚相矣。”上曰:“上号进宴,既是昨年准请之事,而今因谦挹之教,若不得并举,则岂胜抑菀?自内仰勉,亦已屡矣,而姑未勉回,故昨果言及于领相矣。”乐性曰:“昨年既蒙允兪于慈殿,企待今日,殆所谓度日如年。今承下教,仰认慈心之谦挹,颙望之馀,曷胜抑菀?”济恭曰:“何岁无南至之节,而至于今年,则昨瞻羽旄,今登文陛。臣等之欣欣有喜色,惟在于亟举缛仪,粗伸微忱矣。今承圣教,不觉大失所望,臣之所望,惟在慈教之涣发,庆礼之并举矣。”上曰:“予所以仰勉,每引癸亥甲子已例,一边设赈,一边称庆之事,而慈宫每以贺与宴之一时并举为张大,予方务积诚意,期回慈听,而亦有望于卿等之协助陈恳也。况今日即亚于元朝之吉日,此时卿等率礼堂求对,于礼则然,而来月初四日即慈宫坐斋之时也。予则以为初六日斋簉,陈吁好矣。”乐性等曰:“圣教如此,固当奉承,而今日之求对,盖以为殿宫缛仪,既承成命,今不过涓吉日,设都监举行而已。区区下情之所欲仰恳,惟在揄扬圣德,议上徽号,而只缘臣等诚浅辞拙,昨岁仰请,未承允许。明年果何年也?我圣上上奉殿宫,饰庆扬徽,圣孝至矣尽矣。俯念臣等之情理,则今玆申请,岂不思勉从之道乎?”上曰:“卿等登筵,初则只认为殿宫缛礼禀定事矣,实不料昨年之言,复提于今日也。尊号即我列朝已行之盛典,予岂以不受尊号,为有光君德云尔乎?予之缕缕言及于昨年者,予心卿等庶几体认矣。値旷古难逢之庆,追昊天欲报之德,予心当如何?昨日呼写传教,至于予心以下,但曰不能形容万一者,即实际语也。予于此事,断不从施者,予心予自知之而已,语到于此,予不觉泪随言下。”济恭等曰:“圣上之心,臣等岂不知之?臣等虽不忠无状,岂敢不知圣心,而为此请也?惟是秉彝之所同得,典礼之所宜行,人情天理,不容自已,则臣等虽欲自阻于君父之前得乎?臣等之辞未毕,而殿下何为而有此教乎?今日何日,吉庆穰穰,而天语如此,玉色如此,下情不胜闷迫。”上曰:“上号之礼,昉于三代,虽以我列朝圣德,亦未尝有过卄年始有之例,则予岂无所以,而不欲受之耶?予之断断此心,亦不欲重言复言,卿等之有此请,乃予诚意未孚之致。一日不止,则是予自讼处;二日不止,则亦是予自反处,予则知此而已,更何多诰?”上曰:“殿宫仰请事,若即蒙允,可即举行于岁初,当以先朝何年例为之乎?”礼曹判书闵锺显曰:“先朝壬辰年例,举行为定矣。”乐性曰:“臣等今日既发言端,岂可相率而退乎?”上曰:“予意俄岂不尽谕乎?卿等之心;自卿等之心,予之所执,自予之所执。卿等若以事体道理之不得不然,必欲为一番文字,则予岂可并此防塞乎?但今日已晩,必欲强聒,则并与文字,而予不欲见之,卿等其谅之。”乐性曰:“圣教及此,臣等何敢强请乎?谨当于初六日,披沥仰请,不得准则不敢止矣。”

○教曰:“每岁夏冬大政之筮仕,用太学荐一人,法意甚美。年来未闻以太学生做一官者,岂特铨曹之责?抑亦贤关之耻。明日即政月也,今因拜宫还路,见诸生之迎驾者,召而面谕此意。大抵近来泮儒之应制,非为劝其浮藻之功令词华,欲令诸生思乐泮水,惟此苦心,诸生亦庶几知之。然则御考等第,事体果何如?与其无所据而斋荐,以御考画多者,一人筮仕,可谓名实相副。自今冬大政,每岁腊月,生进应制,御考被抄画长者,泮长与斋任会坐明伦堂考出后,具由牒报内阁,使之较准于启下册子,而以准式之意回移,然后越荐铨曹。设或初仕单窠,先用太学荐,次用铨曹之望。冬政荐既如是定式,而夏政荐以爱礼之意姑任之,并以此意知悉,载之太学成典。”

十二月

12月1日

○甲寅朔,次对。

○教曰:“昨冬庭请也,仰承慈意之勉许,贺仪则先举于今春,上号称觞之礼,待明春举行,明谕于廷臣矣。昨日即至日,大臣率礼堂请对,以择日事禀旨。此时欣庆颂祝之予心,万倍于诸臣,然以今年秋事之如许,民势之若彼,殿宫过加谦挹之衷,至教以昨年则未知今年秋事民势,迫于群情,虽不得不肯诺,到今决难受号受宴。大臣诸臣,闻欲更事力请云,此则道理事面当如此。其所积诚感回,岂待庭吁?在予小子诚意之仰格,晨昏之暇,今方恳请。如或得诺,即当命招大臣、文衡、六曹、三司长官,敬议尊号,而景慕宫议号,在慈殿上号得请之后。其在自下举行之道,不备文衡,宁有如许国体乎?既有别下传教,大提学圈点明日为之,应参诸臣,待开门,牌招会圈。”

○荡涤金锺秀罪名,还付西枢,仍命乘驲上来。教曰:“莫重尊号之礼,须有文衡,可以举行,其在道理,岂可以姑不得请,不为备员乎?今则一刻不可暂旷,前文衡出壃前,前文衡势当举行。向来事,本情之无他,不特惟予知之,事端既久,人亦必知之。况议号之为不为,在于文衡之出不出,关系之紧重为如何?被谪蒙放人金锺秀罪名荡涤,还付西枢,仍令政院乘驲上来,会圈之意下谕。大臣置处,今日政为之,何必别谕?都属文具,此传教一张,胜于别具十行。须念议号之莫重,更体本情之照烛,幡然𨃃蹶,即日肃命事,令入侍史官传谕于金判府事,与之偕入。”

○命冬至正朝陈贺节目,依《五礼仪》,改称朝贺。礼曹判书闵锺显启言:“陈贺朝贺,《五礼仪》所载体段,各自不同,而近来启下文字,皆以陈贺称之。此后冬至正朝,则一从《五礼仪》,入启节目,以朝贺书之为当。”从之。

○兼春秋金良倜状启言:

臣伏奉圣谕,传谕于判中枢府事金锺秀所住处,则以为:“臣自犯万死之罪,久延一缕之命,生还故山,感泪成血。不自意荡涤有命,枢衔如旧,惝恍震悼,疑若他生。史官踵临,传宣圣谕,至有偕入肃命之教,盖以议号事重,文衡会圈时急也。臣以昨年此时,敬奉慈批于明政殿之人,铭心搂指,以待今日,今承此教,欢欣忭跃,方寸自激。虽不得不为駄疾城外之计,而臣之不得复齿人类,此生决矣。呜呼!臣之积罪宜死,臣亦知之。及夫春初以后,自分万无一幸,伏睹六月一日所下传教,方寸烦冤,日照于覆盆,前后凶诬,雪消于见𬀪,明暴昭雪之道,无容臣之剩着一语于其间。及此未死之前,一觐耿光,然后退填沟壑,则庶可以瞑目入地,而独无奈贱臣去就,实关天下大防,才进城外,谨当刳沥肝血,丐蒙天地父母之哀怜”云矣。

良倜又以大臣今方来到兴仁门外启,教曰:“览卿附启,如见卿面,回想春初之嗟汝咄汝,不啻过空浮云,予于卿岂欲舍之?每缘举措之迳庭,往往有耳不掩舌不及处,此予之负卿乎,抑卿之负予乎?然于事往日久之后,自不禁观猎之思,欲晤言于静夜,每跂予于燕暇。时或问讯间,亦周急而忍默,半载积阻,至今亦从,为卿苦心中出来,卿则认为真个弃卿乎?到今多少说话,且置一边,但当不俟驾屦,顚倒承膺,即天理人情之固然。若或更事持疑,当有别般必致之举,而百骑飞鞚,夜城不钥,亦岂常分之所敢安乎?偕来史官,将此别谕,期于偕入。”仍教曰:“前前大提学金锺秀命招,三公以下应参会圈诸人,一并命招。”

○判中枢府事金锺秀上疏曰:

臣幸遭逢圣明,感激殊遇,妄欲尊圣德于三古,明义理于一世者,炳然寸丹,九死靡悔。性既执滞,智多未周,往往无知妄作,殆若病风人之不识水火,而乃蒙天地之仁,含垢匿瑕,指示生路,委曲周至。及至春初之事,则孽由自作,罪在罔赦,恩纶一下,断之以知罪两个字,迹外许心,死中求生,则前后人言之至惨毒极叵测,虽令臣自为之,鸣暴亦无以措舌于其间者,从此都归于自起自灭。从古人臣之蒙再生之恩于君父者何限,而如臣之惩羹,而犹探汤折臂,而不成医,自甘匍匐入井,而上烦君父,百方拯拔,卒置之生地而后已者,臣外岂复有此人哉?今臣身在城外,圣谕转益旷绝,苟有转移一步之势,尚安敢悍然不动,有若坐徼恩数者然?只当生为负德之臣,死作不瞑之鬼而已。

答曰:“春初沧浪之济航,明暴为二字符;夏间玉玦之赐环,知罪以一言蔽。至于今日生下来大节拍,要藉事体之莫重,申及本情之无他。盖予烛照而鉴谅者,不以太行康庄,而或差卿疏中迹外许心,死中求生云云,可谓道得真境。以若遭罹,有若恩遇,历数千古,能有几人?予非责报于卿,卿宜图酬于予。《诗》曰:‘无德不报,无言不酬。’须念斯义,入来会圈。”仍命承旨传谕。

○以黄升源为吏曹参判,朴宗甲为司谏院大司谏。

○教曰:“馆阁之称,昉于宋时,而我朝馆阁会议之时,以春秋馆权称馆阁矣。设阁以后,始备馆阁之制,凡有牌招,内阁皆与议,况莫重上号会议乎?内阁提学,不可不备,政官待开门牌招,开政拟入。”

○忠淸道观察使李亨元以舒川乙卯司马回榜老人权挻,采访启闻,命特付佥知中枢,优给食物衣资。

12月2日

○乙卯,御摛文院,召见判中枢府事金锺秀。锺秀至二十一牌不进,教曰:“昨有别般下教之语,予岂食言?当临敦化门,待大臣入来引接。”仍乘舆出宣化门。领议政洪乐性等曰:“今此动驾,何为而有此举也?”上曰:“将临门,见判府事矣。”乐性等曰:“引见判府事,何必躬自临门耶?”上曰:“此大臣,便是复起为人之人,安得无别般之举?”仍教曰:“言不可不信,判府入来承膺之前,岂可还内?入小次,以待造朝,此意遣正卿敦谕,”遂回舆,入摛文院,仍命吏曹判书李致中敦谕。致中还奏曰:“大臣以为:‘枢衔则窃拟伊川一谢西监之义,方欲肃命,而至于圈事,以臣情势,万无承膺之望。第臣今番谪去之所与臣故从叔谪所相似,而从叔蒙宥之后,仍即乞骸,臣亦依此例,若蒙曲谅之恩,则圈事亦当进参。乞骸之章,已有囊本。’云矣。”教曰:“卿以进身城𬮱,窃取伊川西监之义,至于冒当圈事,期以乞骸得请,乞骸之请,岂所轻许?须念君臣之大义,即起肃命,仍行圈事。”仍命户曹判书沈頣之敦谕。頣之还奏曰:“大臣当入来肃命云矣。”锺秀诣帐殿肃谢,上慰谕曰:“今日见卿之依旧登筵,非始料之所及也。初次敦谕及昨日疏批,略已言之。今我犹古我,今卿犹古卿,而卿辄触事自罹,予亦无如之何矣。向者卿之遭罹,果何如?伊时辞教中,明其罪暴其心六字,定为日前敦谕中知罪二字之张本,知罪二字,又为今日相见之阶梯。予之苦心,卿其知之否?今番敦迫,虽缘莫重莫大之事,而亦以示卿无他之意也。此所谓终条理也。卿之平日行事,贬言之则劻勷,誉言之则太阳症,而卿之自为身计,极不紧矣。春间事,执卿之迹,论卿之罪,卿果何辞自解耶?将欲活卿,岭海之行,乌可免也,而亦非欲拖至六月也。当举朝波荡之时,遽欲阔狭,则非徒无益也。故自正月至于四月,而四月之有风波也,如卿事便属先天,迟待六月,始为出场也。行遣之初,亦岂无问讯之意,而以卿之罪,有卿之谪,则虽欲问讯,其可得乎?但念卿行不无生行死归之虑,故其间以是为念,亦云多矣。今则见于殆近一年之后,遂事勿说,而一言而蔽之曰卿之事,万万慨咄。卿之陈疏之心,疏中之句语,不待卿言,予已尽知之矣。人言之来姑舍是,为人臣负此罪名,必待予注脚,然后卿心可明,而自他人观之,岂不怪骇?正月卄二日筵奏,不啻丁宁,未过数日,忽又呈疏,与筵奏相反,卿将何辞而发明耶?至于人之云云,则以卿之筵奏,一反前见,随事乞降云,而予则但知卿之所奏,只在于不敢复提于莫重之事而已矣。及夫疏出,又复自犯,予虽知卿,何以救卿乎?”锺秀曰:“圣教诚然。臣之本意,果以九月袖札事,不敢提奏为辞,而至于外间议论,则以臣为乞降于蔡济恭之事云矣。”上曰:“今何必更提谁某之姓名乎?大抵伊时朝报之误书一字,可谓巧矣。且卿虽欲陈疏,何不详见朝纸,而径情陈疏乎?投鼠忌器,卿独不知此个事理耶?”锺秀曰:“忌器之教,诚为至当,而臣之疏意,既陈上款,则不可无结辞,故以下款为结语矣。”上曰:“卿亦老且死矣。有何时急之事,而如是呈疏也?昨日筵奏,翌日呈疏,真所谓求其说而不得也。自行遣而宥还,自宥还而收杀,无非煞费心力,卿之几死之罪,即上款也,误用不当用之字。至于为人驱陷,心迹未暴之前,何以自立于世耶?且其时至有搀及领相,此岂成说乎?积阻之馀,今见卿,非不欣慰,而卿本不愼言,且无身家之可以顾恋,安知无更罹事端之虑耶?卿虽曰真知事理,而乌喙不可食,刍豢悦于口,方可谓真知。予则曰卿不能真知矣。锺秀曰:”目下第一策,使臣得遂乞骸之愿则好矣。“上曰:”乞骸则卿当为逸民,世亦忘君平,可谓都无事,而卿之俄者所引卿从叔事,万万不衬似矣。“锺秀曰:”圣教至当。本事大相不同,而冀其曲谅,故有此言之附奏矣。“上曰:”洪奉朝贺及卿之从叔,即自上降终始之泽也。卿之所请,即自下乞骸之恳也,而致仕之名则一也,得无如何之嫌耶?且郑奉朝贺以病休退,未得参班,不言时事,而凡于承候参班之事,奉朝贺亦多入参之时,卿虽乞休,安知无口气之如前耶?卿若不复为疏札等事,可以许之,而亦不必引卿之从叔事也。“锺秀曰:”此衔异于枢衔,臣岂有不择言之患耶?且臣之乞骸之请,已十有馀年,非但为目下遭罹而陈恳矣。“上曰:”必欲成其美成其名,而所趑趄者,近于卿之从叔事也。且虑卿之又复妄发,有休致之名,而无休致之实也。“锺秀曰:”无是事实,何嫌之有?以历代君臣之间观之,有勋名有交契,则终必以致仕为决末。今臣若得三字衔出去,则岂非臣主俱荣乎?且臣既蒙此终始生成之泽,臣虽无状,岂忍复作骇妄之举哉?“上曰:”卿本好名之人,若得休致,则果为成名乎?“锺秀曰:”然。“上曰:”卿虽以成名为幸,予不无怅然矣。“锺秀曰:”臣虽休退,岂无入觐耿光之便也?“上曰:”明日即腊三也。以先大王天地覆焘之德、日月照临之明,予之得有今日,卿之得有今日也。成名有许多般,而得此则生,不得此则死云尔,则岂可逾明日乎?年年明日相见之道,在于许卿休致,亦不必持难也。然则宣麻时,予当临殿,此是大礼节也。日虽晩,待宣麻进笺后,会于宾厅,以完圈事。“锺秀曰:”文衡议荐,如臣踪地,恐无冒当之望矣。“上曰:”自古文衡荐,非前文衡,则不可为。故被论而荐代,其例不一,不必以此为嫌矣。大抵文衡至重任也,不可以前望点下,亦不可以都堂议荐,故必使卿主圈矣。“

○判中枢府事金锺秀致仕。教曰:“粤昔在邸,始识此大臣于胄筵,而时讲尚书、汉纪,一二讨论,盖有默契于心者。御极之初,首先拔擢,周岁中超至大司马,肃肃𫓧钺,揭我麟经;煌煌黼黻,贲我龙图。遂至于金瓯之卜,而眷毗也礼遇也,即簪绅中一人。然此特迹耳,予所取者,其心观乎短而知其长,谤则起而名亦随。阱石之交加,而惟予在;沧浪之自取,而亦惟予在,前后为此大臣地,自谓积商量费详度。春初事端以后,旁伺者多少云然,堪供一笑。今我犹古我,今卿犹古卿,已有面剖,而此际乞骸之请,复申十数年来血恳,历叙平生之遭逢,愿得馀年之全保,其志苦其言切。以不准请,则不完圈为进退之一大节拍,虽以予必不欲舍之心,难夺其有退无进之志,则无宁全其名,而成其美,俾臣主俱荣。况明日何日?昨岁此日,赋《寄梅花诗》一篇,庸识葆晩之义,此大臣此时此请,若不偶然。下之所请,上之所副,岂用虚文为哉?行判中枢府事金锺秀特许悬车之恳,临殿宣麻,以送其行。”

○以金锺秀为奉朝贺,御仁政殿宣麻,亲受谢笺。

○以具㢞为司宪府大司宪,朴宗来为司谏院大司谏。

○文衡圈点,十点徐有臣,九点沈焕之、徐鼎修、金载瓒。前大提学金锺秀荐也。以徐有臣为弘文馆大提学艺文馆大提学。

○以沈焕之为奎章阁提学。

12月3日

○丙辰,大提学徐有臣上疏辞职,批曰:“卿之先卿,予师也。予所得力于经传,先卿之力最多。先卿诵经传,如诵己言,至于小注,而莫不贯通。稽古之功,无以酬之,今卿乃膺文衡之选,朱批不于卿而孰先?况于胄筵,命卿掌釐《左氏传》句读也,有称许于卿者,今果践言。卿其勿辞,速出膺命。”

12月6日

○己未,大提学徐有臣三疏乞免,且违召,教曰:“如是违牌,虽今日得诺于殿宫,则议号之举,孰当举行?揆以事体道理,不当如是。大提学徐有臣从重推考,更为牌招。”违牌,勿捧传旨。

○领议政洪乐性率二品以上,宾厅启言:“阳德潜昭,天庥滋至,东朝跻望六之寿,慈宫启于千之会,海筹方添,宝甲将周。宸诚庶格于扬徽,群情益切于饰庆。洪惟我景慕宫至德,普洽于遐迩,潜光遍照于区宇,诞启灵长之运,永锡昌炽之祥。爰稽隆报之礼,丕彰笃棐之眷,吉庆并凑,颂祝齐腾。以圣上知年之喜、不匮之思,其所以揄扬阐发,跬步洞属者,其必自亚岁伊始。然其揄扬阐发之道,在于以慈心为心,以慈心为心,在于以天地、祖宗之心为心,臣等今日之请,其可已乎?如其可,已至日前席之谕,敢不即仰体,而犹且相率,而不自已者,岂无以哉?臣邻之赞扬君德,莫盛于唐、虞之际,而曰:‘乃圣乃神乃武乃文。’又曰:‘帝德罔愆,好生之德,洽于民心。’此乃上号之权舆也。然而后世不以益、皋陶为容悦,尧、舜之圣,宜不自圣,而不以斯言为泰者何也?孔子曰:‘君哉舜也!巍巍乎有天下而不与焉。’其亦不与焉已,何泰之有?惟我圣上盛德大业、丰功峻烈,臣等昨年之启,不过蠡测之万一,而盖亦千有馀言矣。今不敢更事张皇,仰烦崇听,而请就其格于神明,浃人肌髓,不容不赞扬者而陈之。帝王之德,莫大于孝,而我殿下出天之性、继志之诚,躬曾、闵之行,匹文、武之休,衣不解于侍汤十年,而先王谕之以笃爱;食不遑于代听万几,而宗国永赖于托重,银印谕书,厥惟煌煌。殿宫养志,蔼晨昏之怡愉;宫园撰仪,祗日月之瞻觐。天惟降监,神乃协赞,遂占龙盘之地,永安象设之奉。作新邑而寓移丰之思,奉御真而替问寝之礼,情文克备,一国兴孝。传曰:‘圣人人伦之至也。’猗欤盛哉!帝王之道,莫先于典学,而我殿下禹阴是惜,汤盘有铭,洞贯性命之原,直接洙、泗之统。表章六经,而异端熄;发挥紫阳,而正学明。只字单辞,发千圣之蕴奥;躬行心得,为万世之法程。翼翼小心,其事天也;抑抑威仪,其临朝也。敬义立而表里交正,和顺积而英华发外。云昭汉倬之章,地负海涵之富,灿成经纬,动合典谟,自生民以来,未有盛于殿下。经曰:‘念终始典于学,厥德修罔觉。’猗欤盛哉!帝王之法,莫严于明义,我殿下天挺勇智,炳烛几微,先挥乾断,而氛翳廓淸,修人纪而日星昭朗。一部《明义》,森乎如禹鼎之揭神奸,不大声色,而措国势于泰山磐石之安。传曰:‘《春秋》作而乱贼惧。’猗欤盛哉!圣人之功,莫京于保民,我殿下以如伤之德,推若保之恩,革内司之推刷,罢宫房之折受。白纷而不得嫁娶者,皆赋《嗈雁》之诗;赤立而无所控因者,举免括龟之苦,有子有孙,左飧右粥,蔀屋有祥和之气,公门无椎剥之政。追列圣未遑之志,符先朝减布之典,之恩之德,与天地同流。申之以钦恤,重之以字恤,布以典则,安之怀之,作我邦本,既巩既固,万亿斯年,迓续景命。经曰:‘群黎百姓,遍为尔德。’曰:‘𫍯小民。’曰:‘祈天永命。’猗欤盛哉!圣人之化,莫隆于建极,而我殿下仰观乾始之理,默契箕圣之传,风雨而鼓润之,橐龠而陶镕之。俗习之局于形气者,荡涤其查滓;私意之缠于物我者,砭焫其膏肓。不待面命而耳提,自然春瀜而永释,酸醎同归太和,燕越合为一家。曁我黉庠之吉髦,济济殊技而一彀,洞辟重门,荡荡有庭衢八荒之象。此盖殿下之极立于上,而四方之极,从以取则而然也。大抵天下之人,莫不有其极,而不能自立,必待圣人者出,而下布五行,上协五纪,动作云为,皆可以为标准,然后人人所有之极,无有不建矣。是即皇极之说,而从古人君,鲜能辨此旨,而行此道,寥寥数千载,未之闻焉。今殿下承宁考之丕谟,衍《九畴》之精义,既建其极,用享其效。曰寿曰富曰康曰宁之纯嘏洪福,靡不如川之方至,而又用敷锡于乃卿乃士,乃黎乃庶,使之共涵于寿富康宁之乐,大哉!皇极之用,待殿下始弘,而圣神之能事极功,于是乎备矣。经曰:”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乃利贞。’猗欤盛哉!窃念有德者,得位得寿,得禄得名,此必然之理也。我殿下寅承宝位,恰跻二纪,周王寿考之化,伫见八千之为春秋,而百祥咸集,万禄鼎臻,殿下虽欲不居其名得乎?昨年靳许之批,日前敷心之谕,臣等虽甚愚迷,岂不知圣意之所在,而抑臣等之请愈力,而恳愈挚者,政在于昨年之批、日前之谕。盖以阐扬圣孝之莫彰明,莫较著于是批、是谕也。惟我殿下轩天地并日月之盛德大业、丰功峻烈,史固不胜其书,而臣等所以首陈圣孝者,以其源于百行,而治法政谟,不过举而推之也。然其所陈于前者,犹是圣孝之疏节,而若其至精至微之义、至敬至愼之念,惟在于彰先志而阐睿德,十行筵教,播告中外,有可以感木石,而孚豚鱼矣。情之所必伸,而瞿瞿乎仪典之际;礼之所则然,而业业乎节文之间,缘情而制其礼,制礼而本乎情。以至因报本之诚,而体之于圣躬,推不洎之思,而隐之于圣心。迺于天心之所眷,舆情之所同,三代所已讲,列祖所尝受之,应行大典礼,亦复过持㧑谦,至以拒此一款,少泄莫逮靡及之心为教,圣人之孝,愈见其愈光,而臣等所谓请愈力而恳愈挚者,政在于圣孝之愈光也。主上明圣,而德不布闻,有司之过也。此特泛指之论,而犹以为在下之罪,今臣等愈见圣孝之愈光,而请不愈力恳不愈挚,不思所以大书特书,载之显册,以诏天下万世,则将何以自解于君子之讥乎?然则殿下之必欲不居其名者,以圣孝也;臣等之必欲殿下之必居其名者,亦以圣孝也;由其必欲不居其名也,故所以为圣孝之愈光也,由其为圣孝之愈光也,故所以必欲殿下之必居其名也。此实民彝物则之所由立,天理人情之所必然,殿宫之所必凝伫,天地祖宗之所必悦豫,殿下虽欲守之固,而拒之坚得乎?臣等故敢以昨年之批、日前之谕,为阐圣美飏显号之第一义,而盛德大业,丰功峻烈,其将不待阐而自阐,然而臣等亦不敢太支其辞。惟以益、皋陶之不见非于后世,尧、舜之不以益、皋陶之言为泰者,为殿下诵之,殿下何与焉?伏愿圣明,亟允上号之请,以答慈心,以顺祖宗之心焉。“批曰:”昨年则犹以国朝已行之典礼请之,而批答也,筵教也,呑声而谕,和泪而书,以示决不欲受之本意矣。今见卿等之启,反以昨年批与教为揄扬之端云,此何说也?都缘诚心之莫孚于卿等,此非辞气固拒之事,更当明谕于登筵之时矣。“

○宾厅启曰:“阳已复而岁云亚矣。殿宫之上号称觞,在于此辰;攸司按例举行,在于此辰;中外屈指,惟在此辰。乃伏奉慈殿慈宫,以灾岁有靳许之教,臣等聚首相顾,窃不胜抑郁之至。猗欤盛矣!我慈殿圣寿之五旬,慈宫宝筹之周甲,实是国朝所未有,往牒所罕觏,所以饰喜之方,不容但已,而况昨年此月,已蒙兪音者乎?事不可徐,时不可稽,而今因穑事之失稔,有此㧑谦之太过,是岂臣等所仰望于天地父母者哉?夫事合于理,则显崇德美,不过揄扬;礼叶于情,则宴贺衎乐,不是张皇。未有以当然应行之典,归之于丰亨豫大之举也。仍窃伏念,慈殿慈宫化配乾元,夙著内治之休,德绍文母,咸仰嗣徽之誉,而宝龄俱邵,允合先朝进册之年,圣孝极至,备尽千乘致隆之养。又况文孙之尺衣渐长,六宫之融泄方洽。百僚之前已力恳,而殿宫之不得终拒者,岂不以合于理,叶于情而然耶?于理于情,若是允协,而乃以一时之民事,未免缛仪之或停,则群情之愕然失图,固不暇言,而以我殿下至诚至孝,必有所以熟讲于仰格之道矣。且念如伤之仁,至为恳恻;蠲恤之方,靡不用极,惠泽旁流,灾不为灾。幸际吉庆荐叠之辰,获睹阐扬贲饰之仪,可以导天和气,与民同乐。况在癸亥称庆之时,亦岂非诸路赒济之岁,而以先朝爱恤之念,犹举盛礼,以圣后冲挹之德,终自勉循,在今日殿下之所当率由者,惟先朝是遵;慈殿之所当效法者,惟圣后是承。臣等但当据例,而请于殿下,而殿下亦宜积诚,而请于殿宫,殿宫其将何辞而拒之耶?伏想殿下不待臣等之言,必思勉回之图,而臣等计日颙祝之馀,有不容泯默,亦不宜伈泄,玆敢相率齐吁于紸纩之下,伏愿殿下,仰禀殿宫,期于孚格。至若元初之贺,自是常礼,无岁不宜,而况是年异于他年乎?又况先朝已行之例,有可按而式遵者。窃考圣母花甲之岁,初先举嵩呼亲上之旷典,于今景禄,同符于昔年旧仪,正宜于遹追至日礼堂之奏,实非无稽之言,亦是断然从之而不可已者也。惟殿下亟下贺号并举之命,庸副臣民同情之愿。”批曰:“至日筵席,言于卿等矣。来春之并举上号进宴陈贺等礼,予与卿等,所已得诺于殿宫,而殿宫之如是固拒,即民事也。昔在先朝癸亥,即春秋五十岁称庆,而伊时四道设赈,亦尝勉许宴礼。其后癸巳,亦値四道设赈,而又行圣寿八旬宴礼矣。至于丁卯仁元圣后周甲之岁,四道设赈,而称庆如仪,援此故事,镇日力请,际又卿等,咸簉齐吁,更将群情,当入奏殿宫矣。”

○次对。上曰:“今日之举,何为也?前冬之批、至日之谕,可以谅予心,而诚意未孚,又有今日之举,张大为说,有若应请者然。凡事或不无迫于群情,有所勉从处,而此事是岂勉从之事乎?卿等亦知予之必不听,而犹且如此,岂不慨然?我朝无封禅之法、揄扬之举,即此上号一节,则此已非轻先议到者,而况宾启体重,无乍始旋停之例,自肃庙朝其例然矣。朝廷不量此等体面,始此不可成之事,何以究竟耶?予苟有一毫欲受之心,则岂有此乍始旋停,非古例之言乎?予之为此言,必欲使卿等,不为无益之举,而早即止之也。若至再启三启,则殿宫议号之所重,亦当不酬接,卿等其谅此亟止之。”领议政洪乐性曰:“臣等知殿下谦挹之圣心,故临御卄载,曾不以一言仰请,而明年何年?吉庆稠叠,臣等今日之请,即举国臣民之愿,何敢因圣教,而止之乎?”领中枢府事蔡济恭、左议政金履素、判中枢府事金憙、右议政李秉模等相继仰请,上曰:“予则决无勉从之理,而予言当不再,卿等任自为之。殿宫议礼之犹不暇酬接云者,亦从浅近处为言,卿其知之。且议礼之直请殿宫,本无古例,观于庚申已例,可知近例,或有自初直请之举,而事体不当如是,庭吁前则不可轻先为之矣。”

○展拜于景慕宫,命大臣二品以上、三司、文荫武百官,来待斋殿门外,命召来待大臣诸臣于宫庭。教曰:“今日询问之举,非文字颁示者。昨冬宾启后,今年至日请对时,有筵教,自可闻知。广询百僚,欲闻将美之言,更将今筵下教,入侍承宣,传于入庭百官,收议以启。”

○命承旨以传教出示大臣以下,又口传下教曰:“明年何年?岁除不远,如逢明年。此时予心当如何?昨年筵教、至日筵教,予意已略言之,大臣卿宰,庶或谛悉,而筵教异于传教,在庭百僚,未必遍闻而洞晓。今予来此斋殿,特谕大小臣僚者,予意尤有所在矣。盖予之情事不忍言,亦不忍不言。前后筵教大意,即莫重典礼,则以义制礼,不敢议到。下此一等,可以尽予之诚者,容有阔狭。故以显册之既上,又上为一分揄扬之方,而至于今日诸臣所请,则必欲固拒,以寓靡逮莫及之痛,断断此心,非出㧑谦也。诸臣闻此教,而不为将顺,则可谓有臣分乎,有人心乎?殿宫扬徽之典、閟宫追上之礼,此年此请,不容一日暂缓,而诸臣若以关于寡躬之事,强聒不止,则莫重议号,亦将不得酬应矣。国朝故事,请号宾启,元无既始旋停之例,故以不重则不威之意,今日特谕于诸臣者,盖欲闻将顺之言。上自大臣,下至文荫武庶僚末职,各令献议以闻。每品各一员,进于大臣之前,大臣以此下教,详细布告,以为次次承聆,无有一人不闻不知之后,收议可也。”诸臣献议,皆以上号为请,又谕大臣曰:“以重其事之意,有齐会百僚,各令献议之举。诸议中亦不无一二参差之论,而此则元不足有无。今日动驾,予意已有坚定,仰禀殿宫,慈教亦以予之所执为可。诸臣若将顺,则閟宫上号,明日当议定,应参诸臣,亦当牌招举行,不然则勿论一旬一月与一年,将顺前势不可回銮,诸臣知悉。”百官则先为退去,大臣以下亦为退去,只承旨一人留阁外,侍卫亦令权退。时、原任大臣、阁臣、药院都提调、诸承旨、三司诸臣请对,口传下教曰:“此启辞并还给。诸凡公事,如巡监军望,亦并勿入。”诸大臣皆伏阁外,又教曰:“俄已下教,予意坚定矣。即为退去。”又教曰:“予方坐于寒殿,膈气又将如期而发矣。大臣若能体国,岂如是强聒乎?”又教曰:“更鼓已三下,而宫门尚未下钥。此何等肃敬之地,而诸臣尚不退去耶?”领议政洪乐性等对曰:“前后恻怛之圣意,臣等亦岂不仰认,而今日臣等所请,即天理人情之所不容已,虽伏承缕缕下教,实无将顺之望。且况当此严寒,移次经宿,尤不胜万万焦迫,亟命回銮,方此颙祝。”又教曰:“经宿于此,岂是争执之事?苟欲有请,亦有明日,何为彻夜守阁,使予不得暂休乎?大臣事,万万慨然,即为退去。”诸臣遂退出。

12月7日

○庚申,经宿于斋殿。命景慕宫追上尊号,今日议定。命承旨谕时、原任大臣曰:“予意之坚定,昨已下教,今则閟宫定号,事关莫重,诸臣将顺,然后可以即日举行。上下相持,徒损国体,即为回奏。”领议政洪乐性、领中枢府事蔡济恭曰:“臣等诚意浅薄,终未能仰格天心,屡承下教,此莫非臣等之罪。所以仰请者,盖欲有光于圣躬也,而又为贻恼之归,寒殿经宿,至有膈气如期之教,臣等到此,尤万万闷迫矣。将顺二字,以满庭齐吁之诚,固所不敢仰陈者,而閟宫上号,既一时为急,亦不敢一味烦渎,以致回銮之或迟矣。”左议政金履素、判府事金憙、右议政李秉模曰:“领相既以不敢烦渎仰奏,臣等无以齐声力请,而区区迷见,则实无异于前日矣。”教曰:“昨于询问百官也,十五收议之能有参差之论者,可见人心之亦如我心。今则大臣以下,亦皆将顺,依初下教,景慕宫上尊号,今日议定。议定后行展拜礼,仍行百官上笺之礼。”

○以赵尚镇为弘文馆副提学。

○召见时、原任大臣、阁臣、文衡、两馆提学及吏、户、礼判于斋殿。上曰:“收议之举,非欲为知群情也,只为重其事也,况有一二将顺者乎?今则本宫追上尊号,议礼应参诸臣皆命招,陈贺等节,磨链以入,而国朝已例,徽号用四字,尊号用八字。今番用追上尊号之例,以八字议定。”领议政洪乐性等曰:“宾启之遽撤,虽缘圣教之恻怛恳至,感及豚鱼,不得不奉承,而群情之齐祝,无得以少伸,实不胜抑郁之至。”上曰:“都监提调,铨曹拟入乎?都提调荐启乎?”吏曹判书李致中曰:“古例多以户礼工判为之矣。”上曰:“随事轻重,不必拘例。今番则定以四员,都提调荐启可也。”

○以领中枢府事蔡济恭为上号都监都提调,议定景慕宫追上尊号曰隆范熙功开运彰休。

○行展拜礼,还御斋殿,受百官进笺。

○上号都监都提调蔡济恭启言:“都监堂上以四员差出事,承筵教矣。请户曹判书沈頣之、礼曹判书闵锺显、行副司直李得臣、行成均馆大司成李家焕并差下。”允之。

○还宫。

12月8日

○辛酉,召见奉朝贺金锺秀。上曰:“海外之行,可谓沧浪自取,而非予送之也,国人送之也。毕竟赐环之后,即许悬车之请者,知卿本心踈率无他,必欲全保终始之至意。又念,卿屡经风霜,年且老矣。诚恐一朝无幸于南荒瘴疠之地,今见精力不衰,深为之喜也。闻卿于行遣之日,有知臣罪臣之句云,然否?”锺秀曰:“臣于赴谪时,果有此诗,而六月初一日蒙赦传教中,有知彼罪彼之教,此事诚不偶然。人有恒言:‘欲为知己者死。’于敌以下,欲以一死易知己,而犹不可得,况于君臣之间乎?臣之偶然吟咏,若有灵应相感者然,此虽书之于野史,必当传之为异事矣。”上曰:“昨日收议之举,卿已闻之否?昨年缘情制礼之教,卿必记有,予之所执,自来如此矣。”锺秀曰:“尊号乃后世人臣揄扬君德之事,三代以前,虽以尧、舜之圣,未尝有受号。臣则以非尧、舜,不陈之意,曾论此事,不啻缕缕,而至于我朝家礼,则是列圣已行之礼,已圣教每以所执为言,此则非自下所敢闻者,臣之所见,自前如此矣。閟宫上号时,用玉册,似合礼义,而今番亦以竹册制述官差出云,玉竹册之分别,未知创于何时,且仪制本意,臣亦未及详考,而适有愚见,故敢达矣。”

○岭南慰谕使李益运状启曰:

漆谷府使柳镇爀官舍修缮,意在要赏,而梵宇俗寮,皆称公廨,农节役民,一丁三朝。南仓钱八百两勒分富民,四朔之间,什伍生殖,京营作钱,瞒报取利。金海府使郑东愼昨年常赈耗加作钱八百馀两,尽归私用,以官耗牟四十石,出给民间,换真麦,而勒捧高价于仓吏。前府使赈馀钱一千七百两,便是公货,而恣意取用。本府武士赏试射钱一百九十两,托以修补,移下军器,自归染指。统营移转输纳时,称以补缩,收米租于民户者四百石,以至房嬖之招怨,抄户纶音之掩置不颁,俱极骇然。并罢黜,其罪状,令攸司禀处。陕川郡守黄运祚随处昏愦,剖决不明,吏逋不察,赈政多踈。不得已一体罢黜。

教曰:“令该曹各别择差,给马下送。”

12月9日

○壬戌,次对。召见上号都监提调,上曰:“慈心谦挹,宾启之今日承诺,未可必也。”都监都提调蔡济恭曰:“臣等诚意浅薄,日前宾启,乍始旋停,下情怅觖。”上曰:“何必更提?予则曰八字之不受,胜于八万字矣。”济恭曰:“閟宫议号已定,殿宫亦岂不勉循乎?”上曰:“来年来月,慈心当何如?以是之故,尚今靳许,方务积诚意,期于回听,而亦以卿等之镇日齐会,似或有勉从之道矣。”济恭曰:“群下欣忭之中,亦岂不仰认慈心之如此乎?”上曰:“追上之礼,古者用谥号之例,不过二字矣。自孝庙朝用四字,其后用八字,今番之用八字,亦有字数之称量者矣。”

○上谓礼曹判书闵锺显曰:“明年正月,诞辰展拜时,殿宫且将躬诣,在予之心,亦可宽慰,而但内殿庙见之礼,古无可照之例,自肃庙朝始行之。先正李文成所议,则引三代之礼,请行庙享时,内殿亚献之仪,而此则今非可论。且明年慈殿慈宫诣宫之典,与庙见礼亦有大异者,凡系仪节,必须十分讲定,然后可合情文。卿须于文迹颁下之前,预先博考熟量,以为磨链节目之地。”

○景慕宫追上尊号册印,命用玉册金印。上谓都监诸臣曰:“册之用玉,印之用金,似合重其事之道,亦与享礼之瓒鬯佾舞义同,卿等之意何如?”都监都提调蔡济恭曰:“册用竹册,印用玉印,揆之礼意,未知为当。臣意则用玉册金印,恐为得宜。”提调沈頣之、闵锺显、李得臣、李家焕等,皆请用玉册金印,允之。

12月10日

○癸亥,命慈殿慈宫上号择吉举行。宾厅启言:“臣等今日之请,岂可已而不已者哉?其礼则应行之彝典,其事则已允之成命,而特因岁事之失稔,以致慈心之轸虑,宾启连彻,谦衷莫回。入奏殿宫之教,屡日颙俟,姑未得诺之批,昨朝又下,猗欤休哉!我慈殿慈宫深居壸闱,系念黎元,以万品资生之仁,轸一物不获之忧,坤厚之德、谦光之盛,孰不钦诵赞叹,而第念,从前遇庆饰喜之举,未必皆丰登之岁。虽以先朝已例言之,宴贺之礼,或在诸道设赈之时者,诚以大庆不可以逾年,盛礼不可以淹时也。矧今惠泽旁流,蠲恤遍及,而万民如在于乐岁。泰运方届,祥和普洽,而三白已占于有年。都监经费,自有该司之宿办,丰呈需供,初无民力之少烦,岂可以一时丰俭之不常,有所进退于千载旷有之庆会也哉?臣等不敢更援典礼,但以目下情礼之不可不许,事体之不得不受者复陈之。重堂上寿,古所艶称,亲年回甲,人之至乐。虽闾巷士庶之微,必洗腆设宴,而速宾客以娱之;祝嘏颂美,而求诗文以侈之。况以我殿下出天之孝,祝冈之愿,奉以一国之富,养以千乘之尊,夙宵搂指,政在今日。虽搴扶桑之枝,以量海屋之筹;罄玄圃之玉,以镂扬徽之牒,殚江南之稻以为酒,极天下之味以为羞,在圣上报晖之诚,犹慊慊若不足。今若并与其当行之典,而不赐勉许,则将使殿下,于何而少展诚礼乎?此其不可不许者一也。顾今敷锡之化,衣被八域,慈覆之泽,涵育群生。七万馀扶杖之老,四百州比屋之民,莫不翘首跂足,待日如年曰:‘明年国家初有之庆也。庶几揄扬京室之徽,齐献豳堂之寿,以报我慈德之万一。’人心所同,天必从之,此其不可不许者二也。谨稽昨冬慈殿庭吁之批旨若曰:‘后年即慈宫回甲,大殿御极二十年,邦国之大庆,岂有加于此乎?卿等以今日之请请之,则予听从,然后慈宫当受宴号,大殿亦受御极二十年陈贺,予岂固辞乎?’云云矣。臣等即慈圣之幼子也。今忽持难于俯诺经年之后者,亦岂不有欠于常视毋诳之义乎?此又不可不许者三也。惟我慈殿望六之宝筹,恰符于宁考甲子,而自甲子至今岁,适又五十有一年矣。前后一揆,事不偶然。今玆庆礼,非但有光于继述而已,且伏况閟宫进号,吉日载涓,圣孝冞彰,舆情胥忭。于斯时也,殿宫典礼,同时并举,发扬鸿休,铺张缛仪,圣人奉玉而称贺,文孙舞斑而献觞,洋溢和气,充于两间,此诚太平万岁,乐莫斯乐之庆。伏惟我慈宫,若念及于此,则想不待臣等之言,而有所允可者矣。臣等达宵耿耿,相率申吁。伏愿殿下,仰答天休,俯循人情,更禀于慈殿慈宫,亟降兪音,一依昨年所下传教,涓吉举行,千万幸甚。”批曰:“连日力请之馀,幸得勉循,而进宴与上号之难以并举,不但轸念民事,事属张大,不得许之为教。到今顺志之道,莫若先举上号之礼,待明年秋成,更请宴礼,允合情礼。殿宫上号,令该曹以来月择吉举行,大臣以下应参诸臣,待其承牌,即为议号。昨筵已有详谕者,来月二十一日展谒景慕宫日,慈殿慈宫亦当诣宫,令该曹问其合行仪节于大臣,仍具礼官意见草记。中宫殿行礼,一依《续五礼仪》《庙见仪》磨链。明年何年?惟予一分寓慕伸诚之方在此,参以国朝典礼,自有可据之例。来春园幸,慈宫行展省之礼。每岁园幸,虽除整理使名,以壮勇外使例兼,而明年则别差整理堂上,然后可以举行。户判自是主人,而司仆提调及园幸定例堂上、畿伯、壮勇内使,并差整理堂上,分掌句管。勿论经费与民力,皆有预先措置者,令整理堂上,知予此意。”

○以赵宗铉为司宪府大司宪,闵台爀为司谏院大司谏。

○议定王大妃殿加上尊号曰绥敬,惠庆宫加上尊号曰徽穆。

○亲受慈殿慈宫尊号单子于便殿,亲上笺文于明政殿月台。

○慈殿慈宫加上尊号都监,合设于景慕宫追上尊号都监。

○以沈頣之、徐有防、李时秀、徐龙辅、徐有大、尹行恁为整理使。行恁,行任之改名也。

12月11日

○甲子,召见湖南慰谕使徐荣辅。

12月12日

○乙丑,次对,召见整理堂上。上曰:“整理所之分定郞厅,欲除各邑差员而已,虽些少之物,有私自办备者,当严处。”

○礼曹判书闵锺显启言:“慈宫宝龄周甲,加上尊号,称庆陈贺时,京外进笺及百官进致仕笺文、表里之节,既已各为磨链,则京外方物物膳,亦当各为磨链。”教曰:“只于当宫封进。其中设赈诸道之封进,有非仰体慈心之道,自京厅依湖西物膳例封进。”

○以李时秀为司宪府大司宪。

12月14日

○丁卯,召见刑曹判书李在学,审理诸道杀狱。

12月15日

○戊辰,御春塘台,行壮勇营试射。

12月16日

○己巳,行日次,儒生殿讲。

○以李鼎揆为司宪府大司宪,金载瓒为汉城府判尹。

12月18日

○辛亥,次对。召见上号都监都提调堂郞,上曰:“景慕宫追上尊号中,开运二字,不无更议之端。昔在先朝壬辰,虽以圣躬受号之字,犹有三次更议之举。况在予追扬先徽之心,惟当致诚致敬,靡有馀憾。此二字,既有如何之论,则不容不更加博询,故玉册文亦姑不启下,卿等之意何如?”都提调蔡济恭曰:“昨日始闻有云云之议,阅前代史册,则我朝列圣尊号与谥号,与之相似处,指不胜屈。不必以此为嫌,而人既有参差之论,莫重莫大之事,若有一毫未安之心,其在敬愼之道恐如何?今亦依壬辰例改议,务归十分无憾,恐不可已。”左议政金履素、右议政李秉模请遵壬辰例更议,上曰:“卿等之论,亦无异同,更为议号,不可暂缓。依初六日例,当先行展拜礼,亲受定号单子于斋殿。方别下传教,卿等与应参诸臣,先诣议号以待。”教曰:“壬辰年尊号议定也,有三次更议之举。今番景慕宫尊号字中,既有当遵壬辰例之议论,则在予尽诚无憾之道,岂可不从佥议?今日召问大臣、诸臣,诸说亦然。更议事,依壬辰例议定后,亦当依例,行亲受节次,而先行展拜之礼,分付该曹,上笺则异于初议时,置之。”

○以李秉鼎为司宪府大司宪,黄升源为司谏院大司谏,仍任副提学赵尚镇。

○诣景慕宫斋殿,召见时、原任大臣、馆阁堂上。上曰:“基命二字尽好,即基命宥密之义也。谁所议定?”乐性曰:“即右相所议矣。”上曰:“前议号诸字,非不恰好,而以予靡不用极之心,或虑有当上之字,而未及思得。今此更议,尽善尽美,十分无憾,万幸万幸。”乐性等曰:“莫非圣孝之所格矣。”上曰:“卿等退与应参诸臣,会议于殿门外,单子即为书进。昔在先朝议号单子,有亲为陪诣之举,予当亲受后,陪至弘化门外。依册宝内入时例,都提调提调郞厅等,以次成班,奉龙亭于驾前陪往,礼曹鼓吹仪仗预为整待。”

○议定景慕宫追上尊号曰章伦隆范基命彰休。亲受景慕宫追上尊号单子于斋殿,仍还宫。

○教曰:“慈殿慈宫上册宝、册印处,所当于寿静堂。此是大内深严之地,门路修改及补阶排设,皆择日举行。孝庙甲午,为庄烈大妃所御,而建是堂,今玆慈宫周甲称庆尊号之又行于是殿,事甚稀异。况殿宫上号,同行于是殿,且是慈殿时御之殿也。自今番令都监知悉,以殿号书揭于习仪之日,入启文书,亦以寿静殿称号。”

12月19日

○壬申,召见上号都监堂上及礼曹判书闵锺显、尚衣提调徐有防。上曰:“庆礼当前,在予欢祝之心,岂不欲尽诚尽美,而事或近于张大,则非仰承慈教之道,故随事参酌,以为顺志之方。第寿静殿上册宝时,彩轝奉入门路狭隘。且此是正阳门外,则亦一阁门也,所重何如,事体何如?不可不修改,以为容旋之地,户判与郞官率工匠,亲审时看审。”

○教曰:“昔我成庙朝为贞熹、仁粹、安顺三大妃,建明政殿,每当正至,率群臣贺三殿,仍御是殿受贺。其后慈殿大礼,每行于是殿,今番亦于明政殿为之。”

○礼曹判书闵锺显启言:“臣昨伏承圣教,今番殿宫上号时,内外命妇并许勿参,而莫大之庆,仪文不可不备,内殿行礼节次,则特令取考久远仪轨,礼文磨链矣。谨考本曹所藏仪轨,则惟肃庙丙寅,庄烈大妃周甲,称庆上号陈贺时,我圣祖特令仪曹,议中殿进致词、表里仪注。又因该曹所启,问于大臣,磨链节目。其时大臣金寿兴、闵鼎重、郑知和献议中,或引《通典》及《文献通考》,或引《五礼仪》及成宗朝故事,以为必可行,而自上命仿《五礼仪》王世子朝贺仪磨链矣。仪轨所载,明有可据。当此无前之大庆,方讲应行之盛典,而此仪注之复为遵用于百馀年之后者,事若不偶。今此慈宫上号时,中宫殿行礼仪注,一从丙申年仁显圣母之行于庄烈大妃者,磨链以入,恐好矣。”教曰:“是殿之行是礼,欢祝之下情,益有倍焉。仪节一遵其时禀定条件,而取见其时仪轨,内外命妇其时一体参班载录,而外命妇,则府夫人、公主、翁主外,文武官正二品以上妻及六承旨妻,例皆入参,然于百馀年来,未尝如例举行。以是旋因收议,朝官妻无入参之文迹,此所以今番权除者也。依此知悉。”

○礼曹判书闵锺显启言:“明春园幸时,依定例设科等节,当为禀定,而庚戌年设文武科庭试,即日放榜,今番亦依此举行乎?”允之。又启言:“庚戌年则水原、广州、果川三邑原居儒生许赴,而今番则衿川儒生亦当一体许赴乎?”允之。

12月20日

○癸酉,行都政。吏曹判书李致中、参判沈焕之、参议韩晩裕、兵曹判书具庠。以沈焕之为吏曹参判,洪明浩为司宪府大司宪,赵镇宽为司谏院大司谏,李坤为判义禁府事。

12月21日

○甲戌,行都政。

12月22日

○乙亥,行都政。以丁范祖为司宪府大司宪,洪仁浩为司谏院大司谏,旋命递差,以申光履为司宪府大司宪,朴宗来为司谏院大司谏。

○教曰:“落仕最久人之收用及久枳人之疏通,即近来留意致察处,而今政落仕最久者,只见一人之甄复,草草甚矣。至于疏通,不为举论,是岂前此提饬之意乎?另饬两铨,期于对扬。如是而无对扬之实效,则今日次对大臣,考察规警。”

○以李晴为弘文馆副修撰,吴翼焕为司宪府执义,李益洙、李心传为司宪府掌令,李寅采、朴蓍寿为司宪府持平,金若链为司谏院献纳,尹永僖为司谏院正言,李谦彬为襄阳府使,并中批疏通也。

○次对,召见两铨长官。吏曹判书李致中曰:“今番台通中,李安默所坐,关系不细,而臣等蒙未觉察,只信僚堂之言,遽拟淸选,惶恐待罪,而原望筒,不可仍置矣。”都承旨徐迈修曰:“言端既发矣。今番台谏特除数三人,负犯何如,关系何如?”上曰:“卿何出此言?卿等退去。”仍教曰:“不当烦奏而烦奏,今日入侍承旨,一并递差。”左议政金履素曰:“都政尚未毕,两铨政望得失,姑未暇论,而臣等自外入来时,闻有前望点下者云。”奏未毕,上曰:“非前望而即中批也。”履素曰:“近来一事二事,堤防荡然,此固臣等之罪,而今日中批诸人,皆是负犯至重者。殿下每因庆礼,辄行霈泽,此等之类,亦复一例疏释,世道朝象,恐将有难言之忧。承宣所奏,职在惟允,意出严讨,递差虽非重勘,岂非过中乎?”亟收成命。“上曰:”卿言过矣。今若收还,则初何必特除乎?司直李秉鼎曰:“大臣既言之,而臣待罪铨曹时,拔李谦彬谏长之望,其疏句语,每一思之,中夜流涕。至于吴翼焕,即一夏贼也,尹永僖、骥显之影子也,李晴、星汉之窝窟也,岂可以此等人,遽然疏荡乎?且李安默事,吏判之言是矣。”上曰:“今番中批诸人事,予非遇庆疏荡也,盖吴翼焕疏中语,虽似闪忽回互,其所云云,必有所闻之处。翼焕踈远人也,以渠所闻,直陈于疏章,比之徒怀其心,不露其迹之类,反不足深罪。大抵予若行而为天下法,言而为天下则,由近及远,粹然交孚,则宁有是说?尹永僖事,以渠一人之故,或恐重伤无累之人,故亦必提说,而此亦后世事,古人岂以此等事,为大罪也?李晴事,尤是䵝昧,柳星汉疏上款语,虽曰关系莫重,予则初未觉得,下款语未知其旨意之如何,而其所云云,万目所睹,不待辨而自辨。前后台批之靳允,盖为情与迹之未分也。星汉则官职自如,乃于越一层之李晴,置之重律,是岂成说乎?借述借家等事,原不足论。且昨年一番疏通,还复作辍,则是岂予咸与维新之苦心乎?李安默事,未详其委折,而亦岂可以弟之故,并枳其兄乎?”上谓致中曰:“卿,予之宫僚也。及除铨任,必欲使之一经都政,今都政既过,曲谅之道,不必待由单,卿意如何?”致中曰:“今伏承曲谅之教,臣不胜感祝矣。”上曰:“兵判之再经都政过矣。明年园幸当前,卿之筋力恐难强。亦欲曲谅,而但一筵递两铨,无或如何。”庠曰:“若获递免,则在臣万万感祝矣。”上曰:“然则当一体许递矣。”

○正言郑鲁荣、修撰尹序东启请还寝疏通之命,并不允。

○递吏曹判书李致中、兵曹判书具庠,以徐鼎修为吏曹判书,赵宗铉为兵曹判书。

○中批,前县监赵德润为校理。教曰:“胄筵资益之力,亚于朴谕善,诸人每不禁伊人之思。盖其所抱,家传有自,尤工于《朱书》。畴昔讲是书也,与之讨论,动辄竟晷,而其朱墨点评,尚留案头,有时摩挲,如见伊人。近印《百选》,欲以新本与其家,而年前征稿,亦欲淘汰印给,此岂足为厚报乎?故宾客赵明鼎子,前县监赵德润校理除授。”

12月23日

○丙子,轮对。

12月24日

○丁丑,诣寿静门外,亲检寿静殿补阶及寿静门修改之役。

○礼曹启言:“来月二十一日,展谒景慕宫,慈殿慈宫亦当诣宫,令该曹问其合行仪节于大臣,则领议政洪乐性以为:‘素昧礼学,实无以臆对。’左议政金履素以为:‘既无已例之可据,则惟当缘情制礼,务归至当而已。’右议政李秉模以为:‘谨以《家礼》《祠堂章》及先正臣金长生《家礼辑览》,参以愚见,则王大妃殿当由正路,升从正门,入诣床卓之西,近北南向立,惠庆宫拜位当于中宫殿拜位前设特位,而惠庆宫就位,行再拜礼后,升自西阶,从西挟门入。王大妃殿周审宫内,惠庆宫从而奉审讫,王大妃殿先由正门出,从正门降还次,惠庆宫次由西挟门出,从西阶降还次,似或不至于有违礼意,请上裁。’领中枢府事蔡济恭以为:‘第以臆见言,坤殿自当行再拜礼于庙庭版位,慈宫与坤殿差异,似当于床卓之前行再拜礼。慈殿不可不临视庙内,而礼当无拜。若亲坐卓前,奠以一酌,奠毕起身,然后各殿以次献酌,则于情于礼,可以无憾。但念王朝之礼,异于私门,安敢保如是行之,能无掣碍乎?惟在酌古斟今,俾合厥中。’判中枢府事金憙以为:‘谨按,《家礼》《祠堂章》曰:‘虽尊长,亦由西阶。’又曰:‘设特位。’《仪礼经传通解》《续少牢下篇》《主人献于房中章》曰:‘南面于其右。’注曰:‘尊不与为宾主礼也。’又有尊长休、尊长坐之文。以此推之,则殿下展谒时,似当特设一位于宫内床卓西近北,而王大妃殿由西阶陞,从正门入,仍就特设之位,南向而坐矣。臣又谨按,《家礼》《祠堂章》曰:‘主人北面于阼阶下,主妇北面于西阶下,主人有母,则特位于主妇之前。’臣之先祖臣金长生所撰《家礼辑览》《叙立图》亦如是。以此推之,则似当于西阶下,中宫殿拜位前设特位,而惠庆宫就位,北面行再拜礼矣。还绕三周,又见于《家礼》《墓祭章》,而墓祠一体,礼无二致。又可以推以行之于王朝礼,则殿下展谒后奉审时,王大妃殿似当自特位起,周审宫内。惠庆宫自拜位进由西阶,从西挟门入,如礼奉审讫,王大妃殿先由正门出,从西阶降还次,惠庆宫次由西挟门出,从西阶降还次,恐合情礼矣。’参判李集斗以为:‘慈殿于閟宫有母仪,宜无拜礼,入庙时由正门入,立临审视,恐合情文。慈宫齐体也,楹外先行拜礼,庙内仍行奉审礼,似合事宜。’参议金履翼以为:‘第伏念,慈殿,母而临子也。由正门入庙内,立临审视。慈宫齐体也,特于正门外少西,阶上楹内设拜位,先行拜礼,仍由正门入庙内,行奉审礼,似合宜。’臣锺显之意,则慈殿诣宫时则由正门入,略仿先朝临庙之仪,设褥位于庙内当中,立少顷,周审而出。慈宫由东挟门入,设立位于户外当中,行再拜后,奉审而出,似无掣碍,亦合情礼。”教曰:“礼判之说,似合于先儒之论,王朝之仪,而系是创行之典礼,当询处之。在外大臣、儒臣处,发遣郞官收议。”

○以黄升源为吏曹参判,金履翼为吏曹参议,李致中为工曹判书。

12月25日

○戊寅,副修撰韩光植上疏曰:

閟宫献号之礼,是我殿下至哀之攸结、至诚之攸竭,其必欲曲尽情文,一毫无憾者,虽夫妇与知也。此所以务尽审愼之方,至有改议之举,而今虽实德丕彰,至行普扬,第其一二字简严,只揭宏纲。若夫演释字义,昭示后世,则必赖乎册文之摭实,以之阐微发隐,而臣于日昨,伏见册文誊本,原其大体,非不赞美扬扢,而但于改号之字,或欠发挥之语。此或当初议号时所裁,而改议之后,仍用旧本而然耶?今虽琬琰就编,剞劂垂毕,而玆事至重,不可苟然而已。臣愿殿下亟降明命,使我閟宫实德至行,焕然昭明,永垂千亿。

批曰:“册文之改撰,关系莫重,且其可否者,有非予私自硬定。宜循公议,即令政院,遣史官问议于时、原任大臣,而文衡两馆提学处,亦为收议以来。”

○《朱书百选》成。上自春邸,喜读朱子书,就《大全》、《语类》,手加汇选为《选统》、《会选》、《会英》诸书。至是取其书牍,约之为《百选》,首之以《上李延平书》,尾之以《与黄直卿书》,以视道统之受授,凡四编。命阁臣李晩秀、前承旨韩晩裕、抄启文臣崔光泰、户曹佐郞李始源,校勘人名、地名、训诂、出处,缀释于篇头,用丁酉字,开印于昌庆宫旧弘文馆,遂名其地曰监印所,后为铸字所,凡编书、印书皆于是。乙卯以后,以便近于所御迎春轩,诸臣引接,多由监印所出入。书成,颁诸臣,又命湖南、岭南、关西营,翻刻藏板。

○湖南慰谕使徐荣辅进别单曰:

兵营外仓在于康津南塘浦,而该仓各谷,数过三千馀石,还分于县内一面,故一户所受,殆过数十馀石。当其捧籴时,自兵营定送监色,刻期督捧,侵邻征族,此为县内居民难支之弊。令道臣从长变通,恐不可已。一,兵营有附城二千户,勿侵军丁之规。故地方邑及他各邑避役之民,次次投入,岁加月增,营属四面,今为四千馀户之多。当初设施,出于为兵营募民之意,而既有营属,又有二千户闲丁,足以完固。今若一任其无限量,则其将为万户二万户,而康津他面,亦将空虚。心腹虽实,肩背手足病痿不仁,而心腹独全者有之乎?二千户则依前特为许付,其馀则并属本宫,仍为定式,使二千户,加不得减不得,则似为营邑俱便之道。一,康津储置米,元无以新捧大同除留之事,只以还米,随用区划,而兵营所封三名日进上价米,与本县所封进上价米及其他会减应下之数,则为二百八十馀石,而兵营所受价米,则自该阃每于营属四面,当纳大同中,先为划捧。及其京各司储置磨链时,则右项价米,只以他邑,或本县还米划给,故舂正改斛之缩,辄为每石四五斗,则又辄分征于民结,为弊莫甚。各邑进上价米,既有邸人之添助,若干旧米之相杂,犹可说也。监兵水营进上无添补,而单用新米,非新米则害及于民。经费虽难,进上莫重,先从兵营进上价,限三百馀石,定式新划,恐合事宜。一,珍岛牧官所在场内面即海南地,距官治九十里。三村面即珍岛地,而距珍岛则越海百馀里,距海南则不过十里,而介于海南地方中,以此两邑俱有相妨。且三村面有珍岛外仓,而便同等弃,过半虚留,种种弊端,不可殚记。以牧官言之,牧场多在珍岛,而牧官则在于海南,名实乖当。今若以两面从其便近,互为换付,并与军保而换局,则两邑与牧官,俱得便宜,令道臣从便处置,恐为得宜。一,长兴、来德等岛,宫结税钱,自壬子定式,与营邸所受进上价米相换,而今年则岛中被灾,而给灾零星。且无还饷、身布之比陆民蒙惠者,而六邑进上,既限秋成停免,元价既令捧留本邑,则此税之与进上价米相换者,亦合有阔狭。屯税钱限明秋,折半停退,恐合一视之政。一,兴阳县丁未条上纳谷物,到灵光地致败,而其时无一石钩拯,初无分征成册出置之事,而船人则囚于谷主官,后因庚戌大赦,以致放送,而既无分征成册,故本邑亦未知有此事矣。今年因京司发关,始为查实知得,事之虚踈,莫此为甚。到今监色,皆已身故,沙格不知存没云,而亦不可以此,仍以置之。令道臣待明春,躬执查实,如有可征处则征捧,无则荡减,恐为得宜。一,兴阳县庚戌条税谷,到灵光地方致败,而此亦无一石拯得,船只则不知去处。重臣郑民始为道伯时,巡营躬查,所谓船主李德起四百石偸食情节,究核状闻。船主则自京捉来,囚于谷主邑矣,仍致逃躲。时道臣屡次文移于刑曹、捕厅,而尚未捉得,莫重税谷,当征未征,尚此迁就,揆以法纲,极为寒心。分付捕厅及刑曹,掩捕捉得,还囚兴阳县,如数征出,断不可已。一,海南、兴阳、宝城等邑皆有户、惠厅纳败船米,而年久未捧,流作反逋,为弊莫甚,不可无变通,而第伏念,败船米规例,无论状闻与未状闻,拯米则分俵于败船地方,劣米则还征于谷主官,未拯米则分征于监色、沙格,自是法典。年久荡涤,或有其例,而此则或捧或未捧之谓也。今若不征一石价,而徒以年久,全然荡减,在恩则竭,在法则乖,非所可论。今年则三南、京畿皆以歉岁,拯、劣米入于停退,而年丰之后,不可不一番查栉,永除民弊。令道臣待明春,亲执查实,以久拯、劣二两定式例,待年丰征捧于当捧处,以为永永拔本,恐不可已。一,兴阳县癸丑条税大豆,自典牲署划得外受,而其时新经大赈,而民势倒悬。民愿大豆一石价二两五钱,代以贸米例,待秋成米一石并耗备纳矣。其后自华城贸得于贡人,而今年猝当无前之歉,船运姑舍,以米备纳,万无其望。虽明年以后大登之岁,以谷上纳,则民弊滋甚。依官钱什二例,二两五钱加以五钱,合三两收捧上送,夬除民弊。非特兴阳为然,道内绫州等数邑,亦有此名色谷物云,并为一体施行,恐合事宜。一,济州三邑守令及使客往来时,康津、海南、灵岩分定都会,各一年轮回举行,而使客出入,每于灵岩古达岛候风,故灵岩则设置六房于梨津仓,以为支供,而康、海两邑,都会之年,则越他境支应,俱系大弊。因此而古达岛亦为孔道,虽非本邑都会之年,岛民受弊一也。臣意则灵岩之古达岛、康津之南塘浦、海南之馆头浦,同是济州候风之路,此后则轮回分排灵岩都会之年,依前从古达岛候风;康津都会之年,从南塘浦候风;海南都会之年,从馆头浦候风。

济州三邑守令及大小使客之行,依此定式,事甚便宜。一,济州移转谷入送时,海神祭处所,壬子移转时,过行于所安岛,而今年亦遵而行之矣。越海百馀里候风,始行祭海,必择日行祀。若値风势不顺,不得行船,则许多祭官,往留岛中,贻弊不少。又自梨津,向所安岛亦百里,驾海则不祷而发船,亦涉未安,此皆种种难便之端。又有掣碍者,所安岛之于济州,不过相望之地,一帆风可到。若于入所安岛之后,如遇顺风,则其将以祀事未行,舍此难遇之风,而不为放船乎?其将于祭前发船乎?神之格思,无往不在,既为发船而祷之,则当于古达岛海边行祭,而后发船可也,何必祭于中洋,然后方为虔诚乎?壬子及今年,幸赖王灵,事事顺成,而日后之虑,宜所深念。臣意则此后移转时,各其都会官候风处所,设置祭坛,待谷船毕到,卜日行祭,方为发船,则事甚便宜。一,珍岛郡鸟岛面处在绝洋,船路百馀里地,而洋路甚险,候风往来,故为邑倅者,未尝一到。岛有本郡一仓,而殆同等弃,一委监色,墨倅之犯手邑仓者,逋吏之无计备纳者,辄移录于此仓,故所谓谷簿,无非虚留粗劣,诚极切痛。沿海诸岛之有镇将处外,虽远且大,如灵岩之楸子、甫吉、康津之靑山、兴阳之三岛,未尝设仓,而独此岛有之。到今法久弊生,不可一向慢藏,以启诲盗之幸窦。臣意则鸟岛仓移设于南桃镇旁近境内连陆处,而鸟岛民人有愿受还者,亦许船运,则可以永久革弊。分付道臣,从长措处恐宜。一,莞岛即黄漆所产之地,故本道监兵水营及本岛地方康津、海南、灵岩等三邑,皆有年例所纳,往往有加征之弊。挽近以来,木产渐不如前,加征岁有所增,而纳官之际,吏属操纵,情债日多,实为难支之弊。今年风灾之后,大株又多枯损,堇有稚木略干而已。黄漆亦系器物紧需,则所当培养栽植,以备国用。自今限十年,营邑例纳,并许减免,俾有长养之实效。虽于例纳复旧之后,科外加征之弊,严立科条,一切禁断,永除岛中民瘼恐宜。一,莞岛有右水营所纳柴,每朔十五把,炭间朔二十石,而柴则以一把二围之长为度,柴束之长与周,皆以此为准。亦必择其直干,斲去枝叶,紧贴密束,不敢以短细之木,杂于其间。故欲备一把之柴,则拣择取舍之际,刬伐委弃者,不知其数。炭则又以二石计一石,故所入亦为伙然。封山事体,何等至重,则岂欲使多年培植之木,归于该阃樵爨之用哉?柴炭卜定,未知始于何时,而当初定式,则不过朽枝落叶,而营属缘为操纵,点退日甚,渐至于此木之长而直者,必可用之材,而哥舒木尤是坚韧良材,军器之紧需,独本岛产焉,尽是土产中奇宝。且性坚之木,其长甚迟,一加翦伐,非可旋旋而生,则尤宜爱惜栽养之不暇,而乃与樗栎无用之类,同归樵薪,此后另加禁断,而水营柴炭之用,若无给代,则亦为掣碍。目今谷物,虽曰枵然,划付数千石米,或五千石牟,取耗给代,柴木一款,永为革罢,似为拔本塞源之道。不然则酌量磨链,减其束数,损其把围。哥舒木则一依松政,如有京外不得已用处,则依松木例,报备局烙印取用事,定式施行。甫吉岛亦有柴木分定之弊,此岛虽与莞岛,事体有异,系是宜松船材之山,则亦宜轸念,一体申饬厘正,恐合事宜。一,蛇渡镇有统营纹木、椵板卜定之规,而既非本镇近岛所产,故不得不以钱代纳。每当左水营造船时,船材末端木,称以垆冶木,使邻镇输纳,而木之多少,自该阃定送,将校量其把围。及其输纳之时,委置既久,朽缩摧损,而该营捧上,一从当初所执把围之数,责其准纳,故不得不以钱代充,此皆残镇难支之弊。左水营战船碇索山麻六百斤,有年年卜定之例,而碇索虽间岁改备,未为不可,则每年责纳,实归无用,徒为贻弊。橹木例纳,旧则间年分定者,近忽为每年备纳之例。盖各镇痼弊,专由于统水营卜定之无限节,情债之多名色。镇将廪食,太半归此,镇民困悴,实亦由此,事之无谓,莫此为甚。自今为始,纹木、椵板卜定之规,限十年防塞,垆冶木造船时,即无输纳,把围退托之弊,一切严禁。碇索、橹木并以间年卜定,磨链定式施行之意,分付统水两阃似宜。一,近来仓库之虚留,诚一痼弊,如求其无一石欠缩,则十不能一二,而此弊莫有甚于兵水两阃。兵使则新到,恐无身所染指,而至于右水营,则该帅臣到任已久,其敢曰不知?论以事面,极为不韪。闻方极力充补云,果尔则庶可为赎愆之方,而水阃钱货,即营镇校卒,灾年给代之资,则此辈之开口望哺,专在于此。一或虚留,实系军情之休戚,分付道臣,各别严饬,定给期限,发遣亲裨,俾无徒拥虚簿之弊,恐合事宜。一,明年即战船改造年限,而战船改造时,船材斫运,专用民力,而民人多不能躬赴力役,则逐户敛钱,以为防役,故每当改造,实为沿民之巨弊。户籍法意,何等至重,而犹以灾年之故,亦许退行。战船改造,退以明秋,或再明年,恐无不可。

事系戎政,不敢轻议,下询庙堂处之,恐合事宜。一,今年六邑,幸赖蠲恤之典,民力得以大纾,岁前计活,庶可支堪,而差过数月,瓶罂已竭,赈口姑无论,农民生计,诚为茫然。税谷也、种子也、农粮也,俱非若干还分所可济也。且今国力荡然,无以博施,苟为之计,莫如广聚米商,使民食自裕,而国计无损。善乎,苏轼之言曰:“千斛在市,一市之价既平,一方之食自足。”见今莞岛风落松,其可合船材者,为二百株,此即大松之合于底板者也。至于杉板,则虽差小者亦可用,以每船容入四十株,假令磨链,则可得容载六七百石者十馀只。今若以此,许给本岛地方康津、海南、灵岩等三邑,俾分给浦村富户业船者,使渠自造船只,亦自官家,量助其物力,而仍使富户出本钱,贸谷于他邑,或他道有谷处,来卖于本地方,无得贸迁他货,亦无往卖他邑,自官检饬,而窃计造船之役,始自腊月,当于正月了当,船只使用,自二月为始,至于四月,又可得三四次往还,而得谷当近数万石。如是则民食自饶,而赈口可减也;场市有谷,而赋税易捧也。又况贸迁,非特贸米而已,两豆种租,必当并贸,则各谷种子难办之忧,亦可少纾矣。种子有馀,农粮有馀,则嗣岁稼穑,又可无虑矣。此可谓利于民之大者,下询庙堂处之,恐合事宜。一,沿海诸邑,有所谓甘薯者,薯方始见于皇明名臣徐光启所撰《农政全书》,盛言其少种而多收,不妨农功,旱蝗不能灾,甘美如五谷,而功用配之,兼济丰凶。亹亹数千言,致详于此,其言必不诬矣。薯种之出来我国,在于甲申、乙酉之际,于今三十馀年,沿海之民,传植者颇多。宜其食效济饥,同于闽、浙,而国俗创见,只用为食啖之美物而已,莫能以代食救荒,臣常恨之。此物特盛于闽、浙,我国之得几,又于日本,是其为性,宜于南方温暖之地可知也。臣于今行,多历沿郡及诸岛,意此等处,必多种者’,而目见岁饥无谷,无术可救,试访薯之有无,备知其事。薯种之初来也,民争种之,以资其生者,往往而多,曾未几何,营邑之诛求,又随而至,悍吏到门,叫呼搜索。官求百本,吏尽一畦,种之者受困,未种者相戒,树艺之勤,浸不如初,今则至稀贵矣。世有如此美物,幸而致种,于国事是宜,授民课种,教之成俗,使一国之人,共赖美利,如文氏之绵种可也。不待蕃殖,遽行征求,使苦心得来于海外异国之嘉种,不得长养硕果而食,何以取种?蜀有蹲鸱,民以不饥。虽以我国言之,松皮、葛根大济饥荒,此皆可征之事,已试之验也。臣意则分付两南道臣及各该守令,先自沿海邑,申饬播植,严其课程,每里择干事一人掌之,无里不种,无户不种,有不勤者,该里任笞杖惩罪。如是则民不敢不种,而一号令之间,为万世永赖之利矣。周制,宅不毛者出屋粟,《书》叙九功,董之以威,劝之九歌,教民厚生之道,威之劝之,不可偏废。圣人之训,岂徒然哉?南方土性,无处不宜,而山田戴石,不宜五谷处,尤善立种。先从三南沿邑及岛屿,劝其广植,次次遍及于宜土之地,则西北外六道,无不可种之处。至于济州三邑,弹丸小岛,号令易行,宜土又与对马岛一般。此而善种,虽当歉岁,庶或除船粟之弊矣。如或曰:“植之者多,则种子患不足。”此有不然者。薯之为物,蔓生抱卵,传种甚易,寸藤一卵,可布一亩,次次移植,可至无穷,种子之少,有不足虑矣。既以此为计,则营邑求索之弊,先立科条,严加禁断,不出十年,将见其遍于国中,如今之南草、西苽,同于水火,则所谓求索之弊,不期无而自无矣。为他日备豫之策,恐无过于此。

备边司覆奏曰:“康津南塘浦兵营外仓事,一户所受,几过数十馀石,侵邻征族之弊,不言可想。虽以营属沾漑之资,尚未厘革。县内一面,则计户量谷,从略均俵,以其馀数,付之本官,移送附近邑仓,仍分于附近面里,色落条则以价折定,自本官输送该营,则沾漑如前,民弊可祛。远外利害,有难直决,令道臣从长厘正,即为报来为宜。兵营附城二千户外馀户,并属本官事,当此民人百计避役之时,见其居在城底者,永勿签丁,则其所投托,势所必至。书启中所谓他面将空者,不是过语。二千户则依前属之兵营,其馀则属之本官,依他民签丁,果为两便之道,而其所分属之际,必多纷纭之端。亦令道臣烂漫往复于阃邑,定其成规,形止报来为宜。兵营进上价米,限三百石,以新储置划给事,康津此弊,曾入于绣启,自该厅每年以二百馀石新米,划给储置,至今遵行,则今此还米划给之说,万万可讶,必有中间换色之致,严关查问后处之,而新划一款,置之为宜。珍岛牧官所在场内面与珍岛三村面换付事,其所论列,实合便宜,而土地分合,亦关重政,令道臣详探事情,论理状闻后,禀处为宜。长兴、来德等岛官结事,岛民被灾,比陆尤甚,则岛民所被之惠,宜蒙一视之政,依所请许施为宜。兴阳丁未条上纳谷事,令道臣待春查实,征捧与荡减间,具意见状闻后,禀处为宜。兴阳县船主李德起掩捕还囚事,亟令捕厅刑曹,还囚征出为宜。海南、兴阳、宝城等邑,户惠厅纳败船米事,拯、劣米之区别久近,以钱三两,或二两征捧,果有已例,分付道臣,区别年条,定其分数,修成册报户惠厅,以为待年丰,按此征捧,永为拔本之地为宜。兴阳县癸丑条税豆事,慰谕使既探民情,而有此归奏,依此施行之意,分付该府及该道为宜。济州三邑守令及使客往来时,康津、海南、灵岩三邑分定都会事,海路便顺,则各从都会之年,自其邑浦口候风,定为便好,依此定式之意,分付道臣,而候风所之或便或否,亦不可不更为详探。以此意,一体分付,如有一分未审之端,则使之具由报来,更为禀处为宜。济州移转谷入送时,候风处所,设置祭坛事,神之格思,如水在地,以理以势,所论甚当,此后则依此举行为宜。珍岛郡鸟岛仓移设于南桃镇旁近事,各邑诸岛,未尝设仓,此岛之独设,非无所以,而今此法久之后,反为岛弊,至于此极,分付道臣,从长移设后,报来为宜。莞岛黄漆,限十年除减事,今因营邑诛求,乃以所产之地,反有难继之忧,宁不寒心乎?营邑所纳,一并限十年权减,虽于十年之后,以其间长养之如何及严立科条之如何,论报本司,然后始许复旧为宜。莞岛所纳右水营柴炭给代、哥舒木烙印取用事,拔本塞源之道,固莫如给代,而营阃给代之弊,又不可胜言,有难轻许。令道臣另讲矫救之策,论理报来后禀处,哥舒木烙印取用,恐有烦琐之嫌,置之。蛇渡镇纹木、椵板防塞事,纹木、椵板既非本镇所产,以钱代纳,便同勒定云尔,则限以十年,恐无义意,永罢或减数间,使之指一定式后论报。垆冶把围之法,一切严防,随现重绳。碇索橹木,并以间年卜定,定式施行为宜。右水营虚留反阅事,身为帅臣,岂可犯手于校卒给代之资乎?严饬道臣,刻期充簿,既已登彻之后,不可置之,该帅臣罢职,以励他阃为宜。明年战船改造事,战船改造,大关戎政,比诸籍法,亦有缓急,有难擅议,置之为宜。莞岛风落松造船事,救荒之政,莫善于贸迁,今此风落松造船之论,尽有意见,特为许给,从便拮据后,造船之为几只,贸迁之实效有无,亦令枚报,而此等之事,说时易而做时难。邑镇之无所染指,民情之真个乐赴,有未可料。并以此严饬,俾无反招民言之弊为宜。沿海诸邑及济州甘薯广种事,薯种之始来也,议者或以为此若成俗,谷贱如土,而今见书启辞意,则树艺之渐不如初,专由于营邑之求索云。审如是也,不可使闻于邻国,分付两南道臣及济州,自官侵索之弊,自今痛革,多种而多收者,减其烟役,俾知所劝。一成俗之后,自当不令而行,遍于国中,姑先以此兴劝为宜。”并允之。

12月26日

○己卯,领议政洪乐性因史官附奏曰:“即者史官来示副修撰韩光植疏本及圣批,臣得伏见玉册文,而只知其极于赞扬盛德,未见有欠于发挥字义,则撰进者,亦必竭其心虑,尽其技能,而天地日月之广大光明,实非文字所能十分摸画,则见之者又欲愈益揄扬,靡不用极,诚亦臣子之常情也,臣岂容他议?”领中枢府事蔡济恭以为:“伏承圣询,更展玉册,再三奉读,其所揄扬睿德,非不盛矣。但念一国舆情之请以二字改议者,盖欲摸画出天之纯行,昭揭万世,而此册文所称述,或近大泛。若有一毫馀憾,则将何以垂示千亿乎?堂疏改撰之请,似由于此,臣无容更议。”左议政金履素以为:“第伏念,揄扬盛德,发挥懿美,刻之琬琰,昭示千亿,典章至重,情文宜备此,而苟有毫分未尽,改撰入刻,虽似重难,而惟当一从公议,务归于至精至当,该载详书,俾无欠缺而已。”判中枢府事金憙以为:“臣于日前,得伏见景慕宫玉册文誊本,则谨奉以上二句,即所以发挥八字之义,而今玆儒臣之言如此,固知其出于赞扬之至意,而册文改撰,关系莫重,诚如圣教,臣何敢妄议乎?”右议政李秉模以为:“天地之大,日月之光,实非文字间所能摸画万一,而其欲十分揄扬,一毫无憾,亦臣子之至愿也。撰进之人,想必竭心殚技,而儒臣所论如此,其在靡所不用其极之道,岂容他议?”大提学徐有臣以为:“臣以玉册文制述人,震懔駴惧,惟俟严诛,俯询之下,不敢仰对。”弘文馆提学具庠以为:“景慕宫追上尊号玉册文,若于演释字义,有所未尽,则不可以剞劂垂毕,仍为不改。即命谨就原本,更为发挥,允合情文。”艺文馆提学李秉鼎以为:“閟宫献号之改议,寔出于我圣上必欲克敬克愼,尽善尽美,昭阐我閟宫盛德纯行,永垂来后,毫分无憾之达孝至诚,则今此堂疏,已有憾于册文也。前之撰进,非不极意摸画,而区区微见,文不厌改,事贵佥同,况何等莫重之事、何等莫重之文乎?申命文衡,益加覃思,发挥实德,铺张潜光,改而又改,善而尽善,俾天下万世,更无匹夫匹妇参差之见,则恐合于当初改议之圣意。”教曰:“形容揄扬之际,克尽善美,岂敢取必?况于堂疏,有此所陈,在予靡不用极之道,篇章句作之务归圆好,即事理之当然。堂疏之指在何句,令文衡往复该玉堂,极意淘洗改付标。堂疏既无侵斥之语,则文衡之昨夜处义,万万太过。大提学徐有臣更即牌招,申饬行公,即为举行。”

○大提学徐有臣违召,教曰:“人见从来不同,己作岂可自信?所重莫重,润色何妨?此所以勿以为嫌,俾即改撰,必欲务归圆满者也。如是违牌,无意举行,是岂尊所重,而为莫重之道乎?更令牌招,有关国纲,前牌传旨勿施,更加严饬,斯速举行。文衡私义自私义,此时予心自予心,闻此予心二字,区区私义,其可容说?并以此意严饬。”

○召见岭南慰谕使李益运。

12月27日

○庚辰,修撰韩光植上疏曰:

昨日文衡因传教,有往复之语。臣之愚见,已悉于原疏,文衡自当领会,何句之为疵,何辞之当入,文衡必已了然点检。臣以谀学末僚,何敢与议于莫重代草之文,以取一世之讥议哉?第伏念文家述作之法,若于一字一句,有些未妥,则随手点化,链铁成金,固有其道,而若夫命脉精神之所注会者,一或漏脱,则必也全篇改撰,别立机轴,然后方可以浑然天成,圆满完全。虽寻常功程之文,尚当如是,况此莫重莫严之煌煌玉册乎?臣愿亟令文衡,极意改撰,以重缛典,仍治臣方命之罪,以严朝纲焉。

批曰:“尔虽职在论思,义无不可言之事,其敢以分义道理之外,容易覶缕乎?尔事尔须思之。苟有全篇改撰之意,则以全篇之欠疵,当明言于初疏,而疏语极似呑枣,至令文衡往复指意,划即改付标。国体之不尊,非不知也,以为所重之意,必欲公私俱便,为此苟且之举矣。今见尔疏,忽请全篇改撰,然则初疏所请之可东可西,尔亦自知而然?此何等莫重莫大之事,公然起疑于无疑之文字,从又似歇似紧,重言复言,不知有严畏难愼,尔事万万骇然。如尔者置之论思之列,尚可曰有国纲乎?先施刊名之典,以为不识事体者之戒。”

○教曰:“初意,并与收议而不欲为矣,更思之,靡不用极之道,不必如是,故使之收议。既收议,又从诸议,使之改撰句语而付标矣。莫重文字,事体何如,而说去说来,亵渎莫甚,宁有如许国体?到今往复付标,决不可更为,亦必无举行之理。玉册文制述官改付标。”

12月28日

○辛巳,上号都监以景慕宫玉册文制述官右议政李秉模改付标。

12月29日

○壬午,以韩晩裕为吏曹参议。

○领议政洪乐性上札,请寝景慕宫正朝祭亲行之命,批曰:“明年正朝宫享之亲行,即天理人情之所不容已,卿须体之。”

12月30日

○癸未,大提学徐有臣上疏曰:

臣于自讼之中,伏奉景慕宫祭文撰进之命,臣岂有承膺之势哉?臣之去就,已决于韩光植初疏之日,而谨遵圣教,书问于光植,其答无所别白,及其再疏出,而以全篇当改为辞。于是乎头势冞紧,手段益露,臣之情地,转危蹙矣,何幸处分严明,制述之任,改授宿望。夫然后朝廷事体,至为正大,而臣亦获免于包羞耐弹之归,虽使臣自为之地,亦不及此。臣伏见堂疏批旨,有曰起疑于无疑之文字者,大哉王言!臣感结肠曲,不知死所,从今以往,词垣一步,便成铁限。伏乞亟收臣职名。

批曰:“所辞过矣,勿辞行公。”

○岭南慰谕使李益运进别单曰:

一,通津府致败密阳漕船米豆之数,合为四千三百十四石七斗零,而臭载谷物分征之法,拯米一石内九斗一升二合,致败地方官改色上纳,劣米五斗八升八合,谷出官当纳,未拯条监色、沙格处分征,自是《通编》不易之常规。今此通津臭载分征之法,有异于此,不问其已拯未拯,干卸与劣米全数,分征于骑船监色及沙格等处。臣到密阳境,则遮道呼诉之民,太半是沙格辈邻族之类。行到三浪仓,仓是漕转之所,而院落凋残,人烟稀踈。故问之居民,则皆云:“疲于征族,逃散已多,馀存男女,不胜侵督,举怀散四之心。”入府之后,详探委折,则四漕船,致败通津之后,自该道不即如例状闻,诿以从愿改色,已拯条九百八十九石零,每石二两二钱,发卖收钱,其馀则使之全数换色,而户曹则米一石价为四两,大豆一石价为二两,惠厅则米一石价为六两,通津发卖二两二钱外不足之数,并令征捧于沙格。故熊川当纳为四千七百十六两,金海当纳为三千三百九十三两,灵山当纳为一千二百五十两,密阳当纳为一万一千七两,合为一万九千三百六十七两零,而所谓沙格,皆是浦户至贫之类,冒死涉险,不过为口腹之计,则斗米分钱,实难责捧,而况于壬子以后,死亡相续,则征邻征族,势不获已,而三载董督,所捧不过三千二百两。盖此漕法,本自严重,犯者施法,载在《通编》,则其时该道臣之不以漕法施行,创出改色新规,遍征于监色、沙格者,实未知有何所据,而今年惠泽,前古所无,一道均欢,跛躄鼓舞,而拯劣米豆,亦入于停减之中。今此通津之米,不在举论,四邑沙格,独未蒙减,此无他,以其谷名,不系于劣米。以若至残之民,征彼不些之钱米,则虽剥肤椎髓,实无奈何。此辈如或流接于他鄕,则为虑征邻,群起攻逐,使不得容接云,闻之惨切,见之恻然。同一赤子、同一恩典,而或蒙或漏,有欠均视之政。依法典移录拯劣米,一体停减,待年丰稍稍分捧,则民情有纾力之道,经费无太损之虑,令该曹禀处。一,量田有国之大政,民税之冤征、常赋之耗缩,皆由于境界之不正。十年一改量之法,即古人经远之谟,而毋论某道,庚子以后,因循至今,田制之紊乱、收租之大缩,在在皆然,而至于岭南,则尤有甚焉。今于臣行赴诉之民,皆称壬子水灾翻覆者伙然,昨年还起白征者居多,列邑民人,一辞称冤。第念,壬子以前,水灾何限,而川反沙覆之入于永免,未闻若是之多。且见今时起,比之元帐付,不过三分之二,岂有永免则岁增,新起则绝无之理乎?顾今地狭人多,无土不垦,周行数千馀里,未见一坪之荒弃。且改量今已七十馀年之久,则年久浦落,必多泥生;沿海堤堰,必多新垦;川反沙覆,亦必有还起。以其新起,量其陈废,谓之相方,则容或可也,而有陈无垦,有缩无加,此是必无之理。毋论赢缩得失,岭民之称冤如此,则一番改量,断不可已,先得守令,然后可以始事。全一道一时改量,虽不得议到,先就其尤甚处,一年十数邑次次改量,则不出三四年,可以了事。待明秋次第举行之意,分付道臣。一,道内有统营仓五处,即镇海之仓浦,南海之曲浦,密阳之三浪,河东之鹜岛,固城之固城仓是也。凡此五邑,自来谷多民少,还弊积痼,而别设统仓,谷且伙然。道内诸邑之统谷积峙,厥数何限,而一付本邑,只取耗条,故粜籴之际,别无弊端。第玆五处统仓,则本邑所不关涉,监色、库子,尽是营门任使之人,一任仓簿,惟渠所欲。谷色则故为点退,斗斛则必取高滥,色落之无节,散谷之狼戾,惟意操纵,徒事鞭扑。一石之纳,殆过卄斗,此固籴民难支之端,而巡营之龙塘仓、左兵营之庆州仓,皆以营校主管,而俱有是弊。盖此仓谷之当初设置,未知何义,而谷不过数百包,仓不过四五间,粜籴于仓底之若干民户,而设施颇久,谷簿渐繁,耗上生耗,逐岁增加,昔之分给于若干户者,今则殆遍于半邑。故七仓附近之数三面里,则既食本邑之还,又受该仓之粜,两路被督,已成积弊,而其视统仓,如见虎狼,春粜秋籴,预先忧叹曰:“统仓在彼,铁网未解,哀我民生,奠安何时?”此则臣之所目击,而不可不厘革者也。当此歉岁,沿海灾邑,谷簿大缩,所捧无多,赈民还户,难以排巡,移此补彼,次次转输,则不害为裒益之政,统仓民次骨之弊,可以少除。并与巡营之龙塘、左兵营之屯仓,而一齐革罢,移转之谷,仍付各该邑,毋论巡、统、兵营谷,依巡营别会例,自明年捧留本邑,只以耗条,输送于各该营门,恐合事宜,令庙堂禀旨事分付。一,机张县最近于马岛,漂倭之来泊,几乎无月无之,而边报规例,初报看望现形,次报止泊某处,三报问情何事,四报某日发船,五报交替何境。若风势不利,未即发船,则陆续转报,殆无限节,不敢少缓,而报牒衙门,合为九处,公事持者,改以邑四坊居民,转回差役,持者路贳,通同收敛于境内民人,计程上下,倭船一泊,阖境骚扰。一边敛钱,一边雇人,每次之费,多或至八九十金,少不下七八十两,通计一年所费,殆近千金之多,哀彼残民,将何以支保乎?不特此也,时或阻水,晷刻迟滞,则各营之推治,比比有之。故所入情费,专责持者,一经持者,在在败家,昔者全盛之民户,日渐凋残,一邑嗷嗷,举怀荷担,机民切痼之弊,诚甚可矜。机张如此,其他沿邑,可以反三。此后无论左右道,倭船止泊后报牒之规,只于修启衙门,登时驰报,如例举行,其外各处,只以初看、止泊、问情三度,定式施行,则边报无踈虞之虑,沿民有息肩之幸,而边情所关,不轻而重,令庙堂禀处。一,菜海即渔船都会,闻有多少弊端,故臣行到本境,多岐廉察,则左水营进上靑鱼,京鄕杂费,诚一海民难支之弊也。每当冬节,自该营出送校吏于各浦,跨朔留连,使民供馈,各船所捉,虽一二尾,随捉随纳于营中,而无本价出给之事。又称京费,境内海船与江船,不分大小,每一只钱三两收捧,虽一把农草,船无不责征,而沿海各邑之船,亦为一例收录云。故欲详委折,机张县监李贤远定查官,使之查实,则本营靑鱼进上都数,合为一百六十九级,东西江各浦船只,合为一百五十四只,每只船代捧三两钱,合为四百九十五两,而一百六十九两,靑鱼一百六十九级,随所捉给价,七十两司饔院情费,二百二两归于营用,其馀则色吏私用,而行之已久,便成谬例。靑鱼封进,自有期限,各浦所捉,随得检纳,出于趁期封进之意,则不是异事,而所谓给价,尽为吏手干没,海民之称冤固然。每船三两之敛,已是法外,况二百馀两之属之营用,元封价之中间消融,色吏辈之夤缘侵毒,俱甚惊骇。臣行到本营,一并革罢,切勿更侵之意,严饬于该水使处,沿海各邑,一体关饬。又有海役钱名色,尤是海户痼弊。粤在丙寅,自水营划出六百八十两,本钱分授于所管各浦,每两二分取殖,至今收捧,以为营用之资,而此非逐年分给,所谓元钱,悬录于最初受去人名下,仍成卧债,而行之年久,所受各人,几皆身故,若子若孙,世世传袭,流亡绝户,则遍及邻族,毒流浦口,怨声盈海。五十年来,以朔计利,殆近万两,营用虽甚苟艰,民情诚为可矜。严饬本营,俾即荡债,以除海民一分之弊。一,本道税大同,钱木绵上纳之规,山郡岭底,分等区别,而岭底诸邑,田税则纯钱上纳,大同则钱木绵参半。故虽当绵歉之岁,上纳无愆期之患,下民多蒙惠之道,而英阳处在竹岭之傍,与安东、礼安壤地相接,土产无甚异同,则诸般任土之贡,宜视两邑之规,而本县以中年新设之邑,不入于当初分定之时,田税上纳,一依山郡之例,实为英民难支之弊。本县果接岭底,木花又非宜土,则依岭底邑例施行,俾无向隅之叹,实合事宜,令庙堂禀旨分付。一,本道浦项仓之设,所以备关东、关北荒岁移转之资,而当初则延日、兴海、长鬐、庆州、淸河五邑,各占一仓,春秋粜籴矣。庆州、长鬐两邑,以其往来有弊,移设本邑之境,只有延日、兴海、淸河三邑之仓,而延、兴两邑,则境接地近,不知其为弊,独淸河越他境,逾峻坂,相距为四十馀里,粜籴往来,其弊不些,邑民辈以此为难支之端。窃念本县为东北移转船过去之路,自浦项仓装发后,每到本县浦口,住船候风,若置仓于此,储谷仓中,待船到浦口,顺便添载,则事甚便宜。与其远置四十里之外,载而还泊于此,曷若自此出载之为便顺乎?况有庆、长两邑已例,淸河亦使之设仓于本县浦口,春粜秋籴,以待不时之需,似合事宜,令庙堂禀处。一,鸟岭、竹岭何等大关防,而鸟岭城内,则禁松等节,别将主管,故民不犯斫,树木郁密。至于城外,则远近居民,称以家材,斧斤日寻,无所禁止,几何而不童濯乎?况竹岭则尤有甚焉。松、桧、杂木,无不残斫,甚至于放火垦田。臣于春间奉使之路,目见其状,其在重关防,严松禁之道,恐不当如是踈虞。分付两道道臣,严立科条,一切禁断,如有犯者,依律重绳,不饬之守令,状闻论勘。一,东莱以边上独镇衙门,凡系军制,不宜踈虞。本府硫黄军三百名,散在二十七邑,每年所纳身布各一疋,代钱二两收捧,以为将士支放之资,而或一二名、或三四名,零零琐琐,散在各邑,远或为五六百里,近不下三百里。故每年自本府,定送将校,逐邑收来,列邑趁不收给,或至三四次往来,或积月留连。如是之际,彼此之邑,俱有弊端,而水营防军,则遍在列邑,身布自各其官收捧,直纳于营门。同硫黄军三百名,以本府分防军相换,以应本府之役,则在水营既无得失,在本府实为便好。分付该帅臣及该府使,使之换定,恐合事宜。

备边司覆奏曰:“通津府致败密阳漕船米事,拯劣分征,自有其例,而密阳米豆之名以改色,准数征督,以致弊及邻族,害遍四邑。虽未知当初委折,而今年停减,均洽一路,则独未蒙一施之泽,有此呼冤之弊者,极为惊骇。四邑拯劣米豆,依他例停退,待明秋收捧代钱,随其年条久近,或为三两,或为二两五钱,自是定式,令户惠厅相考年条,移录拯劣,依他例收捧。改量事,量田一事,朝家成命,已多年所,他道诸邑,亦有已试者,而或因年事不登,或坐邑力不逮,尚未次第举行。朝令既颁,民愿亦切,则不待申饬营邑,自当有商量便宜之道。此非督令举行者,则不必更烦朝令,置之。统仓事,统仓之为弊,不在谷多民少,而在于营邑之操纵,沿邑民情,诚为难支,而七仓之一时革罢,在所难愼。无论统仓与巡兵营仓,勿送营裨营校,但令该邑差出监色,仍自该邑,依他衙门例粜籴,其中谷簿最多处,或移贸或转运,量宜移送于谷少之邑,虽无革罢之名,自有祛瘼之效。令道臣往复统兵营,另加消详,从长善处,俾除沿邑呼冤之弊。机张漂倭问情后事,倭船漂泊,本无定期,残邑举行,势多窘闷。九处五次之报,非不为邑弊,边报去来,本自严重,呈牒衙门,皆有所管,不可分其紧歇,遽议省减。路费收敛,大为民瘼,持者雇价,如有不足,则添给之道,营邑相议,从长善处。敛民一款,严加禁断之意,分付于该道营阃。左水营进上靑鱼,京鄕杂费革罢,海役钱荡债事,滥征船税,归于营用,诚甚骇然。固当严禁痛革,而慰谕使既已发关,申饬营邑,自当永为蠲除,不必更烦朝令,而至于海役钱,则五十年卧债,年年征督其子孙邻族,名色不正,流弊亦痼。自今一并荡涤,无复侵征之意,严饬分付于该道帅臣。英阳田税大同,一依岭底邑例事,同是岭底之邑,而或纳纯钱,或纳木绵,事涉斑驳,无怪称冤,而田税体重,不可遽然变通。令道臣详察民情事势,论理状闻后禀处。淸河、浦项仓事,四十里越境粜籴,固为民弊。东北船路候风之处,又在东县浦口,则移仓储谷,诚似便好,而越浦设仓,必有意义。浦项谷物,事系不轻,亦令道臣,关问本县,参量事势,具意见状闻后禀处。竹岭事,虽寻常岭隘,禁养树木,不可泛忽。况鸟、竹两岭,何等重地,前后关饬,不啻申严,而任他斧斤,甚至烧畬,其在重关防,杜后弊之道,不可不痛加禁断。自今严立科条,申明禁断,而如有如前犯斫之弊,则两道地方官,随现论勘之意,严饬分付于两道道臣。东莱硫黄军三百名,以本府分防军,相换应役事,水营之防军,本府之硫黄军,皆在列邑,而防军则自列邑收布来纳,故初无弊端,硫黄军则自本府送校收布,故为弊甚多。以防军之在本府者,换定于硫黄军之在列邑者,则可谓两便,军额换易,有难容易,请分付帅臣与该府,烂商便否,论理报来后禀处。”允之。

○斋宿于景慕宫。

○是冬,前正言柳星汉卒。星汉字原明,丁酉文科,幼从金元行学。刻苦介直,为骑省郞,杖洪国荣之隶,国荣面谢之,不答而出,国荣大恚。未几,坐禁喧不严,被杖而斥,十年不调。久乃通台谏,寻以正言,上疏论壮营灯夕之游,辞甚切直,而或有差爽。上意不惬,用事者将文致之,或劝其自服,星汉正色责之,终不挠。已而声讨四起,其父师文坐对人语不道,被系秋曹。父子并登台启,几不测,而上竟亦不之罪也。至是卒,国人莫不悲之。

正宗文成武烈圣仁庄孝大王实录卷之四十一

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