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年 肃宗显义光伦睿圣英烈章文宪武敬明元孝大王实录
(丁酉)四十三年清康熙五十六年
四十四年

春正月

1月1日

○朔丙辰,上下教,谕八道监司、两都留守曰:

呜呼!国家不幸,连岁荐饥,生民之困瘁,莫今日若也。中夜忧叹,锦玉靡安。昨年灾荒,挽近所无,八路同然,沿海尤甚,离散相继,十室九空,其他状闻,亦多惊惨。岁前如此,来头可知,而公私赤立,着手无处,兴言及此,忧心如灼,罔知何以为计。然而哀此无辜顚连之民,皆吾赤子也。安有子疾阽危,而为父母者,诿之于无可奈何,而束手待死者耶?推此论之,今日救灾无他,惟在至诚而已。昔宋知靑州富弼,以至诚救民,故得以全活者甚多。噫!诸道方伯、守令,苟能视民事如视家事,尽心经纪,至诚赒赈,则亦岂无拯救之道乎?噫!服田力穑,乃亦有秋,虽在常年,固当着实劝课。矧当大杀,其可少缓?如修堤堰给种粮警懒惰等事,农政之最紧是也。噫!病里一念,都在于民,言非腾口,亶出心腹。咨尔按道之臣,体予宵旰之忧,凡系两政,惕念奉行,使民无捐瘠,田无不辟,而至于边将、察访,亦有管下,赈救之事,不可不一体申饬,并宜知悉。

○命大政时,吏曹郞官不得先移职,末终始得迁转。都目之规,必有本曹郞官,然后乃得开政,而或有与郞官为亲属者,将拟望,则都政未毕,而郞官先移他职,使假官替当,已成谬例。上知之,故下特教申饬。

1月2日

○丁巳,药房入诊。诊候毕,都提调金昌集曰:“昨下德音,辞旨恳恻。方在静摄之中,轸念民事至此,凡诸按道之臣、守令、边将辈,岂不惕念奉行,况彼诸路民生,孰不感泣耶?第发遣御史,廉察赈政,亦不可已?”上曰:“予亦有此意,而在前皆于毕赈后,发遣廉问矣。绣衣可合人,先为抄启。”昌集又言:“知事李光迪,昨年回榜时,既命赐花,又赐食物,实出优老之盛意,而今年恰满九十,在前如此之人,朝家特施恩典,变品陞资矣。”上命变品加资。都承旨赵道彬言:“昨年朴师悌、李世庚等六人,作挐秋曹,实是前所未有之变怪,而经年远配,足以惩艾。其中或有有老病父母者,情理可矜。”提调闵镇厚亦言:“比诸林象极、权弼衡之作挐禁扃者,有间。”上命放送。镇厚言:“昔在万历丙申,琉球国以我国送还其国漂人,顺付谢咨于北京贺至使闵汝庆受来矣。玆者我国人,漂到琉球,幸得生还,而岁甲适与丙申相同,事若非偶。今番亦宜有送咨申谢之举矣。”昌集亦以为言,上命庙堂禀处。其后礼曹判书宋相琦上疏,言其不可,有曰:

皇朝时则视我犹一家,凡于朝聘交际之间,不甚拘禁,臣未知即今彼中之坦然无疑阻,果如皇朝耶?若谓藩服之自相通书,犯外交之戒,或有啧啧之言,则其将以皇朝时,亦有此事为解,而可以杜彼之说耶?且万历时,则我使値彼使朝贡之日,仍为传之,譬如列国缟纾之赠,初非王室之所禁也,至于公移礼部,窃恐当时亦不敢为此也。且万历时咨文,赞戴皇朝之语,为其主意,今则既不可为此,若又没之,只谢琉球,则礼部见之,安如其无恚耶?

上是其言,事遂寝。

1月3日

○戊午,礼曹参议赵泰亿上疏。略曰:

今日朝廷之大是非,莫过于申球事。殿下,曷尝观治平之世,抉摘文字,构人罪案者耶?圣上处分,前后顿异,时人意气,盖无顾忌,至于金致垕疏,而益无馀地矣,殿下乃反奖与之不已,惟其言是从。先正之称,非如朝家爵命,可以与夺,殿下于儒相即尹拯之没也,不待臣僚之言,先称之以此二字,乃于今日谓之僭称而痛禁焉,臣未知殿下举措何如也。

疏末,又营救李善溥、吴命峻等陈疏诸臣,及前后疏儒之被罪者,上严批斥之。翌日,下特教,还寝尹拯赠谥之命,年前有拯议谥之命,而未及举行。递泰亿职。

○平安道嘉山郡,雷。

1月5日

○庚申,行判中枢府事李濡上札。略曰:

日者特下备忘,忧念恳恻之旨,出寻常万万,凡在藩宣、字牧之任者,畴敢不感激思效,而公私赤立,生谷无策,虽欲竭心奉行,其于无面之不托,何哉?从前凶岁,虽有劝分之令,捐财私赈之类,得蒙收用者鲜矣。由是,人皆解体,必无更信朝令之理。分付两铨,考出前后承传,为先随窠调用,又复明白晓谕,使之纳谷官家,或分馈饥民,待其毕赈后,观其功效之多少,参酌差除,而如各军门将校久勤应迁之窠,姑先以此辈填差以送,则实合于激劝之道。彼将校之坐食厚料,差退一都目,何至呼冤乎?且公私兴作,并为停罢之意,重臣有所定夺。第公家浮费,在所当惜,至于私家之役,不必禁也。昔范仲淹领浙西,値大饥,谕民以工价至贱,可兴土木之役,盖欲发有馀之财,以惠贫者。以此杭州晏然,民不流徙。此反以兴造为荒政之一端也。

又言:

耽罗一岛,灾荒荐酷,赈厅、江都米中除出三四千石,使沿路边将,次次护送。渔税贸贩,一切停罢,不无窒碍之端,宜令优给其价,轻捧其税,毋得转贩于所管境内,必就他道他邑而买卖,以除廉价勒征之弊。守令之新差者,必使五日内发送,如有迁延者,摘发责罚。

上答曰:“元老大臣,以救民之策,有此条陈,实出忧国之忱矣。第私赈之人,着实调用则可矣,而各军门武士,久勤应迁之窠,尽以此类填差,则不可也。在前凶岁,公私兴作,例皆停罢,而所引范仲淹事,亦有不同者。私家之役,何独不禁?他馀事,其令庙堂禀处。”其后,庙堂覆奏以为:“济州移转事,两南谷必当鳞欠及期入去,不必更运京谷。鱼盐收税事,商议减捧事目,别单书入启下后,定为恒式,除拜守令未署经者外,虽不得遍辞于宰相、三司,必于五日内辞朝,过限不赴者,令政院察推为宜。”上从之。

1月6日

○辛酉,谏院申前启。又言:“引仪洪硕重,曾为守御屯监,推剥峡民,负犯狼藉,而遽以本厅久勤,除拜本职,兴阳县监李硕聃,既乏名称,全无履历,请硕重拿问,硕聃改差。”上并不从。

1月7日

○壬戌,太学儒生等,因赵泰亿疏有诋斥语,卷堂。上命大司成朴凤龄,劝谕诸生,书进所怀,历辨泰亿疏语。又曰:

泰亿辈,每于争辨言穷之后,必曰此事本不当推上朝廷,此亦不成说矣。夫闾巷贱人,或有伤风教斁伦彝者,则邦有常刑,若《周礼》之鄕八刑,未尝以私事而不问。彼名为儒贤,读书林下,为半国人所尊尚,而其所为,无非可以坏世道者,有王者作,其将以事系私家,而不之罪乎?其疏又曰:“发人文字,其计必售。”噫!所谓文字,无捱逼圣祖之事,无毒害先正之语,则人孰肯发之,亦何由售其计,而今泰亿,不思归咎于作此文字者,反欲人之毋发,其亦难矣。

上下教曰:“泰亿之诋辱多士,极其无严,不足为嫌。斯速劝入。”于是,诸生遂承命入斋。

○刑曹就议于大臣,酌减律文中,全家徙边条二十馀条,请颁示八道监司及两都留守,上从之。前年,右议政李頣命上札言:

减死一等,为全家徙边。《大典》中本律只一条,而其后渐加,且多用比律,遂致渐广,请令刑官,与大臣商确酌减。

至是,始量减以奏。

1月8日

○癸亥,庆尚道靑松、英阳、真宝等邑,前月十四日,地震,大丘、庆州、东莱、义城,前月二十一日,地震,道臣以闻。

1月9日

○甲子,夜二更至三更,月晕回木星。

○大司谏金相稷上疏,以承旨李箕翊、正言赵荣福疏避相抟,有乖淸朝相敬之道,请并递其职,以示警责之意,上从之。始,荣福劾尚州前牧使李征海贪污状,征海就拿行查。本道查状,到政院,因上候有加,留置,而荣福诣台引避。该房承旨李箕翊以为:“查状未彻,则台官不宜先避。”乃却其避辞,荣福疑箕翊护征海,陈疏诟诋,箕翊亦疏辨。辗转交讦,久犹不已,故相稷疏言之。其后大司宪李观命,陈疏言,相稷作此两非之论,助成轻台阁之风。相稷遂引避,处置递之。

1月10日

○乙丑,午时,雷动。夜一更,月晕回木星。

○备边司,抄启御史可合人,洪启迪、金云泽、崔尚履、金在鲁、赵尚䌹、李明彦、洪廷弼、李仁复、赵荣福、尹阳来等。

1月11日

○丙寅,午时,雷动。夜二更,月入东井星。

○药房入诊。诊候毕,都承旨赵道彬,以上候眼患渐剧,艰于视瞻,而疏章文字,必用长纸,尤妨披阅,请依古例,以一尺数寸为式,上可之。

○命罢尹拯书院创建之举。始,鄕儒沈益来等上疏乞为拯建祠于洪州,礼曹覆奏许之。至是,上令政院,取入其奏本,改命勿许。

○同知义禁府事黄一夏、尹宪柱等,因囚人李元坤供辞侵诋,上疏辞职,上答以元坤以罪人,何敢构罪狱官?诚极痛惋。时,赵正纯等,与元坤对辨,元坤语窘不能对。情穷无聊,乃以金吾之先放正纯,及闵启洙,而仍囚其兄成坤,谓有左右之意,极诋于爰辞中,一夏等以此疏辨。

1月12日

○丁卯,谏院申前启,上只从李硕聃事。

○上下教曰:“甲子年次对,两大臣以尹拯事,有所陈,予即允可,不以儒臣待之矣。到今拟书一出,而疵累弥彰,此诚斯文之大变,而自有师生以来所未闻者也。宁不寒心?噫!予快悟昔日之非,而处分大定,则其在明好恶之道,决不可只禁先正僭称,还寝赠谥建祠之命而止。自今勿复称拯以儒贤,明示予尊贤斥邪之意。

○以李裕民为承旨,宋思胤为掌令,赵尚䌹为正言,朴师益为校理,金兴庆为大司谏。

1月14日

○己巳,平安道嘉山、熙川、江东、成川等邑,雷动。

1月15日

○庚午,备局请递水原府使李乔岳。时,乔岳为聚赈谷,许卖旗牌官等帖,摠戎使金重器以为:“将校数多,则行伍不实,且以纳价升补,曾有禁令。”督使还价收帖,乔岳因此申状备局,控辞不已。备局以武将重纪律,必欲行其令,文吏重赈贷,不肯变其事,势难相容,启递。乔岳又请成送嘉善、折冲帖五十张,令本府发卖,还给纳价将校收还擅卖之帖,上从之。

1月16日

○辛未,宪府申前启。又言:“晋州牧使吴命禧,凭借赈事,专事贪黩,阴设机牙,钩取货利,请罢职不叙。”上不从。

○忠淸监司权𢜫,上疏论荒政,下备局。备局覆请,以忠州所有赈厅米四千石,江都米五千石及道内还上耗谷,并许取用于赈资,上从之。

1月17日

○壬申,宪府申前启,上只从吴命禧事。

○以李宜显为大司宪,洪万遇为副修撰,李裕民为水原府使。

1月18日

○癸酉,药房移直于司饔院。时,上候诸证转剧,药房连日请移直,以便侍药,上不许,是日入诊,药房诸臣,又以为请,上从之。

1月19日

○甲戌,庆尚监司洪禹宁上疏,请道内籴谷停捧,还寝济州移粟之命,下备局。备局覆奏,籴谷许其停捧,济州米许减二千石。

1月20日

○乙亥,以丁道复、南道揆为承旨,赵尚健为持平,尹凤朝为舍人,李寿民为统制使。

○掌令宋思胤上疏言:

先正臣宋时烈,晩年欲于书室之傍,营立祠宇,以祭神宗皇帝,以寓万折必东之义。其义则实仿楚人芧屋祭昭王之故事。经营未就,而遽遭己巳之祸,贻书其门人权尚夏,俾卒其志,至甲申春,始建宇行笾豆之礼。宜自朝家,给田结、奴婢,助供粢盛。赠领议政宋甲祚,即时烈之父,当光海锢塞母后于西宫也,甲祚以新进士,独排凶论,拜恩如例。先正臣金尚宪表章以为,狂流之砥柱,而节惠之典,尚今未举。宜举追赠,收录其奉祀者。

疏下礼曹。是后,礼曹判书闵镇厚白上曰:“茅屋祭昭王,出于士民追慕之诚,初非国家所知。思胤疏中所引虞帝庙亦僭矣。中国尚然,况我藩邦?尤有所不敢。如欲顾助,则所当设官员守护行祭,而不能如此,只给田结,未知事体如何也。宋甲祚树立,诚为卓然,而其视死节之人,不无少间矣。”上命两件事,并姑徐之。

1月22日

○丁,宪府申前启。又劾价川郡守李万衢,为人愚悖,物议喧藉,请罢职。健元陵参奉卢世冕,为人阘葺,且参凶疏,请汰去,上只从汰去事。

1月23日

○戊寅,夜五更,月晕回木星。

○义禁府以李元坤,与任健元面质之辞,各自敷衍前后招辞,而裂破长书,为元坤之大段违端。巧饰欺罔,窘态百出,请元坤刑推得情。李成坤则重臣,问其弟目睹之事,渠既答以是矣,始礼曹判书闵镇厚,问元坤事于成坤,成坤对以实状,及元坤被拿抵赖,成坤亦讳前说。今乃以此事,归之于承牌还家。情态极为巧诈,而以弟之证,刑及其兄,有伤伦纪,请以此照律,上下教曰:“李元坤,前后严问之下,终始欺罔,每以胡乱不成说之辞,巧饰纳供,各别严刑,期于得情。”

○全罗监司金普泽、忠淸监司权𢜫,皆于朝家所给外,加给灾结,上疏乞被擅行之罪,上引汲黯矫制发仓事,命勿待罪。左议政金昌集上札以为,事关纪纲,将至于专擅成习,请两道监司,并罢其职,上不从,只命从重推考。其后判中枢府事李頣命又以为言,上命递普泽、𢜫。

1月24日

○己卯,配李元坤于宣川,成坤徒配。上既下刑讯元坤之命,校理金在鲁上疏言:

元坤违端毕露,而终不承款,该府之请刑,法例则然,各别严刑之教,亦出痛惩之意,而第念我朝立国仁厚,待士夫有别,苟非极恶大辟,未尝轻加拷掠。固不当因一人之奸欺,遽坏待士夫之防。元坤情状,无待更问,直断其罪,渠亦何辞?

上纳其言,遂除刑远配。始,壬辰科场屋不严,人言喧藉,而一则阙门之不闭也,一则李墩以文任,诣阙试官受点后,还出阙外,历抵举子吴遂元也。其时既因诸臣疏启,拿核质言门开者权致大、赵铭及李墩历抵时目睹者李宾兴、尹彭叟、私奴甲戌等,辞连甚广,而事皆有据,遂窜墩而拔去吴遂元,及限后呈得参者李真伋于榜中。墩遂死于谪所。至丙申,墩党当国,欲为墩伸白,更起狱事,悉拿致大、铭及宾兴、彭叟、甲戌等,致大等意必死,遂一反前说,援引判书权尚游,移书相劝,尚游以此就对削职。彭叟父弼鼎,先自投书于刑官,谓其子壬辰所对,实诬罔也。墩以免罪,彭叟及其兄彭寿、甲戌等,遂靡然自称,前说诬罔。独权譍,于壬辰,目见设场后阙门不闭,慨然欲不复赴举,言于亲友,以此辞连入狱,至加拷掠,而终以实对,无所变改,而李宾兴坚持前说,明墩之历抵,宾兴从弟祯兴始为宾兴证,至是,又变辞,宾兴遂酷被栲讯而终不挠。上览推案而悉烛,法曹强为墩地,特命置之勿问,而适会局面又换,致大铭及彭叟、甲戌、祯兴等,又变其说,复从壬辰所证。上以其诬饰纳招,构诬权尚游,特命致大、铭等远配,彭叟、甲戌、祯兴等徒配,尹弼鼎以投书刑官,教子变辞,刑讯远配,馀人皆获释。初,元坤于壬辰庭试时,考官落点之后,适见李墩行过街前,意谓考官出来,科必不成,遽言于其妻兄任健元,又言于闵启洙、赵正纯诸人。元坤兄成坤,与判书闵镇厚,为至亲,尝访镇厚,镇厚问其事,成坤曰,诚有之矣。及墩历抵事发,元坤欲讳其前说,往谋于其妻父任埅及健元,而埅已传播于搢绅间,启洙、正纯,又与宾兴子酬酢,元坤语宾兴,以此引元坤为证。元坤就拿,与埅父子及启洙、正纯等面质,辞屈遂被罪。科事更起之后,凡十馀朔,至是始了当。

1月26日

○辛巳,药房入诊。诊候毕,医官方震夔以为:“上候脚痹眼眩等症,宜试浴温泉。”上历问入侍诸臣及御医,可否相半,议未归一,上命更问于未入侍诸医,又询于诸大臣。提调闵镇厚言:“敬差官年分复审,全无实效,上年不送敬差官,定给结数,而道臣终至擅给。请就各道田结元帐,付预定灾年当给之结数,尤甚灾年,则比元帐付许三分之二,或折半,之次灾年则给折半或三分之一,稍实灾年则给三分或四分之一,作为定式,考例举行,暗行御史时,另加廉问,监司之循私不均分排者,守令之欺瞒上司,私用隐结者,从重科罪。”上命庙堂禀处。是后,庙堂以为:“预定灾结,多所窒碍。”不果行。镇厚又请备局文郞厅三窠,以四馆参下官,有名称者差下,执笔回公,一如武郞,限二十朔,升六品以为储养之道,上亦令庙堂禀处。其后庙堂以为:“怠慢之习,新进尤甚,若行此法,则弊端层生,邮罚相续,请依旧例,以六品以上差出。”

1月27日

○壬午,以温浴当否,问议于诸大臣,行判中枢府事李濡以为:“圣候未宁,已至累年,药饵不效,诸证有加,欲试温泉,出于万不获已。既有先朝经验之故,人必以为可行,而但其时圣考春秋鼎盛,血气方旺,今则圣上,以向衰之年,乃于积久静摄之馀,撼顿二百馀里之地,实有中路添伤之虑。试浴之后,亦难保其无损于真元。”行判中枢府事徐宗泰以为:“温水,《本草》虽以治挛缩及手足不遂为言,而于治火则殊无当。且多失津液,如非血气充实,则尤不当轻试。即今圣上气候凡百,不但远途致损之虑,其于病源治法,实未知其的当。”右议政李頣命,行判中枢府事赵相愚、金宇杭等诸议,皆以愼重之道为言,未入侍诸医,各陈所见,亦未归一,上下教曰:“诸大臣献议,忧念寡躬,可谓至矣。愼重之道,予岂不知?第即今眼视之昏暗,甚于昨年,治疗少缓,则前头之虑,必不止于昏暗,脚痹积年弥留,亦非针药所可责效。惟此目疾脚痹,最宜于温浴,收效则幸矣,有妨则亦即停止,似无伤损。设或无害无效,如此然后,使予可无未尽之悔恨矣。且先沐头部,只浴下部,则必无大惫之虑。以此问于诸医,更议诸大臣。于是,诸大臣李濡等,复申前说以为:”臣全昧医理,试浴后眼昏脚痹,有效与否,有未敢知,而熟闻凡人之就浴者,虚而有火,则反多泻气助热之害。臣之所大惧者,正在于此。“诸医之论,亦各持所见,参差不同,而应教鱼有龟、校理朴师益、副校理金在鲁、修撰赵观彬等,上疏极陈其不可,有曰:

诸医之执以为言者,只据一古方治挛缩之文。至于眼患之兼治,虽有先朝已然之验,宝龄之壮衰既异,圣证之源由不同,矧尔浴后大备之说,著在方书,今若取信于万一侥幸之论,动驾于数百馀里之地,未必对证于圣患,适足添伤于玉候。

上下教曰:”大臣、儒臣之言,实出于忧虑之忱,而试浴利害,亦不能真知的见,则不可不熟量。姑观前头,徐议处之。“

1月28日

○癸未,自卯至申日晕。

1月29日

○甲申,宪府申前启。又言:“李元坤前后纳供,奸状难掩。两造质问,遁辞见屈,该府据法请刑,圣教峻截,至下各别严刑之命,而今乃称以士夫有所容贷,则设有罪浮于元坤者,皆可莫之加刑,终无取服之事乎?儒臣虽以刑讯元坤,谓关后弊,而臣则以为狱情未究,遽先勘罪,实为后弊之大者。请依前判付,严刑得情。”上不从。

○以赵荣福为掌令,洪启迪为副校理,李秉常为副应教,闵纯为全罗道兵马节度使。

二月

2月3日

○戊子,黄海道瓮津县,捕得荒唐船一只,人口十二,道臣以闻。又言:“荒唐船人,才已押送,未满一朔,又此捕捉。每每押送,其弊难支。宜使防御使,从便放送。”备局覆奏以为:“既已拿获,方便放送,事体未安。今番则令译院,差定赍咨官,押送凤城,此后荒唐船浮在洋中者,不必驱入内洋,以贻押送之弊。”上从之。

2月4日

○己丑,宪府申前启。又言:“遂安郡守姜顼,上年春,称以田税钱,民穷难辨,请得本道详定米,分授银店,勒捧一万一千馀两。所纳田税钱,只是七千馀两,其馀尽归私橐,请罢职不叙。”上不从。

○谏院申前启。又言:“判决事洪景濂,年纪衰耗,神精消亡,听断之际,厚招人言,请递差。”上只从洪景濂事。

2月5日

○庚寅,夜,艮方、坤方,有气如火光。

○药房入诊。

2月6日

○辛卯,掌令宋思胤以姜顼事拟律失当,引避,不为退待,仍申前启,姜顼请拿问定罪,又言:“泰川县,有失印之事,兵使裨将孔又圣,称有秘术,跪于殿牌前,合手诅咒。且以匿名书投之路傍,以为:‘斋任金国宾等偸印。’自当治狱,杂施淫刑,终致经毙。不可置而不问,请其时县监,为先拿问,孔又圣拿致京狱,严核。社稷大祭时,香盒下台,公然见失,以香室所来香盒,推移将事,官员难免不察之失。请其时坛司罢职。”上只从姜顼以下三件事。

○下教曰:“眼患如此,治方可缓?温水远取,必多泄气,而先朝有已行之事,欲为汲来试浴。令内局,问于诸医以启。”于是,药房问于诸医,以远地汲来,诚有泄气之虑,而靡不用极之道,不妨一试。请分付于兵曹及京畿、忠淸两道,整待驿马,自本院,定送医官,监汲上送,上可之。

○药房三提调及右议政李頣命,请,上召见。都提调金昌集曰:“圣候眼患如此,所未试者温泉。先朝已见奇效,故或有此议,而眼患受伤各异,且先朝则春秋鼎盛,今则圣上向衰之年,肥肤消瘦,不可轻试,而汲来试浴,水汽已泄,决知其无效。筋力如可作行,则毋宁趁此动驾,亲浴责效。惟在明白下教。”頣命曰:“温幸若或有一分之益,则何敢沮止耶?今于户庭间,犹艰行动,燕居殿阁,寝睡亦多不宁,况行幸劳动乎?且浴后虚惫,果如方书所云,则其为忧虑,尤当如何?第既以可无未尽之悔为教,群下更有何说?汲来沐浴,必无其效,圣意所在,宜明白下教矣。”提调闵镇厚曰:“温浴治眼,虽不载医书,而医书有曰:‘玄府闭塞,则必成眼疾。’玄府,即汗孔也。温浴取汗,玄府开通,则眼疾可治,亦不可谓医书所不言耳。”上曰:“先朝久苦眼患,乙巳初幸,快见奇效,故下教矣。今者口淡不能进药,一时受针,亦未必责效。温阳之行,自量气力,似无不逮之虑,而第未知浴后利害之如何,而先沐头部,渐次淋洗,岂至有害耶?”昌集曰:“然则当以临浴为定乎?”上曰:“一番临浴,庶无未尽之悔,定为行幸宜矣。先朝温幸,自乙巳至己酉,皆于三月为之。行期亦依此为之。”頣命曰:“迟迟排日,无或遄行似宜。”镇厚请以七日分排,上可之。上又以此诚不得已之事,而当此凶岁,不宜贻弊,命凡事皆务省约,陪从诸臣,视先朝减数,凡事以变通者,详定条件,以除弊为务。“頣命曰:”马兵扈驾,而鄕兵继之,故结阵于野次行宫,而数少则难以成样,即今征发鄕兵,亦难矣。留都军兵合马兵、禁军,只留二三哨,而都监军二千扈从,则虽非鄕兵,可以行幸,而到彼后行宫侍卫为难矣。“上曰:”此时何可征发鄕兵乎?退与将兵之官,相议善处。“上又问乙巳行幸时设科之例,昌集曰:”乙巳后五年之间,只乙巳、丙午二次设科矣。“上曰:”亲幸而不设科,则人必缺然。“镇厚请于还宫后,待秋设行,上不答。頣命曰:”留都军兵,两军门当为更番,而标下又有五六百名,使其将官作队留都而已,鄕军不为征发乎?“上曰:”鄕军何可征发乎?“昌集曰:”在前忠淸监司,领兵来卫矣。“上曰:”本道土产进上,虽有前例,特为除减事,预为分付。“诸臣既退,礼曹以三月初三日,择定温幸吉日以奏。

○应教鱼有龟、副校理金在鲁、副修撰洪启迪等上札。略曰:

人君之一号令一动作,莫不各有法度。掖庭隶属,何等卑贱,状牒呈诉,何等猥琐,殿下乃反屈如天之尊,亲赐题旨,贱隶持呈于政院,殆同官府之移牒,其亵君命亏国体极矣。喉司之臣,所宜详问审知,或请罪承传,或仰效匡救,而泛然看过,昨日传教之后,又无一言违覆,当该承旨,不可无规警之道。且其状中,以承传色处分为言。此必呈于内竖者,而直彻殿下之前,致使圣明,亲烦辞旨。承传色罪状,不可不重勘。大抵今日之弊,不患掖隶之见凌,惟患国法之不行。伏愿从今以往,此辈之有罪无罪,一付有司,以示宫府一体之义,使群下,咸仰殿下平明之理焉。

上答曰:“尔等之札,出于匡救之忱,至若宫府一体之说,尤好,予用嘉纳。今玆题下,虽非私护,而果觉其大段失着矣。当该承旨推考,承传色罢职,状头别监,令攸司科罪焉。”盖是时,掖庭别监,冒禁夜行,为捕厅所执,其徒欧打逻卒,劫夺被执者。大将启禀请罪,别监辈夤缘内竖,猥呈牒状,至受上题旨,付之政院,故玉堂札论之。献纳李祯翊亦上疏开陈,上并嘉纳。

2月8日

○癸巳,月晕回木星。月入东井星。

○以尹宪柱为忠淸道观察使,洪致中为全罗道观察使,赵泰采为判义禁,尹凤朝为副应教,黄龟河为副校理,户曹判书权尚游为整理使,下送忠淸道,经纪温幸凡事。

○司谏院司谏安重弼、献纳李祯翊、正言赵尚䌹,上札乞寝温幸,校理朴师益陈札争之,上并不纳。

2月10日

○乙未,宪府持平李重协。申前启。又言:“日昨掖属,私自呈诉于内竖,而内竖从中上闻,至烦题旨。虽因睿明开悟,即赐处分,而内竖之无严则极矣。情状万万绝痛。请当该承传色,远地定配。当初掖隶之来示题牒也,当该承旨,所当措辞启禀,若出内竖之舞奸,则宜即请罪,果是圣旨之题下,则尤宜缴还,以尽匡救之责,而蒙然还给。溺职之失,不可置而不论,请当该承旨罢职。”上命承传色削职,承旨事从之。承旨即南道揆。承传之启,数启即停。 ○左议政金昌集、右议政李頣命,与诸曹堂上官,会宾厅,参考温幸前例,从简议定,为节目奏之。

○以李圣肇为承旨。

○备局以乙巳年温幸时,津路由西冰库,不筑船仓,以小船连续作路,相接于御船,请今亦依此行之,上可之。

○政院启曰:“温幸时诸道监司,当依乙巳年例,来待境上,而江原监司则丙午年,因大臣陈白,留住本营,京畿监司随驾到境,忠淸监司预到温泉,举行凡事,请今亦用此例。”上可之。

○礼曹以丙午、丁未、己酉三年,先朝陪王大妃温幸时,有鼓吹前导之节,戊申年独为行幸时,去鼓吹,启禀,上命勿用鼓吹。

2月11日

○丙申,以安重弼为承旨,洪启迪为吏曹正郞。

○修撰赵观彬上疏论李寿民,常调武夫,本乏才能,而新陞兵阃,遽擢统帅。宋思胤以庸品寒阀,素无名称,而才践郞署,骤玷掌宪之职。乞命改正,上答以改正之论,殊涉过当。

2月12日

○丁酉,上下教曰:“今玆温泉行幸,出于万不获已,而适当荒年,贻弊多端,予心何安?不可无别样轸恤之道。其令庙堂,所经及近处各邑,丙申条田税、大同,禀旨量减,用示予意。”备局覆奏,请温阳一邑丙申条田税全减,湖西则丙申大同实结,七万六千十结,每结各减二斗,所减当为一万一千三百四十石。令本道监司,随其出役苦歇,区别减给,畿邑则每结减大同米三斗,上可之。

○以行判中枢府事李濡为留都大臣,摠戎使李基夏为留都大将,庆恩府院君金柱臣为守宫大将,直宿禁中。宿于扈卫厅。 ○以宗亲贫窭者多,命该府,抄其贫寒特甚者,以闻,命赐物周急。

○药房入诊,右议政李頣命同入。都提调金昌集曰:“王世子既未得随驾,只行祗送于阙外,情理之缺然必甚。祗送祗迎,比前稍远,似合情礼。”上命行于津头。提调闵镇厚曰:“行幸后,王世子遣宫官问安,只行于果川一处,情礼恐或太简。”上命才到温泉之初,及沐浴后加行两次。頣命曰:“先朝行幸时,忠淸兵使领军来待于素沙。今番虽不征鄕军,帅臣不可不迎候境上矣。”上可之。頣命又言:“樵苏后爨,军法所忌,此时饥民之责出烟柴,实为重难。分付训将,使之自备宜矣。”上可之。提调闵镇厚言:“此时设科,终涉重难,待秋别设,恐为便当。”上不许。昌集曰:“扈从军兵,暴露宿卫,使之同试为宜,而陪从荫官及本道差员,许赴文科,则鄕儒必难得参,此则宜勿许。”上曰:“所达诚然。依此分付。”

○礼曹以驾出宫后,逐日供上物种启禀,上命以鱼肉十五种、蔬菜十种封进。是后,又命鱼肉减作十种,又命沿路各邑茶啖,悉罢之。

○以李观命为都承旨,李秉常为司谏,宋儒龙为承旨。儒龙以己巳馀党,资历亦浅,遽入银台,物情骇之。

2月14日

○己亥,以洪好人、李秉常为承旨。秉常自司谏超拜。李祯翊为司谏,朴圣辂为掌令,李仁复为副修撰。

○左议政金昌集上札言:

都下饥民,仰哺赈厅,而堂上二员,皆将陪往温泉,民情必落莫。赵泰采既兼金吾首席,又带太仆提举,似难变通,而宋相琦本职,以次官代往,既无不可,至于文衡之任,提学亦可替行,使之留赈,似为得宜。统制使李寿民,论思之言如此,廉隅有难冒赴,姑宜递改。前统制使尹悫,闻其亲病向差,又非独子无兄弟之比,乞仍存,以除凶岁迎送之弊。

上并从之。

2月15日

○庚子,判府事李畬在骊州,附县道上疏,乞寝温幸,汲来试浴,上答以一番临浴,不容少缓,反复思量,既已断定。

2月16日

○辛丑,兵曹判书李健命请对,白上言:“温阳境内,旧路五十年荒废,多有坟墓,树木长养,开路未易,而傍有一路,比旧减七里云,似为便好矣。”上曰:“新路便近,则宜从新路。”健命又言:“兵曹驿马甚疲,乞得户曹别库米太各百石,分给驿卒。”上许之。承旨李圣肇言:“驾幸温泉后,京外除拜之官肃谢一节,宜有禀定之道。陪从官若移除,则只为肃拜大殿,而大驾还宫后,始为肃拜于中宫殿及世子宫,留都之官及在京之人,或迁辅或除授,先为肃拜于中宫殿及世子宫,而大驾还宫后,肃拜于大殿,似或得宜。”上可之。

2月17日

○壬寅,整理使权尚游,以温泉行殿,年久渝弊驰启,请略加丹艧,上命勿改。

2月18日

○癸卯,赈恤厅以都下饥民,计口给粮者,外方流丐,得闻京厅赈济,逐日来集者至三千之多,亦给口粮启奏,上可之。

○以金在鲁为献纳。

2月19日

○甲辰,自辰至未日晕。申时日有重晕,内晕有两珥,晕上有冠,下有履。

○玉堂官联名陈疏,乞于温幸时,一并陪从,共参日再起居之列,上答以二员陪从,已有前例,不必加数随往。

○六道儒生尹伣等上疏。略曰:

汉儒蕫仲舒曰:“《春秋》大一统者,天地之常经,古今之通谊也。师异道人异论,诸不在六艺之科、孔子之术者,皆绝其道,勿使并进然后,统纪可一,而民知所从矣。”惟我国家,列圣相承,治教休明,自胜国臣文忠公郑梦周,始倡义理之源,本朝五贤、曁两贤,相继从享,则其于大一统之义,可谓得其先务,而推其异道异论,不能尽绝。一自鑴贼贼乱斯文之后,其阴扶相援之徒,不幸近出于门墙之间,诋毁之言,上及道统,正道日至沦晦。何幸今日圣学高明,觑破真伪,十行纶綍,明示圣意,使之正士趋熄邪说,此正辟异明道之一大机会。其于绝其道,勿使并进之意,蔑以加矣,而所谓一统纪定民志之方,犹有所未尽者,即先正臣金长生从祀之典,迄未举行者,是已。窃念先正,以周、程、张、朱之道德、学问,兼汉、晋诸儒之立言、著述,而至于传道授业,以补世道者,则其功反有贤于汉、宋诸儒者。在家庭则文敬公金集,薰其诗礼之教,嗣其父师之传,在门钵则文正公宋浚吉、文正公宋时烈两儒贤,早蒙时雨之化,终传道统之学。其成就人才,裨补斯文,若是其盛,而惟玆腏食之礼,尚今迁就,是岂非圣朝之阙事也耶?夫惟从享之典,盖亦邦礼之至重者,必待其人之道德、功业,允合于公议然后,方可与于跻享,而今者先正之道德、学问,如彼其大,立言、著述,如彼其备,传道、授业,如彼其广,则其从享圣庑,果不合于公议乎?辛巳收议诸大臣及儒臣,举皆一辞请之,而独尹拯及一二异议之辈,含默不言,斯文应行之典,由是而迁就。夫拯常恶时烈得先正之道,上接李珥、成浑之緖,远承考亭之统,卒乃背贰,延及于渊源,则其不喜于先正从祀之请,盖其实状也。呜呼!拯之背师之迹,至于今日,败露无馀,而圣上所以尊贤斥邪之方,靡不申严,则惟玆先正,实乃两贤臣渊源所自出之本也。其所推本表章之举,尤为今日之先务,而从祀之典,尚今寂然,实非臣等所望于殿下者也。

上答曰:“尊贤之诚,深用嘉尚,而予方默会于心者矣。”

2月20日

○乙巳,右尹李光佐,因辞职之疏,复论申球事,言甚喷薄,政院以有禁令,启禀却之。光佐益怒,申疏诟诋政院。诸承旨陈疏自辨,上下教曰:“右尹李光佐,投呈角胜之疏于是非大定之后,复提前事,欲惹不靖。疏虽见却,意思不美,本兼之任,并递差。”

○谏院申前启。又言:“阴竹县监赵寿达,滥刑杀人,尸亲发状,而自当推官,偃然在职,请拿问。”上只从拿问事。

○掌令朴圣辂上疏。略曰:

圣候违豫,视朝之仪久旷。顾今天气淸和,三阳畅达,诚能茂对天时,节宣湮郁,引接臣邻,坐卧论说,兼及朝政,则不但上下交孚,庶事无废坠之忧。安知壅滞之候,不因此渐至踈快耶?前秋失稔,前古所罕,温泉行幸,适当此时,驻辇之地,悬鹑菜色,必将千百为群,望哺于殿下。臣谓宜别为赒赈,少慰其望。金弘锡、李喜春等,擅罚为先正伸诬之泮儒,实与姜朴,无甚异同,而日昨堂后之望,肆然备拟。宜加责罚,以为惩砺之地。前秋延龄君傔从辈,捉致秋曹禁吏,称以罚陪,无限驱打。无赖下辈,敢藉宫家之威,罔畏国法,从中自恣,宜令有司,摘发科罪。

上答曰:“首陈之言,深嘉忧爱之忱。温浴后当观气力而为之。别为赒赈事,令庙堂禀处。注书罢职。疏末事,首倡一人,令攸司囚治。”

2月21日

○丙午,月晕回木星。

○宪府申前启,上不从。是日,持平李重协传启,停李元坤事。后日以径停,致物议,引避,处置递之。

○以金在鲁为副校理,赵鸣凤为掌令。

2月22日

○丁未,日晕两珥,晕上有冠,下有履,左右有。白虹贯日。自巳至申日晕。

○药房入诊时,整理使权尚游言:“温幸时各站所进馔物中,生獐、活雉,得之甚难。此两种,虽非生活者,色味不变,则许令封进,恐或无妨。”上曰:“即今凡事,务从省约,雉、獐勿为进排可也。”尚游又言:“辇过时路由鄕校前,则似当有下辇节次。”提调闵镇厚以为:“过鄕校时,则卸下驾轿,以人夫低奉以过似宜。”上可之。尚游又言:“闻因兵判李健命所达,自天安至温宫,当治新路云,所谓新路,多有狭小泥泞处。旧路则无此弊,而知事姜鋧家,用山于近处,御路为龙虎,故多养树木。今则树木皆已枯死,修改不难矣。”上命修治旧路。上仍问农形两麦如何,尚游曰:“即今所见,似有登熟之望矣。”都承旨李观命,以虹贯之变,陈戒,又请下谕访求民瘼,登时状闻行朝,划即变通,上嘉纳之,仍命下谕于京畿、忠淸两道监司。

○侍讲院辅德尹阳来、弼善李挺周、兼弼善鱼有龟、文学黄璇、兼文学尹凤朝、兼司书洪启迪、说书鱼有龙、兼说书兪拓基等,联名上疏,请王世子随驾,上答曰:“世子随驾,情礼固然,而勿为磨链,意亦有在矣。”

○户曹参判申銋,方带观象监提调,因虹变陈疏,请寝温幸,有曰:

日者阳宗而君象也。阳被阴剥,变之大者。今此温泉行幸之举,决非万全之道。大臣、诸臣,交章请寝,而殿下一不采纳。《诗》云:“畏天之威,于时保之。”此正殿下恭默修省之会,静处頣养之日,何可躬驾远迈,以忽其警惕之道乎?古之忠臣,有临行,断鞅而谏止者。举动尚隔一旬,犹可及止,故因此非常之变,敢效执艺之谏。

上答曰:“今卿疏辞,盖出忧爱之忱,而治病缓急,随其轻重不同。予病在眼,正宜汲汲疗治,断不可迟待矣。”

2月23日

○戊申,政院因虹变,启陈所怀,请寅畏修省,又曰:“浴温之幸,出于万不获已,而适当无前凶岁,未免贻虑于圣念。凡诸扈卫之仪、供亿之费,靡不节省,则此外一毫弊及穷民,事涉豫大者,尤当一切停废。温幸设科,虽有先朝间行之例,而其时灾荒、饥馑,必不至若此之甚。况今皇天示谴,警告丁宁,而只为一时慰悦,设此弥文之举,终不免为妨农害民之归矣。伏乞留念。”上答曰:“今玆陈戒,亶出忧爱,可不留心焉?行幸后设科慰悦,予未见其不可。况有先朝已行之例者乎?不可已也。”

○右议政李頣命因虹变,上札乞策免,附陈所怀,有曰:

惟愿殿下,毋曰上天之玄远,谓不关于人事,又无以前年有此异,狃于目前之无明征,惟以人子遭父母之怒者为心,益笃事天之诚焉。今此动驾浴温,出于万不获已,高天下民,必不为殿下怒之,而殿下亦宜深加戒惧。虽已节损,益令简约,虽已蠲恤,益察民隐,大行救灾省耕之政,民情既悦,则天怒亦可弭矣。且伏见春坊之臣,昨有东宫随驾之请。盖太子,君行则守,有守则从。从曰抚军,守曰监国,古之制也。圣明之不许随驾,必归重于守也,而随时之义,轻重或变。在今则视膳问寝之礼,反为重焉,今何可胶守常规也?

上答曰:“饥荒孔棘,灾沴又作,忧之心,病里冞深。究厥所以,良由否德,辅弼之臣,何至祈免?札中陈戒,言甚切至,可不留心?下款事,古者君行,太子监国,则今予不许世子随驾者,不但归重于守,省弊之意,实在其中。只行迎送之礼于江头,似乎得宜也。”

2月24日

○己酉,夜,流星出柳星下,入南方天际,色赤光照地。

○上下教曰:“滞囚之弊,外方尤甚,或有累年不决,瘐死狱中者。今当行幸之日,讵不思疏滞郁召和气之道乎?到温宫后,大臣、三司,会于一处,忠淸、京畿各邑时囚罪人,区别轻重议启,而罪疑惟轻,务从宽典,至若杂犯死罪,禀旨并宥。”

○平安道各邑人民,染病方痛者三百十三名、死亡十名,全罗道各邑染病方痛者九百二十馀名、死亡一百十名,道臣以闻。

2月25日

○庚戌,以赵荣福为献纳,金台寿为持平,赵道彬为大司宪。

○司谏李祯翊上疏,请停温阳设科,有曰:

设科一事,乃先朝已行之例,其在慰悦之道,正宜遵而勿废,而顾今饿殍相望,气象愁惨,殿下驻跸之后,若知此景色,则其将何心而有设科之举乎?虽以赴举者言之,顑颔垂死之中,亦不能赍粮远途,一齐来会。臣愚以为,宜及未动驾之前,特降纶音,使本道道臣,遍谕一方,待还宫及秋成,别遣重臣,设科取人,上京放榜,则在朝廷慰悦之道,于斯尽矣。

上下其疏于庙堂。备局覆奏,请待秋成后下送命官,设场试取,扈驾军兵则还都后,别为试取,上从之。

○庆尚道各邑人民染病方痛九百三十馀名、死亡一百五十馀名,牛疫致毙三千七百馀头,忠淸道染病方痛三百六十名、死亡一百馀名,道臣以闻。

2月26日

○辛亥,济州牧使洪重周,状陈民事危急状,乞移转谷物,即速入送,上下教曰:“本岛划给谷物,尚不入送,哀我岛民,其将尽刘,而使予年年轸恤之意,归于虚套。思之至此,不觉伤心。其令庙堂,严饬诸道,星火入送,以济涸辙之急。”于是,备局覆奏,请推考全罗、庆尚两道监司,以两道都事,差督运官,未入去谷物,使之星火督送。

○副应教尹凤朝上札,以虹变陈戒。略曰:

惟我殿下,临御四十馀年,一念寅畏,未或少懈,而比年以来,圣体久愆,有妨酬应,文簿积滞,百隶怠官。位著之间,恬嬉度日,台阁之上,寂寥成习,其所以警惕导率之者,岂非圣明之责耶?此在殿下一心之正,而推而及之四方焉耳。八路告饥,救活无策,畿、湖之间,死亡相望,而温泉试浴之行,适在斯际。矧今灾异之作,乃在于动驾不远之日,意者天所以告我者,其意有在。如以为期日已迫,有难中辍,则凡系费用,节而又节,供进于行厨者,悉从简俭,以示遇灾减膳之意,至于诸般冗费,令有司量入辨备,以抒其弊,不可已也。日昨备忘中,疏通滞狱之教,固出修省之心,而恤隐之道,尤在于导达民情,诚于行殿汤浴之暇,数引方伯、守宰,闾里疾苦,邑政疵弊,从容讲确,划即变通,则大小弊病,仍可以祛矣。湖右一方,人才所辏,有志经学,饬躬自修之士,必多有之。亦令亟加搜访,别为调用,俾无遗逸,则耸动作兴,不啻设科慰悦而已。

上优批嘉纳。

2月27日

○壬子,药房入诊。诊候毕,都提调金昌集,以上候眼患甚重,请关系举动及赈政外,虽三司言事之疏,一切勿捧,上可之。昌集又言:“温幸不远,若欲于回銮后,发送御史,则被抄人,当往待于温宫,此亦难便。”上曰:“诸道不必一时发送,而欲送之于举动前耳。”提调闵镇厚曰:“节使之还,若在于回銮前,则复命之事,将何为之耶?”上曰:“使行既还,则不可留待还宫,使之乘驲至温阳肃拜,而员役则勿令随来宜矣。”

2月28日

○癸丑,宪府申前启。又言:“昨日筵中,因药院陈达,有三司言事疏温幸前勿捧之命。夫国家之置三司,乃所以授耳目之寄,畀论思之责。当此艰虞溢目,灾异孔惨之时,虽日下求助之教,尚患言路之不广,岂可申之以禁令,以绝来谏之路乎?请还收三司疏勿捧之命。”上不从。

○以李重协为正言,宋必恒为持平。

2月29日

○甲寅,命配享文元公金长生于文庙。太学生赵谦彬等上疏。略曰:

人君临事听断之道,其言可从,则宜即听从,不当留难,其事可断,则即宜断行,不当持久。既审国言之归一,且审享礼之允当,而夬从亟断,如雷厉风飞,岂非圣主之明政也?窃伏念先正臣文元公金长生,东方之大贤,而我朝之儒宗,继成、李而集大成,承程、朱而传道统,被累朝之礼遇,为一世之诵法,则宜与两贤臣,从享圣庑,并列祀典。八路合辞,馆学齐声,前后章甫,逐岁勤请者,今将四十年于玆。惟我圣明,既已洞悉先正道德之允合从祀之典,而只缘过于愼重,兪音尚閟,士林之抑郁,久而愈切。乃者尹伣等,复申前请,而批旨温谆,酬酢如响,至以予方默会于心为教,举国之士,莫不耸动。缛礼之举,将不日而见,此诚斯文幸会圣德冞光之时。伏愿夬赐明命,亟举盛典,以幸斯文。

上答曰:“尊贤之诚,深用嘉尚。日昨六道儒生疏批中所云,意固有在,殊异于向来留难矣。”翌日,谦彬等复疏乞亟举缛典,上答曰:“先正道德,予岂不知?尚此留难,盖出于愼重,而中外章甫,合辞同声,文庙腏食之请,累十年而弥恳,则公议所在,概可见矣。不必待临温致祭之日,故特允所请。其令礼官,亟举缛典焉。”礼曹推择五月二十日,为配享吉日,又请前一日,告由于大成殿,遣礼官赐祭及教书于本家,又于从祀翌日,颁教八方,盖旧制也。上可之。

2月30日

○乙卯,宪府申前启。又言:“道路者,行旅之所共由,而屡经行幸之路,事体尤重,非一人所可私自改易也。知事姜鋧,以其先垅,移卜于温阳御路之傍,欲为广占禁护之计,筑阜浚渠,遮绝平坦旧路,堑山堙谷,别开一条新径。事之可骇,莫此为甚。请罢职不叙。”上只从姜鋧事。

三月

3月1日

○朔丙辰,以将幸温泉,告于宗庙。

○牌招御史被抄人洪启迪、金云泽、李明彦、赵荣福、尹阳来等,分遣诸道。

○护军李云征死。上特命勿举吊祭、致赙等例行恩典。以其己巳凶党,负犯至重故也。

3月2日

○丁巳,以金在鲁为吏曹正郞。

○四学儒生沈凤威等上疏。略曰:

左赞成权尚夏,实圣朝之元老,师门之嫡传。殿下于近日是非既定,黜陟大明,则诚宜敦召尚夏,咨以谟猷,以为元气我国家,矜式我士林,而陞擢之后,恩召斯旷,无意于必致,窃恐《缁衣》之诚,有所未尽,而向之甄复拔擢,徒归虚文矣。噫!尚夏处于林下,读书养德,殆五十年矣。岂必有其工而无其用,如系匏之不食耶?且今则殿下于是非之际,洞照无馀,邪正之分,好恶克明,此正君子道长小人道消之时也。殿下若明降批旨,开布诚心,以必致为心,则尚夏顾何据而终不变动哉?况尚夏所居,在温宫不远之地,尤宜益勤旌招,载之后车,共讲弘济之策,则斯文幸甚。又伏闻先王临幸温泉之日,有道内先贤院、墓赐祭之举。今殿下凡干仪文,一尊旧规,此等令典,亦必先举,而第于其间,如有匪其人而滥享俎豆者,则亦不可不趁此时急先厘正,以定一道之士趋,尹宣举书院,是已。夫宣举之见推一世,为其能自悔也,而其所自悔,全出假饰,则不过为江都之一俘虏。欲文已过,僭援至尊,阴与匪人,唱述凶言,则不过为圣祖之一诬臣。自称绝鑴,而逮鑴操文,叙平生之欢,绸缪之迹,彰露无馀,则不过为贼鑴之一知已。且以先正臣李珥之学,谓从上达处入至,比之苏学。苏,即学禅者,而拯所谓真有入山之失者,始知有来历,此亦不过为斯文之一罪人。如此而犹待以儒贤,享以俎豆,其为士林之羞,当何如也?宣举之节惠、祀典,皆所以待儒贤也,臣等窃以为一并削毁,用示惩讨之意,然后是非大定,而永绝后世之讥矣。

上优批嘉纳,削毁事,命该曹禀处。

3月3日

○戊午,上幸温阳。巳时,大驾出昌德宫,由崇礼门,昼停于西冰库江上。王世子随诣津头,祗送后还宫。未时,上御船,药房入诊。申时下船,御驾轿进发,夕宿于果川行宫。

○以温幸,遣官致祭于畿甸及所过名山、大川。

○陪从百官,承旨三员、都承旨,以药房副提调进,不在此中。翰、注各二员、内医院提调三员、议政府大臣二员、宗亲府堂上五员、仪宾府堂上一员、义禁府堂上二员、郞厅三员、吏曹堂上、郞厅各一员、户曹堂上一员、郞厅二员、礼曹堂上、郞厅各一员、兵曹堂上二员、郞厅四员、刑曹堂上、郞厅各一员、司宪府台臣二员、监察二员、司谏院二员、弘文馆二员、承文院一员、通礼院通礼二员、引仪二员、司饔院郞厅二员、尚衣院郞厅一员、司仆寺郞厅二员、观象监、典医监、惠民署官各一员,司饔院以下诸司堂上,皆以他职进,故只书郞厅。都摠府、宣传官、御医、内医、禁漏官、香室、忠义并从,自六曹以下,视乙巳例减其员数。一品以上每员许带奴三名、马二匹,堂上正三品以上,每员奴二名、马一匹,堂下三品以下,每员奴一名、马一匹,皆自户曹,逐日散料。

○训链都监、禁卫营诸军,结阵行宫外,日暮后悬灯,人定后刁斗。自此至回銮日如之。

○大驾宿所,不用严鼓,令宣传官吹螺,出次时不用严时刻单子,只称军令,盖由兵曹所定节目,而备局请行之。

○驾至果川境,民人夹路观光者甚多。逻卒逐之,上以皆吾百姓,不宜驱逐,命勿禁。

○京师自是日,大小百官,皆着戎服出入,至回銮日乃止。

3月4日

○己未,辰时,大驾发果川,昼停于广州沙斤川,夕宿水原行宫。

○驾至沙斤川,领中枢府事尹趾完,祗迎路左,政院启奏。行判中枢府事徐宗泰,亦祗迎路左,仍随阵后,政院以闻,上命给马。

○留都大臣李濡、守宫大将金柱臣、留都大将李基夏,以宫城内外宿卫无事启闻,守宫承旨许玧、洪好人,以阙内无事驰闻,封进紧急文书。自此至回銮日,如之。

3月5日

○庚申,巳时,大驾发水原,未时到振威行宫留宿。

○宪府申前启。又言:“宗班问安,元无承旨进去之规,而再昨果川县问安时,承旨蒙然进参,及到本县,始知无可据前例,初颇持难,因宗班催促,复为出待,难免不察之失。请当该承旨,从重推考。”上始不从,而承旨等,因此径出,上以台启未停,承旨等势难行公,而喉司苟简,遂从台启,而命承旨察任。当该承旨,即安重弼、李圣肇也。

○右议政李頣命上札言:“文正公宋时烈之墓,在于水原地,今者驾经此地,宜遣近侍,特赐谕祭。”又言:“先大王,每于温泉行幸所经畿邑及湖西一道年八十者,并赐老职加资。今者驾在畿内,宜命道臣,抄出八十以上老人以启,湖右则临幸温宫后,亦命本道抄启,恐不可已也。”末言:“昨日路傍,领府事尹趾完来迎。大耋笃老之人,能自尽其诚礼,宜加优礼,而喉司不能预告,今无及矣。宜命史官,追往其家,问应天救民之策。且判府事徐宗泰,自引以情迹难安,不敢与诸大臣留都,又不敢就班扈驾,只瞻望羽旄,踵后作行云。昨因政院之启,虽有给马之命,亦宜教勉,必令随驾,俾不彷徨于中路。”上并许之,命承旨,往祭于宋时烈墓。又遣史官,赍特教往谕趾完、宗泰,两臣皆辞逊不承命,宗泰不骑驿马,终以私骑作行。

3月6日

○辛酉,月入东井星。

○辰时,大驾发振威,昼停于稷山素沙,夕宿稷山行宫。

○显庙之幸温阳也,驻跸稷山,创一小亭,名以灵沼,凿池数亩,命小宦,投莲子,花药甚盛。至是,上登临有感,赋诗一章,从驾诸臣皆和之,道臣遂刻御制于亭上。

○命京畿及湖西老人年八十以上者,并加资。因右议政李頣命札请也。

3月7日

○壬戌,月犯星。

○辰时,大驾发稷山,午时到天安行宫留宿。

○上遣史官,䝴特教谕左赞成权尚夏曰:“予之敦召卿,凡几遭矣,只缘予诚未孚礼未尽,漠然无造朝之期,曷胜愧恧?一自浴温初定,以为卿之德容可见,予之必致之心可遂,心自欣幸,屈指企待矣。今予来此,思想冞切,特遣史官,谕予至意,卿须体谅,安心偕来,副予虚伫之望。”

3月8日

○癸亥,辰时,大驾发天安,午时到温泉行宫。

○遣官致祭于温泉。

○谏院申前启。又言:“昨日大驾到宿所后,大庭问安之班,昌宁君樟,竖膝而坐,举止惰慢。承传色出入时,微似动身,全不起伏。请从重推考。”上只从樟事。

○上召见忠淸监司尹宪柱及道内守令之以差员来待者。特命工曹判书赵泰采同入,盖泰采方带赈恤厅堂上故也。上谕之曰:“予有切急之病,作此万不获已之行,言念民事,心甚不安。”又命悉陈赈政及农形。宪柱言:“道内无土饥民,多至十万三千馀口,赈资不过皮谷十八万石、米千馀石。以此无以继赈,从当条列状闻矣。”上曰:“服田力穑,乃亦有秋,赈饥固不可缓,而给种亦紧急,不可不留意。且诸般民瘼,及予在行宫时,一一状闻变通宜矣。”宪柱请道内大邑久远军布,量宜荡减,上命庙堂禀处。上历问诸邑饥民及死亡之数,又以劝课农事,尽心赈政,戒谕入侍守令等,仍命凡诸弊瘼,与道臣相议,区划登闻。上又命赵泰采进前,问之曰:“顷因台疏,有所下教矣,欲知措置如何,使之同入矣。”泰采曰:“京城饥民,至于五千馀名,此后亦不知几许,而以此推之,外方可知。日昨振威作门外流丐来聚者甚多,故臣取本县赈米数十斗分给矣。乙巳年,先朝幸温时,饥民之来聚行宫近处者,有分给粥米之事,故圣旨未下之前,温阳邻近四五邑所纳大同米,已令捧留,及承下教,京厅米方为船运,淸州别仓米千馀石,本道欲取用,而庙堂为此之虑,亦不许矣。湖西列邑饥荒,何处不然,而其中如泰安、保宁等邑,尤为惨凶。此则当与道臣相议,参酌移转矣。”上可之。承旨李秉常言:“忠淸兵使吴重周,祗迎后仍为留待。须有上教,乃敢退归本营矣。”上命退去。秉常又言:“近日湖中向学之士,蔚然作兴。日昨堂札,请加搜访,至有举行之命。第必有指一分付,然后可以举行。宜令道臣,就议大臣,定其荐目,即速荐闻。权尚夏既居本道,向学之士,必能详知。前头引接时,别为询问似好矣。”上并可之。上又问秉常曰:“顷者太学生等,先正从祀疏批,已示临温致祭之意矣,何不举行乎?”秉常对曰:“此则当即举行,而先朝行幸时,因先正臣宋浚吉陈请,故判书金净、死节臣赵宪、宋象贤、故参赞宋麟寿、故统制使李舜臣墓致祭。今亦依前赐祭,而宋浚吉墓,亦宜致祭矣。”上命一体赐祭。

3月9日

○甲子,宪府申前启。又言:“温泉告祭时,典祀官先通于本郡,使之预设香祝奉安处所,而本官全不举行,祭物中牺牲,亦以瘦瘠者苟充。今此祀事,所以致诚虔礼者何如,而凡事苟简,莫此为甚。请温阳郡守崔尚恒罢职。”上只从崔尚恒事。

○药房入诊,右议政李頣命同入,议定明日浴温节次。都提调金昌集曰:“因权尚游所达,有活雉生獐全减之教,故或有随便得之者,而不敢封进云。守令或有所得,则送于监营,转送药房,以为进供之地似好。”上许之。頣命言:“昨因承旨所达,有道内先贤及节义人赐祭之命,而先朝赐祭处,如文敬公金集、延平府院君李贵父子及文孝公赵翼之墓,皆在道内,而见漏于致祭中矣。”提调闵镇厚曰:“赵翼在先朝,以其曾经师傅,故特为赐祭,其时李时白卒逝未久,亦或以任使大臣而赐祭矣。”上曰:“先朝之致祭两人,以此故耳,今则与先朝有异,只令金集、李贵两臣墓致祭可也。”镇厚又曰:“权尚夏处,遣史官谕召,可见必致之圣意,尚夏岂无一瞻天颜之愿哉?第未曾出世之人,擢置崇班,其势不可容易出脚。人君待贤,固将共天位治天职,而若以职名为难进之端,则姑为参酌善处,以开其来路,仍载后车而归,使之出入两筵,则其效必不下于经纶事业矣。”上曰:“予意固如此,卿言好矣。当益加留意也。”

○忠淸道儒生郑东章等上疏,陈六条:其一,请荡减流亡积逋,以纾邻族侵征之急。其二,请各衙门、诸宫家折受处,使各邑,量宜收税直送,以革差人浸渔之弊。其三,请申明束伍军给复免役之规,使尽练习之方。其四,请严禁征布时兵吏受赂之弊。其五,请道内忠臣、孝子、烈妇、义人、并赐褒崇。其六,请伸理道内冤狱。疏末又言,李翔,早年志学,至勤累朝之旌招,不幸为逞憾之人,乘机构陷,终至于瘐死狱中,尚忍言哉?先正臣宋时烈与人书尺中,至以翔之当初一疏,请出于嫉恶正俗,此可谓百世之正论,而故相臣柳尚运,尝于筵中,以财利之谤,万万冤痛为对,此实一道公共之论也。伏乞圣明,特命伸雪,以终礼过之恩,上命庙堂禀处。

3月10日

○乙丑,夜,流星出北斗星上,入艮方天际。

○巳时,上御温井,沐头部一百瓢,仍洗脚部。

○备局以行宫墙外各处流丐近多往来,本郡饥民被抄者外,不可无别样接济之道,而禁门咫尺,又不可使此类聚会,请令赈厅堂上,出去运谷船泊处,分给干粮,可归者使之给粮还送,上可之。

3月11日

○丙寅,巳时,上御温井,沐头部二百五十瓢,仍洗脚部。

○命扈驾诸臣,沐浴于北汤。汤在寝殿北墙外。群臣赐浴,遵先朝旧例也。

○命扈驾各军门军兵,依中日例,分番试才。盖援先朝温行时例,行之累日,乃毕。居首者五人,赐直赴武科殿试,其次分等施赏。

○左参赞权尚夏闻上幸温,进至槐山,因病留滞。史官既传别谕,归奏其状,上复遣谕之曰:“卿以世禄之臣,本非果于忘世者,其在同休共戚之义,不忍弃予迈迈。况予临此道内,此诚难得之机会,而终不得相见,则予之缺然,当复如何?卿于本职,一向巽让,今玆难进,抑或由此,则朝家之待儒贤,不系于职秩之有无,何靳允许乎?卿其须体此意,以布衣入对,毋孤予日夕虚伫之望。”仍命偕来。

3月12日

○丁卯,赈恤厅堂上,因备局定夺,出往新昌县船泊处,招集饥民一千五百馀名,区别壮弱,给干粮,其中尤甚者,设粥馈之,谕使各归其本邑,归奏其状。

○遣承旨,谕祭文元公金长生、文敬公金集、文正公宋浚吉之墓,遣礼曹郞官,祭李舜臣、宋麟寿、金净、宋象贤、李贵之墓。

○谏院申前启。又言:“忠州营将郑善纲,治盗之政,极其踈略,赂门大开,请托公行,供馈之需,代捧价钱,请罢职。”上不从。

3月13日

○戊辰,谏院申前启,上只从郑善纲事。

○宪府申前启。又言:“各军门军人,皆令采柴自给,盖所以除一分之民弊也。今闻各营军兵取柴之际,不问丘墓长养之松、槚,村闾裁植之桑、栗,举皆斫伐,殆无馀者,甚至突入庭园,毁撤藩篱,当初省弊之意,反为害民之归。请严加禁断,犯之者绳以重律,主将亦为论罚。”上只从末端事。

○药房入诊,兵曹判书李健命请对同入。诊候毕,都提调金昌集言:“李翔之疏论淫狱,固未得当,而此不过山野迂阔之人,不识世情,以其事关伦常,不无慨然之心,搀论于辞疏。岂有他意,而反为仇嫉辈所文致,终至瘐死狱中,暴尸都市,二子一奴及门生一人,死于桁杨之下,被祸之惨,古今所罕。彼构捏者以为:‘翔生心于柳斗星之财产。’此岂万一近似耶?甲戌改纪之初,自上下询于筵中,柳尚运对曰:‘斗星于翔为异姓六寸兄弟之子,又多亲兄弟,虽死,其财岂归于翔乎?’盖尚运于翔本无私护之情,而其言如此,财产之说,自归虚妄矣。今当临幸温泉之日,又有理狱之举,道内之冤郁,恐无过于此者矣。”上使诸臣,各陈所见。提调闵镇厚、副提调李观命,皆称其冤,上曰:“曾前为翔伸辨者,非止一二,而儒疏适及于来临本道之日,若非至冤,似不如是。柳尚运亦非私护翔者,且翔曾前屡次入侍,见其为人,必不为此事。当此疏释道内冤枉之日,既知其冤,则伸辨之举,不必持难,特为复官”,仍令致祭。昌集又言:“上年春,右议政李頣命,以抄选通淸之士,赞善、进善、司业等官,随品差除,京外儒生向学人,访问除职事,陈达蒙允,而其后因李真儒攻斥,遂不果行矣。先正臣李珥之言曰:‘若有学问者,升于朝,使居台阁之列,则凡民兴起,四方风动。’岂可以真儒谬戾之言,终为寝格乎?抄选通淸之士,铨曹可以一循公议,赞善等职,随品差除,而至于向学之人,本道则令道臣广加搜访,京中及他道,若令六曹及三司长官,各荐一二人,庙堂抄启,恐为合宜。”上曰:“荐主精选,然后被荐之人,必精,荐主先为精抄以启。”镇厚又言:“先正臣金长生,既有从祀之命,例有本家致祭之事。奉祀孙特为除职,以朝服参祀似宜。”上命除职。健命言:“都监军及禁军别将所属,既入试才之中。臣之所带军官、别武士、巡令手、诸色标下,虽无行伍,臣既率领陪从而来,禁军中以捕盗军官下来者,虽不入于行阵中,既是禁军,亦当一体试才。”上并许之。

○左赞成权尚夏在槐山,上疏陈病,辞召命,上答曰:“卿疏中力辞本职,卿之难进,似由于此。予方以必致为心,本职勉副,以安卿心。卿体此至意,遄诣行在。”

3月14日

○己巳,宪府申前启。又言:“昨日台厅听批时,注书草册,误书圣批,承旨欲传而还止,史官提醒,夜久乃传。请当该注书推考。”上只从推考事。

○谏院申前启。又言:“利仁察访成震龄,护其犯罪傔从,结缚谏院下人,胁以威杖。请罢职。”上只从成震龄事。

○忠淸道儒生李德涵上疏,乞为忠贞公尹集建祠,又言集及洪翼汉墓,俱在道内,宜命赐祭,以恢崇节尚贤之德,上优答之,许其建祠,仍命致祭两臣墓。

3月16日

○辛未,夜,月晕回火星。

○巳时上御温井,沐头部三百五十瓢,浴身三百筹。

○谏院申前启。又言:“掖庭隶属及上司下人,散出各邑依幕,面求索,至于侵慢官员,蹴踏下吏。请各别严饬,如有现发者,令攸司科罪。”上只从末端事。

○二更全义县假家失火,延及石城、恩津、德山诸处假家,资粮、器用、衣服、马草、柴炭皆烬,德山兵符,亦见烧。兵曹启请禁火差使员,从重推考,失火人,令本道科罪,上从之,仍下教痛禁南草。

3月17日

○壬申,午时,上御温井,沐头部四百瓢,浴下部三百筹。

○全罗道茂朱府德裕山,是日下雪,积至寸许。

○以金相稷为大司谏,赵泰耇为刑曹判书,赵观彬为副校理,金有庆为修撰。

○全罗监司金普泽,状陈道内谷物,无可推移之势,请寝济州移转二千石,备局覆奏以为:“不可到今还寝,以绝海外日夜之望。”其后普泽,又驰启力争,遂寝前命。是后,普泽又状请每年七八月,择送所带军官于济州,与三邑守令,踏验农形,详知丰凶,移粟多寡,预为酌定,备局覆奏,许之。

○江原监司李晩坚驰启,乞停今年郁陵岛搜讨,备局覆奏以为:“近年搜讨,不过往见空岛,当此凶岁,不可重贻民弊,请姑令停止。”上从之。

3月18日

○癸酉,午时,上御温井,沐头部五百瓢,沈脐下二刻。

○谢恩兼冬至使一行,自燕京,还渡鸭绿江,平安监司以闻。

3月19日

○甲戌,坤方有气如火光。

○巳时,上御温井,沐头部五百瓢,沈脐下二刻。

3月20日

○乙亥,午时,上御温井,沐头部五百瓢,沈脐下二刻。

○司谏李祯翊,以独停河事、楡店事二启,而见斥于僚台,引避退待。盖二启,乃是重发之论,而祯翊欲停之,书问于正言赵尚䌹,尚䌹意不同,要于还都后更议,而祯翊遽停之。尚䌹以为见轻同僚,言不见用,上疏乞免,祯翊乃引避,处置递祯翊。

3月21日

○丙子,午时,上御温井,沐头部五百瓠,沈脐下二刻。

○药房入诊,右议政李頣命同入。诊候毕,都提调金昌集言:“连日下雨,军兵暴露,多有伤病者。犒军则当待还都,而不可无慰悦之举。与兵判李健命相议,则一时饷士之需,可以措办云。分付各该司,措备分馈似好矣。”上命先以牛、酒分馈。頣命言:“时遣中使或兵判,劳问军中,亦一慰悦之道矣。”上命兵判,先往劳问。頣命曰:“伏见使臣先来状启,彼中亦不能无事。西贼侵扰,调兵征讨,海贼馀孽,叛据海岛,至有朝鲜,亦宜严饬海防之语云。我国于此等事,新有所闻,则若将有所设施,久则渐弛。庚寅所区画军保及吏、奴作队之举,亦皆废弃云。今宜申饬各邑,使不至废阁。且平安兵使李森状言:‘亲骑卫因有试才赐第者,故人多愿入,可以加设’云。亦宜许其限五百加设矣。”提调闵镇厚言:“不可直定其数。分付本道监司及兵使,使之酌量以闻宜矣。”上可之。頣命又言:“畿、湖狱囚,有庙堂与三司会议之教,而曾前温宫疏决时,有监司同参之规。京畿监司在远,虽不可同参,忠淸监司,使之同参会议,恐合事宜。”上许之。镇厚又陈赞善权尚夏,今方前进,其在礼待之道,似有给马之典,上命分付给马。

○兵曹判书李健命,巡审各营军兵结阵处,宣上意劳问,归奏请添给马草、空石,上许之。

○全罗道泰仁县人家一百六户,一时烧烬,死者三名。道臣以闻,上令另行恤典。

3月22日

○丁丑,未时,上御温井,沐头部二百瓠,沈脚下一刻。

○训局、禁营兵从驾者,前后病死至七名。上命雇马运尸,赐物埋葬。

○以鱼有龟为司谏。

○庆尚道各邑人民染病方痛二千二百七十九名、死亡二百四十馀名,道臣以闻。

3月23日

○戊寅,上下教停浴还都。仍命期日,定于二十五日。盖上候诸节,动驾后虽不至添加,而临浴既久,眼患终无变动,自是日,颇有困恼虚眩之气故也。药房入诊。诊候毕,都提调金昌集,以二十五日,非吉日,且太仆及各驿马,既已放还,势难及期,请退定日期,上命退定于二十七日。昌集又言:“狱囚疏决,当行于大驾在温宫时,而今则还都之期已迫,回銮后行之何如?”上许之。仍命中官,出示礼曹回銮时报谢祭,禀定草记,询其当否,提调闵镇厚曰:“临浴收效,则固宜有谢,今番则似当无报谢之义矣。”上命勿行谢祭。都承旨李观命言:“饥民之羸悴,不能归本土者多,雇役取直以糊口。回銮之后,则此类难免失所填壑之患。宜使赈厅堂上,讲定接济之策。”镇厚曰:“闻赈厅运来之米,尚有馀存者,而赈厅堂上,今将随驾还都。命与本道监司,相议移送馀米,使之救活则好矣。”上曰:“赈厅堂上当随驾,令本道,别样救济。”

○申时,上候寒气猝紧,脚痹特甚,膈间壅滞,且有眩气呻吟之声,达于户外。药房三提调,苍黄入诊,煎进紫金丹两丸,移时吐出食物,证候稍减。诸臣既退,上召见御营大将金锡衍,上内舅也。谕以归思甚忙,使之诊察玉体而退。四更后,始得颇安。

3月25日

○庚辰,赞善权尚夏,昨夕始到行宫外,是日,史官以闻。尚夏又上疏以为,所叨两职,尚在难进之端,与前无异,上遂命并解两职,即速入来。尚夏遂趋朝,上命引见。

○药房入诊,右议政李頣命同入。诊候毕,都提调金昌集言:“前赞善权尚夏,有引见之命,而臣等今方入侍,使之同入耶?”上命注书出去引入。尚夏进伏,上谕之曰:“卿养德出林,夙负儒林重望。必致左右,朝夕纳诲之意,未尝少弛,而诚礼浅簿,遐心莫回,恒用缺然。一自温幸既定之后,知卿所居不远,一见之心,尤切于中,卿疏以职名为辞,故急于致卿,不得已并为许递,殊甚缺然矣。”尚夏曰:“臣以无似,受恩隆重,虽糜身粉骨,亦未足以酬报。但念职名,万不近似,故终不得承当。今则自上曲加体谅,许递职名,臣诚感激,谨此来诣矣。”上曰:“敦召之意,本非为行宫一见而已,欲于还宫时与之同归也。即今灾异荐叠,饥馑溢目,若与同归,裨益岂少也?”尚夏曰:“臣年迫八十,疾病沈痼,实有垂死之势。若顚仆于道路,则在臣为羞耻,于国家贻累,亦不少,决无随驾之望矣。”尚夏仍请瞻望天颜,上许之。李頣命曰:“三十年礼召,今始到此,使陈所怀何如?”上遂问于尚夏曰:“灾异荐叠,饥馑溢目,将何策以济之?”尚夏曰:“臣固昏耄,无所知识,而第闻天下万事,无一不本于人主之一心,而治心之道,诚意、正心为最紧。昔我孝宗大王,常御经筵,每讲诚正之学,此是殿下家法也。朱子易箦前三日,谓门人曰:”天地之所以生万物,圣人之所以应万事,只是一直字。“臣师宋时烈临命,亦尝以是教门人矣。盖直字之义,所包甚大。孔子曰:‘人之生也直。’孟子曰:‘以直养而无害。’《大学》之诚正、《中庸》之诚一,皆此意也。千古圣贤相传心法,亦不外乎此直字,圣祖既发挥于上,臣师亦尝启沃于下,在今殿下之道,只当阐明此义。臣岂有他说乎?”上曰:“所达皆是格言、至论。予虽不敏,当各别服膺焉。”尚夏又曰:“圣人之功,固莫大于《春秋》,《春秋》之义,又莫大于尊王。苟无此义,则人不为人而入于禽兽之域矣。当今四海腥膻,而我东独不失礼义者,莫非孝庙之功也。孝庙临御十年,未尝一日忘此义,而臣师平生秉持此义,期以身殉,君臣一德,至今照人耳目。殿下亦必以孝庙之心为心,以此为第一义。目今世道日下,复仇雪耻,固难猝行,而殿下果能追孝庙之志,常常不忘,则继述之孝,无过于此矣。卫武公年九十,犹作《抑》戒以自警。今殿下春秋虽高,比武公犹有间,若奋发大志,孜孜不已,则何事不做,何功不成耶?”上曰:“《春秋》之义,寻常留意,而所达尤切,至于卫武公之喩,益可感叹,当自勉耳。”尚夏仍仰问圣候紧歇,仍请退去,上曰:“世道不幸,祸生门墙。予既洞烛,是非大定,此后或可冀士趋之正矣。”尚夏曰:“圣德光明,洞卞是非,士林之幸,岂有大于此乎?臣在鄕,每闻圣教,自不觉感泣矣。”上仍命进前,尚夏进伏床下,上握手谛视良久曰:“终不能辨识颜面,诚甚泄泄。今此愿留,出于至诚,亟回遐心同归,是所望耳。”尚夏请退出,以文字仰达。頣命曰:“尚夏退后,必复辞免,诚宜更致敬礼,期于同归矣。”上曰:“卿言是矣。予意正自如此耳。”

○弘文馆上札。略曰:

殿下于前赞善权尚夏,其所尊信,终始不替,至于行殿宣纶,必致乃已,前席宠接,契合昭融。伏想则哲之明,已察其造诣之高,蕴抱之大,固可以纾寤寐之思,望励翼之美。此正回否为泰,转危致安之一大机会也,朝着之喜庆,士林之欣耸,不啻颙若也。第伏闻儒贤,于筵对时,犹执贞固之操,冞怀逊退之志,虽以殿下慕悦之深,慰勉之勤,尚未得挽其意而托其责。窃惟如渴之念,其必无斁于终,顾何待于臣之一二言,而见今淸跸已戒,后车难驻,遐心莫回,东冈易阻。若不及是时,而益加诚礼,载之以随,则殿下平日所倾慕,而欲招徕者,未免终归于虚文而止矣。

上嘉纳之。

○全罗道各邑人民染病方痛五百名,死亡一百三十名,道臣以闻。

3月26日

○辛巳,以闵镇远为知中枢府事,金洙为全罗道兵马节度使,李祯翊为掌令。

○前赞善权尚夏,闻子病危重,投疏径归。其疏略曰:

臣于日昨登筵,获近淸光,幸遂平生之愿,所被恩数,旷绝千古,臣于是,感激涕泣。虽陨首结草,不足以塞隆天厚地之恩。癃老垂死,虽未能陪护属车之后,而实欲迟留辇下,袛送羽于路左,少伸犬马之诚矣,家人走报,臣之子病危重,死生在即,谵谵梦里之语,犹以父子相诀为言。舐犊之私,有不可忍,玆敢冒死哀吁,经寻归路,辜负大恩,万殒难赎。

上答曰:“亲见德容,欣慰良深,病若去体。得贤共国,有国先务,在治泰尚然。矧玆艰屯之会乎?竭诚敦勉,不啻缕缕,而未回若浼之志,缺然殊甚,终宵耿耿。方欲更敷心腹,期回遐心矣,即见卿疏,是何情志之不孚,一至于此?卿以先正之嫡传,为士林之矜式,以先师平日事我孝庙者,事寡躬,是予所以期待于卿者,其可一向逊退,以孤予至意哉?”仍命史官偕来。

○赈恤厅以近来流丐,闻回銮定日,还复来聚,求活者至千馀名,更取船运米,计口分给,馀米六十八石。依前定夺,移给监营,白给失所流丐,具由启奏。

3月27日

○壬午,巳初,大驾发温阳,夕宿于天安行宫。

谏院司谏鱼有龟、正言赵尚䌹,申前启,复发河严刑得情之启,上不从。

3月28日

○癸未,巳时,大驾发天安,夕宿于稷山行宫。

3月29日

○甲申,巳时,大驾发稷山,昼停于素沙,夕宿振威行宫。

夏四月

4月1日

○朔乙酉,未时,大驾发振威,夕宿水原行宫。

○谢恩兼冬至使砺山君枋、李大成、书状官权熀等归,复命于水原,上引见,问淸国事情。枋曰:“陈尚义复叛之事,沿路辄加搜访,皆以为:‘叛去后杳无踪迹,但其巢穴,远于中原,而近于朝鲜,恐有抄略之患’云,未知虚实果如何。臣屡经使行,前则彼中人物甚盛,关门嗔咽矣,今则关外人家,多有撤毁处,关内人物颇稀踈。马畜甚贵,或骑牝骡而行。盖以征讨西㺚之故,如是凋弊云耳。”熀曰:“西㺚,即蒙古部落云,而路上逢着槛车载送男女者问之,则以为不赴西征者之妻子,或送沈阳,或送灵古塔云。且见彼中报,十三省文书,无不以运饷调兵为言。且以罪革职之类,或有愿纳银、粮者,或有自愿赴战者。此言若信,则其困于征讨,可知。西㺚所在处,最近于甘甫,乃长城西边,而山川极险云。海贼事,留馆时细问叛去曲折,则以为当初招安后,留置金州水师营,而因主将减削银、粮,不胜饥馁,旋即叛去,不知去处,而不无出没抄掠之患云矣。通州江所泊船只,在前首尾相接矣,今番则地土船外,江南船只绝罕。或言海禁极严之致,而实未可知矣。”大成曰:“西贼姑非我国之忧,而海贼实有可虑者。购得内阁文书中,有朝鲜可忧等语,至于再三。或者欲以此为惊动我国之计,而申饬海防,似不可已,如所江佥使之类,恐宜择差矣。”枋曰:“臣等行到辽东,宿所主人姓名,谈韫瑜,而自称吴三桂幕下,年今八十馀。语及西㺚事,渠自柜中,出示西㺚标文曰:‘西㺚之名,即泽旺阿𡃤蒲坦,而兵势甚盛,胡皇屡次征讨,中间七百里地,无水草,故不能久留,退兵则旋复来侵,中国自然疲弊云。’此则非购得而出示者,似是真的矣。”上曰:“西㺚实为彼国大忧矣。太子尚被拘囚耶?”枋曰:“或云:‘太子之子甚贤,故不忍立他子,而尚尔贬处’云矣。”

○忠淸监司尹宪柱,条陈道内弊瘼,请外方奸细人久远未推田民,投卖宫家,令打量者,先问本官,知其虚实,若其未决讼,或系久远过限者,并令勿施,浦民之有船只,入属于诸上司及司饔院,而年久腐败者,一一查出,即许頉案,骑、步兵正、二月当番未纳之布,依他军布例退捧,公州乙未条大同米,露积浦边,水沈者荡减,备局覆奏,许之。盖上于温宫引见宪柱时,命退具道内弊瘼以闻,而宪柱所陈,不过草草数条,殊无大段者。

4月2日

○丙戌,日晕,晕上有冠。

○辰时,大驾发水原,昼停于沙斤川,夕宿果川行宫。

○药房入诊。诊候毕,都提调金昌集言:“内酒房淸酒、烧酒各五十甁持来,而全然还为载去,请分馈军兵。”上命以投醪之义,分给于禁军、都监军兵、马兵等处。上又以今番温幸时,湖西之民,劳弊至矣,大同米未及上纳者,并命待秋退捧。提调闵镇厚,请于还都后,仍直厨院,上命退直本院。昌集又言:“行幸时历路所御馆舍,有使客许入之教,今亦依此分付耶?”上曰:“稷山灵沼亭、天安华祝馆,乃是先朝为温幸所建者,此外馆舍,并许使客宿留宜矣。”

4月3日

○丁亥,自辰至酉,四方昏濛若下尘。

○辰时,大驾发果川,巳时渡江,昼停津头,王世子率留都百官祗迎,馆学儒生、都城士民,并迎候路左,连亘数十里。未时,还御昌德宫。

4月4日

○戊子,月入东井星。

4月5日

○己丑,宪府申前启。又言:“馆学儒生,迎驾江头,定班列坐之后,监察下人,突入排席,儒生据理叱退,则监察因此发怒,结缚守仆,凌轹多士,听闻莫不为骇。请首倡监察汰去。”上只从汰去事。

○政院以丙申闰三月日记中,馆学儒生李蓍定等疏措语,落漏不书者,多至二十馀处,请其时假注书具命奎,从重推考,使即改修以纳,上可之。

○进士李相采等上疏。略曰:

陞祔文庙,配食先圣,斯文之盛典,苟非道纯德备为百世师表者,莫之敢议。世道益下,变怪叠出,故参判金长生从祀之请,又起。噫!长生,本以常调俗流,荫试发身,师傅之选,见枳淸议,郞署之拟,特勤严教。八十之年,夤缘勋贵,躐致宰列,便作当世之充隐,而文才短拙,见识卤莾,寻常书牍,犹不如人。一生事业,只在《家礼》分数,而所谓《备要》、《辑览》,自有所著之人,《疑礼》一书,自享千金之弊帚,而或误解经旨,或窜入谬见,固多识者之讥议。况其所问答,不过仪章品式之末,名物度数之细而已。至于天人、性命之原,诚正、格致之学,漠然不省其何事,则唐突鄕社,亦且僭越。曷足与议于圣庑俎豆之列,而乃者赵谦彬、尹伣等,鸠聚道学文字,大加称扬,而满纸张皇,全没自家头面。欲以诬四聪欺一世,强跻于不当跻之地。况其一篇精神,自有所在,长生,特一嗃矢耳。臣等于此,不觉一笑。且其疏盛言长生之源流,至以延平、晦庵,援以为。噫!论其源则认理为气之学,背驰先儒,语其流则坏礼乱统之臣,罪关先朝,延平、晦庵,亦有此等病源,此等污流哉?噫!长生平生所尊师者,叛主之贱孽也,所亲附者,戕贤之巨奸也。侵诋异己之名儒,殆无完人,诬蔑冤殁之贤士,至请毁祠。心术之颇僻如此,论议之谬盭如此,而特以其门下传法之人,把握一时大权,声势所驱,黑白倒置,或唱或和,首尾相应,节次推排,竟至于此。大圣人血食之地,何等重地,诸弟子陞配之礼,何等大礼,而殿下不议于大臣,不问于三司,不恤当世之嗤笑,不计后代之讥嘲,动驾仓卒之际,遽许于立谈之间?自今以往,彼辈视圣庙如私党之院宇,今日跻一人,明日跻一人,次第朵頣,无复顾惜,堂堂夫子之庙,作一党私之庭,可胜痛哉?

进士梁命夏等上疏。略曰:

从祀事体,至为重大,自非承圣道之嫡统,有大功于斯文,则不敢轻议,而金长生,特一自好之士,亦尝有意于学矣。顾其资禀钝滞,识见固陋,其于读书讲学之工,透不过文字,看不出义理,今其所著述,全无见解,往往不成句语,焉可诬也?其才既不足以进道,又不肯为流俗士子业,专治礼经,作一生家计。考校同异,抄录零碎,非若穷理致知之大段用力,而比之词章记诵之学,则有间故耳。此其始终为学之大端也。若其平生言论,未免染化于党习,殊欠公平气像,则本源之病,识者疑之。今之左袒于长生者,乃以《丧礼备要》、《疑礼问解》等书,有若儒门之大事业,其亦寂寥也已。然而士大夫,犹有取之者,特以其临丧仓卒之际,鄕曲无书之地,有便于考阅耳。今使操觚之士,聚礼书而蒐摭之,费了一二年工夫,孰不快为之哉?论其树立,则无卓异之行,语其问学,则有鲁莾之讥,举其专门之功,则不过类聚若干册,而乃以是跻之餟食之列,不亦滥乎?长生平日,未能以儒者自居,世之于长生,亦未尝处以儒贤也。今阿好之论,欲重其师承之序,推而尊之,至拟于不当拟之地,盖其心以为不如是,则衣钵无所传,渊源无所自,无以夸示于世也。殿下,岂真以其言为必然,而无可疑者乎?噫!此辈之言,何足信也?殿下,独不见夫湖儒之颂李翔乎?翔之事,殿下之所亲见也,而犹敢为讃美之语,以诬眩天聪,况长生之殉,已近百年,影响寝微,事迹无征,悬空模索,随意铺张,以眩耀于殿下之前者,何所不至乎?

两疏偕至,政院始却之,相采等,又于疏末,诋斥政院,政院启禀捧入。上下教曰:“文元公道德、学问,予所尊仰者也。处分已定,缛仪将举,而李相采、梁命夏等,各投一疏,丑辱罔有纪极,而相采之疏,尤极绝悖,事之痛惋,孰甚于此?如此毒正之辈,不可不严惩痛斥,李相采极边定配,梁命夏边远定配。此后此等疏章,切勿捧入。”于是,配相采于义州,配命夏于长兴。后日持平宋必恒上疏言,相采配所太便,改配庆源,刑曹该堂推考。

4月6日

○庚寅,牌招御史被抄人洪廷弼、朴圣辂、赵尚䌹、崔尚履、金在鲁、李仁复等,分遣诸道。

○统制使以巨济府盐汉郭己延等五名,滥斫生松,状请依事目,境上枭示,左议政金昌集筵中白上以为:“当初拟律太峻,请并减死定配,今后更定为次律遵行。”上从之。

4月8日

○壬辰,假注书任征夏,赍传上教于权尚夏,驰奏其言曰:“臣猝闻贱息之病剧,星夜疾驰,仅到于家,未了数语,遽尔命尽。臣迫于舐犊之私,任意退归,罪犯甚大,谴罚是俟,不意十行纶綍,辞旨勤挚,至以先师之事圣祖,期待以臣,此何异于使僬侥扛九鼎哉?此莫非臣谬叨虚名,以欺君父之致,臣罪万死。褊浅之性,不堪目前之痛,旧症新恙,一时并剧,万无起动之势。”云。上下教曰:“赞善只有一子,才遭惨丧,参以情理,似难趁即复路。此时强迫,有欠体下之道。”遂命史官,今姑上来。

4月9日

○癸巳,夜,月晕回土星。

○宪府申前启。又言:“牙山县监沈弼贤,两载居官,无一可观,温幸时供御物膳,勒征倍价,猾吏操弄,润其囊橐,请罢职。”上不从。

4月10日

○甲午,宪府申前启。又言:“假注书具命奎,乃于馆学儒生李蓍定等上疏传誊之时,若其辞语紧切处,则辄皆删拔,多至数十处。莫重记注之事,何敢以一堂后之私意,任自幻弄,若是其放恣耶?请其注书具命奎,拿问定罪。”上只从具命奎事。命奎既置对,金吾勘照,夺其告身。

○药房入诊。诊候毕,都承旨李观命言:“先正臣金长生文庙从祀之举,实国家盛典,而相采、命夏等,敢于缛仪将行之时,公肆丑辱,悖戾阴谲之态,有不忍正视。圣鉴孔昭,特施投畀之典,凡在瞻聆,孰不钦仰?然此辈其心陷溺,难以一时威制,绝其日后方生之弊。必待殿下尊贤乐道之诚,终始无间,使此辈断塞觊觎之心,然后方可杜羸豕踯躅之路矣。”上曰:“卿言是矣。当各别留念焉。”都提调金昌集言:“绣衣之行,曾前则使之兼察军务矣。今番则似当别为检饬,而未知自上处分如何。若只令廉察守令治绩,则戎政一款,更为别谕好矣。”上曰:“今番则封书中,只令廉察赈政、治绩,而关防、军政等事,不为举论。此则别为下谕于诸道御史。”提调闵镇厚言:“曾有金长生从祀时奉祀孙,以继后之子除职之命,而闻其奉祀孙,年甚幼弱,不堪从仕云矣。”昌集请用忠贞公尹集奉祀孙例,官其所生之父,上许之。

4月11日

○乙未,进士李润身等上疏。略曰:

世道不能常泰,有时乎否,斯文不能常亨,有时乎厄。方其否且厄也,必有谀言、邪说肆行,虽或条贯有异,而均为斯文之贼。窃观近来,世道变易,变怪百出,士林之抑郁,亦且久矣,不意今又有李相采、梁命夏等,因文庙从享,各陈一疏,语极悖谬。文元公金长生,一生言行,以礼自饬,师受之正,操存之笃,实是士林之瞻仰。况其所述礼书,情文备至,条理毕具,使人仓卒之际,僻陋之中,皆得以开卷了然,其有补于世教大矣。此岂操觚之士,一二年搜辑之工所可就哉?呜呼!从祀诚重典也。若谓事当难愼,不宜汲汲,则容或可也,而乃敢因此丑辱,无所顾忌?且李翔之诬证淫狱,何等丑恶,其徒之乘机伸白,何等放肆,而乃敢强引证对,必欲售侵轶污蔑之计,其为情状,尤极痛骇。然臣所以慨然者,末世坏乱,人心险薄,诬贤毒正之言,习以成俗,有一道德高明学术纯正者,意指尹宣举父子也。必百计构诬,伤毁而后已。近日是非,或多顚倒,百年定论,又被侵挠,此岂可专咎于此辈?窃恐殿下,于尊贤卫道之诚,有所未尽而然也。殿下执德不固,秉志不笃,宠辱与夺,随时变易,顚倒错乱,莫有定向。彼亦窃见举措之如此,谓可以讆说挠之,同时并起,侥幸其或售,臣窃痛之。

疏至政院,始却之,润身等,疏末又侵斥政院。于是,政院措辞禀启捧入,上下教曰:“李润身等托以为贤辨诬,挟杂私意,语多不公不正,无足可观。此疏还出给。”史臣曰:“润身之疏,名虽为贤辨诬,而一篇精神,专有所注措。隐然以圣上所以处分尹家父子者,归之于斯文一厄会,将欲变乱是非,眩惑天聪,其为计亦巧矣。宜圣明之觑破其心术,严辞痛斥也。” ○以李重协为持平,鱼有龟为修撰,权𢢜为庆尚道观察使。

4月12日

○丙申,上下教曰:“顷闻承旨之言,湖中,多有向学之士云,故表著之人,欲问于赞善矣,行宫引见时,顿然忘之,尚未果焉。别遣史官,问于赞善。”史官往问于尚夏,尚夏以李颐根见漏于道臣之荐,仰对,上命除頣根职。

4月13日

○丁酉,赴燕驿官,得皇明太祖皇帝御制御笔以献,上命加资。

○以李宜显为大司宪,权熀为司谏,金在鲁为修撰。

○宪府申前启,上只从沈弼贤事。

○校理朴师益,以父母俱迫七十之年,而家素贫窭,无以供甘旨,上疏乞得一县为养,上下其疏于吏曹,覆奏许之,遂除江西县令。

4月14日

○戊戌,京圻交河儒生朴泰文,托以辨晣李相采等诬辱先贤之语,附论尹宣举削谥毁院之举,诋辱左议政金昌集。又因政院不捧其疏,疏斥政院,罔有纪极。于是,昌集及诸承旨,皆迸出陈疏辞职,上以泰文阴险之说,不足挂齿,屡下特教,慰谕昌集,昌集遂还直药院,承旨等亦于承批后,就职。

4月15日

○己亥,平安道碧潼郡,地震。

4月17日

○辛丑,进士赵铣等上疏,为尹宣举父子伸辨,张皇数千语,丑诋宋时烈,罔有纪极,政院启禀,上命勿为捧入。铣等发怒于政院之启禀,直入院门,詈辱诸承旨,举措悖恶,阙门将闭,犹不退去,政院复以此启奏,上以为:“士习极其骇怪。亟令退去。”

4月18日

○壬寅,上下教于政院曰:“尹宣举、尹拯事,朝家处分得宜,是非已明,此非一时硬定之比,元无可言之端。此而一挠,国不为国。今后虽卿宰、多士,假托伸辨之疏,政院勿复烦禀,直为退却,使死党之辈,不能售其毒正之计。”

4月19日

○癸卯,药房入诊。诊候毕,都提调金昌集言:“全罗道咸悦儒生辈,称有中国传来百馀年流传之孔子画像,建祠奉安,道臣状闻,该曹覆奏,既已允下云。近来外方,以山川名号,偶同于古圣贤所居,辄请建祠者颇多,涟川考亭之祠、龙潭两程之院是已。自是以来,无不慕效,定州则以别号新安之故,其地士子,模得朱子遗像,立祠奉安,今又有咸悦事矣。今此咸悦山谷潭洞之名,似有傅会之状,而夫子,大圣,万国之所共尊享,事体不可比伦于后贤,不可因其山川名号之偶同,辄皆建祠。且其画像,安知果为七分之真耶?今若还寝成命,分付本道,就鄕校侧别建一宇,权安其像,则事体得当。此后如此建祠之请,亦宜酌量而处之。”上曰:“所达是矣。鄕校之侧,建宇奉安。以山川名号偶合而建祠者,此后当量处矣。”昌集又曰:“大小职任,必须久任,可以责成,而将任尤不可数递,故为将兵之任者,或至十馀年之久,而独禁卫营不然。盖兵判兼大将,故自不能久其任,致有将不知兵,兵不知将之弊,其间军务之踈虞,不一而足。臣意则不令兵判兼带,别出大将而久其任,则事可着实矣。”上命庙堂禀处。其后,诸议参差不果行。昌集又曰:“功臣之不祧于私庙,乃法典也,至于从享太庙、文庙之人,亦皆不祧,此必旁照功臣例,而无可考明文矣。文元公金长生,已亲尽,递迁于最长房,今当陞祔文庙之时,似宜还奉于大宗,仍为不迁之位,而其子孙以法典,无明白可据之文,有所不敢云,不可不仰禀而裁定矣。”提调闵镇厚曰:“功臣则功存一世,大贤则功流百代。以此论之,大贤较重于功臣矣。”上曰:“似当为不迁之主矣。”

4月20日

○甲辰,江原监司李晩坚,以亲病方危急,上疏乞归护,上命庙堂议处。庙堂援故相臣申琓、故判书金镇龟为方伯时,不待交龟,归视病亲之例,请许递职,径归救护,上从之。

4月21日

○乙巳,同副承旨安重弼,以身病径出,上许递其职,旋以身病径出,极为未安,特命禁推,累日乃释。

○以郑必东、丁道复为承旨,朴致远为掌令,金楺为大司谏,金相稷为江原观察使。

○掌令李祯翊上疏。略曰:

朴泰文、赵铣疏,虽未经睿览,其所张皇辞说,诬辱先正,罔有纪极。及其勿捧命下之后,率其徒党,突入望门之内,望门者政院中门也。而其徒党,斥呼先正姓名于禁庭稠广之中,丑辱诟诋,无所不至。人之无伦悖慢,胡至此极?今若只却其疏,不严征讨,则扶邪丑正之徒,将无以畏戢矣。

上答曰:“朴泰文、赵铣等之疏,无伦绝悖,决不可退却其疏而止。并远配,而既罪疏头,则斥号者虽极可痛,不必摘发也。”于是,泰文配金海,铣配嘉山。其后右议政李頣命陈札言:

徒以呈院之概,未彻之语,声罪行遣,恐非政刑之得中。至于斥呼先正之名者,咫尺禁中,肆悖无严,听闻既多,事状昭著,置以不问,反为太宽。

上纳其说,宥泰文、铣,而核得斥呼宋时烈名字诟辱者洪启一,远配。后,因工曹判书赵泰采上疏,并与林象极等三人,同时蒙宥。

4月22日

○丙午,宪府申前启,又言:“凡相讼之规,事在六十年者,连二度得伸者,不许听理,乃是金石之典,而国纲解弛,人不守法,率循私托,勒令接讼者,比比有之。请严饬京外,如有法外听理者,讼者及讼官,从重论罪。”上只从末端事。

4月23日

○丁未,宪府申前启。又言:“堂后日记,便是史草,虽系闲漫文字,必详尽载录,以备考信,而具命奎之删没儒疏紧语,多至数十处。其怀私灭公,欲涂后世之耳目者,有不可掩,请远地定配。日记删没之罪,虽未有律文,而倩书他手,勘以配,则盖以史体严重故也。用意删没,关系尤重,而金吾议谳,难免不审,请禁府诸堂推考。”上不从,答具命奎及禁堂事曰:“朝家用法,贵在得中。远配之请,殊涉过当。具命奎之罪,与倩书日记有间,则金吾议谳,未见失当矣。”于是,发启台官李重协引避,略曰:“名为史官,而记注之际,用意变幻者,推是心以往,无所不至,则远配之请,虽谓之太恕可矣。日记擅删,于古未闻,则王府固无可拟之律,而论罪仰禀,亦无不可,则顾安得无议谳不审之罪乎?倩书日记者,或因手拙,或因病甚,此则犹是公罪,与变乱日记,以掩后人耳目者较轻,而圣教反以具命奎之罪,与倩书他手有间,臣尤未晓也。”遂退待,宪府处置出仕。

○馆学儒生李宗臣等二百馀人,上疏辨晰李相采等疏语之谬悖。略曰:

先正臣金长生以纯粹谨悫之质,早受师门之旨诀,笃信圣贤之成法,德成行尊,为士林之宗师,所述礼书诸篇,无非发挥圣经,大有功于吾道,则配食圣庙,舍斯其谁,而相采、命夏等,创出无根之悖言,敢沮已定之公议,吁亦痛矣。夫以长生之道学,早见重于师友,宣庙戊寅,命求遗逸,首以沈潜圣经登剡,仍拜寝郞,则时望所推,据此可知。其所谓荫试发身者,何所据而发耶?先正臣李珥之丧,长生方持忧服,依黄干服朱子之丧,具巾带以随之,时辈媢嫉者,欲以此塞师傅之望,其同类之在铨席者,乃曰:“曾子当丧,而往吊子张。于朋友尚然,况于师乎?”当时公议,于此可见。今以为见枳淸议者,不亦诬乎?所谓郞署之拟,致勤严教云者,判铨臣柳成龙,以长生拟版曹郞,宣庙下教曰:“金长生荫官,不可为郞官。”盖一时圣教,不过为政注间格例,而旋拜郞官,进用无碍,则此何足为盛德之疵乎?至于夤缘勋贵,滥通淸路之说,尤万万绝悖。仁庙自在龙潜,尊慕有素,改纪之初,特赐手教褒尚首授台职,卒擢卿班。前后恩礼,因出特达之知,今乃以汇缘勋贵为言,有若私迳媒进者然,何其急于诬贤,而遣辞悖妄,乃若是耶?若其充隐二字,自有出处,而肆然援,不少顾藉,噫!其放恣无严之甚矣。其所谓异己之名儒,冤死之贤士,未知果指谁某,而长生之平日所痛斥者,山海、仁弘辈也,所请毁者,介淸、诗之书院也。渠辈所谓名儒、贤士,岂指此而然耶?宋翼弼之学术,诸贤所推,而辱之以叛主,郑澈之刚直,淸议所宗,而目之以戕贤。此辈好恶乖悖如此,固何足与之较辨,以污笔舌也哉?噫!长生一生精力,尤在礼说诸书,举世尊信,人无间然,虽以渠辈巧诋,其所訾斥者,不过曰自有所著之人,又曰仪章度数之末。夫《备要》、《辑览》,实与申义庆,讲确编次,而《问解》一书,又经子弟、门生之所勘正。自古儒先著书,若此类甚多。朱夫子《仪礼通解》,分授门人而成编,李滉《天命图说》,初因郑之云所作,而删补厘正之。其可以此谓《通编》、《图说》,非朱子、李滉之书乎?且长生所著《经书辨疑》、《近思释疑》等书,皆所以阐发性命之阃奥,推明诚正之极功。渠辈平日未尝耳剽其万一,而乃反有疑于先正精微之蕴,每以资性钝滞,文字短拙,为长生之病,亦可笑也。自古质鲁传道者,在孔门则曾子也,在程门则尹氏也。长生之质鲁,亦千载同符,而能用人一已百之功,以成深造实践之德,此岂非后学所当师法者乎?至于文艺,于儒者事,末耳。孔子于辞,只取达而已,程子亦自谓无子厚笔力。然则长生,敦实德而略浮华,不害为务本之学。况其所著疏章、论说等文字,明白真实,直写胸中之蕴,而浑然成章者乎?其捃摭吹觅,必欲谤伤而后已者,多见其不知量也。所可痛者,最在于李润身之疏。假托辨诬,阴济私意,意实在赵而谓之为楚,语若扶正而归于助邪,言言挟私,句句用意,而犹自称为贤辨诬,人孰信之?呜呼!投畀之典既严,则相采之罪,今已正矣,还给之命又降,则润身之疏又见斥矣。我圣上卫道辟邪之诚,可以光斯文而垂后世,臣等固无事乎更费辞说,而恶木易生,阴翳难消,深忧过虑,犹不能已。伏愿圣明,恒笃尊贤之诚,益闲坚邪之心,使君子伸而小人屈,正论长而邪议消。

上答曰:“噫!人心陷溺,义理晦塞,怪鬼之辈,换面迭出,恣意丑辱,无所不至,心常骇痛矣。尔等居首善之地,为先正封章辨诬,而语极明快,予甚嘉尚。至若恒笃益坚之说,可不留心焉?”

4月24日

○戊申,忠淸道鸿山等二十六邑,染病方痛三千四百馀名、死亡一千四百二十二名,道臣以闻。上特命道臣,另饬各邑,各别救疗,方痛者出幕,俾不传染,又命其中尤甚炽盛邑,自医司优送药物。

○以闵镇远为刑曹判书,李乔岳为黄海道观察使,黄璇为持平。

○吏曹判书李晩成免。晩成以母病引入已久,累疏乞免,上以有难强令察任,许递。

4月26日

○庚戌,以宋相琦为吏曹判书,李晩成为礼曹判书,鱼有龟为应教,洪廷弼为修撰,赵观彬为副修撰,尹阳来为执义。

○谏院申前启。又劾海州判官金宇集,居官三载,无一善状,虚张赈资,粗得富名者,勒征许多钱贯,甚至荡产流散,官买复户,倍征所出,请罢职不叙,上不从。

4月28日

○壬子,谏院申前启,上只从金宇集事。

○备局议定别荐荐主,请使时任、原任大臣、六曹、三司长官、曾经吏、兵判人员、各道监司,各荐向学一二人,京则限三十日,外方近道四十日,远道五十日内荐闻,待其毕到,自庙堂商确取舍,以为调用之地,上可之。

4月29日

○癸丑,全罗监司洪致中陛辞,上召见饬谕而遣之。

五月

5月1日

○朔甲寅,以赵泰耇为右参赞。

5月2日

○乙卯,以赵圣复为掌令。

5月4日

○丁巳,以金在鲁为校理,李宜显为副提学,申銋为大司宪。

5月5日

○戊午,江原道旌善郡,霜降,草谷多死。

○宪府申前启。又南阳府使柳述,曾在灵光,专事剥割之政,继任南原,厚招鄙琐之谤,酗酒废务,吏缘为奸。丰德府使徐梦良,湖邑之除,滥费官谷,海县之莅,颇事横敛,到处偾败,人多讥笑。且两人俱入于绣衣书启中,胪列所犯,不比寻常,请并改差,上不从。

○砺山君枋上疏。略曰:

臣奉使还到辽东,得接驿丞谈韫瑜家,夕间韫瑜出见臣,语次自言:“西㺚讲和表文,有誊书过此者,偶然誊置”,亲自出示。臣等意以为,此与要价来卖者有异,相议添入于别单中矣。臣复命后,得闻传者之言,此是皇明末年琉球国讲和表文云。取考其书,则乃唐板印本,册名则《燕居笔记》也。其中虽不无字句之添删变改处,全篇大体,尽从此文中誊出者,其为虚妄之迹,到此益著。朝家虽许虚实间随事状闻,而缘臣不审,致令谬妄之说,上尘天听,惶蹙惭恧,无所容措。

上答以偶然不审,何至深嫌?

○赈恤厅以前抄饥民外,近畿民人,闻风来集者,合为二万五千二百馀名,散给干粮八百六十七石。仍以两麦几至登熟,人给十日粮,罢遣,启奏,上可之。

○淸国渔采人,转入黄海道长渊府,败船拯救者十七名。道臣以闻,官给衣资,定差官押送淸国,具由移咨。

5月6日

○己未,宪府申前启,上只从柳述、徐梦良事。

○辅德宋成明上疏。略曰:

臣之曾在选部也,适当瀛圈后铨录,乃敢听舆言简时望,首举新录中两人,李真望、崔尚履。置诸剡牍,誊诸朝纸,则郞官望次,一循本荐,乃政曹不易之规也。厥后拟望之际,无端束阁,了不举论,越次通拟,非一非再,臣实莫晓其故也。若谓都堂录,既已改圈,前录自归不用,则吏曹录例,在本馆之后,而其时本馆录则固自在也,都堂改录,非所系。苟两臣见漏于改录时则已,不然而参选如前,其一人,真望。则前后馆职之拟,亦不枳碍,其无可摘之疵,可施之罚,盖可知已,何故而舍置不检举也?惟知沮遏异己,而不恤政格之放倒,臣窃骇异也。臣窃稽玉堂圈点录,国朝以来新录后,未有无铨录者,既录而不用,于今创见。朝家事体,决不容但已,是宜另饬铨曹,俾有以处之也。自夫斯文有变,处置乖常,今日进言之道,但当溯本极论,据实明辨,使上意开悟,人心晓然,而向日殿下,特降备忘于政院曰:“虽卿宰、多士之疏,切勿烦禀,直为退却。”此即一邦禁也。臣何敢开喙于此事,而人君听言如听讼,必两造毕辞而后,曲直自见,而昨年以来,彼此章疏,沓至齐上,而殿下之所扶抑,朝廷之所操纵,显有左右一边之言,则虽绝悖无伦,而下则交诩而胥煽,上则乐闻而曲从。一边之言,则不过出于对质应辨,而骑曹、喉司,协势而阻搪之,殿下又从而囚系之窜逐之。于是乎人心、士气,激而又激,有如抱冤之人,吁暴无路,奔走叫呼者。殿下,乃设此令甲,必欲威制而力禁,臣恐殿下所以镇纷息闹者,适所以扬沸助澜也。自今缙伸、章甫之被罪者,指不胜屈,固非治世之象,而若儒生未彻一疏,行边四出,北塞南荒,肩背相接,此岂祖宗朝培养士气之本意哉?至于洪启一之禁庭斥呼,可谓妄矣,然此不过年少儒生轻率之致,为其父兄、家长者,呵责之可也。顾何足烦有司核出,凑成罪名于律文之外,投之岭徼荒绝之域哉?况启一有承重祖母,而诀别于纩息将绝之时,闻讣于发行数日之后,奔哭路阻,中路叫号云。此胡大罪也?臣恐干天和而伤孝理也。

疏至政院,政院以观其措语,显有违禁伸辨之意,当依圣教退却,而此外别有胪列,故不得不捧入,启奏,上下教曰:“宋成明托以铨录,汲汲投疏,而一篇精神,专在于眩乱是非,营救私党,此疏还出给。”

5月7日

○庚申,药房入诊。诊候毕,都承旨李观命言:“玉堂新录,虽于昨年为之,而行公者少,馆直每患苟艰,不可不更为新录。玉堂官近无入侍之事,不得陈白,故臣敢替达。”上曰:“馆直之苟艰,予亦知之。新录固欲下教而未及矣。虽非式年,曾有新录之例,使之从速举行。”提调闵镇厚曰:“五子登科者,生则加资岁赐米,死则赠职致祭,乃是法典,而事体甚重矣。臣待罪仪曹,偶见文书,则以五子登杂科,上言加资者有之。所谓五子登科,专指大科而言,故虽生进,亦不得与。况杂科乎?猥越莫甚,宜防塞矣。”上曰:“小科尚不得施此赏,杂科尤不当举论。今后大科外,切勿许施。”

5月10日

○癸亥,上下教曰:“禁府、刑曹及诸道启闻中,系刑狱及明火贼杀越人命之类,依近例会于宾厅议启,俾无狱囚久滞之弊。”

○黄海道臣,以荒唐船出没状,驰闻,上下教曰:“荒唐船出没,未有如近日之频数,至于三十二只之一时出来,曾所未有,殊极可虑,而礼部移咨,亦不可每每为之。其令沿边各邑镇,多率军卒,瞭望追赶,亦令庙堂,各别禀处。”备局覆奏,请今后荒唐船之留碇不去者,悉为追捕,并由陆路,押送淸国,而别遣译官,咨文中添入申饬严禁之意,上从之。

5月11日

○甲子,以李箕翊为承旨。

○掌令赵圣复上疏,请自今明经科赴初试者,必令考官,先试一经一书而后,录名许赴,以防代述之弊,且言:“生齿日繁,举儒渐增,入场之际,每有蹂躙之患。此后则庭试及谒圣试,并设初试,则似无纷挐之弊,而亦有精拣之效矣。”上答曰:“明经事,令庙堂禀处。庭试及谒圣初试,则不可创行矣。”是后,明经变通事,因诸议不一,竟不果行。

○吏曹参议李泽,因宋成明疏论铨录事,上疏自辨,有曰:

崔尚履昨年处台时事,极涉谬戾,因其递职,幸逭斥补之罚,而物情骇愤,久犹未已。且其同事诸人,具万理、沈尚鼎等诸人。尚在罪锢之中,则勿论馆职与铨录,固不可容议,而李真望则当初所坐,真望为其曾祖故相李景奭疏辨,深斥文正公宋时烈,坐此见枳者久。虽甚不轻,岁月既久之后,不宜并与馆职而一向枳碍,相议复拟。其间委折,不过如斯。且铨郞与馆职有间,从前无可疵可罚之人,登瀛选而不得通郞望者,指不胜屈。今因馆职之还拟,辄咎其不检举于铨任,抑何谓也?

上答曰:“详知委折。政曹小无所失。沮遏放倒之斥,殊甚谬戾。”

5月12日

○乙丑,夜一更,流星出天江星上,入东方天际。

○以赵鸣凤为司谏,金相尹为持平。是日卜相。宾厅封入前望,上命加卜,遂拜右赞成权尚夏为右议政,李頣命序陞左议政,金昌集序陞领议政。

○赈恤厅言:“都下疠疫炽蔓,四郊近处出幕者近千。其中贫残无依,不继粥飮者,则虽或向差,终未免死亡之患。曾在戊、己年间,自本厅,有给粮救济之事。为先使当部,出幕人中尤甚饥馁者,成册来呈后,请依前例,参酌分给,以示朝家轸恤之意。”上可之。

○弑夫罪人尚今,三省设鞫取服,并其奸夫诛之。

5月13日

○丙寅,工曹判书赵泰采上疏言:

林象极等三人,负犯虽重,经年远谪,少惩其罪。渠虽悖妄,名则儒生,特许放还,不害为宽大之典。洪启一之斥呼先正姓名,亦一世变,而原其所犯,既系丧前,以此宽释,恐无不可。

上答曰:“四人负犯甚重,不当容易宥释,而卿疏大意亦好,放送焉。”

○上下教曰:“昨观赈厅草记,四郊染病出幕者,近千云。极为可虑。都下之民,尤宜轸恤,着令医司,别定医员,以相当药物,各别救疗,毕竟多数救活者,令本衙门启禀论功。”

5月14日

○丁卯,礼曹以文元公金长生文庙陞配,似当一时举行于中外,而八路地方,远近不同,所入凡具,亦难猝办,请外方鄕校则今秋释菜告由奉安,上可之。

○以李敏英为承旨,黄钦为知中枢,元徽为黄海道兵马节度使,特除宋相琦为兼判义禁。

5月15日

○戊辰,平安道观察使赵泰老卒于官。上命三道,给担军护送,仍命庙堂,速荐其代,使之不多日内辞朝。

○宪府申前启。又言:“李桢翊在台时,辞单捧入,在于诣台行公之翌日,前司书兪拓基除拜肃恩,才过数日,而身在禁直,引疾寻单,而曲循其意,汲汲捧入。此路一开,后弊难防。不可无警责之道,请前后当该承旨,并命从重推考,仍饬喉司,以杜直中呈告之弊。”上只从末端事。仍下特教曰:“兪拓基以年少新进,既无疾病,肃命未久,旋寻辞单,至于在直呈告,曾所未闻,不可只推。捧入承旨及兪拓基从重推考。”

5月16日

○己巳,平安道成川府,冰雹交下,大如鹅卵,各谷惨被其害。

○引见大臣、备局诸宰。领议政金昌集言:“日昨枚卜,既得贤德,实副朝野之望。顷在温宫,特命引接,恩礼旷绝,而适因子病径归。今若至诚招致,共济时艰,则国事幸矣。”上曰:“在温时,因其子病遽归,未遂必致之意,而今玆枚卜,意非偶然,拟欲必致乃已矣。”昌集言:“今秋科举稠叠,秋事设或登熟,设场之弊不赀。重试对举别试,改以庭试,似为得宜。”上命以庭试设行。昌集言:“西北别科,既退定于今秋,湖西科举,遣试官试取事,亦已定夺。三处之科,势将并行,而西北试官,须趁七月下送矣。”上可之。左议政李頣命曰:“顷日掌令赵圣复,陈疏请设庭、谒圣初试,自上不为允许,而第此议,其来已久。近来科场杂乱,愈往愈甚,至于壬辰而极矣。此盖由于随从写手之多数率入之致,初试设行,似为便好矣。武科则庭、谒圣,皆有初试,文、武不宜异同。今若分三所,各取一千人,则成篇以上,可以尽取,而殿庭可无纷闹之弊矣。”上曰:“谒圣则以汉史环桥门,观者亿万数计之语见之,可知自古观光之盛矣。”左参赞闵镇厚曰:“谒圣时,以举子数多之故,设科于春塘台者频矣。庭试亦依此例,就春塘设行,恐或得宜。”昌集亦以为:“随从写手禁断之道,莫如设行初试。”上曰:“谒圣异于庭试,不可创行初试,而庭试则变通无妨,设行初试可也。”后日闵镇厚,筵中白上以为,事多窒碍难便者,收议于原任大臣,竟寝初试,只令设行于春塘台。颐命曰:“温科既未设行于亲临时,则试所不必定于温阳,别定都会似宜矣。”上命试所,定于公州,试官则依两界例,以重臣差送。昌集言:“罢赈后,外鄕饥民,多归本土,而间有落在京中,顚连于道傍者,分付赈厅,设粥馈之似好矣。”上曰:“设粥与分给干粮,何者为得?”頣命言:“宜令赈厅,从便禀处。”上可之。其后赈厅回启,限十日给干粮。昌集曰:“顷因工曹判书赵泰采疏,有林象极等三人放送之命,洪启一亦以丧前所犯得释。他儒则臣嫌不敢论,而启一则斥呼先正姓名于禁中,不翅明白,论罪属耳。泰采掇拾宋成明之馀论,遽请放释,群情以此拂郁,而三司尚无论争之举,臣实慨然。”上曰:“工判之疏,亦有意见,故并令宥之,而谓之掇拾则过矣。”昌集曰:“故及第姜硕期,即仁祖朝名相,而先正臣金长生之高弟也。饬躬以礼,事君以忠,而不幸身死之后,其家罹祸,追夺之论,及于泉壤。其时台启之批,以终始淸谨,予甚嘉之。以其妻孥之罪,不忍加于已死之后为教,累启始允,有以仰见圣祖知臣之深矣。昔汉霍光,虽于霍显罪死之后,犹免追罪于身后。今硕期忠谨素著,而家祸作于身殁四年之后,物情至今愍伤。圣上,倘念圣祖不忍加罪之德音,特施复官之典,则岂不为圣德之光乎?”頣命继陈其冤甚力,上曰:“予曾阅《李明汉文集》,见硕期谥状,真宰相也。遂感吟成三绝,此壬辰夏间也。其时予若知硕期在追夺中,则必复其官矣。今日大臣所达得宜,特为复官。”兵曹判书李健命言:“良役中忠壮卫名目,即战亡子孙也。每年纳布一疋,而曾孙以下则充补军役矣,顷因承旨尹行教所达,勿定军役事定式云。大凡朝家用荫,各有代数。其子与孙为忠壮卫,纳布一疋,而曾孙既不入于忠壮卫,又不定军役,其荫反加于子与孙,岂不倒置耶?”上命以三代定限。司谏赵鸣凤、掌令赵圣复,以林象极等四人事,不为争执,见斥于大臣,引避退待。应教鱼有龟言:“林象极、权弼衡等疏供,绝悖无伦,决不可诿以经年,有所容贷。”上不从。

5月17日

○庚午,持平金相尹,以林象极等放释之命,不为争执,见斥于大臣,引避退待。翌日,宪府处置,并与司谏赵鸣凤、掌令赵圣复,悉递之。

○以安重弼为承旨,金楺为平安道观察使。

○吏曹参判郑澔,因县道上疏辞职,兼附陈戒之说曰:

昔朱子晩年,亦有眼病,与潘叔度书曰:“精力益衰,目力全短,不得看文字。瞑目闲坐,却能收拾放心,觉得日前走作不少。”噫!以朱子之大贤,岂遽以无实之大言,姑为自慰之权辞乎?大抵以乐天知命之心,守静定安虑之功,收视于内,随遇而安,神凝精专,心和气平,盖有惩于平日外面走作之病而然也。臣闻医者所传,圣明眼患,似祟于痰火,随其升降而昏明,有时剧歇云。盖火之为病,多源于心,制火之道,不外于心。圣明平日学力,正要今日呈验。欲验制火操心之工,则必以朱子晩年所处为法,绝去外面走作之念,以至乐天知命之域,则将见火降视明,心和气平,大小诸证,次第康复,至于应事务,自有其道。昔延平李侗尝谓朱子曰:“若有大段排遣不去,只思古人所遭,有大不堪者,持以自比,则可以少安。”朱子始以其说为甚卑,以为:“何至如此?”后来临事,却觉有得力处。以此见之,朱子末后所自安者,安知非得力于延平所诲乎?圣明亦勿以延平之说为卑,而朱子所遭所处者,持以自比,则亦必有得力处矣。

上答以陈戒之言,予当留心。

5月18日

○辛未,宪府申前启。又言:“林象极、权弼衡之疏供,辞意阴惨,朴师悌之作挐,举措绝悖。至于洪启一,则敢于禁庭至严之地,斥呼先正姓名,恣意诟辱,四人所坐,元无一毫可恕之端。一并原宥,有乖惩砺之典,请还收放释之命。”上不从。

○遣承旨李圣肇,谕告于赠领议政文元公金长生之庙。其文曰:

王若曰,人君之表章正学,所以定士趋;圣庙之陞跻先贤,所以明道统。缛礼将举,公议佥同。予惟本朝,治尚儒术。学校、庠序之大备,文道化成;聪明豪杰之相望,名世继出。猗人文之极盛,逮宣庙而尤隆。惟卿,早岁志学,大贤为师。言其宏深,则地负海涵之气象;语其笃实,则人一已百之工夫。始自切问而近思,终焉下学而上达。性命精微之蕴,洞见大原;理气先后之分,益阐遗旨。年弥高而德邵,体既立而用行。探讨讲论之功,风动乎远迩;玩赜沈潜之效,日造乎高明。以至奥礼疑文,亦多毫分缕柝。吉凶常变,靡不折衷群言;巨细尊卑,举皆沾被嘉惠。巍然山斗于一世,皎若日星于昏衢。肆勤圣祖之招延,俾作国人之矜式。正心、诚意之学,格君是先;天德、王道之要,为国何有!嗟抱负之未究,尚典刑之斯存。菽粟之味,布帛之文,莫云知贵者鲜;江汉以濯,秋阳以曝,可见慕德之深。孔门四科,德行居十哲之首;曾氏三省,忠恕得一贯之传。其功则继往开来,其化则范世敦俗。英才乐育,巨儒多出于门墙;正道大明,后学咸仰于标准,奚但一邦之诵法?抑亦百代之师宗。虽貤赠无以复加,而崇报未称其实。顾圣庑从享之礼,咸曰其宜;盖文正致隆之论,岂阿所好?舆情久郁于三纪,众吁弥亟于八方。不待廷议之博询,已有予志之先蔽。诬贤丑正之习,于彼何诛;卫道崇儒之诚,在今当尽。玆以卿从祀于文庙之庑,统緖相承于前哲,位序差次于文成。弄月吟风,依然石潭之函丈,升堂入室,恍如杏坛之摄齐。非盛德孰能与焉?殆天意若或相者。光仪莫接,几恨难起于丘原;享祀长存,更命不祧于家庙。于以彰明圣化,于以慰答群心。於戏!功大者其报必隆,德厚者其及必远。英灵默佑,庶致国脉之延长;文教蔚兴,伫见世道之亨泰。故玆教示,想宜知悉。大提学宋相琦之辞也。

5月19日

○壬申,以闵镇厚为礼曹判书,洪禹宁为大司谏,权熀为司谏,赵鸣谦为掌令,金砺为持平。

5月20日

○癸酉,以赠领议政文元公金长生,从祀于文庙西庑,领教八方。其文曰:

王若曰,天生名世之真儒,统緖既承于前哲。国有从祀之盛典,醊食新举于泮宫。式循舆论,庸申诞告。予惟圣庙之俎豆,实为道学之渊源。亲炙私淑之贤,礼固宜于咸秩;受业传道之士,功不废于一经。迨我列圣之相承,乃有群贤之辈出。右文兴化,寔赖培养之方;启后光前,大赞休明之治。斯天意之可见,故吾道之长传。眷玆哲人,生际熙运。服膺贤师之旨诀,切问近思;潜心圣学之根原,博问约礼。惟其真知而实践,是以德成而道尊。瑞日和风,万物熙融,堪比气象之浑厚;蚕丝牛毛,众理昭晣,自臻造诣之崇深。以弘毅醇笃之姿,有充实光辉之美。沈潜理窟之既久,考究礼家之尤详。古今损益之宜,斟酌得正;吉凶常变之节,会通靡遗。质诸圣贤而无疑,言其本末则具备。关中诸子,竞就礼教之横渠;洙泗正传,终归质鲁之曾氏。年弥高而望若山斗,迹虽退而化被家邦。闻风觌德之类,无大小而咸仰;淑世正俗之效,岂存殁之有殊?奚但文献之足征?抑亦功烈之莫尚。授受端的,亲承文成之嫡传;规模谨严,下接考亭之正脉。肆文庙从享之议,即举国共公之辞。靳群请之一兪,始缘愼重之意;览遗编而三复,益切尊尚之怀。比汉儒笺注之功,此为大矣;置孔门羽翼之列,孰敢间然?矧当士趋之多岐,宜明斯道之一统?崇报表章之举,寔惟在予;鼓舞振作之方,亦将由是。岂容一人之私意,亶为百世之定论。玆于本月二十日,以赠领议政文元公金长生,从祀于文庙西庑。於戏!儒先之道术增光;国家之元气自壮。羹墙、《江汉》慰多士无穷之思;《棫朴》、《菁莪》,期一世丕变之化。故玆教示,想宜知悉。大提学宋相琦之词也。

○忠淸、全罗两道儒生金道基等,上疏辨晣李相采等诬毁之说。其疏略曰:

仁庙自在潜邸,熟闻先正臣金长生道德,尊尚有素,改纪之初,即下手教征之。彼辈岂不知此,而乃谓之夤缘勋贵?噫!彼辈以癸亥勋贵,为何等勋贵耶?赵汝愚荐引朱子,而侂胄之党,论道学权臣,结为死党,孔文仲诬伊川以遍谒贵臣。是何奸邪小人之言,上下千古,如出一口也?张南轩以荫补职,刘屏山亦以父荫补职。如以荫仕为可贱,则朱子岂肯师屏山而友南轩哉?而况长生,不欲膺荐剡,自处以荫官,则正犹赵光祖之不欲以孝行受职而赴举者也。愈可见其笃实之心学,而乃反以此为疵耶?子张,友也,而曾子衰服而吊。况长生之于李珥,为师弟子耶?此自枳选者不读礼之致。亦已闻人言而自觉其误,则此辈犹以此为淸议耶?至于郞署之拟,致勤严教云者,盖其时山海辈,荧惑圣聪,致以成浑之受知圣祖者,犹且横罹党籍,则而况长生之迹踈而官卑者耶?文艺之末,本不足为道学之轻重,而颜、闵之德行,不必兼游、夏之文学。程子亦自谓无子厚笔力,和靖尹氏,凡于入朝文字,令其门人吕本仲辈代撰。先正之于文辞,务为简质,不事藻绘者,何足为其病哉?《备要》则创始于申义庆,而详证损益于先正之手,以此而谓之自有所著之人者,已非其实,而况《辑览》则先正之所自脩,终始主张者耶?若夫天人、性命之原,莫逃于人伦,诚正、格致之学,亦不过求其尽乎人伦而已,此辈以得罪于君臣、母子之伦者,焉知夫道与学,而乃敢为此云云乎?宋翼弼则李、成两贤,与为道义交矣,先正之师翼弼,顾何过欤?介淸,党附汝立者也,郑澈,按治汝立者也。此辈指介淸为贤士,辱郑澈为巨奸,传袭不变,世济其恶,岂不有愧乎翼弼之能盖其父愆者哉?呜呼!此辈之为此论,所由来远矣。汝立、仁弘之党,欲报世充、建德之仇,以郑澈之忠淸刚直,驱而纳之阱擭,气势所压,举世靡然。成文浚,乃以成浑之子,亦不免咎郑澈,则他尚何说?先正独毅然以身任道,扶正抑邪,阴扶国脉,光启圣祖之中兴,则其善善恶恶之效,于是乎著矣。尹宣举,文浚之甥也。虽急于洒濯已累,依先正之子文敬公集之门下,而其于先正,固自有满腹不平者,终与鑴辈,表里交驩,其子拯,即鑴子义济之友婿也,推则李𣞗之女婿也。观此一端,可见其窟穴之所托矣。顷年从祀之收议也,拯微示不欲之意,而南九万倡议力沮之。九万,拯之心友也。言议狠悖,每与名义相背,其言何足为斯文轻重,而相采等,乃指此为异辞耶?呜呼!从祀之典,事体大矣。历数我东,未有盛于本朝者。然而有正则有邪,有是则有非。金宏弼、郑汝昌为正为是,则士弘、子光为邪为非,赵光祖为正为是,则南衮、沈贞为邪为非,李彦迪、李滉为正为是,则芑、梁、元衡、顺朋为邪为非,李珥、成浑为正为是,则汝立、仁弘为邪为非。邪正是非,互相对待,金、郑传之于二宋,此乃正也,士弘、子光,传之于镌、善道,此乃邪也。相采、命夏辈,胚胎阴僻,心术痼塞。自其高曾、父祖、一与李珥为敌,而酿出汝立,再与成浑为敌,而酿出仁弘,三与宋时烈、宋浚吉为敌,而酿出鑴、积。国家宽恩未遽尽诛,则乃敢招呼凶丑,自称多士,扬眉仰首,论列明伦堂上,事岂非国家之大可羞耻者耶?此特以润身及铣辈为之后,故有所持而跳踉,舕于白日之下耳。呜呼!君子恶似是而非者,《春秋》讨乱臣、贼子,先治其党与。相采、命夏之情状易知,而润身、铣,难知也。易知者其害小,难知者其害大。惟圣明,深究是非之原,益严邪正之别,为斯文为世道加意焉。

上答曰:“为先正辨诬,出于至诚,深用嘉尚,而疏末所陈尤好,可不留心焉?”

5月21日

○甲戌,咸镜道永兴府生员朱泰夏上疏言:

壬辰兵燹时,浚源殿守仆辈,负奉影帧,避于府西耀德山,仅以免危,丙子之乱,本府儒生朴孝男,移奉晬容于末应岛中篙师之家,幸保无恙,不可无思患预防之道。府西六十里,有古城,千仞石壁,四面削立,中可容数十人。其下脉为末应岛,请加修筑置小庵,令僧徒居之,末应岛置数间屋,移民居之,以为临乱权奉之所。且圣祖诞生基址,在于殿东二里许,即所谓黑石里。韩浚谦为方伯时,亲自奉审,申令禁耕,而犹为荒废之地。宜就其遗址,筑坛缭垣,竖石记事,以为永久之图。

上下其疏于礼曹。礼曹覆奏以为:“成兴本宫,列圣位版所奉之处,亦无预设避兵之所,今此筑城建屋之说,似为过计之虑。圣祖诞生基址,虽因道臣,禁民耕犁,而年久荒废,诚为欠事。请令道臣,亲自奉审,的知其所后,筑坛立碑,以为表识之地。”上从之。

5月22日

○乙亥,以金普泽为承旨,沈珙为修撰,洪启迪为校理,赵彦臣为正言。

5月25日

○戊寅,宪府申前启。又劾金川郡守田始元,本以庸调武弁,素无履历,只因禁营自辟,遽然滥授,请改差。上不从。

○以李喜朝为大司宪,李祯翊为司谏,金相玉为持平。

5月26日

○己卯,宪府申前启,上只从田始元事。

○领议政金昌集、左议政李颐命,与刑官及三司,会于宾厅,畿、湖时囚罪人及刑曹时囚罪人、诸道刑狱启本,该曹已回启,而留院未入者,新到未回启者,一并商确,分其轻重,勘断以奏。

○药房入诊。诊候毕,都提调金昌集言:“北汉为国家保障之地,规模已成。荡春台亦设仓储谷,又造水门,不可等弃。北汉则以秩高武臣,差别将之任,而至于荡春台,尚无主者。京畿监营,若移设于此,凡事使之主管,则缓急可得力。”上许之。是后因朝议不一,未果移设。昌集又言:“畿、湖疏决,昨日始为举行,而其中有一疑狱,故欲为禀定耳。武臣李荣汉子坤,淫烝其父婢妾贵丹之说,坤之五寸叔承汉唱之,坤之四寸均、坤之孽弟衿同、坤之子遇春、坤之妻赵女,与之相议,坤及贵丹三母女,一夜间扑杀云,而坤之至亲,无非同谋,故终无发状者,不得检尸矣。李万叶以坤死生之友,进告然后,始为推核,疑端百出,而罪人抵赖不服,故过十朔后,道臣启闻矣。”上曰:“此是洪万朝为监司时事耳。”昌集曰:“然矣。考见文书,则开见坤棺,至于再检,而无扑杀之迹,承汉处,坤及贵丹三母女扑杀节次,严加讯问,而一向不服。坤之被杀,果如万叶之言,则妻弑夫、子弑父、弟杀兄,三纲五常,一时灭绝,古今所无之变也。贵丹三母女,坤死之夜,无去处云。若逃走则当跟捕,若被杀则当得尸身,然后可以勘断。今若依向来岭南朴女狱事,发遣捕厅军官,窥伺捕得者论赏,则可得其端緖矣。”上可之。

○以洪万朝为左参赞。

○命复李师命官爵。上之幸温泉也,湖南儒生有上疏为师命讼冤者,极言师命按湖南时政绩,及其死之惨,而师命子喜之上言驾前,讼其父冤以为:“其父之遭罹惨祸,一则诬上不道也,一则陷人恶逆也。诬上云者,不过闻而传之者也,陷人云者,其人终以恶逆伏法,则以此被反坐之律,万万冤痛。”上下之禁府。禁府覆奏言:“师命当初罪名甚重,而自其再被极刑之后,人皆愍恻。虽以甲戌复官时,故相臣南九万所陈之语观之,犹谓其功,不可全弃。且逆杭既已伏法,则陷人一款,尤无可论。以此疑者亦解,或望其将功补过。”仍请上裁,上遂以其功,不可不念,命许复官。

5月27日

○庚辰,领议政金昌集,与义禁府堂上,会于宾厅,时囚禁府罪人,商确其轻重,勘处以奏。

5月28日

○辛巳,江原道江陵府,连日霜降,其厚如雪。

○以李挺周为献纳,洪蒑为掌令。

5月29日

○壬午,命追夺尹宣举、拯父子官爵。同副承旨金普泽上疏。略曰:

惟我圣上,崇儒重道,度越百王,善善恶恶,明并日月,大定斯文之是非,可以不惑于百世,而犹有未尽洽然于公议与士论者,此群下不能奉承之罪也。尹宣举,身负难洗之累,自分不齿于世,托迹诸贤之间,外示自新之意,而其实元无悔责之心。乃于著述之文,敢引圣祖而自况,又藉重贼鑴之言,以为:“吾若有过,则圣祖亦有过。”至于杜举云云之说,自处其身于无过之地,谓圣祖有可罚之过,其为诬毁,孰甚于此,而今不能严斥痛惩,只令毁板而已,则将何以慰圣祖陟降之灵哉?尹拯之于先正臣宋时烈,义虽师生,恩实父子,而其包藏之心,世无知者,及夫世事嬗变,党习炽张,则遂决叛计,视先正甚于仇雠。终焉先正为奸凶所构杀,拯则骞腾,士林之愤痛,在拯,不在奸凶。今既削儒贤之名,则特一背师之罪人,微官、庶职,尚不可加于其身。况可尊之以台司之任乎?臣愚谓两人官爵,决不可不追夺。在廷之臣,苟非其私党,则孰敢以追夺之论,为不可,而台阁之上,寂然无闻。近来明是非定士趋,皆出于圣上之特教,此亦待特教而然耶?臣恐今日台阁,全无对扬之美,徒有顾瞻之忧也。

上答曰:“近日事,是非大明,可以不惑于百世,而一种怪鬼之辈,血战公议,甘心死党,此无他,处分犹有所不严故耳。两人官爵,不可乃存,欲一下教于筵中矣。尔疏适至,正合予意。并命追夺官爵焉。”

○京畿暗行御史金在鲁复命。所廉问,丰德前府使宋奎炫、交河县监成义锡,并以不法拿问,仁川府使李有寿、安城郡守李明观,以赈政精实,治绩表著,加褒赏。

○忠淸道各邑民人,染病方痛七千二百三十四名、死亡一千二百十九名,合家全没者九户,道臣以闻。

5月30日

○癸未,上下教曰:“昨观京畿暗行御史金在鲁书启,疠疫炽盛,死亡相继云。极为惊惨。着令道臣,申饬各邑,以相当药物,各别救疗,方痛者亦即出幕,俾不至于传染。”

六月

6月1日

○朔甲申,遣承旨于典狱,放释轻囚。

○礼曹以京外疠疫日炽,止歇无期,请依旧例,京中山川、城隍及北郊疠祭,别遣重臣设行,愍忠坛遣近臣设祭,各道中央处及险川双岭,金化、兔山、晋州、南原、锦山、㺚川、尚州、原州、蔚山等处,令本道都事、守令中,择差设祭,江华则留守行祭。秋冬后都城近来无主之尸,亦为设坛致祭,上可之。

○全罗道罗州、咸平等邑,雹。

6月2日

○乙酉,庆尚道观察使权𢢜、黄海道观察使李乔岳,陛辞,上召见,饬谕而遣之。

○右议政权尚夏,附县途上疏,乞还新命,有曰:

臣本不才老学究,蹭蹬科第,无所猷为,痼疾缠身,坏蛰田间。不知圣上,何取于臣,而举而置之百僚之上哉?臣于数十年来,屡违召命,盖出于踪迹崎岖,不得已而然,非臣之所乐为也。末俗易高,目之以难进,以致虚誉隆盛,上误主知,寻常愧惧,无面可显。至于今日冥升,此何事也?且伏念七十致仕,礼防炳然。臣以八耋,为始仕之年,议政为初授之职,则四方骇笑,以为如何?朱子曰:“士大夫辞受进退,系关风俗之盛衰。”臣虽污下,亦何忍全不顾名节,以伤一世之风教哉?

上答曰:“卿以先正嫡传,夙负儒林之望。此时三事,微卿伊谁?予志已定于贰公特拜之日矣。今玆爰立,果得贤德,心之欣喜,曷可胜喩?且人臣之身佩安危者,年至不许致仕,自古皆然,矧玆多难?卿其须体至意,贲然来思,出而论政,用副上下之望。”

6月3日

○丙戌,修撰沈珙上疏。略曰:

改录一事,讥议溢世,有口皆言。盖堂录者,政府实主之,铨官及馆阁堂上,随其有无,备数进参,从前文衡不参,提学独参者,非止一再。苟以此谓之违例,则未差者,何不差出,在外者何不变通,而独使提学参圈耶?及其改也,所拔者多至十人,而太半抗疏,见忤于上下者。李真望顷年见枳于瀛选也,殿下,至下慨惜之教,昨年初录,首除馆职,必欲勉出,而及其再录,屡次检拟,终靳一除。未知数月之间,真望之地望、才学,有前后之异耶?无论新旧、彼此,次第参用,则何患馆职之苟简,而一切抛弃,至请新录于前录未尽用之前,其视异己,若无而然也。人君用人之体,岂可曲循偏私之论耶?日昨承宣疏批,有追夺尹宣举父子官爵之命。追夺是何等重律,而因一戚臣之建请,遽有此非常之命耶?一自追夺命下之后,无论荐绅、章甫,莫不愕然失图,至于舆儓、妇孺之贱,亦莫不相顾惊讶,亦可见人心之大同矣。夫两臣者,未尝一出世路,其视轩冕,不啻若过去之浮云,今此追夺,本无损益于既骨之人,而徒累圣德而已。仍念辨暴之章,一切防塞,诬诋之疏,捧入无碍,使其是非、曲直,不能尽彻于紸纩之下,大有乖于公听并观之道。臣谓从今宜收禁令,毋贻壅蔽之累。且臣于李师命复官之命,尤有所慨惋者。盖师命之身负重罪,混同复官,实无所据。尝于戊寅年,特下严教于筵中曰:“师命自是贪权乐势之人。乙丑年间,欲递训将而自代之,至使金道渊,因内官书送,岂有为人臣者,夤缘私迳,图占兵权者乎?”只此一事,足为死罪,辞旨十分严截。当初罪状,涂人耳目,自是之后,虽其私党,亦不敢曲护,而今者金吾覆启,全没是非,游辞探试,隐然有伸理之意,圣批亦曰:“其功不可不念。”臣未知其功者何功?噫!殿下每于进退局面之际,前日处分,率多变改者,而独于此事,既复旋寝,终始坚执,今日猝变前见于数十年之后,使刑政乖舛,公议拂郁。职在三司者,所当亟进反汗之请,而痼于党比,牵于利害,于今累日,寂无一言,臣窃痛之。

上答曰:“改录之举,新录之请,俱有可据之例,而张皇侵斥,语多谬戾。今玆追夺,予意先断,处分至此。是非既明,但当坚持,营护之疏,决难许捧。李师命事,盖出念功,非曰淸脱,则不害为宽大之典。金吾启语,别无他意,而勒加以探试之目,良可骇也。”珙,后因诸臣疏辨,复疏申前语,政院却之,违牌坐罢。

○黄海道谷山府火,民舍烧者二百二十户、烧死者二人。道臣以闻,上命另行恤典。

○京畿各邑民人,染病方痛一千一百三十馀名,全罗道方痛二千二百五十馀名、死者六百五十二名,忠淸道方痛一千一百名、死者二百三十名,庆尚道方痛四千七百名,死者六百七十五名,黄海道方痛三百二十馀名,各其道臣,相继以闻。

6月4日

○丁亥,庆尚道前观察使洪禹宁,未及交龟,殁于营中,上命所经三道,给担军护送丧柩。

○判义禁宋相琦、知义禁权尚游等,以李师命复官回启,见斥于沈珙,上疏自辨,有曰:

议奏之体,苟系重罪,则例不敢自下直断,略论大概,陈禀取裁,事体当然。今臣等覆启如此而已,岂有他意于其间?

上答曰:“覆启措语,非以李师命为无罪,而予之特许复官,亦出于念功涤荡之意也。沈珙疏中探试之说,殊甚无据,何必为嫌?”三司诸臣,亦因珙疏党比、利害等语,相继疏避,撕捱累日,乃就职。

6月5日

○戊子,都承旨李观命,以前日白请新录,见斥于沈珙,上疏辞职,上答以党议之斥,何必深嫌?

6月6日

○己丑,始,左议政李頣命,因台官赵圣复疏语于筵中,陈白请谒圣、庭试,并行初试,以防士子纷沓之弊,上命只行庭试初试。其后,闵镇厚言于上,以为初试,多有窒碍之端,上遂命问议于其日不入侍大臣。至是礼曹始议于诸大臣,行判中枢府事李濡以为:“科场之弊,至于壬辰庭试而极矣。不可不大加警动,以为惩前毖后之图,而变通之策,实无逾于初试之设行。虽以举子皆自手写,则试官识别笔迹,益致哓哓为虑。为试官者,若不能秉心至公,则不须笔迹之识别,而岂无他行私之术乎?近来举子,无不挟带写手,而其中自书者,亦多有之。勿为自书,必令代写,本非朝令,则自书者其可一切禁断,以塞其识别之路乎?若果以是为嫌,则二千张之易书,只可为一百名书吏一日之役,而易书之后,则挟书写手之弊自去矣。初试易书,设有费,多不过数十石米。以此较之于殿庭许多杂乱之弊,其轻重得失,岂可同日而语哉?至于移设春塘一款,臣以为大不可。以随从杂类之难容于殿庭,创行移设,则是亦示以任其挟带,更无禁断之意也。无论其可容与否,揆以国体,宁有是哉?”行判中枢府事金宇杭以为:“今此别试,改以庭试者,全为省弊也。庭试初试,京外观光之举子,必不下数万,虽分三所试取,数日之内,决难出榜。又有易书之议,若然则应办备用之弊,与别试,将无同矣,殊无省弊之意。谒圣是泮宫应行之科,而试士于春塘台,已成近规。今后庭试,亦于春塘台试取,收券进诣明政殿科次,似合于变通之道。”上命自今庭试,设行于春塘台。

6月7日

○庚寅,以任埅为大司谏,南道揆为承旨。

○左议政李頣命,因沈珙疏斥其兄师命复官,上疏自辨,有曰:

今者恩诰重宣,泉壤改照,如见死人再出阳界,阖门感泣。瞻天祝圣,此时此情,中夜鬼神,亦必为臣下泪。今之言者,造意至深,遣辞益毒,至欲以渊衷之所权度而处分者,容光之下,照于覆盆者,一并归虚。时往事迈,爱憎已绝于九原,而尚此持之者,徒以臣故耳。况其所谓三司之不言,而牵于利害者,指意尤为危险。十数年来,朝廷之上,无一人为臣家言者,今有何气力,可以利害乎人,而人之为言,乃至于此耶?

上答曰:“利害之说,用意至深,予实骇然。何足为嫌?”

6月9日

○壬辰,赈恤厅因上教,抄出五部疠疫出幕无依者三千馀名,计口给粮。

○药房入诊。诊候毕,上语诸臣曰:“还上之谷,有缓急则为军饷,値凶荒则为赈资,关系甚重,而近来守令,虽当稍稔之时,不但不能准捧,亦不择捧。今观京畿御史书启,一邑则捧籴时,一一精择,故民颇为苦,及其受食也,反以为幸,一邑则捧籴时,全不精择,故受食之民,反怨官家初不精捧云。以此见之,还谷不可不精捧矣。”都提调金昌集曰:“臣曾任铁原时,暮投杨州村舍,主人未炊,方待还谷之受来。夜深后还谷始至,及见其谷,皆是空壳,有老妪泣詈官家矣。其后宋廷奎为牧使时,臣又行过杨州,政当春穷,野麦方熟,而尚不刈食,怪而问之则以为:”本州前年还谷善捧,故一境赖以不饥,得以留麦,待其成熟“云。可知捧籴之政,精择为贵矣。”提调闵镇厚曰:“捧籴之不精,专由于姑息要誉之政矣。”上命各别申饬外方,虽値凶荒之岁,必为精择收捧。都承旨李观命曰:“凡人虽病甚,委顿之时,若逢会心人从容酬酢,则胸襟开豁,病若祛体。圣上深居九重,左右只是近习,政院文书,不过水旱状闻而已,酬应劳神之外,无可以疏畅者。圣学高明,洞见古今治乱,固无资于咨访,而若时引接儒臣,简其礼数,招入卧内,或问古事,或访时政,亦令承旨一二人,各持该房文书,读奏判下,则似有益于养神宣郁之道矣。”上曰:“所达尽好,当留意焉。”

6月10日

○癸巳,大司谏任埅上疏。略曰:

国纲解弛,党比日甚,不论事之是非,惟以血战为计,至于前修撰沈珙,则其所为言,尤为无严。舆儓、妇孺,乌知尹拯父子追夺是非,而乃敢曰:“亦莫不相顾惊讶。”其何敢谩上若是?发怒于此,有不得毕其喷薄之说,则迤引他事,至以李真望之用舍,迫诘君父,有若谯责者然,其为情状,万万痛惋。遵是说也,是君上无进贤退不肖之举也。至于李师命事,以其庚申诇察之功,本非可纪云,是直以坚、柟为无罪也。论议是非,何其乖戾?至于改录、新录事,未差与在外者,与时任在内者,岂不相悬,而不当区别云者,都不成说。新录前例,非止一再,而必欲沮败,闯然抵间,肆为曲循偏私之说,何其急于护党排异,不念是非至此哉?

上答曰:“沈珙之疏,语多不择,都出于眩乱是非,偏护私党之计,可胜痛哉?”

6月12日

○乙未,兵曹以咸镜、平安两道别科武科额数,启禀,上命咸镜道取三百人,平安道取一百五十人。盖平安道举子,则例皆赴京试故也。

6月13日

○丙申,以兪拓基为正言。

6月15日

○戊戌,谏院申前启。又言:“前掌令朴致远,在鄕辞职,追提年前被弹事,为难进之端,而反詈言者,语多谬戾,大失淸朝相敬之风。不可以其人之已递,其疏之中寝,置而不论,请罢职。朴致远辞疏到京之后,搢绅间传说甚多,致远改送其疏草于其族叔兵曹佐郞朴弼正,要令改呈。弼正乃于骑省入直之时,取去原本,易纸书呈。大小在外之疏,从县道封启上送,事体不轻,弼正率易改呈,虽出于不识事体之致,听闻为骇,请罢职。大小疏章捧留政院之后,不得出院门一步地者,即古例也。况台臣县道之疏,事体尤别。朴致远疏,来到政院,为日已久,而承旨李圣肇任自出给,不少留难。请罢职。密符替纳,事体严重。平安监司赵泰老卒逝之后,赍符军官,所当晨夜疾驰,直纳政院,而发程四日,方抵京城,先到渠家,迟留半日,始乃缓缓呈纳。不可以人微而置之,请令攸司囚禁,各别科罪。”上只从朴致远以下四件事。

○以李德英为承旨,李秉常为大司谏,金相尹为持平,金在鲁为吏曹正郞,赵泰耇为忠淸道别遣试官,宋相琦为咸镜道别遣试官,闵镇远为平安道别边试官。其后宋相琦,因李頣命上札请递,权尚游代之。赵泰耇以情势难安递,赵泰采代之。

6月17日

○庚子,谏院申前启。又言:“疠气日炽,死亡相续。都城外至近之地,藁殡、病幕,罗络棋布,接连闾里,夹路累累。薰染滋蔓,实由于此。且因淫潦弥月,水涨岸崩,蔂梩亦多暴露,病者间致压没。请申饬诸部,逼侧禁城,密迩人家者,划即移埋。”上只从末端事。

6月20日

○癸卯,平安道暗行御史金云泽,还朝复命。甑山前县监朴泰迪、熙川郡守朴震圭,以淸简,加褒赏,昌城前府使金锡保、铁山府使许梁、咸从县令李济、龙冈县令安䋊、泰川县监申兼济,以滥杀不法,拿问。

6月21日

○甲辰,礼曹启曰:“曾因宗庙署牒报,祭享所用樽罍、笾豆之实,有违《五礼仪》图式者,一一厘正,分授本署及奉常寺,使之检察监设事,入启分付矣,继见奉常寺所报,则以为:‘笾豆之实八种内,大枣、栗黄、榛子之代用他果,已经禀裁,菱仁、芡仁之代用他果,其来已久,鹿脯则春秋两等作脯之牛,自户曹给价。白餠、黑餠、糗饵[1]、粉糍四种内,黑餠则图式以荞粉为之,而今则以唐黍米为之,糗饵则图式以干米、麦为之,而今则以米末造成,真末糁之。豆实十二种内,糁食之合煎,豚拍之细折为韲,元无窒碍,即当奉行。醓醢则图式先䏝干鱼后,乃莝之,杂以粱曲及盐渍,以美酒涂置甀中,百日乃成云,而今则以豕沈之,稻米饭,涂其上,自户曹称以醢食中米,载录于贡案中,其来必已久矣。酏食则图式以为,稻米举糔溲之,小切狼臅膏,与稻米为糍,。而所谓狼臅膏,狼之脐中膏也,今则以米粉作糊而用之。至于尊罍之实,则祝辞中,称以牲币醴齐。初献酌醴齐,亚献酌盎齐者,昭载于《五礼仪》,而今则三献,皆酌淸酒。郁鬯则《五礼仪》以为,酿以黑黍为酒,筑郁金,煮而和之云,而今则以稻米酿酒,和郁金。铏羹则《五礼仪》以为,以五味调成,加葵、荁、芼滑,而今则或芹或菁,杂以肉片而用之。未知五味之当用何物,荁字《礼记》注,以似仅而叶大释之,亦未知其某菜矣。大概此等事,当初必不敢自下擅定,而文籍无可考,猝然复旧,事多掣肘,更为博考禀定,俾免临时窘急之弊’云。谨按《五礼仪》祭享图式。皆从《周礼》中采出以成,而中间代用如是者,无乃以《五礼注》中,有曰:‘凡祭神之物,当时所无者,以时物代之,外则又非土产,以其类充之’云,故或有随时变通之举而然耶?糁食、豚拍,皆无窒碍,一从《五礼仪》熟设事,为先分付,而大枣、栗黄之代用他果,既经禀裁,固无可论,菱、芡仁之代用他果,其来亦久,鹿脯之代以牛脯,醢食、中米之载录贡案,不可不谓之可征文籍,似当仍用前例。黑餠则图式虽云荞粉为之,《周礼》以为,稻曰白,黍曰黑。’则今用唐黍,恐不背于古礼。黑餠,既引《周礼》之文,而用唐黍,则郁鬯亦以唐黍酿酒,和郁金煮之,允合于非土产,以类充之之说,而况郁金,本是土产者耶?如是变通,似或得宜,而其中糗饵[1]餠,则图式注云:‘糗饵[1],干米麦也。捣之以为饵,盖先屑为粉,然后溲之。糍,稻餠也。炊米捣之粉。糍,以豆为粉,糁糍上也。’此皆《礼记》《内则》之文。而《周礼》羞笾豆实注亦云:‘糗熬,大豆与米也。粉,豆屑也,糍,谓干饵餠之也,郑玄谓:‘此二物,皆粉稻米、黍米所为也。合蒸曰饵,餠之曰糍。糗者,捣粉熬大豆,为餠糍之粘,着以粉之耳。’《礼记》、《周礼》所论,大抵相同,似不可不依此厘改。醓醢则图式注所录,自是《周礼》之文,而《周礼》又云:‘菹醢皆以气味相成。’今之沈生肉而涂米饭于其上,实有违于礼意,此亦似当厘改,而所谓粱麹,或指以粱作麹,或谓粱与麹二物,文势未能分晓,难以亿见断定。酏食则图式所录,亦与《礼记》、《周礼》之文相同,而但《周礼》注,郑司农云:‘酏食以酒酏为餠。’狼臅膏,既非我国所产,则依郑司农之说,以酒酏为餠,恐亦无妨。五齐之中,只用醴、盎,三酒之中,但用淸酒,既是图式所载,则其馀三齐、二酒之不用,不须举论,而今并与醴、盎去之,而暑月淸酒,又代以煮酒,岂亦当时无者,以时物代之意耶?铏羹,所谓五味果,未知何物,而荁菜亦莫能辨识。今若从图式用葵于夏,从古礼用仅于冬,和以酸醎之味,则似不至大乖礼意,而或从图式,或从古礼,未免斑驳之归,酸醎二味,亦未备于五味,皆涉杜撰,有难轻议。请议于大臣。”上可之。行判中枢府事李濡以为:“酏食,以稻米粉作糊盛豆,殊失其义。狼臅膏,既是难得之物,则如鹿脯代用之例,依煎之以膏之文,以油代之,无所妨矣。铏羹,详考荁之为何物,而复其旧,虽或仍用芹、菁,必以肉羹为主,和以盐梅,似不背于礼意。惟是交感神明之道,无大于灌郁爇萧二者,克备然后,可冀其降歆。盖以秬黍酿酒,以郁金煮和,取其香烈,今则以稻酒直煎郁金,以用萧者,亦取其有香气,合脂而爇之,今则所爇非萧而艾,俱非降神之义。萧则前已正其误矣,郁鬯亦不可不依本方而改之也。醓醢则所谓粱麹,虽云未详,必究其沈造之方,适其宜而成之,俾无臭恶之气,实合于致敬之道。”领议政金昌集以为:“我朝《五礼仪》祭享图式,寔仿历代之制,而其本皆从《周礼》中出来。第于其间笾豆之实,不能一一遵古,或有代用之物者,盖以制造全昧古礼,物种又非土产,不得不随时变通,式至于今,则辄称有违礼意,遍欲厘正,无乃有泥古之嫌,而反为杜撰之归耶?今此该曹所请,仍存与厘改诸条,或有可征于文籍,亦且不背于礼意,则依此行之,事体得宜。至于窒碍难行,分晓不得者,有非亿见所可断定,恐难轻议。”左议政李頣命以为:“水土之品,四方不同,膳羞之法,古今异习,已自《五礼》初定之时,不能尽从古礼,许以时物代之者,盖出不得已也。其后枣、栗、菱、芡之代用,土产而犹如此,况难得之狼臅,不识之荁菜乎?秬黍、唐黍,既非一物,则取类通用,未免苟简。如铏羹之五味,犹可调以盐梅之类,醓醢之粱麹,未详其为何物,独其中明白可易改者,惟糁食、豚拍与糗饵[1]、醴盎耳。犹互用古今之礼,终归参错,而能改者少,不能改者多。且以此荐享,亦已久矣,若非一一厘正,恐不可仓卒议定也。《礼》曰:‘先王之荐,可食也,而不可嗜也。’其重之在臭气,而不在于食味,虽若可见,至于尚物取义,用以交感于神明者,则有不可知矣。今何可以亿见,断其因革也?今若以荐享之礼,有不可不先改,则特命玉堂官,博考典礼,以辨古今异同,下询于知礼儒臣,以礼经、先儒所论及时王之制,参互论定,果实之土产而代用者,还复其旧,鹿脯、狼臅,亦合蒐猎,秬黍、荁菜、粱麹之属,前头节使时,使于燕京,或买其种子,或审其形色与制造之法,告于太庙,一一变其讹误之物,享礼庶无憾矣。臣于此,又有所尝疑者。粢盛之中,黍、稷最重,故礼书,黍曰芗,合稷曰明粢。我国所用黍、稷,目前人多疑之以为:‘与中国所谓黍、稷不同,’至有着说者。万一如疑者之言,所以供神明粢盛者,不容不审。虽今燕京,其用之于祭享,当袭中国之旧,亦于节使时,买此二谷而来,可以破疑于享祀之用矣。”上下教曰:“依领相议施行,而左相献议,末端附陈二谷事,依为之。”是后,闵镇厚白上曰:“《五礼仪》祭享图式,樽罍床卓,设郁鬯、醴齐、盎齐、淸酒,而醴齐、盎齐、则以明水代设,淸酒以玄酒代设,今则明水、玄酒,并不用,只设空罍。未知自何时如此,而醴齐、盎齐,虽以淸酒代用,因此并废明水,实无意义。明水虽是月中阴鉴所取者,《五礼仪》又云:‘若无阴鉴水,则代以井华水’,代用,恐或得宜。”上可之。

○备局按岭南、湖西各邑镇还上军饷捧未捧启本,居末者昆阳郡守韩㻋、庇仁县监洪锡九、结城县监柳凤鸣等,请依事目决杖,其次推考,上从之。

6月23日

○丙午,以郑东后为正言,赵观彬为校理。

6月24日

○丁未,宪府申前启。又言:“昨年科查时,李元坤、任健元辨争之事,实是人家变怪,而户曹参议任埅,乃于子、婿之间,不能善处。初既传说于稠坐,反欲弥缝于后日,一依元坤哀乞,面对成札,眩其事实,终至见卖,元坤于言语传播之后,要埅以所问与传说不同之意,作一札,有若答寄元坤者,埅从其言,书付,后于金吾对狱,元坤执此书为左契,埅受窘,仅白其实状。可笑可骇之举,至发于金吾议启。彼欺诈反复之元坤,固不足道,埅则年位如何,而作事顚妄,乃至于此?请罢职。”上只从任埅事。

○正言兪拓基上疏。略曰:

权卨之造言惑众,河之戕杀其子,王章之所难贷,在圣朝惩恶之政,不可不亟允台议,以示典刑也。向来从享之命,实光尊贤之圣德,而即者岭人辈,招呼邪党,相率投疏。虽以其疏概之誊传者见之,辞意绝悖,殆有加于相采、命夏。其在出纳之道,固宜措辞启禀,仰请处分,而循例退却,殊乖惟允之义,臣窃慨然。伏愿圣明,取览其疏,严加惩讨。

上答曰:“两人事,初既酌处,不必一向争执,而此等疏章,切勿捧入,已有成命。喉司之退却,出于遵奉矣。”时,岭南人金汝𨱋等十馀人,拜疏诣阙,诋辱文元公金长生,语绝悖,政院相持十馀日,竟却之,故拓基疏及之。

6月25日

○戊申,宪府申前启。又劾内资奉事朴光元,为人阘茸,不似官员貌样。曾任斋郞,多有鄙琐之事,请汰去。上不从。

○忠淸左道暗行御史赵尚䌹还朝复命。淸州牧使李征夏、靑阳县监申晢,以善赈加褒赏,忠淸前兵使柳星枢、天安郡守崔昌演、文义县令李德寿、稷山县监金东翼,以不法不治,或拿或罢。

6月27日

○庚戌,全罗右道暗行御史赵荣福还朝复命。咸平县监李端章、长兴府使金夏鼎,以不治罢。

6月29日

○壬子,行都目政。以朴圣辂为献纳。

○全罗左道暗行御史洪启迪还朝复命。谷城前县监金万敌、宝城郡守金锡夏、昌平县令郑重海、长水县监任敾、济州牧使洪重周,以不治不法,或拿或罢。

肃宗显义光伦睿圣英烈章文宪武敬明元孝大王实录卷之五十九

秋七月

7月1日

○朔癸丑,巳、午时,日晕。

○行都目政。以洪锡辅为副修撰。

○庆尚左道暗行御史李明彦还朝复命。仁同府使李翼海,前府使李会元,以不法拿问,安东府使李益著、东莱府使韩重熙、淸河县监金万遇、比安县监李以泰,以疵政罢黜。

○庆尚右道暗行御史尹阳来还朝复命。巨济府使李凤徴、咸安郡守李之彬、熊川县监金鸣大,以不法拿问,金海府使柳㵑,以赈谷不实罢黜,尚州牧使郑思孝,以善赈加褒赏。

7月2日

○甲寅,行都目政。以权忭为大司谏,洪启迪为北评事,金在鲁为副校理。都目政,例行于二日,而时以上候未宁,艰于酬应,分作三日行之。

7月3日

○乙卯,黄海道暗行御史朴圣辂还朝复命。丰川府使成俊、长渊府使洪以图,以不法拿问,康翎县监柳鹏章、新溪县令辛致复,以疵政罢黜,安岳郡守兪命健,以善赈加褒赏。

7月4日

○丙辰,宪府申前启,上只从朴光元事。

○药房入诊。诊候毕,提调闵镇厚曰:“先正臣宋时烈,殁已久矣,而文集尚未刊行,诚是欠事。今闻其子孙、门生,方欲付之劂,而卷帙浩大,未易始工云。自校书馆刊行,似为得宜矣。”上曰:“曾前《同春集》,亦以特命刊出矣。今亦分付校书馆刊行。”

○命录用光海主外裔奉祀者。闵镇厚白上曰:“燕山主荒淫无度,前史所罕,而其外孙奉祀者,特为录用,仁厚之德,卓越千古矣。伏闻光海主外裔奉祀者,则尚无录用之举。此必由于偶未觉察之致。宜有一体录用之典矣。”上遂命分付该曹,录用。

7月5日

○丁巳,宪府申前启。又言:“昨年姜朴远配之命,盖正其凭借答通,诬辱先正之罪,而其后李世柱呈旬中,丑悖之语,亦甚狼藉。两人负犯,别无异同,则世柱之独自幸逭,己失惩讨之典,今此除拜,又出物情之外。请省岘察访李世柱罢职。”上只从李世柱事。

○谏院申前启。又言:“安州牧使权慜,专事肥己,信任奸吏,除出还米,勒卖取殖,请拿问正罪。”上不从。

○京畿各邑,自前月念间,暴两连注,大风兼作,平陆成海,各谷多被沉没,道臣以闻。江华府及忠淸道臣,亦以水灾,闻。

7月6日

○戊午,谏院申前启,上只从权慜事。

○以洪万朝为汉城判尹。

7月7日

○己未,礼曹言:“大殿、各殿三名日及诞日京外方物物膳及朔膳,曾因灾荒,禀旨量减停捧者,请自冬至复旧,朔膳则十月为始复旧。”上命并限明秋姑减。

○判中枢府事赵相愚,陈札论尹宣举事,有曰:

窃念前秋毁板时,墩、光之喩,士祸之说,日登章牍。大臣对辨之疏,未尝不曰只毁其板,不罪其人,则墩、光士祸之说,大是诬捏。殿下亦惟曰诬捏,臣于其时,果为奉信不疑。设令有之,殿下必宜严斥,大臣亦当及时救遏,以实前言矣。近日处分,大相剌谬,追夺之典,并及泉壤,不意殿下当御之日,有此前牒所罕有之举。

上答曰:“今玆追夺,不过次第应施之典。予意本自如此,元非因承宣之疏,始乃觉得,而今以予之不为严斥,大臣之不为救遏,为言,此予之所未解也。”

7月9日

○辛酉,领议政金昌集,因赵相愚札语,上札自辨,有曰:

宣举逼上之言,用意至深,实非偶然顚错之比,而臣顾处以谬妄,不欲深诛者,盖出于忠厚之意也。追夺之论,自初有之,而臣愚独以为此与蔡确诬宣仁事,恰相类。朱子以口语挤确为未当,则臣之所以处宣举如彼者,谓或不远于朱子之旨,而世之持淸议者,犹以臣为苟且矣。今之用罚,诚似过中,亦不过如刘安世之诛确,而乃以追夺之典,有若成士祸者然。然则安世之贤,亦不免为子光之徒也。夫为先王诛无礼,虽或过中,不犹愈于为私党匿非者乎?然臣不欲深诛之意,则固未尝不自如也。只因前后受人𬺈龁,困辱百端,心饫齿酸,常欲绝口不道此是非矣。今此拟律轻重,亦当付之公议,臣又安能怵迫于一边恐胁之言,挺身干预,有同冯妇之下车哉?且此事,本因其党之猖狂,而处分出于严惩之意,则宜思自反,恐不当龂龂于臣身耳。

上优批慰谕。

○忠淸右道暗行御史李仁复还朝复命。泰安前县监韩圣钦、庇仁前县监洪锡九、德山县监李德邵、结城县监柳凤鸣、沔川郡守李宜华,俱以不法不治拿问,公州牧使李衡佐、唐津县监李耘好,以善治加褒赏。

7月10日

○壬戌,上下教曰:“赈饥之馀,毒疠继炽,死亡相续,止息无期,其为惊惨,孰甚于此?药物、救疗等事,屡次下教,另加申饬京外,着实奉行。至于合家没死之类,尤为惨然,前头别为禀处,以示予轸恤之意。”

○咸镜道别遣试才,重臣户曹判书权尚游,平安道别遣试才,重臣刑曹判书闵镇远陛辞,牌招大提学宋相琦,命题付送。上仍引见两臣,尚游曰:“曾前设科时,文科或取三人,或取四人,今番则当取几人乎?”上命南北各取二人。尚游又言:“曾前文科参试官,以监司差定,武科参试官,不以兵使差定,而关西前例,则以兵使差武科参试官矣。”镇远曰:“监司既为文所参试官,则武所参试官,宜以兵使差定矣。”上命以兵使差定。尚游又以北道角弓绝贵,武举子临科借用,或贳用,事甚苟简云。六两矢既已官给,请五军门及军器寺大弓各三四张带去,临场分给于举子,试毕后还纳。上许之。镇远请西路亦为带去,上命一体持去。镇远又言道内文举子甚盛,而礼曹节目,只许赍去试纸七十卷数,必不足。试纸请以百卷加定持去。“上可之。

7月11日

○癸亥,宪府申前启。又劾竹山府使丁道徽,耽嗜麹糵,抛弃政务,黩货罔利,阖境怨嫉,请罢职不叙,上不从。

○以吏曹参判郑澔、户曹参判权𢜫、行副提学李宜显、礼曹参判赵道彬,为备边司提调。

7月12日

○甲子,宪府申前启,上只从丁道徽事。

○药房入诊。诊候毕,提调闵镇厚,以各道书院冒禁叠设之多,请并令道臣查启,禀旨存毁。其中尹宣举书院,今方一边罪加泉壤,而一边官给祭需,甚为斑驳。宜自秋享,勿令官给祭需矣。上并可之。镇厚又言:“外方叠籍、冒籍者多。今番三处别科时,只许三式年连为入籍者赴试。虽入籍,不满此限,或身不居其处者,设或得中,宜皆拔去。”上从之。

○东莱府使韩重熙状言:

问慰译官渡海时,书契中重演之重字,犯前关白之名字,马岛诸议,不敢以此传送江户云。文字间勿书重字,辛卯信使之行,既已相约,请许改送。

备局覆奏,许其改撰以送。

○八路大水,岭南、关东尤酷。洛东江一带,便成大海,人物渰死,不知其数。金刚山数峰,忽然自崩。加以西北虫灾、诸路疠气,一向炽蔓,诸道道臣,相继状闻。

○命下宫人惠贞、淑伊等于攸司科罪。惠贞等于阙中,酿酒私卖。上闻之,以为宫禁不严,于入诊时,特命囚治。翌日,又下教以惠贞,潜育其同生张后籍之四岁男孙于阙中,命并后籍囚治。刑曹议谳,惠贞当绞,淑伊勘杖百,后籍杖百,流三千里,上从之,特命贷惠贞死,流之。

7月13日

○乙丑,命减咸镜道土贡各种。先是,咸镜监司李光佐,请减土贡不紧物,上命备局禀处。备局覆奏,就其数目中不紧者,悬注以入,上皆从之。又命中脯文鱼,亦量减,大口鱼减一百尾。

7月15日

○丁卯,黄海道海中,唐船出没无常,长渊府捕得其下陆者一人,拘囚本府,监司状闻备局。备局覆奏,押送于皇历赍咨之行,仍以严加禁断之意,添入于礼部咨文中。

7月16日

○戊辰,宪府申前启。又言:“宫掖禁防之至严,乃所以截内外之限,而杜杂乱之患也。今此惠贞,乃敢率入闾巷之儿,留置于大内深严之地,论其罪状,万万痛骇。贷死之典,虽出于好生之德,三尺至严,厥罪难贳。请亟寝减死之命,仍命攸司,依律处断。招入外人之罪,虽在惠贞,而张后籍之肆然入送其孙男于阙内者,论其罪犯,亦极骇惋。流配之典,不足惩罪,请绝岛定配。阙门禁杂,专在兵曹,而今此闾巷儿,暗入掖庭,曾所未有,其不能严禁之责,在所难免。请其时当该堂、郞推考,下吏令攸司囚治。大内是何等至严之地,而内人辈私自酿酒,潜相买卖,事之无严,莫甚于此,而秋曹以无当律,勘处太宽。请内人淑伊定配。”上只从张后籍及兵曹堂、郞推考事。

7月17日

○己巳,上下教曰:“昨今眼患益甚。朝者见药房启辞,则不为分明,批答则字画尤大,而亦不分明。除紧急公事外,其馀则姑留政院。”

○献纳朴圣辂上疏。略曰:

自古衰乱之渐,罔不由于宫禁之不严。乃者内人辈,至有率畜闾儿,酿酒沽贩之举,实是变怪之大者,而日昨该曹奏谳、圣明处分,俱失太宽。宪臣争论,在法当然,圣批靳许,实出意外。臣窃慨然也。且伏闻流传之言,内人元额之外,各其房率置女人,至于六十馀人之多云。果有是事,则其为可骇,孰甚于此?不可不一一查出,而其首任内人,并宜论以重律,痛加严防。

上不纳。

○宪府申前启。又言:“江界府使李相成,与满浦佥使郑以云,因一微事,互相争竞,已失自重之义,而投状备局论罪。以云有若道臣之启论管下者然,其为轻遽甚矣。请从重推考。文、武官体貌自别,而郑以云以愚滥武夫,处事悖妄,与江界府使李相成,造衅起闹,不顾事体,肆口骂詈,呈书备局,恣意谤毁,请罢职。”上不从。答惠贞事曰:“既已贷死,不必还寝。绝岛定配。”

7月18日

○庚午,宪府申前启,上不从。李相成、郑以云,并命推考。

○药房入诊。以上候眼患弥重,受针。提调闵镇厚请厨院移直,上命姑观数日为之。镇厚又言:“温阳别科文科额数,乙巳用九人,丙午用三人,今亦当定其额数矣。”上曰:“当依乙巳例,用九人矣。”镇厚曰:“乙巳用九人,盖有委折。初以六人出榜,而自上以温阳人不参,命入温阳人试券之在次等者,遂为九人矣。”上曰:“先王以温阳人不参,特命赐第,今若不参,则将奈何?”镇厚曰:“科举立落,在于文之工拙,而或谓试券,书温字,俾不全阙为可,或谓事体苟简,决不为云耳。”上曰:“西北别科试券,例书南北以表之。此亦依其例,试券书以温字可也。”镇厚曰:“九人终觉太过。圣意欲用乙巳例,则元额六人外,加用温阳一人,似好矣。”上命以八人定额。翌日,左议政李颐命白上以为过多,改以七人为额。

7月19日

○辛未,药房入诊。都提调金昌集,因病归家,调治者将一旬,不得入侍。上特命左议政李颐命同入。经络受针讫,提调闵镇厚言:“疠疫炽蔓,宜有疠祭设行之举。”上命遣重臣设行。颐命言:“今月初九日,暴雨终宵,川渠涨溢,水边人家,太半颓压,或有全家漂没者,流丐之溺死者,亦多。令汉城府,一一查出,分付赈厅,题给米钱,以示轸恤之意似好。”上从之。上仍语诸臣曰:“左边眼部昏暗,酬应文书甚艰。右边又如是,目前之忧,不但昏暗而止。不用眼力,则或有差胜之道,而即今文书,每每浩繁。若此不已,是促其蒙废也。必有变通之道然后,可无添加之患矣。”颐命曰:“下教如此,变通之道,群下孰不极意思量,而自下所可变通者,不过减省文书。以臣浅见,凡入启文书,使音读分明之人读之,而启下或赐判付,不可不命王世子在傍参见,因以明习政务矣。”上曰:“唐太宗末年病重后,其不有变通之事乎?”颐命曰:“故事,猝未记忆,而不必远引故事,以国朝事言之,世宗大王未宁时,文宗大王出御别殿,与大臣,参决国政。国史必有之矣。”镇厚曰:“臣读史未熟,唐太宗事,不能记得矣。”上曰:“《纲目》,其不有此事乎?”颐命曰:“此事至重,非仓卒所定。圣明更加商思,召诸大臣议之何如?”上曰:“更思之。”颐命曰:“发未思之矣。”镇厚曰:“圣意似不偶然,而不但臣素昧史记,立朝以来,长在簿牒丛中,未尝披阅书册。今承圣教,茫然不知所对。当退而考出。若不可行,则臣等当力争,而事若可为,则何敢不将顺乎?”遂退。

○未时,上复御熙政堂,命左议政李颐命,更为入侍。于是,颐命与承旨南道揆、假注书李倚天、记注官金弘迪、记事官权𥛚,诣阁门外。少顷,司谒来传上教,命颐命独为入侍。颐命苍黄趋承之际,顾谓道揆曰:“事异常规,承旨、史官,不可不入。须即同我而来可也。”因即趋入。𥛚曰:“圣教虽如此,吾辈不可退在。虽被罪罚,与之同入宜矣。”遂起随之。道揆行数步,顾谓𥛚曰:“圣教既令大臣独入,吾等之不先禀复,径情直行,未知事体如何。”因欲退出。𥛚复争之,遂同诣熙仁门板墙外。𥛚引汉臣排闼古事,欲径入,道揆曰:“今虽径入,固无不可,而大臣既已入侍,上教不许承、史入来,宜请承传色经禀而入,无妨也。”于是,请承传色,以承旨、史官,今方径入之意,微禀,上不答。道揆等,又使承传色急达,承旨、史官,终然径入之意,将移步移进之际,上始许入侍,遂以次进伏。上曰:“承旨其谁?”颐命曰:“南道揆矣。”上曰:“大臣独对,古亦有之,而承旨、史官之力争同入,则极是矣。”时,颐命已退伏其座。是日前席说话,遂不传。上仍命诸臣出外,招时任、原任大臣。

○申时,上御熙政堂,召见行判中枢府事李濡、领议政金昌集、左议政李颐命等。承旨李箕翊、假注书李倚天、兼春秋金弘迪、待教权𥛚从之。行判中枢府事徐宗泰、赵相愚、金宇杭,称病违牌,终不至。昌集进问上候,上曰:“即今左边眼患尤甚,全不视物,右眼视物,依微不明。疏章细字,全无字形,如看白纸,至于备忘大字,近视则仅仅辨识,而犹不分明。今若调理眼力,或不至废明,而无他可为之事。有大段变通之道,然后一身小安,国事庶可无虞,故欲见诸大臣议之矣。”昌集曰:“臣忝居保护之地,不能竭诚调护,以致圣候如此,罪合万死。第未知所教变通之方,何以思量于圣心乎?臣在外,略闻左相入侍说话,有至大至重之圣教云。此等事,自古人君,不可容易出言。若有进于此者,臣等固当以死争之矣。”濡曰:“所教变通,未知将何居也?”上曰:“入诊时,予已微发其端,而大臣以我朝世宗朝事陈达。且唐太宗诏太子听政事,则在于《纲目》矣。即今予病如是沈顿,非但左眼不能视物,右眼又将废明,断无酬应庶务之势。强欲酬务,是促予死期也。听政之事,是予本意,而更招左相,盖由于此矣。”昌集曰:“春宫春秋盛壮,聪明渐长,若常侍左右,读文书参决庶政,则将大有益于国事,亦必有赖于调养圣躬之方。区区愚见,此外无他道理矣。”濡曰:“乙酉年欲为传禅时,臣以王世子在傍参决,则可以渐习国事,而圣候调摄之方,亦必有益仰达。即今浅虑,亦不过如斯矣。”上曰:“左相入侍时,已悉予意矣。予之眼患,积年沈痼。古昔帝王已行事,予非不知也。往在乙酉,传禅之事,予欲行之,而今则虽欲行之,有必难之端。今将废明,国事切闷。诏太子听政之事,如可行之,则眼患未甚之前,予岂不欲行之,而今则不可行之。一身固为切闷,而国事尤极罔涯矣。”昌集曰:“王世子仁孝素著,英明过人,听政之事,岂有不可行之理乎?自上断然行之何如?”上曰:“诏太子听政,予非不欲行之,而事有不如意者。此予所以欲之,而不能行者也。”颐命曰:“入诊时,臣有所达,再次登筵,又承下教,今则更无所达,而臣等在外,未尝闻春宫有失德之事。且闻尽孝尽哀于仁显王后壸御礼陟之日,至于今日,德器已成,仁孝益彰,宁有不堪听政之虑,而今此圣教,实是万万意外。自古国家乱亡,皆由于此等处置之失宜。若使春宫,参决庶务,臣等各自尽诚协辅,则国事安有不可为之理?圣明今若惕然改图,勿复持疑,则此岂非宗社之福乎?”昌集曰:“曾闻春宫仁孝之德,臣等入侍胄筵,亦尝习知德性矣。岂有不堪听政之理乎?伏乞更加三思,使之在傍参决,以之保圣躬而利国家。”颐命曰:“以闾巷人言之,凡事渐次习之,则自然进就矣。以春宫英明之姿,宁有不能听政之理乎?圣虑如此,此非国家之福也。”濡曰:“自古使太子听政者多矣。唐朝及我朝已行之事,斑斑可考,而圣教以为不可行,臣等诚不知圣意所在也。”箕翊曰:“王世子出天诚孝,四方延颈。养德东宫,春秋鼎盛,虽无听政之故事,即今圣患如此,则宜讲参决之道。况有唐时故事及祖宗朝已行之事,自上依此处分,岂非宗社无疆之福耶?”上曰:“予固念之,而若可以听政,则眼患未剧之前,岂不欲行之?而今则难矣难矣。”昌集曰:“圣上初不行之,直以难矣为教,诚为闷迫。第以闾巷教子之事言之,若谆谆善诱,使之开悟,则初不能文者,亦可以能文,初不解事者,亦可以解事。今若参决庶事,自上时时教导,则以春宫聪明之姿,断无不能之理。伏愿为国家深思,勿为他虑,则国家幸甚。”濡曰:“乙酉年则圣候非即今之比,春宫春秋犹未及盛壮,而遽有传禅之教,故廷臣力争,王世子亦涕泣陈恳,终得回天矣。今则圣候如此,事势大异于其时,听政之外,无他道矣。”上曰:“即今无他道理,而予病非医药所可差愈矣。”濡曰:“春宫春秋,今已盛壮,德性加进于前,听政之事,固宜行之。自上有何持难之端乎?”上曰:“予意不以听政为难矣。”濡曰:“圣意如不以听政为难,则未知所难者何事?”上不答。颐命曰:“凡事顺人情则合天心。参决之后,设或有一毫未尽之事,自上频频晓谕,臣等亦当竭诚协辅,岂异殿下亲政之时?至于大事,自上亦可时时裁决,则圣候诸节,可臻頣养之功,而王世子渐习国事,岂有他虑乎?圣明若不以此定计,则宗社从此不安。自古乱亡,皆由于此,今不可不虑矣。此乃国家大事,而只与臣等数人议之,臣等竭诚陈达之外,更无他所达矣。”箕翊曰:“大臣之反复陈达,实出为国家大计。殿下快从诸大臣所达,式遵祖宗朝故事,则臣民胥悦,国家大幸矣。”上曰:“文宗朝故事,卿等知之乎?”颐命曰:“在于《国朝宝鉴》矣。”上曰:“实录必详载矣。眼患如此,不能酬应事务,即今无他道理,而大臣所达如此,当依祖宗朝故事为之。文宗朝参决时实录,发遣春秋馆堂、郞,考来宜当。虽明日考出可也。”頣命曰:“此事重大,参决听政,宜以备忘下教矣。”上曰:“节目间事,为先考出。春秋馆堂、郞,必须明日内发送。备忘记则当下之矣。”上顾昌集曰:“卿之所患,尚未差减,深可虑念。须即归家调治。”仍命小宦,扶掖而出。诸臣遂退。史臣曰:“父子之间,人所难言,而当日入对诸臣,交口力争,竭诚匡救,其爱戴春宫之心,感悟天衷之功,可谓无愧于古人,有辞于后世,而彼不悦者之言,疑人于不当疑之地,必欲驱纳于罟擭之中,噫亦甚矣。” ○下教曰:“五载沈绵之馀,目疾添苦,视物益昏,酬应渐艰,国事可虞。依国朝及唐时故事,使世子听政。”

○以权熀为执义,黄钦为判义禁,洪启迪为校理,金台寿为持平。

7月20日

○壬申,政院启曰:“臣等伏见昨日备忘记,依国朝及唐时故事,使世子听政事命下矣。应行凡事,本院所当禀旨举行,而以世宗朝实录考出事,春秋馆堂、郞,今方出去,待其回还,仪节禀定后,举行何如?”上可之。

○议政府启曰:“昨日备忘记,有依国朝及唐时故事,世子听政之命矣。国朝故事,则春秋馆堂、郞,方以考出世宗朝实录事出去,而唐朝故事,则《纲目》所记外,杂出他书者,必有可考。令儒臣,博考典礼,以为仪节禀定时,参互采用之地何如?”上可之。

7月21日

○癸酉,副提学李宜显、应教鱼有龟、副应教尹凤朝、校理洪启迪,副校理金在鲁上札曰:

日昨筵中,因诸大臣开陈,圣念特加商量,乃有王世子听政之命。从今以往,可以有益于调摄,无滞于事务,宗社之庆,臣民之幸,有不可胜言。筵席严秘,伊日说话,虽不得其详,而第闻圣上酬酢之际,多有未安之教云。念我王世子,养德春宫,三十年所,睿学夙就,仁声远闻,举国延颈,莫不爱戴,而殿下之有此教者,特以止慈无穷之情,既圣而犹望其益圣,既善而犹责其益善,则中外臣庶,孰不仰晓圣意所在,而语言或致翻传,听闻易以眩惑。伏愿永念付托之至重,深悔辞旨之轻遽,伊日筵教之有涉于春宫者,并为收还,毋致载录于日记,传播于远迩,则群情得安,国家永赖矣。

上答曰:“勿载日录事,卿等之言如此,从之。”

7月22日

○甲戌,药房入诊。停受针,受灸讫,提调闵镇厚言:“空靑点眼,最有奇效,载于古方。或传祖宗朝得来于中原云,而传说之言,未可准信。先朝移咨求得,而终未果。诸驸马以使行往来时,亦多方求贸,而以真伪难辨,不为买来云。今若以圣患所须,直为移咨礼部,请令公私药局许卖,则似可得来。医官中有曾前往来燕京,与诸王相亲者,若于荒唐船被捉人押送时,与赍咨官,偕往贸来,则似为便当矣。”上曰:“别遗赍咨官可也。”镇厚又言:“京畿监司兪集一,脚病甚苦,各陵秋奉审,将不得为之云。”上以奉审不可稽迟,命递集一。

7月23日

○乙亥,以金兴庆为京畿观察使。

○药房入诊。受灸讫,提调闵镇厚言:“别遣赍咨官,贸来空靑事,既已禀定。诸大臣闻之,皆以为幸。”且言:“医官辈,虽未见空靑,稍解药性,似胜于凡人,而李时弼曾前往来燕京,且有亲切阁老。若与赍咨官偕往,则周旋贸得之际,必有所益云。”上命同为入送。

○执义权熀上疏。略曰:

日昨诸大臣登对时,有令世子听政之命。此出于调养圣躬,忧念国事之意。备旨已下,臣庶至幸,而第伏闻筵中,有大段未安之教。惟我世子养德春宫,殆将三十年,睿姿天成,仁声久彰。念我仁显王后止慈之情,无间已出,而春宫所以承事孝慕之诚,以至缞服深墨之时,而愈益勤笃。且今侍奉两宫,少无阙德,尝药五载,益殚焦灼。此实举国臣民,莫不延颈愿死者,而臣亦尝侍胄筵,窃覵睿学已就,经史殆遍,施之政务,必将有裕,而今此圣教,实是千万意虑之外。幸赖诸大臣匡救,处分得当,而王言一播,群情讶惑。若或辗转诖误,则真所谓一言丧邦也。伏愿深惟根本之固,益加调护之方,使中外臣庶,晓然无所惑,则宗社大幸。且今此诸大臣命招,既由于非常之举,则区区情病,有不暇顾,而原任三大臣,一并违召,国家重事,终不参闻,事之未安,莫此为甚。臣窃慨然也。

上答曰:“疏陈出于忧爱之诚,可不留心?大臣之违召,盖缘情病,何至大损事体乎?”

○弼善尹锡来、文学赵彦臣、说书赵最寿等,联名陈疏,前修撰李仁复、掌令赵鸣谦、献纳朴圣辂等,相继陈疏,备陈调护之方,上皆嘉纳。圣辂之疏,附论独对之非,有曰:

人君之晋接臣僚也,必令承旨、史官偕入者,盖为不匿厥旨,必书君举,则其所关系,顾不重欤?昔在孝庙朝,有先正臣宋时烈独对之事,而所与讲究者,乃是密勿之大义,则不可比拟于今日也。殿下虽有独对之命,大臣力请承宣、史官之同入,事体当然,而仓卒之间,未及周思,遽然入对。虽于毕竟,旋有召入之命,而初头径人,终未免为踈率之归。况且其时承宣、史官,初不力争直入,致有莫重引对之仪,亏缺至此,臣为之慨然也。

鸣谦疏末亦言:

大臣独对,其为失措,莫此为甚。国家之置喉司、史官之意,果安在哉?宜加谴责,以惩溺职之罪。

上答以伊日承旨,力请同入,不可谓溺职。

7月24日

○丙子,左议政李颐命,因朴圣辂、赵鸣谦疏论独对之非,上疏自辨。略曰:

伊日诣阁之时,中官来传圣教,俾臣先入。臣谓承宣曰:“此异常规,承旨、史官,不可不随我而入。”臣则在前,趋到中庭,顾后无人。始觉承旨、史官之不许入侍,见阻阁门,而黼座不远,催臣上殿,惝恍趑趄,不敢还出。曲拜之后,又请召入承旨、史官,圣谕乃引孝庙故事,再三教以进前。臣悚惕跼,无所措躬,语每更端,辄申其请,终蒙许可。仓卒之际,事势如此,而臣心惶惧,何待人言?盖历代君臣相接之礼,类多简易,其光明严正,未有若我朝者,而今至臣身,摆脱常典,且关后弊,谏臣之责臣是矣。何以自解?臣于千万意外,遽当非常之事,苍黄顚倒,惊魂悸,尚未自定。考史之行,今当复命,而臣无以收拾精神,禀定仪节。虽无台章之纠弹,势难参议大事。

上答曰:“君臣犹父子,大臣是人主股肱。今玆独对,未见其不可,而况非今创行者乎?卿顾谓承宣,同我随入,则尤无所失。谏臣之言,不必深嫌,须体至意,速出行公,遄定大事。”遂连遣承旨敦谕,仍命偕来。颐命翌日乃出视事。

○同知春秋馆事申銋、待教权𥛚,往江华府,考出实录中听政事件,誊书以还。政院请以所誊出者,并与弘文馆考出唐朝典礼,送于议政府,使与礼曹,同议禀定节目,上可之。

○待教权𥛚,因台臣疏斥,上疏自辨。略曰:

臣于十九日入诊罢后,伏闻有入侍大臣更召之命,即偕承宣,诣阁门外。俄而司谒来传圣教,只令大臣独对。臣言于大臣曰:“今此独对,大是常格之外,秉笔之臣,不可退在。当与承宣,如例随入”云尔,则大臣之意,亦以为可,即与承宣,进诣殿门外,至引汉臣排闼故事,必欲径入,终始争难,而承宣之意,在于经禀得旨而行,相持之际,晷刻自致迟延,毕竟只得闻命而入,逐队而出。区区迷执,未免中途见挠,早晩人言之来,固已料之。

上答以排闼直入,与今日事有异。同副承旨南道揆,亦上疏自辨,上温批开释。

○司果崔宗周、持平金台寿,上疏陈调护之道,上并嘉纳之。

○判府事金宇杭,以前日违召,见斥于台疏,上札引咎,兼附所怀,有曰:

春宫位号早定,温文日就,仰体遇物之诲,克尽色养之孝,仁声远彰,失德无闻,为一国亿兆之所系望,今已三十年。以殿下平日顾复之情,付托之重,必无间然,而一朝筵教,猝播中外,以致众心之惊惑,国家安危之机,未必不系于此矣。今若不诞发德音,涣然开示,使远迩之人,灼然知圣心感回,又益留意于羽翼调护之道,则人心无以复定,国势无以复振。

上答以札中所陈,出于忧爱之忱,可不留心?

○都承旨李观命、右承旨李德英、左副承旨李箕翊等,联名上疏。略曰:

今者圣上,克遵祖宗朝已行之典,有王世子听政之命。圣体可以自适,庶事可以无滞,此诚宗社、臣民之幸,而乃缘筵对未安之教,群情忧疑,犹未涣释,章奏纷然,反有妨于调养,臣等诚不胜其悯菀。伊日筵教,不过以止慈之情,有过虑之疑,而筵说既秘,流言易讹,忧疑勉戒之言,安得不沓至?第于其中,或以还收圣教,勿载日录为请,其言固有所见,而臣等愚意,有异于此。殿下初虽有未安之教,旋因诸大臣竭诚陈达,有此至当之处分,则书之日录,少无可讳之义。今若使之勿录,有若秘讳者然,则一世传播之言,无所凭信,指无谓有,演小成大,将无所不至。其所以欲镇者,适所以滋其惑也。臣等之意,不必区区于日录之记不记,而特下纶音,深陈悔悟之渊衷,快示付托之无忧,使八方民庶,晓然知圣意,则群疑不期解而自解,众心不期定而自定矣。

上答曰:“卿等之言如此,予当留心。”

7月25日

○丁丑,下教曰:“日昨筵教,岂有他哉?不过以慈爱之心,使春宫,益加勉励之意而已。今依国朝故事,听政有命,从今以往,可以从容调息,而事务无滞,举措得宜,群情胥悦,予复何忧?中外臣庶,咸知予意。”政院请令政府,以此下教,知会于八道,上可之。

○司直李世弼上疏。略曰:

伏念王世子仁孝并至,问学夙茂,一国含生之类,莫不为之延颈愿死。昔在仁显圣后宾天之后,海昌尉吴泰周,为臣言曰:“世子于殡攀擗之际,涕泣如雨,哀动傍人,仍为感钦不已。”臣闻此怆咽,继之以喜幸曰:“孝者,百行之源,圣德何加于此?”且念辛巳以后,东宫所处,可谓极难言之境,而宫庭洽融泄之欢,闾巷绝几微之言,此其至德纯行,实有大过人者。中外臣庶之感悦无极,尤在于斯。今日云云之教,忽下于万万梦寐之外,群下之震惊,人心之波荡,当如何哉?夫以我东宫仁孝之出天,行谊之绝人如彼,而我殿下至仁以覆之,至明以临之,宁有他虑于其间,而言语之传,易致翻误,殿下于是乎盖失言矣。今幸纳用诸大臣之言,已有备忘之成命,考例举行,当在不日。其于参决承禀之际,从容宽假,至诚启佑,以基亿万年无疆之图。

上优批嘉纳。

○药房入诊。肝兪左右穴受灸讫,上曰:“日昨大臣独对时,承旨、史官,来诣熙仁门板墙外,力请同入。承传色以此来告,而予以姑无发落之意,使之还报矣。古亦有独对之事,排闼直入,不可援拟于今日,既有力争之事,则实无溺职之失。台疏非斥,未谙曲折而然。此意分付,使之从速察任。”盖承旨南道揆、史官权𥛚,台疏后,连日辞职故也。都承旨李观命曰:“日昨筵教一播,群情惊惑,臣等不胜忧爱之忱,联名陈疏矣。伏见备忘记,开释丁宁,中外人心,自可晓然,区区欣幸,何可尽达?听政节目,今当磨链,而王世子春秋鼎盛,典学之工,一日为急。参决庶务之暇,正宜频频讲学,开导聪明矣。唐时故事,亦有十日一讲之规。此一款,似当添入节目中矣。”上曰:“所达极是矣。”提调闵镇厚曰:“圣候积年沈绵之中,眼患近又添重,有此大举措,而第以伊日筵教,中外惊遑,疏章沓至,区区忧虑,犹不敢弛。即伏见备忘记,日月之更,孰不钦仰?听政节目,臣曹当为磨链,取考世宗朝故事,则大事自上亲决,其馀庶务,一委东宫裁决。今当依此禀定,而但念圣上临御以后,深仁厚泽,普洽人心,臣民爱戴,四十年如一日,而一朝有此就闲之举,群情缺然,固不可尽达。虽以王世子情理言之,猝当此非常之命,想必惊忧不安矣。臣意以为,乙酉年既有成命而还寝,今不必以听政为名。凡大小事务,如使在傍参决,则问寝、视膳、书筵等事,自不相妨。如此则圣躬省酬应之劳,东宫亦无不安之端,而自有明习国事之益矣。”上曰:“虽以祖宗朝故事见之,国君有疾,世子听政,礼也。况今眼疾,与世宗朝有异,听政之举,意有所在矣。”

○左议政李颐命、礼曹判书闵镇厚请对,上召见于熙政堂。颐命曰:“臣意外遭非常之举,被斥台章,情迹难明,上章自列。忽承近侍敦谕,国有大事,故不得不应命,而惶恐甚矣”上曰:“此事前既言之。卿入侍后,屡请承旨、史官同入,则于卿,别无所嫌矣。”颐命曰:“王世子听政节目,史官誊出江华实录,玉堂博考唐朝仪节,启下许久,而待诸大臣问议,故日势渐晩。不得已草定节目,已书单子,臣请读之。承旨付黄签,踏启字判下,施行何如?”上曰:“极好。其即为之。”颐命读单子曰:“唐朝则太子间日听政于东宫,既罢则入侍药膳,不离左右。上置别馆于寝殿侧,使太子居之。本朝则建春门内,别建王世子朝堂,名曰继照,今时敏堂为东宫外堂。听政、朝参等事,于此处为之乎?或别命他所乎?”上曰:“于此堂为之。”颐命又读曰:“听政、朝参时坐向,历代及本朝,俱用西向。今亦以此为定乎?”上曰:“可。”颐命曰:“朝贺,唐朝太子,无受朝之礼。本朝则世宗朝,宗室及文武群臣一品以下,再拜庭下,世子不答。惟宗室伯叔及师傅先陞堂拜,世子答拜。今亦依此行之乎?”上曰:“可。”頣命曰:“朝参、常参,自祖宗朝以来,必于无事时为之。虽以近日事言之,圣候未宁时,朝参、常参,并不为之。然今当听政之初,似当有之矣。”上曰:“大臣之意何如?”頣命曰:“听政之初,朝参一次举行,至于常参,则无事时为之,似为得宜。”上曰:“好矣。依此为之。”頣命曰:“祭享,唐朝则太子释菜太学,本朝则宗庙、山陵、太学,皆王世子代行矣。”上曰:“既有此例则为之。”镇厚曰:“然则摄行乎?”上曰:“依世宗朝所定为之。”頣命曰:“政务,唐朝初诏军国机务,并委太子处决。又诏祭祀、表疏、番客、兵马、宿卫、行鱼契、给驿、授五品以上官,及除解决死罪,皆以闻,馀委皇太子。本朝则世宗大王,初命用人、刑人、用兵,予亲听断。其馀庶务,皆取世子裁决。又命凡除授、科田、折给、祭享及灾祥,应接他国别例事,调发军兵及边警大小刑狱,大兴土木等事,一应新立条章外,其馀庶务,皆令世子断决。又命承政院,国家庶务,复令世子断决,都承旨外,其馀五承旨,各以其事诣世子裁处,申禀施行。今则国家机务中,如军兵之调发、操錬、宿卫、两铨之除拜、曹之祭享及礼制、地部之经费、惠厅之大同、秋曹之刑狱、工曹之营缮、三司之札启、百官士庶之上章、八路藩阃之状闻、直启衙门启目、草记、客使、边报等各项中,自上听断,命东宫裁决者,一一区别下教何如?”上曰:“依世宗朝,用人、刑人、用兵亲断,其馀庶务,皆取世子裁决之例举行,而凡上章、三司札启、藩阃状闻、各司启辞,皆上于东宫,而其中事系重大,有难自决者,禀裁上前事,下于政院施行。”頣命曰:“出纳命令,唐朝无可据之事。本朝则世宗朝集贤殿疏曰:‘出纳命令,既有承政院,咨禀庶务,有詹事院,则是号令有二门矣。又议政府、六曹所启,今令詹事院申事东宫,有违大体。请大小公事,皆以启目、启本,呈政院,令承旨,大事则启达,小事则申东宫。若是则政出于一,庶合于义。’世庙曰:‘卿等极言其弊。予将使政院,申事于世子。’又政府启云:‘世子裁决庶务,命令称徽旨,诸司申达之文,称申本、申目,皆呈承政院,承旨出纳申达。其署衔,申本则知某曹事具衔,申目则只称某曹事。承旨并不称臣。其申本、申目行移之事,承政院每朔望,抄录启闻。’从之矣。今当一依世宗朝所定之制,而詹事院,《大典》已无其职,疑是侍讲院之初名矣。平日则世子命令侍讲院,主其出纳,亦其行其曾前所举行者。凡系听政时命令,承政院主之,而入启入达公事,区别后入达者,以启本为申本,启目为申目,文书规式,亦依世宗朝所定,启依允,则改以达依准乎?中世以来,大臣以下皆称臣于东宫,入达文书,承旨亦当称臣,今无可论矣。”上曰:“一一依为之。”镇厚曰:“用人、刑人、用兵大事三条外,馀皆决于东宫乎?”上曰:“然。”頣命曰:“正朝、冬至等节目,朝贺仪于世子宫,亦宜有之矣。”上曰:“固当有之。”镇厚曰:“仪节似当改之。”頣命曰:“朝贺等仪注,令礼曹凭据世宗朝所定,参酌古今,作为新式。仪仗及侍卫军士,亦令兵曹,凭据世宗朝所定,比常时加数,作为节目,并令启下,以之施行何如?”上曰:“可。”頣命曰:“王世子听政,令该曹,别择吉日乎?”上曰:“以来月初,择吉可也。”镇厚曰:“王世子听政前,捧留政院之文书,其将入启于大朝乎?”上命入达于东宫。頣命曰:“记事,唐朝无可据之事,本朝则世宗朝,史官入侍书筵。今亦承旨进参时,翰、注各一员,随入,春坊官并兼春秋,听政日当直人,亦入侍记事宜矣。”上可之。頣命仍言:“时当暑热,刑狱多滞,判义禁黄钦,年老多病,势难行公。”上命递其职。

○判中枢府事徐宗泰,因前日违召,见斥于台疏,上疏乞免,兼陈所怀曰:

念我王世子,养德储宫,今且三十年,睿姿夙茂,温文之学,已造通洽,家庭之孝,感动神明。此中外所共闻,神人系望,八域爱戴咸祝,宗社无疆之庆。圣上平日,抚教保护之道,至深笃矣,抑因止慈之情,冀望无穷,既圣而犹责其益圣也。凡我臣庶,孰不仰晓圣意,而只是远外之听,易致惊惑,其为可忧,孰大于此?伏愿深悔辞语之失,益笃付托之重,参决之举,悉如故实,使众心底定,以副一国之望。

判府事赵相愚亦因台疏之斥,陈疏乞免,仍请诞发纶音,明告中外,益笃慈爱之念,勿留芥滞之意,上并答曰:“疏中陈言,亶出忧爱之忱,可不留心?才已特下备忘,使中外臣庶,晓然知子意矣。”

○校理赵观彬,请亟降明旨,以解中外疑惑,仍斥徐宗泰、赵相愚、金宇杭等违召之失,有曰:“诸大臣命招,出于常例之外,国家之有事,可以想知。虽有区区情病,宜不他顾,竭蹶趋朝之不暇,而一时违召,晏然退坐,有若袖手傍观者然,此何道理,此何分义?圣上所倚任者,顾何如也,而大臣不念休戚之义,至于如此,将焉用彼相哉?此而若不严加责罚,则臣恐他日,脱有缓急,无一人为国家挺身担当者矣。”上答曰:“今玆疏陈,诚出忧爱。朝者特下备忘,明示予意矣。焉用被相等语,固已过当,而直请谴罚,尤涉未安矣。”史臣曰:“当日上将议国家大事,至有特召诸大臣之命,则为人臣者,何敢以小小情病为辞,而三臣者,高卧其家,曾不动念。彼相愚辈,不学无识,碌碌充位之徒,固不足道,独宗泰,平日读书,稍有人望,而临事巧避如此,其瞻顾利害,罔念国事之罪,可胜诛哉?” ○特除吏曹参议李泽为兵曹参判。

○司谏李祯翊、正言兪拓基、郑东后、持平金相玉、判尹洪万朝、知事姜鋧、司直吴命峻等,相继陈疏,请益加调护,上并嘉纳之。前副率金载海,疏引汉武事为说,又言辛巳姜世龟之疏,不为无见,上答以汉武事,引喩失当,不为无见云者,尤所未晓。

○辅德赵鸣凤上疏,请敦召权尚夏,辅导春宫,上优批开纳。

○刑曹参议任舜元上疏,请书筵召对日次,令侍讲院,禀旨举行,上可之。其后,师金昌集、宾客闵镇厚以为:“世子方在尝药中,有难如例开讲。请于参决之暇,时引僚属,与讲经史,讨论古今治乱。”上可之。

7月26日

○戊寅,判府事李濡、左议政李頣命、礼曹判书闵镇厚、参议兪崇,会宾厅,以昨日筵中所禀定者,作为听政仪节,别单书入。礼曹择定八月初一日,为王世子听政吉日以启。

○药房入诊。肝兪左右穴受灸讫,提调闵镇厚曰:“王世子听政后,宗庙大祭时摄行仪节,昨日仰禀,则命依世宗朝所定,以亲祭仪行之矣,祝文不可称以嗣孙,似当以谨遣世子某为辞矣。”上曰:“所达是矣。祝文,书以谨遣世子某可也。”镇厚曰:“用人、刑人、用兵外,皆取世子裁决事,既已定夺矣。疏章、状启中,杂论诸事,而其中有语及于用人、刑人、用兵者,则当以全疏入启乎?抑拈出其条而别为书录,以入于大朝乎?”上曰:“拈出书入。”镇厚曰:“实录中王世子朝参时,文武一品,皆行再拜礼于庭下,世子不答,而唯师傅、贰师升堂再拜,世子答拜矣。虽未经师傅,大臣则事体自别,似当一体升堂行礼矣。”上曰:“大臣事体自别,升堂行礼可也。”镇厚曰:“朝参时,二品以上庭下行礼,则宾客亦当入于其中,而书筵时则依常礼,世子与之相拜乎?”上曰:“卿意如何?”镇厚曰:“世子待宾客用优礼,意有所在。朝会时与二品以上同礼者,在所不已,而书筵时则仍用常礼,亦何妨乎?”上曰:“书筵则依常礼,对拜可也。”镇厚曰:“用人自大朝亲断事判下,而取考《资治通鉴》《太宗纪》,五品以上官及除解,皆以闻,注曰除解谓解除其官也。大小官员递职一款,何以为之乎?”上曰:“解职与用人,一体为之。”

○王世子上疏曰:

伏以,臣以千万无似,待罪东宫,已至三十年,恒怀畏惧,若陨渊谷。加以臣诚孝浅薄,侍汤五载,圣候一向违豫,尚无康复之期,夙宵焦煎,若无所容,千万意虑之外,遽承不敢当之旨。臣闻命惊惶,益不知置身之所也。臣才鲁莽,无当于事,则固知此任,非臣所堪。圣明虽欲代劳,臣恐反贻忧虑,有倍于前日也。臣百尔揣量,断无堪承之望,玆敢冒昧,仰暴情悃。伏愿圣慈,特加三思,亟寝成命,以重国事,不胜幸甚。

上命承旨宣批曰:“省疏具悉。积年沈淹,眼患又剧,酬应甚艰,事务愈滞。病里忧深,命尔代劳。玆乃国朝故事,尔何让焉?呜呼!付托至重,尔责至大。夙夜寅畏,罔敢或怠。敬怠之分,兴丧斯判,可不惧哉,可不惧哉?《书》曰:‘念终始典于学。’亦宜勉旃。”

7月27日

○己卯,王世子又上疏曰:

伏以,臣敢将至恳,仰渎宸听,而及承圣批,不惟不赐允兪,辞旨温谆,诫诲备至。臣之不肖,何以获此?一倍惶悚,继以感泣,实不知仰喩万一也。圣候愆和,积岁弥留之馀,眼患添重,至有今日之教。臣虽无状,岂不知此,而第伏念,臣质鲁才钝,学识茫昧,诚不足以仰体付托之至意。此臣所以徊徨踧踖,罔知攸措也。噫!此何等事,此何等任,而臣是何状,而晏然承当,有若真有可堪者然哉?冒陈短疏,仰冀察纳。以圣上日月之明,何不察其情而遂其恳乎?伏乞圣慈,谅臣至情,匪出饰让,收回成命,不胜万幸。

上遣承旨宣批曰:“省疏具悉。昨日批旨中训戒之言,尔其式克钦承,毋庸更辞。且近日事,处分正而是非明,可以不惑于百世也。事关斯文,顾不重欤?故特言之。予志汝遵,莫之或挠。”

○大司宪李喜朝附县道上疏。略曰:

王世子听政之命,实出于殿下忧念国事之意。自今万几之繁,必减,静摄之节,必胜,凡在群下,孰不欢欣抃祝,而臣窃闻诸道路所传,日昨诸大臣入侍时,殿下多有未安之教。不识殿下,何为而乃有此失言耶?惟我王世子聪明孝友,德学日就,仁声仁闻,入人者深,四方延颈,莫不愿为之死。伏想圣意,夫岂有他,而王言一播,听闻骇惑。虽因玉堂之请,即许还收,亦岂若初无是事者哉?臣窃为殿下慨然也。恳乞圣明,益思惩前戒后之图,廓然开悟,洞然昭释,使上下之间,无复有一毫疑阻之患焉。臣又因此而请有献焉。臣尝观宋臣朱熹,当孝宗戊申上封事,极陈辅翼太子之说。其言有曰:“臣伏见顷日圣诏,令皇太子参决庶务。此见圣念之深,将使皇太子,以时习知国家政事之得失也。然臣则以为使之习事,不若勉其修德,故臣窃论辅养之未至者,非有他也。但欲陛下,更留圣意于此而已。”盖其意欲望于参决庶务之馀,益尽其讲学、修德之功,真可谓药石之嘉谟也。更愿殿下,取览朱子本文,加意体行,以尽辅翼之道。

上答曰:“疏中陈言,禀出忧爱之忱,深用嘉尚。可不留心?”

7月28日

○庚辰,以朴凤龄为吏曹参议,宋相琦为判义禁。

○礼曹以王世子听政节目,颁布八方。

○礼曹启曰:“伏见春秋馆实录考出别单,则以为礼曹呈启,前此朝参鼓吹乐,升座时,奏唐乐《圣寿无疆》,群臣拜时,奏唐乐《太平年》,还宫时,奏唐乐《步虚子》。今世子受朝参鼓吹,量减以定,出宫时,用唐乐《五云开瑞朝》,用尾后,群臣拜时,奏唐乐《水龙吟》,入宫时,奏唐乐《洛阳春》。其乐器、工人之数,方响本二仍旧,唐琵琶本六减二,洞箫、牙筝、大筝各二仍旧,觱栗六减二,唐笛四减二,大笒四减二,杖鼓八减四,鼓一仍旧,工人从乐器数用二十五人,服色亦仍旧。且前用鼓吹时,雅部琴瑟各二杂奏,然雅乐不可杂奏于俗乐,今后勿许杂奏,从之云云。今亦当依此举行,而但今殿下举动时,唐琵琶只用二,而大筝元不用之云。以此而计工人之数,则只是二十一人。请以此分付于掌乐院。”上可之。后日,王世子以为:“方在侍汤忧煎中,动乐未安。”下令陈而不作。

○领中枢府事尹趾完,自鄕入城上疏曰:

臣于床箦奄奄中,伏闻圣上,于筵席有云云之教及于春宫者,举朝震恐,众心波荡。是诚何事?是诚何事?老臣不死,乃闻此报,心胆战掉,只欲碎首丹墀而不可得也。惟我春宫,睿质天成,令闻夙彰,承事圣后,至孝无间,凡于欢侍服丧之节,臣僚多有目击而感泣者。中遭变故,至难处也,而无一毫几微形于外者。毓德三十年,了无一失之可言者,一国含生之类,莫不延颈,愿为太子死者,宗社万年之洪休,方为殿下攅手而默贺,岂意今日,乃有此事乎?王言一播,举国惶惑。噫!以殿下圣明,何为而发此教也?自古衰末之世,常有阴邪不逞之徒,孽芽其间,败人家国。昔在甲戌初,特下备忘,若曰:“强臣、凶孽,敢有动摇国本者,论以逆律。”臣于登对之日,仰陈以为:“动摇国本,便是逆也。别立禁令,大为失体,”敢请还收而蒙允。伏想圣上,亦必记有之矣。其时大臣南九万,微意长虑,出于一段苦心,每当危惧之际,曲意堤防,竭诚调护,诚以社稷安危之几,禀在于此也。今则九万,已矣难作,同时旧臣,只有笃老垂死之一微臣,而诚意浅薄,既难望感回天意,地望轻微,又不能镇服人心。言念及此,心骨俱寒。噫!时移事往,世道屡变,而惟我春宫,既失明陵顾复之慈,继遭辛巳震剥之境,顾其依仰覆焘之地,只在我殿下。设令春宫,有纤微过差,必蒙圣慈涵容,导迪于朝昼燕侍之间,不宜示以不豫之色。今忽遽形于辞旨,卒发于筵席,臣不敢知,何以致此耶?从古以来,处人君父子之间,毕露衷赤,深言竭论,无如李泌之告唐宗,而其所以防遏几微,保全恩义者,实在于勿露此意之戒。盖虑左右近习之间,或有不逞之徒,窥测浅深,驯致祸阶。其愼密于危疑之际者如此,而今殿下,乃有差失之教,既播远迩,即今先事之忧,不特李泌之所虑而已。固知圣明,于此必将加意,而老臣过虑之忱,亦不能自已也。见今圣疾弥久,眼患又添,臣民之情,日夜焦灼,而如其念国事之可忧,而断自宸衷,爰命贰极,参决代劳,则处分得当。夫岂有异辞,而才下未安之教,继有听政之命,今日世子情地,想必震惶不宁,难于遽然承命。且以殿下慈爱之心言之,岂不有歉于委曲开慰之道乎?老臣浅见以为,姑徐难强之命,宜令世子,恒侍左右,问寝尝药之暇,参视政事,大则禀定,小则裁决,则圣躬省酬应之烦,国事无旷滞之患,而其于慰安之道,训迪之义,两得其宜。至于听政之举,徐议未晩也。且臣窃有慨然于中者,伊日登对大臣,固当据理争执,期于收回,而计不出此,反请参决,臣窃惜之。原任大臣之违召,固有歉于识事机知轻重之义,而至于独对之举,未免为上下交失。殿下,安可以相国为私人,大臣亦何可以具瞻之位,为人主私臣也?宜其中外惊惑,国言喧哗也。臣于治疏之际,伏见继下备忘,特示圣意所在,以明筵教无他,臣始觉始虑之过妄,第其辞旨之间,犹有未尽底意。伏乞益轸睿思,复下明命,夬示大悔悟之意,使一国臣庶,晓然益知圣心无间,不胜万幸。

上答曰:“今卿所陈,虽出忧爱之忱,以予观之,多有不称停者矣。噫!予病至此,变通之外,无他道理。此固已定于心,使世子听政之教,予先发于口,而大臣奉承,则与世宗朝故事,自然相符矣。其时手教之下,未闻有争之者。今以不争,责大臣,此予之所未晓也。今予目疾,已至十分地头,实无一毫酬应之望,世子代劳,一刻为急,而卿乃以姑徐听政为言,亦所未解者也。至于独对,非今创行,而卿指斥左揆,语意非常,特下备忘,明白开释,而卿至有复下之请,尤所未解也。”

○左议政李頣命,因尹趾完疏语,迸出城外,解其所佩命召,付录事替纳,上命史官还授,仍下特教,遣承旨谕之曰:“大臣独对,虽是不常有之事,亦非今日之所创行矣。昨者领府事疏中,言独对事,而遣辞至深,其意实在于逐卿也。宁不慨然?卿因此不安,迸出都门,仍纳命召,不觉愕然左右之如失。噫!世子听政在迩,而廊庙殆空,言念国事,病里何安?今日所遭,万万意外,则于卿实无毫分难安之端,胡忍弃予,迈迈若是耶?玆遣承宣,谕予至意,又令史官,还授命召,卿其安心领受,即日入城,用副如渴之望。”

7月29日

○辛巳,政院启曰:“臣等伏见节目中,凡内外官递罢,并为入启云云。其后筵中,以解职与用人,一体为之可也为教,则凡外方罢黜以上请罪状启,三司改差以上论罪之札启,本院捧传旨之事,皆将禀裁于大朝乎?此外臣僚辞疏、辞单,亦系解职,当一体施行乎?台启中若涉用人、刑人、用兵三件事,则当为入启于大朝,三件外,当为入达于东宫,而但一台官之分启两宫,亦似未安。此事必须禀定,然后可以奉行。且礼官所禀一疏启中,所论诸条中,有用人、刑人、用兵等事,拈出别为书入事判下,而不言自某司书入。以是令本院为之,而政院之职,专在出纳文书,则拈誊他人章疏,已非其职。且一疏启之分而二之,各下批答,殊涉未安。本院终难奉行,请令政府,更禀以处。”上可之。听政日,上下教曰:“两司达辞,从与不从,必亲禀上前,然后为之事,世子亲承下教矣。此则别无政府禀处之事矣。”其后政府启曰:“节目中,既以内外官递罢,并为入启,磨链,则外方罢黜以上请罪状启,三司改差以上论罪之疏,政院应罢人员捧传旨之事,并当入启。臣僚辞疏、辞单,虽系解职,一并入启,殊无变通省繁之意。并为入达,东宫循例赐答,而事在可递不可递之间者,自内禀裁。凡系刑人、用人、用兵者,外方状闻及论事章疏,单举此事,以为入启之地。至于台启中所论,既有传教,今无可论。”上可之。

○承旨安重弼,赍上教往谕左议政李頣命,归奏其言曰:“为人主私臣,千古宵小中,亦所稀有。若臣忠信素孚,人所指拟,何及于此?伊日仓卒遭非常之事,造次苍黄,自致顚倒,求为私臣,何暇萠心,而今乃疑辱至此,驱之于罔测之地,不复以人理相待,臣诚心骨俱靑,不知其死所。今日之事,为殿下臣子者,孰不惊忧?岂必黄发之臣,独明斯义?今大臣自处以深忧,处人则加恶名而不疑,恐非老成忠恕之道也。臣之苦心血忱,天日下照,今复何言?”上命更往敦谕。

○领议政金昌集因尹趾完疏斥其不能争执于听政之举,上札。略曰:

始臣等之所急,只在于天心之回悟耳。又孰知听政参决之有异同乎?《国朝宝鉴》谓:“文宗大王参决庶务”,而及考实录,则乃如今之听政。是宁有二者之殊,而大臣之是彼非此者,何也?臣等只见祖宗美规之可据而导行,未见其可争也。未知大臣所欲据者,独何义理,而先朝已行之例,其将谓无理者乎?若以小则裁决,大则禀定为言,则虽于外堂,亦不妨如是,故已具载于节目矣。必欲在左右参视,则秪益烦扰,有妨静摄耳。恶在其代劳也哉?苟使臣等争之,如大臣之言,则又将曰:“何不请听政?”云而声罪尤大也,不亦难哉?且臣于日记删改事,以为大段不可。圣教始虽未安,不远而复,何讳之有?此异章疏、批旨,亦何可追改乎?上教一改,则群下违覆之言,皆无来历,又从而并删,何以为传信之书也?若后世人主有过,而辄删史草,则臣恐今日此举,为口实也。诸承宣所谓欲袪群惑,适所以滋其惑者,又可验于近日章疏之间。臣愿亟从承宣之言,还寝成命。

上答曰:“领府事疏语,多不择。其所侵斥,亦不成说,予不为是,卿何引嫌?札末附陈事,卿言极是。还寝为可。”判府事李濡,亦因尹趾完疏,上札辞免,上优批慰谕。

○江原道暗行御史洪廷弼,还朝复命。原州前牧使朴汇登、平康县令金养谦,以不法拿问,洪川县监赵道辅以文书欠察罢黜,安峡县监崔昌敏、狼川县监金斗奎,以善赈加褒赏。

八月

8月1日

○朔壬午,夜,流星出文昌星上,入艮方天际。

○王世子听政。辰时,出坐时敏堂,受百官朝参。先时,礼曹上听政仪节:一,处所以时敏堂为之,朝参及引接等事,皆行于此堂。一,听政时坐向,依历代及本朝前例西向。一,初听政时,朝参一次为之,常参,无事时间间为之。群臣拜礼,依世宗朝所定,宗亲及文武群臣一品以下,再拜庭下,世子不答。惟宗室伯叔及师傅先陞堂再拜,世子答拜。又以礼官所禀,大臣事体自别,与师傅一体,先陞堂再拜。宾客朝贺时,拜庭下,书筵时则依旧例行之。一,祭享,依世宗朝所定,宗庙、山陵,世子皆代行。又以礼官所禀,行祭时凡事,一依亲祭例,而祝文则依摄行仪,以谨遣书之。一,每五日宾厅日次,大臣、备局诸臣,入对于时敏堂。该房承旨,随参书筵外,听政日引见承旨,亦进参。承旨进参时,翰、注各一员随入。春坊官并兼春秋,听政日当直人,亦入侍记事。一,政务,依世宗朝,用人、用兵、刑人亲断,其馀庶务,皆取世子裁决之例举行。凡上章、三司札启、藩臣状闻、各司启辞,皆上于东宫,而其中事系重大,有难自决者,禀裁上前。又以礼曹所禀:一,疏启所论诸条中,有用人、用兵、刑人等事拈出,别为书入,而凡内外官递罢,并为入启。两铨除拜、大小官递改、禁府、刑曹大辟处决,及兵曹京外军兵上番、习操、岁抄、宿卫递代、军号、省记、宫都、城门开闭等事,并为入启。一,出纳教令,依世宗朝例,自听政日,世子命令,承政院主之。侍讲院曾所举行者,本院举行,下令称徽旨,启依允改以达依准,启辞称达辞,状启称达,启本称申本,启目称申目,上疏称上书,百拜改以再拜。凡文书入达举行之事,政院每月朔望,抄录启闻。年例应行之事,一并书入,有烦睿览,此则安徐。一,朝贺等仪注,令礼曹,凭据世宗朝所定,参酌古今,作为新式。仪仗及宿卫军士,兵曹凭据世宗朝所定,比常时加数。

○上下教于政院曰:“今玆使世子听政之教,遵依国朝故事,则处分得宜,固无可言。若以当初筵教,有怀欲陈,则从容陈说,夫谁曰不可乎?领中枢府事尹趾完,以笃疾之人,汲汲入京,有若国家安危,迫在呼吸者然,举措既极异常。告君之辞,亦不择发,而至于左揆,则直以私臣,一笔句断,驱之于罔测之科,是诚何心?噫!大臣独对,非今日之所创,而左揆所遭,有一毫近似于大臣之所言者耶?此等排轧之计,反出于耆老大臣,今日世道,无复可为。宁不痛慨?不得不明言显斥,政院知悉。”于是,趾完出去城外。

○政院言:“大小疏章,皆有皮封,书以上前开拆者,乃是常规。目今上书之达于春宫者,似当书以世子宫开拆。”上可之。

○承旨安重弼,敦谕左议政李頣命,归奏其言曰:“从古人臣,为人主私臣者,鲜不有凶于国而祸于家。今臣居辅弼之地,持此名,将安归也?圣明虽不忍一朝置之刑辟,加以过重之礼,是将私人之疑,转深而难解,圣德愈累而臣罪尤万万矣。且伏闻,同事二大臣,以不争听政之斥,上章俟罪。此罪臣亦有之。入诊时圣教,缕缕以酬应渐艰,为教,入侍诸臣,莫不掩泣。又引唐朝故事,显示变通之意,臣则对以本朝英庙时参决盛典,请加商量议定。第三入侍,乃从诸臣之言,始有成命。盖初未安之教,但冀有裨于将摄后,幸转圜之美,惟恐未准其所请。未知何如,可幸无罪也?”上复降特教,命重弼往谕曰:“卿之苍黄出城,专由于领府事之疏,则予之勉卿,岂在多诰?噫!卿为予私臣,则今日为何如时耶?其所为言,万万无伦。诚不料此等之言,发于大臣之口也。英庙手教之下,未闻有违覆者。古之大臣,不及于今人而然欤?不争之说,尤有所未晓也。反复思惟,少无不安之端。以卿体国之诚,胡不谅予至意,而一向迈迈耶?卿其深念国事,亟回遐心,即日入城。”頣命,终不承命。

○领议政金昌集,上书于王世子曰:

圣明以休恤之责,付托至重,臣庶以受戴之诚,期望方切。邸下凡于应事接物之间,不可以不愼也。夫为人上而不学,则罔以理万事而存亡由之。是以,殿下首以此教戒之。臣愿邸下,克遵斯训,终始典学,而必以诚实无伪为务。好善必如好色,恶恶必如恶臭焉。此固修齐治平之权要,而至德、要道,又莫尚于孝。自古帝王,能于孝而不化其国者,臣未之闻也。洪惟邸下,仁孝夙彰,岂待臣区区之言,而亦愿益加自勉,动以礼之,文王世子为法,出而决事,入而侍汤,晨夕惋愉,养志无违,如我文宗之于世宗大王也。

世子答曰:“书中陈戒之辞,忧爱之忱,余甚感叹。可不服膺焉?”

○侍讲院官上书,请克遵批教,常念在玆,惟恐敬意之少间,怠心之或乘,以至于纯亦不已之域。书末又陈勉学之方,世子嘉纳之。

○黄海监司金楺状言:

荒唐船瞭望,将废农,裹粮无不破产。请录其久勤,许通仕路,且以详定馀米给料。

至是,备局覆奏,许其给料,依鄕将官例,满五十朔启闻迁转,世子从之。

○全罗监司金普泽状请本道寺刹之入于诸宫家愿堂及各衙门折受者,一并革罢。至是,备局覆奏,请从其所请,世子可之。

8月2日

○癸未,政院启曰:“朝臣牌招,例用命字朱牌,而今则启达,教令等字,皆有变改之节。此后东宫牌招,因用命字乎?粉牌刻以令字乎?”上命粉牌,刻以令字。

○司直李大成、金演、李野、前参议李东馣、朴泰恒、李师尚、李世最、赵泰亿、兪命凝、郡守权詹、前辅德宋成明、前司谏李廷济、副司果沈尚尹、安时相、前县监朴乃贞、郑纉先、具万理、前正言李明彦、前正郞尹圣时、尹惠教、佐郞郑锡三、前县监权益宽、副正字郑锡五、韩师孟、李明谊、金弘锡、李匡辅等,联名上疏,略曰:

储君,国之本也。其本一摇,而国不危者未之有也。惟我春宫邸下,位号早定,仁声远播,两宫之间,慈孝无间,八域之内,系望已久,则国本可谓固且安矣,而往在甲戌初,殿下特下教曰:“敢有动摇国本者,论以逆律。”及至辛巳变故以后,益加保护之方,殿下之深思远虑,可谓至矣。及今筵教一出,国本不可谓不摇矣。幸而今日之处分如此,正是殿下用力培护之会。伏愿殿下,深思之。噫!举一国之政,委之主鬯之人,此固国家之大事。其所处分,所宜光明正大,使举国臣庶,晓然知圣意所在,而独与一大臣,屏人私语,未知殿下所教何如,大臣所对何如?毕竟听政之命,及于筵教未安之馀,其间委折,有未可详知。无怪乎群情骇惑,众言喧沸,而厥后勿载者,特是第三对史官入侍时说话。至于独对时事,即史官所未尝记者,则宜不入于收还勿载之中。然则殿下之所开释者,未尝及于独对时事,此群情所以犹不能释然者也。今宜以独对时事,明白开释,使上下洞然无疑焉。噫!春宫懿德至行,固不可殚记。而第以臣邻所尝目击而心服者言之。明陵国恤之时,号擗哀毁之容,国人皆悦,近日侍汤之际,忧遑焦灼之诚,五载靡懈,百行之源,有如此者。尝御书筵,宫官问邸下自期如何,则答曰:“非曰能之,乃所愿则以舜何人予何人为期。”即此一言,可见进德、修业,自期之弘远。尝随殿下,祷雨太庙,神色不怡,良久曰:“圣躬亲祀,灵应尚迟。言念民事,罔知攸济。”即此一言,可见孝亲勤民诚意之笃至。每当随驾太庙之日,步处稍远,不御小舆。宫官、师傅,固请而不许曰:“肃敬之地,不敢自便。”尝于移御庆德宫之时,招宫官于幕次而语之曰:“圣候违豫,异于他时。我当先入承候,出迎坤宫。”仓卒周旋,允合情理。其日在庭,孰不钦颂?顷年内禅之命,出于付托之至意,春宫于乙夜之中,接待宫官,惊忧罔措,俯询回天之策,而忧圣体之愆和,闷大命之非常,酬酢之际,涕泪被面,至教以泣请不得命,则陈疏,陈疏不得命,则将出宫门。及至再疏批下,至欲出宫露祷,雪冱禁庭,命去惟幞,其恳恻切迫之情,神明可鉴。及至今春温幸,袛送于江头,瞻望移时,忧形于色。羽旄既远,返驾犹迟。是日观光之人,孰不攅手赞叹?斯皆我春宫之疏节,而观于此,亦可知其实德、懿行,存诸中而发于外也。惟其如是,故凡我臣民,罔不曰:“吾君之子如此,无忧者吾君。”今玆听政,既已涓吉,圣躬之调息适宜,万机之淹滞无忧,国事诚为大幸,而臣等犹且惓惓加勉而不能已者,诚以今日之事,至重且大。惟望殿下,深察臣民之心,犹有所未尽释然,且轸保护之方,宜无所不用其极,远览前代治乱之原,细察圣人几微之戒,母曰备忘之已为开释,而披示无馀,母曰独对之非今创始,而痛加悔悟,听政之后,益勉调护之道。凡于政令之间,随事提诲,善加指导,使宫庭之内,气像日底和平,裁决之际,政事自至明习焉。

上答曰:“大事已定,开释已尽,则今无可论,迄可止矣。至若独对、开释之说,用意危险,极可骇也。”

○下教曰:“元良代理,付托至重。备忘才须,开释已尽,则更无可言,而上章不已,固已未晓。且以近日之疏章观之,或语多不择,或引喩无伦,方来之忧,必至于假托此事,坏乱朝廷。今后此等疏章,勿为捧入。”后日政院,以事系春宫,所重有在,请循例捧入,上不许。

8月3日

○甲申,谏院申前达。听政后改启为达。又言:“海美县监赵鼎期,为人庸孱,全不晓事,南原县监赵命祯,为人朦胧,临事昏谬,循例文书,多不成样,并请改差。”世子不从。

○上下特教,谕右议政权尚夏曰:“今玆台司之卜,允叶舆望。予心欣喜,已不可胜言,而値玆艰屯,得贤共国,今日国事,亦有庶几之望矣。前后巽牍之上,罄悉心腹之辞,而诚礼未尽,遐心莫回,益庸惊愕,继以惭恧。噫!予病支离,眼患添剧,事务积滞,酬应至难。爰遵国朝故事,已于去月初吉,命世子代理。此时出入筵席,辅翼春宫,微卿宿德重望,其孰能之?此予所以思想冞切,必欲召致而后已者也。以卿体国之诚,休戚之义,念及于斯,不待予之言,必幡然而起矣。玆遣史官,谕予至意,卿须体谅,贲然来思,用副虚伫之望。”

○注书赵镇禧上疏。略曰:

向日大臣独对,已是不恒有之举措,而承宣之臣、秉笔之官,皆不得入参,故圣上之所俯询、大臣之所仰对者,一无得而记焉。以致听闻疑惑,转相妄忖,悠悠之谈,迄今未已。宜使其时入侍大臣,腾出筵话一本,上经睿览,仍付史官,具载日录,然后可以涣群疑而镇众心矣。

上答以说话备载之言,予实未晓。

○副率朴弼谟上疏。略曰:

殿下所以未安于春宫者,虽不敢知果为何事,而以平昔止慈之念,遽有此意外之教。虽使翻然觉悟,明示圣意,尚难保其不复萠动于异日。况悔悟开释之意,犹未坦然明白,无乃一分未安之意,不免留着于渊衷欤?然则今日听政之命,适足以增春宫不安之端,启奸人谗贼之门。窃愿殿下,更发德音,提及向日独对事,一则曰是诚何心,一则曰悔之无及,怵然衋伤,油然融释,使举国臣民,晓然若披云雾睹靑天,然后群疑可以快释,邦本可以永固矣。

上答曰:“既下备忘,明白开释,而尔疏所云,指意至深,诚可骇也。”

8月4日

○乙酉,以金有庆为正言。

○谏院申前达,世子只从赵鼎期、赵命祯事。

○宪府申前达。又言:“史官之往宣圣批也,大臣例为亲受,而苟有实病难强,则设案奉置,既有流规,先辈亦多行之。兼春秋郑锡三,传批于领相也,病势甚重,不能起动,设案中堂,要使奉置,而迫令出受,语多悖慢,终不传宣,率尔还归。请罢职。全罗左水使李济冕,抛弃军政,惟事贪饕,号令不行,事无统緖。请罢职。”世子只从郑锡三事。始,领议政金昌集,因病陈札,锡三以史官,赍批往传。昌集病不能出,设案中堂,要其奉置。盖大臣有实病者,曾多有用此例。锡三以为不可不亲自袛受,争之不已,竟不传批,归告政院。政院以闻,上命还为持传于设案处。至是台官劾之。其后昌集,以此引咎乞免,上慰谕不许。

○左参赞赵泰耇,县道上疏。略曰:

惟我世子,天授美质,早定位号,毓德春宫,三十年于玆。人心之系望既久,四方之延颈同情。受服明陵,哀戚逾制,中遭变故,几微不形。承事两宫,诚孝无间,曾无一毫过差。今忽有意外非常之教,群情莫不惊惑。况以东宫五年侍汤,炒煎之馀,其所惶惧不遑暂宁之怀,尤当如何?臣以为此安危之几,不可不力争,苍黄登道,拟进一言。及到畿境,始见圣教开释,明示本旨,父子天伦之情,蔼然于十行之间,其于春宫疏批,付托之意,训戒之辞,深得古圣人传授之心法,臣回忧为忭,不觉感涕之盈襟。臣无事乎争论,而区区祈祝,唯在圣上深惩既往之失,益尽调护之方,两宫之间,邕邕然和气,人无得以间焉,则我东方无疆之福,其基于此矣。

又言:

领府事尹趾完,以笃老垂死之人,舆疾上京,进陈忠言,既下未安之批,继降切责之旨,此虽出于慰安时相之意,岂不有歉于毋侮老成之义乎?

上答曰:“缕缕陈戒,实出忧爱,而原任大臣之疏语,极其无伦,则明言显斥,乌可已乎?卿疏所云,予实未晓。”

○判中枢府事李畬,附县道上疏。略曰:

窃惟春宫,睿质天成,居储位三十年,令闻著于中外,一国臣庶,咸有愿死之心。以圣上止慈之仁,其眷爱倚恃当如何,而乃于定大计申景命之际,圣教之发,大违群情?得非所望者重,故所勉者深,所责者丕,故所戒者切,欲使春宫,有所警惕,增益于休恤之几,而不自觉其辞语之过欤?不然则国家之危亡决矣。臣欲自辨一死,走叩天阍,而跬步无以运动,但有仆地悲泣。继又伏闻圣旨特下,开示天衷,以解群疑,果知诸臣过虑,不识天地之大度也。然念人君辞令之差,关系至重。昔舜之传天下于禹也,犹告以惟口出好兴戎。况于后世乎?圣上虽自信无他,而其失辞则大矣。四方至愚之民,易惑难晓,或少有间隙,皆将妄度上心,辄生疑动,其有损于国家,岂少忧哉?今圣上,不惟谕之以言,必内省于心,不以筵教丝毫根苗留诸中,以笃天性之爱,凡有可诲可勉,从容教迪,不失圣人伤恩之戒,以贻燕翼之谟,则邦命自可永孚,人心自可悦服。贱臣颙祝之诚,惟在于此。

上答以忧爱勉戒,亶出至诚,予甚感叹。可不留心?大司谏权忭亦在鄕上疏,请亟下丝纶,宣示悔悟之意,俾世子,朝夕侍傍,终始听政,裁决之际,随事教导,上答曰:“备记才宣,而疏中有亟下丝纶之请,必未及闻知而然矣。”

○平安前监司赵泰老状言:

螳蛾山城形势险绝,且在碧、昌、朔三邑之会,可以遮遏由江边入寇之贼。请趁今修筑,储峙粮械,差一别将守之。

至是,备局覆奏许之。

8月5日

○丙戌,改题文庙配位及东西庑从享误书处。始,文庙从享位版爵号、名字中,有误字者,凡十六位。在显庙朝,已有定夺,当厘正,而因循未果。至是,礼曹判书闵镇厚白上以为:“事系重大,更请议大臣。”领议政金昌集、判中枢府事李濡、金宇杭等议,皆以为:“先朝定夺之事,不容一向迁就。今依礼官所禀定,趁此厘改,允合事宜。”上可之。遂以释菜在明,于是日,先行改题。

○持平金台寿上书,请仰遵成宪,无怠无荒,专精于居敬之工,以为治心之本,留意于懋学之方,以为致知之要,世子嘉纳。

○药房入诊。上九顾穴受灸讫,提调闵镇厚言:“日昨安过盛礼,瞻望德容,下情不胜欣幸。且受贺之时,特令停乐,听政之后,庶务无滞,甚盛甚盛。”上颔之。镇厚又言:“王世子听政后,文书间如谨启、启闻、教旨、禀旨、上裁、传旨,疏札末端规式及判下、判付等文字,似当有改称之事。亦令政府禀处乎?”上曰:“谨启改以谨达,启闻改以申闻,教旨、传旨改以徽旨,禀旨改以禀令,上裁改以徽裁可也。”镇厚又言:“宣武祠祝文,书彼国年号云。两经理,皆是皇朝钦差。若依大报坛例,勿书彼国年号。外方有天将庙处,亦为勿书,恐为得宜。”上可之。

○左议政李頣命上疏。略曰:

臣之踈愚,岂不自知?叨滥已极,媢嫉偏多,而侧足危阱之上,游身彀之中。盖尝十顚九倒,以至于今者,特以受恩罔极,未忍便诀耳。今果蹉跌,落此坑坎,周身不智,尚谁尤哉?然臣之为国一死,亦所自誓,而意外横被恶名,误婴世祸,则实无其义。况尽诚而见疑,尤岂不冤?鄕臣之前后入对,所以恳叩反复,罄倒忠赤者,自谓不背于常经。神天不能言,尚可诬也,圣明已俯烛矣,其可欺乎?是以,仰恃日月之明,不自疑顾,惟幸大事之成,一意赞成。未知古大臣处此义,当如何也?至于独对之命,臣独不幸而当其事矣。若使臣,毅然不承命,固辞于阁门之外,可谓善处事矣。苍黄顚倒,不及为身谋,致此噂沓,上累于圣德,至今思之,惭悔悚惕。孝庙尝有此举,其时已有违言。况于今世乎,况当臣身乎?但其时未闻以私人、私臣,疑及上下耳。为人臣者,得此题目,不膏斧锧,当屏四裔。圣明虽察其枉,不忍致之死地,何可复假恩礼而湔拭之,仍置百僚之首,以实私人之疑乎?

上答曰:“前后开释,不啻勤恳,而逊让冞坚,造朝愈邈,愕然且惭,无以为喩。噫!独对,古亦有之,而未闻以私人、私臣,勒加恶名,如今日者。此莫非世道日益危险之致,可胜痛哉?况独对时,卿之竭诚匡救,可质神明,则大臣之言,岂非卿之至冤?惟当反复敦勉,期回遐心。万无允许之理也,须体至意,即日入城。”

8月6日

○丁亥,夜流星出天仓星下,入东方天际。

8月7日

○戊子,药房入诊。上九顾穴受灸。提调闵镇厚言:“平安道御史金云泽书启,请江边七邑守令,以文官择送矣。今番殿最,理山居下,以文官差送,似为得宜。”上可之。

○左议政李颐命,申疏辞职,上答曰:“今卿所遭之万万至冤,予所洞知,故日昨下喉院之教,实出于堲谗说之意也。噫!君臣之间,贵相知心。予既开释无馀,于卿宁有毫分嫌端?谓卿体国诚深,必不我遐弃矣,辞本又上,一向迈迈,只缘情志不孚之致,曷胜愧恧?予志牢定,勉出之外,无他道理。卿其谅哉,即起论政。”

○副提学李宜显等,为弘文录,取金云泽、赵尚健、尹惠教、郑云柱、赵尚䌹、金取鲁、李德寿、尹淳、金相尹、兪拓基等十人。翌日,副修撰赵观彬上书言:

完录之规,在馆职者,无论其有故、无故,必私相商确,皆无异议,然后乃始一会,今独不然。臣之递职,在于完议之日,而取舍精粗多寡,终不议及,汲汲变通,一边完了,有若难失之机,可讳之端,在于其间者然。虽未知有甚挟杂之意,而馆规之亏损,录体之顚倒,更无馀地矣。

世子答以今玆馆录,元无挟杂之意,而公然起闹,余未晓也。应教鱼有龟、副应教尹凤朝,联名上书。略曰:

僚臣自外入来后,累以书勉出参录,而辄以情势为言。及至朝参日出肃之际,相见于春坊,劝以参录,而以嫌难参涉为答。一会出令之后,又勉其承牌来会,而终至违召不参。臣等之待同僚至矣,轻侮者果何事耶?取舍多寡之间,诚有主张之意,则初何必逡巡不进,而乃于事过之后,忽地生怒,徒辱人为哉?

世子答曰:“始则引嫌,末欲主张,乃以不成说之语,反加非斥,极涉未安。何必为嫌?”其后副提学李宜显、校理洪启迪,亦以被斥于观彬,上书自辨,世子皆赐优批。

8月8日

○己丑,以南就明为承旨,金在鲁为校理,赵观彬为副修撰。

○忠淸道别遣重臣赵泰采,试取试券,合格者七张封进,上命大提学宋相琦,诣宾厅等第出榜赐李囿春等七人及第。出身囿春之父星彩,亦参榜中,政院以父子同榜,无前例启禀,上特命并为唱名。台臣以子为榜头,父为榜下,有伤伦纪,争之,不能得。林柱国、朴淳愚、李瀣三人,以漏籍冒赴,拔去榜中。命以预差试券二张,升付丙科。是后,考官赵泰采上书言柱国世居道内,上特命复科。

○旌节妇玉礼之闾。玉礼,民家女,有姿容。豪民张业同要于路,将强逼之,胁之以刃,玉礼力拒不从,至死,语愈烈。稚女亦同死。后事发,业同具服正刑。上以玉礼以遐方常汉之女,矢死保节,命礼曹禀处。至是,礼曹请旌其闾,世子从之。

○大司宪李喜朝,上书陈戒劝学,世子优批嘉纳,本书留中。

8月9日

○庚寅,药房入诊。上背部肾腧左右穴,受灸。

○诸道以渰死、烧死、虎囕死闻者,前后五百九十名。世子令本道,另加恤典。

○庆尚左右道监试初试罢场。岭南右道儒生辈,闻向日筵教非常,以为不可晏然赴举,谓将抗章叫阍,开场前数日,千百为群,直入录名厅,夺取都录,至设场翌日,奉疏于馆舍正厅。其中有欲入场者,或持棱杖,或投乱石遮拦,使不得入。又屯聚城门四隅,使门外科儒,亦不得接迹于城内。左道儒生,亦于开场翌日,以方欲陈疏,书呈所怀于试所,无肯就试者。两道考官,揭示上所降备忘,晓以处分得正,不必纷闹,而终不听,遂罢场。

8月10日

○辛卯,修撰金有庆,从县道上疏,论独对之非,上答以遣辞之际,侵逼大臣,殊未可晓。

○修撰洪廷弼上疏。略曰:

臣闻近日下备忘于政院,有曰:“近日章疏,或语不择发,引喩无伦,方来之忧,必至于假托此事,坏乱朝政。今后此等疏章,勿为捧入。”其后喉司陈启,事系春宫,所重有在等语,不但事体当然,诚出于深忧远虑,而殿下终靳反汗,臣窃为殿下惜之。凡人君听纳之道,只观其言之如何,明示好恶而已,固不当先施𫍙𫍙之色,以拒人于千里之外。况此事关系甚重,而言有所涉,辄令拒之,此何道理,此何事体?

上答曰:“大事已定,开释之旨又下,今无可言之端。决不可许捧矣。”

8月11日

○壬辰,以李祯翊为承旨,尹锡来为掌令,赵鸣凤为司谏,李奎成为庆尚右道兵马节度使。

○命节妇礼真、孝子成贵奉等复户。京畿暗行御史金在鲁言:“阳川私婢礼真,能守节尽孝,仁川民人成贵奉,事亲以孝,俱有卓异之行,不可无褒嘉之典。”礼曹覆奏,请复其户,世子许之。

○药房入诊。上背部肾腧左右穴受灸讫,提调闵镇厚言:“禁卫、御营厅军兵,上年因年荒停番矣。今年农事差胜,莫重宿卫,不可一向停番。依例征番为宜,而领议政金昌集,病不得入侍,送言于臣,要臣替达矣。”上命自十月征番。

8月12日

○癸巳,药房入诊。上背部肾腧左右穴受灸讫,提调闵镇厚言:“诸道水陆操,并停止,而在前停操时,守御、摠戎两厅,则例送从事官、或堂上将官,巡点所属各邑,外方则营将、虞候、守城将巡历矣。此等事,依例举行似好。领议政金昌集送言于臣,使之替达矣。”上曰:“并与巡历等事而停止,则太涉踈虞,行之宜矣。”

8月14日

○乙未,药房入诊。上手部商阳左右穴、足部大敦左右穴、涌泉左右穴,受针。

○领中枢尹趾完上疏。略曰:

臣事君无状,九耋垂死之年,乃以谗人,见疑于君父,将何面目,复立于人世?臣之所陈者,宗社至计,而殿下忽于深念不惟,略不省纳,乃反疑臣至此,窃恐殿下此心,终为亡国之根柢也。臣于日昨,得见政目,乃以李祯翊擢授承宣。臣于是,一倍惊惑,不得其故也。祯翊昔年一疏,虽不可断以将心,而为一世指目则久矣,复通淸路,失政大矣。况此陞擢,是何名哉?当危疑波荡之际,殿下虽防微杜渐,靡不用极,尚多可虞。至以一世指目者,终至于陞擢,臣窃痛之。连见相臣之疏,其所为言,至以神天为质,圣上亦以竭诚匡救为教。相臣信能扩充于此,尽心保护,终办李泌扶安之功,则臣将不惜忠臣二字,举而与之。岂复以私臣目之哉?然则终始调护之责,专在于相臣,今日所望,其亦切矣。

上答曰:“日昨批旨中,堲谗之教,乃实际语耳。其敢曰无挟杂之意乎?且疏中自信能扩充于此,至岂复以私臣目之哉?凡三十有九字,无非指斥左揆,而语意尤极危险。噫!伊日大臣之匡救,可质神明。诸台之疏,亦出忧爱,则匡救之诚,独不及于卿哉?至于李祯翊陞授承宣,元非异事,以此为言,极可怪骇。噫!卿以白首之年,甘心于坏乱朝廷,予实痛恨也。”趾完遂还鄕。

8月16日

○丁酉,月食。

○以金在鲁为校理,黄龟河为副校理,金有庆为副修撰。

○庆尚道各邑民人,染病方痛九百六十馀名、死亡九百十五名,道臣以闻。

○药房入诊。都提调金昌集,以身病连日归家将息,是日始复入直,仍入侍。上少府左右冗、大都左右冗、夹豁左右冗受针。时,上以崇陵忌辰在明,方行素。昌集言:“圣上春秋已高,疾患弥留,况近来连日受针,请只于正日行素。”提调闵镇厚,继之屡请,上乃勉从。昌集又言:“两军门军兵,虽已征番,而摠戎军则与两营有异。虽不上番,宿卫不至有妨,而饥馑、疠疫之馀,实难裹粮上番,宜令停番。”又言:“金吾滞囚,而判义禁宋相琦受由在外。凡诸议谳之事,宜令次官举行。”上并可之。镇厚言:“京畿海防踈虞,且有沿革之议,故臣于上年,以发遣李基夏审察之意,陈达蒙允,而适値凶歉,虑厨传之弊,姑寝矣。即今基夏虽递,海防主管之任,既是一时武宗,则宜有审察之举。畿甸年事亦稍胜,数日内使之发去似好。”上从之。

○兵曹请扈辇队保人二千五百三十七名内,更以一千二百定额,除其馀丁,以添禁保七百四十九名,以备万名之数;添袱直一百九十九名,以备二千名之数;其馀二百八十九名,姑以馀丁,属本曹,收布补用;禁保、袱直元额中,杂頉者,使各其邑随阙代定,并于岁抄时,磨勘阙额及番布未收之邑,解由拘碍,与正军一体施行,上可之。始,甲午春间军制变通时,庙堂以禁军一年需用甚多,而禁保、袱直,只是六千九百馀名,无以接应,请增禁保为一万名及袱直为二千名,以兵曹馀丁、匠人等各色目充定,而尚有不足者。至是,兵曹更为区画,有此定夺。

8月18日

○己亥,药房入诊。上,少府左右穴、大都左右穴、夹左右穴受针讫,提调闵镇厚言:“监试会试不远,而升补学制未制之数尚多。大司成及四学兼教授有阙之代,明日政差出,仍为催促课制,似为合宜。”上可之。都提调金昌集言:“臣等少时,见大司成有故,则知馆事、同知馆事,替行课制,故自无迁就之弊矣。近来则大司成,专为主管,故每致积滞。此后大司成有故,则知馆事虽在外,令同知馆事,设行宜矣。”上曰:“既有前例,则依所达举行可也。”上曰:“今年监试,岭南左右道俱罢场。至于右道则作挐儒生,拒其门限,他儒生欲入者,亦为逐去。此等士习,殊极骇然矣。”镇厚曰:“遐方士习,已不可言,而以洛下言之,日者儒生辈,托以疏举,或作挐阙中,或打破狱门。世道至此,诚可寒心。盖岭南则远外流闻,易以失实,至有此举,而考官既揭示备忘之后,终不就试,殊可骇耳。”上曰:“既已晓谕之后,终始作梗,诚极痛骇矣。”是后,庆尚左右道儒生辈,分道拜疏,论筵教之未安。疏至政院,政院启禀,上命勿捧。

8月19日

○庚子,左议政李頣命,引疾呈告至四,世子答曰:“如渴之旨三宣,而巽让之章继至,愧诚意之未孚,不觉愕然。噫!今日何等时耶?天灾、民忧,无一分可恃之势,夙夜忧惧,罔知攸措。余之仰成,惟在大臣。况大臣进退,安危所系,则纵有荣卫之少愆,神明所扶,伫见勿药之喜。所遭人言,虽曰非常,堲谗之圣教严正,开释之批谕丁宁,则于卿,更无毫分难安之端也。当此之时,余不可舍卿,卿不忍弃余。卿其体大朝眷遇之隆重,亟断巽牍,即起视事,用副余望,以济时艰。”

○以鱼有龙为正言,李观命为大司成,赵道彬为都承旨。赐左参赞洪茂绩谥忠贞,礼曹判书权克智谥忠肃,赠兵曹判书朴荣臣谥忠壮。

○同副承旨李祯翊,因尹趾完疏语,上书自辨。略曰:

臣之昔年一疏,载在《政院日记》,今可按核其疏。有曰:“当时凶逆二坚,即王法之所必诛,而两大臣南九万、柳尚运。之前后容贷者,迹其心事,十目难掩。乃以市恩徼福之心,猥许以深忧过虑,其谁欺乎?”云云。臣疏所论恩福二字,即指两大臣之怵畏局面之屡换,计较自己之祸福,以为市徼于他日奸凶之党云。此不过直斥两大臣之心迹,有何一毫逼尊之语,而金一镜乃反翻文换意,至曰:“恩从谁出,福自何生?市于何地,徼于何时?隐然归之于不敢议之地。自有一镜以来,得罪于名义之徒,持臣不已,至于凶潜而极其诬悖。今大臣之疏,恣意论断,隐然置人于将心不将心之间,此何异莫须有三字,终为杀人之案耶?

世子答曰:”大臣疏中将心等语,极其危险,殆同急书,直驱于罔测之地,此圣上所以痛惋也。尔实无罪,从速察职。“

○持平金台寿上疏言:

尹宣举父子,既被追削之重律,则为其子尹行敬者,宜若有碍于淸选,而近日政眼,每拟于银台之望。安有以罪人待其父,而以淸官待其子者乎?

上答以尔言是矣。当申饬铨曹。

○黄海道各邑民人,染病方痛二百二十馀名、死亡四十四名,道臣以闻。

8月20日

○辛丑,左议政李頣命,申疏乞免,有曰:

人情不甚相远,我所不忍,人亦不忍。臣初见原任大臣之疏,意谓骤闻惊遑,言虽不择,追详事实,终必开悟,以今观之,臣实错料其疑臣也,盖至深矣。及见臣指九天以为正,圣明质神明以为教而后,方若微开臣一线之路,而其言然疑阖捭,有不可摸捉者,吁亦甚矣。且臣之为私臣为忠臣,自有天赋与公议,顾何待乎大臣之专与夺之权也?

上答曰:“前后敦勉,不啻勤恳,而连章请急,必欲释负,是岂所望于辅相者耶?自愧诚浅,宁欲无言。噫!领府事原初疏语,已极痛惋,而及见再疏,疑卿罪卿,愈往愈深,必欲驱之于罔测之地,而坏乱我朝廷。虽年少喜事者,倾轧之手段,无以加此。其在堲谗之道,决不可以大臣而有所顾藉。至于一种怪鬼辈,称以设疏,作孥罢场,实是无前之大变,尤可绝痛,何足挂齿?”

○吏曹参判郑澔在鄕上书。略曰:

伏念我圣上,五载沈绵之馀,一日万几,有妨调摄。于是乎远稽唐、虞之典,近遵祖宗之规,断行不疑,付托无忧。邸下干蛊之孝,莫过于斯,而负荷之责,其亦重矣。圣上所告戒于批谕者,一出于精一相传之心法,诸臣所以劝勉于章牍者,亦莫非古昔谟训之至言。苟能仰思奉承,俯赐察纳,则可以慰圣上责勉之意,副臣民想望之情矣。且臣闻《春秋》之义,乃是亘万古不绝不灭底道理也。国家之于皇明,实有父母之恩,而丙、丁之事,未免为忘义事仇之归。幸赖仁祖大王,当天地翻覆之日,励万折必东之志,每値圣节,必伸拱北之诚,旨意皎然,可质百世,而逮至孝宗大王,欲以一隅之偏邦,独任天下之大义,爰有同德,密赞圣志,复雪之功,十八九可期,而天不祚宋,弓剑遽遗,志士、仁人之痛,于玆益深。自是厥后,圣继神承,无不以孝庙之事,为纉述之大本。惟我圣上,益以阐明《匪风》之思,蔼然乎蟒袍之题,报祀之典,致隆于皇坛之筑,凡所以表章斯义者,靡不毕举,则伏惟邸下,亦必稔熟于晨昏之际矣。方今国势之委靡,视诸仁、孝两朝,已大不侔,则固不容遽有所为,而若并与其志事而置之相忘之域,则几何不沦于夷狄、禽兽哉?伏愿邸下,于此加留意,以为扶世道立人纪之地焉。

世子答曰:“书语激切,令人感动。余虽不敏,可不猛省?”

8月21日

○壬寅,夜二更,火星犯南斗第三星。五更月晕回毕星。

○药房入诊。上手部后谿左右穴、足部临泣左右穴、京骨左右穴受针讫,都提调金昌集曰:“近日玉堂诸臣新录之后,因赵观彬起闹,引以为不安之端。违牌禁推,尚不行公,殊甚未安矣。臣曾忝玉堂东壁,亦当新录矣。其时臣自他职,遽移应教,承牌入阙,则长官与诸僚,已为来会,方论新录可合之人,而臣则曾无所预闻,猝然当之,相议完了。乃者赵观彬,以不为预通之故,至于起闹。事当之人,别无所失,而公然被斥,情势似为难安,而累招之下,一向撕捱,殊甚未安。宜有申饬之举矣。”上曰:“赵观彬初既引嫌,末欲主张,无端起闹,甚不是矣。玉堂诸臣,一向撕捱,亦涉太过,使之斯速行公可也。”

8月23日

○甲辰,以金相尹为持平,赵观彬为副修撰,兪命弘为承旨。

○药房入诊。上手部少泽左右穴、足部至阴左右穴受针讫,都提调金昌集曰:“平安道别科试官闵镇远,以武技入格者,不满百人,状请变通以为:‘柳叶箭边二中之类,六两入格者,计其分数许付,则可充一百五十人之额’云,而当初既定规矩,今若以额数不足,取规矩之外,则恐有后弊矣。”上曰:“平安道当初所定额,视北道已是折半,而今又只以入格若干人出榜,则岂不落莫?依其状中所言,填额宜矣。”昌集曰:“北道试官状启,姑未来到,而如又不满元额,则势将亦用此例矣。”上曰:“西北不宜异同,当依此例为之矣。”

8月24日

○乙巳,典牲直长黄顺承上书。略曰:

呜呼!壬辰再造之恩,尚忍忘哉?神宗皇帝,赫然东顾,动天下兵,复我疆土。天将之受命来战,如提督李如松诸人,其功烈岂不伟烨,而犹不若经理杨镐之血心我东事也。南城之祠,沙岘之碑,盖出去思之意,而至于延恩门路北之碑,又特书皇上之德意,其事貌固已重,而亦吾人所不忍忽者。然而碑在直北路上,只设一间短檐,村儿、牧竖,喙斲而无所禁,当日之立石颂德,其意岂止此哉?今若因加修改,稍备其制,施以丹雘,使行路改瞻,邦人耸闻,则当此大义寝晦之日,足可补世道之万一。

世子下其书于礼曹,礼曹覆奏修改。

8月25日

○丙午,月犯鬼星。

○药房入诊。上手部尺泽左右穴、足部阴谷左右穴,受针。

8月26日

○丁未,月晕回木星。

○药房入诊。上足部阳陵泉左右穴及季中左右穴受针。

8月27日

○戊申,以李箕翊为承旨,赵尚䌹为持平。赠故判书申点谥忠景,右参赞愼希复谥庄靖,赠兵曹判书李圣符谥忠壮,赠兵曹判书尹廷俊谥忠愍,赠咸宁君李沅谥景武。

○咸镜道暗行御史崔尚履还朝复命。端川郡守吴命羲、庆兴前府使李樟、会宁前府使李弘肇,俱以不法拿问,洪原县监朴謇、富宁前府使闵周宪,以不治罢黜。

○右议政权尚夏,从县道上书乞免,又曰:

臣闻邸下,仰承圣旨,临听国政,此诚邸下之一初也。臣闻尧、舜、禹相传,其所传授,不过精一执中而已。其言约而所包者广,虽博施济众,舍此何以?盖精者,是《大学》所谓致知之工也,一者,诚意之工也,执中止于至善之效也。此诚千古圣贤相传之旨诀。是故我仁庙之付托于孝庙者,亶在于此。今圣批中敬字、学字,号名虽殊,其实一事,便是邸下之家法。诚能尽心尽力,则为圣为贤,不外于此,其于治国,何有?吾东方亿万生灵之福,其在斯乎!

世子答曰:“自余猥承非常之命,夙夜忧惧,不遑宁处。此时仰成,惟在辅相。况卿以硕德、重望,为士林之宗仰,余之尊信当复如何?必欲竭诚,期回遐心。其在卿休戚之义,岂忍恝视乎?书中诚诲,恳恳勤勤,忧爱之忱,溢于言表,余甚感叹。可不服膺,而卿其须体大朝终始致敬尽礼,毋执㧑谦,即日就道,以副余如渴之望。”

8月28日

○己酉,药房入诊。上手部鱼除左右穴、足部内庭左右穴、熊谷左右穴受针讫,提调闵真厚言:“故评事李穆,少游太学时,成宗大王,适有疾,大妃使女巫,设淫祀于泮宫碧松亭,穆杖其巫而逐之。大妃盛怒,俟成庙疾间以告,成庙阳怒,命录入其时儒生。儒生争亡匿,穆独留。成庙寻召大司成,奖以士习归正,予庸嘉之,特赐酒。尹弼商为相用事,会,天旱,穆上疏言:‘烹弼商,天乃雨。’弼商阴劝上奉佛,穆率诸生上疏,斥弼商为奸鬼,请诛之。遂谪公州。后魁文科,为评事。年二十八。当戊午士祸,弼商构杀之,甲子又祸及泉壤。同时被祸金驲孙诸贤,皆已易名,而穆则其后孙基赫上言,止得赠职,未蒙赐谥之典。一体赠谥,似不可已。”上命赠谥。

8月29日

○庚戌,以洪启迪为献纳。

○药房入诊。上手部神门左右穴、足部临泣左右穴、太谿左右穴受针讫,都提调金昌集言:“北道暗行御史崔尚履书启,论栍外邑,明川府使申潾贪饕不法,德源府使张震炳不治状矣。虽是栍外,罪状既著,不可仍置。请潾拿问,震炳罢黜。”上可之。

8月30日

○辛亥,以尹凤朝为应教,鱼有龙、洪启迪为修撰。

○王世子坐时敏堂,引接大臣、备局诸臣。大臣升堂拜时,世子起立,大臣伏于座,世子乃坐。领议政金昌集曰:“忠淸监司尹宪柱,状论道内弊瘼,而其一,养户事也。大同一结纳米十二斗、税米及三手粮六斗许、其他杂费二斗许、本邑雉鸡价三斗四等、柴草、炭炬价一斗许,摠计一结一年应役,不过米二十四斗,而养户者,聚合他人结负,自为户首,收捧结内作者所纳,而多者聚数十馀八结,少者亦不下十馀八结,一结征正粗百斗。养户中尤甚者,不用百斗之例,称以田税、大同、官需、柴草、炬炭、雉鸡、冰丁等价,其所侵虐,千百其端。遂使祖宗朝,轻徭薄税之政,反作土豪辈剥民润屋之资。盖闻户曹无税复户,每一结定式,不过米二十五斗。今依此例,以二十五斗定式,仍罢八结之规。一从里次家坐,概以二三结作夫,以防土豪、奸吏聚合实结之弊。二十五斗收捧后,计纳田需米、三手粮,其馀给各邑,办备雉鸡、杂物,则实为便当云,而或以为:‘大邑如是变通可也,残邑则必有不便之端’云。令本道,询问各邑,从长变通好矣。”兵曹判书李健命曰:“雉鸡、柴冰,以价收捧,则邑之大小,结之多寡不同,捧米必不一。朝家何可一例定式,而至于养户之弊,监司摘发严惩,则庶可革矣。”世子可之。昌集曰:“其一,田政也。改量既久,田形屡变,昔之陈荒者,今多耕食,故量时实结,难以出役,给灾之际,虚实易蒙。监司、守令,不能逐处亲检,敬差官之行,亦难周视,故每以前实结,比诸今摠数,必使准前数而已。且该曹虑结数减损,虽当各谷俱歉之时,给灾名目,不过成川浦落等处而已。为守令者,难于白地征税,如初不付种,全不挂镰者,或以成川浦落悬頉,一经磨勘,仍为永頉。实结之年年减缩,盖由于此。今年丰歉,固不能预料,而若以当上丰之岁,则依曾前上丰之实结,中年、下年,亦依曾前中、下年十分详定,则庶几上不至过损,下不至厉民。若其给灾名目,许令本道,从实区别,仍又严饬守令,永頉之灾,切勿混同滥给,则误灾永頉之弊,可以少纾云。下询于入对诸臣而处之,恐为合宜。”礼曹判书闵镇厚曰:“此由于久废量田之致,故圣上为是之虑,既有改量之命。今年则令监司,详察形势,如有事目中变通者,则使之随即申闻宜矣。”健命曰:“年分事目既颁,今难变通。以成川浦落,勿为过滥之意,更为严饬宜矣。”世子命各别申饬。昌集又曰:“其一,身役事也。纳布二疋者,若当丰岁,则出米二十馀斗,方可办二疋,而一家之内,或父子三四人纳布,则所出米多或五六石,残氓安得保活?纳米十二斗者,比纳布之役甚轻,故富民行赂者,投属于纳米歇役,或加其岁,即出公文,脱漏闲游,残民无赂者,尽入于纳布苦役,终至流离失所,死不还鄕,逃故之状,亦未成出。此军簿所以太半为虚,而白骨邻族之弊所由生也。今若勿拘某色身役,每名各以布一疋,米六斗定式,则可无偏重之弊,必须熟讲而处之矣。”镇厚曰:“曾前厘整厅节目,以钱布参半,明有定式,而其后钱贵,则捧纯木,木贵则捧纯钱,米木相半,亦何异于此哉?况兵曹则元无用米之处,骑、步兵身役,以米捧之,岂无掣肘之弊乎?”昌集仍请姑置此事,以俟更议,世子可之。昌集曰:“邸下春秋鼎盛,既已淹贯古今治乱之迹,亦复濡染于大朝裁决之际,明习已久,其于为国何有!向者敬怠典学之圣批,实是古圣王传授之旨诀。敬者,主一无适。心之操存省察,莫不以敬为本,而怠忽或乘,则国之存亡,系焉。持敬正心之工,不可不勉,而学者非读诵而已。必心得依验而后,可以烛万理而明事务。邸下于斯二者,加意力行,则国家之福,可胜言哉?”世子曰:“遽承非常之命,夙夜忧惧,不遑宁处。所达极好,当惕念矣。”镇厚曰:“人之能济事者,必以立志为先。志于圣而圣,志于贤而贤,志于王而王,志于霸而霸,皆由自期之如何。常以三代为准,然后方可以有成矣。志虽立矣,人君不可以独理,须得同德之大臣,委任责成,而旁招俊乂,列于庶位,然后百度惟贞,可臻太平之休。既已得人之后,又必勤于为政。虽以文王之圣,犹且日昃不遑暇食。《无逸》一篇,无非勤劳之意,观于此而可知矣。然不必远法古昔,即今圣上勤政之德,邸下所亲睹,伏望必以圣上为法焉。且若不学问,则虽欲立志,迷所向往,虽欲得人,贸观贤邪,虽欲勤政,只归衡石之程。此圣上所以特揭吾学之训,谆谆为教,而为学之道,必主于敬,故以敬怠之分,勉戒之。尧、舜、禹相传之心法,不外于此,诚宜念玆在玆也。”世子曰:“所达诚好。可不各别留意耶?”健命曰:“古人有言曰:‘欲法三代,先法祖宗。’顷者圣上敬怠、典学之训,诚为切实矣。邸下于一动一静之间,克体勉戒之训,则不必远求尧、舜,可以取则于宫庭之内矣。”世子曰:“所达好矣。当留意焉。”校理黄龟河、辅德尹阳来、说书赵最寿等,继进勉学之戒,世子并嘉纳之。执义权熀申前达,又言:“统制使李尚𫘂,才本庸碌,年迫七十。岭左兵阃之为政,转益荒耄,而遽移首阃,物情为骇。请递差。南原县监郑赫先,居官苛愎,处事乖戾,请递差。”世子并不从。司谏赵鸣凤申前达,世子不从。

九月

9月1日

○朔壬子,以郭万绩为献纳,金台寿为正言,南世珍为掌令。

9月2日

○癸丑,江原道各邑大水,家舍漂没颓压三百二十八户、人物渰死一百四十七名、僧人压死十六名。世子令另行恤典。

○左议政李頣命,呈告至十五,世子令承旨敦谕。颐命复上札陈恳,世子优批不许。

9月3日

○甲寅,药房入诊。上手部阳谷左右穴、足部商丘左右穴受针讫,提调闵镇厚言:“节制及别制入格给分者,例付式年初试,而近来节制频数,给分者多。若填于元额之中,则初试观光之人,每以元额数缩为冤矣。今后给分之人,依例制述呈券,而并付于元额之外,似为合宜。”上可之。

○配李世德于康津县古今岛。始世德为其师尹拯父子,上疏伸卞,政院以有禁令却之。世德必欲登彻,争之十馀日,政院不得已启禀。上命勿捧,世德遂击鼓就对,供辞中尽誊其疏,凡万馀言。极其诬悖,金吾以启,世子特批曰:“观此李世德所供,托以为师伸卞,丑辱先正,恣意构捏,凶言、悖说,无所不至。不料人心之陷溺,义理之晦塞,至此之极也。至于专罪群臣,温泉则逐年行幸等语,此两句即宋时烈元集中语,世德供辞以为,宣举以杜举等语被罪,而宋时烈此两句语,亦乃语逼先王也,欲以眩乱是非,于特教中,揭以卞破。乃己未凶党戕贤毒正之手段,而肆然掇拾,尤极凶惨。两大臣金昌集、李畬。札,扶正斥邪,辞严义正,而其所诬辱,殆无馀地,亦甚骇惨。噫!圣上昨年处分,皎如日星,是非大明,百世不惑,斯文庆幸,孰大于此?况合余再疏批旨中有曰:‘予志汝遵,莫之或挠。’大哉,圣教!敢不服膺?此人负犯,万万绝痛。决不可勿施而止,绝岛远窜。”

9月4日

○乙卯,鱼有龟为副应教,洪启迪为副校理。

○宪府申前达,世子只从吴命尹事。于是配命尹于富宁府。

○正言金台寿上疏言:

西北设科,盖出于慰悦遐氓,收拾人才之意,而旋因三式年考籍之令,关西许多入格之人,举皆拔去。若使被选者,居在他道,则摘发查治,在所不已,如其原居本道之人,则虽未连年入籍,因此尽拔既参之科,恐非设科本意。若不趁今变通,则其所慰悦,适足以取怨,岂细忧哉?抑臣于温科拔去事,又有所未晓者。掌试重臣查案中,或谓之世居,或渭之居生。明知其入籍土著,则岂可以一二籍之未准,混同拔去乎?宜令庙堂禀处。至于预差陞付之命,臣决知其不可。科场选取,何等重大,而拆名经月,传播远迩之后,乃反充补,宁有是理?

上答曰:“两道入格中,不入三籍者,不当仍存,今无可论。预差试券之陞付,固宜。何可以拆名经月,为拘乎?”台寿遂引避,处置以禀处之请,有乖执法,递之。

○献纳郭万绩上疏。略曰:

听政之举,何等重事,而仪节之间,抑有欠阙之典。《书》曰:“正月上日,受终于文祖。”今日之举,虽出于代劳制烦,而参见臣僚,裁决政务,无非摄行君事也。政与舜之摄政无异,而迄无告摄之仪,岂非缺礼之大者乎?有事则告,礼经所载,则惟此听政一事,实是国家大事。臣意则宜先虔告太庙,颁教中外,以明国体之至重,以示民志之有定焉。春宫初疏之批,有曰:“敬怠之分,兴丧斯判。”又曰:“《书》曰念终始典于学。”可谓语精旨深,工约效广,无非精一执中中出来,自是殿下家法。孰不曰大哉王言,而至春宫再疏之批,迺以近日事,处分正而是非明等语为教。以臣观之,所谓近日事,初非关系于国家之存亡,圣道之兴废,不过私家争辨之端,元非人君所可参涉主张之事。终乃推以上之于朝廷,便作一世之大风波。在今传授之际,惟当以调剂平允之道,谆谆告戒,务归于荡荡平平之地,反以私场互闹未一之事,为今日贻燕之第一义,臣恐有歉于祖宗朝相传继述之道也。独对一事,即左相所遭之不幸,而此实殿下之所使然也。当初入诊之日,首相虽在病告中,尚有原任三大臣,而只令左相入侍,仍使之独对。且不许承、史之随入,独对筵说,又使勿录,以致中外之疑惑。为左相无限不安之端,莫非殿下之所使然也。独对时圣教,虽未知辞意之如何,而其后答左相疏批,以独对时卿之竭诚匡救,可质神明为教。凡事有过失,然后方可以匡救,而左相之匡救,既至竭诚,则殿下过失之不啻微细,可推以仰认,而上下问答,终不露示,故群情惊惑,万目瞿瞿,各以私臆,妄相拟议。京辇之人,易晓国家之意,而尚且摇飏如此。况彼流闻外方,间多讹屑之言,其孰能家喩户说,逐一禁止乎?玆故逊荒老相,笃疾垂死之中,始闻惊惶,顚倒走来,沥血封章,语多圭角。左相之不幸,于此有加,而老相疏批,又极严截,此尤老相之不幸也。究厥所由,莫非筵说之不出也。殿下不思昭揭,以解两相之不幸,乃以坏乱排轧等语,致疑于老相。老相平生,不与朝议,殿下之倚重如何,而一朝加以不韪之目,曾不若末僚庶官,岂不甚失于舆人之望耶?殿下若不昭揭筵说,以示消释之意,则左相虽有贯日之忠,终为暗昧之归,老相虽有坏乱之责,终不失忠直之名。若如臣言,则殿下之心事,如靑天白日,左相匡救之力,亦自此益著,则老相之言,自不过为浪忧虚虑之归而已。殿下,何惮不为,而直为此泄泄耶?

上答曰:“上款所云,国朝所不行之事,有难轻议,而第令庙堂禀处。世子再疏答辞,予意亶出于尊贤卫道,则是非、邪正之辨,独非有国之急务耶?疏中互闹未一等语,隐然有眩乱之态,极可异也。独对之举,非今所创,原任之疏,语多危险,则此非倾轧而何?张皇辞说,汲汲伸救,谬戾甚矣。”翌日,万绩以承严批,引避。司谏赵鸣凤当处置,以万绩投进一疏,至以互闹未一等语,肆然眩乱,及其引避,语益张皇,妄自附于调停之说,阴济其伸救之计,驳递,世子从之。

9月5日

○丙辰,夜五更,木星入舆鬼星,流星出参星下,入巽方天际。

○领议政金昌集,因李世德供辞侵诋,上札乞免,上慰谕不许。

○副修撰金有庆上疏言:

尹趾完遣辞之际,虽欠称停,究其本意,禀出忧爱,乞加谅察,前后过当之旨,并许收还。

上答曰:“原任之疏,专出倾轧,是果欠于称停而已耶?此而顾藉,不为显斥,则必至于坏乱朝廷。不特慰安大臣也。”

○药房入诊。上足部阴谷左右穴、曲泉左右穴、阳陵泉左右穴,受针。

9月6日

○丁巳,以洪锡辅、赵观彬为修撰。

○说书赵最寿上书,乞寝李世德、吴命尹远配之命,世子答以费辞救解,诚极骇也。

○药房入诊。上手部小府左右穴、足部大都左右穴、侠谿左右穴,受针。

9月7日

○戊午,左议政李颐命,因郭万绩、金有庆疏语,申疏乞免,上慰谕不许。

○药房入诊。上手部二间左右穴、足部行间左右穴、通谷左右穴受针讫,提调闵镇厚言:“内酒房香酝,昨年因年荒,限今秋权减。秋序已深,请复旧。”上命限今年仍减。镇厚又言:“庚寅年,以各邑吏奴及各驿奴辈,并为作队,沿海各邑所在各军门保人,亦为团束作队,陆邑作队,则勿令监司、兵使干涉,只令守令节制试射,以耗谷给赏事,作为节目,启闻颁布。行法之初,颇有其效,而无端中辍,诚为可惜。今宜更加申饬,以为着实遵行之地矣。”上曰:“此法最好,而中辍可惜。更为申饬可也。”

9月8日

○己未,月晕回火星。

9月9日

○庚申,备局因献纳郭万绩疏批,有禀处之命,覆奏言:“王世子承命代理之后,揆以有事则告之义,宜若有告庙颁教之举,而祖宗朝曾无已行之例。疏中所云:‘受终于文祖者。’亦未知其衬合乎今日之事。玆事体重,不可不博询。请令该曹议于大臣而禀处。”上可之。行判中枢府事李濡以为:“王世子听政,非特依唐时故事,实遵我朝已行之例,而告庙、颁教等事,不载于实录考出之中,未知其故也。若不拘前例之有无,酌量事体、道理,而有所断行,惟在圣明博询而处之。”领议政金昌集以为:“既已略陈所见于台疏覆启之中,无容更议。”判府事赵相愚以为:“古今异势,质文随时。近来典物大备,阙遗毕举,何独于此,诿以无可告之例乎?受终一节之衬与不衬,姑舍勿论,其在事体,恐不可已。”判府事金宇杭以为:“国家大事,无过于此。揆以有事则告之义,合有袛告太庙之举,恐不可拘于前例之有无。”判中枢府事李畬以为:“虔告太庙,似为应行之节,而未著于国朝故典。得非听政与传禅有间而然耶?事苟可行,不必拘于故常。”判府事徐宗泰以为:“邦家典礼,或有酌古今之宜而行之者,不当以故事,未有着现为拘。台疏引《书》之受终者,虽未知其衬合,而论以大体,所请诚为得宜。”左议政李頣命、领中枢府事尹趾完、右议政权尚夏,皆引情病,屡问不对。上下教曰:“世子代理,国之大事,虔告太庙等礼,即宜择日举行。”

9月10日

○辛酉,宪府申前达。又言:“横城县监尹植,居官既久,手段渐滑,民间蜂桶,冒禁勒捧,火田征税,务从过滥,蛊惑邑婢,货赂公行,请罢职不叙。”世子不从。

○持平金相尹上疏言:

岭南监试,虽其举子之作变,以至罢场,而主试之人,难免偾误之失,并宜从重推考,以示警责。林柱国,自其高祖,居生湖西,即京鄕人所共知。出继京中之后,入于戊子京籍,其后还来本县,则与新接而未满三式年者,大有异焉。实是至冤之事,伏愿圣上,特赐处分。凡增广初试入格而陈试者,大科初试,不可许赴于式年大科者,以有讲经也。至于小科初试,则许赴于式年监试,曾有先朝定式,而后因礼官禀达,未免旧例之中废。夫庆科罕有,赴会无期。今若依前许赴于式年,则不害为遵旧典慰士子之道矣。

上曰:“试官特推事依施。下款两款事,并令该曹禀处。”是后,温科考官工曹判书赵泰采亦上疏言柱国冤,上特命仍存,而初试许赴事,礼曹覆奏以为不可变改,上命置之。

9月11日

○壬戌,谏院申前达。又言:“长湍府使李徴休,夤缘冒玷,忙急冒赴,怪骇之举,鄙琐之态,人多嗤骂。请罢职。”世子不从。

9月12日

○癸亥,平安道别遣重臣闵镇远、咸镜道别遣重臣权尚游等,试取儒生试券上送,赐平安道儒生林益彬等四人、咸镜道儒生朱炯离等四人第。

○以李祯翊为承旨,鱼有龟为执义。

○宪府申前达。又言:“黄海兵使元徽,为人巧侫,随时纳媚,剥割军民,徒事肥己,请罢职。”世子不从。

9月13日

○甲子,工曹判书赵泰采,还自湖西,上书言:

湖中穑事失稔,仍请捧留移转谷物,以备来春赈需,绵田之被灾者,亦宜给灾。

又言:

上党山城,在淸州。内平外险,与关西之慈母,可为伯仲。第东有窥峰,南有对嶂,此为少欠,而淸之邑治,处于平野,脱有警急,无以据。以外里之地,有此依归之所,不宜歇视。且体城之筑,极为坚致,论其功役,亦既过半,不过数三朔可以完讫。若令兵使,预为料理,既筑之后,今番别科武科出身,使之除防,纳米于山城,作为军饷,则事涉便好。

世子令庙堂禀处。其后庙堂覆奏,并皆许施。

○宪府申前达,世子只其从尹植事。

○药房入诊。上手部尺泽左右穴、足部阴陵泉左右穴、阴谷左右穴受针讫,都提调金昌集言:“东莱倭供木,近来京中牟利之辈,或得京司关文,或图嘱本官,从中防纳,故迁就不纳。逐年未收,其数渐多,莱府以同道守令之故,拘于颜面,不为启闻。各邑无所惩畏,不可无别样变通之道。宜令莱府,查出各邑各年未收之数,条列启闻,论罪其守令。”上可之。

9月14日

○乙丑,雹。

○药房入诊。上足部三里左右穴受针讫,都提调金昌集言:“今年武科出身之数,几至千馀。例当防秋于西北,而今年西北灾荒,振古所无,若令赴防,必有主客俱困之患。除防,捧米,而西北出身则自其本道,收捧补赈,湖西则捧置于上党山城,京中则捧纳于北汉山城,以备军饷,似为合宜。”上曰:“出身赴防,意有所在,而西北形势既如此,上党、北汉,一体施行。”提调闵镇厚言:“今番湖西武科时,代射现露者颇多云。渠辈情状,诚为痛恶,而一并充军,不无骚扰之弊。”上问于昌集,昌集言:“犯科者多,有难尽送于边地。宜有变通收赎之道。”上命收赎。上又问:“今夏疠疫时,多活病人者,特为论赏事,曾已下教矣。其果论赏耶?”镇厚曰:“果有自现者,故或差教链官,或付禄矣。”

9月15日

○丙寅,左议政李頣命,呈告至二十五,世子令承旨敦谕。

○以兪崇为承旨,黄璇为持平。

9月16日

○丁卯,流星出娄星下,入巽方天际。

9月17日

○戊辰,药房入诊。上手部少泽左右冗、商阳左右冗、足部厉免左右冗受针讫,提调闵镇厚言:“堂下文官,不赴重试者,例皆勘以夺告身,而今番则年事既未登稔,且当秋务方殷之时,守令之因此往来,其弊不赀。愿赴者外,勿令上来,则恐为便当。”上可之。镇厚又言:“王世子听政节目,以常参,无事时间行定夺矣。当此侍汤之时,在所不论,而若圣候平复,则似当行之,仪注不可不预定矣。朝参则王世子与大臣相拜,宾厅引接则王世子立而不拜。常参,似当用朝参礼,而大臣行拜之时,诸臣不可于庭下,并行拜礼,大臣拜礼后,先出待诸臣行拜,而还入奏事,则王世子又有起立之举,此甚难便矣。”上问于都提调金昌集。昌集曰:“大臣不可不进参,则最后入侍,亦似殊常矣。”上曰:“拘于礼数,大臣何可不参乎?”昌集曰:“大臣先入行礼后,在庭之臣行礼时,大臣还为出来,王世子连次起动,诚为未安,而如有入奏之事,则与奏事官,更为入侍之外,恐无他道矣。”上曰:“然。”

9月18日

○己巳,谏院申前达。又言:“喉司之任,乃所以主管出纳,其于朝臣疏单,所当观其情病之如何,以为取舍,而迺者掌令尹锡来,受由下鄕之后,还来与否,未及登彻于朝家,而呈病之单,猝然捧入,事之轻遽,莫此为甚。请当该承旨推考。”世子只从推考事。

○药房入诊。上手部渊谷左右穴、足部太冲左右穴、太谿左右穴受针。

9月19日

○庚午,药房入诊。上足部通谷左右穴、侠豀左右穴、行间左右穴受针。

9月20日

○辛未,上遣掖隶,赐暖帽于右议政权尚夏。尚夏上疏辞之,有曰:

臣以草莽贱品,布衣、葛巾,乃分之宜。一朝戴貂帽,僭莫甚焉。自顾不称,人谓斯何?抑又思之,圣上所以赐与贱臣者,将以着此而入朝也。臣于温泉登对之日,圣上曲谅,至以士服引见。今若加此于首,则大与前日所苦恳者有异。处义斑驳,宁有是理?乞赐谅察,亟命收还。

上答曰:“暖帽之赐,岂特优礼大臣而已哉?欲其遄出而视事也。况予心腹之辞,罄悉无馀,决不可一向迈迈,以孤至意,而世子代理,辅翼正急,朝夕纳诲,舍卿硕德而其谁耶?卿若出入筵席,使世子日闻格言,则其所补益,亦必大矣。卿其体批旨之勤恳,念时事之艰虞,安心领受,即日就道。”

○说书李明谊上疏,请亟举告庙颁教之礼,上答以今方问议,不当径先处分矣。

○王世子引接大臣、备局诸臣。领议金昌集曰:“伏闻近日,连为召对,而宫官陈达文义之外,别无下问之事。凡讲学之规,上下交相讨论,反复寻绎,然后可知古今理乱得失。只令宫官,一番读过而已,徒为文具。此后则邸下拈出文义,互相辨难,则可以有益于实工矣。”世子曰:“所达诚好。今后当留意焉。”吏曹判书宋相琦曰:“帝王讲学,与韦布有异,读经书则必沈潜䌷绎,以为体验之地,读史记则必反复讨论,以为监戒之方。日数引宫僚,讲论不怠,实为今日之急务。”世子曰:“书筵则方在侍汤中,故不得开筵,而召对则欲为间行耳。”昌集又言:“京畿监司金兴庆,状请绵田灾及畓之晩付种、晩移秧、水边黍粟等灾,而名目既多,易致滥杂。况今节序已晩,尤难准其所请,宜勿施。”世子可之。昌集又言:“庆尚监司权𢢜,状请被灾尤甚邑旧还上、身布,并停捧,之次、稍实亦请减捧矣。此则待分等状达上来,朝家自当参酌禀处,而又其所请推奴、征债、防塞事,连年停止,亦不无弊端,而他道亦既停止,此亦许其停止无妨矣。”世子可之。司谏赵鸣凤申前达,又言:“兴海郡守郑担,年迈才踈,昏不事事,信任奸吏,赂门大开,阖境嗷嗷,如在水火。请罢职。”世子不从。持平金相尹申前达,又言:“伏闻日昨筵中,有温阳武科代射人纳赎之命。夫代射何等重罪,而充军自是当律。曾于先朝温幸时,虽有代射人纳赎之举,此不过一时权行,决不当援以为例。今若变改令甲,则科场自此而不严,奸滥亦无以知戢,请寝温科代射人纳赎之命。”世子不从。

9月21日

○壬申,药房入诊。上手部后谿左右穴、足部临泣左右穴、太冲左右穴受针。

9月22日

○癸酉,太学生金乐曾等上书。略曰:

臣等于向日,伏睹我圣上答邸下再疏之批,以为:“事关斯文,顾不重欤?予志汝遵,莫之或挠。”呜呼!仰惟圣上举一国之政,听于邸下,其所托重,岂无多少义理,而所以尊先正明是非之意,付托丁宁,吾东方亿万年无疆之休,其基于此矣。今右议政权尚夏,即先正嫡传,而又是我殿下礼遇之儒贤。邸下之上承圣志,追隆先正,而推以至于敦礼尚夏者,又当何如也?臣等窃伏念,尚夏养德山林,四十年馀矣。其学问浅深,造诣高下,非臣等末学所可窥测,而其为士林宗师,一代儒贤,则我殿下之所尝深知,而有一见之愿者也。邸下受殿下付托之重,代御万机,此正邸下励精图治之一初也。礼召儒贤,讲学论政,尤今日第一急务。必须期回遐心,致之朝端,然后上而搢绅有所模楷,下而士林有所矜式,比如时雨之润而万物蒙其泽矣,泰山之厚而功利及于人矣。此臣所以冀邸下之竭诚召致,以延国家、生灵之福也。呜乎!邸下疏批中,圣教是非明白,义理正当,虽在岩穴之士,莫不鼓舞耸动,愿立圣明之朝,赞邸下之政。当此之时,若能殚诚尽礼,招徕尚夏,则庶有来思之望,而不意有郭万绩者,以极糊涂之说,欲售眩乱之计,敢以向日圣教,归之于不当教而教者,臣等窃为之骇痛也。万绩之意,以无彼无此,依阿中间者,看作执中,此实朱子所谓杂薰莸、冰炭于一器之中,而欲其芳洁者也。今者圣明在上,是非既明,邪正已判,则固无更俟于别件执中,而已执其中矣。苟能持此已定之义理,无或少挠,磨以岁月,恩怨剥落,则纷纷之论,自归荡平矣。彼万绩儱侗之见,曾不见到于是非源头,则固不足以此等义理责之,而末乃以奸党,构杀先正,与今日明正之处分,共贯同条,欲实其互闹之悖说,言之谬戾,胡至此哉?邸下于此,若不明言显斥,窃恐向之鼓舞耸动者,必将长吁却顾,或疑邸下所以尊先正之道,有所未尽矣。臣等所以明言显斥者,乃所以重先正之道,而重先正之道,乃所以进儒贤之路也。

世子答曰:“日者批旨,亶出尊先正明是非之意,不料谬戾之言,出于台阁之上,而欲售其眩乱之计,用意则深,极可骇痛。览此多士之书,痛辨邪说,义理甚明。益勤儒贤召致之请,可见为国之忱,而言亦切至,深用嘉尚。余当益笃诚礼,期回遐心焉。”

○药房入诊。上头部风府及天柱左右冗受针讫,都提调金昌集言:“田政紊乱,赋役不均,年前既有量田之命,而适因年事告歉,未即举行矣。今年则年事稍稔,正宜始役。若出均田使,则反有骚扰之虑,只令道臣,检饬守令,随便为之,似无不可行之理。”提调闵镇厚亦言其不可不改量,上曰:“孟子曰:‘仁政,必自经界始。’政之大者,莫过于量田。何可废而不行乎?大臣所达得宜。均田使勿为差出。待户判上来,户判权尚游,方以试才,在北道未还。磨链事目,即为举行。”

9月23日

○甲戌,月晕回木星。

○左议政李頣命免。頣命因尹趾完疏语,迸出城外,上与东宫,慰谕甚挚,终不起,呈告至三十二。世子特谕曰:“卿之被人构诬,虽云非常,圣上照烛卿心事,前后批旨,开释无馀。又以倾轧坏乱,深斥大臣,则卿之冤枉,可谓昭雪。余之敦勉,亦非一再,于卿实无毫分难安之端,而巽让冞坚,久住城外,入来无期,不腆常廪,固辞不受,此无非情志不孚之致,益用缺然,无以为喩。一向敦迫,亦有乖于礼待大臣之道。本职不得已勉副,卿其体虚伫之圣心,即日入城。”于是,例授行判中枢府事,史官往谕,颐命附奏其言曰:“离明俯谅血恳,重负得蒙许递,恩隆德厚,天地莫量。顾臣危踪,不可自立于人世,痼疾无以致身于城阙,不得奉承明旨,随史官偕入。蒙恩至此,而又敢违逋,席藁俟罪,万殒是甘。”世子复谕之曰:“今玆勉副相职,盖出于不得已,缺然方深矣。今观书达,一向迈迈,无意偕入,岂余所望哉?愕然之极,无以为喩。余虽诚浅,独不体我圣上虚伫之至意乎?卿其快回遐心,即速偕来。”

9月24日

○乙亥,以鱼有龟为副修撰,李宖为执义,洪廷弼为修撰,李晖为咸镜北道兵马节度使。

9月25日

○丙子,以洪锡辅为校理。

9月28日

○己卯,雷电。

○咸镜监司李坦状言:

本道以量内、量外,为元田、续田之别。元田则既在量内,故逐年征其常税,又捧其贡物,又责其本官所需杂物二十馀种。续田则无此等杂役,而只纳若干麻布,而随起收税,轻重苦歇不同。民皆避苦趋歇,故元田日芜,而续田岁辟。加以己未年道臣启闻,以量内久陈之还起者,付于续田,遂成谬规。今至元、续结数,几于相等。参量救弊之道,惟在元田与续田,一体随起收税,元田之陈弃者,特许减税,元陈而付于续田者,还属元田,则可以均其惠而纾其怨矣。臣于顷年监赈本道时,庆兴一邑量内元田,敢请随起收税,而朝家即许采施。其后十年之间,民户有加,田结亦增,今以已试一邑而见效者,敢请均施于一道。

备局覆奏,许之。

9月29日

○庚辰,掌令南世珍上疏。略曰:

右议政权尚夏,实承先正之嫡传,为土林之宗匠,而固守东岗之陂,未见幡然而起。臣不敢知,圣上《缁衣》之诚,或有歉于古圣王而然欤?伏愿圣明,益加诚礼,期回遐心,则其于调护春宫,裨益世道,岂浅鲜哉?前持平金昌翕,文章、行谊、高风、峻节,足以师世范俗,而一授台职,更不检举。如是而欲使岩冗之士,闻风而兴起,其可得乎?判府事李畬以老成大臣,为国蓍龟,前判书崔奎瑞,节行标致,有足多者,吏曹参判郑澔,经学、才猷,朝臣之所共推。仰惟玆数臣,一并招徕,蔚为世用,则休明之治,可以拭目。岂不增朝廷济济光华哉?

上答以诚为切实,可不留心?

冬十月

10月2日

○壬午,药房入诊。上头部攅竹左右冗、商阳左右冗、太冲左右穴受针讫,都承旨赵道彬言:“庭试以春塘台,变通设场矣。书题往复,例至再次,若承旨往来,则日势易至于晩矣。”上曰:“承旨往来则日势必晩,自春塘台,直请承传色入启。

10月3日

○癸未,以王世子听政,告于宗庙、社稷,颁教八方。

○颁教文:

王若曰,经五载而寝疾,久贻臣庶之忧。命贰极而代劳,爰遵祖宗之典。既袛告于太庙,仍诞敷于多方。言念寡躬,早承丕緖。宵衣旰食,曷敢自怀于荒宁?履冰临渊,惟恐或忝于负荷。居然春秋之晼晩,重以疾病之频仍。根委已深,遂至阅岁而沈笃,引接久旷,有乖平日之忧勤。矧惟目视之渐艰,益觉酬应之添恼。一二日万几多滞,在床第而何安?四十年积瘁所伤,非药石之可效。如欲淸心而调疾,莫若省事而蠲烦。眷玆储副之贤,久系亿兆之望。温文之德,已造乎高明;仁孝之声,夙彰于远迩。而问寝视膳之尽道,亦开物成务之有才。多年侍汤,至性可见于不懈;小心承训,习惯已至于自然。深推付托之至情,载稽参决之故事。予志先定,不待大臣之力陈;国论佥同,讵缓旷典之亟举?议发而卿士从协,命下而朝野欢欣。已于八月初一日,令世子听政。仪章、礼节之间,寔仿前例;官爵、兵刑之外,咸付专裁。惟一身有调养之便,抑庶务无旷废之患。斯为万世之长计,奚但一时之权宜?批旨特宣,首勉典学之义;邦基益固,永垂贻燕之谟。於戏!大礼才行,景福方至。讴歌、狱讼,均深翊戴之诚;天地神袛,共扶灵长之运。故玆教示,想宜知悉。大提学宋相琦之词也。

○宪府申前达。又言:“春坊之职,惟在劝讲,则不可以闲漫事烦禀;而日昨召对时,侍讲院官员,以翊卫司隶属加出事,至于陈达。其在事体,极为未安。请伊日入侍春坊官推考。”世子只从推考事。

○谏院申前达。又言:“忠道都事申涤,家在道内,身为亚使,以其年久私给之债,勒夺民田,怒其本主之呈诉,至有移囚之举。请罢职。”世子不从。

○药房入诊。上头部风池左右穴、手部内关左右穴、足部行间左右穴,受针讫,都提调金昌集言:“顷因平安监司状本,请得赈谷,以江华米五千石移转事,覆奏矣。江华留守崔锡恒,又此状论本府军饷,时存数少,缕缕争执,而关西异于他道,而前头形势,诚为切急,不可不应副矣。”上曰:“关西灾荒之惨如此,五千石何可不送乎?大概移转之谷,必须一一还报,然后可为缓急之需,而或请待秋退捧,或请捧留本邑,每每退托,不为还偿,以致军饷渐缩。予尝恶此习。今后则庙堂各别申饬,必令准数,还纳于本所,俾无如前之弊。”

10月4日

○甲申,夜雷电。

○以洪启迪为吏曹正郞。拜赵泰采为右议政,权尚夏序陞左议政。

○谏院申前达,世子只从郑担、申涤事。

○药房入诊。上面部瞳子髎左右穴、手部神门左右穴、足部太衡左右穴受针讫,上曰:“进善久不差出,其有可合之人耶?都提调金昌集对曰:”臣未知谁某可合,而既有差出之命,则铨曹自可择差矣。“提调闵镇厚言:”可拟者少,无以备三望,故不得差出云矣。“上曰:”无单付时耶?“镇厚曰:”单付固有前规,而若无上命,则该曹似不敢单付矣。“上命后日政,以单望差出。

10月5日

○乙酉,大司宪李喜朝,从县道上疏。略曰:

臣伏见击铮人李世德供辞,其诟辱先正臣宋时烈,极其狼藉,殆无不至。臣尝师事先正,平日既自谓深知先正心事,而今若全无一言,则是臣负先正大矣。其数千万言,固莫非出于妆撰,而要其大旨,盖谓先正,于尹鑴本不以背斥朱子为罪,至自拟于进善之望,至己亥礼论,谓其欲杀己而始攻之;于尹宣举,亦不以助鑴为非,极力赞美,至癸丑,见己酉拟书,始以其规切而怒之。信如其言,则宣举年谱癸巳条,何以云先正以鑴为异端,以宣举为阳挤阴助乎,渠之供辞,亦何以云宣举于先正自处,如州平元直,一生规切之语,勤勤恳恳,而先正于宣举殁后,极力赞美乎?夫攻鑴以异端,则其以背朱子为罪审矣,责宣举以阳挤阴助,则其以助鑴为非,亦明矣。况宣举平日,既为先正规切勤恳,而先正犹且极力赞美,则其不怒于规切,可知矣。既不怒于平日之规切,则虽见己酉拟书,尚何可怒之有哉?盖宣举有江都、尹鑴两事,而先正于鑴事,则终始以助鑴为非,其拟鑴进善,虽出于为宣举所迫不得已而为之,然答赵根书,以立脚不住自咎。及礼讼之发,宣举又初主鑴论,又力明必无祸心,故先正,至以宣举为宁背程、朱,不敢背骊。后宣举改其初见,且以鑴比之阴与黑与小人,而自谓交道已绝,于是先正遂信之,而诚心称道于宣举初丧祭文。及闻其子拯,受鑴奠诔,又却生疑,略及于初期祭文。至癸丑得见己酉拟书,则宣举以鑴为非谗贼、毒螫,而劝其先用。与前阴阳、黑白之论,大不同,故其疑遂益深,而不可破矣。此其或信或疑,势所固然。而信时称道,疑时非斥,亦事理之所必然也,江都事则先正,以宣举于乱前,有请斩虏使一节,故颇为之调护,尝欲以朱子所讥胡澹庵诗处之。及宣举自废向学,又谓其足以补过,故虽于鑴事致疑,犹不待本家之请,而自为提及于《三学士传》后跋文,称其乱后之洁身守志。盖欲扬其善于众谤之中,此实出于先正至公之心矣。及拯史局书出,以宣举江都事,为十分道理,而谓元无可死之义,又以宣举所称死罪臣,谓出于不赴召命之故,仍以宣举戊戌、己亥两疏证之。且斥死节人权顺长、金益兼等,谓无必死之义。是时拯之诋毁先正之书,发出已久,而先正犹为宣举分疏,至谓拯掩没宣举之善,而归之于拯之妄言。逮其取考宣举戊、己两疏,则果如拯言,故遂怃然自叹其见欺,而痛言其相反于十分道理。此其前恕后斥者,亦事势道理之所不容已也。若其所引先正臣宋浚吉、先正臣朴世采云云,亦甚可骇。夫浚吉与先正,志同道合,进退与共,至临终时,为书高山仰止四字,以称先正,其所尊尚至矣。宁有谓先正以都是机关之理耶?若丁丑书则臣闻浚吉子孙,于己巳后数年,始得于故纸中,而前此未曾闻知云。《浚吉文集》勘定时,先正有意删去之说,固不攻自破。此书后三四十年之间,浚吉曾无一言半辞之举论于家庭,而子孙无所闻知,则其非浚吉平生定论,亦可见矣。何可引此为攻斥先正之资斧耶?世采于师生变作之初,有调停保合之意,故虽于先正,亦时有奉勉者,而其斥拯之所处,本自甚重,见于往复书札,不翅多矣。罗良佐、赵得重等,记世采己巳、甲戌后事,为一书。其中良佐,则谓世采以先正,出以大义,死于士祸,攻之者将作小人,且斥世采以先正为戴,终令并享《道峰》。得重则谓世采为先正,作师说误世道,又言:“世采以铨曹拟拯淸望为非。”据此则其徒于世采后来议论,非不知也,而今乃全然掩匿,反以为援,何也?其他做出之说,固非一二,而以大者言之,则先正于己亥大丧后,情迹极有难安者,特以因山未过,隐忍等待,至腊月旬间,竟至去国,而今谓:“先正自谓不受永安之诏,不待国葬而径出”,仍有许多说话。夫先正去留日月,既众目所睹,亦且记在国乘,若命考出,自可立辨,而犹且白地造出,公肆诋辱,馀外私事之无文书者,又何可胜言哉?丙寅闰四月,今吏曹判书臣宋相琦,以史官奉圣上之命,索取先正所著《朱子大全札疑》,而因其书在他所,相琦转往取进。此其势诚然,夫岂近似于擅役王人者,而今其为言如此。且以丙寅为丁卯,札疑为御札,其虚罔亦甚矣。当时先正之所亲,虽因不悦者之有言,劝先正待罪,如故相臣金寿恒及李选诸人,宁有骇叹之事,而今乃并与先正书四五行,而公然凿空撰得,至于告君,世安有如此事哉?若其书中御札二字,则其为伪撰,亦可知矣。癸丑迁陵时书辞之没数誊入,其意实袭用己未凶党欲杀先正之计,而邸下已觉悟而痛斥之,亦不须更论。惟孝庙朝独对说话,盖出于君臣相得,至诚密勿之意,圣祖之所开示,先正之所对扬,可谓盛矣。夫何间然,而乃亦强欲索瘢,至以圣祖所特询从祀一款,谓出于先正之所先发,噫嘻!此而诬罔,他尚何说?仍窃伏念彼此所争,自有真是真非,若不按其文迹,一一勘过,则虽以离明所照,恐难保其尽得实状。臣谨就先正文稿中,择其所论尹鑴、尹宣举父子、李惟泰等事者,一从年月次第而录出。又取封事之陈及大义者,合为二册,名曰《宋文正文抄》。且以一二文字之可暴圣祖志事者,附于封事卷末,并孝庙朝独对说话,而敢用囊封故事,使子宗臣,亲呈于政院,以防宣泄。倘蒙邸下,详赐省览,则于先正议论本末,及其所为,法朱子明大义忠孝庙者,必有以洞烛矣。

世子答曰:“卿之陈辨,可谓明白矣。仍览所进册子先正论议本末,其所以明大义忠圣祖者,详悉无馀,而独对说话,使余兴感,可不加意焉?”

10月6日

○丙戌,药房入诊。上面部攅竹左右穴、手部合谷左右穴、足部昆仑左右穴受针讫,都提调金昌集言:“北兵使李晖曾以会宁府使,入于绣衣书启中,而即今武弁,或年老或有老亲,无可遣者,故拟除北阃矣,儒臣有以为言者,不可强令赴任矣。”上命递之。

10月7日

○丁亥,药房入诊。上面部丝竹穴、手部通间左右穴、足部临泣左右穴受针讫,提调闵镇厚曰:“京外幸占初试,而短于科业者,辄称期服未葬,图出陈试公文。多以孽三寸、孽兄弟身死为言,做作虚名,事甚痛骇。请自今后各其邑公文成送之际,以其死身死人所居里户及死之月日,一一详录,自礼曹移送汉城府,考出帐籍后,许其陈试,或有诈冒者,限十年停举,文书成给之守令罢职。”上命依此定式施行。都承旨赵道彬曰:“忠淸道别科壮元李囿春之父星彩,亦参其榜。父子同榜,前所未有,而特教同付一榜,虽出于一时慰悦之道,不宜援以为例,而日昨咸镜道别科武科,有父子同参者三人。兵曹援星彩为言,又有仍给红牌之命,终涉未安矣。”上曰:“湖西科则子为壮元,新恩政例,当超六品,而退付于后榜,事甚难便,故使之同付一榜。北道武科,则兵曹以既填红牌为言,故又令仍给,而承旨之言,亦似是矣。今后定式,子为壮元,则不可退付,而若其子非居壮头,则退付其子于后榜宜矣。”

○南阳府使洪好人上疏言,本府海溢滋甚,年事失稔,乞加给灾结。又请今春设赈时,移转各处米谷,并捧留本府,备局覆奏以为,节晩后续续给灾,必有冒滥之弊,只许南汉米捧留本府。

○谏院申前达。又言:“科场之父子相避,既有先王朝令甲,而至于庭试等别科,虽许同赴,如或并参,则其子之例付后榜者,盖所以明伦纪长孝顺也。顷日温科,李囿春父子,并许出榜,实是无前之举。厥后咸镜道武科李春祯等父子,同为放榜,亦遵囿春之规,识者之骇叹深矣。日昨入诊时,有今后父子同榜者,子付后科之命,而自上又以子为壮元,则依今番例,并许放榜为教云。子为壮元而父为榜下,则伦纪倒置,尤有所大段窒碍者。其伤风教而启后弊,为如何哉?请寝成命,更为定式。顷日筵中,因大臣陈达,有移配罪人梁益标放送之命。夫益标,为人凶悍,作事狂悖,始以土豪武断之律,减等流配,而旧恶不悛,作弊愈甚,至有民人等呈诉试官之行。其在惩恶除害之道,固当严戢痛治,而今于移配之际,为虑到处作挐,直为永释。设令日后如益标者,身负重犯,而视此为例,故为作弊,则其将不思禁戢,而一并容贷乎?请还收放送之命。”世子不从。盖益标,本无赖子,参武榜。尝醉驱其邑倅,坐此配关西。至是,道臣以本道年荒,状请移道内诸罪人于他道,领议政金昌集言于上,以为:“益标罪谪既经年,所到作弊,民不堪苦,宜因移配而放之”,遂得全释,故台官争之累月,终不得准请。

○宪府申前达。又言:“金郊察访金弘宝,专废攻驹之政,惟以肥己从事,驿婢之稍有姿色者,辄皆诱致行淫,其中一人,至于自缢。请拿问定罪。”世子不从。

10月10日

○庚寅,宪府申前达,世子只从金弘宝事。

○药房入诊。上手部三间左右穴受针讫,提调闵镇厚言:“列圣志状改刊事,已有成命。孝庙志文,初以宣泄为虑,不为入梓,而今则公私文籍,不甚忌讳。先正臣《宋时烈文集》,亦将刊行,此志文,自当入于其中。独于列圣志状一书,终不载录,使圣祖志业,不能一体辉映于万代,岂不大段欠缺乎?今于改刊时,并令入录,恐不可已矣。”上曰:“所奏极是。并令入刊。”

10月11日

○辛卯,药房入诊。上面部巨髎、神门左右穴受针。

10月12日

○壬辰,以赵鸣谦为掌令,鱼有龟、黄龟河为副校理,白时耇为咸镜北道兵马节度使。

10月13日

○癸巳,淸遣使日讲官起居注翰林院侍读学士阿克敦、副使銮仪卫治仪正兼佐领张廷枚来,牌文先至。义州守臣、平安道臣以闻。盖我国赍咨官李枢等,既至燕京,礼部以我咨,因上候未宁,需空靑,专差请贸,闻奏,淸主即遣阿克敦等,赍御府所有空靑一枚来致也。克敦等一行,本月己亥,渡鸭绿江。

○以闵镇远为远接使,宋相琦为馆伴。

○设庭试,取文科李巨源等五人,武科朴枝兴等六十八人。

○上下特教,谕右议政赵泰采曰:“前后疏批,已悉至意。即今客使牌文出来,而廊庙空虚,此尤不可不念。卿其即日视事,以副予望。”泰采申疏辞免,上优批慰谕,仍命史官偕来。泰采遂出视事。

○命赐襦衣于薄衣军士。

○判中枢府事李颐命,久在城外,上既命史官偕来,连下特教敦召,至是始入城。

10月14日

○甲午,以赵尚䌹为正言,洪万朝为刑曹判书。

10月15日

○乙未,以兪命弘、安重弼为承旨,金有庆为修撰。

10月16日

○丙申,上下教曰:“敕使到弘济院时,例有领相及都承旨出往之例。今虽直宿于药院,并依例出去事,分付。”

10月19日

○己亥,夜五更,月入东井星。

10月20日

○庚子,以沈宅贤为承旨,金锡衍为工曹判书,洪万遇为副修撰,李喜朝为赞善,金干为进善。

10月21日

○辛丑,流星出奎星下,入坤方天际。

○药房入诊。右议政赵泰采同入诊。诊候毕,都提调金昌集言:“王世子听政节目,一依世宗朝例,用人、刑人、用兵外,庶务皆取世子裁决,而客使、边报等事,初不明白判下。宜有定夺矣。”上曰:“客使、边报,自在庶务中,并入于东宫。”昌集曰:“圣候方在静摄中,郊迎一节,势不得为之。至于王世子替行,彼人不为发言之前,似不必径先行之矣。”上问泰采。泰采对曰:“今番敕行,与前有别。春宫替行,似不可已。”上曰:“丁丑以后,仁庙朝未尝郊迎,而孝庙在东宫,每为替行矣。今亦替行,似无不可。敕使到弘济院后,大臣先言替行之意可也。”上曰:“在前则仁政殿宣敕时,受见敕书,置诸案上后行礼矣。今则当于便殿接见,而但眼患如此,不能看得敕书。只行拜礼,似涉殊常,使之读听,然后始行礼,似为得宜矣。”提调闵镇厚曰:“便殿接见时,东宫亦为出参乎?”上曰:“既为郊迎,则亦当出参矣。”泰采曰:“此与宣敕有异,奉敕官则不当入于便殿。礼房承旨,似当宣读矣。”上曰:“使礼房承旨读敕,可也。”昌集曰:“敕行入京后,谢恩使当即差出,而即今宗班中,除老病人外,无可合人,宜以大臣差送矣。”泰采曰:“今番则宜有别样致谢之举,以大臣差送,诚为合宜矣。”上曰:“大臣中行公之人甚少。仪宾中择送,而腊月内拜表可也。”泰采曰:“国家之设立劝武厅,所以培养武才,而近来全不择人,率多苟充,故登科之后,至有见塞宣传官者。殊非创置之本意,此后填阙时,宜令悬保。又捧四祖单子,观其门地,然后许属矣。”上曰:“设置劝武厅,意有所在,而冒滥如此,大臣所达是矣。依此申饬。”镇厚曰:“守御、摠戎两厅军兵巡历点阅事,已为定夺,而适値敕行,事多难便。请待明春,更禀行之。”上可之。

10月22日

○壬寅,以朴圣辂为献纳,尹阳来为司谏。

10月23日

○癸卯,兵曹判书李健命免。健命在本兵既久,政务宽和,士卒便之。至是引疾呈告,遂递。

○以崔锡恒为兵曹判书。

10月24日

○甲辰,政院启曰:“近来敕使之来,久无便殿接见之事,御前入侍之员,恐有生踈失仪之患。请于明日,进诣熙政堂,习仪。”上可之。

10月25日

○乙巳,政院请于便殿,接见敕使时,领议政、都承旨、礼房承旨、翰、注各一员、御前通事及淸译一人入侍,上命右相亦入。

10月26日

○丙午,遣领议政金昌集、都承旨赵道彬,迓淸使于弘济院。

○左议政权尚夏从县道上书。略曰:

臣得见李世德供辞,其所以诬辱臣师文正公宋时烈,罔有纪极。指无为有,指白为黑,真所谓载鬼一车也。何幸处分明快,即施投畀之典,使鬼蜮之奸,不得售于太阳之下,斯文、世道,可以永赖。第其所以架虚为说者,不能家道而户谕。臣以文正门人,宜以一疏卞明,而大司宪李喜朝疏,其于表表可伸者,已尽昭晣,特蒙鉴纳,臣何敢复费烦渎?虽然,古人以其师之受人非毁,不敢赴召。今世德之丑辱臣师,不但非毁而已,此又臣难进之一端。伏乞邸下,俯察至悃,亟命收还职秩,以幸公私焉。臣于疏成后,考见臣师癸丑五月书,其时相臣金寿兴,初入政府,书问赞扬之谟,则臣师答云:“当以某事某事,献替于上前。”盖其时臣师,在待罪中,不敢陈章,乃以所欲纳忠之事,嘱于时相。其元书曰:“今日从容启沃,使圣心开悟者,其责不在于执事耶?”别纸又曰:“今日启迪开悟之责,专在于执事,恐不可以新当重负,有所嗫嚅也。”观于此,可见赤心忧爱之忱,而世德全没此数语,有若无端发言者然,即世德供辞所引温泉行幸等语也。岂不痛冤乎?此事已蒙徽察,至教以实袭己未凶党,欲杀先正之计。处分如是,无事于卞明,故喜朝之疏,亦不备陈,而臣恐事在久远,邸下或未详臣师本心之如此,故玆敢仰暴。伏乞垂省焉。

世子答曰:“前后书本之下答,备悉勤恳之意。矧今位跻中台,又兼师傅,余之尊信仰成,益复如何,而论道经邦,其责至重,则其在夹辅之道,决不可一向㧑谦,以孤如渴之思也。李世德供辞中,丑辱先正,罔有纪极,事之骇惋,孰甚于此?书末所陈,益可见先正忧爱之忱,而世德构诬情状,尤可痛矣。”

10月27日

○丁未,淸使入京,王世子出迎于西郊。

○上接见敕使于熙政堂。领议政金昌集、右议政赵泰采、都承旨赵道彬、右承旨沈宅贤等,入侍。上御房内离席,沈宅贤读旨意言:“皇帝驻跸行宫,召翰林学士阿克敦、治仪正张廷枚入谕曰:’朝鲜王安静奉法,人民爱戴四十馀年,国中享太平之福,未有如此之久者。朕甚嘉之。览礼部奏称,王因病吁请代题,购买空靑。朕闻王之疾,深为轸念。空靑朕处有之,仍即于行在,特简尔等赍赐。此系格外之恩,凡一应礼节,尔等到时,令王不必拘于成例,随处可以相见,可传谕之。’”读讫,上行礼,与敕使行茶而罢。敕使既出,药房提调闵镇厚亦入侍。上命招工人,取空靑,其形团圆,大如银杏。钻穴,似有湿气,而全无浆汁,试点眼部,只得微润睫毛。是日,诸臣莫不缺望矣。

10月28日

○戊申,领议政金昌集白上以为:“远接使闵镇远,才以别遣试官,往还关西,旋为傧接之任。往返之际,劳惫成疾。宜递,而另出伴送使。”上从之。

10月29日

○己酉,备局启请拿问医官李时弼,上从之。上既试空靑,命时弼往言于淸使,时弼误以为:“浆水,仅得一番点眼。”翌日,上遣承旨致谢,以全无浆水,不果点眼言之,淸使以前后所传不同,疑其不实,屡有往复。备局以时弼妄传误事,请罪。

○设重试,取文科权世恒等五人,武科李万相等十人。

10月30日

○庚戌,流星出东井星下,入巽方天际。

十一月

11月1日

○朔辛亥,以日寒,命赐襦衣于薄衣军士。

○谏院申前达。又言:“李时弼之无功可赏,径先加资,固已不厌物情,而况其误传言语,横起闹端之罪,在法罔赦。决不可以无名之赏,施之有罪之人。译官李枢,不过赍咨往来。况医官之资,不宜仍授,则渠以同事之人,不可独蒙滥赏。请李时弼、李枢加资,并还收。”世子不从。

11月2日

○壬子,淸使上、副使,与通官辈,会坐一房,招入译官,书付所求物数十种。人参二斤、貂皮二百令,他皆称是。迎接都监以闻,世子命参酌给之。

○淸使,将以明日归,上遣右议政赵泰采劝留。

11月3日

○癸丑,冬至使兪命雄、南就明、书状官李重协,赴淸国。

○淸使上、副使出。其沿途所制诗五篇,使镵揭所经各处。

○持平黄璇上书言:

顷因筵中陈达,三南改量,一时并举,已自地部,行关各道。夫经界之政,有国急务,一番厘正,所不可已,而湖、岭诸道,连岁荐饥,今年穑事,虽曰稍优,积困之馀,凋瘵亦甚。其中沿海之邑,未免大歉,山郡亦多被灾之处,饥瘁之状,无异前年。顾今检量之举,役巨事紧,任掌往来之际,田夫待候之时,责应供具,不一其端。惟彼孑遗,将何支堪?以臣愚见,姑俟一二年稍稔,方为举行,实合时措之宜。

世子答曰:“经界之政,有国所重,断不可已也。”

○淸使言,当于明日归,而以所求之分定外方者,不满其意,至暮尚不出军令。世子将出饯,而无以适其时刻。政院以差备译官不善开谕,启请治罪,上可之。

11月5日

○乙卯,淸使归。世子出饯于西郊。

○谏院申前达。又言:“空靑浆汁,若存若无,终未得试点,群下之觖望,有不可言,而医官李时弼,敢以一次点眼之说,传于馆所,横挑闹端,终使彼人,不信承宣往传之上教,其辱国为如何哉?及至药院招问之时,诬饰为说,掩其误传之迹,变幻情态,尤为绝痛。请令该府严鞫。”世子不从。

○以洪蒑为掌令,金取鲁为持平,闵镇厚为左参赞。

11月6日

○丙辰,夜,电。

○宣惠厅言:“上年以年凶之故,湖西、湖南、岭南营官需,并减八分之一,各样应下者,减八分之二。京畿杂费,亦减八分之二矣。即今年事稍优,新结已出,请自今十月为始,知委复旧。”世子可之。

○谏院申前达,世子只从李时弼事。

○宪府申前达。又言:“尝令洪蒑,衰老昏庸,曾有不职之诮。到今新除,物情俱骇,请改正。铨衡之任,乃所以斟量人才,而奉常正金万胄,不合台职之言,屡发于台评,而积年见枳之馀,遽拟掌宪之望。请吏曹当该堂上推考。”世子不从。是后,持平金取鲁上书言,蒑年纪虽老,非昏庸者流,而同僚之容易句断,实非平允之道。发启掌令赵鸣谦,以言不见信,引避,取鲁亦引避。宪府处置,递鸣谦而取鲁出仕。

11月7日

○丁巳,雷。

○谏院申前达。又言:“客使之出来也,义州民人等,齐会遮路,以饥荒特甚,愿蒙济饥,还上、身役难堪等语,呼诉客使,客使驻马劳问,以归奏皇上为答云。此实前古所无之变怪。请令本道,查出首唱人,按律处断。湾上委寄,本非偶然,而有此无前之变怪,其不能检民之罪,在所难免。请当骇地方官罢职。今此空靑之赍来,本非民人私自致谢之事,而黄州、松都民人,聚会路傍,致谢客使云。事之骇惋,莫此为甚。请令两道,查出首唱人,考律勘罪。”世子答义州民人事曰:“前所未闻,诚极痛骇。首唱人,其令本道查出,申闻后禀处。”馀不从。

○宪府申前达。又言:“南部参奉奉盘,滥通仕籍,物情嗤点,坊役不均,民怨朋兴。请汰去。”世子不从。

○持平金取鲁上书言:

今番客使之规外需索,不胜其繁。至于外方四处别救请之物,勒令都监行门,是尤无前之骇举,则差备译官辈,所当据例开谕,从中沮止,而乃反执笔书出,肆然来示,既定日期,因此差退,鹤驾将出,又随而旋停,事之痛骇,莫此为甚。不宜循例科罪,乞令各别重勘。

末言父子同榜,有伤伦纪,梁益标释,有乖法意,世子答曰:“译官事,当观原情而处之。父子同榜及梁益标事,昨于达辞下答,已言之矣。”

○药房入诊。上面部瞳子髎、手部神门左右穴、足部太冲左右穴受针。

11月8日

○戊午,江原监司金相稷,状陈淮阳、金城两邑之惨凶,乞减大同,又请划给常、赈两厅耗谷。备局覆奏:“请给户曹耗谷八百石于金城,而半减淮阳田税、大同。”世子从之。

11月9日

○己未,以闵镇厚为礼曹判书。

11月10日

○庚申,设式年殿试,取文科柳复明等四十二人,武科金世鼎等一百九十三人。

○药房入诊。上面部攅竹左右穴、手部前谷左右穴、足部三里左右穴受针讫,都提调金昌集言:“平安监司金楺,状陈西路灾荒孔剧,请铸钱补赈。庙堂诸议,或以为:‘外方异于京中,许铸无妨。’或以为:‘若欲行钱,则钱贵如此,不可不加铸’云,而其中户曹判书权尚游,独为持难。原任大臣则以为:‘即今钱贵银贱,不可无变通之举’云,而曾前自上靳许,故敢此仰禀耳。”上曰:“虽以前史见之,钱币甚多,而我国行钱已久,弊端渐生,故春间,大臣札请,而不为允许矣。关西状请又如此,姑令试铸于西路,以观其利害,亦无妨耶?”昌集曰:“右议政赵泰采之意,亦以为京中则有弊,宜试外方云矣。”上曰:“外方异于京中,姑为许铸。”昌集曰:“既已许铸,则宜有限朔之举。”上曰:“限六朔许铸宜矣。”昌集又言顷日筵中,臣以各样身布,依前定式,以钱二两半折定之意,禀定矣,其后忠淸监司尹宪柱状言其太过。今者全罗监司洪致中,亦状请以二两代捧矣。当初禀定之时,则木绵一疋,几至三两,近来价低,果不过二两云。外方民情之称冤,其势固然,不可无变通之道耳。“上曰:”事系民怨,则还依前定式,各样身布,以二两折定。“

○进善金干,从县道上书,乞解职名,附陈所怀。略曰:

孝者,百行之源也。凡为人子者,舍此则无以尽其职。是故,孝子之事亲,靡所不用其极。以此扩充,推而广之,则可以忠于君矣,可以悌于长矣,可以慈于幼矣,又可以仁民而爱物矣。修之一身之上,措之事为之间,无不自孝而出来,其效顾不大欤?今邸下当圣候久愆之时,其所以左右就养,焦劳忧勤者,出于至诚,文王之行不正履,武王之一饭再饭,固已行之,而虽然为是之道,不出于学问。况邸下一身,祖宗之所眷顾,神人之所怀戴,终始典学,务修德业,以奉宗庙、社稷之重,以启国家无疆之休,此又孝之大者。古人曰:“帝王之孝,与匹夫不同。”臣固知邸下仁孝之心,得于天性,缉熙之功,进于光明,而犹以是为言者,盖出于野人献芹之忱。惟邸下勉励焉。

世子答曰:“今玆新命,实循公议,何用过辞?书末勉戒,诚为切至,余甚嘉尚。可不留心焉?”

○药房入诊。上手部神门左右穴、足部临泣左右穴受针讫,都提调金昌集言:“近年以来,连値圣候违豫,冬日启覆,久不得为之,而昨年则自上以强疾行之为教,故其时群臣之心,极为闷迫,而不得不奉承矣。今年则文书多,而即今眼患如此,势难举行,停止似宜矣。”上命停止。昌集又曰:“今年三南农事,虽曰稍稔,而新旧还上,若一时督捧,则恐有骚扰之弊,故旧还上,皆不举论,而忠淸监司尹宪柱状请,稍实邑旧还上中,丙申条征捧,故覆启许之矣。诸道旧还上,既皆停捧,则湖西,亦不宜异同,一体停捧之意,更为分付似好矣。”上可之。

○前判书尹德骏卒。年六十。德骏,少登第,历华显,致位崇高,而无可纪之绩,有贪黩之诮。丙申为判金吾,按科狱,事多鍜链,上怒特教削职。至是卒。领议政金昌集为之请还给职牒,又与赙祭等例行恩典。

11月13日

○癸亥,以郑必东为承旨,郑东后为掌令,兪拓基为持平,赵泰耇为刑曹判书,李健命为左参赞,沈宅贤为大司谏。

11月14日

○甲子,药房入诊。上面部丝竹孔手部合谷左右穴、足部解谿左右穴受针。

○汉城府上今年户口摠数。京都五部元户三万四千一百九十一户,人口男女并二十三万八千一百十九口。京畿户十二万八千七百九十一,口五十六万一千四十四。江原道户六万七千三百八十三,口二十八万二千二百四十一。黄海道户十一万三百八十,口四十五万七千七百十七。庆尚道户三十七万九千六百六十一,口一百六十二万八千七百五十四。全罗道户二十八万七千九百十四,口一百十万九千五百五十六。忠淸道户二十二万九千二百八十二,口九十七万四千三百八十。咸镜道户九万三千九百七十二,口五十万九千五百五十四。平安道户二十二万六千一百三十五,口一百七万八千四百六。京城五部及八道户摠计五十四万七千七百九,口摠计六百八十二万九千七百七十一。

11月16日

○丙寅,以洪锡辅为接慰官,李祯翊为承旨,鱼有龟为副应教,赵观彬为校理。

11月17日

○丁卯,以李宖为承旨。

○药房入诊。上手部商阳左右穴、足部昆仑左右穴、太冲左右穴受针讫,都承旨赵道彬言:“书院叠设,实为近来痼弊,而即者礼安、庆州儒生等,请为先正臣李珥、金长生、宋时烈,创建书院,连日呈疏,本院以有朝禁,不敢捧入,而但念岭南素称文献之邦,而近来儒化渐衰,士趋失正,若于先贤讲劘之地,许置院宇,以为多士矜式之所,则恐或有补于兴化之方矣。”上曰:“书院之弊,未有甚于近日,故欲防此弊,禁其叠设。其间虽不无轻重紧歇,既申禁令之后,续续挠改,则其弊难防。其疏勿为捧入。”道彬曰:“然则今后虽陞配文庙之大贤,无得叠设院宇事,定式施行耶?”上曰:“然。”

11月19日

○己巳,未时,太白见于巳地。

○以金干为执义,金有庆为掌令,黄钦为判敦宁府事,黄龟河为吏曹正郞,洪启迪为应教。

○全罗道儒生郑敏河等上书,请以先正臣宋时烈、宋浚吉,从祀文庙。略曰:

先正臣宋时烈,禀天地纯刚之正气,锺河岳淸淑之精英,渊源正学,远接考亭。存此心于齐庄静一之中,穷此理于学问、思辩之际。至如天叙、天秩之经礼,威仪、疑文之变节,与夫经传、诸书之微言奥义,靡不研究,覃思融会而贯通,反之于身,谨守其一个直字之得于天者,以为根柢,而宏纲大目,该举而周遍。道全德备,晬面盎背,望之岩岩若泰山乔岳,即之温温如和风庆云矣。呜呼!继孔孟道统之传,而集大成于群贤者,朱子,而先正之心悦诚服,不啻若七十子之服孔子,一言一行,动法朱子,出处进退,孰非得于朱子法门,而发明孔孟之道者乎?又値丙、丁之变,讲明《春秋》之大义,而密赞孝宗大王大有为之志矣。圣祖中途,弓剑遽遗,宁陵之挽,又用朱子之哀韵。二大老穷天之恨,前后一般矣。呜呼!大业虽缺于当时,而明天理正人心之大义,炳然如靑天白日,使东土之人,知有君臣、父子之大伦,而得免于夷狄、禽兽之归。忠报一念,耿耿未已,又以圣祖当日之志,勉励于圣子神孙,而甚矣吾衰,望断斯世,遂上札明孝庙百世不可祧之义,此乃朱子赞颂孝宗皇帝深知盛德之意也。先正臣宋浚吉,天姿粹然,若精金美玉,胸襟洒落,如光风霁月,登门而觌德者,不觉心醉而诚悦。至其德业之崇深,树立之宏远,有足以辉映当世,昭垂后来,则又岂非传道之儒宗乎?早游于文元公金长生之门,笃信《小学》,专务向里,蔚为成德之君子。仁庙朝屡被召命,及至孝宗大王嗣服之初,方有大有为之志,先正以为若不以此时殚竭心力,以补圣德,则将不免遗恨千古,遂乃出而膺命。兼经筵、胄筵之官,日侍讲席,阐发经义,启沃开导,靡不用极。每于天理人欲之分,尤眷眷致意,丁宁反复,剖柝精微,孝庙悚叹俯答,辞旨深恳。其际遇之盛,昭融之契,真千载一时也。孝庙除先正以赞善,先正于辅导之事,竭力尽悃,而显考亦为之虚己以听。孝庙尝面谕曰:“世子进学之勤至,实赖赞善之功。噫!其道德、功效之卓尔者,有如是夫!往在贼点用事之日,党与布满,势焰熏天,人皆怵怯,不敢出一言,而先正首发弹文,论劾截峻,奸党散落,不得售其计。又于许贼之秉轴擅恣也,先正独陈一疏,论列罪状,直斥以嫁祸士林,谋危宗社。逮至庚申,先正之言果验。自上追念先见之明,至有致祭之举,此可见其祸福不回,直节自持,平生定力,人不可及也。与时烈,生并一世,志同道合,事业不异,进退与共。时烈尝作浚吉圹志曰:”昔者温公之与景仁,谓之曰姓不同兄弟。今吾之于公,姓亦同焉,特父母不同而已。“其交契深密如此。所以举国章甫,景仰两先正,如泰山北斗,言必称之曰,两宋先生,而我圣上,亲题院额,特加褒崇,亦无间于两先生,则至于跻庑之盛典,宁有异同哉?伏愿离明,持许从祀圣庑,快示道统之所在。

世子答曰:”今玆,两先正从祀之请,固知出于尊贤之诚,而玆事体重,不得准许矣。“

11月21日

○辛未,太白见于巳地。

○正言赵尚䌹上书言:“量田之役,有难猝举。请先试数邑,以观其效。移转输纳本所,实为遐氓之弊。姑宜捧留于本邑。”世子以不可每行姑息之政,答之。

○吏曹以金云泽,抄弘文录。

11月22日

○壬申,未时,太白见于巳地。

○闲良尹弼殷上书言:

海西关防,一镇所守岭隘,多者四五处,小者三四处,而所属军卒,多不过四五哨,决难分守。且其镇卒,在于辽远之地,宜加募镇卒,而远居者使之相换于附近镇。

又言:

洞仙岭,乃是关防重地,而树木濯濯,大可寒心。正方山城,处于洞仙、蒜棘之间,自兵营差送城将,故纪纲不立,军饷军器,亦多虚踈。正方别将,当依旧例为落点之窠,亦令兼察大、小洞仙禁养之政。

又言:

边将之驱逐荒唐船,便是以我国踈虞之状,示于唐船也。置水卒于沿边一带,别样庇护其居民。或置候望,或植烽台,急则动兵以御之,缓则报警以喝之。唐船之来泊者,捉致其数三人,夺其所采海物,投诸水而逐之。又言:黄州邑城,缓急可恃,而城堞圮毁,宜加修筑。

备局覆奏:“请并令本道道臣,与帅臣商议,其中可行者,状闻变通。”世子可之。

○庆尚监司权𢢜,上书乞寝量政,有曰:

道内之因用旧量,殆近百年,田政之紊乱,赋役之不均,诚如大臣所达。而朝家之因循许久,尚未改检者,岂以洊岁凶歉,为虑扰民而莫之行耶?八十馀年间,亦岂无一二稍稔之岁,而犹不能行者,无乃以人心不古,奸窦难防,不能善变,而有未敢轻议耶?

世子答曰:“今玆改量,诚是不可已之事,从速举行。”

○药房入诊。

○上手部合谷左右穴、足部行间左右穴、昆仑左右穴受针讫,提调闵镇厚曰:“所谓向化者,本是他国人,故朝家特加顾恤,未尝有差役之事,而其中居忠淸道沿海邑,而有船只者,自礼曹,每年送人收捧鱼束而来矣。近闻此类,渐至繁盛,故外方或有充定军役者云。今后则凡系向化人,皆自本曹,作案以置,依有厅军例,丁壮每名捧布一疋,而已定军役者,亦为頉下,则朝家团束之方,渠辈保存之道,似为两便矣。”上可之。

11月24日

○甲戌,未时,太白见于巳地。

○药房入诊。上手部后谿左右穴、足部侠谿左右穴、申脉左右穴受针。

11月25日

○乙亥,世子引接大臣、备局诸臣。右议政赵泰采言:“咸镜监司李坦状陈本道失稔,赈谷无所办出,请得空名帖文五六百张。宜令该曹成送。庆尚监司权𢢜状本,请加给木花灾,而今已节晩,不可追后添给。全罗监司洪致中状本,以赈厅贷来钱二万两、米七千石,姑许退捧,旧未收军布停捧及绵田给灾事陈请矣。米则姑许待明秋退捧,而钱则自本厅,方欲贸米区处,不可不偿。旧未收已许停捧,今不当举论。绵田灾则初不举论,及见他道请得,始乃状请,其不甚紧切可想,宜勿许。”世子并从之。泰采又曰:“邸下听政之初,圣上以敬之一字勉励。夫敬者,主一无适之谓。虽匹夫,修身之工,必主于敬,况帝王乎?”宋臣真德秀曰:‘持心以敬,为修身第一先务。’盖善恶、邪正之分,安危、治乱之机,实系此心上敬不敬之如何,而敬字工夫,必待讲学而后能之。向日圣批中,念终始典于学,此三代圣王居敬之要,而邸下相传之家法也。虽在侍汤之中,必数引宫僚,讲论经传,潜心玩索而体行之,则进学之道,无过于此矣。“世子曰:”大臣缕缕陈达,诚甚切至。当留意焉。“户曹判书权尚游、兵曹参判李观命、应教洪迪启等,继陈居敬进学之要,世子并嘉纳。大司谏沈宅贤申前达,又言:”当初空靑钻孔之时,时弼见浆汁之全不滴下,反以一次点眼传说彼人,与承宣往传之言相左,致使彼人起闹。况其爰辞,全事巧饰,尤极奸恶。请极边定配。“世子不从。

11月26日

○丙子,未时,太白见于巳地。

○以安重弼为承旨,金砺为持平,金有庆为修撰,李宜显为京畿观察使。

11月27日

○丁丑,未时,太白见于巳地。流星出天苑星上,入西方天际。

11月28日

○戊寅,江原道宁越府,雷。

○以金万胄为掌令,闵镇厚为右参赞。

11月30日

○庚辰,日有左珥。

十二月

12月1日

○朔辛巳,世子遣承旨于典狱,放释轻囚。以日寒也。

12月2日

○壬午,颁柑于泮儒,赐居首进士尹㝚直赴殿试。

○内医都提调金昌集,以病归家调息,屡日未愈,上札辞,上许递,以李颐命代之。

○以李凤祥为京畿水军节度使,李森为咸镜南道兵马节度使。

○副修撰洪万遇上疏。略曰:

领府事尹趾完精忠,可贯金石,而殿下反责其汲汲入京,辞旨之迫切,大是情外。向来人心之惊惧,久而未定,保护之道,靡不用极,谏臣之疏请告庙,盖亦此意。圣上下禀处之命,而首相有持难之意。东宫之替行迎敕,实祖宗朝所已行,而初不磨链于应行节目,必待上教,始乃举行。至于林下儒相,初无一言,上下忧疑之际,又不献议于告庙询问之日,大臣之为国忠虑,山人之调护储宫,恐不如是。此中外舆情之所未厌也。岭南科儒辈,废举封章,亶出延颈之忱。举措虽或失当,在道臣,有何可怒,而状中显有深疾求罪之意?近万多士,相率叫阍者,适见圣明之培养士气,在所嘉奖,而考官以军卒驱逐,道臣以状达束䌸,杻械充军而后已,臣窃为之慨然。

盖岭儒罢场后,道臣权𢢜,状陈其作挐状,上遂命摘发其首倡者充军,故万遇疏及之。疏入,上下教曰:“今观洪万遇疏,领府事之疏,语极危险,而费辞营护。领相献议,本无持难之意,则大臣为国忠虑,恐不如是之说,诚甚谬戾。郊迎替行,待下教举行,固宜初不磨链之云,诚未可晓。处分既定之后,鄕儒之托以拜疏,作挐罢场,实是无前骇举,则道臣之摘发充军,在法当然,而乃反斥之,亦甚无谓。然而此等事,不必罪之,而疏中乃敢讥斥左相,不遗馀力,显有轻侮之意,是诚何心?极可骇惋。罢职。”

12月3日

○癸未,平安道各邑人民,染病方痛三万七千一百三十名、死亡五百六十五名,道臣以闻。

12月4日

○甲申,领议政金昌集、右议政赵泰采等,皆因被斥于洪万遇,相继上札乞免,上优批慰谕。判中枢府事李颐命亦上札恳辞,上命承旨敦谕。

12月6日

○丙戌,未时,太白见巳地。

○弘文馆上札,论洪万遇事处分太宽,又曰:

左议政权尚夏,承先正之嫡传,作一代之宗师,圣上擢置台司,将欲与共天职。虽其谦挹益固,遐心莫回,若其忠爱之诚,岂以在野有间?向来圣上,虽有暂时未安之教,穷鄕僻居,不能及时封章。曾未多日,纶音特下,开示圣意,无复馀蕴。于斯时也,妄生疑虑,追烦提说于人无间然之地,实非义理之所当然。儒贤之未尝有言,亶出于此,而惓惓之忱,不能自已,乃于听政之初,以格致精一之说,勉戒勤恳,其欲引而致之尧、舜之域者,可见出于赤心矣。至若告庙询问时,不敢献议者,盖儒贤新膺爰立之命,方切循墙之志,则其不敢以大臣自处,循例献议者此也。噫!玉候久愆,圣嗣代理,率土爱戴,莫非出于秉彝同得之心,而此等危险之言,闪弄机括,隐然有嫁祸士林之意。此而止于薄罚,则末流之患,将无纪极矣。

上答曰:“昨观洪万遇之疏,一篇精神,专在于倾陷朝廷,而诬诋左相,不遗馀力。遣辞用意,极其危险,殊可骇惋。羸豕踯躅之渐,不可不防,故先施罢职之罚矣,尔等之札,所论得正。削夺官爵,门外黜送。”是日,谏院亦以万遇全袭毒正之套,欲售嫁祸之计,请削黜,世子从之。

○刑曹判书赵泰耇上疏辞职,有曰:

罔测之罪名,出于当国用事之大臣,臣之得免诛责,于分亦幸。尚何萠心于荣进?

盖指金昌集前疏也。上答以用事二字,极其深险,仍命递泰耇职。

○药房入诊。上面部攅竹左右穴、手部神门左右穴、足部太冲左右穴受针。

12月7日

○丁亥,以闵镇远为刑曹判书,金台寿为掌令,李德英为承旨,特旨超拜吏曹参判郑澔为礼曹判书。澔年老笃学,且难进易退,上嘉其刚介,至是,擢授宗伯。

○江陵居幼学咸一海上书言:

国朝先代陵寝,在于三陟之黄池,今至三百馀载,犹未明知其在处,文孙孝思,几多疚怀?臣粗通星家,芦洞黄池,得一卯向之大冢。山形、局势,决非等闲之墓。此为亿万年兴王之兆,不啻明白。伏愿特令三陟守臣,与臣偕往,更加审视。

又曰:

伏见禧嫔墓所,则有龙无穴,水法又不合,似非十全之地。地中之不安,有不可言。亦令明师,与臣参论,以核吉凶,更卜吉地,则非特邸下至情无憾,实国家无疆之福。

书入,上下教曰:“咸一海上书,一篇主意,专在下款,而假托三陟事,肆然陈书,事极放恣,而敢书爵号,亦甚绝痛。此书还出给。”

○药房入诊。上面部瞳子髎手部合谷左右穴、足部行间左右穴受针讫,右参赞李健命请对,上召见。健命曰:“臣奉使西路,目见民事万分切急,故敢此请对矣。今年年事,两西均为失稔,而至于淸北,便成赤地。闻秋成时虫灾非常,数日内遍满一道,凡以谷为名者,食尽无馀,自秋间,民已艰食,或以豆壳,作屑为食,决无岁前存活之望。臣与道臣金楺相议则以为,秋间状请监赈御史,则庙堂以御史监赈,亦有弊端,不许,只令道臣,或送都事,或送营裨,往来监赈矣。都事、营裨,名位不尊,终不如御史之特遣。淸南则委之监司,淸北则别遣监赈御史,然后似为得宜。且江都米及海西详定米,自庙堂划给者,只一万石,而义州饥荒尤酷,故自本道,先给四千石于义州,所馀只是六千石。京赈厅米五六千石,趁解冰急急运送,似不可已矣。’”上曰:“关西民事之切急,连以道臣状闻见之,极为矜惨。监赈御史,特为差送,谷物加送事,令庙堂禀处。”是后,庙堂覆奏,加给海西详定米三千二百石。健命又言:“关西铸钱事,庙堂虽已禀定,议论不一,故道臣不能决定,曾所鸠聚之物力,方欲罢散矣。然关西营储银钱,尽散于淸南、北各邑,使之贸谷,而各邑势将以一半立本,则及民者无多。臣意则各邑所贷营货之本,以本道铸钱馀利充偿,而各邑所贷者,尽备赈资,则似便于救民之道矣。”上曰:“限六朔许铸事,既有定夺,何可趑趄?依卿所奏,更为分付。”

12月8日

○戊子,未时,太白见巳地。

○药房入诊。上面部丝竹孔手部后谿左右穴、足部太冲左右穴受针。

12月9日

○己丑,月晕。

12月10日

○庚寅,未时,太白见巳地。

○以金云泽为平安道淸北监赈御史。

○平安监司金楺上书。略曰:

臣得见定配罪人李世德供辞,诬毁先正臣宋时烈,靡不用极,而多引臣师先正臣朴世采之言,妆撰文饰,以其说,臣窃骇焉。臣师撰尹宣举行状,在于癸丑,而拯之问铭于时烈,亦在其年。数年之间,往复请改,猜嫌潜积,而他人未之知也,臣师以撰其行状,故动辄相关,独先与闻。臣于乙卯六月,往见于杨根寓舍,一日号称宣举,而问曰:“君寻常于鲁西事,看作如何?”臣以年少未谙为对。臣师为举江都事,详说一场,臣曰:“如先生言,则鲁西非可贵之人也。”臣师笑曰:“以此尤丈,与子仁,将成大嫌隙,深可虑也。”尤丈,指时烈,子仁,拯之字也。臣曰:“然则先生状文,何为过耶?”臣师曰:“昔朱子撰魏公行状,只依南轩文字,故未免有过处。后来多发悔言,吾亦正如是矣。”故臣师与拯书曰:“乃罪多参在间。”与林泳书曰:“此事始于鲁丈行状之太过。”与兪晦一书曰:“鲁丈行状后,鄙罪多参在间。”丁巳,与拯书曰:“所谓父师轻重者,固道本不同,显相攻击,势不容于两立耳。今日则所疑者,只是后事一款,其所撰次,虽非一出于作者意匠,订正完好,无复可评,而铭辞之别叙,摠论之再窜,亦可谓推之重大,听之委曲”云。此乃初头事实。丁巳之于癸丑,未满五载,而拯已倡父师轻重之说,以为自贰之计,臣师晓之以此。戊午书有曰:“此事关系伦理,诚为不细。千万痛加思量,毋致后悔。”壬戌五月,臣师与拯,约会于松都甘露寺,归后略道其说话于臣曰:“子仁欲进长书于尤丈,以效比干,吾谓愿效王蠋。子仁却谓:‘父子,天属,君臣、师生,义合。揆以桀、纣、汤、武之事,则师生容有可绝。’吾谓尤丈,无桀、纣之恶,尊兄无汤、武之德,遂引王勉语以责之,而其意未甚晓然,可忧也。”其后拯与时烈外孙,私论师过,辞说纷纭,臣师闻而骇之,以书叩拯,拯书复其说,而至有王伯并用,义利双行等说,终至甲子大臣筵奏之境。臣师于是为拯忠告益切,其书有曰:“来教师生、君臣,俱是义合者,鄙意亦然,而进言于君,以犯为主,重则得罪,轻则被放,然而君臣之义,终不可废。质疑于师,以无犯无隐为主,重则斥绝,轻则见踈,然而师生之义,终不可废。所谓义合者,不过与父子天性对言而已,非谓君臣、师生,则得罪见斥,便当废其大义也。”后书又曰:“兄以极言竭论为主,语意深切,无复顾藉于敌以所不堪者,行之于亟丈,一一直斥,无异告绝书,则事理至此,所失匪细。”其抵时烈书则曰:“古语有之,不遇盘根错节,何以别利器?世采亦曰:苟不善处逆境,何以识君子。河、洛法门,乃以故人情厚,不敢疑处邢七。伏乞先生,平心善处,可恕者恕之,可责者责之,使渠得出入于门下”云。拯于大臣筵奏之后,适会论议岐贰,朝端不靖,拯遂与时议相合,打成一片。故乙丑臣师与拯书曰:“兄书正当,少流一边,欲攻尤翁,而未得其窾之际,公肆诟辱于长者,而推兄德义,似若为前贤所不得为之事。议论噂沓,成一乱场,触之者碎,迎之者破,虽使孟子当之,无以回其狂澜。况如鄙人之陋劣乎?惟当勉厉畏愼,庶不沦于私意窠窟,助成国家无穷之祸”云。拯过未显时,为说如此,此果右拯而斥时烈者乎?世德又谓:“拯本心,惟世采知之,故以碑文、拟书,分作二件事”者,亦非其实也。臣师抵拯书曰:“吾兄遭父师之逆境,处天下之大义,正宜稽之经旨,律以贤轨,自行其厚,不行其薄,而卒乃不能。”又曰:“议者以为此论,在他人则犹可,在某有私嫌,有师分,恐尤不可。”虽自谓本原所发,有异于人,亦岂能尽保其一从天理中流出耶?观于此书,其果分为二件事耶?至其所谓甲子疏,则盖有说焉。臣师于时,尚冀其悔悟,而不至大坏,故左右规勉,非止一再,而拯亦间示自悔之意,故臣师抵书曰:“诸友来访,皆言:‘得见兄书,其所以深加悔咎者,不啻郑重。’区区闻之,不胜惊喜。”其信之如此,故形之章牍者,不得不然。观其所引文敬公金宏弼事,则可知矣。其答兪晦一书曰:“初欲使师友之间,调和善处,故疏辞书意,皆务委曲,及乎两家往复之后,更无着手救正”者,其意所在,此亦可见,而至于与拯书则曰:“自学问心术,以至家鄕诸谤,无不罗列,举其平生而道之,虽曰规箴,实则非斥。”夫非规箴,实非斥之说,自臣师已言之。圣教所谓果多操切者,益见其得其情矣。世德之自谓皆有根据者已如此,其馀可知也。若其程子为师服制,有三年、期年、九、五、三月之说,则非世德之言,乃拯平日之言,而臣师为是之惧,作为师友考证一篇,极明其义。且尝曰:“君臣之服,随贵贱亦有等级。岂可以服之轻重,并杀君臣之大义乎?”此言盖已十分打破,而世德尚袭其师论,亦岂非礼义之忧乎?臣师前后抵拯书曰:“区区愚虑,固已仰效于此事未甚溃裂之前。及其甚溃,则非但兄之不用吾言,愚亦不能为兄谋忠。”盖臣师于拯,初则恕其情而救其败,其于处变之道,事师之义,订引经训,附以己见,条列晓谕,出于至诚,而拯乃牵于私怨,终不回惑,转辗狈,坏乱不收。及至己巳,而邪正判,是非定,平生怨恶,讫可少平,而拯之蓄恨逞憾,愈往愈甚,则臣师为之慨然,累发于言辞,而又为时烈素带三月,则拯乃移锋相攻,景象不佳。若非臣师,犯而不校,岂不又生世道之一变乎?曁甲戌造朝,不复一言起拯,则臣师之所以处拯者,可谓严矣。臣师之没,拯于诔文,显示其意,拯门私记,诬诋臣师,又无馀力,其逞私毒正,亦已甚矣,而今世德,攀援穿穴,反欲藉重于臣师,良可哂也。臣于世德所供大义虚假之说,尤有所愤懑者。今因语及,请毕其辞。呜呼!《春秋》大义之说,其有补于世道,可胜言哉?以我仁祖大王后苑望哭之心,不免为宗社屈,而祸乱之馀,人心大变,尊周之义,殆于泯灭。倘非孝宗大王倡揭于上,一二先正,阐明于下,则礼义之邦,几乎沦于左衽矣。虽天不助顺,弓剑遽遗,大志未伸,深耻未复,而其遗风馀烈,亦足以淑人心而明天理,果谁之力欤?臣少时,见朝绅相逢,多言及大义,感奋慷慨,不能自已,燕京专对,亦以为耻。近来此风渐靡,大义二字,久不腾于士大夫之口。此我圣上,所以临筵发叹者,而顷者公排大义,以为空言高论者,忽发于巨室之笔,则臣又惶骇惊惧,莫知其所繇,昨春拯辛酉拟书出,然后始知其皆有传受,皆有来历,而非一朝一夕之故也。呜呼!倡为此说者,是欲驱一世于长夜,而挤人类于禽兽,其亦不仁甚矣。自古圣贤,不得功润当时,则寄诸言语、文字者,由周公以下皆是也。若以其无成功,而谓之虚伪,则《春秋》之作,不足诛乱贼,杨、墨之辟,不足比夏禹矣。臣恐此言得行,则其流之害,不特止于洪水、猛兽也。呜呼!世远人亡,大义微,绵绵延延,若存若亡,而于斯时也,号为山林之贤者,倡此说于其间,斥然正而排之曰:“此假托也,此空言也,此高论也”,半世之人,唯唯诺诺,靡然随之,纲沦法斁之祸,岂料其肆行于圣明之世也?臣家故与尹鑴相厚,其未显之前,未尝绝也。鑴之初得志,省其父坟,迤至臣鄕家,诬诋时烈,极其惨刻而曰:“时论方欲拟极律。”然其功不可死。倡明大义之力,安可诬也?此其不死也。噫!鑴之后来谋戕时烈,略无遗算,而尚不敢以大义为虚假,拯乃忍为之。噫!国小力弱,既不能涤荡区宇,斡旋黄道,而大义之说,又不得存诸心而发诸口,则拯之所谓真实者,果何事耶?惜乎,其八十年工夫,只做得大义虚假之说,以误世道而已也。虽然拯之本心,岂欲祸大义哉?亦由于嫉恶时烈故也。何者,时烈主张大义,而议其父之不死江都,则于是乎并大义,斥之以假托,时烈尊崇朱子,而责其父之不绝贼鑴,则于是乎并朱子,归之挟令。观其言则虽若二途,究其心则同出一原,而附丽于拯者,不探其心,徒顺其言,显诋明斥,无所顾忌。如世德者,肩摩踵接,其趣将至于使人不能开口,称朱子说大义而后已。其生心害事之弊,可不惧哉?近日言者,一则曰背师,二则曰背师,臣独以为此于拯,为第二件事也。独其以大义为虚假者,天下万世之祸也。昔晋范宁谓:“王、何之罪,浮于桀、纣。桀、纣之恶,止于一时,王、何之祸,流于万世。”斯言也,足以为今日之断案。臣师尝论拯曰:“内迫于父子之私情,外坐于见识之未透。”可谓勘定得实,而然臣师此言,亦未见其拟书,故只就师生上说耳。以臣师扶植大义之严,若见其书,则其辞而辟之,必已久矣。惟望邸下,仰念志事之继述,俯察世道之切害,令词臣,别为一书,如《大诰》、《多方》,推阐大义,揭示远迩,使既晦之人心复明焉。

世子答曰:“为师伸辨甚详。李世德之诬诋情节,益复明著,诚可痛也。别为一书,揭示远迩事,虽难遽然行之,而所论则好矣。”史臣曰:“金楺之疏,首尾数千言,觑破世德诬诋情节,明白痛快,更无馀蕴。其论大义,辞意悲慨,有足感人。作诰揭示之请,亦出于扶世教之意,而惜乎!时有避忌,不果行也。” ○药房入诊。上手部内关左右,足部临泣、内庭并左右穴受针。

12月11日

○辛卯,未时,太白见巳地。

○户曹言:“丙申年右道收租案,自本曹打算考验,则京畿、江原两道十邑灾结外,实结减录者百馀结。请罢其守令。”右议政赵泰采后日筵中,白上以为:“守令犯科者,多至十人,其中亦有方任监司者。一时递罢,亦甚有弊。”上命推考。

○以李喜朝为吏曹参判,洪万朝为判尹,朴师益、赵观彬为副校理,洪锡辅为副修撰。

12月13日

○癸巳,未时,太白见巳地,月犯毕第一星。

○以李健命为大司宪,黄龟河为校理。

○正言金砺上书,请益笃诚礼,召致儒相,又言洪万遇削黜之罚,不足惩其罪,宜施屏裔之典,世子答以言甚恳至,深用嘉尚,而洪万遇削黜之罚,亦足惩罪。

○知中枢府事李光迪卒。光迪为人谨厚,有长者风。早岁登第,历事三朝,而奉职惟勤,年至笃老,亦不废朝谒,每遇国家大事,必疏论得失。以老寿增秩,至崇政。至是卒,年九十。

12月14日

○甲午,药房入诊。上手部神门、足部行间、申脉并左右穴受针。

12月16日

○丙,以宋真明为接慰官。

○忠淸道各邑民人,染病方痛八百七十六名、死亡四百十六名,道臣以闻。

○户曹判书权尚游上书。略曰:

常年收税之米,不过十三万石,而一年经费,几与之相当。昨年诸道大歉,税入大缩,只是五万八千馀石,前头支下,茫无其策。今年年事,虽未丰登,比上年大胜,各样灾名,亦不如上年之伙然,税入之数,谓当优裕,得见黄海、江原、京畿、忠道四道大概状,则或加或减,至于湖西,则参以所闻,与上年可谓悬殊,而实结之缩,视上年无甚异同,此有未可晓者。大抵检田之时,守令或不无苟且要誉之心,亦多为奸吏所欺蔽,按道之臣,又或不加检饬,以致实结之多漏。两南若复如此,则将不成国家貌样。今年既不送敬差官,踏验之政,专委守令。宜待年分垂毕后,发送御史,就各邑给灾处,另加摘奸,随其现发,从重科罪,以为惩励之地。

世子令庙堂禀处。

○摠戎厅言:“所属临津渡别将所募得两哨兵,皆无所持铳剑。请得岭南盐税、船税之上纳于户曹者,换纳取利,以备器械,分给临津募得之军兵。”世子可之。

12月18日

○戊戌,谏院申前达。又言:“伏闻因筹司回达,有义州呼诉客使首唱人朱益桓远配之令。臣不胜慨然也。湾上民情,异于他道,不可不严其防限,而益桓等,敢以饥荒特甚,愿蒙济活等语,呼诉客使,论其罪犯,无异附托。请特命境上枭示。洪万遇投进一疏,遣辞至憯。大臣献议,显示持难,山人调护,恐不如是云者,带得无限祸心。若不严加堤防,则构祸搢绅,毒害儒贤之徒,必将接迹而起,请远窜。”世子不从。

○左议政权尚夏因县道上疏。略曰:

伏闻洪万遇疏中,罪状臣身,极其危怕,臣五情飞越,不知置身之所。臣所居穷僻,最后始伏闻圣上,有筵中未安之教,而旋下东宫听政之命。日月之更,不待逾时,臣何敢以草莽踈贱之踪,追提既往之事,有所论列于处分已定之后乎?且臣于国家大小事,未尝敢有一言者,盖以身未出而言出,有犯古人之戒故也。至于告庙收议,乃以大臣收议为名,则臣之所叨,千万不似,承命无路,日夕惶恐。何敢以大臣自居,而有所献议乎?臣在圣世,不过为江湖一凫雁耳。其所语默,宜不关于朝右,而只以虚名上欺,宠渥太隆,以致鬼嫉人愤,业祸将至,莫非命也。

上答曰:“噫!当国家艰屯之日,欲得贤德之士,置三事之任,小子之期待于卿者,为如何哉?况世子代理,付托至重,夹辅之责,深有望于硕德大臣,而诚意未孚,造朝愈邈,愕然惭叹,已不可言。且卿因洪万遇疏,有此陈章,此事不难辨破矣。向来虽有未安之教,卿在远外,不即闻知,特旨旋颁,处分大定,此卿所以不复提论,而直陈勉戒之言于春宫者也。卿于本职,方过自谦让,此所以告庙询问之下,不得献议者也。各有攸当,元无毫分未尽,而万遇欲售惎间之计,胁持构诬,无所不至,诬贤毒正之状,万万痛惋,已施削黜之典矣。此等危险之说,何足挂齿?卿其安心勿辞,贲然来思,辅翼世子。”

12月19日

○己亥,药房入诊。都提调李颐命上札乞免过十许。上与世子,连遣承旨、史官,慰谕不已,是日始入直,仍入侍。右议政赵泰采同入。诊候毕,泰采曰:“咸一海上书下款,所谓有龙无穴,水法不合等说,未知其如何,而当初因圣教,礼曹堂上率诸地师看审,锦川君榰,亦随往择定。如有一分异议,岂有完定之理耶?然既有疵毁之言,则其在愼重之道,不可不一番往审,以塞其是非。更令礼官,率诸地师进去,与一海,反复论难,其言果归虚妄则罪之,如或有违局法,则宜速变通。诸议皆如此矣。”上问于颐命。颐命亦以泰采言为是,上可之。

12月20日

○庚子,江原监司金相稷,状陈本道被灾状,乞以岭东户曹纳盐税、船税,捧留补赈,备局覆奏,许之。

12月21日

○辛丑,执义金干,从县道上书辞职,且辨师诬。略曰:

得见李世德供辞,多引臣师先正臣朴世采甲子疏及简牍中说话,而多以己意,任自去取,大乖臣师之本意,安得不略为之辨明哉?盖尹拯,与其师先正臣宋时烈,有所嫌阻,其渐已久,而中间又有拟书一事,则臣师恐其有伤师生之义,劝拯使之倾谢,拯为询处义之方,亦以书,往复于臣师。时有崔愼者,径投一疏,力加诋斥,故臣师于辞疏之末,详言其事之始终,所谓甲子疏是也。是时,两家之构衅尚浅,而臣师虑此事终必为世道之大祸,遂为两救调剂之计。今以本疏考之,其曰:“拯欲进长书,则臣于相见时,止之不啻再三。”其曰:“先致大意于宋时烈,则臣又惜其太涉轻率”者,是规切之语也。其曰:“其长,在于虚受人言。若能更相开益,俾尽义理之权衡,则必不至此”者,是救释之言也。其结语曰:“臣于时烈,虽未有请业之事,出入门墙,馀二十年。于拯,自其先人,从游之义甚深。必欲调和保合于彼此师生之间,辄止其长书矣,不料转辗诖误,别生病败,至于斯极,使人愧恨,无以自释。”至于书札,则其所以规戒于拯者,自癸丑至己巳,殆至数十栽,以义理之衷,责以师生之分,缕缕数千馀言。且以百世之后,公议可畏之意,勤勤恳恳,期以感悟,其为朋友忠告之意,可谓至矣。于时烈,亦以是意,推而告之,辄引程子处门人,朱子待杨子直、路德章之事,劝令平心善处。臣师尝答门人书曰:“初欲使师友之间,调和善处,故疏辞、书语,皆务委曲”者,盖谓此也。其所以两相劝勉者,皆出于诚实恻怛大公至正之心也。然臣师此事,皆己巳以前也。自己巳以后,则事又有已甚者。当先正之受后命也,臣师劝拯,使之望哭服麻,又令别为祭文,备陈衷曲,一哭于墓前,而告之以释幽明之憾,其欲周旋善导之意,犹眷眷不已,而其言终未见施,故后来臣师之意,又与前日不同。其左右轻重之意,彼此扶抑之事,多见于知旧书札、门人问答之说。至如晩年所著《师友考证》,亦可知其微意之所在也。惜乎!使拯受用臣师之言于甲子之间,则必无士林崩坏之祸,受用于己巳之时,则岂有晩后之许多狼狈哉?其所以竭诚调剂于怨怒未深之前,据义显斥于猜隙已甚之后者,莫非随事权衡,各适其衷之道,可见心事如靑天白日,无纤毫偏系之私也。今世德全没其意,使臣师公平正大之心,䵝昧而不明。虽绿急于伸辨其师,其用意偏枯,遣辞巧密,掩蔽臣师本心,则昭然难掩矣。臣治书将上之际,得见平安监司金楺书本,此事顚末该备,曲折昭著。臣不须更为架叠之说,而在臣之义,不宜终始泯默,玆忘僭越,略陈梗概。

世子优批答之。

12月22日

○壬寅,以金演为京畿观察使,金兴庆为大司宪,李箕翊为大司谏,赵鸣凤为司谏,赵圣复为献纳。

12月25日

○乙巳,以沈宅贤为承旨,洪廷弼为副修撰。

○太学儒生朴斗益等百馀人,上书辨斥李世德诬罔先正之罪。略曰:

世德之供,以先正所撰尹宣举墓文之稍加抑扬,由于己酉拟书之触怒。此实诬罔之说也。夫先正之致疑拯父子者,专由于贼鑴事。先正苦口力责,必欲救拔,而宣举愈加尊信,终不回头,则是亦贼鑴而已。于是,先正以《春秋》先治党与之义,舍鑴而斥宣举。逮夫乙巳东鹤之会,宣举始以阴与黑小人斥鑴,而自谓交道已绝,先正喜甚,不复致疑。其后忽以书报,颇变前说,先正怪其言之含糊。未几宣举没而拯受鑴之奠酹,则宣举之自谓绝鑴者,自归不诚。及己酉拟书出,而极言鑴之不可断以谗贼,则宣举之终始眷结于鑴可见。虽欲勿疑,得乎?既已疑之,则墓文之不能溢美,道理当然。拯遽怨毒往复之际,迫束操切,无所不至,盖以祸福趋避之心,本欲肖贰先正,得此墓文一事,作为欛柄也。今世德于宣举所以处鑴者,全不提论,而但曰:“触怒于拟书。”其触怒云者,谓先正怒其规警也,而其供既曰:“宣举之于先正,一生规切勤恳。”又曰:“先正赞扬宣举。”夫一生规切,犹且赞扬,则况其死后遗札,有何可怒耶?其引先正祭文中句语及《三学士传》序文赞美之语,以为江都事,不为宣举疵累之证者,尤极可笑。夫一时诸贤之不弃宣举,谓其有息黥补劓之意,何尝以不死为非累耶?今以祭文中瓦全等语及序文中,事虽不同云者观之,先正微意,亦自可见,而所谓守志洁身等语,实许宣举乱后自废之事也。而及拯以其父之自罪,不由江都事,而反以其不死,为十分道理,则先正之所许而恕之者,率被其瞒,其所骇愤而贬斥之者,岂可以既死而已之耶?其供,又以拯之于墓文之前,宋尝献替,为由于宣举之责善,而不欲为叠床之言。又以为墓文之前,则认以为气质之病,而师道未绝,故托以不朽之图,而本源心术之疑,适在情义既乖之后,此又可笑之甚。先正苟有可言之失,则诿之其父之已尽责善,而专事唯诺,无所违拂者,果成道理乎?且如其言,墓文既出之后,知为本源之病,师道已绝,则犹且一面哀乞,冀其改缀,一面诟辱,逞其忿憾者,何哉?必有能辨者矣。且其供,多引先正臣朴世采前后书札及甲子疏绝断句语,出没眩曜,其为诬罔,世采门人,既皆条辨,今不必烦缕,而盖世采当初,未能洞觑拯肝胆,故犹有望于调停,而后来拯之心迹,毕露无馀,先正惨被祸故,则极知拯之不韪,益服先正先见之明,为之服缌,而甲戌入朝,终不一请召拯,至欲枳其铨望,则其所以处两间者,不啻明白。今岂可以调停时言议,引为左契,而却废晩年之定论耶?至于宣举文字僭妄,则世德虽巧为注脚,曲加解说,而其言崎岖艰辛,支离苟且,殆不成说明者。一见可烛其诬罔,不足费辞辨说。噫!先正之造诣浅深,固非臣等末学所敢窥测,而盖其正大之气,同纯符刚之德,严毅之貌,有似山岳之象。战兢自持,则愈严愈敬之心法也,知行交修,则博约两至之规模也。多积博发,触处无碍,则应事接物,而不穷之用也,以身徇道,终无怨悔,则历变履险,而不易之守也。以至出处、语默、文章、事功,无一不本于考亭之成宪,持循奉行,如将之有符,则臣等所谓法朱子者此也。昔我孝宗大王,十年尝胆,锐意刷耻,首任先正,举国以听之,所讲者修攘之至计也,所秉者《春秋》之大义也。虽天不祚宋,弓剑遽遗,木马、铁杖,流恨千古,而凡今之人,皆知慕节义而羞偸生,能免于被发左衽者,莫非当日君臣明天理正人心之功,则岂有间然于斯者,而右拯之徒,含怨次骨,并与其秉执之大义,而归之于空言无实之科,至于世德之供而极矣。是不惟谤伤先正之贤,殆将使宁考之盛德大业,并被其䵝昧,宁不痛哉?最是以独对说话,谓之无实做之意,而放肆诋讥者,尤极绝痛。噫!一堂都兪,明良相得,而况此复雪之义,乃是先正之所尝担负者,则宁有一毫退托之意,而其必先陈以诸葛之无成,覆亡之可忧者,是正所以坚圣上之志,此岂如世德痴𫘤之辈,所敢窥测者哉?其以大丧后去国之行,为不忠孝庙之证者,尤极无状。噫!忧谗畏忌,义所当去,则虽在仓卒急遽之际,不失难进易退之节者,可见君子出处之正,而犹以因山未过,隐忍迁就,直待国葬之讫,始决其去,则至诚恻怛之心,未尝不并行其间,而随意抑勒,白地构捏,必欲甘心,他尚何说?臣等又于洪万遇疏,尤有所惊怖痛惋者。其言不过数句,而包得无限祸心。噫嘻!谗言胡至此极?向者未安之教,遽下延颈之日,中外遑惑,固不可言,而林下之臣,僻处穷峡,最后始得洛报,而伊日筵席之教,其后听政之命,一时俱闻,顾何必追言于处分既定之后,而惟其忧爱之诚,不能自已,乃以尧、舜心法之说,恳恳勉戒,以冀邸下之克承家法,则所谓调护,岂外于此?至于告庙之议,朝家以位在大臣,循例问之,而儒贤方且累疏巽免,不以大臣自处,此所以有问不敢对者也。前后所处,各有攸当,义理明白,固无难知,而捏造罪案,己巳戕贤之祸,懔在目前。伏想邸下,明烛其奸状,不为此辈所挠惑,而履霜之戒,不可不念。伏乞邸下,无谓罪罚之已施,益加惩恶之典,使此等惎隙之辈,不得接迹而起。

世子答以辞意严正,义理光明,洪万遇事,言亦明快。

○世子引接大臣、备局诸臣。右议政赵泰采曰:“忠淸兵使吴重周状言:‘上党山城,将趁明春始役,而本营物力凋残,无以拮据。温阳别科出身除防米,朝家令作本城军饷矣。请先以此米一千四百石及曾前所贷安兴米一千石,料理用之于城役,立本还报,为军饷事实便当。’宜许之。且道内饥馑之馀,疠疫又炽,决难动民筑城。使之调发道内僧军,给粮使役,恐或得宜矣。”世子并可之。持平兪拓基申前达,世子不从。正言金砺申前达,又言:“平安都事具益亨,地望素轻,物情为骇。请改差。忠淸水使郑寿松,抛弃军务,专事游嬉,科外侵渔,怨声载路。请罢职。”世子不从。

○掌令郑东后上书言:

湖南之虫孽、雨雹,湖西之沿江水害,未秋前已判其大无。朝家赈济之方,宜无所不用其极,而江都移转之米,犹为督征。重保障济缓急之虑,有不得不然,而至于尤甚之邑,景象之惨,有倍去年。夫既移赈于去年,还督于今岁,朝家济活之意,始终剌谬。乞令停捧,以卒其惠。量田之政,区画措置,必须预先商确,熟讲而审行之。即今雪埋原野,田亩莫辨,差待雪消,则又迫东作。臣愚以为,春前姑勿举行,烂熳讲定,预先颁布节目于诸道列邑,明年秋收后,一时举行,则作事有渐,田政得宜。

世子答曰:“江都米折捧一款,有难许施。量田,先行于三南稍实邑事,自庙堂,才已覆启矣。”

12月26日

○丙午,谢恩正使朴弼成、副使李观命、书状官李挺周,赴淸国。

○谏院申前达。又言:“年分事目,至严且重,守令灾伤差错十负以上罢职,三十负以上拿问,自是金石之典。今者京畿、江原道十邑分灾中,实结减缩,多者至百馀结。既已现发之后,只施问备之薄罚,当初定法之意,便归弁髦。请依事目论罪。日昨因崔台辅上书,彼中谷物,因便贸来者,不必痛禁,亦不必许贸事,自备局达下云。夫彼此交易之物,自有定例,到今创开,大关后弊。况事可许则许之,可禁则禁之,堂堂朝令,不宜若是苟艰。请自今定式,严加禁断。”世子只从洪万遇、具益亨事。于是,配万遇于蔚山府,台辅,义州商胥上书所言,皆狙狯牟利之计,而贸取谷物于彼中,以补敕需者,乃其书中一说也。世子下之备局,而覆奏,殊无别白,故台官论之。

○平安监司金楺上书论铸钱之不便,有曰:

此事初出于臣之状请,则到今宜无说可辞,而旋闻同议矛盾,辞说颇多,或言:“停铸年久,铜铁绝贵,今若设冶,则乘时腾价,得不偿费,其他弊端,亦将不赀”云。朝议既如彼,或言又如此,而臣于此等事,本来迂踈,未能灼知其利害,则有难客易轻试。意其有益而状请,知其有弊而停铸,前后之见,各有所执。既觉其不便,而拘于前请,迫于朝令,犹且强行,有同遂非,亦非诚实之道。

世子答曰:“朝家初既定其朔数,又有斯速举行之命,则但当奉行,更请停铸,似涉顚倒。”

12月27日

未,未时,太白见巳地。

○淸国皇太后殂。淸遣使阿克敦、张廷枚来告讣。克敦等还燕京三日,复东使,牌文先至,义州守臣、平安道臣以闻。

○世子下令曰:“西路灾荒孔惨,而客使牌文,又为出来。言念民事,极为悯虑。远接使即为差出,罔夜下送。”

○以李健命为远接使,宋相琦为馆伴。

○领议政金昌集引疾呈告至四,世子谕之曰:“当此艰虞溢目之日,以余不敏,代理万机,夙夜忧惧,罔知攸济。噫!余所以仰成者,实在二三辅弼之臣,则其不可弃余迈迈,恝视国事也明矣。至于前后人言,李世德、洪万遇等。用意深险,以卿休休之量,何足介怀?卿其体圣心之思想,念古人之尽瘁,勿复以情病为辞,遄出视事。”昌集复上札申恳,世子慰谕不许。

○药房入诊。诊候毕,提调闵镇厚言:“王世子听政节目磨链之际,不无踈漏者。太庙展谒,必于岁首取禀,而王世子既摄太庙享祀,则岁首展谒,亦当取禀于东宫。永昭殿、敬宁殿展谒及各陵春秋展谒、永禧殿三年一次展谒,皆当取禀。方在尝药之中,虽难行之,似当磨链矣。”上可之。

12月28日

○戊申,自辰至未日晕。申时日有重晕,内晕有两珥,晕上有冠。

○礼曹以自前传讣敕行,不设傩礼及宴享,乐则陈而不作,今亦当用此例,陈禀,世子可之。

肃宗显义光伦睿圣英烈章文宪武敬明元孝大王实录卷之六十

注释

  1. ^ 1.0 1.1 1.2 1.3 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