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王朝实录/英祖实录/三十八年 中华文库
春正月
1月1日
○朔乙未,朝廷庭候。
1月2日
○丙申,以郑实单付谕善,沈星镇为江华留守。
○大司谏李燮元上书,略曰:“自邸下祗复之后,万景都新,云庆而星景,春嘘而物茁。胄筵叠设,而勤学之诚不替,宾对连接而勤政之心益笃。况今三阳载回,泰运方启。我大朝宝筹弥隆而体度康吉,文孙圣痘新经,庆礼迫临。邸下仰侍怡愉之乐,俯临嘉悦之怀,不啻文王之无忧也。当此福庆之川至,宜勉德业之日新,以为祈天永命之本。试于燕闲之际,或有逸豫之萌,则诚宜一刀断去。譬如斩草除根,洞洞属属,无忘前年秋九月二十四日之事焉。”王世子答曰:“所陈切实,当体念焉。”
○上御景贤门,亲临犒馈阙内新旧番禁军及军兵。
○上御景贤堂,昼讲《中庸》。
1月4日
○戊戌,上御景贤堂,引见大臣备堂,命栫棘罪人徐志修,特撤围篱减等,黄景源为先撤围篱。教曰:“两人所坐,虽有轻重,岁已翻矣,不觉怆然。”仍有是命。右议政尹东度,请放金时粲,上曰:“予有所定,不许。”领议政洪凤汉,以全罗监司状闻,划给本道营赈谷一万五千石,使之赈济,从之。户曹判书金相福,请金塘岛还属粮饷厅,以为开屯起垦,从之。凤汉以邦庆,仰请揄扬,不从。
○以沈墢、韩光会为承旨。
○王世子坐德成阁,承旨持公事入对。
○上御兴化门,赐四穷民米布。
1月5日
○己亥,绫昌君橚等上疏,请举缛仪,仍行称觞之礼,上优批不允。
○王世子坐德成阁,药房入对。
1月6日
○庚子,上御崇政殿月台,行香祗迎礼,仍行望拜礼。御艺文馆,赐翰林笔墨纸。还御崇政殿,命承旨洪秀辅,书艺文馆悬板。
○王世子坐德成阁,药房入对。
1月7日
○辛丑,上诣太庙,行展拜礼,诣昌德宫,仍诣储庆宫。
1月8日
○壬寅,教曰:“耆老之臣,有扶杖之例,耆臣入来时,使其子弟扶之。
○上御景贤堂,亲临册嫔。昼讲《中庸》,召见耆社堂上赐馔。命相臣休致者,不拟卜相之望,从奉朝贺兪拓基之言也。
1月9日
○癸卯,上御建明门朝参。领议政洪凤汉,右议政尹东度与二品诸宰,复请陈贺,上曰:“予有所定,亦已口奏矣。”命限今年,政院诸上司用牌及外邑侵民用民之事,一切严禁。太学典仆,自今日至上元,特除三司赎钱。
○上召入父老民庶,下询弊瘼,赐面食。教曰:“朝参大朝会,宜有礼毕,而仪节有阙,该房承旨递差,通礼汰去。”
○以金孝大为承旨。
1月10日
○甲辰,王世子坐时敏堂,引接大臣备堂。右议政尹东度以监膳之太晩,请罢监膳副提调,令曰:“可。”韩翼谟仰请:“修德勤政,以承天休,动静云为,必体大朝之心法。”金阳泽请:“益加礼待,招致抄选。”东度曰:“兵判所达,实为先务。”
1月13日
○丁未,以尹凤五为大司谏、赵曮为吏曹参议。
○教曰:“近七十之年,临门朝参,临殿常参,一则追慕,一则自强。噫!纪纲举乎,浮嚣息乎,躁竞止乎,百度张乎,孟春将半,几开筹司之门?耳目辄称在外,外方抱冤之民,彷徨道路。官师相规,其亦寥寥,贪官污吏,恬不忌惮,若此而其能国乎?其各自励,挽我将颓之国事。”
○上御景贤堂常参。
1月14日
○戊申,以徐命膺为吏曹参议。
○上御崇贤门,行香祗迎礼。
○上御崇贤堂引见大臣备堂。上命承旨,读忠淸监司贬题,儒臣朴师海曰:“道臣之贬题自谓斟酌,铨曹欲用阙,以置下考,自上亦不必致勤点下。”上曰:“殿最点下,自古有之,儒臣直请勿为,无严矣。”命罢职。
○领议政洪凤汉,以忠淸监司状闻,仰请划给本道营赈谷五千石,以为赈资,从之。
○王世子坐德成阁,承旨持公事入对。
1月15日
○己酉,王世子坐时敏堂常参。令曰:“大朝以口奏真殿为教,不得称庆,余心抑郁,当如何哉?”
1月16日
○庚戌,上御景贤堂,亲临都政。教曰:“便邑胜州,京华人居先,弊邑残县,无势之人居先,此岂为官择人之意哉。”
○王世子坐德成阁,药房入对。
1月17日
○辛亥,王世子坐德成阁,药房入对。
1月18日
○壬子,上御景贤堂,昼讲《中庸》。教曰:“予于国无道,其默足以容之训,心窃惜之。”侍读官金相翊对曰:“使其臣,必欲自默者,莫非人君之使然也。”引见守令边将察访,询七事及牧御之策,皆面谕遗之。
○王世孙坐景春殿,药房入对。
○上御景贤堂,召见大臣春秋馆堂上。领议政洪凤汉,因户曹判书金相福之所奏仰请:“均厅钱五万两,移送户曹,每等别贸价,使之以纯钱上下,户曹地木五百同,以新捧可合军门给代者择送。”从之。
1月19日
○癸丑,王世子坐景春殿,药房入对。
1月20日
○甲寅,上有肠部疝气往来之症,一日四进建功汤。时上春秋已高,而忧勤不懈,每终日达夜而不自疲焉,故有此候。
○王世子坐景春殿,药房入对。
1月21日
○乙卯,上御思贤阁,药房三提调,持汤剂入侍。
○以罗里铺还谷,多有未捧,临陂前县监定配时,县监令该府,从重勘处。
○上召儒臣,读《史》、《汉》一统。
○王世子诞日,并先后三日有公事留院之例矣,至是上特命只正日留院。
○庆兴民人金益彬,于开市买取胡衣,监市御史上其罪,上广询备堂,命减一律岛配。
○奉常寺官员,多有因公使役贡人者,命提调削职,郞厅令该府勘律。
○王世子坐景春殿,药房入对。
1月22日
○丙辰,上御思贤阁,药房三提调持汤剂入诊。上曰:“台臣虽体重,而犹不若论思之职。前政中儒臣之移拜台职者,还拟玉堂可也。”
○王世子坐景春殿,药房入对。
1月23日
○丁巳,上御思贤阁,药房三提调持汤剂入诊,命承旨,呼写问答。
○王世子坐景春殿,药房入对。
1月24日
○戊午,上御思贤阁,药房三提调持汤剂入诊。
○王世子坐景春殿,药房入对。
1月25日
○己未,上御思贤阁,药房三提调持汤剂入诊。
○王世子坐景春殿,药房入对。
1月26日
○庚申,上御思贤阁,药房三提调持汤剂入诊。
○领议政洪凤汉,因京畿监司状闻,划给营赈谷七百石,以济南阳之饥民,从之。
○王世子坐景春殿,药房入对。
○上命入《丽史》《礼乐志》,命承旨读祭享仪。上曰:“可谓僭矣。以此观之,《五礼仪》井井方方矣。”
1月27日
○辛酉,上御景贤堂,药房三提调持汤剂入诊。
○以赵暾为开城留守。〈史臣曰:“暾故判书尚䌹之子也,确于奉公,恬于进取,识者贤之。”〉 ○王世子坐景春殿,药房入对。
1月28日
○壬戌,上御思贤阁,药房三提调持汤剂入诊。上曰:“人君在法殿,皆南面,于醮戒时,殿中坐东西向,此重宗事也。命使时虽坐北,于初二日,当为坐东西向,以此分付仪曹。”
1月29日
○癸亥,上御思贤阁,药房三提调持汤剂入诊。上览《丽史》兴感,遣承旨,致祭丽太祖陵。
○王世子坐景春殿,药房入对。
○上,下教严禁诸道营将捕盗请赏状启。盖营将辈,时或有乱治取服之弊也。
1月30日
○甲子,上御思贤阁,药房入诊。上以世孙嘉礼,为正家之始,而尤重醮戒之仪。于是,命仪仗禁旅,皆列于庭中,堂上三品以上及玉堂,拜于门内,堂下三品以下,拜于门外。教曰:“我朝婚礼,轩架陈而不作,此亦三日不举乐之义,而独于贺则犹存,此予所以欲一厘正也。况今番三百年初有之事,此后大婚,虽赦而贺一节,勿为举行。”教曰:“皇坛亲祭时,三学士子孙及五忠子孙在职者,皆令陪祭,以示予为皇明奖忠节之意。”注书宋锳,特为陞六,盖因其先受玉灯于皇朝也。
二月
2月1日
○朔乙丑,上御景贤堂,昼讲《中庸》。命于嘉礼宴床,永罢花草虫,以小纸花代之。
2月2日
○丙寅,王世子世子嫔,自昌德宫朝见。上御景贤堂,行王世孙嘉礼醮戒。上,东壁西向,王世子北向俯伏,王世孙坐北南向,上亲醮之。又制下谕世孙文,曰:“今尔先行三加之礼,又行醮礼,近四百年宗国,其将有托。而此诚三百年初有之事,追慕嘉喜之心,交切于中。年未至乎成童,礼则备于成人,从此以后,益勉讲学,莫坠本心,承我宗祊,继述先业。”申时,王世孙,嘉礼于明光殿。
2月3日
○丁卯,行王世孙嫔朝见礼。颁教于八道两都:“王若曰,膺圣瑞于嗣孙,万世庆衍,迓天休于立配,百两礼成。喜溢宗祊,贺腾朝野。惟予世嫡之孙已长,幸见冠醮之礼。才经家法心传,早识孝悌之道,曾训服膺,政讲修齐之工。靑衿耸齿胄之时,允叶延颈之望,玉质当就傅之岁,讵缓迎相之仪?肆仿三拣之旧规,遂卜六礼之盛举。体《羲经》之坤象,实系风化之源,慕《周诗》之关雎,爰求窈宨之媲。王世孙嫔金氏,圣后潢泒,名祖云仍。馀庆复毓于后昆,笃生淑女,厥祥乃定于旧载,当嗣徽音。得于素赋者婉娩和柔,习于内则者,雍容贞顺。龟筮俱叶,可见天作之宜,禽贽肆将,正属日月之吉。乃于本年二月丙寅,醮戒王世孙亲迎讫,仪文载备,册号贲扬。璇诰华褕,从伦序而合度,银印彩仗,遵徽制而含章。洋洋燕翼之谟,祚胤永锡,蔼蔼鹊巢之化,纉女攸行。是岂徒造端之基?抑亦为承家之本。晩有在抱之庆,一念惟切于成长,今睹合卺之休,中心曷胜其嘉悦?珩佩相承于问寝,融融暮境之欢,第禄可占于宜家,绵绵永世之福。此实旷古今令典,亶合与中外胥欣。於戏!孙星增鹤禁之光,甲观腾螽斯之颂。助婚嫁而恤鳏独,既推絜矩之恩,刑寡妻而御家邦,益勉修己之学。故玆教示,想宜知悉。”〈弘文提学李鼎辅制进。〉。
○上御景贤堂,引见大臣备堂。领议政洪凤汉,以全罗监司朴道源分灾之不察,请削职,从之。正言蔡纬夏奏请,保啬圣躬,仍及招致山林,以为辅导世孙之意。又陈以真谚翻传纶音,晓谕坊曲。上曰:“虽官师相规,既无一言。至于真谚翻布之请,乃是道臣申饬之事,非谏臣所宜言也。”
○王世孙嘉礼都监堂郞赏赐有差。都厅加资,参下陞六,命徒年放释。又命禀放金吾秋曹时囚。
○命移固城船仓于道善前洋,从岭南道帅臣之言也。
○掌令朴海润,请免湖西今年结钱,上曰:“受托于鄕人,敢陈于君父乎?”
○王世子世子嫔,还昌德宫。
2月4日
○戊辰,王世子坐时敏堂,引接大臣备堂。
2月6日
○庚午,以申晦为礼曹判书、李润德为江界府使。命茂山、稳城乙丙旧还荡减,陈田千馀结降赎,因御史金锺正之状闻也。
2月7日
○辛未,世孙世孙嫔,还昌德宫。
2月8日
○壬申,上诣昌德宫,展拜璇源殿,仍诣健元陵、崇陵,行酌献礼。奉审徽陵,命礼曹判书申晦,户曹判书金相福,修葺丁字阁。仍又展拜惠陵、穆陵、显陵,命承旨往审懿陵。引见京畿监司洪启禧及各邑守令,询民瘼,使之条列状闻。
2月9日
○癸酉,上诣永禧殿,行酌献礼,仍诣储庆宫,自内行礼。
2月10日
○甲戌,上御景贤堂,亲临到记儒生四学殿讲,纯通人以赋比较,取郑梦弼、柳翼之赐第,仍赐盘果。斋任召入,同参赐馔,试官亦赐盘果。
2月11日
○乙亥,王世子坐德成阁,行召对,承旨持公事入对。
○上御景贤堂,昼讲《中庸》。
○上引见大臣备堂。命给户曹绵布五十疋,兵曹绵布五十疋,麻布一百疋于成均馆,为谒圣时饷士之需也。命革罢南阳、高阳漆田,因京畿监司洪启禧所陈也。
○持平申益彬奏曰:“京兆执捉象胥会飮者,不移秋曹,当该京兆堂上,罢职不叙,郞厅严处,诸译依律科罪。黄海监司赵荣进,臆对圣后私第寝室,至有御制误揭之举,赵荣进罢职不叙,御制移揭。前兵曹判书具善行为训将时,本营钱数千两,去处不明,及为兵判,曹钱五千馀两,绵布累十馀同,亦无去处,至有备局捉问该吏之举,善行拿问严核。礼曹判书南泰耆,因其弟泰会使行付送六七马匹,遍乞西路,泰耆宜改正。兵曹正郞洪相直,滥费公货,至被大臣之嗔,相直宜削职。”并从之。又陈保啬圣躬,差退徽宁殿望祭亲行之命。上曰:“所奏由于爱君也。”特赐熟焉一疋。命罢谏臣职,罪其独默默也。
○以徐命膺为黄海监司、徐命天为承旨。
2月12日
○丙子,以洪梓为承旨。
○上御景贤堂,召见刑曺堂上,申饬酒禁。命会飮译官,乔桐永宗等地充军。
2月14日
○戊寅,王世子出集英门,行香祗迎礼,分遣御史于八道,廉访民弊及赈荒之政。
2月15日
○己卯,上诣昌德宫,展拜璇源殿,仍诣徽宁殿,历临鄕校洞主第。
○王世子摄行徽宁殿望祭。
2月18日
○壬午,以李溵为吏曹参议、金尚重为大司谏、申晩为判府事,以晩才已终制也。
○上御崇政殿月台,召见五营将卒,下询日寒直宿之劳,以慰谕之。
○上还御资政殿右文阁,召对儒臣,讲《心经》,御制右文阁小识,命承旨蔡济恭刻板。
2月19日
○癸未,上御金商门,亲临文臣朔试射。讫命宗臣武臣承史,射一巡,左翊善李海重陞准职,以居首也。
○全罗道光州私奴一万,上言讼其主妻被怯冤死状,上,命钩其胁辱人,严刑得情。
○王世子坐德成阁,承旨持公事入对。
2月22日
○丙戌,上幸慕华馆,亲临武臣堂上试射。时大风雪,右议政尹东度,判中枢府事郑翚良上札,玉堂联札,请寝成命。副校理李仁培,以未肃谢,独札争之,不从。及乘舆将出,仁培掺袍力谏,药房提调及诸承旨交谒更陈,上曰:“李仁培之札请面陈,果是矣。而魏文侯,与虞人不欺,予将躬往罢之矣。”遂先诣灵寿阁展拜,仍为亲临,以李益炡为命官,使之毕试而回驾。
○上闻谕善宋明钦,适因事来留黑石洞,遣史官敦谕。
2月23日
○丁亥,上御景贤堂,昼讲《中庸》。上召见监试初试《小学》讲生十人,使之更诵。
○上更遣史官于宋明钦来到处,口传面谕,与之偕来。
2月24日
○戊子,上以手书谕谕善宋明钦,略曰:“思先正,欲见尔,何拘职名?令付军职,即为偕入,以副予临殿待尔之意。”
2月25日
○己丑,上候违豫,未几而愈。
○上御思贤阁,药房入诊。上曰:“心有所劳攘,则气随以升发。闻抄选之来留近郊,憧憧待来,心自不平,故气乃升焉,今日则少愈于昨日矣。”
○以李邦烨为承旨。
○上问北关御史金锺正曰:“淸差定给之法,果能严立而边民无弊耶?”锺正曰:“任掌辈未免受困,而民间无弊。北兵使李邦佐,固执为招怨之阶,监司李彛章,修举措置,多有可观矣。”
○命知中枢府事李益炡,往釐思陵改莎,大臣有故而辅国替行,例也。上欲除判中抠府事申晩药院都提调,而晩时居父丧及禫。上曰:“古则禫月有行公者矣。”承旨郑光汉曰:“故相臣崔锡鼎也。”上曰:“自吴命峻遭弹,因成不仕之规矣。”
○命小科试讲节目,添不通人充军之律。
2月27日
○辛卯,上御思贤阁,药房入诊。
2月28日
○壬辰,夜上御典设司,亲鞫裵胤玄、胤玄尚州人,欲为挂书于阙门,为府隶所捉。判尹李喆辅请对以陈,上即命亲鞫,而所供皆是虚妄。教曰:“观其书,不过杂术虚诞人。此等人不可不严堤防,故亲问疏举,既已迟晩,其宜屏诸遐裔。”大静县定配。
2月29日
○癸巳,以金相福为艺文提学。
○上御景贤堂,药房入诊,引见大臣备堂。湖西御史金相翊复命:“石城县监黄盘毕赈后,令该府拿处。”右议政尹东度,因京畿监司状闻仰请:“振威、富平改量时物力,计除该邑结钱,而不足之数,以该邑所在常赈米计减。”从之。东度又请黄盘更加责罚。上命罢职。
○命谶书秘记藏置而现露者,令道臣状闻后,严刑三次,海岛定配,盖因胤玄事也。
○执义柳思钦请:“胤玄令道臣,严刑三次后发配。”上曰:“台臣令道臣请刑,有欠台体。”献纳南玄老请:“胤玄令该府,严鞫得情。”上不允。又请:“亲问胤玄时,两厅捕将,不为请牌,该承旨推考。李邦佐拿处。”从之。
○右议政尹东度曰:“御史金锺正书启,以前兵使李邦佐事,有所胪列,而不为请罪,事体如何矣?李邦佐拿问,既允台启,金锺正推考宜矣。”从之。东度请摄行皇坛祭享,上不许。时上候未复,诸臣争之不得。
○王世子坐德成阁,承旨持公事入对。
○应制居首李弥,织毛马鞍赐给,其馀赏赐有差。
三月
3月1日
○朔甲午,上御景贤堂,昼讲《中庸》。
○上召见礼堂。上曰:“皇坛用黑牲可也。”金时默曰:“考出《大明集礼》,则用黑牛矣。”上曰:“今用黄牛,而只用牛头羊豕各一,盖出于享天用特之意耶?予尝疑皇坛六佾之非礼,更思之,乃祭以士之义也。”上曰:“大臣力请摄行,而皇恩报答之道,惟在于皇坛将事。况今年距甲申只一年,此心难抑,何可摄行乎?”
3月2日
○乙未,上御景贤堂,行文臣汉学殿讲。
○上以皇坛功臣配享事,遣礼官,问议于在外大臣儒臣。上曰:“依我朝功臣配享例,三朝各简一人,造纸榜设帐而享之似好矣。”仍下询入侍诸臣,诸臣皆以事系重大,广询决行为奏,故有是命。
3月3日
○丙申,上御景贤堂西庭,肄皇坛享仪。
3月4日
○丁酉,王世子坐德成阁召对,承旨持公事入对。
3月6日
○己亥,上具远游冠绛纱袍,诣大报坛,盖亲行大祭也。教曰:“耿耿一念,惟在皇坛行祭之时,宜饬亵慢。祭正时,元良整坐时敏堂事,分付春坊官员。”上诣斋室,改具冕服,入皇坛,行望位礼,奉审坛上后,省器省牲,晓头行祀。
3月7日
○庚子,回驾,历拜毓祥宫。
○上御景贤堂,海西御史申益彬复命,长渊前府使郑恒龄,凤山郡守朴载洙,令该府处之。
3月8日
○辛丑,上御崇政门,亲传香。上以行素,故不进汤剂,药院诸臣争之不得。教曰:“不肖诚浅,慈圣盛德,先嫔仁心,无一揄扬?可谓孝乎?人子当以亲心为心。传曰:‘上老老而民兴孝’,此虽一事,亦体盛德仁心之意。顺化坊、馀庆坊士人年六十以上,庶民年七十以上,明日当亲临赐米。士人及中庶,曾经实职者,亦为赐帛,士夫妇女曾经实职人妻,与虽无实职,非贱户妻,令其子代受。”
○东宫下令曰:“因余之过,致烦圣虑,余心悚然之中,讲官自引如此,饬教之下,心尤懔然。此时尤宜加勉,以补余不逮。”盖是时,讲官李基德、洪检,因大朝饬教陈书,还给,故有是令。
3月9日
○壬寅,上御建明门,赐北部老人米帛。
○命三学士文忠公子孙中,年六十以上,勿论内外,令该曹,本道衣资食物题给,文忠公子孙金时粲,虽在罪谪中,亦一体举行事,分付道臣。
○司谏安复骏上书,请丰基郡为奴连坐罪人泰垕移配绝岛,以严邦禁,王世子从之。
○上御景贤堂,召见新榜生进,命生进壮元,率榜下入阙谢恩,近来率榜规久废,故有是命。
○命拔进士李衡胤,以译官之子也。
○王世子坐时敏堂,引接大臣备堂。右议政尹东度,以讲学修德勉戒。
3月11日
○甲辰,上御崇贤门,行香祗迎礼。
○以李惟秀为承旨。
○上御景贤堂,昼讲《中庸》,召见大臣礼曹判书。教曰:“顷者闻副修撰金和泽归养之请,心窃嘉之,今日入侍,见其人觉其事而起予心。唐之阳城岂不谓诸生乎?况人君以孝为治,许一人耸百人,亦扶植彝伦之一道也。面许其请,令本道,衣资食物题给,以助其养。噫!非金和泽,无以感予心,非予何以成金和泽心?此正若先儒所谓光武、子陵者也。”是日金和泽入侍,力请归养,上甚嘉之。仍嗟叹曰:“虽无一儒臣,予岂无臣?有老者不可恃矣。”和泽俯伏流涕,自上挥泪,筵臣莫不感泣。上曰:“孝哉是人。”翌日入侍,和泽陈戒保啬圣躬开言路愼赏罚三件事,仍退出。上曰:“朴弼琦之堂上致仕后,又有此事,似有以此为例者矣。”盖圣上特推老老之意,许儒臣以归养,尽盛事,而其固请而归者,亦足尚矣。
○右议政尹东度陈科场不严之弊曰:“儒生辈,以家奴代鄕军入场,请严饬。”上许之曰:“近日科场不正之习,非特此弊,而终无矫正之实效,可慨。”
○命荡减殷山敕需库未捧钱二千三十两,因县监金载顺请也。
○以具善行为训錬大将。
3月12日
○乙巳,领议政洪凤汉,奏谕善宋明钦之待命,请下开释之教,上曰:“勿待命事下谕可也。”盖明钦林下读书之士也,前此到郊外,复违召径还,自上颇激恼,故胥命县狱也。
3月13日
○丙午,上御景贤堂,亲临圆点儒生殿讲,制述居首生员尹弘烈,命赐第。
3月16日
○己酉,以金亮行为持平、金致仁为工曹判书。
○上御景贤堂,昼讲《大学》。
○关东御史郑履焕、湖西御史金尚默复命。
○上引见大臣备堂。领议政洪凤汉,以御史书启,请古阜郡守赵垕先罢后拿,以幻弄灾结也。凤汉曰:“顷者翰林李长老曝晒下去时,以先山历省事呈书,而政院曚然捧入,极为非矣。该承旨宜罢职。”上曰:“承旨既为罢职,史官当为不叙矣。”盖非父母坟山,不敢请省扫,即国朝法例也。
○以洪梓为承旨。
○命禁军别将,必以已经各军门中军及西北兵使统制使,而当先通将望者极择,经此任后,始拟捕将及诸将望事定式,俾各军门,毋得移差中军。
○王世子坐德成阁,承旨持公事入对。
3月17日
○庚戌,上御建明门,行武臣堂下试射,召入政官,开政于帐殿,以郑光汉为承旨。
3月18日
○辛亥,上御建明门,行武臣堂下试射,居首金光汉、李汉翼佥使除授,八巡都居首崔奎亮,熟马赐给。
3月19日
○壬子,上御崇政殿月台,行望拜礼,以毅宗皇帝忌辰也。上礼毕后俯伏地上,自昧爽至辰时,雨下沾衣。大臣诸臣力请,始还内,盖出匪风之圣思也。
○上御右文阁,药房入诊。上以毅宗忌日,不进汤剂。教曰:“哨官、百夫长、把摠、半千夫长,以毛诗观之,兔罝野人,其能干城,而升平已久,人心解弛。差将官时,不顾所重,徒为其人,年老之人,不习之武,苟充以差,临操莫卞旗色,临射不及百步者多,若有不虞,智何能辨,勇何能恃?昨日不汰无分者,不欲不教而治也。已差之类,虽难查汰,此后差将官,切勿牵私,必也另择。若或非其人,不治其人,当治其将,以此严饬诸军门。”
3月20日
○癸丑,白虹贯日。
○王世子坐时敏堂,引接大臣备堂。右议政尹东度曰:“愿邸下益勉本源之工,无少放失。”领议政洪凤汉曰:“右相之言切实矣。”令曰:“可不体念。”
○上御景贤堂,召见领右相文荫二品以上,堂上堂下侍从人。上曰:“顾今国事,为之奈何?”洪凤汉曰:“固无可虑。”上曰:“卿不知矣。于今国事,无可恃矣。‘其亡其亡,系于苞桑’,为之奈何?洪凤汉、尹东度,以虹变乞退,上不许。盖遇灾求递,大臣之体,奏语太略,未免文具,上亦以文具答之,有欠待大臣之道矣。大臣儒臣诸臣,以灾异陈戒,亦例而已。
○上召大小臣工,下询皇坛配享便否,教曰:“曰是者自左进伏,曰非者自右进伏,无适莫者勿起。”左进者十馀人,不起者最多。右议政尹东度及参判韩光肇,最陈不可之意。上曰:“其于配陪臣则大非矣。”
○王世子坐德成阁,承旨持公事入对。承旨洪梓曰:“大朝以灾异有减膳之教,邸下又下减膳之令。益加儆惕,无所间断,而更似谨独二字,加勉是望。”令曰:“可不铭心焉?”洪梓又曰:“大朝御便殿而去椅子,邸下亦当避正堂矣。”令曰:“减膳徽教中,添书避正堂三字。”
○上命以武宁王从享第一位,宁远伯从享第二位,范文贞从享第三位,祭物依我国从享功臣例,设位于堂下。陈乐东墙,内造位版,常时藏于南东楼。祭时书纸榜,而坛上三献时行礼,堂上正三品执事,依我国功臣例举行。纸榜书写官,以坛下执礼兼行,油遮日一件,挥帐一件,地衣一仵,同置于东楼,祭器、祭樽、盏、香炉、香盒,用磁器,造豆六笾六一𨱎,亦置于南楼事分付。此事不可不告吾皇,明年三月皇坛行祭时,勿论亲祭摄祭,添入于祝文末。仪节依此作一卷,同置于本室事,分付仪曹。
○承旨洪梓以以实心行实政仰达,王世子答曰:“懔惕之中,所陈切实,可不体念?”
○应教金锺正等上书,略曰:
“仁天所以警告者,至于此极何也?无乃讲讨之工,徒在章句而不能体验于心身,畴咨之谟,或近文具而无以裨益于治理欤?更日之辉虽新,而善端难继,野火之烧不尽,而私欲渐滋欤?检身之方,或踈于幽独之地,操心之要,或欠于贞固之德欤?”王世子优答。
○右议政尹东度上书,略曰:
“窃恐诸臣之言勤学勤政,不过一场闲说话,而邸下之言猛省惕念者,又是一副当应文之例答,遇灾修省之道,其果止于是而已乎?呜呼!邸下今日所当慥慥者,莫先乎进德修业,而进修之实,先从本原上用工,读书穷理由于是,应事接物由于是,苟或有忽于此,则虽日诵圣贤之言,无益也。”王世子优答。
○领议政洪凤汉上书,略曰:
“亟愿邸下,引接以诚,开讲以诚,应庙务则必思实惠之及于民,对方册则亦思功效之益于身。”王世子优答。
○上诣文庙亲行酌献礼。
○教曰:“臣不敢逾于君,子不敢逾于父。予既减膳,元良岂不合减膳?其他下令留院,承旨求对抹去。”
○上御明伦堂,设行三日制,悬题后,仍诣下辇台试射。
3月22日
○乙卯,上诣昌德宫,展拜于真殿,还御景贤堂。
3月23日
○丙辰,上御景贤堂科次,取权以纲等三人赐第,并命入侍。上,下手书于新恩闵百兴,使归告其兄故相百祥几筵,盖出特恩也。
3月24日
○丁巳,平安监司状闻,冬至正使海兴君梿,回到新辽东,本月十八日卒逝。
3月25日
○戊午,上御崇贤门,行亲传香。
○上御景贤堂,命领议政礼户判入侍。
○以闵百兴为判决事。
○命下徽陵丁字阁重修时堂上赏典,郞厅陞叙,监役及本陵参奉出六。
○以韩光会为吏曹参判、李彦衡为承旨。
3月26日
○己未,以李宜哲为大司谏。
3月27日
○庚申,副校理尹得孟上书,略曰:
“今我邸下居贰极之尊,代万机之繁。夫所以上念大朝付托之重,下镇群工浮嚣之习,答皇天谴告之意。弭此日灾异之荐者,岂不在于我邸下之一心耶?”王世子优答。
○上御金商门放榜,以闵百兴为承旨,人以为过。
3月28日
○辛酉,上御崇贤门,召见文武科新恩。
3月29日
○壬戌,上御景贤堂与王世孙会讲。上讲《大学》,世孙讲《小学》。上曰:“八条多而必以修身为本何也?”世孙曰:“先修吾身而后,能治平故耳。”上曰:“何以则行孔子之道耶?”对曰:“修身则可行矣。”上曰:“易乎难乎?”对曰:“看工则易矣。”上曰:“黄帝、尧、舜,果有德而立极,后世无德而立极者何也?”世孙曰:“此外更无人则可立矣。”上嘉叹曰:“果是矣。予欲闻此言,奇哉。”诸臣皆钦叹不已。上曰:“圣人之子,未及其父何也?”对曰:“妇人孕时,未尽善而然矣。”上曰:“是矣。”上曰:“今日所言,汝欲践之耶?”对曰:“某条着力矣。”盖是日,自上多所发问,不啻屡百言,虽成德者,间有难对处,而惟我世孙,应对如响。文义微旨,道德原头,不失大体,行止语默,自合规则。上甚喜悦,群臣相顾欣忭,吾东方亿万年无疆之庆,孰有大于此哉?上命列书上教及世孙所对,诸臣名字,别作册子,入于内,各赐一帖于入侍诸臣。仍教曰:“后世可为荣耀矣。”
3月30日
○癸亥,王世子坐时敏堂,引接大臣备堂。领议政洪凤汉、右议政尹东度略以灾异陈戒,亦为辞免,令曰:“当留念矣。”
○上御景贤堂,药房入诊。上命世孙讲《大学》。上曰:“小人之见君子而掩之何如?”对曰:“非矣。”上曰:“何以则好耶?”对曰:“初不为恶好矣。”上曰:“善哉。”世孙诵浴沂章,又诵经始灵台章,上曰:“桀之台,文王之台等耳,民之向背,何若是相反耶?”对曰:“同乐与独乐之异也。”上曰:“尧与桀何者异乎?”对曰:“修己则为尧,否则为桀也。”上曰:“尧桀之心,何以异?”曰:“桀则从欲故然矣。”上曰:“汝将何以为尧?”曰:“坚定心则为尧”上曰:“何以则曰坚?”曰:“修身可矣。”曰:“何以则修?”曰:“率天性好矣。”上曰:“君饥为好耶,民饥为好耶?”对曰:“君臣俱无饥尤好矣。”上曰:“此则不然。君虽饥,民不饥尤好矣。”上曰:“立君于国,为君乎,为民乎?”曰:“立之君师,以安民矣。”上曰:“能为君师之责者谁也?”曰:“尧舜三代之君皆然,三代以后,能者鲜矣。”上曰:“今日入侍诸臣,皆世禄之臣,或老或少,而臣下之劝汝为善,皆思其祖而然矣,汝他日勿忘可也。汝虽善文,若忘祖先,忽群下,不恤生民,诚无益矣。今日此言,藏之史阁,作一金縢也。汝须于《小学》见之,汉帝不冠,不见汲黯。吾与汝虽放荡于宫中,外臣何以知之?于此等处,可愼也。”
○岭南御史洪乐纯复命,以彦阳县监抄饥不精,命罢职,以军兵都案修成时,征敛情债该帅臣金锺万,令该府处之,淸道郡守赵载翰,以滥杀,命拿问。
夏四月
4月1日
○朔甲子,上御金商门外朝参,以金致仁为吏曹判书。上别谕大小臣工曰:“七十人君,独劳于上,而吁嗟臣工,恬憘为事,媕婀为能,官事视若楚、越,恪勤指以为笑,国事堕乎不堕乎?其各勉励。”
○上御景贤堂,昼讲《大学》。
4月2日
○乙丑,以尹泰渊为右捕将、赵曮为承旨。
○上御景贤堂常参。
○持平任观周奏曰:“言路之杜塞,未有甚于近日。以殿下好问之诚,致有此含默之风者,或以忤旨而摧折,或以论人而枳塞。初欲为国尽言,而竟遂一斥不振,疏释而进用之,臣之望也。”上曰:“近来台臣,专事媕婀之习,不闻官师之规,除旨一出,辄称在外,如是而国何能国?今日当可言之会,毕陈无隐。”又奏曰:“禁卫大将李章吾,常时不能检束部伍,队长收敛,鄕军呼冤,致有悬书阙门之变,不可无责。李章吾宜施罢职之典。”上曰:“其军之骄悍,其将之过。常时若此,他时何说?其在严师律之道,宜施军律,而大祭相値,虽不为此,亦不可罢职而止。禁卫大将李章吾,永宗镇投畀。”
○以金圣应为禁卫大将。
○上御景贤堂,朝讲《大学》,王世孙侍坐,上下询文义。世孙诵齐宣顾左右言他章,上曰:“齐宣顾左右何也?”对曰:“是己罪故愧未对矣。”上曰:“顾而言他何意?”曰:“若不顾,则恐更问故然矣。”上笑曰:“此栍可谓纯通。”上曰:“百姓足,君谁与不足之意,何谓也?”曰:“百姓足则国自足矣。”上曰:“王道行之易乎?”曰:“不似宣王顾左右,而惟行仁政,则可行王道。”世孙诵好货章,上曰:“不好色者谁也?”曰:“贤者不好色。”讲官曰:“不好色不好货之君,谁也?”曰:“禹、汤矣。”“好色好货之君谁也?”曰:“桀、纣也。”
○上御崇贤殿月台,受戒。
4月4日
○丁卯,上御景贤堂,引见大臣备堂。上曰:“予以玉堂为友,世孙亦以讲官为友最好。当如鹿鸣章情志流通,岂不美哉?”
○司谏李寿德,请节制试券,皆书父名居住姓贯,从之。持平李廷烈奏请:“进其刚方而激劝之,退其谀侫而惩砺之。”上曰:“所奏糢糊暗昧矣。”副校理尹得孟曰:“李廷烈所奏不分明,罢职何如?”上曰:“姑为勿罢。”上问李廷烈曰:“予若知柔侫,岂为用之?当今朝廷,谁为柔侫乎?须指陈之。”廷烈曰:“非谓有柔侫之人,乃谓柔侫之习也。”上曰:“有柔侫之人,然后有柔侫之习,须直指以奏。知而不告,台臣乃柔侫之人也。满朝诸臣,皆刚方乎?”廷烈曰:“皆刚方人也。”上命施廷烈不叙之典。上曰:“在潜邸时,廷烈之父来见,而语予曰:‘赵泰耇之札,其涉怪骇云’,而语未了色动,故予笑答曰:‘此非语于予者’,即色沮而去,逆虎因此有叵测之说。今见廷烈举措,可谓有是父有是子也。”
○王世子坐德成阁,承旨持公事入对。
○上御崇贤堂,夕讲《大学》。上谓领议政洪凤汉曰:“今日下教,即亘中者,故由中而教矣。叵测之说,即逆虎之言也,今何挂齿?而既谕之后,宜有处分,而因其子罪其父,非王政也,予只谕此而止。抑或不逞之徒,误闻误知,关系非细,不可经夜,今乃召卿而谕之。”
4月5日
○戊辰,上御景贤堂,引见大臣备堂。校理李在协曰:“掌令柳脩,诿以仓卒入来,默无一言,递差宜矣。”领议政洪凤汉、右议政尹东度曰:“不可递差而止,罢职宜矣。”上从之。
4月6日
○己巳,上御景贤堂,召见一二所入格儒生,昨政所除守令。
4月9日
○壬申,上诣太庙,省器省牲,还御斋室。
○王世子诣徽宁殿斋室。
4月10日
○癸酉,上亲祭太庙后,历临望庙楼,亲写记文。仍诣昌德宫,展拜真殿,宣馔诸臣。率世孙,诣毓祥宫,展拜后还宫。
4月11日
○甲戌,上御景贤堂,引见大臣备堂。尼山旧逋米四百六十石,太一百石命荡减,前后道臣推考。命徐命喆长兴定配,金迪基巨济定配,洪享辅,令秋曹刑问三次后,锺城府定配。时全罗道居洪享辅,图斫粮饷厅所属金塘岛松木,因图缮工监公文,而金迪基居间于监役徐命喆,任自成给故也。
○上,下纶音,勉饬臣工。
○王世子坐德成阁,承旨持公事入对。
4月12日
○乙亥,上御崇政殿,行文科殿试,诣建明门,亲临武科殿试,文科取赵镇衡等三十七人。
4月13日
○丙子,以金范鲁为庆尚左兵使、李邦烨为庆尚古兵使。
○上御景贤堂,召见回还使臣。
4月14日
○丁丑,以南泰会为大司谏、沈仁希为庆尚左兵使。
○上御景贤堂,行香祗迎礼。
4月15日
○戊寅,以金时默、李秀得、金尚耇为承旨。
4月16日
○己卯,掌令赵台命上书,请禁滥率,严科场,又言:“乔桐水使赵济泰狂悖之性,济以贪婪,西塞畿邑,丑谤狼藉,前后弹章,非止一再。而曾未几何,又此超陞,物情久骇。请施削职之典,当该铨官,亦宜重推。”王世子嘉纳,而赵济泰事,以过矣为答。
○上幸懿昭墓。回銮时,使农民耕田,仍赐酒省耕。
○王世子坐德成阁,承旨持公事入对。
○随驾军兵命本营试射放。
○上御景贤堂,召见礼曹兵曹判书京畿监司,仍行召对。
○召见济州漂海人,赐回粮衣资。
○上见崇礼门外红门列立,而中有孝子三世四字而刻板,几乎颓落,命该曹,特为修葺。
4月19日
○壬午,以李汉膺为京畿水使。
○上御景贤堂,行文臣制述,居首前正言金尚集熟马赐给,试官宣馔。
4月20日
○癸未,正言申益彬上书,以卞郑恒龄、具善行、南泰耆供辞之发明。
○王世子坐时敏堂,引接大臣备堂。
○谏院〈司谏李寿德。〉申前达,不从。又达曰:“请罪人胤玄,不可岛配而止。禀于大朝,亟令王府,严鞫得情,以正王法。”令曰:“酌处之命,出于大朝好生之德。”不从。
4月21日
○甲申,上御景贤堂,召见右议政尹东度,教曰:“今当代理,且有古例,非追慕,何以昼讲,非为民,何以三对?虽然今方自强,非学而何,国事懔缀,亦何恝视?而循环《庸》、《学》,书自书我自我,一月几对,不过簿书,何益于自强,亦何益于国事?中心自恧,几乎忘食。究其所由,咎在一人。心窃慨然者,一室之内,戈戟相寻,浮嚣躁竞,昨冰今炭。加以纪纲解弛,为官不择,贪官污吏,剥民为事,穷村蔀屋,莫见天日。科路太广,用道太狭,于京于鄕,抱红牌而老于牖下者多,而铨曹只取门阀,军门亦先颜私,遐方穷经之士,下于京华子第,老而匍匐之类,充于千百夫之长。噫!昔陶潜为彭泽令,送一力给其子,书曰此亦人子,可善遇之。渊明为一令,而能有同胞之心,吁嗟!吾民即昔年爱恤之赤子也。受赤子而不恤,可谓孝乎?大小臣工,咸体此意,快涤旧习,其能孝悌之人,及抱才沈滞者,大加搜问以奏。”上谓右议政尹东度曰:“卿方下鄕,或有孝悌若寿昌者,隐于鄕曲,则采访以闻。”东度曰:“圣教如此,敢不竭力奉行乎?今此圣教之下,庶可耸动八道。”上命宣馔,时东度以扫坟得由下鄕也。
○命承旨,轮读《心经》,命领议政判义禁入侍。上曰:“今览沈一镇供辞,于一镇之心,岂不若是。命读一遍,不觉感动。此非为一镇父子,今番处分,所重在焉,亦非徒靑平都尉淑明公主奉祀也,夏禴之后,一倍追慕而然矣。虽无前例,在造命之位,不为处分,何颜拜宁陵,及今不为,更待何时?且曾有此例者多,顷年故判书李晩成妻,当直登闻,有处分之后,更不敢容议于其间。于一镇顷者处分严重曲尽,一镇亦随本生父,而奉祀于靑平尉公主,则人伦团圆。予既非为一镇,则一镇之道,但当望见宁陵,随父后而奉犯于贵主。何谓随父,今继后即重殷也,重殷既奉祀,其子何敢辞其后?其在国体,更无他例,此供辞勿施,一镇放送,礼斜即为举行。”时沈一镇有击铮之事,令禁府纳供,盖一镇之养父,即逆昌之子,故领议政洪凤汉,户曹判书金相福,为一镇之子翔云兄弟地,白上以一镇之亡父,为靑平尉之奉祀。一镇以其养母尚在,不忍罢养,有此击铮,乱人家伦常之本,在于洪凤汉辈矣。
○命特放李章吾。
○上召见领议政洪凤汉,凤汉请有厅军官收布,防番依前置之,京中代定者,名必称有厅军管牌,着纸帽革带黑木团领,而严禁服色之滥,上从之。
4月23日
○丙戌,仁平君李普爀卒。普爀字声远,龙仁人。少以荫进,戊申以星州牧使,当曺圣佐陷陕川郡,监司黄璇差以右防将,统高灵、知礼、居昌三县,往讨之,闻海印寺有从贼两僧,哲墨为贼僧大将,收拾僧军,将为其后援,海琳曺贼之亲密,而收聚军装,纳于居昌贼者也。既诇得其详,行军十馀里,两僧来请谒。遂置阵中,两僧乞立功自效。普爀送海琳于贼阵,授以传令,遍示陷贼将校,以惧其心。遂进军金阳驿,与贼隔水对阵,夜诸将校生擒贼魁圣佐等,陕川平。及策勋,封仁平君,时有李俊徽者,为其父讼功,朝廷置而不问。迁广州府尹两道观察使,擢汉城府判尹,位至一品判书,以病卒,时年七十九,谥曰忠贞。教曰:“李普爀以带砺勋臣,忠谨之心,予素知矣。福流于后,任用两子两孙。亦在侍班,八耋在明年,而虽不报单,遽闻其子之纳符。噫!于重臣可谓宽,乐令终而却疑非真,伤悼曷谕?祭文当制下,第四日遣礼官,特为致祭,柩材令该署择送,凡诸等事,一依灵城君例举行。
4月24日
○丁亥,以金元泽为工曹参判。元泽即相福之父,即以荫官进。
○上御景贤堂,召见讲书院官员。教曰:“不重则不尊,必也正名。今会讲为始,礼节一依宾客,而只称世孙谕善,相见礼,新拜者举行,大会讲时仪文,不可不备,伞扇列于陛上,武兼差备,勿为待令。”
○上御景贤门,令京兆堂上,率来幼失父母,收养于他人而冒他姓人,使之复姓,或有幼失父母,不知其姓者,使之求觅其父母。
4月25日
○戊子,上御景贤堂,王世孙会讲。上曰:“六十九岁,见此三百年后此举,诚是料外。今番筵教,翰注亦与讲官商确,作为一通,一件内入,一件揭诸讲书院可也。”上谓世孙曰:“大王之去邠,与我始祖事相符,岐山鸣凤,神人金尺,皆自致之祥,而人君之顺乎天者,乃有此祥。大抵成立之难如登天,覆坠之易如燎毛。试思三百年宗社,汝若勉勉不已,则奚但四百年?周家八百之祚,其庶几矣。《孟子》之遏人欲,《礼记》之无不敬,其本都在于仁义二字。祖先之心,欲子孙之贤,故望于汝者深矣。朝鲜异于齐楚,统合三韩而为一,脱有疆域有事,则守其本之外,无他道矣。予必欲守城者,舍我赤子而更往何处?曾见《南汉日记》,下城时百姓呼号曰:‘吾君何以弃我’,每读此句,不觉涕泪。今虽有金城汤池,不可往矣,如有不虞,守乎否乎?”世孙曰:“守国可矣。”上曰:“守社有何意?”曰:“不可弃而然也。”上曰:“社稷之设,为君乎为民乎?”世孙曰:“为君亦为朝鲜。”上曰:“其对好矣,而犹有未畅焉。其本为民而设也。”上曰:“汝之学问,乃朴圣源之力也。尊师亲友,《小学》之道,贤贤易色,孔门之训也。汝他日能爱朴圣源乎?”又教曰:“天之立君,非为自奉也,为养民也。民心一失,虽欲为君,不可得矣,汝畏民甚于师傅可也。”世孙还内,朴圣源曰:“臣知世孙之渐有成就,而恒情闻誉,则易有自满之心,自满则怠,甚可畏也。臣谓善处不必过奖,不足处每加戒饬,是为成就之道矣。”上命馈馔。
4月26日
○己丑,上御金商门,行世孙随驾军兵试放。
4月30日
○癸巳,王世子坐时敏堂,引接大臣备堂。领议政洪凤汉曰:“大朝严饬之下,敦宁府无端囚禁下民,当该堂上罢职宜矣。”令曰依。
○教曰:“追慕之中,梦拜慈圣,今者以此,记付于长乐殿。而昔汉明翌日上陵,翌日虽奉审长乐殿,馀怀犹耿耿。明日即朔朝,当拜真殿,仍瞻景福殿,少伸微忱。元良集英门祗迎。”上曰:“徽宁殿欲行酌献礼,今晓头行朔祭,一日再祭,于礼不可,只行拜礼。元良百官,依例进参。”
○上召儒臣,读《心经》。
五月
5月1日
○朔甲午,上幸昌德宫,展拜真殿,率世子,行礼徽宁殿。
○执义李宜老、献纳沈瑴请对奏曰:“驾后禁军崔锡谦之从人,突入卫内,肆然呼诉,禁军别将,宜施谴罢之典,崔锡谦令该营决棍汰去,其呼诉人,不可诿以狂易全然放释,令秋曹照律严处。”上从之。回銮时,历临广通桥,观浚川。
5月2日
○乙未,上御景贤堂,昼讲《大学》。上谓诸臣曰:“文王之为人子,止于孝,予欲孝矣。昨拜真殿,登高望明陵而还。古语云:‘心正则梦正,心烦则梦烦。’予之梦拜,寔非梦攸致,正与汉明帝梦拜先帝太后一般也。”上谓领议政洪凤汉曰:“世孙冠带衣样,正似予,诚可贵。予教以与民同乐之言,虽不知将来学问成就之如何,而必为厚德君子,宁不奇哉?”凤汉曰:“王孙既已长成,宜有封爵之事矣。”上曰:“当下传旨矣。”上谓王孙教傅金履安曰:“尔父以乔木世臣,岂不来见予乎?尔须以予意往传,必为来见也。”履安即元行子也。
5月3日
○丙申,上御景贤堂,引见大臣备堂。兵曹判书金阳泽,以芦原、靑坡马位田坊筑作畓仰陈,上曰:“兵判所陈之事可贵矣,乃父之子也。文翰之人,于事务易为踈阔,而举职如此,予甚嘉之。”上曰:“今番端午帖中,李德海、任珹,以宫官不为规谏,专为讃美,故斥而不选,权正忱所作虽好,亦为过讃之语,故予亲批矣。质实之鄕,安用此讃美之语,使正忱玉成也。”
○王世子坐德成阁,承旨持公事入对。
5月4日
○丁酉,上御崇贤门,行香祇迎礼。
○上御景贤堂,召见杂科入格人。上谓律科人曰:“书不云乎?‘惟刑之恤哉。’汝辈操纵律法,千金之子,罪虽重而用律反轻,贫穷之民,罪虽轻而用律反重,岂能享阴德乎?汝等愼之。”
5月5日
○戊戌,王世子坐德成阁,药房入对。
5月6日
○己亥,以朴师讷为大司谏。
○上御崇贤门,行香祗迎礼。
○王世子坐德成阁,药房入诊。
○上御景贤堂,召见大臣备堂。领议政洪凤汉曰:“以故相李廷龟之札见之,李成梁常有并呑我国之意,从享事甚未安。”上曰:“予意则专在于尊皇朝,皇坛者,为吾皇也,从享者,亦为吾皇也,岂以我国之恩怨,斥其功臣?”
○全罗道御史严璘复命,茂长县监金教材,命先罢后拿,以其犯法乘轿也。
○备堂赵曮,以岭南谷五千石,湖南谷三千石,分排区划,自京畿从便移置道内各邑,以补粜籴,上从之。
○以李翼元为承旨。
5月7日
○庚子,上御景贤堂,昼讲《大学》,又行夕讲。上命儒臣,读《李如松传》,命以李如松从享神宗位。
5月8日
○辛丑,月入太薇西垣内。
○以李燮元为大司谏、金亮行为掌令、闵百兴为忠淸监司。
○上御景贤堂,引见大臣备堂。岭南御史金锺正,擅出晋州、固城两邑谷,以赈饥民,领议政洪凤汉奏曰:“锺正之事虽是,而汲黯昔请擅发之罪,锺正宜施罢职之典。”上嗟叹良久曰:“御史之事诚可矣,而其在杜后弊之道,姑罢其职。”寻复甄叙。
○忠淸监司尹东暹以田结之错报罢职,因台言也。
○固城县令郑云济,以灾结偸弄,不能觉察,先罢后拿,因御史书启也。
○以尹东升为承旨。
○王世子坐德成阁,行召对,承旨持公事入对。
5月9日
○壬寅,上御崇贤门,行香祗迎礼。
○上御景贤堂,朝讲《大学》。上谓诸臣曰:“顷见春坊端午帖,有手书下直庐之句,元良有何手书?”玉堂李弥对曰:“昨见春坊僚属,小朝下手书于宫官,有所问对云矣。”上命持元良手书及宫官所对以奏。世子恐上执頉责之,令宫官改书,以致稽滞。上怒其久不来,并罢春坊诸讲官,俄而手书及问答来到。上命承旨朴师讷,读《朱书》福善祸淫问对条。上曰:“所问好矣。”又命读《周易》夬卦问答条,师讷等奏曰:“睿问诚伟矣。”上曰:“俄者迟滞,予知之矣。元良素多怯矣,恐予执頉,正书而来。”李弥启曰:“殿下每摧折太过,而敦勉不足,请垂温谕,以兴发睿学可矣。”上乃寝春坊罢职之命。
5月10日
○癸卯,上御崇政殿,行望拜礼。上曰:“今日乃高皇帝忌日也。高皇帝以大德,享寿七十二岁,我太祖寿亦七十四岁。丁丑南汉下城时,崇祯皇帝,召我国使臣谓曰:‘闻汝国下城云,势固然矣。’仍颁皇历慰谕,予何日忘皇朝之恩乎?仍顾谓翰林尹塾曰:”汝之五代祖,死节于丙子之乱,故予特命追荣教旨,不书淸国年号,只书年月,以表其节义,今日下询,亦有意也。“
○王世子坐时敏堂,引接大臣备堂。领议政洪凤汉曰:“昨日大朝取览书筵问答,圣心嘉悦。更为勤学勤政,以副大朝眷眷之意。”令曰:“所勉切实,可不留念?”
5月11日
○甲辰,上御景贤堂召对,讲《心经》。
○上遣承旨,致祭于丽太祖陵,亲制祭文。
○上命儒臣读《明史》。上曰:“献陵奉使皇明时,文皇帝在燕邸,与遇相善,盖气禀英果相类矣。”李弥对曰:“其时酬酢宝什,尚载于册矣。”上命入其册。
5月13日
○丙午,上御景贤堂,引见大臣备堂,命饬各道堤堰,时旱甚故也。命弛乱廛法,因领议政洪凤汉及京兆堂上南泰齐请也。
○王世子坐德成阁,承旨持公事入对。
5月14日
○丁未,江原道淮阳、金城,雨雹。
○遣承旨,奉审懿陵,盖因梦拜景庙也。
○以金孝大为承旨。
5月15日
○戊申,王世子坐时敏堂常参。领议政洪凤汉,以筋力衰耗乞解,王世子不许。
5月16日
○己酉,上御景贤堂召对,读《心经》。上谓承旨金孝大曰:“尔家闻欲卖之,然否?若使卖此家,则予负慈圣大矣。家虽大,必思张公艺九世同居,永守此家。”
○上问汉城判官李信圭曰:“京中户口可增乎?”对曰:“父子分户,可以增矣。”上曰:“汝为守令亦将如是乎?予用宽典,勿罪汝,汝出问于长者可也。
5月17日
○庚戌,下雪于平安道宁边,雨雹于朔宁等十七邑。
○以洪名汉为大司谏。
○上御景贤堂,召见太学斋任四学斋任。命承旨,取太学朝食堂到记以来。
5月18日
○辛亥,以洪麟汉为吏曹参判、韩翼谟为艺文提学。
○上御景贤堂,儒生制述,承旨李永晖垂头伏睡,试官郑履焕驳正其职,上从之。毕试后,上曰:“履焕以试官,兼行儒臣之事,可谓越俎,特递之。”居首进士李溎赐第。
○以李基敬为承旨。
5月19日
○壬子,上御景贤堂,召见振威量田御史洪乐纯。上曰:“民田卜数,高者低之,则民不怨矣,低者高之,则民必怨矣。《易》云‘损上益下,谓之益,损下益上,谓之损。’今振威田赋,以六等为五等,民能无怨乎?”乐纯对曰:“皆从父老之公言,以为定等,故无怨言矣。”上曰:“御史虽为国加卜,予意非欲如是也。”
5月20日
○癸丑,上御景贤堂,召见大臣备堂。上谓侍臣曰:“皇明高皇帝,为铁碑以戒宦侍用事,自永乐以后,太监用事,多以使命出来我国。我国宧侍,本有东西学,以鄕儒能文者教之,而册不过《大学》、《史略》。大抵外方人之通中官,最为禁法,且闻教官晬日,中官设馔往食之,予甚不喜。且内苑调马之时,武人易与中官相狎,此亦可禁也。许积之交通崔尚岳、益昌、真儒之交通有道、尚俭岂不可虑乎?此后则勿通外人,且勿学于闾阎事,严命申饬。”
○命阳川县监权极入侍,问农形,极对曰:“臣自春以来,身为田畯,以劝农矣。”上笑曰:“汝面殊白,予不信汝之为田畯。”极有惭色。
○王世子坐时敏堂,引接大臣备堂。备堂李鼎辅进曰:“《易》云‘其亡其亡系于苞桑’,请邸下留念以此为戒。”令曰:“当铭戒焉。”
○命放黄景源、徐志修给牒叙用。
5月21日
○甲寅,以金尚喆为庆尚监司、黄仁俭为右谕善。
○上御景贤堂,召见领议政礼曹判书,命南汉米三百石,划给畿营,盖因畿伯洪启禧之请,以为分俵饥民也。洪凤汉曰:“领府事金尚鲁,在鄕屡年,请敦召以议国事。”上曰:“领府事之事,予心亦有憾焉,然而往事太非矣,予欲严杜,思金奉朝贺而曲护也。”凤汉对曰:“臣亦知矣。领府事闻此,必感泣矣。”
5月22日
○乙卯,上御景贤堂,遣严璘暗行江上,诇察事之可以致旱者,时旱太甚也。
○罗景彦伏诛。景彦者,掖庭别监尚彦之兄也,为人浮浪,善为人诱。破其家产,不能自立,乃生除去春宫之计,呈书于秋曹,告宦侍将行不轨之谋。参议李海重奔告于领议政洪凤汉,凤汉曰:“此不可不请对禀启。”海重乃请对三次。上意惊动,命海重入侍,海重遂奏其书。“上拍案大惊曰:”变在肘腋,当为亲鞫。“京畿监司洪启禧,时适入侍,劝上护卫,上乃命闭城门及下阙诸门。上即御太仆设鞫,时任大臣洪凤汉、尹东度,原任大臣申晩等入侍。以南泰齐为知义禁,与判义禁韩翼谟,同义禁尹得养、问郞洪乐纯等八人鞫罪人。景彦自衣缝中出凶书曰:”欲纳此书于九重天陛,而末由登彻,故先呈原书于秋曹,以为阶梯矣。“上览未毕,以手拍门楣曰:”虑有此变。“以书赐领议政视之。凤汉泣见曰:”臣请先死。“尹东度进曰:”臣亦请见。“上曰:”卿亦见之。“东度见毕,上谓诸臣曰:”今日朝廷着帽结带者,皆罪人之罪人也。景彦能呈此书,使予知元良过失,诸臣无一人以此告予者,视景彦能无愧乎?“大抵景彦枚举东宫阙失十馀条,语极悖乱。洪凤汉曰:”此书置之何用?请付丙。“上从之。判义禁韩翼谟进曰:”亲鞫时,金吾郞不为穷搜,致此怀凶书,入于帐殿之下,请汰拿处。“上不许。尹东度曰:”鞫体当如判金吾之言。“上曰:”只推勿汰,翼谟亦重推。“上,下教于春坊,切责之,凤汉曰:”东宫素有恐怯之症,闻此必不按住。请与李惟秀,偕往以传圣教,且令镇定。“上许之。凤汉急诣昌德宫,以报世子,世子震惊,乃乘步辇上阙,时方二更,进伏于弘化门内待罪。上乃使问郞,问罪人曰:”汝能为国陈此,其诚可嘉。然初呈书中,做作浮言,陷人于恶逆之科,且以变在呼吸等语,恐动君父,以至阙门扈卫,都下波荡,此后不轨之徒,复踵汝习矣。“乃命严刑。讯杖四度姑停,使问郞问于罪人曰:”汝书中徐、金、李三人谁也?“罪人供曰:”徐即命膺也。金即户吏子金有星,前年定配投水死矣,李则不知也。“五卫将赵德常曰:”有星本不溺死。昨年晋州归路见之矣。“上怒曰:”鞫体至严,一卫将安敢杂言。此立功自效之意。“亟命投畀南海。上曰:”罪人书中云金时粲、李普观,上书极谏,其书本持来。“上览毕曰:”亦不大段矣。“上命东宫入侍,洪凤汉曰:”东宫不可与罪人同庭,宜撤下罪人。“上从之。有顷世子以笠袍,入伏庭中,上闭户不见者良久,承旨启于户外。上推窗大责曰:”汝搏杀王孙之母,引僧尼入宫,西路行役,北城出游,此岂世子可行之事?着帽之汉,皆欺我,微景彦,予何得闻?王孙之母,汝初甚爱,以至溺井之境,何乃竟杀乎?其人颇刚直,必谏汝之行事,由是见戮。且将来僧尼之子,必称王孙,入来问安矣。如此而国不亡乎?“世子不胜其愤,请与景彦面质。上责曰:”此亦亡国之言。代理储君,岂与罪人面质乎?“世子泣对曰:”此果臣之本病火症也。“上曰:”宁为发狂,则岂不反胜乎?“命退出,世子出外,待罪于禁川桥上。洪凤汉进启曰:”忠于大朝者,即忠于小朝也。景彦之不忠,已无可论,宜论以当律。“上大怒,命罢洪凤汉,尹东度救解,乃复授领相。上欲因赦罪人,而诸臣固请加刑,上不得已乃下教曰:”汝既为诸臣所不能为之事,其诚不偶。而诬人恶逆,罪亦不轻。“命施刑杖六度,景彦以诬陷东宫,罪当死为招。上犹欲活之,南泰齐曰:”景彦以幺麿一汉,既出诬陷东宫四字,则殿下不可全而活之。请施大逆不道之律。“问郞洪乐纯,亦同声以请。尹东度曰:”诚如两人之言矣。“上强许之。泰齐等,仍令律官田相雨,照律以不待时处斩为启。大司谏李心源、掌令李之晦、请罪人孥戮之典,上切责曰:”心源曾经春坊,岂不䩄颜?罢职,之晦递差。判义禁韩翼谟启曰:“罪人既结案,请问指嗾。”上大怒,命罢翼谟职。最后判府事郑翚良入来曰:“臣全然不知,故今始入来。而如许凶人,岂可一刻留置耶?亟命处斩。”
5月23日
○丙辰,以尹光升为承旨。
○上亲鞫罢后,步诣问安厅,枕都提调申晩之手,坚卧不起。大臣诸臣,固请还内,上不应,又进汤剂,上不服。向午后,上还大内,世子撤夜至朝,胥命于禁川桥边,晩后以步辇还昌德宫。上命罢昌德宫前后入直骑省堂郞,以其不能禁杂人之出入也。
5月24日
○丁巳,王世子胥命于时敏堂庭中。
○上御兴化门,召各廛市民,下询曰:“昨日予有所见,〈谓景彦书也。〉知内司四宫,多债于市人。且汝有抱冤之事,悉陈无隐。盖世子本病日甚,昼夜与掖属豪悍之徒,游戏失度,赏赐无限,内司尽空,乃敛市人之物以进之,掖属藉威势夺市人,怨言载路。上至是始知之,命市人等,各言所负,命户曹惠厅及骑曹以偿。
○上召三军门大将具善行等,减昌德宫入直军三分之一,善行等争之,上不听。
○王世子接见领议政洪凤汉曰:“闻右议政避嫌,故遣弼善李万恢,口谕右议政,以示倚任之意。”凤汉曰:“邸下处分好矣。”先是王世子使捕厅,鞫问景彦妻孥,欲知其指嗾,以安城邸人为招,及捕安城邸人问之,则以所亲尹光裕为招,光裕即东度之子也。后知其诬招,故使谕右相,以为开释,又赐手书以慰之。
○三江御史严璘复命。严璘陈三司以风闻,侵渔江上富人之弊,上命严禁。
5月25日
○戊午,王世子胥命于时敏堂庭中。
5月26日
○己未,王世子胥命于时敏堂庭中,遣宫官问安,上不答。
○上御崇贤门,命畿伯杨州、高阳等邑守令,率民人入侍,下询麦农丰歉,旱气若歇,亲制祭文,遣承旨祈雨于木觅、仁旺山及汉江。
○上御景贤堂,召见大臣。领议政洪凤汉曰:“兵曹巡监军单子,不为落点,而以黄签付下。此事至重,何如是耶?”上怒曰:“予何与国事?当受点于元良。”判府事申晩曰:“军国之事,自上处决矣。”上不答。凤汉又请以郑弘淳为备局有司,上曰:“自此以后,予不为国事,备堂予何知之?”仍厉声曰:“中官辈亦欲立功,自效于他日,皆谋免承传色,耳目之官,专为顾瞻,以违牌为能事。近日承旨不受言事疏,前领相谓予曰:‘若纳言事疏,则殿下以为善乎不善乎?’此亦依违之臣也。”前领相即金尚鲁也,以东宫事,见忤于上有此教。
5月27日
○庚申,王世子胥命于时敏堂庭中。
5月28日
○辛酉,王世子胥命于时敏堂庭中。
○上召见乔桐御史洪趾海。都提调申晩,提调金相福,请进汤剂,上终不许。
5月29日
○壬戌,王世子胥命于时敏堂庭中。
○上御崇贤门,行香祇迎礼。
○上召见摘奸宣传官,下询东西郊雨泽形止。领议政洪凤汉曰:“此专由于殿下之虔诚,可谓方寸得雨也。”上悦。上命设帐于建明门小次,经夜祷雨。
○领议政洪凤汉等,与备局诸堂求对,王世子引接于时敏堂月廊。凤汉等问候,世子曰:“方在焦惶待罪中,气何暇论。”诸臣陈痛迫之意,且请加勉,令曰:“当铭心体念焉。”右议政尹东度陈感泣之意,令曰:“我既深知卿心,勿为引嫌。”
○上御建明门小次,召见领右相。领议政洪凤汉曰:“臣等进诣求对于东宫,则东宫以承传色下令曰,此时次对,极非道理。下教之下,不为举行,亦甚悚懔,大臣诸臣之意何如为令。小臣与右相,请先为接对,则下令曰:‘方在待罪中,次对决不为之。’臣等曰:‘诸臣已会矣,虽不次对,召见为好。’”上曰:“待罪于何处耶?”凤汉曰:“时敏堂月廊矣。”上曰:“春坊官员亦知之乎?”右议政尹东度曰:“日日晓头齐会,及门限出去矣。”上曰:“耳目之官,诚极慨然。予不知其胥命矣。”
闰五月
闰5月1日
○朔癸亥,王世子胥命于时敏堂庭中,遣宫官问安,上不答。
○上经夜于建明门,昧爽命召领右相入侍。上曰:“今日之雨,欲活予也,予心半已回矣。水标桥若过尺,则欲行三对矣。”领议政洪凤汉。右议政尹东度曰:“若过尺则反有水灾,请添书三对于三讲上则好矣。”上曰:“顷日请与罪人面质者,岂不寒心乎?承旨尹东升曰:”此乃其时愤迫之言也。“自上若从容诲责,则岂至如是耶?”编次人具允明曰:“近日则小朝颇悔过矣。”上怒曰:“休道休道。”上曰:“昨年恭默阁命入侍,则称以足疾,前领相谕而入侍,行步如常矣。其资品近于生知,故予初甚爱,老宦权圣征,谏予溺爱,当时予意以谓滥矣。到今思之,悔不用其言,使长其习也。昔日故相李恒福,儿时迂阔,竟为贤相,此则无复馀望矣。”
○上御景贤堂,昼讲《中庸》。领议政洪凤汉曰:“今日甘雨将降矣,愿殿下仰答陟降之意,亟从三对之请焉。”上曰:“姑待大霈而行之。”时微雨点下,凤汉等曰:“俄发三对之诺,雨随而至,其亦灵怪矣。若快诺,则大霈立至。”上喜曰:“果异事矣。”仍历问诸臣及左右史曰:“此雨点果是三对发诺之效,而若快诺,则大霈可立致乎?”诸臣史臣,皆与大臣同辞。
闰5月2日
○甲子,王世子胥命于时敏堂庭中。
○上诣昌德宫。上曰:“昨日之雨,陟降所赐,予欲展拜真殿而来矣。”行礼后御进善门曰:“予虽命勿为祗迎,咫尺铜龙,不为祗迎,此岂道理?且予来坐于此,元良必生㤼矣。”仍望拜真殿曰:“小子欲留此,而元良必生㤼,故今归矣。”回銮时,驻辇惠政桥,命放秋曹囚徒。
○罢领议政洪凤汉、右议政尹东度职,以申晩拜领相,上以凤汉等,欲解东宫胥命,颇不豫焉。上自昌德宫,诣毓祥宫,历临彰义宫,教曰:“纪纲紊而国能为乎?只慷慨展拜,意亦深矣。命驾之时,其宜胥命,今日过午始闻,何其晩也?两相为国之心,予知深矣,无乃心焦意销而然乎?一缕纪纲犹存,其若饬砺,舍大臣谁?”并罢相职,拜申晩为领议政。
○以沈鑧为大司谏、金亮行为掌令。
闰5月3日
○乙丑,王世子胥命于时敏堂庭中。
闰5月4日
○丙寅,王世子胥命于时敏堂庭中。
○朴枝成、金麟端等伏诛。初枝成等无赖横行,诈称东宫,夜行辟人,踪迹阴秘,人莫测焉。及是时,闻其党与,设山棚于安岩洞尼刹,与其徒金麟瑞等二人同往,路经民舍,见有妇女,三贼以次怯通而去。女奔告秋曹,参判李彛章,追踵收系秋曹,且诇知本罪,白于上,上乃以一律处之。
○上召见畿伯及广州、水原、果川、阳川守宰。
○命行夕讲。
闰5月5日
○丁卯,上亲行传香。
○召见贡市堂上。
○王世子胥命于时敏堂庭中。
闰5月6日
○戊辰,王世子胥命于时敏堂庭中。
○修撰李徽中奏曰:“为国一死,臣之所愿也。三对之废辍,政事之付签久矣,而因循至此。廷臣或虑圣心之烦恼,至今未启,臣冒死敢陈。”上曰:“如此而欲立功他日乎?欲使予退卧彰义宫也。”命罢徽中职。徽中曰:“臣虽罢职,即前儒臣也,请毕所陈。”上怒骂曰:“诚怪矣,无臣节也。”命退出,徽中慌忙失措退出。上曰:“其犯颜可尚。”特寝罢职之命,只为递差。
○玉堂金锺正、朴师海、南玄老、洪趾海、李得培,共联札请景彦孥籍之典,献纳李蓍建亦上札,请亟施景彦孥籍之典,上大怒,命罢奉入承旨及诸承旨,以南所卫将兪蒋为假承旨,命给其札,并为罢职,仍下岭沿投畀之命。命领议政申晩及药房提调入侍于思贤阁,时夜一更矣。上连下不敢闻之教。上又教曰:“景彦岂是逆乎?今日朝臣之偏论,反为父党子党也,然则朝臣皆是逆也。”顾谓史官曰:“汝不直书则亦逆也。”无数叩胸,诸臣惶懔,至朝退出。
闰5月7日
○己巳,王世子胥命于时敏堂月台。
○以韩翼谟为吏曹判书、洪凤汉为左议政、尹东度为右议政、郑存谦为副提学、韩翼谟为艺文提学。
○上御崇贤门,亲受籍田麦箱。
○上御景贤堂,谓诸臣曰:“今番三司之怪举,欲受直于他日。”仍命注书,问于堂吏曰:“首倡者为谁?”堂吏对曰:“诸员偶然齐会上札矣。”上震怒曰:“偶然之对,安敢用于予前乎?”命结缚堂吏,严刑定配。上曰:李蓍建先呈云,不可投畀而止。巨济府倍道押送,历路道臣守令,勿为资给八人。“
闰5月8日
○庚午,王世子胥命于时敏堂月台。上谓领议政申晩曰:“镜贼曾用压膝火刑于白望,其后渠又受其刑。至于追施之律,予尤闷焉。向日三司之请施于景彦,必有害于阴德也。”
闰5月9日
○辛未,王世子胥命于时敏堂月台。
闰5月10日
○壬申,王世子胥命于时敏堂月台。
○上命入仁平君李普爀谥状。览毕,上谓诸臣曰:“李俊徽为其父讼冤击鼓,真孝子也,仁平亦不以此介意,亦贤哉。”〈史臣曰:戊申讨乱时,普爀夺廷弼军功,故廷弼子俊徽,为其父击鼓讼冤。〉 ○岭南湖南两道大旱,以金应淳为湖南祈雨御史,李敬玉为岭南祈雨御史,遣祭于两道社坛及山川,又使州县,各祭其境内山川。
闰5月11日
○癸酉,上行祈雨祭,亲传香。
○上御崇贤门,招三南民人,问旱灾,仍下教曰:“汝辈归见汝邑守令,以予为民临门之意传之,须至诚祷雨。”
闰5月12日
○甲戌,王世子胥命于时敏堂月台。
闰5月13日
○乙亥,王世子胥命于时敏堂月台。
○上幸昌德宫,废世子为庶人,自内严囚。初孝章世子既薨,上久无嗣育,及世子诞生,天资卓越,上甚爱之。十馀岁以后,渐怠于学问,自代理之后,疾发丧性。初不大段,故臣民冀其克瘳矣。自丁丑戊寅以后,病症益甚,当其疾作之时,杀宫婢宦侍,杀后辄追悔。上每严教切责,世子疑惧添疾。上御庆熙宫,两宫之间,转成疑阻,且与阉寺妓女,游嬉无度,专废三朝之礼,上意不合,而既无他嗣,上每为宗国之忧矣。一自景彦告变之后,上决意欲废,而未忍发矣,忽有飞语,从中而起,上意惊动。乃幸昌德宫展拜于璇源殿,仍解东宫胥命,使之同行礼于徽宁殿,世子称疾不行,上特罢都承旨赵荣进,更促世子行礼。上仍向徽宁殿,过世子宫,差备审察,无所见。世子祗迎于集英门外,仍为随驾,诣徽宁殿。上行礼毕,世子行四拜礼于庭中毕,上忽叩掌下教曰:“诸臣亦闻神语乎?贞圣王后丁宁谓予曰:‘变在呼吸之间。’乃命挟辇军,牢塞殿门四五匝,又令摠管等排侍,向宫墙露刃。拦宫城门,吹角会军护卫,禁人出入,虽卿宰无一人入来者,独领议政申晩入来。上命世子伏地脱冠,徒跣扣头,仍下不忍闻之教,促其自裁,世子扣额血出。申晩、左议政洪凤汉、判府事郑翚良、都承旨李彛章、承旨韩光肇等入来,未及陈言。上命罢三大臣及韩光肇,四人皆出。世孙入来,脱冠袍伏于世子后,上抱送于侍讲院,命金圣应父子,守卫毋得复入。上持劎连下不敢闻之教,促东宫自决,世子欲自经,为春坊诸臣所解。上仍下废为庶人之命。时申晩、洪凤汉、郑翚良复入,不敢谏,诸臣亦不敢争。上使侍卫军兵,驱出春坊诸臣,独翰林林德跻牢伏而不去,上严教曰:”废世子,岂有史官?“使人扶掖以出,世子扶德跻衣,哭而随出曰:”尔亦出去,余将畴依?“乃出殿门,问于春坊诸僚,事将奈何?司书任晟曰:”事当复入殿庭,以待处分。“世子哭而复入,伏地哀乞,请改过为善。上教愈严,微陈映嫔之所告,映嫔即世子诞生母李氏,而有所密告于上者也。都承旨李彛章曰:”殿下以深宫一女子之言,动摇国本乎?“上震怒,命亟正邦刑,旋寝其命。遂命世子幽囚,世孙仓皇入来。上命嫔宫世孙及诸王孙,送于左议政洪凤汉第,时夜已过半矣。上乃下传教,颁示中外,传教史官讳而不敢书。
闰5月14日
○丙子,宦者朴弼秀女僧假仙等伏诛。初弼秀从世子游宴,怂恿世子,多作阙德,女僧假仙者,即安岩洞僧也,长发入宫。至是上命斩弼秀、假仙及西邑妓女五人。
○左议政洪凤汉奏曰:“翰林尹塾,昨日叱责臣等,且涕泣失措,欲定人心,不可不严处矣。”领议政申晩及申晦、金圣应等,皆同声请罪,上震怒曰:“可以鞫问矣?”承旨郑光汉请鞫,凤汉曰:“此非可鞫之罪,过矣过矣。”上命窜尹塾于海南,林德跻于康津。命焚旧东宫杂物于宣仁门外,多是戏嬉奇怪之物也。上曰:“如此而国不亡乎?”
○上连在昌德宫。
闰5月15日
○丁丑,上御景化门,亲临颁教。上以颁教文,非词臣所可撰者,以昨日两件下教,仍为颁教,添书复政之由。命李翼元中道付处,以颁教时任声涕泪也。
○罪人徐必普、郑重维,并命枭示,以旧东宫时,有所负犯也。
○宪府申前启,不允。至爟、爣事,答曰:“爟、爣诸子事,尚今相持,亦云过矣。莫云陆岛,其配一也。其所誊传,予于今日,亦何循例?依启。”谏院申前启,不允。
闰5月16日
○戊寅,教曰:“府院之批,即余初政,故可从者从之,措辞下教,伊后思之。噫!虽遭万古所无之事,今予即其位,而中兴朝鲜也,今日台臣,何敢连启于复政之初乎?昨日府院下批,并勿施。誊传代理时所请台臣,并施削职之典。”
闰5月17日
○己卯,上御太仆寺,亲鞫罪人严弘福。时弘福闻赵载浩不逞之语,传于李弥,李弥传于洪凤汉,凤汉白上有是命。命判府事赵载浩、应教李弥并削职。教曰:“其事不过弘福之浮诞乱言矣。赵判府事之见此人,非非礼勿视之意,李弥之闻此言,亦非非礼勿听之意。虽在鄕,顾其名则相也,致书殷勤,已失相体。后弘福招中,有左右三弦之语,闻来予自面赧。李弥以乃父之子,何亲于此等巧恶之辈?耳虽闻口何言?虽曰为国苦心,若无所亲于弘福,其言何入于耳?初政励新之道,终难泯默,并罢职。”
○大司谏沈鑧启曰:“昨日酌处宫奴辈,中间凭借,作弊民间之罪,渠虽自服,不可不严惩,请依律处断。”上曰:“依启。”
闰5月18日
○庚辰,罪人弘福,水口门外斩。结案曰:“本以浮诞之人,为世指目,四月间逢着,以不紧酬酢,因此做出无状罔测之言,欲乱于世,万死无惜罪。”
○司谏朴起采、掌令赵台祥、持平沈勖之、郑彦暹、献纳朴弼燧、正言姜趾焕合启:“赵载浩既出于正法罪人弘福之招,且身为相臣,亲近妖孽,致书殷勤,诚甚惊骇。其在严鞫体之道,决不可削职而止,请赵载浩边远安置。”答曰:“起头初辞,渠自当之,虽曰过矣?末端勘律,即予下教者,复政之时,能得台体,依启。”趾焕申前启,下允。又启:“弘福纳招后,不争执两司大司谏沈鑧,掌令郑运维,请并罢职,今日合启立异,正言任希孝,请削职。”答曰:“末端两件事,依启。”
○以李彦衡为承旨。
○教曰:“方当初政,不思诸葛亮远小人之意,何励初政?曩时承旨李显重康津县定配,赵载浩端川府安置。
闰5月19日
○辛巳,以金致仁为吏曹判书、黄仁俭为大司谏。
○命十三日随入侍讲院翊卫司官员,并罢职。
○上诣毓祥宫展拜。
○领议政申晩、左议政洪凤汉、右议政尹东度请复政贺,上曰:“一张致词,乌可辞也?”
○教曰:“顷命宣教,则承旨赵重晦终不为之,而敢曰‘十四年臣事’,一臣字,若有君君臣臣之义,焉敢若此?此浮于李翼元,亟命远窜。”
○掌令赵台命、持平沈勖之、郑彦暹、献纳朴弼燧、正言姜趾焕启曰:“缔结匪类,酬酢乱言,揆以邦宪,自有当律。安置罪人赵载浩,受国厚恩,地处尤别而亲近妖孽,书致远途,烂熳接话。惊惑听闻之状,既出弘福之招。而弘福结案,且无一诬字明白迟晩,而传说之弘福,既伏王章,则出言之赵载浩,岂合轻律?请安置罪人赵载浩,极边栫棘。”上曰:“赵载浩昵近此类,以弘福招观之,不言可知。乃父之子,名登鞫招,至有此举。于今初政,亦何相持?依启。”
闰5月20日
○壬午,上临门劳军,仍行昼讲。
闰5月21日
○癸未,以具允明柳楗朴道源为承旨。
○思悼世子薨逝。教曰:“既闻此报之后,岂不思近卅载父子之恩乎?顾世孙之心,谅大臣之意,只复其号,而兼谥以名曰思悼世子。服制月数虽存,除成服,以乌帽黪袍百官浅淡服终月。世孙虽终三年,进见时葬后则淡服。”又教曰:“今既处分,嫔宫与孝纯一也,不可用旧印。赐其号曰惠嫔,一体赐玉印,朝廷庭候。”
○以洪凤汉为礼葬都监都提调、申晦、金相福为殡宫都监堂上、李彛章、沈锈为墓所都监堂上。
○中官具兴三等,并命为奴。
○以尹汲为艺文提学、金圣应为兵曹判书。
○上谓奉朝贺兪拓基曰:“领右相以服制事,言于卿乎?”对曰:“才闻而难于轻议也。”上曰:“终月之教勿施,只成服发靷,返虞练祥日,百官淡服行礼可也。”〈史臣曰:位号未复则已,既复则十三月之邦礼,宜不可废,如拓基之耆旧,而亦不能救正,可胜惜哉。〉 ○上,是日还御庆熙宫。
闰5月23日
○乙酉,上有痰滞之候,药院留直。
○上命举前后被杀宦寺恤典曰:“惨矣予尝不忍履生物,至于蝼蚁之微,亦不践焉,飞蛾扑夜灯,则辄以手挥之矣。”
闰5月24日
○丙戌,上命相地官安载经,往相墓地。上谓左议政洪凤汉曰:“五陵则不可入。”上曰:“金普淳讲书院草记,亦一宵小,命拔弘录,与李显重除侍从案。”
闰5月25日
○丁亥,以金器大为大司宪。
○献纳李镇恒启曰:“同义禁李应协,烧火弘福文书,请远窜。”上不从。
○王世孙遣讲书院官员问安,上使承旨往谕曰:“处分后无答,汝心或以为如何耶?一隅靑丘,只有予与汝,以修人事助汝者,汝须却之,须思汝祖,安意善处。”
○上以台阁无新启,下严旨,在外台臣及传启台臣,并命罢职。
闰5月26日
○戊子,以李鼎辅为大提学。
○献纳黄干、正言任观周启曰:“罪人守仁、二才,妖巫连伊等,请亟正邦刑。”上从之。掌令李泽征、持平朴相老,又以守仁等事发启,上从之。又以违牌称在外,崖异大论,大司宪金器大、执义李正吾、司谏吕善应、掌令李运海、正言李蓍廷、修撰金鲁镇,并施削黜之典,上皆从之。应教金应淳、掌令李泽征、持平朴相老、尹冕东、献纳黄干、校理洪乐纯、洪秀辅、李圣圭、正言任观周、修撰金相翊、李明焕、李商芝启请,赵载浩拿鞫严问,期于得情,上以大官拿问,有违《续典》,合辞三司之臣,并命罢职。上曰:“金器大为人,予知之矣。为人本谨愼故致此,似非规避而然。”命器大削职,金鲁镇、李蓍廷南沿远窜。承旨尹东升曰:“器大与鲁镇等,违牌则同,而罪名则异。圣意虽出于至公,而臣窃恐外间,不知其如此,或有以议之者矣。”上曰:“是矣。承旨固不当如是耶?”
闰5月27日
○己丑,以南泰会为大司宪。
○上候渐底康复,命药院轮直。
○大司宪南泰会等启曰:“赵载浩拿鞫严问,期于得情。”掌令赵重明启曰:“新除诸台多称在外,玉署之臣亦有违牌、请执义李基德、掌令朴海润、持平姜必履、元启英、正言洪亮汉,修撰赵𪬵并亟施削黜之典。”正言李行源启曰:“昨日三司合辞之请,实是共公之议,而不惟未蒙允可,乃至一并谴罢。其在优容台阁恢张言路之道,不宜若是摧折。请寝三司诸臣罢职之命。”
闰5月28日
○庚辰,以李奎采为大司宪。
○左议政洪凤汉白上曰:“以今番事言之,非殿下,何以处之耶?外间则惟恐殿下不能辨得,而毕竟所辨,无异血气盛壮之时,臣固钦仰矣。”〈史臣曰:“十三日事,即圣上为宗社不得已之举,而凤汉身为师傅,且居姻娅,既未能殚诚辅导,以尽臣节,则处分之后,固宜谢过引罪,惟愿速死之不暇。而筵对之际,乃敢曰外人惟恐不能辨得,此岂前席之所可言者耶?无严甚矣。”〉
○大司宪李奎采上札曰:
“今日合辞之论,实是国人之所共愤,而掌令卢圣中、司谏李德海、献纳沈瑴晏然在家,无端违牌,显有规避之迹,致使大论阙启。臣谓三台臣削职之典,断不可已。”上赐批嘉纳,特允其请。
闰5月29日
○辛卯,大司宪李奎采、司谏宋德中、掌令金养心、持平任瑎、献纳朴致隆、副校理郑晩淳、正言李性遂,三司合辞,请赵载浩按律处断,上谓洪凤汉曰:“今则台启,得大体矣。”时三司合辞,改以按律处断故也。持平任瑎启请:“在外规避人,与违牌不参执义李基德掌令朴海润、持平姜必履、元启英、正言洪亮汉、修撰赵𪬵,并施削职之典,巧避曲护之人执义沈益圣、掌令李之晦、持平郑昌顺、正言李重海,一并削职。”上从之。
六月
6月1日
○朔壬辰,上命前参判韩光肇大静县定配,以不参颁教,因台启有是命。
○前修撰金和泽,特命擢除户曹参议,嘉其乞养也。
6月2日
○癸巳,命忠淸监司闵百兴许递,前监司仍任。
○正言李性遂启曰:“文兴所犯,不可只诛其身而止,请正法罪人文兴,亟令王府,快施孥籍之典。文兴之罪,既已绽露无馀,方其听闻惊惶,中外焦迫之际,孰不闻知?而抑独何心,扬扬入阙,恣意论人,依例避嫌,有若平常无事之时。究其情状,诚万万骇痛,请前持平李载显,亟施远窜之典。”上皆从之。
○上命世孙公除后开讲,从领议政申晩请也。
○上御思贤阁,召见贡市堂上户曹判书,命偿还各宫及贡市民钱,盖累巨万缗。
6月4日
○乙未,命命官,决棍龙虎将尹泰渊,以其有骄气也。
○以李达海为承旨。
○命罢药院轮直。
○以申𬀩为承旨。
6月5日
○丙申,上御崇贤门颁赏。
○上御崇贤堂,引见大臣备堂。命罢统制使李泰祥,以其状请、设高下岛别将也。
○以崔镇海为摠戎使。
○上览《崇文堂日记》,命罢其时领相金尚鲁职,不言台臣远窜,以中官汉采时事也。
○上命勿捧今年诸道方物物膳,仍禁外方馈遗,时亢旱为灾故有是命。上顾谓诸大臣曰:“使不得馈遗者,欲使卿等,愧于心耳。”上曰:“李显重事可怪矣。大朝入侍说话虽求之,承旨若拒塞,则岂至此耶?承史皆为朝报书吏矣。其父之事书报,而其子之事隐讳可乎?作俑承旨,予欲刊名仕版矣。”领议政申晩曰:“臣等诚死罪矣。”
6月6日
○丁酉,上御崇贤门,行香祗迎礼。
○上御建明门,闷旱望雨。献纳朴致隆奏曰:“臣于向来得闻,龙安县监李瀞,抱书亲呈,见却喉院,不胜愤郁,拔刀自刎于政院门外。肃肃淸禁,有此变怪之事,而终不以上闻,殆近于壅蔽。请其时在院承旨,并命削职。”上以罪不可削职而止,命远窜,其时该房,即金勉行也。教曰:“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正谓李瀞也,台阁之所未办者,瀞能办之。此汉之盖宽饶自刭北阙下也,虽生亦不愧于古人。今当初政,若不嘉纳,何以励世?前龙安县监李瀞,特除佥知中枢府事。
○命李世演锺城府投畀,以无端违牌也。
○正言申益彬奏曰:“前领府事金尚鲁,贪饕不法,众口喧传,而至于周遮壅蔽之罪,在所难免。以今番十五日颁教言之,不顾私义之时,而逡巡门外,亦无一札,仍即还鄕,臣分亏矣。韩光肇既已岛配,则岂可以大僚,罚止于薄勘耶?三司不备,故虽未加请,而臣窃慨惜焉。”上曰:“年少台臣,慷慨以陈,其虽尚矣,职在大官,不可以一台臣所怀,有所处分。”益彬又奏:“请前后以言获罪言官,与前副学金时粲,一并疏释。”上曰:“金时粲外谁也?”对曰:“徐迥修、尹蓍东、柳戆矣。”上并不从。益彬又请:“特收徐志修削职之命。”上虽可其所奏而不从。
○副校理郑晩淳、李仁培上札,略曰:“惟当穆然端居,一念格天,得雨于方寸之中而已,何必自劳圣体,禁门躬祷后可乎?”札入上命递差。
6月7日
○戊戌,上御建明门,谓承旨曰:“彻夜露处,潜祷甘雨,而诚不上格,此莫非予之过也。”
○上幸南郊石隅,观农形。大驾至崇礼门外,执义李正吾当辇曰:“蒸炎如此,请亟回銮。”上怒,命配良才驿,未几寝其命。
6月9日
○庚子,以李邦烨为承旨、黄仁俭为吏曹参判、金阳泽为吏曹判书、尹汲为弘文提学、曺命采、宋莹中、李彦衡、金始煐为承旨。
○上御景贤堂,引见大臣备堂。
○献纳朴致隆、正言申益彬、郭镇纯,大司谏申𬀩奏曰:“栫棘罪人赵载浩罪状,前启论列,备悉无馀,而此既一国共公之论。则不宜久靳兪音,速赐处分,即臣区区之望也。”上不从。正言郭镇纯奏曰复政之初,旋别淑慝,赏罚宜明,而具允钰改易书本之罪,与李永晖面慢之罪同。永晖既施栫棘之典,则允钰不可独逭。一体宜施栫棘之律。“上不从。
6月10日
○辛丑,上幸雩坛,亲行祈雨祭。
○以朴相德为吏曹参判、李得宗为大司宪。
6月11日
○壬寅,回銮时,历临关王庙,行再拜礼,至惠政桥,拿入金吾秋曹轻囚罪人,并放释。
○上临会庆门,命罗弘、李景佐等绝岛为奴,弘等以禁中亲兵,凭借浊乱者也,至是上拿入严问,皆不服,故有是命。
○命付处金尚鲁于淸州。尚鲁秉国既久,贪权嗜利,恣行威福。至是台阁,相继论劾,故有是命。
○以李溵、李堣、郑光汉为承旨。
6月12日
○癸卯,上诣社稷,亲行祈雨祭,大司宪李得宗以便服祗迎,上命投畀。
○上御幕次命承旨,书御制《云汉篇》。
6月14日
○乙巳,上诣太庙,亲行祈雨祭。三大臣胥命,六承旨台臣,伏阁请对,上怒连下未安之旨。修撰李在协亦上札请寝成命,捧入承旨,命递差。上省牲省器。上入太庙行礼,至十一室樽所,命注书洪景颜书之曰:“去月后今为初拜,有所陈之言矣。思悼关系宗社,何敢入庙?”
6月15日
○丙午,上回銮时,仍诣毓祥宫,历临洗心亭。
○以李基敬为大司谏、李鼎辅为守御使。
○上御崇贤门、召见市民。
6月16日
○丁未,以洪梓为承旨。
○上御景贤堂,引见大臣备堂。
○大提学圈点,李鼎辅为之。
○以郑实为艺文提学、南泰会为大司宪。
○大司谏李基敬奏曰:“王言之体,贵简厌烦,此不但为害气损精而已,治心养生,其实一也。凡于起居语默之际,加意于一愼字,是臣区区之望。”上曰:“予过予不知乎?此为顶门上一针,当益加勉焉。”持平郑文柱启曰:“向来姜必履上书,而李世孝斥以阴险,请世孝远窜。”上从之。
○左议政洪凤汉曰:“世孙讲学最急,服色尚未定矣。”上曰:“予曾于甲辰因山前,召见讲官于宣政殿夜对厅矣。”凤汉曰:“以孝巾召见宫僚乎?”右议政尹东度曰:“年在冲幼,不可以成人之道责之。虽以孝巾召见,诚无害矣。”上允之。
○上召对。上命减膳撤乐,下教求言,因旱灾也。
6月17日
○戊申,司谏洪述海,上疏论赵载浩之罪,仍言:“沈瑴巧避大论,与李之晦等同,而谏臣独不举论,请沈瑴施以远窜,谏臣罢职。”上从之。
○命李世孝,令政院缄问以奏。
○司谏洪述海启请典牲提调罢职,上从之,以太庙亲祭时,羔羊体小也。
6月18日
○己酉,上御崇贤门,行香祗迎礼。
○领右相,以昨日台臣启请,祈雨祭时处茅芚官员罢职,故引咎纳命召,屏出城外,上遣史官偕入。
○上闻纛岛村妇,因其征债之催捉,至于自毙,命该厅,各别顾恤,推奴征债,限年丰严禁。
○上御景贤堂,召对。
6月19日
○庚戌,校理洪乐纯等上札陈戒,一曰保啬圣躬,二曰益懋君德,三曰辅导世孙,四曰包容群下,五曰广开言路,上嘉纳。
○执义任希教上疏,略曰:
“近日合辞之启,实出共公之议,未伸王章,上下相持,伏愿亟降处分,即允诸臣之请。向来以言获罪之臣,当此一初之政,固宜一例荡涤,台阁之选,必择其人,然后可责敢言之风,而通拟淆杂,实多滥冒。至于庸陋无耻之李益普,疲残不称之愼尔复,目不识丁之韩鏶而极矣,臣谓并命改正。前左尹韩光会,顷当关西腴邑之缺窠,一时争占,出于同堂兄弟之间,至使铨官,疲于酬应,一世骇叹。名在宰列,宜先示警,谴削之典,有不可已。注书金和中,身为实官,药院并直之日,一不仕进,而乃于都政当行之月,始为供职,廉义之全昧,亦系躁竞之一端,特施刊版之典。筹司诸堂,顷日备坐,只会数员,事甚苟简,臣窃惜之。顾今惠厅地部之积,既无可恃,诸营军库之储,又甚可忧,亦宜申饬有司之臣及诸道方伯,深究储谷之策。粜籴为缓急之需,不拘名色,次第代捧,以纾村闾之驿骚,以为公私之实效,赈救之责,专在于守令之得其人,大政在近,尤宜另择,申饬铨曹,必以廉谨守法声绩已著之人,不拘常格,随窠差遣,则赈政可责,而成效必多矣。前韩山郡守沈澥,素乏廉声,专意善事,曾经文义,广占田土于邻邑,仍起大屋于一洞,及陞本郡,藉其兼官之威,勒役民人,制作巧丽。虽以今番殿最言之,亦可见怨谤之多取,宜施刊削之罚。”上嘉纳,三台事不从,韩光会命罢职,沈澥拿问处之,金和中事允之。
○上御景贤堂,行疏决,命放沈益圣、郑枋、金汉老、郑昌顺、李海重、李世演、李翼元、赵重晦,刑曹杀狱,多全活者。
○大司宪南泰会启请,前持平郑文柱永拔台望,上末勘削职。又请误闭城门宣传官削职,上从之。又请以言获罪台臣放释,徐志修叙用,上只允志修叙用。大司谏李基敬启曰:“徐有良筵中延誉赵载浩,事极骇然,请削职。尹光绍以狠毒之人,自犯废锢之罪,出入城𬮱,踪迹阴秘,请绝岛定配。”上并从之。又启曰:“严弘福径毙,柳彩。南姓人,亦亲密于载浩,弘福入去,则两人皆起避云。此必弘福与赵载浩,有隐情而然,请南。柳两人拿鞫严问。”上从之。又启曰:“赵𪬵以书状官,受人指嘱,沿路作弊,请削职。”又请还寝李永晖撤围篱事,并从之。
6月20日
○辛亥,以赵曮为吏曹参议。
○正言尹冕东上疏,略曰:
“栫棘罪人赵载浩,当诛罔赦之罪,前后合辞之请,固已备矣。原其罪犯,有可以一言断之者。渠之缔结阴谋,虽在于鱼肉搢绅。而顾其一念经营,岂专在于夬意杀戮而止乎?桓温逆节,已著于欲诛王。谢之日,全忠逆谋,果成于尽减淸流之后,则载浩此计,何独非逆节逆谋之彰露者耶?自古及今,乱逆之徒,同一手段,噫!其毒且憯矣。况其绸缪揣摩之迹,真所谓视天划地,睥睨王室,春秋之将心,汉法之不道。臣谓亟允三司之论,夬施当律。前持平李世孝之论斥宪臣姜必履之事,为一世公愤久矣。宪臣之己卯一书,实出于断断为国之诚,惟彼世孝,臭味本同,半世亲好,一自书出之后,公然媢嫉,至发改正之斥,岂不大可异哉?况世孝论斥之际,已先有一种物议,目宪臣为凶人,指宪臣为祸胎,或与之绝交,或与之谢婚,国言固汹汹,而世孝之论果出矣,其心所在,路人皆知。惟圣上始闻日前之台言,而为台臣者,亦不明白陈达,故虽以日月之明,有所遗照,至认以乌飞梨落,又认以只论其为人,旋寝远窜之命,遂下缄问之教,可胜惜哉?臣谓李世孝为先施以改正之典,前掌令尹在谦前年一书,忠诚卓乎古今,直声振于朝野,想其白首忧国,中夜草牍之意,慷慨忧愤。掷一身百口犹弊屣然,生死一视,祸福都忘,而后终能辨得此事,更安有一毫计较之私?而前者下教,有以挟杂疑之,举国之人,孰不为之咨嗟太息而悲其情乎?臣谓亟宜开释,昭示圣心,以之嘉奖,风动一世。昨日三司,迭请恩宥,罪谪诸人,独阻恢荡之渥,永废圣明之世。穷通往复之理,不见于今时,而见于何时乎?诚宜一施霈典,俾蒙涵濡之泽。日前违牌诸台之中,两掌宪之情势,与宪长初无异同,而窃闻其时承宣对仰之语,不顾事实,随意区别,独为宪长之地,而两台则任其混入于无端违牌之中。臣谓前掌令郑运维、黄干削职之命,亦宜还收,而当该承旨,亟施罢职不叙之典。”上不从。
○上御景贤堂,引见大臣备堂。执义任希教将传启之际,袖中启草无之,故玉堂洪乐纯,请罢职,上从之。盖希教用谋,巧避台阁也。
○以洪准海为承旨。
6月21日
○壬子,以南泰会为承旨。
○上御景贤堂,药房入诊。庆尚监司金尚喆入侍,三司追后入侍时,献纳李兴宗启曰:“平壤庶尹郑克淳,以泰耇女婿,前任怀德时,往拜其墓,便同扫坟之仪,略无忌惮,关系世变。且久任腴邑,全事不法,如此之人,不可不严惩。请平壤庶尹郑克淳远窜。”上以不可只窜而止,拿问处之。又启曰:“向来宫城扈卫之时,虽闲司漫职,不得顷刻离次。而方带药院之任,不顾保顾之重,乃于省记之后,擅出禁门,往见赵载浩于待命所,举措惊怪,听闻骇然。其在国体,不可置而不论,请户曹判书金相福罢职。”上从之。又启曰:“咸镜监司赵明鼎,曾任湖西,多行贪污,料贩饷米之储,至被窜谪之典。及居见任,又乏廉声,请罢职。”上以不可置人于䵝昧,下义禁府推考。掌令金蓍耇启曰:“顷日建明门亲临劳问之时,禁军别将尹泰渊,介胄在身,而从便偃伏,及当陈贺,称病不参,直向城外,私作问候之行,请永刊仕版。”上曰:“闻甚骇然,依启。”
6月22日
○癸丑,左议政洪凤汉上札,自列其劝送金相福于赵载浩胥命所之事,上优批,命史官偕入。
○上御太仆寺,亲鞫罪人柳彩、南景容,以次就服,书判状:‘以妖言惑众,同犯不道’,上累讯彩、景容等,景容曰:“载浩常言:‘一边人皆不忠于小朝,渠则保护东宫’云矣。”彩曰:“载浩常言‘保护东宫’,吾心亦然云。且言‘南人七八十年饥馁,天理必南人得志,而老论必死其手’,且欲‘调剂世道而未能,故慨世来此’云矣。
○以郑光忠为大司宪。
○赐栫棘罪人载浩死。上命承旨郑光汉书传旨曰:“一自弘福之后,赵载浩罪状既已绽露,而与今番两囚之供有异。其所栫棘,可谓树义理,亦无赃物,靳允合辞之请,今则尤露无馀。噫!载浩以谁之子?忘君背父,与此辈虮虱之类,扬言国事,已万万无状。而阴合己巳馀党,敢述顷年所为者,尤涉阴惨。噫!酿成戊申乙亥,其本在此,则渠何心肠,不思其父带砺之勋,反与此辈,绸缪此谋?虽非己巳馀党,位在三事之列者,若是放恣,已无可谓。况其言之叵测,至于此极,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且乘时将来等说,岂今日北面者所可忍说?今则不可其令一刻食息于覆载之间,故召承宣,欲为下教。半饷小次,其乃呼写者,非为阴惨之载浩也,思其父之意。而乙亥逆䥃[1]之后,载浩奏予曰:‘今乃去核’云。彼䥃[1]职不过一宰而犹然,况载浩乎?可谓乾道之昭昭,可见天网之恢恢。符同孤雏之辈,其皆正法,则于载浩,宜施当律。噫!卅载临御,初决此事,非徒古人云‘盘水加劎’,国朝不多有之事。与器远、自点,不无差间,宜遵国朝常行之典。令该府遣都事倍道,而即其地特赐其死。”
○追削前牧使金由行职。景容供:“由行死时,作书载浩曰:‘将来大监必当国,以诸子托焉’,载浩以此每向人夸之云。”故有是命。
6月23日
○甲寅,上御太仆寺,亲问曺命采、朴昌润、李万恢等,皆出于景容之招也。命采供:“以无他酬酢,以臣出入朝廷,故恐传说而不言耳。”问曰:“汝以载浩多气,故不为酬酢乎?”供曰:“然矣。”因命特放。朴昌润直告以酬酢之言,上曰:“直精矣。”命特放。李万恢供曰:“昨年二月,往春川,见载浩而入见府使沈鑧,一宿而来,问之则可知矣。”上命缄问沈鑧,教曰:“汝招果是矣。”命特放。
○罪人彩、景容等正法。
6月24日
○乙卯,上御景贤堂,亲行都政,以安允行为大司宪。
○持平任瑎启曰:“付处罪人韩光肇,以载浩之切姻,复政陈贺,肆然在家,托病不参,请绝岛围篱安置。”上从之。又启曰:“载浩负犯,绽露无馀,满庭臣僚,莫不请讨,而张志恒不能明白仰对,显有情迹之可骇。请削黜罪人张志恒,远地定配。”上从之。
○正言金相集启曰:“沈鑧、金相肃、兪汉吉,既出罪人之招,不可全然无责。请沈鑧金相肃、兪汉吉罢职。前承旨李达海,毕做之前,不遵院例,强欲申退,终至于陈章径出,其骄傲务胜之习,不可无惩。请李达海改正。”上并从之。
6月25日
○丙辰,上御太仆寺,亲鞫罪人睦重道、祖述、黄冕、朴垂裕,以次就服。重道、垂裕以大逆不道书判状,祖述以妖言惑众、同犯不道迟晩,独冕不服。问垂裕曰:“汝以徴宾之子,同归镜党,欲以大逆迟晩乎?”垂裕供:“当为之矣。”问:“与汝同心者谁?”垂裕引沈墢、沈鑧。上曰:“若诬人则当夷汝三族。”垂裕供:“欲仕而两人沮之,故果诬奏矣。”大司宪郑光忠启:“请载浩心腹前县监安履,前万户姜渭说,并绝岛定配。”上从之。大司谏安允行启:“请李万恢极边远窜。”上从之。
○罪人重道、祖述正法。
○以赵荣进为黄海监司。
6月26日
○丁巳,上御景贤堂,引见大臣备堂。
○正言郑景瑞奏曰:“岛配罪人尹光绍,性本狠毒,行又巧黠。弘福文书中,光绍前后往复之札,烂熳搜得,则绸缪相连之状,昭不可掩。请尹光绍亟施栫棘之典。”不从。又奏曰:“远配罪人南玉,贼彩之女婿,逆弘之亲友。豢养于贼彩,熏染于逆弘,其穷凶情节,阴谋秘计,断无不知之理。请南玉亟令王府,拿鞫严问,期于得情。”上不从。
○副校理洪秀辅奏曰:“臣方备员问郞,而赵维镇名字,屡次紧出于逆贼垂裕之招,而圣上以待发捕,拿来究问后,方可处之为教。揆以狱体次第,诚为得当,而若以狱论之,则维镇既无脱空之事,终是当问之人。鞫厅虽曰严秘,而发捕罪人拿来之间,为日尚多,若使维镇,先闻此报,得以揣摩商量,则大非严狱情之道。臣意则赵维镇为先拿囚,以待罪人之来,似宜矣。”上从之。
○上召见新除守令。
○罪人垂裕正法。
6月28日
○己未,上御崇贤门,行香祗迎礼。
○上览黄海监司状闻,命黄州前牧使任㻐,令该府拿处,康翎县监李海文,令该曹陞叙调用。
○上召见齐陵参奉安衡。先是衡以馆儒,上书谏思悼世子,故上特命除参奉。
○上御太仆寺,亲问赵维镇、李贤涉,出于裕贼之招,而贤涉仍奏:“以维镇受东宫手札,往春川事。”上问维镇。维镇供曰:“传闻大臣之卧而不来,东宫有未安之教,其时春坊李昌任,以问去就为言,故生怯而往见欲起之矣。”上问贤涉,供曰:“来镇亦言维镇受札而去云矣。”命来镇与贤涉面质。贤涉曰:“自汝出此言,睦万中亦知之。”上命发捕万中,面质贤涉。贤涉曰:“汝岂不言来镇之言,危怖如此之人,不可交云乎?”万中曰:“果言之矣。”万中与来镇面质,万中曰:“汝于帐殿,岂敢欺隐乎?”诸大臣曰:“万中之听于来镇,的实矣。”上命严讯来镇。来镇供曰:“维镇往春川时,不告家人,家人来索矣。其后闻之,往春川矣。”问维镇,不服曰:“李昌任知此事,李弥、李瀚,亦知之矣。”上曰:“汝嫉李瀚,故终始断断矣。”更问来镇,来镇不服。
○上命济州贡马,限今年勿捧。
6月29日
○庚申,上御崇贤门,行香祗迎礼。
○上御太仆寺,亲鞫罪人维镇,命配来镇于三陟府。来镇供曰:“果以戏言,有所言及。”上欲全释之,三司争之,遂有是命。贤涉以犯上不道,命书判状。上初欲原之,而既出裕贼之招,且是圣至之子,故上欲加刑讯而酌处,贤涉连发惨刑等说,大臣三司诸臣,迭请置法,遂命判状。上命配维镇于大静县。领议政申晩曰:“设或有受札之事,初非正法之罪也。”上遂有是命。上命配万中于利城县。
○以尹得雨为东莱府使。
○罪人贤涉正法。
○大司谏安允行奏:“请贤涉之兄贤伋,绝岛定配。”上从之。
○上命曺命采削黜,李昌任削职。
○大司宪郑光忠奏:“请岛配罪人赵维镇,更加严讯,夬正王法。”大司谏安允行奏:“请岛配罪人赵维镇,亟令王府,拿鞫得情。”上从之。
〈英宗至行纯德英谟毅烈章义弘伦光仁敦禧体天建极圣功神化大成广运开泰基永尧明舜哲乾健坤宁翼文宣武熙敬显李大王实录卷之九十九〉
秋七月
7月1日
○朔辛酉,上御景贤堂,引见大臣备堂。领议政申晩曰:“今者狱事后,宜有镇安之道。”洪凤汉曰:“烂熳同归者,固宜罪之,而至于相亲者,宜勿问。岂无区别之道乎?”上曰,是矣,仍教曰:“昔有王敦于王导,柳下惠于盗跖,况亲旧乎?曾前相亲者,理势固然,而抑或连家者,尤何为累?今番载浩叵测之说,怪狂之人,逢人即说,略无忌惮,即非与载浩同一心肠者,则以一时所闻,驱之于载浩之血党,人孰能措手足乎。”
○平安监司状闻曰:“宣沙镇今初九日雷雨,流火自镇东夜叉洞,入火药库,火药硫黄,尽为烧烬。
○上命依昨日传教,赵维镇更为酌处。
○两司〈大司宪郑光忠。大司谏安允行。〉启请还寝赵维镇酌处之命,仍命王府,严讯取服,夬正王法,不允。
7月2日
○壬戌,正言洪应辅上疏,略曰:
“尹光纉、赵载敏之当初负犯,已在罔赦,其后减等,失之太宽,臣谓光纉、载敏,仍前绝岛栫棘宜矣。讹言惑众,其本在于维镇,则酌处之命,遽下意外,臣谓亟允两司之请。”上优批,尹光纉、赵载敏、赵维镇事,并不从。
○谏院〈正言柳善养。〉申前启,不允。又启曰:“赵甲彬,以泰亿之子,其父收牒之后,固当屏迹缩首,而不少惩畏,与尹光绍,往来亲密,传说喧腾,隐然为废族之领袖。载浩之凶计,专在于收拾废旋,交结弘福之光绍,既施窜谪之典,则亲密光绍之甲彬,岂可置之于辇毂至近之地,以招方来无穷之忧哉?请赵甲彬极边远窜。”上不允,疑其党习,下教严责。
7月3日
○癸亥,以李堣为承旨、李思观为忠淸监司。
○上御景贤堂召对讲《心经》。
○行都堂录,取姜必履等九人。
7月4日
○甲子,宪府〈持平李迪辅。〉申前启,不允。又启曰:“统制使金圣遇,素著贪声,善事发迹,谴配未几,遽叨是任,请罢职。”上曰:“只递差。”
7月5日
○乙丑,上命申明各司卯酉之法。
○上御景贤堂,行常参,仍朝讲《中庸》。应教李弥请还收日昨柳善养处分时传教,上从之。掌令金养心申前启,又启请黄景源日后文任之望改正,并不允。持平李迪辅奏曰:“黄景源方在罢削之中,文任停望,非所可论。请金养心罢职不叙。”上从之。
○上命召济州漂海人,赐米布。
○以金相福为吏曹判书。金致仁为户曹判书、沈锈为大司宪。
7月6日
○丙寅,上御景贤堂月台,行亲传香,诣太庙,行秋展谒,仍诣永禧殿展谒,历临储庆宫展拜。命承旨致祭义安君家。
7月7日
○丁卯,夜,流星出娄星下,入巽方,色白。
○上御景贤堂,昼讲《中庸》。
○宪府〈持平李镇恒。〉申前启不允。又启请金养心永刊台望,上从之。以镇恒挟杂措辞,命削职。
○命削尹蓍东弘录,因洪凤汉所奏,而以有乙亥口奏故也。
○又行夕讲。
○以沈锈为大司宪、洪若水为会宁府使。
7月8日
○戊辰,宪府〈持平李迪辅。〉申前启,不允。又启:“顷日鞫厅时捕校,突入闾家,强奸有夫女。请令秋曹,依律正罪,捕将有不能检饬之失,请罢职。”上从之。
○以宋莹中为承旨。
7月9日
○己巳,上候违和,药房率诸医,日三诊候。
○上御思贤阁,药房入诊。命儒臣,读《汉史》。
7月10日
○庚午,上御思贤阁,药房入诊。召儒臣,读《贞观政要》,夕入诊,命承旨读《夙夜箴》。上命京外今年过婚者几人乎?即为问启。
7月11日
○辛未,上御思贤阁,引见大臣备堂。上以韩光肇之岛配过矣,命定配鸿山。
○两司停维镇前启,以物故也。
○持平郭镇纯上疏言:
“目今宗社之计,都在于保啬圣躬,殿下一身,不容自轻。而暑雨祁寒,乌可任情,而不思自节于向衰之气乎?虽于庶政,苟非至大至紧,则宜付庙堂,责其成效,而使神气少费。今日万事,惟在导养世孙,非但招致山林,选择宫僚,以尽朝夕纳诲之方,殿下亦宜随事诱掖,则亿万年无强之休,实基于此。顾今朝廷之上,率多市井之习,未见士夫之风。奔竞溢世,贪墨成俗,不复知廉耻之为何如事,尚何礼义之可论哉?咸镜监司赵荣进,自为荫官,素多鄙琐之诮,乍入银台,已著儱侗,薄试西藩,又乏廉声。北藩重地,又何必畀于此人耶?谓宜改差。玉署淸显,必也地望文学,允叶公议,然后可膺是选。而新除沈勖之,素乏文学,人望不叶,谓宜改正。若论武夫,则孰非贪饕之人,而其中尤甚者,必得好官。如李禧远之惨被台劾,而晏然雄府,几满其瓜,李观祥之为南阃也,扑杀无故之妓女,劫夺晋州富人之钱,传说狼藉,人皆唾骂,才递南阃,旋授北锁,臣窃痛之。李禧远宜施削罢之典,李观祥亟令行查,绳以重律。”上赐批优容,赵荣进沈勖之李禧远事不从,李观祥事,今该府严问,口招登对以奏。
○司艺张翰凤上疏,首陈保圣躬,又言教世孙左右翊善及赞读,亦以山林差出,分为上下番,朝夕劝讲。宫人内竖,亦选年四十以上温良寡言之人,以待虞祭之毕,日接僚属,及时辅养。上嘉纳,特赐表里。
7月12日
○壬申,宪府〈掌令李运海。〉申前启,不允。又启请申禁闾家髢䯻,上从之。命罢京兆堂上五部官,并拿问,罗弘前启停。
○上召见轮对官。
7月13日
○癸酉,兼谕善黄仁俭上疏,略曰:
“即伏见礼曹所下举条,则今此发靷返虞日,世孙阙门外奉辞奉迎之节,有置之之教。古圣云:‘惟送死,可以当大事。’王家之礼,异于士庶,虽未能扶衰随靷,奉𫄸临隧,而灵輀之发,魂舆之返也,哭送迎于国门之外者,自有历代事典,又成我朝家法。阁下今当千古永诀之日,若不得一伸拜辞于城外咫尺之地,则此岂天理人情所可安者乎?噫!三百年宗社之托,惟在世孙一身,幼龄保护之方,宜无不尽。顾今秋序甫新,残暑未退,劳动之际,易致伤损,圣虑固应出于惟疾之忧。然不可抑者至情,不可废者常礼。况我阁下,虽在冲龄,责则成人,戚容哀哭,必有四方之来观。此等礼节之不可已处,其不宜放过也明矣。在圣上导迪之方,亦岂不使之尽礼无憾也哉?亟命依例举行。”上不从。
〈史臣曰:“送死之节,礼之大者,帝王家虽与匹庶有异,其不可废阙明矣。世孙虽在冲龄,根天孝思,宜无间于成人,则仁俭之疏,可谓得礼之经。而自上不许其一哭以诀少伸至情,其为欠缺,可胜言哉?”〉
7月14日
○甲戌,上御崇贤门,行香祗迎礼。
○上御景贤堂,引见大臣备堂。
○以赵荣进为大司宪。
○宪府〈持平郭镇纯。〉申前启,不允。又启:“赵荣进弹墨未干,特除旋降,请还收特除之命。”上从之。
○南阳御史姜必履,进民人所食海红菜,上曰:“食此为生,甚可恻也。”命封置政院。命拿致南阳府使金致龟,因御史所陈,以其祈雨时,私奸斋室,民多离散,施以恶刑故也。
○以李彛章为大司宪。
7月15日
○乙亥,上御景贤堂,昼讲《中庸》。上命栫棘罪人严璘,撤围篱放送,上烛其冤也。
○上曰:“汉用良吏为二千石,得治国之本,唐宗书柱,能成贞观之治。昔年仿此书帖,置诸座侧,名曰代柱帖,此载于御制矣。暮年复政,夙夜一心,惟在元元。其令铨曹,文荫守令十考十上及纯褒之人,作为小帖,修整以入。
○奉朝贺徐宗伋卒,教曰:“依耆社臣例举行,以示予意。”
谨按宗伋字汝思,达城人也。以文科进历淸显,辞政官,出补忠淸监司,入为两馆提学吏曹判书。七十入耆社,引年连为乞休,上许副,除奉朝贺,至是卒。为人恬雅守拙,门无杂宾,人以是誉之。
7月16日
○丙子,上御景贤堂,昼讲《中庸》,仍行召对,讲《心经》。
7月17日
○丁丑,上御建明门,亲问金致龟,致龟不服,命特贷一律,大静县充军。
7月18日
○戊寅,以赵暾为咸镜监司、李殷春为统制使、李景说为北兵使。
7月19日
○己卯,上御太仆寺,以罪人之不即来,命判义禁左右捕将并罢职。以金圣应为判义禁、郑汝稷、金圣遇为左右捕将。拿致罪人李弘范、宋锡殷、宋文铉、李商弼、李昌举、李世壕、李世珍、申大源、黄宅中九人等,问弘范曰:“曾有下二字,何心为之耶?”不服。平问锡殷等八人,皆不服,命以次严讯,或承款或直告,独弘范抵赖。上命宋锡殷黑山岛定配、宋文铉锺城府定配,李世壕稳城府定配,申大源狼川县定配。大司谏李奎采争之,上不从。
7月20日
○庚辰,上御太仆寺亲鞫,弘范以大逆不道迟晩,昌举犯上不道迟晩,商弼、世珍以知情不告迟晩,上命罪人待令南门外,其他罪人酌处。
○上御崇礼门,命弘范、昌举、商弼、世珍皆正法,弘范孥籍,弘范子能学处绞。先是潭阳座首李弘范,发向上不道之说,与李昌举和而唱之,盲人宋锡殷与问三年后始告,盖因鄕战而发也,道臣状闻,命拿来元恶四人正法,其馀或配或放。大抵湖南风俗,以左道进者多,变诈百出,自乙亥至今,凶贼相继而出,其为国家之忧,可胜言哉?“
7月21日
○辛巳,命禁各道鄕战。
○上御景贤堂,昼讲《中庸》,召见轮对官。
○上引见大臣备堂。
○以尹得养为开城留守。
○命大提学,往泮中试士,居首儒生辛应三赐第。
7月22日
○壬午,上御景贤堂,昼讲《中庸》,命庭试会试举子入侍。上谓姜必履曰:“考见《明史》乎?”对曰:“皇明立皇太孙矣。”上曰:“然矣。此则万古所无之事,绝一代为难矣。”大司成徐命膺曰:“考见永乐前,然后可知矣。”上曰:“此乃大义理。儒生方入侍,使知之宜矣。”
7月23日
○癸未,上幸思悼墓,是日即思悼世子葬日也。上亲自临视,上命拿入京畿监司洪启禧,上见畿邑民人之上来,故有是命。上入丁字阁哭临,上曰:“上墓何时。”左议政洪凤汉曰:“未时上墓,而下玄室申初一刻矣。”上曰:“十三日事。以事关宗社也。其时始闻呼父声,今日欲报呼父之心矣。一则予欲终二十年父子之恩而来,一则予欲亲自题主。予若亲题,则他日必无埋主之议矣。他日事,虽卿等,亦岂知之乎?予欲参启殡奠,大祝以玉堂为之,奉爵以承旨为之。”凤汉曰:“臣等亦参哭礼乎?”上曰:“为之。百官亦为之。”神舆上墓,奉玄室于退圹,洪骏汉、洪乐信、乐任等引柩索。上亲自题主,还宫时历临关王庙。
7月24日
○甲申,以赵明鼎为大司宪。
○上御景贤堂,昼讲《中庸》。教曰:“必也正名。顷者当下教,而莫知故事,尚今迟徊。今则三月已过。昨日临墓时祭文,已谕予意,亲为题主,意盖深矣。今则储嗣重矣,一依皇明故事,世孙称东宫,讲书院为春坊,卫从司为桂坊,仪节与凡诸等事,皆依例举行。”都监堂郞以下,赏赐有差。
○谏院〈正言姜趾焕。〉申前启,不允。又启曰:“前掌令李养源鄙悖之举,不一而足。嘱頉安姓人之良役,勒占家基,逐岁受粜,请嘱弥缝,无意还报,居鄕不善,专事豪强,世岂有如许抄选乎?请李养源永削抄选。”不允。又启曰:“理山府使李达海,弹墨未干,遽除外邑,肆然冒赴,请罢职。”上从之。
7月25日
○乙酉,上御景贤堂,昼讲《中庸》。
○宪府〈持平尹冕东。〉申前启,不允。又启曰:“今者诸贼,皆出于潭阳一府,维贤曾为本倅,诳诱人心,其为害至于今未已。近闻匡师、钥,假息北塞,多聚土人,以教文笔。荒裔愚俗,安知无煽动沦胥之患哉?请会宁府安置罪人匡师,甲山府为奴罪人钥,并移配绝岛,亦令本道,晓谕两邑士民,俾知凶孽之不可交通,其中亲密者,摘发科治,以杜日后之弊。”上从之。匡师珍岛郡安置,其学徒,令府使决杖,钥令道臣,严刑一次,黑山岛为奴,其学徒,令府使刑推一次。又启曰:“荒岁赒赈,收敛富民,虽出于迫不得已,而舒川则勒收一人钱八百馀两,二百之数,已归私橐,连山则亦收民钱三百馀两,道路喧传,听闻惊骇。当该道臣,从重推考,舒川郡守李纉征,亟令王府,拿问严处,施以赃律,连山县监权正宅,施以削职之典。”上曰:“令该府严问。”又启曰:“前正言边得让,去秋湖西掌试不公之说,先播试围,多士立庭,戟手群骂,几乎场事不成。请边得让削去仕版。”上从之,首唱士人,严讯一次,海岛充军。
○掌令朴弼逵上疏,略曰:
“东莱府使尹得雨,衅累甚重,幸免废锢,向来西邑差遣。固出拂拭之意,而治绩未著,遽畀以边门重地,有咈物情。臣谓亟命改差。乘轿之禁,不啻申明,而前兵使李命峻,向在岭右兵营点军之路,偃然乘轿,责出轿马,驿邑骚扰。且为人庸孱,居官贪婪,臣谓李命峻削去仕版。”疏入,尹得雨事不从,命峻拟律太轻,拿问处之。
○教曰:“虽有皇明故事,我国则三百年初有,有事必告,礼之当然,虽然亦不可张大。初一日朔祭,兼行告由于太室,其日当亲临颁教,分付仪曹,祭文及颁教当制下。上御景贤堂,引见大臣备堂,以郑晩淳、金应淳为承旨。
7月26日
○丙戌,上御景贤堂,昼讲《中庸》,召见大臣。
○以李世泽为承旨。
7月27日
○丁亥,上御景贤堂,昼讲《中庸》。诸承旨持公事入侍。命旌海兴君妻高氏,因礼曹判书申晦所陈,而有节行也。
○上谓海春君栐曰:“初三日,谱牒当修整,而无一行矣,以嗣王世孙邸下书之可也。”时栐带宗簿提调也。
○上命入金吾囚徒案,时囚特放。
7月28日
○戊子,上御崇政殿,行文科殿试,仍御建明门,试武科举子。
7月29日
○己丑,上御建明门科次,取申尚权等十五人。
○以郑存谦为吏曹参议。
○上御景贤堂,召见庭试入格人。
7月30日
○庚寅,上御景贤堂,昼讲《中庸》,引见大臣备堂。
○以徐志修为大司宪、金器大为京畿监司、李之亿为刑曹判书。
○上曰:“宫府一体。”命部官,摘奸内司及诸宫里门内,并搜酒以来。
○又行夕讲。
八月
8月1日
○朔辛卯,上御建明门,行颁教,受百官贺,以东宫定号也。教文:
“王若曰。於戏!主鬯国之大本,三宗血脉,万世统緖,只有世孙。子曰‘必也正名’,又曰‘不重则不威’,奚特此也。上已告于陟降,下已谕乎中外,义理立矣,名位定矣。敬遵洪武典礼,我世孙定号东宫,凡诸仪节,一从常例。从今以后,主鬯有系,国本大定。此正一有元良,八域咸贞者也。於戏!贰极复正,庶慰前月之心,离明重新,永巩万年之托。故玆教示,想宜知悉。”御制也。
8月2日
○壬辰,上御景贤堂,昼讲《中庸》,以李邦晔为承旨。
○命东宫仪仗,以世弟时仪仗用之。时户曹判书金致仁、请加造世孙仪仗,故有是命。仍教曰:“仪仗虽色渝,乃祖之物。渠复用之,则岂不贵乎?”
8月3日
○癸巳,上御景贤堂,昼讲《中庸》。
○亲政以郑弘淳为吏曹参判、李昌谊为左宾客、金阳泽为右宾客、黄仁俭为左副宾客、郑实为右副宾客、洪启能为咨议、宋明钦为赞善。上谓吏兵判曰:“今日亲政有意,春桂坊皆极择。”命放韩光肇,尚瑞院官员依都政陞六。
○上御景贤堂,引见大臣备堂。上曰:“李应协本事过中,金光国、金勉行处分过矣。曺命采所存国体,而尹光绍前后被斥已甚。李万恢既放,而因台请者也,并放送,李显重特为放送,金普淳特寝付签之命。洪凤汉请放尹塾、林德跻,户曹判书金相福曰:”尹塾诚绝痛,不可轻议。“上遂寝其命。领议政申晩曰:”林德跻有间矣。“命减等。
○特拜尹汲为判义禁。上曰:“前日之教,予悔之矣。其心本善,且非峻论。”左议政洪凤汉曰:“彼重臣,与前大异。”上遂有是命。
8月7日
○丁酉,上御崇贤门,行香祗迎礼,命新恩入侍。
○上御景贤堂,药房入诊。
○行昼讲,又行召对。
○特放金尚鲁付处。上曰:“既已大荡涤,况大官乎?往者事,夫谁曰是矣,而几十年兄弟为予协赞之心,岂忍忘乎?”
8月8日
○戊戌,上御景贤堂,召见大臣礼兵判。上曰:“夜梦拜见,有若常时。惊悟仍不寝矣。”遂诣昌德宫,先诣皇坛,还御真殿斋室。
8月9日
○己亥,上御旧弘文馆,命承旨,书感怀纶音。
○以赵荣进为大司宪、朴致隆为执义。
○行翰圈,取兪彦镐等十六人。
○上命春坊入侍。上曰:“即今悠悠万事,惟在于保护国本。宜各尽心辅导,勿以位号既定而少放忽。夕讲依予在铜闱时,为之也。”
8月10日
○庚子,以李基敬为黄海监司。
○命行翰林召试。
○执义朴致隆上疏,略曰:
“呜呼!追提往事,今日朝臣之所不敢为者,而第其事关宗国,则岂可泯默而不言乎?十三日处分,实出于我圣上千万不获已之举,而不善辅导者,既有其人,酿成今日者,自有其人,而其敢曰‘万事都讫’,而一切断之以世子之罪过,不探酿成之本源,而终始归之于处分之独断,则其将国不得为国,人不得为人,人将相率而入于为禽为兽之域矣。惜乎惟彼两相,辅弼之职也,师傅之任也。岂不欲治安哉?但其器量浅陋,学识素蔑,𬣙谟远图,置之度外,姑息偸安,以为得计,周旋两阙,掩蔽周遮,言言而讳之,事事而秘之。具允钰之改书,李永辉之面谩,皆其所使而然也。终使储君,一不闻正直之言,一不见仁善之谏。朝昼所为,率皆导成储君之过失,日夕经营,罔非导储君于有过之地,则驯致乎喉舌之臣,壅蔽成习,耳目之臣,含默成风,终至有千万不获已处分之境,文兴弼遂,何以过此。此乃误君误国之臣也,俱是宗社之罪人。而一则傅会薄罪,只施付处之律,而才过旬日,已蒙快宥,乌在其明罚敕法之意也?臣闻其付处之后,不思讼罪,益肆猜暴,咆哮本倅,列邑震慑。此莫非冷笑薄窜,蔑视朝廷之致也,载浩之跋扈,未足以喩此也。一则不善辅导之罪,不可胜纪,酿成今日之罪,不啻倍蓰,而莫敢谁何,尚据左揆之席,䩄然翺翔。又当摠护之任,既负辅导之职,则其将何颜何面,出入于梓宫之前乎,既负酿成之罪,则其将何颜何面,进见于东宫之前乎?不愧于人,不畏于天?殿下以为肺腑之臣,故或有所裨益于东宫,而不欲斥退耶?此则大有不然者。倘使此人,辅导东宫,若如前日之为,则四百年宗社,必亡于此人之手,而亦非所以保全戚臣之道也。呜呼!崇品重臣,虽出外藩,心悬北阙,义同休戚,而遭遇无前之事,固当箴规之不已,陈勉之不暇,而乃反以非礼之仪,非义之物,必欲眩惑而后已,论其罪状,于何其极?此亦误君误国之臣,宗社之罪人也。呜呼!都下及近畿之民,孰不知十三日处分,出于万不获已也,至若深山穷峡之民,或未能详知矣。伏惟殿下,推源溯本,必彰此三臣误君酿成之罪,明示黜退,晓谕中外,以慰思悼世子既泉之魂,以谢一国臣民共知之愤焉,则深山穷峡之民,亦皆洞释矣。呜呼!自畿以西路傍印符之臣偃然在衙,眼无储君之罪,合被大何,而国纲解弛,谴罚不加,前日台臣言之已熟矣。若曰事在既往,不必更论云尔,则一隅靑丘,无复有君君臣臣之义矣。载浩之阴肆凶谋,睥睨王室者,实有浮于戊申之贼,而不夺不厌之大逆大贼也。幸而先露,虽伏王章,而如重道等枝叶之贱,先用大逆之律,至若巨魁之载浩,奚但赐死而止矣?收孥之典,不容小缓,而下无所请、上无所饬。臣于此益不胜愤惋之至,赵祉命、赵载万,设有可用之材,既非应迁之次,则姑俟逆狱之了当,何所不可?而方大逆未及收杀之前,逆魁至亲,汲汲擢用,或为复职郞署,或为陞品守令,如许政格,前古所无。此专由纪纲颓废,少无敬谨之致,其时铨堂,乌可无谴责之典也?李宗明以遐方之人,出位言事,虽有可取之端,而原书未见,概闻其书语悖谬,多不择发。人臣告君之辞,不可若是其悖甚无伦,而及其见退之后,往复喉院,诟辱承宣,罔有其极云,朝绅相敬之道,固不当如是。而其时喉院,专事壅蔽之心,故恐或上彻,终不以奏,只据他事,勒递郞职。宗明之骇举,承宣之欺蔽,均有其失,不可不论。臣谓前正言李宗明,台望改正,其时承旨,亦命削职,断不可已也。”上命承旨读之,教曰:“予当谢过于陟降。”仍下庭俯伏口奏曰:“有此致隆事,皆臣不忠不孝之致也。”领议政申晩、右议政尹东度等,泣请还内,上不从。校理姜必履曰:“《书》云‘未可以戚我先王,’当此深夜,露伏寒庭,岂不上贻陟降之忧耶?”晩等奏曰:“臣等当犯死罪矣。”仍两边扶掖,上始登斋室前轩上,口奏曰:“此乃将来误了朝鲜之兆也。”上曰:“二品以上不入来耶?予方谢过陟降,露处庭中,而承旨不即通知于两相非矣。在院承旨并罢职。”大臣力请还内,上罢漏后,始入殿内。上闻两大臣待命于阙门外,命承旨,与之偕来,更命礼曹判书传谕,期于偕入。命前执义朴致隆免为庶人。黑山岛栫棘,教曰:“予欲一问朴致隆,而名为言官,则复政之初,荆棘不可开。此亦为裕世孙之道也。”又教曰:“若有北面今日之心,暮年复政之时,何敢跳踉?而掇拾尹在谦之章,甘心大臣,倾轧朝廷,欲遂网打搢绅之计,其心叵测,不忍正视。定号东宫之后,即初章,而略无提及,已无臣分。十三日以前,其可为此,而几番台阁,一不为之。追律之请,禁令之后,何敢复陈,而十三日以前事,抑何心肠,忍提东宫定号之后乎?其章中归之于世子之下一字,予亦不忍下其字于十三日处分之时,则渠敢构陷大臣,放恣以书。归之二字,渠所自为,虽未复位之前,为臣子不敢以下于章奏,况复位之后乎?此汉法所谓大不敬也,宜令王府拿囚,过行礼后当亲问。而渠虽无状,名以谏官,其宜审愼,不可裕昆。虽十分斟酌,先自讼于庭中,仰谢陟降,其在严堤防,正义理之道,不可循例置之。朴致隆为先递差,永为庶人,黑山岛栫棘定配。其章留诸国中,思悼必飮涕冥冥,自政院即焚于庭。”
〈史臣曰:“致隆年老家贫,而为人刚介不群,至是以言事忤旨,远配。”〉 ○上许副左议政洪凤汉相职,上命两相进前,握手慰谕之,判府事郑翚良涕泣曰:“臣之所遭,虽与左相有异,而宁欲溘然无知也。”洪凤汉涕泣奏曰:“世子下一字,此乃不可用之语也,臣诚痛泣。而何颜拜于东宫之语,意极深矣,此非臣今日可奏之语,将来之虑深矣。臣谓右相曰,一身遭斥不足恤,而为世道忧之云。而小臣虽死,岂可移于殿下?而廉隅有不可不伸。”凤汉仍乞免相职,上曰:“世孙与惠嫔在,岂可舍去乎?”郑翚良曰:“此在圣上造化矣。”领议政申晩曰:“此语有意也。”上曰:“是矣。予觉得矣。”仍握左相手曰:“予许副而卿不远去耶?”凤汉对曰:“臣将何去?当惟命矣。”上遂勉从之。
○以尹东暹、郑光汉、洪梓为承旨。
8月11日
○辛丑,上御真殿斋室,定试科次,取李溎等五人。东宫侍坐,上命东宫读试券。上问盍字义,对曰:“《论语》盍各言其志,注何不也。”上问缉熙二字,对曰:“《大学》曰于缉熙敬止。”上问汤盘,对曰:“汤之盘铭也。”上问惜寸阴,对曰:“《小学》陶侃说有之矣。”上喜之。上赐馔诸臣曰:“此乃世孙持来者。”
8月12日
○壬寅,上御真殿斋室。判府事洪凤汉曰:“载浩事,宜如《昭鉴》,作一册矣。上允之,遂教曰:”噫!遭万古所无之时,行万古所无之事,此为宗国大义理,即一副当义也。而彼载浩事,适在于此时,其时诸供中,所谓保护不利之说,诚是万万意外。噫!十三日前,有何保护之事,有何不利之事乎?此正载浩无将之心,而噫彼世界,岂有二载浩?而此后人或有以此事,捏合疑眩,则此真个二心者,有浮于载浩也。一自祛党之后,伎俩旧心之类,无聊寂寞之中,値此机关,若得奇货,将二为一,以前合后,其流之弊,可胜言哉?依《昭鉴》例名曰《垂义编》,令文衡两馆提学为堂上,校理姜必履修撰李在简文学金相翊为郞,取金吾文案编成,就议大臣而校正,将此教为序,弁于卷首。“上命时原任大臣校正堂郞入侍。洪凤汉曰:”欲以此言之,而且有三层矣。其时映嫔所奏,专为圣躬,自上断而行之,其次臣奉承圣意而行之,其次诸臣奉行。而但虑将来人心,与今日在殿下之前有异,宜先为人莫敢言之之道矣。“
○复拜洪凤汉为左议政。
8月13日
○癸卯,上御真殿斋室,命改书《垂义编》弁首纶音。命顷日按鞫大臣摠领,论断于文案下。
8月14日
○甲辰,以金孝大为承旨。
○夜,上行礼真殿,仍诣毓祥宫行礼。
8月15日
○乙巳,上诣明陵行礼,诣翼陵展拜,仍诣昭宁园。上到高阳,召民人问农形。
8月16日
○丙午,行礼园所,下纪怀纶音,夜还宫。
8月19日
○己酉,上御崇政殿庭,行香祇迎礼。
○上御资政殿常参,仍朝讲《中庸》。引见大臣备堂,命罢判尹洪象汉职。时象汉进曰:“松枝剥伤,多有枯死,请令军门严饬。”上曰:“常参事体自别,而判尹只以松枝事仰奏可乎?”遂命罢职。
○复行夕讲。上谓儒臣姜必履、李在简曰:“朱子尝言,在同安僧舍,闻锺声,心忽有走作,予于顷日,辇过锺街,驻听锺声,故唤浮念而无走作之事。是果道成德立而然乎?抑索然无唤起底物而然乎?”必履、在简曰:“此诚殿下涵养本源之力也。”上悦。
8月20日
○庚戌,上幸先农坛观刈。上具远游冠绛纱袍,先诣昌德宫,展拜真殿后,诣坛所,命作乐。礼曹判书申晦进前,告观刈籍田,令白仁焕告刈稻粱。上曰:“籍田令率农民刈取可也。耆民二十耶?”尹东暹曰:“四十名,合农民为八十人。”上曰:“予以重粢盛,故着此服矣。予初耕于己未,再耕于癸酉,其时田畴犹草创矣,今成百亩田。当时未能知用于粢盛,今则不然矣。”耕籍使金致仁,进刈粱,承旨郑光汉,奉进于香案前,上降位跪受。耕籍使又进刈稻,上又降位跪受。李世泽曰:“井田之法,尽废于天下,惟我东平壤,独有箕子井田之制,今几湮没。今此籍田,若仿平壤井田之遗制,则箕子之法,虽废于彼,而可行于此矣。”上曰:“此处亦可以行其制乎?”左议政洪凤汉曰:“地势狭侧,难行其制矣。”上然之。上赐耆民馔,最老者赐木,又赐馔。诸臣礼毕还宫。
8月21日
○辛亥,上诣毓祥宫展拜后,仍诣孝章庙、懿昭庙,亲行奠酌而还。
○上于观刈回銮时,见馆学儒生祗迎路左,命承旨收举案,而是日设科于庆熙宫。命大提学试取,居首闵光曮,以不能讲,命赴会试。
8月22日
○壬子,命放南玉窜配,因左议政洪凤汉所奏也。
8月23日
○癸丑,太白见于巳地。
○上因左议政洪凤汉所奏,命罢前湖西监司尹东暹,以湖西郡邑,多有结钱鱼盐税,过限不纳也。
○以李心源为承旨。
8月24日
○甲寅,上御崇贤门,行香祗迎礼,召见儒臣于景贤堂,讲《常棣章》。〈史臣曰:“上于景庙讳辰致斋之日,命讲《常棣》之诗,以寓怆悼之意,因心之友,卓越百王矣。”〉
8月26日
○丙辰,上御景贤堂,引见大臣备堂。上命江都米一万石,南汉米一万石,移划户曹,以为经费继用,因左议政洪凤汉所陈也。上曰:“既定号于东宫,则事体自别,当有心制之道矣。”领议政申晩曰:“《礼经》如何,臣等未及考矣。”上曰:“虽以藩邸承统,事面自别,况以孙继祖?问议于在外儒臣可也。”
○左议政洪凤汉,进袖札。上命凤汉读奏,其札曰:
“臣于相职,夫岂有复冒之理哉?欲进则大坏廉防,欲退则徒屑恩数,徊徨踧踖,不知所措。迫于事会,黾勉承膺,抗颜鼎席,只自忸怩。然臣之去就,臣不自由,究其本心,公耳国耳。千奇百怪之可惊可愕者,惟圣明在上,臣不必忧,而臣之所深忧,别有在焉。忧之也深,故思之也切,夙宵结轖,耿耿不舍。而所系至重,为言至难,嗫嚅至此。臣诚死罪。呜呼!十三日之事,尚何言哉?自戊申以后,国本久虚,举国靡依,乃于乙卯之春,思悼世子诞生。天资岐嶷,德器宽厚,圣明无忧,神人有托。及夫迎渭礼成,则殿下岂不曰予有佳儿?而臣之爱戴之诚,自别于人。逮及庶务代理,则殿下亦岂不曰予有丕子?而臣之颙祝之私,亦倍于人,一国臣民,孰不有延颈愿死之忱?而十馀年来,不幸有疾,既无可执之症,又无可指之形,非病而病,作歇无常,临朝而收敛,则未或失仪,处内而任情,则实多隐忧。圣上屡勤教诲,而醒悟无望,廷臣间进箴规,而扞格不入。此皆莫之然而然,是岂本情然哉?臣于其间,日事焦灼,非欲上欺宸聪,而时或自归于掩覆,非欲曲隐睿失,而事或不免于周遮。终不能刎颈剚腹,以效古人尸谏之义,一则臣罪,二则臣罪。臣之愚意以为,气血盛旺,今虽如此,一年二年,庶或上天默佑,百灵阴助,涣然开豁,本质呈露,以至回忧而为喜矣。呜呼!孰岂料转辗层加,终至于不敢言不忍言之境,而致使我圣上,乃有十三日处分耶?呜呼!伊日圣上之垂涕而谕于臣,若曰‘世子之至此,举世皆知。卿则以为专由于病,予则以为非专由于病。然病亦气也,气亦病也,病气所使,全失常度,无变不有,驯致今日。予躬有难言之危,迫在毫忽,诚亦懔然。予躬纵自不恤,其于宗国何,其于生民何?倘或拘于至情,濡忍不决,以任其难言之变,则东土臣庶,其将谓以病气所使,而有所容之乎?既不容焉,则论以事理,其将置其后于何地?然则三宗血脉无以保,而四百年宗社亦将何所托乎?顾此事势,有可以一分曲护之道,而不为之曲保,则在至情,宁有是哉?虽不得曲保,有可以一分善处之道,而不为之善处,则在常理,宁有是哉?变机已急,危虑转极,不得不行万古所无之事。不如是,无以纾其变而救其危也,予岂不慈而然乎,予岂不忍而然乎?实为宗社也,为生民也。今予处分之后,则所谓难言之变,已无可言,而予躬获安,宗社奠安,他日承予而享有国家者,乃其子孙也。设令逝者为其身而计之,与其生而如彼,无宁殁而如此?且以其固有之本心论之,惟当幸予躬之无忧,喜宗祊之有托,何可恨其一身之不幸也哉?虽为其子孙者,其若默想此至难之危机,深体此不得已之苦心,则隐痛固有之,揆以道理,不敢议到于今日之处分,此岂非定万世父父子子君君臣臣之天经地义乎?猗欤!王言,丁宁恳恻,经权得中,义理获正。臣于苍黄震剥之中,涕泣承闻,至今庄诵。而及至事过之后,殿下旋降复号之命,仍施赐谥之典,魂宫之礼,墓所之仪,寔遵国制,无所欠阙。临葬而设诔,题主而伸怀,此盖出于曲为子孙两全恩义之圣意,臣于此,尤不胜钦诵感叹。噫!圣上为国之虑深远,圣上止慈之德,隆挚。臣若不思所以奉扬而昭示之,则是负殿下而负臣心也。呜呼!圣上今番之举,诚不获已,伊日之教,亦不获已。臣虽愚迷,犹能仰体圣意之攸在,而在廷诸臣,与臣同此心矣,八域含生,亦与廷臣同此心矣。凡今目睹而耳闻者,亦岂有一毫他意,而世变无穷,人心难测,倘于时移事往之后,失志怨国之徒,急于乘机,巧于嫁祸,掩却今时事实,创出别般议论,敢指圣上之处分,以眩后人之听闻,则其椓我宗国,无复馀地。若是者非己巳遗孽,即戊申馀党,其凶肚逆肠,固无论已。臣之所虑,则见理未明,随时挠夺者,安知不以为圣上之此举,虽非得已,犹有所不能无憾者,诸臣之奉承,虽没奈何,犹有所不能无责者乎?执谬见于人情天理之外,唱横议于上制下胁之间,直以为亲当卞之言,怂恿之荧惑之,则其势难遏,其说易入,而为殿下今日臣子者,无不受其网打。当此时也,臣则老已死矣,设或不死,必当先被其挤,虽欲凭依而救正,有不可得。然则为此说者,自当归于背驰殿下之科矣,安有无难于背殿下,反为效诚于思悼之子孙者耶?虽其本心,与凶孽之甘心煽乱有异,而毕竟贻祸于邦国,将不免同归一辙。思之及此,诚不胜气短而心寒也。伊日处分之时,岂无左右诸臣,而知殿下之心,承殿下之命者臣也。盖向来焦迫之端,非止一二,宫掖之内,景色遑遑,闾阎之间,传说哓哓。至于搢绅大夫,闻之有详略,知之有浅深,而其为罔措,中外同然,及闻伊日传教之后,始乃洞然皆知。若臣则所处也异,故所经者多,惊心于人命之相继呼号,丧胆于群情之靡所止泊,内无贵贱,外无崇卑,莫非臣之为之忧懔者,而许多事端,许多岁月,不捶胸则飮泣。虑之缓而犹愿被发入山,痛之极而直欲舍命投水,而臣不能辨此,䩄然苟生者。非徒徒死为匹夫之谅,诚以大小忧责,在臣一身,臣不在则尤无一分可恃故也。而惟此至难言之变,实是至难处之境,古大臣当之,未知何以处之?而圣上既烛臣心,臣则以为大义所在,只知有圣躬而已。圣上流涕而断之,臣则流涕而从之。噫!亲信于思悼者,莫如臣,思悼吾君之子,臣岂不欲以事殿下者,忠于思悼?古有为太子死者,若使其时事状,不至此极,则臣何惜碎首天陛,以死继之?而所秉至严,奉承不暇,是岂忘思悼而然哉,怵一死而然哉?所可恨者,只缘臣学识鲁莾,命途畸穷,初不能以正而辅导,终至于事变之罔极,抚躬惭痛,宁欲溘然,而方来之忧,又复种种熏心,臣之情事,吁亦戚矣。臣之断断此心,苍天上临,鬼神傍质,后千万年,亦必有哀今时之不幸,谅臣心之无愧者。而抑又思之,臣犹外臣,固不足言,亦有可以由于内而晓于外者,呜呼!映嫔,思悼之私亲也。爱子之情,人固同然,而妇人尤甚。诞育思悼,定位铜闱,又无他子之可以属托后事者,则其慈爱庇保者果何如?而事到难言,不得不为殿下泣而告之,当大义割私恩,男子所难,以妇人而办焉。其护圣躬安宗社之至诚达识,固将有辞于后。况惠嫔与世孙以下之举皆全安者,实赖我圣上之至德,而仰体圣德,左右而默庇者,亦谁之力耶?当断而断,当慈而慈,两尽其宜,人无间然?设有不逞之类,自以为为思悼,而百端求过于今日,其忍斥言于思悼所生之地耶?呜呼!当其时也,臣承命进见于惠嫔,则惠嫔抚世孙之顶,挥涕而语曰,吾以妻而罹此境,汝以子而遭此境,只可自悲其命。其将谁怨而谁咎?且吾与尔保有于此时者,惟圣上也,仰依而为命者,亦惟圣上也。吾之所望于尔者,祗承圣意,痛加自励,为贤而为圣,则此所以报圣恩之万一,而孝于亲之道,在此而已。辞语悲切,傍听于悒,未尝有一毫几微之色,此固殿下修齐之化,有以致之。而虽在悲哀罔极之中,慈孝之笃至如此,此臣所以钦仰于殿下家法之随处而冞光也。惠嫔今日之心如此,则世孙他日之心可知,而凡为殿下之臣子,与殿下臣子之子孙者,亦不得容一辞于其间。此个义理,不但昭揭于一隅靑丘,亦将建天地而不悖矣。呜呼!殿下有此处分,而哀痛者存焉,映嫔不忍讳,而哀痛者存焉,臣与廷臣,亦奉承而哀痛者存焉,环东土生灵,孰不知君臣上下之无不哀痛也哉?然哀痛自哀痛,义理自义理,其不可因其哀痛之私,掩此义理之公则明矣。虽使圣人复起,亦不能易此言矣。历考往牒,至危至艰者,未有甚于此时。而幸赖我圣上默而运之,变而通之,民彝将绝而复续,国势既危而复定,行一时之权,垂万世之统,苟非殿下之所作为,出寻常万万,则今日为今日,有未可知。然此乃殿下之所亲经者,臣不必更陈于殿下之前。而若于后日,欲论此事,则至不忍也,至不敢也。以臣而犹然,况诸臣乎?今之位在大臣者,臣年差少,而名位亢极,屡经忧畏,神耗形铄,几何不溘先朝露?且念岁月易驰,耳目寝远,或恐奸少之辈,乘时妆撰,使殿下之大处分,归于掩翳而不章,卒至世道之害无穷,而不知宗国,将税驾于何所。此臣之无事不虑,无虑不至,而必欲及今痛陈,玆敢披沥肝血,斋沐构札,悌泣而袖进之,盖欲明圣旨于当世,杜乱源于来后者也。知臣在此,罪臣在此,伏乞殿下,亟赐燕览,明降批旨,仍将此札付之史官,以为千古之征信焉。噫!玄室已闭,万事都讫,追提往事,义所不可,而安危所关,不得不言。俯仰呜咽,不知所云。”上下批曰:“辛丑以后,历艰辛之会,遭难堪之事,而头着帽腰横带者,莫非乔木世臣,其若思三宗之血脉,同寅协恭,虽有怨国之辈,自可销心,虽有枭獍之类,亦何生心?予虽否德,粗识义理,十三日之事,所重者为宗国,以义制恩,此正事应既已,我则如故也。心有不忍,其何复提?实非予溺爱不明也。生于方内无事之时,莫知多少艰辛,故《常训》、《训谕》、《自省编》、《心鉴》、《政训》等书,因此而作。不能以身教之,何以食效?初则受其饬而醒焉者多,至于再昨年而极矣。其虽不闻不睹之中,若睹若闻,坐于灯下,惟煎熬于方寸,只飮泣而瞻云。太甲所为,不过不惠于阿衡,其犹放焉,况为父者,其犹不忍乎?岂为予一身而然哉?事不获已,至于此境,即予为宗社以义断之者也。欲见予心,则二十一日即席复号之命,随榇泄哀,特题其主者,即其恩与义并施者也。不待卿札,临视时已亲问,孝哉惠嫔,诚年少妇人之难辨者也。既有贤母,何虑其子,而以周公之忠,成王之贤,启金縢而乃觉。将十三日下教及卿札与批答,庄于史阁,杜宵小之谗,严义理于来世。”
○正言权极上疏,略曰:
“夫以载浩之跋扈枭杰,号称为雄,其所藉为羽翼,岂止于老孱将死之一重道,羸驽无取之一贤涉而已乎?不知之中,必有其人,而道涉反为枝叶,载浩乃其傀儡也,臣非欲栾族之皆锢也。不可不讨者,前都事李彦忠,本以奸妖诞妄之人,忘先背父,黜妻屏子,其得罪名义,固已久矣。为其兄图差勋都,往来载浩所,而言必称春相大监,潜通失志之类。又筑室卜妾于岭南,诪张煽动之状,一世喧传。及其载浩之窜北也,自请押去,至被判堂之叱退。蔑视台言,纵儿击鼓而不得,则肆然路吁,至蒙收叙之典。臣谓李彦忠,亟命绝岛安置。前远窜罪人李万恢,即首犯,戕贤寿征之孙,而与载浩戚属之亲。其兄弟叔侄,俱被卵育之恩,吹嘘剪拂,莫非其力。帐殿亲问之下,终不直招,其时台臣之不启更鞫,直请远窜,已失狱体,而到配未几,又为全释。臣谓李万恢放送之命,为先还寝可也。赐死罪人载浩之子完镇,尚靳收孥之典,臣谓绝岛安置。至于曺命采之负犯,李应协之隐情,俱系非常,则臣谓曺命采、李应协放送之命,亦宜还收。持平洪晟,以教文中添入赦语为请,隐然有为人干恩之迹,臣谓罢职宜矣。”上嘉纳。
8月27日
○丁巳,上御景贤堂,行常参,仍昼诸《中庸》。命东宫侍坐,使宾客及春坊,依书筵例,开讲于上前,发难文义。上问东宫曰:“彼以其爵,我以吾义,何谓吾义。”东宫曰:“仁义在我而非在外也,故曰吾义。”上悦曰:“朝鲜其庶几矣。”上谓领议政申晩曰:“尊贤阁在昔丁酉代理时,习讲处,今为修理,使东宫于斯设讲,卿须作记文揭壁。”
8月28日
○戊午,太白昼见。
8月29日
○己未,上御崇贤门,率东宫,行香祗迎礼。上命东宫进前曰:“欲使汝知重祀典之意,故率汝祗迎,此意不可不知也。”
○上御景贤堂,引见大臣备堂,命东宫侍坐。上问东宫曰:“所谓君者,将以取食于民耶?”对曰:“非食于民者,将食民矣。”上曰:“何以食民?”对曰:“足食则乃所以食民。”上曰:“何以足食?”对曰:“不侵民则乃所以足食。”上曰:“何以则可以学尧舜?”对曰:“为善则可以为尧舜矣。”上曰:“此则入侍史官详记此言,他日若或有过,则须举今日之言,以规之也。”又曰:“三南告歉,何以济民?”对曰:“赐谷则可济,如梁惠王事可矣。”上曰:“其对有术矣。”
○领议政申晩、左议政洪凤汉、右议政尹东度,请于诞日陈贺,上不听,谓东宫曰:“春桂坊官,或有以此劝汝者,勿听。”仍问曰:“事亲若曾子者可也,何谓也?”对曰:“曾元则养口体,曾子则养志也。”上曰:“汝亦如曾子之养亲也。”
九月
9月1日
○朔庚申,电光。
9月2日
○辛酉,电光。
○上诣大报坛,留宿享官厅斋室,以修改位版也。
9月3日
○壬戌,电光,流星出娄星下,入东方色赤。
○上手书谕东宫曰:“体予经宿,少伸微忱之意,将来至诚尊周,仰答昔年圣意。”奉安后,上行四拜,礼毕还宫。
9月4日
○癸亥,太白昼见,夜雷动。
○以南泰会为大司宪、闵百兴为大司谏。
○上御景贤堂,朝讲《中庸》。
○正言权极启曰:“圣上于禁酒之令,严明申饬,至有太庙祭享之不用,则为东土臣民者,苟有秉彝之天,必不更犯,而若不各别禁断,则民不畏戢。臣请自京兆,至各道营门,摘发其尤甚犯禁者枭示,以为惩一砺百之道。”上曰:“所启得体,而君命当三令五申。京中限一望,外方自令到日,限一朔,其中尤甚者,随现当施此律,先为严饬中外。”上曰:“诸臣之意何如?”备堂洪启禧曰:“臣于北道监赈时,以犯禁者,先斩后启定夺,下去后,枭其犯禁者一人,则后无犯者矣。”校理姜必履曰:“台言诚有见矣。”
9月5日
○甲子,上以雷异,下教戒饬群工,减膳三日。
○王世孙行朝讲于尊贤阁。
○都承旨李心源等启,略曰:“频赐宾对,而𬣙谟之策,或未得其要,连开讲筵,而缉熙之工,犹未尽其方,非不轸念于荒政,而顚连之民,莫被实惠,非不警饬于臣邻,而寅协之功,未著成效。圣心虽在于来谏,放逐废锢之臣,或未蒙荡荡之化,圣念虽切于求贤,山林读书之士,终未见于于而来。以言乎朝廷,则私意横流,躁竞转甚,侈风竞骛,财用已竭,廉耻礼让之节,殆乎扫地,夸虚沽炫之习,靡然成俗,国事以之而丛脞,朝网以之而解弛,大小恬嬉,优游度日。此皆为人事之失,而足以感召其仁爱之警者也。”上嘉纳。掌令李明焕上疏陈勉,上嘉纳。
○上御景贤堂,引见大臣备堂。大司宪南泰会启曰:“南兵使尹九渊,身为帅臣,不有邦禁之至严,肆然犯酿,日事沈醉,传说狼藉。如此蔑法无严之人,不可置之边阃重任,请罢职。”上曰:“果若所闻,应施一律。其何罢职而止?”命金吾郞拿来。
○以金孝大为承旨。
○昼讲《中庸》。
9月6日
○乙丑,太白昼见巳地,夜流星出参星下,入东方,色赤。
○领议政申晩,左议政洪凤汉,右议政尹东度,上札陈勉,因乞解职,上赐批慰谕。
○上御景贤堂,昼讲《中庸》。掌令韩必寿启曰:“向来台臣之请,移钥、匡师于绝岛者,盖出于深远之虑也。钥则移于黑山岛,允为得当,而匡师则移配于珍岛,虽曰海岛,素称善地,且是官府所处之地,则不可移此等罪人也。请罪人匡师更移边远小岛,俾绝交通外人之弊。”上从之。
○行夕讲,命大臣备堂入侍。
9月7日
○丙寅,上御景贤堂,召见判尹五部官员,五军门大将龙虎将,下纶音,申饬酒禁。
9月8日
○丁卯,电光。
9月9日
○戊辰,电光。
○以尹凤九为大司宪。
○上御景贤堂,行圆儒生殿讲制述,居首生员朴光淳赐第。
○行翰林追召试,取金叙九。
○掌令韩必寿启曰:“骊州牧使李廷喆少有文名,晩占耆科,年纪衰颓,有非分忧之时,自除本州,大小政务,一委下吏。请李廷喆罢职。海南县监申胤洸,略不经意于饥氓济救之策,而惟以滥刑滥杖,为立威之资,莅任数月,阖境嗷嗷,请申胤洸罢职。”上并从之。
○绫昌君橚等上疏,请诞辰陈贺,上优批不允。
○上命罢注书尹弘烈职。弘烈入侍之际,举措不从容,咫尺殿中,敢为推诿,故有是命。
9月11日
○庚午,上御景贤堂,引见大臣备堂,兼行昼讲。上命东宫侍坐,讲《孟子》。大臣诸臣,以次请贺,上不从。
○正言赵锡穆上疏陈戒,上嘉纳。
○上以手书,敦谕于前领府事金尚鲁。
○上御景贤堂,昼讲《中庸》。
9月12日
○辛未,太白昼见。
9月13日
○壬申,是日,即大殿诞辰,二品以上庭候。
9月14日
○癸酉,雷动电光。
○上命特给前领府事金尚鲁职牒,仍许奉朝请,上御金商门宣麻。尚鲁久据相职,贪饕阴谲,人多目之。然其凶肚逆肠,未克昭著,及当宁下教后,国人始知暗附文女谋危国本之凶谋,恨不得正法于生前耳。
○上御景贤堂,昼讲《中庸》。儒臣李明焕,以掌令韩必寿,当避失措,请罢职,上从之。左议政洪凤汉曰:“台谏非大段失误,玉堂未尝直请罢职,而今此台臣所失,虽宜规警,儒臣所请太过,推考宜矣。”上从之。
○以黄仁俭、郑存谦、尹得雨、尹东升为承旨。
9月15日
○甲戌,都承旨黄仁俭等启,略曰:“王政莫先于用人,而特批有欠于难愼,国计莫急于节财,而赏赉或归于滥典,辞令之太务委曲,则或欠简严之体,动作之必欲振励,则反有忽遽之叹,以至于圣志不徯,治效愈邈。庙谟不过簿书之期会,铨注只是旧例衣按行,论思之地,以纳牌为常事,耳目之责,以引嫌为妙策,大小恬嬉,无一可恃。若使贾生视今日,则岂止于流涕太息而已也。”上嘉纳。
○校理姜必履等,又上札陈戒。
○上御景贤堂,昼讲《中庸》。
○编辑厅,进《奉教严卞录》。〈史臣曰:“载浩伏法之后,《严卞录》作,盖欲其卞乱阶而杜后弊也。然而载浩之所以假托排布者,自有所本,今此卞录,不详其本,而只誊诸贼之招,乌在其严下之意也?惜乎!纂辑诸臣之无深识远虑也。”〉
9月16日
○乙亥,月食。流星出柳星下,入巽方,色赤。
○上御景贤堂,常参仍朝讲《中庸》。上曰:“予若不懋实,卿等匡救而君臣交勉可也。”
○又行昼讲,召见各司官员及新除守令。
○又行夕讲。
9月17日
○丙子,上御崇礼门,斩南兵使尹九渊。先是,上命金吾郞拿来九渊,又命宣传官赵峸倍道驰往,执捉酿酒之真赃。至是峸以有酒臭,空壶来纳于上前,上大怒,亲御南门,斩九渊。领议政申晩,左议政洪凤汉,右议政尹东度上札救之,上不赐批,并罢相职。
○司谏吕善应、校理姜必履、持平崔�奏曰:“九渊固有死罪,人命至重,更愿博询处之。”上大怒,命并削职。
9月18日
○丁丑,以郑光汉为大司谏。
○副修撰李在简上疏,略曰:“大僚之联札,三司之奏对,只出于审愼之意。则是岂顾惜于犯法之一九渊而然哉?重辟裁断,实是国家之大政,可否相难,亦自朝廷之美事。今乃以一言之不摡,罢之削之,终有欠于大度之包容,窃为圣朝惜此举也。”上下严教,补成欢察访。
○上御景贤堂,昼讲《中庸》。诸承旨持公事入侍。命判尹五部官员、三军门大将龙虎将曾经阃帅人来待,以其申饬酒禁也。
9月19日
○戊寅,持平郑择上疏言:
“守令数递迎送之际,害及生民,但去太甚者而已。大臣之随事尽言,有怀无隐,乃圣朝之好气像,今殿下之所以处大臣者,有异吁咈之意也。”上嘉纳。
○上御景贤堂,昼讲《中庸》。
9月20日
○己卯,上御景贤堂,昼讲《中庸》。
○复拜申晩为领议政,洪凤汉为左议政、尹东度为右议政。
9月21日
○庚辰,上御景贤堂,行文臣殿讲,居首学录康正夏等,各赐熟马,又行武臣殿讲,居首训錬主簿李完基,赐半熟马。
9月23日
○壬午,上御景贤堂命童蒙教官,率童蒙入侍。命东宫侍坐,发难文义。李绛读《小学》,世孙问曰:“戒尔学干禄,干禄是好道理耶?”对曰:“然矣。”世孙曰:“须看戒尔二字。”申天金进读,世孙问曰:“何谓天命之性?”天金不能对。上曰:“性字与姓字同乎?”天金曰:“然矣。”世孙曰:“非也。这性字,只是自天禀赋之好个性也。”李喜进读,世孙曰:“夜则令瞽诵诗何也?”李喜不能对,世孙曰:“瞽者,无所见,必无邪思,夜则又从容故也。”上赐童蒙纸笔墨有差。
9月24日
○癸未,上御景贤堂,行文臣制述。
9月25日
○甲申,上御建明门,行武臣堂下朔试射,未满四矢者,命入直,各其厅十巡,准二十矢后替直。
9月26日
○乙酉,上御景贤堂,昼讲《中庸》。正言徐有元启曰:“圣上复政之初,务开言路,圣意甚盛。而向来奏对之三司,陈疏之儒臣,固宜包容,而不赐恕谅,过加摧折,或削或补,景色愁沮。他日殿下,或有过中之举,孰为殿下进一言哉?请三司削职,儒臣补外之命,一并还收。”上曰:“依启。”又启曰:“前持平崔�,为人愚𫘤,全没知识。向日两守令放送还收之请,不成说话,请削职。”上曰:“依启。”又启曰:“尹得雨以衅累之踪,见弃于侪流,当初拔望,可见公议之甚严。莱伯不过一边倅耳,尚有驳正之论,况近密淸显之职乎?请右副承昔尹得雨改正。上不允。又启曰:”禁酒之令,何等至严,而民不畏法,相续犯酿者,死固无惜。而大抵此禁,都出于我圣上爱民欲生之意,则为台臣者,直以论置大辟为请者,已非对扬奉承之道。况其拂拭洗涤,受恩何如,而新入台地,无一言及于衮阙官邪,创出国典所无之法,导人主于严法峻刑之科,实非贻谟垂裕之道。如此宵小之人,不可置之衣冠之列,请前正言权极,削去仕版,改正台望。“上曰:”此谓为建德报仇,大静县投畀。“
9月27日
○丙戌,电光。
○上御景贤堂,引见大臣备堂。
○以赵曮为大司谏、权极改正事停启。
○行东宫会讲。
9月28日
○丁亥,雷动电光。
○以郑弘淳为平安监司。
○上御景贤堂,昼讲《大学》。命东宫侍坐,春坊入侍,上谓世孙曰:“予只为世臣军民,此心则汝可学。而但无诚字工,汝则益勉于诚可也。”
○又行夕讲。
○上以雷变,下纶音,勉饬群工。承旨尹东升曰:“窃见殿下近日辞命,或不无过中处。”上曰:“法不立,故有辞气之过中,所奏诚是。”
9月29日
○戊子,雷动雨雹。金星入南斗星魁中,政院玉堂,略陈勉戒。
9月30日
○己丑,金星犯南斗第三星,雷动电光。
○上御崇贤门,率东宫行香祗迎礼。
○上御景贤堂,昼讲《大学》。引见大臣备堂,世孙侍坐。上命湖南灾准二万结许给,尹得雨改正事停启。
冬十月
10月1日
○朔庚寅,电光。
10月2日
○辛卯,流星出天良星下,入乾方,色赤。
○上御景贤堂,昼讲《大学》。承旨赵重晦曰:“近来有欠量才授职,至于躁竞浮嚣,臣恐殿下,亦有以导之也。”上曰:“浮嚣岂予所导?承旨外题矣。”
10月3日
○壬辰,电光,流星出井星下,入坤方,色赤。
○以尹坊为大司谏。
○上御景贤堂,昼讲《大学》。命东宫侍坐,发难文义。
○以金时默为京畿安集使、尹东暹为湖西安集使,洪麟汉为湖南安集使、李彛章为岭南安集使。时四道告歉,民多离散,故分遣使者,任安集之责。
10月4日
○癸巳,雷动,电光,雨雹。
○以黄仁俭为吏曹参判、洪名汉为承旨。
○命三南三名日及朔膳进上,依昔年权减。
○上制下纶音,慰谕京畿南民人。
10月5日
○甲午,上御崇贤门,行香祇迎礼。
○上命招京畿及三南民人来京者,教曰:“今日招谕汝等者,使之无至流散,以待朝家济活也。”又教曰:“予以否德,虽负昔年爱恤之元元,东宫在此,必不负汝等矣。汝等举头瞻望可也。”上顾谓东宫曰:“汝将何以活我民乎?”对曰:“在于君上也。”
○上御景贤堂,引见大臣备堂。儒臣金锺正曰:“当此遇灾求助之日,前席忽遽,未及一言而退,宜仿宋仁宗开天章阁故事,令备局诸堂,朝政得失,民事利病,随见条陈,自上下询大臣采择,似有实效。”上可之。
10月6日
○乙未,掌令郑运维上疏,略曰:
“崇奖敦厚之人,浮嚣可以止矣,简拔恬静之士,躁竞可以息矣,对症之方,舍是无他。夫君者万民之父母,民者人君之赤子也。不幸今岁南土告歉,目下全活之策,惟在于殿下。救荒之术,无过于生财,而其要则在于节用。”上嘉纳。
10月8日
○丁酉,行启覆。〈史臣曰:“季冬行启覆古也。是时有命肃之狱,上意欲急用当律,不待季冬,进行于十月,而一日之内,兼行三覆,举措急促,有非详覆之本意。而按狱之臣,无一人言之者,可胜叹也。”〉 ○处绞敦宁郞李命肃。先是命肃之同祖兄命德之子,既娶而夭,其妻兪氏早孀无子,取夫党李𤫙之幼子而养之,命肃诬兪氏与𤫙私焉。逼兪氏自尽,兪氏飮药而死。至是𤫙之子庆龙,上言于驾前,白其父之诬,并及兪氏冤死之故,上下命肃于囹圄,按验取服,以诬人逼杀律,启覆处绞,遣御史李得培,致祭兪氏。
10月9日
○戊戌,以尹勉教为右尹。
○上御景贤堂,昼讲《大学》。召见大臣备局有司堂上,耆社堂上。
○行夕讲。
10月10日
○己亥,上御景贤堂,引见大臣备堂。因领议政申晩所陈,命江都米一千五百石,许划乔桐府,以补赈资,待秋还报。
○行召对,讲《心经》。
10月11日
○庚子,左参赞洪启禧上疏,备言湖西湖南畿内凶歉之状,请令庙堂,依辛亥例给灾。
○上御景贤堂,昼讲《大学》。召见大臣京畿句管堂上安集使。
10月12日
○辛丑,上御景贤堂,昼讲《大学》。上曰:“顷闻东宫之言,甚可贵也。以滕文公为首,齐宣王为副,梁惠王为末,铨官拟望若如此,岂不好耶?”
10月13日
○壬寅,上诣昌德宫,展拜真殿,仍诣于义宫。
○上颁降纶音,申谕畿甸三南民人,以示怀保安集之至意。
10月14日
○癸卯,上制下《于义宫纪怀文》,上曰:“昨诣本宫,见露台,又见马槽,追想日暮道远之教,铁杖木马之义,尤切怆感也。”于义宫,即孝庙潜邸,孝庙尝有北伐之志,中途崩殂,赍志士之恨也。
10月15日
○甲辰,掌令李秀逸上疏,略曰:
“搢绅之间,不识礼让之节,专尚躁竞之风,惟事营求,不耻干谒。闾巷之人,以薄恶为能事,以诈伪为良计,利欲横流,廉耻都丧,孰谓圣明之世,有此衰季之象乎?纪纲之立与不立,惟系于法制之一定。而窃观近日法制之更改,大欠持重。或有朝甲而暮乙,或有昨猛而今弛,法无常守,民不见孚。朝廷由是不尊,体统由是不严矣。今年三南灾荒,挽近所无,若自朝家,早降指挥,可以蠲减者蠲减之,可以变通者变通之,无使有后时之叹,而待春赒赈,亦无所不用其极,则虽无安集之命,岂有流散之举乎?诸军门军额浩多,经费无限,每朔廪料,专出于生民之膏血,而游军之供费,犹有所不足,则国用之匮竭,太仓之空虚,必然之势也。臣谓宜令诸军门,抄出精壮者教錬之,汰其老残者减省之,以纾经费,以壮武备。”上嘉纳。
○上御景贤堂,昼讲《大学》,引见大臣备堂。上曰:“人君以孝为治,户曹判书金致仁许递,其代徐志修为之。”
○上召见各司入直官。以掌乐院官员之久废二六坐起,命拿处。
○上命黄海道加给灾,准千结许给。命李章吾主管铸钱,因领议政申晩所陈也。
10月16日
○乙巳,上御景贤堂,行儒生殿讲,居首幼学尹阳升赐第。上谓诸臣曰:“徐志修当在栫棘中时,岂知为度支长乎?此可见予之无适莫矣。”领议政申晩曰:“非但圣德之包容,度支可谓得人矣。”
○上行召对。上曰:“老来思少时事,多有可悔。非予自谦,不敢当昔年万分之一,故中夜懔然也。先正尝言欲为小学童子,予亦宁欲读《小学》。而三十入学,方读《小学》.心常有愧。”
10月17日
○丙午,上御建明门,行武臣堂上朔试射,又使入侍诸臣,制进十韵排律。
○洪名汉奏曰:“正卿口传差出,有异《续典》。”上命推铨官。
10月18日
○丁未,上御景贤堂,昼讲《大学》。命大提学金阳泽科次,应制入格人赏赐有差。
○洪州御史李得培复命奏曰:“观者皆曰,圣上明如日月,兪氏之冤,得以昭雪,命肃之罪,始为快正云矣。”
10月19日
○戊申,昼讲《大学》。校理姜必履,请东宫同处一宫,上曰:“当观势处之。”左议政洪凤汉曰:“即今异于常时,不必同处一宫,往来两阙好矣。”上曰:“然矣。”上曰:“湖南伯状启,智岛万户之结缚漂胡,事甚惊骇。令罗州营将决棍,漂胡既是大国之人,其在交邻之道,不可强迫逐送。优给粮资,候风入送,定译官领来,付使价送还。其行中所来佛像,亦体程子避塑之意,勿使我国人践踏之可也。”
10月20日
○己酉,上御景贤堂,引见大臣备堂。上曰:“人存则政举,得人为上。均厅之设,寔出为民,当初设法也,三临殿三御门,始得讲定。若不如是,则此法何由行之?自为一疋之役,民力得以纾矣,渔户亦有赖矣。若或复为二疋,则是无朝鲜矣。”上曰:“浮嚣躁竞,为今日之痼疾,一资半级,辄为奔竞,诚慨然矣。然而东宫闻此言,则必有轻臣僚之心,勿使闻之也。”领议政申晩曰:“政注之间,择其恬静博雅,有文学识见者用之,则此为抑躁竞之一端矣。”上曰:“此时讲学,不可付诸生手,以尹勉宪除司书。”命明年两南节扇,减半上供,盖出益下之圣意也。
10月21日
○庚戌,上御景贤堂,昼讲《大学》。召见轮对官,下询职掌。
10月22日
○辛亥,领府事郑翚良卒。上曰:“几年事我,一心忠直,竭诚调剂,协赞于予,岂意今日,闻此报?凡诸等节,一依故左右相例举行,柩材亦即择送,禄俸限三年仍给。”上曰:“礼不可阙,当于资政殿月台举哀。”领议政申晩曰:“当此静摄中,决不可举哀。若使逝者有知,岂不憾然忧闷乎?”上曰:“领相所奏慰逝者一句语,有感于中。成服日,遣承旨致祭,祭文亲制以下。”翚良,寿期之子,羽良之弟。寿期以镜贼之血党,为世所弃,而羽良兄弟,附于赵显命,以荡平引进,更托禁脔,并致位大官。又经大提学,颇有文名,而不如其兄矣。
10月25日
○甲寅,上御崇政殿庭,行香祗迎礼。
10月27日
○丙辰,以赵明鼎为吏曹参判、赵曮为吏曹参议、尹汲为弘文提学、李邦晔为忠淸兵使。
○司谏李宪默,上疏备陈岭南凶歉之状,上曰:“见李宪默为民之章,且览湖南湖西安集使状闻,饥民之状,其若曰睹。无论尤甚与稍实,宜施实惠。三南尤甚面,今年还谷,特为折半停捧,之次面三分之一,特为停捧。吁嗟!畿甸,邦畿之本也。尤甚面民人,岂无徯我后之望。一依三南例举行。”
○上御景贤堂,朝讲《大学》。引见大臣备堂,上曰:“昨夜梦见安集使李彛章,仍念湖南之民,寝睡不安。明年端午节扇进上,并停止。左议政洪凤汉曰:”徐志修、李昌寿、金相福,皆圣上所倚仗之人,委任责成,庶有补于救济生民之政矣。目今得人为急务,故领府事郑翚良之后,可用者李溵、闵百兴也。“上曰:”李溵予知其可用矣。“
○上曰:“司谏李宪默,先正之后裔也。目今悠悠万事,无过于东宫之讲学。且讲官地处不可不顾,张显光之鸢鱼方言,甚贵矣。李宪默特除司书。”上顾宪默曰:“东宫只见京人,不见鄕人。故特除汝讲官,汝亦为张显光方言好矣。”
10月28日
○丁巳,上御崇贤门,行香祗迎礼。
○上召见南海县监许俨,上曰:“观其为人,此时南海,诚难付诸生手。五卫将李彦休,特除南海县监。罗州舍老熟而谁先?兵曹参知兪彦述,特除罗州牧使。”
○上御景贤堂,行召对,讲《心经》。通信使李得培,请以户曹银三千两许贷,带去译官,上从之。
○上闻南汉有御供米名色,教曰:“莫云山城,虽此城之中,与三军与都民同甘苦之时,决不忍独食粳米。况山城乎?饷米亦米也,有事之时,自有米也,况无事之时,贻小民之弊乎?自今以后,特除御供二字。利川所纳之米,依前属之度支,北汉亦依此例,江都亦除此名。
○上曰:“京畿安集使金时默,予未详知其为人,意或谓泛然矣,今日入侍,见其区划,自此予将信任之矣。”左议政洪凤汉曰:“顾今国事,无可倚仗之人。此宰臣地处何如,人望何如?今日受上知遇,诚幸矣。”
十一月
11月1日
○朔己未,上御景贤堂常参,仍行朝讲,引见大臣备堂。左议政洪凤汉曰:“大赈当前,目今急务,损上为先。御供其若裁减,则贡人有失业之虑,应进排外凡干加用之别贸者,使度支之臣,抄出以奏,一切省减,则可合于节用爱民之道矣。”上然之。上曰:“副修撰南玄老,既厌玉堂,可使济民,特除高灵县监。”
11月2日
○庚申,正言金乐洙上疏请放徐有元,上不从。
○上命京畿湖西,并准千结加给灾。
11月3日
○辛酉,上诣昌德宫,荐济州贡果于真殿。
11月4日
○壬戌,上御克绥斋,召见冬至三使臣赐馔。
11月6日
○甲子,上亲祭于毓祥宫。
11月7日
○乙丑,上御崇贤门,行香袛迎礼。
○济州告饥,上召见大臣备堂,命赐赈谷四千石。
○上曰:“世孙平日,恋我殊深矣。予每曰,汝祖之善事当法,而非善者不当为法,则世孙曰唯唯,其所对是矣。且恒日以讲读为自己事,此甚嘉悦矣。”又曰:“春坊辅导,为今急务,特叙黄仁俭复授宾客。”
11月8日
○丙寅,以至日,朝廷庭候。
○上御景贤堂,昼讲《大学》。
○上制下至日纶音。
○特除副修撰金载顺为平泽县监,上曰:“平泽得人矣。”
○行昼讲。上曰:“至日又届,予其添一年矣。《中庸》有大德得寿之语,而予则否德而得寿,心切愧矣。明年即位三十九年,而诸臣必以为四十年矣。”知经筵洪启禧曰:“有癸巳前例,群下同庆之诚,俾得少伸焉。”上曰:“诸臣之心,予岂不谅?而丁丑以后,贺一字,于予自划矣。设有当贺者,此岂受贺时乎?”特进官李昌寿曰:“群下之诚礼,不使小伸,则恐欠絜矩之道矣。”上曰:“岁首当展谒太庙,而颁教于勤政殿旧基矣。”
11月9日
○丁卯,以张志恒为黄海兵使。
○上御景贤堂,引见大臣备堂。上曰:“见湖南安集使状启,穷民之状,如目睹矣。八路丰登,则史官当书大有年,而三南如此,日夕焦心矣。无均厅之时,国亦支堪,吾何爱一均厅,而不恤三南之赤子乎?三南尤甚邑,特减身布之半。”判中枢李鼎辅曰:“当初均厅之设立有意,而特恩赈民好矣。”户曹判书徐志修曰:“均厅之不许移用,常法也,凶年之减给,变礼也,特许减给好矣。”上曰:“户判分数甚明矣。”
○持平柳匡国请以言获罪者,一并放送,而传启之际,举措忙乱。上曰:“以言获罪者谁也?”匡国曰:“金时粲也。”上曰:“渠若遥望象设,眼有君父,焉敢若此。”柳匡国稳城府远窜,通淸政官罢职。“
○领议政申晩奏曰:“圣寿已跻七旬,临御恰满四纪,国朝稀有之大庆,往牒所无之盛事。况有癸巳已行之典礼,速赐允从,以副一国臣民之望焉。”左议政洪凤汉,右议政尹东度及备局多宰三司诸臣,交口力请,上终不允。上曰:“节损之政,奚比常年?自内凡诸赐馈之物减省,三名日衣襨次,各存一疋,尚方贸易停止。皆以限明秋。”
11月10日
○戊辰,领议政申晩、左议政洪凤汉、右议政尹东度,率礼官备局诸宰求对,绫昌君橚率诸宗臣求对,齐陈邦庆之无前,力请缛仪之当举,上曰:“二十八字外,岂敢加一字乎?予有一固字,诸臣其退去。”
○命轻囚放释。
○京畿儒生安构等上疏,请故执义金昌翕追配石室书院,上曰:“此真隐逸士也。当其遐遁之时,其家门之盛赫如何?而乃能泥涂轩冕,长往考盘于明山丽水,世所谓隐逸,岂有过于此人乎?贤矣。”
11月11日
○己巳,流星出奎星下,入西方,色赤。
○宾厅以举国同庆之忱,相率陈吁,上曰:“国初圣筹,昔年圣德,即传所云大德必得之理。经所云遐不寿考之义也,叨承艰业,无一继述。呜呼!昔年深仁惠泽,洋溢中外,盛德大业,史不能书,而只有癸巳典例。渺予不穀,追上揄扬,何云计字之不广乎?凡于文字,心常悚然恧焉者,八字犹然,况又八字乎?以一字结之,即筵中已谕之固字也。此非固必之固,即择执之固也。顾此畿甸三南之民,玉食奚甘?吁嗟!君臣讲磨若济吾民,岂不愈于张大应文之八字乎?”
○上御崇贤门,召见各道饥民,馈面羹,给襦衣,使之护送本邑。
○上特召大臣二品以上。上曰:“今日廷臣,复见国初甲申,昔年癸巳盛事,今番此请,夫谁曰过矣?而百僚奔走,若寒在己。今日召见饥民之后,快许元日贺仪,复践两朝盛事,是谁之赐?陟降攸赐。当御创业之旧基,使百官耆老之人,贺于光政门之内,祛其张大,存其礼仪,上以揄扬旧事,下以曲副群情,仪虽简而礼则尽。岂非光前裕后之道乎?一依丙子前例,有官职者年七十以上,庶人年八十以上,并加资。”编次人赵明鼎进曰:“今此处分雍容,情文备至,而国用哀痛,经费难支,除非大警动大振作,则虽小小节省,不无其效。若不及今厘革,作为根基,则臣恐不出数年之内,必有土崩亘解之势。”上曰:“卿之所言切实,予将担当矣。今日之君臣上下,如在干戈抢攘中可也。”明鼎曰:“伏愿圣上,用张公艺百忍字工夫,凡系赐与之节,另加裁损焉。”上曰:“所陈好矣。”
11月13日
○辛未,上御景贤堂,昼讲《大学》。
○以尹东升为承旨。
11月14日
○壬申,上御景贤堂,引见大臣备堂。上曰:“旧阙山呼之声,复闻于三百年之后,此正君臣上下持盈履满,一心警惧,以做国事时也。日昨赵明鼎所奏甚好矣。”又曰:“今番颁教文,文衡制进,则必曰大德得寿,予自制下。”
○以泮人之犯酿,命大司成削职,教曰:“此时师儒之长,宜付熟手。”吏曹参判赵明鼎,特除大司成。
11月16日
○甲戌,上御思贤阁,召见大臣备堂湖西安集使。上曰:“吾济三南民然后,此心安矣。”命除出北道交济仓谷十万石,岭南划给三万石,湖西划给三万石,湖南划给四万石。
○持平申一淸,请令春坊诸僚,博采古今治乱之迹,作为册子,以为东宫常目之资,上曰:“如皇明仁宗为太子时事,太祖殿壁书《大学》等事,并宜载录矣。”命春坊编辑,名曰《历代监戒抄略》。
11月17日
○乙亥,上命考出江华实录春秋馆堂郞入侍。洪乐性曰:“甲申年,即我太祖七旬之年,而其时有称寿颁赦,进衣襨等节,称寿时,极欢夜罢。至乙酉,特命济生院,极恤鳏寡孤独矣。”上曰:“虽数行文字,如见其时事迹矣。”领议政申晩曰:“明年邦庆,实是往牒之所罕有。增广设行,已有先朝癸巳前例,且闻春秋馆堂上洪乐性言,宣庙朝亦设增广云。两朝已行之例既如此,则明年庆科,当以增广设行矣。”上曰:“已有两朝故事,予何辞也?但京外俱竭,待秋成举行。”
11月18日
○丙子,上御金商门,颁柑试士,居首李性源考讲后赐第,宣馔诸臣。
11月19日
○丁丑,上御景贤堂,昼讲《大学》。同春秋洪乐性曰:“奉命往江华时,沿海数三面,未免赤地,岛民十百为群,马前呼诉。”侍读官严璘曰:“广州凶歉,无异江都云矣。”上命严璘为广州巡审御史,姜必履为江华巡审御史。
○上御景贤堂,引见大臣备堂。
○命罢兵曹判书金圣应职,以尹汲代之。
11月20日
○戊寅,上御景贤堂,行三覆犯酿罪人李原尚,露梁沙场枭示。
○以郑光汉为承旨。
11月21日
○己卯,以宋莹中为义州府尹、金圣遇为平安兵使。
○上御景贤堂,行汉学殿讲吏文制述,居首李崇祜赐半熟马。
○以李惟秀为承旨、沈锈为都承旨。
○掌令金蓍耇启曰:“连源察访赵文宇,数百包屯租,尽归船卜,瓜递之后,以贡钱之未及收拾,一向蹲据,请削职。”上从之。
○教曰:“隆冬盛暑,停视事自是旧典。而复政之前,三讲之时,不计乎此,复政之后,宜遵旧制。而自明日隆冬頉禀。古人有云,一日二日,万机暮年,既许民国,何敢自便?隆冬盛暑,视事頉禀,依例知道。循例经筵,虽遵旧典而许頉,昔之所无之次对,其设已久,况一朔三次为六次乎?昔年盛事,逐日例禀,而古例虽遵,追慕三讲,岂可阙也?且老而读书,古人比诸秉烛,复政后,其宜稍更。隆冬盛暑頉禀后复开之前,每朔初一日初六日十一日十六日二十一日二十六日,则应頉外,依例以禀。以此垂裕后昆,亦仰体昔年劝学之圣意。”
11月23日
○辛巳,以南泰会为吏曹参判。
○上御思贤阁,药房入诊,三相同为入侍,进御五积散。上曰:“膈痰凝结,有壅滞之候,不过遇寒而凝者,勿为庭候。”
○上特命南汉营军饷停捧,因巡审御史严璘所奏也。
11月24日
○壬午,上御思贤阁,药房入诊,进五积散。
○故左议政郑翚良赐谥文宪。
○上御思贤阁,召见大臣及湖南安集使洪麟汉。上曰:“今闻湖南安集使所奏,何心玉食?交济仓一万石,先加划,岁前设赈。虽有禁令,岂循常例?其中尤甚邑,为先接济。全州、罗州两邑,书付殿壁,两邑守令,申饬久任。”上曰:“予饥后湖南之民可活也。湖南大同可减,而田税亦可减也。”左议政洪凤汉曰:“济活如此,圣德尤有光。而田税体重难减,大同则可减矣。”
11月26日
○甲申,上御思贤阁,药房入诊,建功汤日三进御。
○命江华还谷未捧中折半停捧,因巡审御史姜必履所陈也。
○教曰:“北谷输运湖南事,已为下教,而宜若拯溺浦项米五万石,船运湖南后,当以北谷充报,特差金锺正为监运御史,即为举行,北评事金相翊,为北道督运御史。”上曰:“御供先减,然后百官廪禄当减,御供百石以上,减三十石,百石以下,减十石。百官料,依辛丑年例举行,待三南年事稍登,即为复旧。”
○命罢禁卫大将李章吾职,以金时默为守御使,递御营大将郑汝稷。
11月27日
○己酉,上御思贤阁,药房入诊,建功汤日三进御。
○以府院君金汉耇为御营大将。
○上闻畿伯所奏,命加给灾五百结。
○教曰:“太仆马鞍五色珠,自今永除,此亦体汉文却马之意也。”
○上曰:“君子远庖厨,予亦见其生而不忍食其肉。如进上鲋鱼之属,辄养之内池矣。”
11月28日
○丙戌,上御思贤阁,药房入诊,建功汤日三进御。
○上命读《崔孝一传》,教曰:“孝一哭于毅宗梓宫七日,而自缢于林下,其节义不下于三学士矣。命是书曰《树烈千秋传》,令户曹写二本,一件内入,一件藏之史库。
谨按崔孝一,即义州人,丁丑后,欲为雪耻之计,乘舟入中州,为吴三桂幕下。及毅宗皇帝殉社,孝一不食七日,自缢于毅宗陵树。
○上曰:“今闻古群山武士金尚健,以千包谷,纳官补赈资,其宜劝一人而耸百人。令该曹佥使备拟,若无窠,五卫将作窠备拟。且闻晋州河命祥,曾以千馀包谷济民,有调用之命,而尚不调用,亦为待窠悬注调用。”
○命诸上司政院玉堂各司,庚子以前所无而加进排者,限年丰除减。
11月29日
○丁亥,上御思贤阁,药房入诊,建功汤日三进御。
○正言洪景颜上疏,略曰:
“铸钱之令,虽出于歉岁生财之意,而臣恐惠未及究,害先随之。稍待穑事登熟,徐议未晩。铜闱侍讲,责任甚重,不容一日关旷。而宾客郑实,一向在外,重推之警,亦不可已也。前修撰沈勖之,宅心阴谲,行己鄙贱,特一驵侩之徒耳。烂羊都尉,古或有之,理马学士,今始初见。永刊之典,合施此辈。而铨衡之地,不思镇抑之道,乃反㤼于虚喝,费辞分疏,太涉呶呶,殊失大冢宰自重之道。臣谓吏曹判书金相福,不可无饬矣。台启停连,自有公议,况且台臣之以言获罪者还收之请,既发台阁,则嗣后之论,有难遽停。而前持平申一淸,不少留难,旋即停启,亟施削职之典,以砺台风焉。”上曰:“洪景颜疏中铸钱,意实为民,亦已行者。而郑宲请推,事体虽是,沈朂之事,既知其斥之过。而近日玉署,亦不检拟,故一欲下教,前唱后应,断断不已,其意不美,锋及冢宰,不可不抑。申一淸事,噫!柳匡国若西望暮云,焉敢若此?为今日北面者,孰敢连启?而乃敢此请,其章给之,永刊仕版。”
11月30日
○戊子,上御思贤阁,药房入诊,召见大臣备堂六曹堂上。建功汤日三进御。上曰:“洪景颜事,是何故也?白首暮年,见欺于此人,自此予将不信翰注。知人难矣。”领议政申晩曰:“论人如是太酷,馀波及于冢宰,诚怪矣。然而洪景颜之永刊则过矣。”左议政洪凤汉曰:“论人不当如是䵝昧,此亦动于浮嚣矣。近来虽无色目,而间有如此事矣。”上曰:“此是色目张本也。”
十二月
12月1日
○朔己丑,上御思贤阁,药房入诊,建功汤日三进御。
○上诣太庙,宗庙都提调申晩请对入侍曰:“太庙朔祭时,第二室神椟盖,宫闱令坠落,有罅隙矣。”上即诣奉审,亲临省牲,侵夜还宫。两司请当该宫闱令,边远定配。上允之。
12月2日
○庚寅,上御思贤阁,药房入诊,建功汤日三进御。
○命承旨,轻囚放释,以日寒故也。
12月3日
○辛卯,上御思贤阁,药房入诊,建功汤日三进御。
○以金尚重为大司谏。
○上曰:“杨州重地,不可不另择。承旨郑光汉除授。”
○上命修撰郑昌圣为湖南暗行御史,使之廉察罗州及沿路诸邑。临退时勉饬曰:“罗州牧使兪彦述,当初临门差送时,已见其有厌色矣,今闻漂胡来泊智岛,而不为亲往给粮,如是任便,何能济民?须暗行廉察于赈政,若或不勤,直为状罢。昔汲黯有矫发赈民之事,从便措置,拯济吾民也。”
○擢李宜老为承旨。
12月4日
○壬辰,上御思贤阁,药房入诊,建功汤日三进御。引见大臣备堂,上曰:“闻安集使洪麟汉所奏,浮黄菜色,顷刻难支之状,若亲睹焉。赈谷从何以生,农粮亦何接济?思之及此,不觉气短。蒜山仓留米,其令道臣,量宜济民。”上曰:“北道交济仓谷漕运,一时为急,而北评事金相翊,其来迟速未可知,以李仁培为北道督运御史。”
12月5日
○癸巳,上御思贤阁,药房入诊,建功汤日三进御。左议政洪凤汉曰:“即见平安监司状启,犯越人既已捕捉。当该兵使边将,宜为论罪,江界府使李润德,不可不一体勘律矣。”上从之。
12月6日
○甲午,上御思贤阁,药房入诊,建功汤日三进御。
○上诣崇政殿庭,行香祗迎礼。
○命宣传官,摘奸流丐,付之惠厅,杨州乞儿年十二岁,付之杨牧,使之济活。
12月7日
○乙未,上御思贤阁,药房入诊,建功汤日三进御。
○以金相福为礼曹判书、李昌谊为吏曹判书。
○以李在协为关西按核御史,时捕捉犯越罪人也。
○以朴相德为吏曹参判。
12月8日
○丙申,上诣慕华馆,迎胡敕。
○以闵百兴为承旨。
12月9日
○丁酉,以徐命膺、李寿德、李宜老,为承旨。
○上诣昌德宫,哭临思悼世子魂宫,敕使致祭如礼。
12月10日
○戊戌,上诣馆所,还宫时,历诣毓祥宫。
12月11日
○己亥,以金阳泽为吏曹判书、洪凤汉为谢恩兼奏请使,即许递。
○上御思贤阁,药房入诊。召见大臣户判备局有司堂上。命史官,传谕赞善宋明钦曰:“既许布衣,何拘职名?见尔然后,其将他日归奏。”仍以手书附之曰:“宜思尔祖,遥望象设。七旬其君之企待,惟在湖西,东宫之辅导,亦在山林。文不尽意,惟有必欲见三字,须谅予意。”明钦以先正文正公浚吉之孙,力学不就征。上闻其名,必欲致之,尝曰:‘待儒贤何异大臣?’居常不名称官,连以书起之,殆过十使,辞益恳恻,务尽诚礼。且许解职名,以安其志,明钦辞不获,至明年始承命。
○掌令柳叙五启请拿处长湍府使黄宷、罗州前牧使金仁大,并允之。宷则使监色,幻弄大同,仁大则道臣状请先罢后拿,而特命勿拿。视他状请,处分不无异同,仁大即仁元王后戚属也。
12月12日
○庚子,右议政尹东度,请择差铨郞。上尝痛新进争夺之风,特革翰林铨郞之选,自是铨郞反成厌避之窠,只以遐鄕冷迹苟差,故东度有是言。上许之,而亦无所矫正矣。
12月13日
○辛丑,掌令韩必寿启曰:“承旨李寿德、兵曹郞南龙见,与敕使随行人,相较先失,自取侮辱,并请罢职。”上命削版。
12月14日
○壬寅,上诣广达门外,行香祗迎礼。
○上诣宴享台,送敕使。回銮时,历诣储庆宫。敕使送名帖’,而借书于馆中人,故领议政申晩白上,罢都监堂上职。
○上以台臣洪梓等五人,称在外,命近驿徒配,因掌令柳叙五言还寝。
12月15日
○癸卯,上命各司未殿最者,大臣正一品外,提调并重推。
○特除修撰任希教为同福县监,以为亲乞郡也。
○命选部,非大臣国舅,无得付领中枢,虽辅国,未经冢宰宗伯司马者,勿差判中枢。时无原任大臣,而多辅国重臣,故特正之。
○上御思贤阁,开拆各道殿最。
12月16日
○甲辰,上御思贤阁,引见大臣备堂。
○以金孝大为承旨。
12月19日
○丁未,月入太微垣端门内。
○上御思贤阁,引见大臣备堂。
○命远配前罗州牧使洪栎。时湖南大饥,而罗州籴四万斛,无一留储,民无仰哺,阖郡遑遑,人皆愤之。栎被囚,遇寒混入于疏释中,上觉之,命考律,左议政洪凤汉复请严惩,遂配醴泉,禁锢五年。
○命严刑李得龙,勿限年定配黑山岛。得龙利川民,而怨其守,贴匿名书于兴化门柱,捕厅按得其诬告状也。
○以贺仪在近,被罪人并给牒叙用,独韩翼谟、黄景源、李显重勿论。上曰:“韩翼谟其时事极非矣。不知本事之前,虽免冠是矣。既知之后,不制文字,臣分不然。非计较则无臣分。黄景源昏孱迷劣所致,李显重为万古小人之态。”
○命儒臣,读《汉史》。
12月20日
○戊申,正言金履禧疏论沈一镇罢养之非,上不纳。履禧遂登对自引曰:“一镇初不为师淳之子则已矣,既为其后则天伦已定。渠当与师淳,同被罢黜,以保其父子之伦,而免为金光进之罪人可矣。今乃降其所后父于班祔,纳其本生亲于祢位。而渠则依然为宗孙,是乃以其父有累而绝之也。使一镇苟有秉彝之天,当其入庙而将事也,顾瞻俯仰,能不怵惕而汗背乎?在一镇之道,与其母,抱师淳之主,终其身以死为期,然后可免得罪伦纪矣。为台臣可言者,恐无大于此。”上责以所重有在,处分已定,而动于浮嚣,专事喷薄,仍命永刊仕版。〈史臣曰:一镇即师淳之继子,而师淳以益昌之孙,来后靑平尉益显者也。上以益昌罪大,其所生孙,不宜奉贵主祀,命一镇罢养于师淳,班祔其主,而纳一镇本生亲于都尉庙,以奉其祀。成命已久,而议者愈峻,一镇不敢遽承命。上督令门长,即日举行,中官致祭后复命,故履禧争之而遂被罪,人莫不惜之。〉
12月21日
○己酉,上御思贤阁,亲行都政。特陞李溵为右尹、姜必履为户曹参议。以忠臣洪翼潢孙述祖为长陵郞,吴达济孙在文为明陵郞。
○掌令韩必寿启请淸白吏效节人子孙,毋论支嫡,每都政录用,后因左议政洪凤汉所陈,依前制只嫡长外,无得混拟。
12月22日
○庚戌,上御思贤阁,召见新除守令边将邮官,稳城府使李階奏对不称,命改差。
○伴送使南泰齐,状罢黄海兵使张志恒,以其迎送之时,不着戎服,櫜鞬以帽带而来见,非揖非拜,有伤事体也。上曰:“尹淳为监护使时,李匡德道伯也,而甲胄见之。武臣肆行骄气,常时若此,不虞何论?”命拿问严处。
12月23日
○辛亥,上御思贤阁,夜召儒臣,读《夙夜箴》。
12月24日
○壬子,上御思贤阁,引见大臣备堂。领议政申晩,因平安监司状闻,邑赈谷限万石请划给,以补赈资,上从之。
○正言申尚权请复掌通,上不许。台通,古有正持掌三层,时废掌通,正持通极淆杂,故尚权欲复旧规也。
○上以手书,敦谕赞善宋明钦。
12月25日
○癸丑,掌令韩必寿奏曰:“方今群下咸请保啬,而臣则有所怀。昔朱子深感乎天颜非昔,而不陈頣养节宣之方。今圣寿虽高,视卫武之年,则不过三分之二。愿以抑戒为法,益懋秉烛之工焉。”且请精写《无逸篇》,置座右,以为常目之资,上赐鹿皮以褒之。“令注书,书其奏一统以留中,令玉署长,书《无逸篇》,作障以进。上亲制鸠杖铭,命诸臣赓进,复制自强铭。时尚方,以圣寿七耋,于立春日,进杖。上铭以自警,承史曁相臣奉朝贺耆社馆阁玉署春坊筹司诸臣,并和进。
○上,下纶音申酒禁,以岁律将暮也。
12月26日
○甲寅,上御思贤阁,召见大臣备局有司堂上。
○持平李台鼎启请还收金履禧刊版之命,上从之。
○上,下纶音,申饬监运御史都事道臣。
12月28日
○丙辰,谏院〈正言申尚权。〉申前启,不允。又启论誊传故纸之非,请命大臣金吾秋曹,一齐会议,或允或停,永绝誊传之弊。且曰:“江东县令洪乐命,其地处期待何如,而玉署春坊,一不膺命,遐土小邑,遽然往赴,且有公厅物议,而亦不顾忌,殊欠士大夫廉义。谷山府使具允钰,名登白简,事虽脱空,而渠以淸朝卿列,遭弹仍蹲,殊涉苟艰。且向日李庆龙之鸣冤也,上言之踏启字,为承宣私自拔去。请并罢职。”并不允。教曰:“几十年相持者,大臣有司,勘而置法,岂曰有君?勘而停焉,而台臣傍观,曰有台阁?乐命、允钰,一则过为奖许,一则谓以白脱,而结语相反,回互阖辟,其心一乎二乎?非一则计较。”仍命罢职不叙。尚权之初入台也,以前启文案未及取考,而依例誊传,为之自引,至是又启之,其必欲正谬习者,亦不无意见。而掌令韩必寿谓以前启,皆关恶逆,而尚权之初先引避,固为可疑,又请会议,似有推诿之意,请改正台望,从之。未几两司诸启,尽得收杀,承宣则命罢职,以方任莱府,旋仍之。
12月29日
○丁巳,上御景贤堂,昼讲《中庸》,引见大臣备堂。命曺命采复差备堂。时命采宥还,而选部久不捡拟,上特差之,使参次对。
12月30日
○戊午,朝廷庭候。
○命《揄扬盛烈录》,明日颁布。
○上御崇贤门,行香祗祗迎礼。
○是岁京中五部元户三万九千九百二十六,人口十八万三千七百八十二,〈男八万八千九百九十八口,女九万四千七百八十四口。〉八道元户一百六十五万一千一百十四,人口六百七十九万七千八百十六。〈男三百三十六万四千五百四口,女三百四十三万三千三百十二口。〉
〈英宗至行纯德英谟毅烈章义弘伦光仁敦禧体天建极圣功神化大成广运开泰基永尧明舜哲乾健坤宁翼文宣武熙敬显孝大王实录卷之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