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王朝实录/英祖实录/四十八年 中华文库
春正月
1月1日
○朔丁酉,上诣太庙,王世孙随驾。上入斋室,具冕旒绛纱袍,诣太室,行四拜礼,命世孙奉审殿内上下板位,俯伏。都承旨李徽之曰:“日寒如此,砖石甚冷矣。”上始诣永宁殿,仍行四拜礼,命世孙奉审殿内上下板位,俯伏良久,出南神门外,又俯伏良久。乃起乘舆,入斋室,改具翼善冠衮龙袍,乘舆至庙门内,教曰:“元朝诸处展拜时,扈辇队,令惠堂给米斗,以为岁馔。”仍诣昌德宫,展拜真殿,自泰秋门,诣大报坛,行四拜礼,教曰:“既知临此阙,则辇道宜精修,而昌德宫卫将蒙然,故已为下教,而明礼门部将,其军不多,犹能精扫,宜有赏典。昨今明礼门入直部将,令该曹特为陞六调用,若其参上,特为陞叙。”上仍诣毓祥宫,至大门内驻辇,教曰:“济济靑衿,昔年以宁者,而元朝既见馆学生祗迎,春等到记例也。礼房承旨,诣太学,夕食堂到记持来。”
○教曰:“今日随驾军兵禁军,令兵判试射,训局及禁御两营步军,令训将试放,单子书入。”又教曰:“今日挟辇挟舆军,明日中日厅摠府兵曹眼同,铳一巡试放后,单子书入。挟辇将、挟舆将、卫将、从事官,柳叶箭一巡试射,单子书入。虽已试放者,中日依例为之,随驾武艺,道路差备,兼司仆羽林卫,一体试射。”又教曰:“今年即就邸年也。何待其月?欲留旧邸而回。”
○上还宫,下劝农教,下谕于八道两都。
1月2日
○戊戌,上御集庆堂,药房入诊。
○上曰:“今闻庆尚水使状闻,海民九人漂风,莫知去处云。此亦吾民也,闻其生然后,此心少弛。申饬沿海诸郡,若有漂住处,即为状闻。”
○儒生殿讲科次入侍,纯通儒生柳颐玄赐第。
○教曰:“伯夷曰:‘文王善养老者’,况入耆社者乎?明日当召见诸耆耇,其可以入来者来待。”
○以金相福为药房都提调。
1月3日
○己亥,上御德游堂,颁赏射放入格人。
○上御集庆堂,召见耆社堂上。上书下御制一句,令入侍诸臣赓进后赐馔。命承旨徐命善,读大提学徐命膺所撰《耆相佩印赓载录》跋文。
○以赵荣进为知中枢。
○教曰:“今予一心,一则追慕,一则为民,况今岁乎?为民祈年,莫能亲行,若此而何望其效?明日香祗迎后,当宿忆昔窝,闻祭毕后还内。”
○前参判南泰蓍上疏,请致仕,上许之,仍教曰:“南泰著位至宰列,能办此乎?予庸嘉之。当临门宣麻矣。此则无他,其为人无查滓于此等事,似不能振起,而今乃办此,诚可尚也。洪重孝能上来云乎?”药房提调蔡济恭曰:“既蒙上来宣麻之教,则岂敢不来?而病难起动云矣。”上曰:“其意予岂可不遂耶?”仍教曰:“洪重孝欲为登途而诚难云。不然今岁岂不来耶?若此其遂愿,何后于南泰著?特许所请,颁下教书,卿若能来,体此意登途以谢事。”使政院,并教书而下谕。
○上特加前校理金尚集通政资,仍除礼曹参议曰:“今问岂特年同?今日入侍,其亦奇矣。其子金尚集特为加资,其令荣亲。”尚集即耆社堂上金始煐之子也。
1月4日
○庚子,上御延和门,行社稷香祗迎礼,还入忆昔窝。良久出御丽春门,命承旨读祭官举案,仍还内。
○上御集庆堂,药房入诊。
○承旨李硕载曰:“昨日入耆堂之宣馔赓韵,实旷世之事,不可泯灭。请令词臣作序,以为铺张盛事。”上以太康不许。
○上命书御制一句,仍命入侍诸臣及医官,以次赓进,特赐鱼物于内局赓韵诸医。
○上曰:“究其心则何可过饬?前承旨洪检给牒叙用。”
○上命饬诸道,劝婚助葬。
1月5日
○辛丑,以严璹为大司宪、沈鑧为大司谏。
○上御集庆堂,药房入诊。引见大臣备堂,命致祭故忠臣文烈公赵宪、忠武公李舜臣、忠烈公宋象贤、忠烈公高敬命,录用其后。吏曹判书金致仁曰:“岁甲重回,复値此年。想像当时事,人心倍激。许多殉国人,虽不敢一一历奏,而其中最卓异者,宜有录后,永树风声矣。”上曰:“谁也。”致仁以赵宪、李舜臣、宋象贤、高敬命仰对。上曰:“非卿所奏,几乎忘也。奉祀孙,令该曹录用,祭文当制下,遣礼官致祭。”致仁曰:“高敬命奉祀孙,昨冬以特旨除职,李舜臣、宋象贤奉祀孙,铨曹自当即为举行。而赵宪奉祀孙,姑无可以仕宦者,支孙方在职者,特为出六,循次除邑,俾以官供祭之似好矣。”上可之。致仁曰:“昨冬与岁首,连以婚葬劝助事,特下丝纶。此固王政攸先,而但自前外邑所谓助给者,近于塞责。如是而安得为实效乎?另加申饬,使之从厚顾助,过婚、过葬月日,并令驰闻,以为凭考勤慢好矣。”上可之。大司宪郑光汉奏曰:“昔卫武公年九十有五,犹箴儆于国,此岂非今日之所可监法者乎?《诗》曰:‘淑愼尔止,不愆于仪’。窃覵近日幸行太频,而节宣有乖于宴息,动作太遽,而銮卫未及乎成列,则恐有欠于淑愼之道矣。《诗》曰:‘𬣙谟定命,远猷辰告’,窃覵近日人人救过不给,朝着乏舒泰之象,事事仰禀独断,而庙堂无吁咈之美,则恐有违于辰告之义矣。以言乎处幽独之时,若臣邻之前,无一念之偏系,则不愧屋漏之训,自可法矣,以言乎出号令之际,务辞令之简,而戒恩数之屑越,则无易由言之什,宜反省矣。不待暬御之箴戒,克致德行之有觉,以至于万民靡不承之域,则武公未必专美于古,而圣德可以有光于后。”上曰:“不为退托之请,于予可谓顶门一针。淑愼四字,其涉殊常。曾或有无时动驾,而寔非游衍,或因追慕,或因慷慨,昨日已谕略饬臣邻者,今日官师相规,其岂无他?而以发号令,反勉于君,今当岁首,不觉䩄然。今都宪全以谷永为师,无一言勉群下,衰中一哂。”光汉避嫌,上许递。
○上召儒臣,读《事物类聚》、白乐天《耆老会序》及其他诗文。
○教曰:“昨日因下教,以所怀欲为弥缝,只效谷永。噫!欲宿忆昔窝而其莫能焉,敬愼威仪,何足道哉?”
○教曰:“今闻畿伯岁馔启本,年逾一百者,至有四人,特加一资,加给岁馔,而其中有夫妻过九十者,亦为加给岁馔。”
○教曰:“再昨耆耇之会,非为予也。忆昔年而既以下教,弁于首文衡跋于下,则亦岂泯于后世?名曰《便殿耆耇同会录》,与颁印《赓载录》,以活字同印内入,入侍诸臣,一体颁赐。”
○以金尚集为承旨。
1月6日
○壬寅,上诣延和门外,行春享香祗迎。诣司饔院,召见入直郞厅,奉事高晢进伏,上曰:“昨有殉节人致祭之教,今来此处,得见此人,事不偶然。今日内特为陞六调用。”高晢即高敬命奉祀孙也。上命取先生案及完议奉安者,使都承旨读,讫,上曰:“完议一节,不可不另饬。水剌间所属,昼夜待令差备之人,而若用于欠洁处,是岂臣子道理乎?此后若有犯者,勿论副提调郞厅,本院草记重勘。贡人侵渔,亦为严饬。古人云人存政举。诸完议花押虽藏,本文宜为誊付,今日臣子见此,若无耸动之意,岂曰臣子?”
○上命内局二掌务官入侍,使之赓进昨日御制,朴明奎、边致翰即为制进。朴明奎令该曹先差京职,待窠察访悬注调用,边致翰京职调用。左右通礼,自岁初至今入侍,命赐熟马,赓韵诸医官,亦各赐熟马,本院吏隶,令该曹特为赏给。
○上御集庆堂,药房入诊。大提学徐命膺入侍,命读命膺所撰《耆旧同会录》跋文,上命赐干饤于入侍诸臣曰:“大提学善食此,故欲见之矣。”
○夜上御集庆堂,召见儒臣,命读《祖训》及《孝悌篇》,教曰:“明日朝参,特命停焉。虞人期猎,不可欺也,况股肱卿宰?初十日次对,进定于明日。”
○上,使院隶,待令于太庙门外,祭毕后,即为来奏。
1月7日
○癸卯,献纳李世奭上疏,略曰:
前郡守赵靖世之子,乃敢铺张其父之治绩,至渎天听,希望涤宥之恩。噫!靖世之居官贪鄙,民称木贼之状,万口难掩,既有台论,至蒙允可。则其子安敢不有公议,肆然干恩乎?苟如是,则人孰顾畏国法,而前后被弹者,亦孰不纵子诉冤乎?其子之为此悖举,其父其敢曰在家不知?臣谓赵靖世,亟施削版之典。近来国子长、四学教授,恬嬉度日,不即设行陞学,每当岁末极寒时举行,年少儒生,无不祟成奇疾,其素病者间多,因以致死。况且全废三馀之工,人才之牿丧,文学之难进,未必不由于此。臣谓博议廷臣,永作金石之典,自仲春至孟夏,设行春夏等试,自仲秋至孟冬,设行秋冬等试,如或不有法意,不即差出国子四学之官,则当该铨官,自喉院草记论罪,其或差出而不即举行,则当该馆学之官,亦施重勘,俾有实效可也。
上并从之。
○上御集庆堂,药房入诊。引见大臣备堂,上曰:“国之兴替,系于耳目,先谕古事,次谕今弊可乎?有一中官泽水斋看役时,令人吹笛,有一常汉于婚娶,为罗帷,故掌令郑东后弹劾之。予之陪吏,因毛帽而一台臣科治,一都尉推治巡逻牌将,而台臣弹劾。丰原为台时,以老中官乘蓝舆赏花弹劾,在昔台风如此。近来苟非浮嚣躁竞者,则虽见而合眼,虽闻而掩耳,略无惊饬。故其君有下行耳目之事,若此不已,国不亡而何?”大司宪严璹启曰:“正朝香祗迎时,自上出临板位,而献官犹不及整待,事之未安,莫此为甚。此实该曹不善举行之致,昨年后差除铨官,一并罢职。”又启:“户曹参议李廷重,人地之不合选职,即一世公议。曾为掌通,亦被改正,银台地部,实非其任,物情未允,不可仍置。”上并从之。大司谏沈鑧启曰:“军饷储置,事体甚严,而至于西路,比他道尤重。日前关西帅臣,以前兵使发卖立本事,有论报备局。前帅犯禁果如是,则不即状闻,只为禀报,未免苟简。本事终不可掩置,请兵使具显谦从重推考,前兵使李殷春拿问重勘。”上曰:“前帅臣事,令该府持供登对以奏,时帅臣不可推考而止,特施不叙之典。”又启:“密阳府使黄仁谦,政多愦愦,全不事事,前后殿最,两次居中,则其不治可知,请罢职。”上从之。又启:“监察即古之御史,为任不轻,近来铨曹,多不愼择,武窠中副末荐卑微之类,间多猥厕,僚员羞与等列。今政新差之人,至有越署见汰者,官方之淆杂,宁不寒心?请另饬铨曹,自今各别择差。”上曰:“依启,铨官重推。”
○右议政韩翼谟以七十,上疏请休,上不许。
1月8日
○甲辰,上,以学校兴、军政修、户口增、赋役均,下谕八道道臣两都留守。
○上御集庆堂,药房入诊。召见儒臣,命读《周礼》。上命都提调金相福,考戒康铭,应制居首人赐虎皮,其次赐鹿皮,其馀各赐纸笔墨。
1月9日
○乙巳,执义金和中上疏,略曰:
朝廷官爵,孰非难愼,而至于文衡,与他尤别。在前荐也,虽以次点受点,犹不敢承当者。盖以其任至重,若非一世公议,则不可苟据故耳。如有人言,则尤不敢冒膺者,虽非智者,亦可知矣。大提学徐命膺,年前台疏,至请拔圈,则苟有一分廉愧者,宜不敢冒当。而扬扬承膺,若已固有,不顾人言,不有公议,真所谓不识人间有廉耻者也。臣谓大提学徐命膺,宜施谴削之典。兵权之重,非比他任,而禁卫大将具善复,平生伎俩,惟在于谄谀,昼夜料度,专出于得失。安东、三陟之松板,必请于营将辞朝之时,西北开市之㺚马,每夺于守令还朝之日。家有数只大船,乞得载运之书,殆遍于西南。至于军门财货,视作己物,向者铸钱,惟以富校贸铜,高价折给,与之分利。其贪饕无厌,放恣不法之状,实为军校之唾骂。臣谓禁卫大将具善复,宜施永刊之典。
上不从。
○上御集庆堂,药房入诊。
○以沈颐之为承旨。
○上曰:“闻湖西岁馔单,有年百岁者,依他道例,加给岁馔。”
○上曰:“具显谦循例报备局,而不为状闻,故有处分。而静而思之,关系交承,不欲遽然,而闻有报司,予于此人,几乎莫察。其所条列,有渠家之风,不状闻而只报司,有所料量,问备其犹过矣。特寝不叙之命,为民关系甚重,修撰李昌任为安州按查御史。”
○上见李殷春供辞曰:“今闻节节相左,非饷谷即耗谷,亦涉殊常。况报备局者,即虽捧云,而李殷春供辞皆捧云,道臣按查然后,新旧帅臣欺君瞒报,自可立办。本事未决之前,虽新帅臣,焉敢自在?以待其查,果若报辞李殷春供,岂免欺君之罪?此供下备局,令御史知悉。”
○宪府〈持平李得华。〉申前启,不允。又启曰:“黄海兵使李汉昌、庆尚兵使安宗奎,向遭台言之后,固当引咎自处,而恬不知愧,蹲冒经年。阃任自别,物情有骇,请并施削职之典。”上曰:“律名虽过,其弹得体,依启。”又启曰:“凡台阁之规正人,固当指某事论其失,以示警责之意,而近来浮嚣日甚,排击成风,论人必断平生,勘律直请刊改。混囵说去,专事诟辱,使不复自容,此岂随事相规之意哉?请自今论律刊正之请,勿施以为定式。”上曰:“所请虽由慨然,而定式之请,若因噎而废食,果若此,虽有其人,因定式而媕婀乎?”不允。
1月10日
○丙午,上御集庆堂,奉朝贺南泰著宣麻,入侍宣教官李𡊠,未及待令,上使承旨李世泽读教文。命当该吏堂递差,当该宣教官,特差大吉号里权管。
○上御集庆堂,药房入诊。命诣台台臣入侍。执义金和中申前启,不允。又启曰:“大提学徐命膺之人器相称与否,臣未知其如何,而既有台论,则其人望之不惬,从可知矣。而一二例让,旋即冒膺者,是果十分道理耶?文衡是何等任也?虽使韩愈当之,一国之人,皆称得人。必无初命即膺之理。今者徐命膺之一二例让,犹曰以谢人之言耶?故判书李秉常,初当是任也,虽无人言,犹且自引,物情之不洽,四十牌不进,竟至递免而止,及为博士也,不得已膺命,竣事即递。今者徐命膺之不有台言,若己固有,得得扬扬,此果稳当底道理耶?禁卫大将具善复,则贪饕不法之状,有耳皆闻,有口皆言,此不可委之以风闻,而终无一言一事之相规。臣常慨然,拟欲一论矣,既入言地,此言先播,则彼将臣,不顾事体,左右求解,甚至威胁恐喝。臣虽疲劣,职是言官,则身为将臣者,计出于威制台阁,其为关系,诚非细虑。臣若以威胁恐喝之是惧是畏,终无一言,则臣之自为之计,可谓得矣,其于孤负殿下何?臣略论梗概,以惩日后贪鄙不法者之戒,而诲责备至,至严且重,此固由于臣人微言轻,不能见孚于君父也。”上曰:“本事真伪,其舍勿论,为将臣若有威喝台臣,国之存亡,一言可判。故问其本事,若申光履之不陈,在国体不可循例赐答。执义金和中先施削职之典,放逐门外。将臣果杰黠,而不问不知,税驾于何地?关系甚重,当临门金吾诸堂来待。禁卫大将具善复拿来,以拿推例为之。”上曰:“殿坐时,承旨以时服为之。”上御建明门,命拿入具善复,问曰:“汝从何得闻,而果有恐喝之事乎?”善复曰:“臣既无子侄,又无至亲之为文官者,何以威胁台臣乎?”问:“若直告,则自可脱矣,何如是隐讳乎?”善复曰:“都监教链官禹叙畴来传,故略闻之。”拿入禹叙畴问曰:“汝从何得闻台疏,传于善复乎?”叙畴供曰:“臣岁初往见申晦,则申晦曰:‘汝之旧将,有台弹云’,故臣果传于善复矣。”上曰:“善复闻此,有何语耶?”叙畴供曰:“虽然,亦奈何云,而无他言矣。”上曰:“若然则汝为恐喝迟晩。”叙畴刑问一次。又问善复曰:“何不直告,得以自明乎?”善复曰:“台臣甥侄兪汉萧之子,在洞内,故臣之子往见问之,则答以不知矣。”上曰:“汝子往见,故固执台臣,必以哀乞,化为恐喝矣。汝是将臣,马则不是异事,而船则将用何处?”善复曰:“遍问五江,若有一船,请伏沙场之律。”涕泣呜咽,上笑曰:“初何糢糊,今始慷慨?若非教链官作俑,则何有此事?非予汝将为恐喝台臣之人也。”仍命复授前任,给命召出送。上曰:“今者葛藤,专由于申晦之不愼口,特施不叙之典。叙畴闻于彼而传于此,造言之律,渠何免也?特为参酌,稷山县充军。”
1月11日
○丁未,上御资政殿,行常参,仍为昼讲。上曰:“威喝二字,似唐时武将之事。国法所关,不可置之,故临门亲问。而具善复迫问之后,始为吐实,非为禹叙畴,即涉申晦故也。至于船事,既无所犯,故其言慷慨矣。其子往见于其父闷迫之时,其所恐喝,亦非异事,台臣之执言,势亦然矣。”仍教曰:“白首重臣虽闻此,犹不可言于具善复,何言于禹叙畴乎?叙畴以行伍发迹,不能守分。从容传说,犹为不可,况于稠坐中乎?若无叙畴,禁将何以闻之?具以谦为其子而闻此,不耐为父之心,问于兪汉萧之子,则言岂恭乎?台臣则昨日初见,非倾轧喜事之类,即一固执之人。有以谦之往见甥侄,则语虽过中,非架虚凿空。事系甥侄,不能以奏云者,与申光履非问之于臣者判异,其所处分,已为过矣。本事洞知之后,宜有参酌,亟寝削逐之命,以示为言官之意。”领议政金致仁曰:“亚卿、下大夫之中,如郑存谦、金龟柱,资历人望,俱合陞擢矣。”上曰:“好矣。其才果可用矣。”上曰:“吏议前望中,有可用者乎?”致仁曰:“有沈履之、洪乐命、李海重矣。”上命沈履之为吏曹参议。致仁曰:“履之以其有台言,请吏议改正,故不为行公矣。”上曰:“然乎?”致仁曰:“此是久勤,并与洪乐命陞擢何如?”上可之。
○以李徽之为吏曹参判、李海重为吏曹参议、闵百兴为都承旨。
○以兵曹判书尹东暹违牌,命施以不叙之典。
○大司宪严璹启曰:“改正之律,自古有之,而为台臣者,如有不当改正者,则从而是非可也。欲罢改正之律,永为定式者,自损台体,请持平李得华罢职。”又启曰:“重臣,得闻将臣将遭意外之弹,为之怜惜可也,岂可私传于军校,自损重臣之体乎?不可罢职而止,请左参赞申晦削职。”上并从之。大司谏沈鑧启曰:“禹叙畴以幺麿军校,预探疏奇,往传将臣,事极痛骇。不可薄勘而止,请稷山充军罪人禹叙畴,边远充军。”上从之。
○以李最中为吏曹判书、李思观为户曹判书、李昌寿为兵曹判书、郑存谦为刑曹判书、金龟柱为右尹。
1月12日
○戊申,上御集庆堂,药房入诊。教曰:“岁已更矣,其在京然后,惠嫔之心可慰。洪凤汉顷者削职荡涤,令该曹,仍付奉朝贺,其令入城。”
○上御德游堂,昼讲《小学》。命童蒙教官入侍,讲童蒙,赐给纸笔墨,应制童蒙,亦赐纸笔墨,入侍教官,各赐鹿皮。
1月13日
○己酉,上御集庆堂,药房入诊。教曰:“每事焉得尽善?古人既云往事勿说,孔圣攸训。此非相职,则入处城内,其何难也?事更令史官,传谕于洪奉朝贺。”
1月14日
○庚戌,上诣崇政殿,行香祗迎礼,御东月台,昼讲《大学》。命大司成洪乐命率儒生入侍,上曰:“见陞学儒生,一则欲见故人之孙,一则慰靑衿也。”命儒生,诵奏《夙兴夜寝箴》后,各赐纸。上曰:“生员朴再春,以北关人,只知有麻布,令该曹,儒衣次苎布特给,以示丰沛故鄕人。诸生中二人,一人过八旬,一人逾七耋,此则非肉不饱,非帛不暖者也。明日亦何日?令该曹特给肉帛。”上曰:“馆学儒生,若有老亲者,其心若何?阳城犹然,况为其君以孝劝诸生者乎?今当岁初,其亲倚闾而望,其子望鄕而忆,若有请觐,即为许施。”教曰:“来月,即就邸月也。辛丑八月,即建储年也,壬寅即予与靑衿齿养国学之岁也。今于暮年,见靑衿于月台,意岂偶然?诵文王以宁之训,亦体昔年爱恤贤关之圣意。令国子长,略记今日顚末,书揭明伦堂,垂此意于来世。”命赐大司成鹿皮。
○上御集庆堂,药房入诊。引见大臣备堂。领议政金致仁曰:“具善复固是可仗之将臣,而若其当饬之处,何可无饬乎?既有其子之往探,敢曰在家不知,重臣申晦荐被谴罢,则其在国体,不可仍置,罢职宜矣。”上从之。致仁曰:“瑞兴本是都护府而赵大立事后,特命百年降县。今则百年之限已过,还陞府使宜矣。”上从之。备堂赵曮曰:“壬辰年多大佥使尹兴信死节事迹,载于《惩毖录》、《藩邦志》、《吊亡》等册子,而曾在先朝旌闾,赠兵曹参判。东莱府有忠烈祠,即壬辰本府使宋象贤腏享之所,其时殉节人,亦皆从而享之。独尹兴信以境内官长之死节者,不得与焉。适当壬辰年之重回,若命并享于忠烈祠,实为树风声之道,下询大臣处之宜矣。”大臣皆以为宜,许并享,上从之。
○以具善行为禁卫大将、张志恒为摠戎使。
○教曰:“相臣既奏,且闻年过六十,权震应特放。昨年免为庶人之类,一并荡涤。”
1月15日
○辛亥,命除今夜夜禁。
○上诣彰义宫,先行孝章庙奠酌礼,次行懿昭庙奠酌礼,仍御庙前月台,亲书御制一句诗,命承史赓进,承旨以下施锡马之典。召见大臣,命进油果一盘分赐。
○教曰:“昔汉高游于丰沛,光武亦游南顿。高帝、光武,一则创业,一则中兴。嗟哉!凉德即阼近五十年,且近八,何事继志,何事述事?今者此礼,其亦仪文,莫云仪文。孔圣爱礼。初则只赐米于丰沛故老而回,此是千万料表。岂无表意?仍坐赓韵,示我幼孙。所坐轩殿,亦锡名。入侍诸人,食果赐米,其况股肱?时原任,一体入侍。”
1月16日
○壬子,教曰:“少竖一人,五岁来京,今为十年,长在螟赢家,莫知其母年,世间岂有此等彝伦?予心恻然。令惠局给粮,今日下鄕寻母。”
○掌令柳薰上疏,略曰:
臣于年前,不胜疾恶之肠,略论洪相直之贪饕浮嚣,而噫彼狠怒,久而不释,必欲阴中而后已,果然报复之斥,出于相直同闬棋酒之伴。臣虽疲软,岂忍与此辈交口呶呶也。臣方乞免,不宜赘他事,在目下,略效一日之责。顷因前正言郑景仁违牌,传旨之留滞,使台臣两朔虚縻,致勤圣教,惟允之义,顾安在哉?臣谓其时当该承宣,亟施谴罢之典可也。臣伏见岁末传教下者,以岁时前三日后三日,特命禁牌,而顽民不遵朝令,恣意屠买,街路之上,便开肉市,而未闻秋曹京兆之禁,抑何故也?臣谓秋曹京兆堂上,并推考可也。向者岭南金女,为父鸣冤,诚孝所格,圣心惊怜,处分随下,听闻有光。第听之舆人之言,又凭岭人之来传,前后道臣之屡查决给,不啻四五。亦有春曹之覆启蒙允,皆与金女之言相反。事端出于争财,立落亦关伦常。罪如万𫓯而终售奸伪之计,冤如昌浚,而遽被刑配之典云。臣谓特命该曹,详考其文案,亦不可不一番严查于本道而处之。
批曰:“承旨推考事依施。末端事,令道臣严查,状闻后禀处。”
○上御集庆堂,药房入诊。
○教曰:“义僧灵圭等七百义冢,令本官依例致祭。”在昔壬辰,灵圭等七百人,从先正臣赵宪,戮力讨倭贼,同日败死,七百义冢,至今尚在。故上兴感旧甲之回,特有是命。“
○上召儒臣,诵《风泉章》,亲制祭文,命大司马,明日致祭宣武祠。命入直儒臣,致祭征东官军祠。
○教曰:“昔汉明帝以东平王贤,特赐关内印,令能拜者佩,《史记》称美。桧原即汉东平,祭文既谕。奉祀孙李周宪,令该曹特为口传备拟,若无窠,升付备拟。”
○命鹤城君,诵《小学指南》,教曰:“诸宗与我同庚者,只有鹤城君故特召。而昔年宗讲,见此人矣。”命诵其时讲章,而能诵《小学指南》,特嘉其精强而赐皋比,又赐䌷十匹肉十斤。
1月17日
○癸丑,上御集庆堂,召见儒臣及诣台台臣。上命承旨读奏《晦斋集》、《退溪集》、《补亡章序文》,上曰:“诸儒是朱子后人,而与程朱之论,反欲立异,此是宋、明诸儒之背驰也。”
○上以金尚集之父年老,故特递尚集承旨,命付佥中枢,以其禄,使之惠养焉。
○以洪检为承旨、尹东晢为右尹。
○教曰:“偶然思之,故相郑琢,几百年后其孙登科,为下大夫,可谓异事。故承旨郑玉子,令该曹问名悬注录用。权相一顷年特除参议,而莫知其子若孙,在于何处,亦令铨曹,问其子若孙,一体调用。”
○宪府〈执义安兼济。〉申前启,不允。又启曰:“请两司诸台,岁后不即上来者罢职。庙殿春享,过隶仪二日后,始出祭官名帖于各衙门,征索纷纭。纵吏横恣,诚极寒心。请当该享色郞厅,拿问严处。正言李汉一,曾于政席,既有人地卑微之说,而旋即滥通,有违物情。前持平李得华,地处寒微,见拔翰圈,及通台职,物情未叶,日前论启,殆不成说,终不可置而不论。并请刊改台望。绫城尉具敏和,纵其隶属,征索生兔于京畿贡人,其不能检下之失,不可不论。请罢职。内侍或着儒者之巾,或乘朝士之舆,近习之不能谨愼,不可不饬。请令内寺府使之自现,从重勘处,请诸紧任,必以准朔为期,俾有实效,内而各军门,外而监兵水营,各别申饬,凡系近于料贩之事,一切严禁,如有犯者,绳以重律。”上并从之。仍教曰:“饬励之下,能举都尉近习,其涉可尚。近者虽两司亚长,无陞资之道,况例差乎?执义安兼济除兵曹参知。”
○教曰:“阉竖放恣,国之兴替系焉,昔岂有是事?内侍。学徒着儒巾,拦入场中,故已严禁,而幅巾浩然,巾非阉竖所着也。嗣服初一老竖,乘篮舆赏花,丰原为台论启。今闻又有乘篮舆者云,若此不已,汉之十常侍,其岂远乎?何待元启启下?令内府,即为现告。”
○教曰:“乘轿闻即草轿也。中官李世太,依台批施行,而其年可顾,杨州牧投畀。笠下幅巾人,尚不查奏,渠必为此,掌务中官金商彦,以着幅巾律,甲山府投畀。都尉求索生兔,若此不已,将求鹿獐。其祖亦不闻乎?宜先饬此人,具善行越俸一等。”
○药房入诊。
○上曰:“生进受由十三人,而下斋生则无之。昔唐阳城以三年不归觐斥之。其若有亲而三年不归觐者,限三年停举。”
○教曰:“着幅巾者,今则查得,乃中官黄道揆也,居在洞口内。初处分中官,同在其洞,则岂其不知而欺君乎?甲山投畀,渠何逭也?道揆以元犯遗漏者,机张县投畀。道揆不为自现,已涉可骇。而前薛里申益相,不能教子,至于隐讳,罪倍于道揆。使内侍府,永刊其名。”
○教曰:“百二岁老人夫妻偕老者,同中枢口传启下,仍为推荣,以示予尊年之意。”
1月18日
○甲寅,上御隆武堂,试射西北别付料军官,命两道居首闲良,并赐第。
○教曰:“直赴二人,一则借着衣裳䍀缕,衣资次靑苎各二疋,路资令惠局量宜给之,加资二人回粮,一体给之。尹光云其祖父母年逾七旬云,令本官加给宴需。岂独此人?直赴人皆给宴需,复乐后,令设宴养亲,亦给乐具。
○上御集庆堂,药房入诊。
1月20日
○丙辰,以具㢞为都承旨。
○大提学徐命膺上疏乞免,上赐批许递,以伸廉隅。
○上诣延和门,行肇庆庙香祗迎礼。还御集庆堂,引见大臣备堂。教曰:“奉朝贺南有容、前文衡黄景源、判书郑存谦,其令聚精撰辑,而徐命膺许递文衡,盖为此,即令入城,同为入侍后举行。”是时有修正《明史纲目》之命也。领议政金致仁,因京畿监司状启,请麻田客舍修改时,以储置米二十石许划,上从之。
1月21日
○丁巳,上以驾轿,诣彰义宫,教曰:“其贺其宴,岁初既奏于予,孰敢复请也?见几而作,须看今日,何云几乎?以此彻宵,大小臣工,咸知予心。”又曰:“诸臣可欺,慈圣可欺,今予一心,恒在旧邸。予志固定,孰敢动予。”大臣、药房、政院、三司求对,皆不见。盖昨日次对,时任三相,以来月请宴事仰陈,故至是,上仓卒动驾,舆卫不备,大小惊扰,以至求对而不得,物情遑遑矣。
1月22日
○戊午,上还宫。时任大臣皆待命,药房口传四启请入侍而不允。
1月23日
○己未,命递诸承旨职。
○以具庠、郑象仁、李命植、徐有邻、安兼济、赵宗铉为承旨、李柱国为平安兵使、申大显为黄海兵使、李廷寿为庆尚右兵使。
○献纳郑好仁上疏,略曰:
昨日传教中,有过六朔之教,则出纳之地,视若寻常,不少覆难,其为溺职,孰大于此?臣谓并施谴罢之典宜矣。
批曰:“政院殊涉矇眬,既递其职,今何架叠焉?”
○上御建明门,拿入五部首官,以岁初穷民助婚,尚不草记也。拿入宣惠郞厅李昌中,教曰:“岁初眷恤者,乃有深意,而以木一匹钱三两赐之,存于《五礼仪》乎?出于《续大典》乎。”对曰:“此非郞官所可定也。”上曰:“今给木钱,极涉骇然。亦不草记,此何事体?当该首堂,特施不叙之典,其令加给。”
○上命恤四民年八十人,赐米五斗,馀皆三斗。女人则命承旨,出坐阙外分赐,而米斗数亦如之。
○上还御集庆堂,药房入诊。召见时原任大臣编辑堂上,判府事李昌谊曰:“判敦宁李益炡,不有筵体,莫重宫号,轻易改名,敢作诙谐之资,不可无谴责。”上命罢职不叙。先是李益炡于筵中,奏以彰义宫名字,与昌谊名字音相同,家人换呼他字以讥昌谊,故昌谊至是请谴。
○上命平安前兵使李殷春,安边府投畀。时兵使具显谦特施削职之典,教曰:“闻御史书启,当初不善,即李殷春也闻具显谦以他谷充补,而曰己毕捧云者,苟且莫甚。不善已露,事当严处,是谁之子?十分参酌,安边府投畀。具显谦初曰未捧中,以苟充入库,故李殷春以此借口毕捧。而有两岐下教,故御史来到后,报以未捧,已涉骇然。今既处分之帅臣,焉敢称号?亦涉矇眬,特施削职之律。本库既充,则他谷欠缩者,令新帅臣,待秋毕捧后状闻。”
○以尹东升为承旨。
1月24日
○庚申,上御资政殿,朝讲《小学》,引见大臣备堂。领议政金致仁曰:“庆尚监司李潭状请空名帖,而此不可轻议。前划赈谷三万石,颇似不足云,自备帖价谷中,限七千石加划似宜。”右议政金尚喆曰:“今此加划者,虽准万数,赈后馀数,自当还录,不必靳借。”上特许一万石。大司宪严璹申前启,不允。又以各道孝烈状闻,请令该曹,斯速覆启,答曰:“尧、舜之道,孝悌而已。今于岁初闻此,岂可例答?欲先知多少,令礼房取来以奏后,令本曹依前例署经。回议大臣后回启。”大司谏沈鑧申前启,不允。又以刑曹佐郞朴应焕,捽曳律官,请汰去,上从之。
○以具善复为摠戎使、金时默为御营大将。
1月25日
○辛酉,上御延和门,命拿入前江界府使洪檍问曰:“文臣一也,郑彦忠疏陈民弊,而汝不为何也?”对曰:“臣二月赴任,五月递来,故未及厘正,而因入侍,略陈民弊,得蒙许施矣。”上命拿出。又命拿入李汉泰曰:“汝则无一救弊,只耽妓乐何也?”仍命决棍,使铨曹,军门限三年勿为检拟。
○上召入西北别付料军官,问江界参弊,李应福不以实对,命决棍。上曰:“洪靑行所奏详细,可谓人才。特为武兼陞六,若无窠,次次陞附。”
○上命大臣备堂入侍。领议政金致仁曰:“贸参今若移定于他邑,则民弊必将倍蓰。且闻莱府单参,则中山所产,例不得用云,以此以彼,俱非可论。戊子年因道臣郑宲状请,内局以下诸上司监兵营本府减捧之数,殆近二十斤。昨日贡参,五分一先减之教,实出于若恫之圣意,而内局所纳,不但前已见减,事体至重,宜亟还寝。户曹所纳,就其元纳中减其一斤,其馀监兵营本府所捧,则特许折半除纳为好矣。”上曰:“彼请全减则虽难,而折半则不足,特减三分之二。内局岂独不减?六斤中特减一斤,以示予暮年为民之意。”是时江界府使郑彦忠上疏论参弊,故有是命,而其疏略曰:
废四郡七百里,为产参之地,而介于关西关北两道之境。古属三、甲,后属本府。岁贡参十六斤,大为民弊,天启三年,因邑民陈诉,自备局覆启革罢矣。未几而有三十五斤之税,又未几而有六十斤例贸之参,又未几而有种种别贸之参。逐年入采,而参种绝稀,比年加定,而参役日重,以绝稀之参种,供日重之参役,江州之民,于是大困矣。岁分丹黄两节,丹把则六月入山,七月下山,黄把则七月入山,九月下山。扫境内弃农业,舍性命探虎穴,几危者数,而及其下山也,徒手空还,十居八九。空还者,或卖田卖庐,或鬻身鬻子。于是乎哭声载路,而邻里相吊矣,于是乎携负盈路,而逃散相继矣。以至参户日缩,十年前二万馀户,今为九千馀户。而所纳税参为二十六斤八两,东莱府所送例贸体参为三十五斤,尾参为二十五斤,本府纳药参为五斤,通计为九十一斤半。体参一斤时价为一千六百两,尾参一斤时价为四百八十两,合为十一万八千四百两,而除会减本钱二万五千八百九十六两,则为九万二千五百四两。噫!以九千之户,应九万二千五百四两之役,此通国所无也。
○教曰:“饬已行,以李硕载为承旨。”
○上,以执义李命彬,昨日入侍,今日不为谢恩,命三水府投畀,其兄命植不能教弟,特递承旨。以翰林禁推草记之迟滞,该堂施以不叙之典,回公金吾郞汰去。
○上御集庆堂,大臣礼曹判书入侍,厘正孝烈单子,特罢前礼曹判书李重祜。上曰:“人之事亲,子道当然,冰鲤冬笋,予则不信。今抄中尹学东事,便是谥状代撰王言,禁其张大,则请其棹楔,何敢张大?可见士大夫之形势。当该礼堂,施以不叙之典。”其后教曰:“其文宗伯劝之乎?”下教安徐。
○教曰:“表表士夫则抄于旌表,无势小民则虽有卓异之节,抄于赏物,旌表何随其人乎?另饬该曹,每岁首捧此单,孟朔末次对入侍,宗伯持奏,以为取舍。”
1月26日
○壬戌,命施执义申应显不叙之典。时应显疏救李命彬之投畀,故上下严批,仍有是命。
○上御集庆堂,召见大臣编辑堂上,命施奉朝贺南有容不叙之典。上曰:“南有容所纂《明史正纲》,语甚蕴藉,故今命入侍矣,今闻大书,其纲与紫阳同,非夫子《春秋》则不可也。于吴三桂事,大异所闻,若不严饬,后弊胜言。即令洗草,依前下教举行,《明史纲目》仍存。又教曰:”其在尊周之义,事当讳也。其人既死牖下,而陪臣何敢特书一字于其纲乎?以夫子之圣,《春秋》愼焉,焉敢若此?奉朝贺南有容施以不叙之典。“又教曰:”敢体紫阳笔法,有无限弊端,况名以正纲,其亦僭猥。岂比于补编源流?此后关系史记者,不敢私自纂辑事,定为令甲。“
1月27日
○癸亥,以权噵为大司宪、洪良汉为大司谏。
○持平任观周上疏,略曰:
向日大臣筵请,实出于举国同庆之意,则此非贻恼于圣衷者。而旧邸六朔之教,万万非常,其时承宣,不即缴还,时然颁布。虽因郑好仁之疏,已有处分,而不可递差而止,并施谴削之典可也。旧邸经夜之时,三司诸臣,固当伏阁争执,而各归私次,寥寥无闻。不可无饬,亦施谴削可也。
上并从之。
○以边得让、林鼎远为承旨。
1月28日
○甲子,上御延和门,召见疏儒李义宽等五人。上曰:“此乃所系莫重,汝等何敢轻议乎?”李厚干曰:“臣名初不入疏中。今忽闻部吏,以陈疏事来待,故臣莫知其由”三人亦以不知仰达。上曰:“以此推之,所谓疏下,俱是冒录也。”仍命厚干等四人退去,义宽则以拿推例待令建明门。命拿入李义宽,义宽以诬罔天听自服,上命刑推后大静县勿限年定配。义宽以�觊之心,妄请大院君追尊,故有是命。
○上御集庆堂,召见大臣备堂,命焚《疑礼问解》。
○以尹勉升为承旨。
○命儒臣,持《文选》入侍。
○上曰:“北望社洞与太室,将流于百世,岂不休而有此请甚矣。风俗之若此乎?眩惑其君,满腔利欲,而不曰士习,直斥风俗,恐或累朝鲜章甫。义宽岂可以士类同之乎?”
1月29日
○乙丑,上诣崇政殿,行香祗迎礼,步出崇政门,命承旨奉审穆陵大院君祠宇,还御东月台,召见儒臣,昼讲《大学》。
○召见五部官员,下询过婚人几何。
○上御集庆堂,命大司成洪乐命率馆儒入侍,讲《夙兴夜寐箴》。
○命京畿监司,率高阳、果川倅入侍,下询官给助婚,果几何。
○上命下吏曹判书李最中义禁府。上曰:“古人云难化者气质,政谓李最中也。承牌阙中,政毕后陈章撕捱,其何晩也?而若是忙遽,使其僚同走,此正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者也。饬墨未干,焉敢若此?汉相萧何,犹下囹圄。吏曹判书李最中下义禁府推考。”教曰:“李最中既已处分,李衍祥何敢晏然?特施刊名之典。”时正言李衍祥引《朱书萧果卿》事,陈辞疏未彻,而李最中承牌开政,闻其疏语,还为出去,故参判参议,亦以伊日同政,引义出去,不能开政,上有是命。
二月
2月1日
○朔丙寅,上诣延和门,行香祗迎礼。
○遣承旨,奉审太学。
○上曰:“人君举措,宜乎正大,今月即复乐之月也。再明日,当正门朝参,以此分付仪曹。”
○上命李最中投畀稷山县,旋即还寝,特施不叙之典。上曰:“后世若复有南有容,将纂朝鲜史记,必也特书其纲曰,窜冡宰。嗟!今暮年何足讳?而其人虽无据,官则周官冡宰,特寝投畀之命。开政时诚有撕捱者,毕政后若台臣之昨缘,日暮追后陈章,亦何不可而为此举措乎?既曰特寝,宜乎自若。十分末勘,特施不叙之典。”
○以郑存谦为吏曹判书。
2月2日
○丁卯,上诣崇政殿庭,行香祗迎礼,仍御月台,到记儒生试取,三中二人,并许直赴会试。
○以李命植为承旨。
○命特放李命彬。
2月3日
○戊辰,掌令洪九瑞上疏,略曰:
窃覵近日宸衷,少有触激,辞教过于严急,接下之时,或欠礼使之方,处事之际,不免过中之归。每当烦恼,罔念圣躬之自轻,而舆卫未备,率多顚倒之叹。凡有罪过,宜付有司之勘处,而殿庭亲问,终欠贻燕之谟。大臣筵奏,举国同情,而牢拒之不足,至烦动驾,台阁出牌,古例则然,而饬励之太过,还给院禀,虽典礼之应行者,而不敢力请,虽情势之难强者,而不得自伸。似此规模气象,恐非治世之所有,而亦岂大圣人雍容舒泰,滋养天和之道哉?
上嘉之。
○上御崇政门,行朝参。上初命复乐,追述先朝古礼,行大朝会也,上以喧哗太甚,兵曹判书推考,禁喧郞汰去。上命侍卫东西班入庭人,各陈时弊,无一人应旨者,上怒,令尽逐出门外。
○大司谏洪良汉申前启,不允。又启曰:“海西一路,田政最为紊乱焉。前道臣亦有状请改量,初蒙允许,旋因岁歉而未果。量田一款,虽难轻议,姑令道臣,抄出未量邑,分付地方官,从实踏验,分等定结,作为成案,庶为防官吏幻弄之弊。请令庙堂,商确施行。”上令备局登对禀处。又启曰:“新起之田,三年免税,昭载事目,而守令不能恪守,官吏居间操纵,民不信法,泽未下究。自今春为始,申明旧制,劝民起垦,别为成册,限三年蠲税,明示约束,毋或变改之意,令备局分付八道两都,另饬举行。”又启曰:“黄海水营,以新设之故,未及设置虞候,乃以军官,假称中军,替行虞候之事,事体未安。宜如他水营例,设置虞候,以今中军之廪料吏卒,移属虞候,则恐合便宜。请令庙堂,分付道帅臣,商确禀处。”上并从之。持平任观周申前启,不允。又启曰:“得闻西来之言,被灾诸邑折米作钱代捧之弊,其来已久。谷簿太半无实,虽已捧者,非空壳则乃陈土也,征族侵邻,以农器釜鼎之属,代捧云。以此分赈,则徒有设赈之名,请分付道臣,申饬列邑为先安集,稍实邑还谷,量宜移划分俵于尤甚邑,而空壳及器皿代捧守令,摘发论罪。”上从之。又启曰:“请分付铨曹,各道都事,以侍从各别择送,使之疏论邑宰之臧否。”上曰:“陈章有关后弊,不可创始。”
○上以领议政金致仁引疾不参,有未安之教。还内后,以求言,言无实效,却汤剂不御,诸公事并留院,入侍大臣等,固争得寝。
2月4日
○己巳,上御集庆堂,药房入诊。
○召见李尧八,特除佥知中枢。尧八湖南人,时年八十五。初尧八选鄕解上京,上特除荫仕,至是又擢除,盖出优老之圣意也。
2月5日
○庚午,执义李台鼎上疏,略曰:
夫三载考绩,见于《虞史》,三年报政,载于《周书》。顾今内而庶官百职,外而方伯连帅,皆用三十朔之制,而独于守宰,限以六载之瓜者,抑何故也?此必由于久任责成之义,立法之意,非不美矣,而腴郡善地,每归有力之人,薄县残邑,尽归无势之类。苟有势力,则才满朔限,转辗升迁,曾不待瓜,苟无其势,则疪衅易生,未几递罢,反为数递之归,是岂为官择人之意哉?况所谓文窠,则多以侍从出去,故未久内拟,不专吏事。武窠则专尚威猛,过于刚克,荫窠则只循资格,率多苟充,职虽分忧,民多受害,是岂不寒心哉?今若以八路郡县,定为三年之窠,使文武荫通融差送,则不失于群才并试之道,而亦可为今日疏通之政。
上不从。
○上御资政殿,引见大臣备堂,昼讲《大学》。仍令文臣制述,召见各司郞厅及内三厅居鄕人,使之各陈所怀。其言率多细琐者,上一例优答,以示择荛之意。
○大臣诸宰,力请进宴,上不许。
○司谏李蓍建申前启,不允。又启:
“竹山府使姜启周、兴阳县监金履准,重被台论后,冒没赴任,请施削版之典。”上从之。又启:“近来台阁,便作厌避之所,人地稍优则薄而不为。甚至于一番通望,更不议拟,间有一除,若将浼焉,疑怒辄生,为铨官者亦不难哉?且两司长官,一经铨官,不复检拟,故常常入台望者,自有其人,如是而尚何望其台风之振,言路之恢也?此则责在政官。臣谓各别严饬,俾勿复踵前习。殿下优奖之假借之,致使入台阁者,有以台衔为荣,敢言为任,则亦岂有厌薄规避之弊哉?”
上曰:“若此则都宪薇垣长,一任铨官,将为永谢乎?决无是理,以此严饬。下款事,嘉奖安兼济,而金和中、任观周岂皆顾惜?然无则加勉。”
○上命读金再赞申闻供辞,命罢忠淸监司闵百奋职,教曰:“道臣非矣。摘奸图形后处决,意盖审愼,则既承助过葬之谕,十馀岁儿冢,岁初覆棺,此何景像?问其本,即道臣不审之致也,特施不叙之典。”
○命遣礼官,致祭于故统制使李舜臣,以追念宣庙壬辰功也。
2月6日
○辛未,上御延和门,行香祗迎礼,命读祭报府,以献官之不差二品,重推该堂。仍幸都摠府,讲《小学》,以潜邸时摠管除拜月即是朔,故兴感特临。取阅先生案,仍又幸议政府时,历临兵曹,书下忆昔入临四字,盖以光庙曾经大司马故矣。御议政府,召见大臣,书下七言诗一句,命诸臣赓进。命给府内民一年复,府隶使户曹给赏。还宫时,御建明门,使兵曹判书捕将,严问犯跸罪人丁润愼,仍命定配于海岛。润愼初无抱冤之事,而欲售陷嫡之计,哭诉驾前,惊动天听。伊后台臣连请极律,上终不允。
○遣礼官致祭于故义兵将高敬命家,依李舜臣例也。
2月7日
○壬申,上御德游堂,昼讲《大学衍义》。上命闭开阳门,待教以开。时大臣诸宰,每于入侍时,以圣寿八十,请陈贺仪,上靳持不许。故又有齐会求对之议,上知之有是命。勿令许入,旋即还寝。
2月8日
○癸酉,上命耆老科唱榜时,停轩架,承旨徐命善缴还,命递诸承旨,以李在协、徐有邻、金相定、任希教、崔台衡、李海重为承旨。
○上诣敬奉阁,行礼,仍御月台,昼讲《小学》。徐命膺曰:“臣等诚意浅薄,不能为当请之请。”上曰:“请与不受,两是矣。二品以上何所闻而来,何所闻而去?”《重光录》祗迎后,还御月台。命典乐升陛上,奏乐章。前此以朱璘伪史事,遣使燕京,快得卞正,命作《重光录》,而及是书成,以志庆也。上行礼敬奉阁时,俯伏口奏,教曰:“今日口奏,大臣愧也。”于是三大臣,使录事纳命召,上使勿胥命,命遣史官传授,仍命偕来。
○上御集庆堂,引见大臣备堂。大臣以下复请贺仪,上不许。
○掌令洪九瑞申前启,不允。又启曰:“昨日有开阳门待教以开之命矣。及开门之时,政院固当仰禀后放钥,而他阙门先开之后,晩始求对。禁钥之或开或闭,大关后弊,而出纳之地,未即覆难,不可无饬。请伊日坐直承旨,并罢职。”上从之。
○正言洪彬上疏,略曰:
近来论事之臣,语及陈戒,则辄下谷永之教,事关权要,则率归浮嚣之科。是以居台阁,一切陈腐之说,弥缝塞责,自以为妙,人心之日渝,世道之日卑,未必不由于斯。此莫非群下之咎,臣于目下事,有不可终默焉。前判书李最中,既入政厅,陈章径出,深夜渎扰,诚有罪。而第伏见伊日备忘下者,有开国承家小人之教,苟有其罪,则岭海窜逐,固无不可,而今以二字下教,诚为过中,臣谓其时下教,亟命还寝。日前朝参时,有通礼院下隶,令骑曹决棍之命,而该房承旨,不使骑郞听传教举行,致使全然不知之骑郞,至被棍罚。臣谓当该承旨,宜罢其职也。
上下批严责,承旨事依施。
○掌令李惠祚上疏论,自上制下唱榜致词,贺礼未成,有乖前例。又论禁门开闭,自有定时,日晏始开,有惑听闻。虽出一时之教,岂不有欠于命令之必愼乎?上下例批。
○正言李东遇上疏,略曰:
臣于诸承宣一并谴递之命,窃有所讶惑者。今此亲诣旧阙,特设耆科,固是旷绝之盛举,乃者动驾时细仗鼓吹勿为之教,臣诚莫晓其故。喉院之缴还,事理当然,而威罚遽加,景色愁沮。臣谓俄者下教,亟许还收诸承旨并递之命,亦宜特寝矣。
批曰:“旧邸旧阙,轻重异焉。随驾服色,参礼者意亦在焉。故命以前后部鼓,左右以奏者,一则存其乐,一则戒张大,有何缴纳之事?而不当相持,而相持诚可笑。其命解见任,亦参酌也。本事虽异,特寝此教,今者所请,本事差误,予何答焉?”
2月9日
○甲戌,广州府尹赵㻐上疏,论本府民弊三条,一曰籴多之弊,二曰量缩之弊,三曰旧逋之弊,上,下批,令庙堂消详禀处。
○礼曹参判金汉耆,上疏乞休致,上赐手书优答,将任经筵备堂特许。
○上御延和门,行香祗迎礼。
○以闵百顺为承旨。
○上御集庆堂,昼讲《大学》。时原任大臣入侍。上曰:“亲政下教后,吏判既承批,而何敢违牌?佐贰两人,若有严畏之心,亦焉敢若此?判书特施不叙之典,两佐贰特施告身三等之律,使自责其身,慢蹇诸臣,小知有君焉。”
2月10日
○乙亥,上命勤政殿旧基,耆老科唱榜时,鼓吹致词停之。王世孙上疏曰:
伏以臣即伏见传教下者,有旧阙旧邸,皆停鼓吹,致词亦停之命,臣不胜抑菀讶惑之至。夫乐所以导和也,致词所以志喜也,实不可阙之典礼也。今当临旧殿试耆耇之日,轩悬之不能如仪,已切群情之缺难,而又有此停鼓吹致词之教。鼓吹既作于动驾之际,又奏于入门之后,而乃于设科放榜之时,寝而不作,又并与致词而停之,固知圣意之有在,而亦岂不为阙礼之甚者乎?伏愿圣上,更加三思,特寝咸命,俾典礼举而群情伸,不胜幸甚。且臣窃尝有区区之怀,思欲一陈而未果矣。贤俊登庸,是国之重而贺之者也,不能与诸臣,同举致词之节,此臣所以耿结于心者也。矧今耆科之设,不比他科。就邸之甲日重回,善养之盛事斯行,则以臣爱日之心,其欲躬致贺词,以伸微忱之万一者,自是情礼之所不容已者。慈敢手写短章,仰渎崇严,伏乞俯察臣至情,特允臣所请焉。臣无任激切祈恳之至,谨拜疏以闻。
疏入,上命都承旨入侍读奏,大悦批曰:“省尔章嘉尔忱,而于此予有美者。何则于今诸臣,莫谅予心,几次困我,而嗟予冲子,深谅其祖之苦心。虽抱抑菀,其惟顺志。今日下教,虽因憧憧而然,以干支比其年,意虽过于礼,嗟哉!冲子其能办此。尔已能体祖心,予何心抑其请?皆允其请,尔须持此心,能体乃祖意。予将以有孙,奏于陟降,特以六字,亲书兼传,尔宜铭佩焉。”命都承旨传谕。呈书宫官,特赐鹿皮。
○上御集庆堂,大臣礼曹判书入侍。上问世孙曰:“致词何以则为好耶?汝高声以奏,使诸臣听之。”世孙对曰:“亲蚕致词,亦以欢腾八域为之矣。”诸臣皆请以此为之,上允从。
○上诣毓祥宫,王世孙随驾。仍诣彰义宫,仍留。
2月11日
○丙子,上诣勤政殿旧基,设耆老科,旋即还御彰义宫。
○献纳李亨元上疏,略曰:
惟我王世孙,天姿夙成,睿学日进,尤宜亲近正士,熏陶德性。近来宫僚,非不极选,递易频数,无以效其久任之责。臣谓申饬铨曹,俾勿移拟,以尽补导之方。夫人君临兆民之上,接万几之烦,故以重华之圣而舍己从人,成汤之德而从谏弗咈,古之圣人,何尝以圣智自居而狭人乎?殿下既付以耳目之任论思之责,则随事论列,是其职耳。言有可采,即宜快从,如或不中,亦当优容,而殿下未恢虚受之量,先施厌闲之色。言及乘舆,则疑其不敬,纠劾官邪,则疑其倾轧,论列得失,则疑其构虚,事涉忌讳,则怒其直斥,系关庙堂,则虑其动挠。不察言论之是非,不谅本心之无他,非但不用其言,或严谴而责之,或特命而递之,或窜出岭海,或废弃散地,或诘言根,或除拜之际,显示好恶之私,孰肯犯颜抗威,以自压于千匀之重哉?为民难支之弊,曰“有三焉,漕税之滥捧也,粜籴之不精也,豪富之兼并也。臣尝睹列邑守宰之间,中者三十朔后或有陞差者,十考居上者,仅得递付,臣未知政例之如何,而恐非铨衡平施之义。惟我国家,圣继神承,文教治化,内以芹宫,外以校学,培养劝课,靡不用极,而首善之地,不见有绳行尺步之士,鄕学之宫,未闻有春礼冬诗之声。臣谓久任师儒之长,诸道都事,周行列邑,劝课两学,有如皇明之笃学御史。我国升平日久,军政戎器,俱甚踈虞。束伍为有制之军,而举皆疲残羸弱之类。至于马军,无马过半,器械朽钝,弓矢则筋角胶槊,内而蠹伤,满控则折矢,亦如之铳药,则口穴绣𤁧,药又不猛,丸多不适。脱有警急,实无所恃,其所阴雨之备,尤宜存戒矣。亟令帅臣,一一摘奸。
上例批。
○遣礼官,致祭于故殉节臣府使宋象贤,依李舜臣例也。
2月12日
○丁丑,以李普观为大司谏。
○上诣勤政殿旧基,设耆老科,文取申光洙等六人,武取金世昌等六百二十六人,赴是科者,皆从年六十以上。
○上还御彰义宫,昼讲《大学》。
○上率王世孙,亲临唱榜,上手书御制七言诗一句,命入侍侍卫诸臣赓进,侵夜还宫。唱榜时入侍诸臣及随驾人等,并赏赐有差。
2月13日
○戊寅,上御崇政殿东月台,引见文武一榜谢恩者,奉亲人赐乐以荣之,又赐米于旧邸坊内居民,仍为昼讲《大学衍义》。
2月14日
○己卯,上诣延和门,行香祗迎礼,特命文科新榜并加资,以其年老也。
○以申光洙、宋载禧为承旨。
○引见大臣备堂。领议政金致仁,因广州府尹赵㻐上疏,请每年以一万五千石,定限分粜,三年以上陈米,始为许减,每石二升旧逋,一并荡涤,上从之。
2月16日
○辛巳,上御崇政殿月台,亲传香,仍设三日制,取闵膺世、尹在谦二人赐第。
○上以耆科四人,同在政院,御笔书下四皓阁三字,仍命徐命膺作跋文。
○以洪亮辅为承旨。
2月17日
○壬午,上御集庆堂,昼讲《小学》,召见入格儒生等。
○上御隆武堂试射旧阙,动驾时侍卫武臣等,赏赐有差。
2月18日
○癸未,司艺魏兴祖上疏,请改竖桓祖定陵、懿惠王后和陵文武石长明台毁伤者,又以庆兴殿之制度朴陋,请改建以存仪貌,特竖碑石,昭揭功烈。又请本道人为陵官者,升迁与廪料,一遵京官之例,语多挟杂,上非之。伊后正言兪恒柱,启论斥罢其职,兴祖即咸兴人也。
○上御集庆堂,引见大臣备堂,以御将张志恒兼察捕将,讲究铸钱事。上特命宥还前大司谏李基敬、前献纳李一曾、前掌令金瑞应,其馀免为庶人。刊版付签人之类,诸道徒三年以下及儒生之以特教窜配充军者并放,守令之以罪窜配充军,亦令该府,条列以启。时才行耆老科,上虽不受贺,特推体昔之意,遂施旷荡之典。以至罢散越俸等罚,俱蒙叙涤。
2月19日
○甲申,以朴志源为大司谏,李徽之为吏曹参判,金相定为承旨。
○上御集庆堂,召见各司久任郞厅五部官员,命陈所怀。
2月20日
○乙酉,上御建明门,亲鞫内侍边安国等五人。时大内所藏《壬辰日记》,全数遗失,上威怒过中,累加刑推,五人等皆抵死自明。上谓领议政金致仁曰:“杀之少无惜矣。”致仁曰:“杀之果无惜矣。”上曰:“以法则无可杀之律,以情实言之,则无可生之理矣。”致仁曰:“圣教至当,而以法则无可杀之文矣。”上命书传旨,并皆窜配,其后日记,自内略有还得者矣。
2月21日
○丙戌,宪府〈持平李长老。〉申前启,不允。又启曰:“礼曹佐郞金乐熙,谓与一僚员,有难同周旋,累次呈单,该堂至欲草记改差,则还拔呈单,蹲冒行公,其苟且无耻之状,人皆嗤点。不可置而不论,请刊改。”上从之。又启请,还寝东吕、址淳还发配所之命,更令王府严鞫。又启请,还寝定配罪人金柱泰减等之命,又启请黑山岛为奴罪人五得,依律处断。又启请,还收大静县栫棘罪人䄄特放之命,上不允。
○上诣延和门外,行香祗迎礼。
○以金龟柱、任希教、徐有邻为承旨。
○上诣彰义宫,召见大臣,上制下一句诗,命诸臣赓进。又下二句诗,命诸臣还宫后赓进。
2月25日
○庚寅,上御德游堂,受政府进馔,王世孙侍坐,时原任大臣及时任东西壁曾经诸臣,并许参陪。舍人领馔以进,上先辍所进馔器,盛以二架子,用荐新例,送献于璇源殿及毓祥宫,亲下阶以送。还御殿榻,诵《陟岵章》。王世孙进爵,诸臣山呼,大臣二品及承旨,以次进爵。领议政金致仁请设法乐,上不许,只令奏嵇笛。诸臣等继请摠府、耆社、宗亲、仪宾,各司进馔,上允之。诣摠府,召见副摠管金汉耆、郑厚谦,仍还内。
2月26日
○辛卯,上御崇政殿东月台,受中枢府进馔。王世孙进爵呼嵩,时原任大臣以次进爵。上制下一句诗,命诸臣赓进。
2月27日
○壬辰,上诣都摠府受进馔,诸摠管入侍。命金汉耆、尹东晢、郑厚谦先进爵,下教曰:“作乐舞童,依例为之。”王世孙进爵,降阶呼嵩,诸臣以次进爵。上念潜邸时摠府除拜,在于是年是日,故诣本府受馔。既辍上乘舆,鼓吹先导。还诣德游堂,时原任大臣各熟马面给,重宰各熟马,舍人儿马赐给,政府枢府员役熟手施赏。世孙宫长番熟马赐给,薛里以下,赏赐有差。
○命刊版兵曹判书,以李景祜代之,在鄕骑堂,即其地投畀,慢禀承旨,特施不叙之典。
○上移次,夜寝都摠府。命赐馔需于京外士庶奉年八十亲者,以追念昔年旧臣旧民,而推兴孝之泽也。
2月28日
○癸巳,上幸耆老所受进馔,展礼灵寿阁,耆社堂上入侍,命吹笛。王世孙进爵,诸臣以次进爵。耆社大臣厩马面给,诸堂各熟马面给,入直郞厅及药房各儿马赐给,员役熟手各有赏。仍诣宗亲府,诸宗臣入侍,遂进馔如耆社礼,敦宁府堂上入侍,进馔如宗府礼,忠勋府堂上入侍,进馔亦如敦宁府礼,三府堂上各熟马面给,或半熟马赐给,郞厅录事员役等,亦赏赐有差。上制下七言四句,命诸臣赓进。
○李殷春,以完恩君李遂良之子,特命叙用。
2月29日
○甲午,上御集庆堂,亲制祭文,命祭于孝章庙、垂恩庙、懿昭庙,因进馔而兴感也。
○上特命张宅夏海岛充军。宅夏以柔远佥使,失其所佩兵符,渠自伪造他符,姑为掩迹,及是北兵使始得摘发状闻,上下询大臣诸臣,遂命酌处,台臣争启正法。
○命刑曹,放释轻囚。
○正言姜游奏言:“摠府典设司之不宜斋宿,旧邸亦不宜经宿。”上不从。
2月30日
○乙未,掌令李仁默上疏,略曰:
臣伏闻日昨舍人之政府开坐也,大臣亦以先进进往云。大臣之进参舍人坐,亦有古例否?舍人之坐,虽是古风,不过戏剧而止,则皇皇赤芾,屈己随参,无己重伤体貌乎?假使自上有教,在大臣之道,亦宜导达其不可之由,而遽然进往,曾不复难,臣实未晓也。以此之故,宣惠郞宋翼洙,敢生侵侮之心,始云非大臣不拜,及夫大臣之出坐也,乃以骇眼薄物,塞责应副,事近讥嘲,迹涉不恭。臣以为宣惠郞厅宋翼洙刊汰之典,断不可已也。
批曰:“其亦风流古事,况下教者乎?皇皇赤芾,语涉抑扬,未晓二字,亦岂九经敬大臣之意乎?宋翼洙事,此等微细,不可闻于朝者。”
○上御崇政殿东庭,行香祗迎礼,仍御东月台,行皇坛春享隶仪。
三月
3月1日
○朔丙申,以金载顺为大司谏、赵晸为大司成。
○上御延和门,行香祗迎礼。
○上御集庆堂,昼讲《大学衍义》。
○上览汉城府赐馔单子,就其中年八十五六岁人,皆命加资。
3月2日
○丁酉,上御崇政殿东月台,行香祗迎礼。
○上遣承旨,奉审太庙永禧殿。
○上制下五言二句,命诸臣赓进。
○以李硕载为承旨。
3月3日
○戊戌,上诣延和门,行香祗迎礼,仍御司饔院,遣承旨奉审皇坛,仍诣忆昔窝斋宿。上以诵《风泉》为题,命在阙诸臣,制进十韵律诗。
3月4日
○己亥,以洪检为大司谏。
○上御延和门,行香祗迎礼,遣承旨奉审永禧殿,以有修补之役也。上步诣司饔院,移时还内。
○上御集庆堂,命徐命膺,考选《风泉律诗》,被选人各赏赐有差。
○遣礼官,致祭于故义兵将赵宪,依李舜臣例也。
3月5日
○庚子,以闵趾烈为黄海兵使。
○掌令尹锡周上疏,略曰:
前固城县令郑弼臣,三载居官,多行不法。称以城堞之修补,邑民役价,横敛私橐,托以公廨之缮葺,前官营建,尽归己功,阴嘱帅臣,张皇褒闻。封山禁松,恣意滥斫,多作板材,潜输其家,或藏置于嬖婢之家,致有统帅之搜捉者,以至半百之多。申大显曾任岭阃,百计牟利,东西军仓,分作四处,称以营建库舍,燔瓦斫材,高价发卖,托名移粟,滥数分粜。试以郑弼臣事言之,阴受私嘱,假饰虚褒。臣谓前固城县令郑弼臣加资之命,特为还收,因施刊锢之典,黄海兵使申大显亟施刊削之典,亦令选部,勿复检举。庆尚左兵虞候赵峸,为人粗鄙,处事悖妄。曾任兴海,丑谤贪声,四邻喧传,人皆唾鄙,羞与同列。而敢生滥通之计,曲路钻刺,终至注拟,众议不叶,物情大骇。臣谓赵峸改正于副正之望,削去仕版。江华留守兪彦民,辞陛之后,台评峻发,而一疏例让,经岁蹲仍。臣谓兪彦民宜施罢职之典也。
批曰:“阃帅体重,风闻难信,亦不可置人于䵝昧之科。令该府,即为拿处。郑弼臣偸斫封山,亦涉无状,令道臣亲执严查以闻,赵峸事依施。兪彦民事,此人尚今龂龂,其虽过矣,当之者自有自处,今何处分?”
○上御资政殿,行常参,仍为昼讲《小学》。教曰:“昨夜开政,常参有命,而无一谢恩者,故有饬教,儒臣敢举一宽字勉戒。予初以留意例答矣,下番复为此文义,乃觉此心巧。其奏恣,不可一饬而止,金鲁淳、郑好仁下义禁府推考。”翌日旋放,盖悔处分之过也。
○领议政金致仁,以江原监司状闻,请江陵、春川参弊事,仰请划给折米三千馀石,俾趁此道臣在任时,从便设施。上从之。
○执义宋锳奏曰:“今日命开讲筵,使陈文义,而以文义罪儒臣,终有欠于虚受之圣德矣。”上曰:“不亿不诈。虽衰,闻之矣,其所处分,焉可已也?所怀不亦近于鸱张乎?”宋锳避嫌,答曰:“今者纪纲之弛,专由侍从营护,其何例批,依启。”
○上御资政殿,行文臣制述,上还御集庆堂,命入侍科次,居首朴瑞良特命陞六。
3月6日
○辛丑,上御隆武堂,行武臣堂上试射,以昨日文臣试制,故兼蕫武士之艺也。
3月7日
○壬寅,上命吏曹判书郑存谦、吏曹参议李命植并罢职,以李溵为吏曹判书、金致让为吏曹参议,新除大司成金锺秀,特解其任,以伸廉隅,其代以徐命善为之。前此存谦等,以赵晸、金锺秀、徐命天,拟大司成一望,皆新通也。至是上夜下传教,辞旨缕缕,其概曰:“前望多在,则虽通淸,二人犹过,况全望乎?昔故相宋寅明以谓,一政注,若不参互,则不无生弊,而予自嗣服初至于今,苦心一也。孰敢为旧习,今者一政三通?虽曰无心,滥通则难逭,其或有心,肆然莫甚。此人若此,予将信谁?”仍有是命。
3月8日
○癸卯,月犯东井星。
○上诣毓祥宫,行酌献礼。
○上谓领议政金致仁曰:“大司成一望三通,极非矣。副望亦见卿而为之,虽非阿谀于卿,必掩己颜而然矣。”
○上命施前吏曹判书郑存谦刊版之典,以其大司谏苟且备拟,通礼则外任急急请拟故也。教曰:“参判李徽之,其志可尚,分义不然,岂可一任撕捱?特递其职,其代具庠除授。”具庠以宅奎之孙,全无履历,而猝然除授,物情拂郁。
○上以两司之见其树党,莫知纠正,并罢其职,仍为经宿于毓祥宫。
3月9日
○甲辰,尹得养为大司宪,洪乐命为大司谏。
○上传香于宫庭,兼行祗迎礼,以先蚕坛祭也。
○特免领议政金致仁,并解兼带,内局以金相福代之。昨日动驾时,上谓金致仁曰:“以古大臣体论之,则必请推政官矣。”致仁对曰:“非特此也,自前亦有三通之例。盖缘近来一边之人偏多,故勿论彼此,铨官许多之人,不能尽为,故自然如是也。”上命考前例,则致仁以不须问仰对矣,至是下处分传教。其概曰:“几十年苦心荡平也,今日诸臣敢售旧习,抑何心乎?予虽衰矣,其态何逃?急急通淸,一望三通,曰有其君,焉敢若此?业已处分,今何复谕,而欲为弥缝云,有此例,岂思先相暮年深托之意乎?”
○特除洪检为吏曹参议,参判、参议,皆牌不进,命施不叙之典。赵重晦为参判,任希教为参议。洪检、任希教俱无履历,卒除淸显,识者忧之。
3月10日
○乙巳,上还宫,御建明门,行朝参。大臣二品以下百官拜毕,上亲制宣谕文,颁告讫,命进东西班,各陈所怀。儒臣金鲁淳、郑好仁、赵载俊、赵英镇等奏曰:“一望三通,诚极非矣,亦何可以一人之故,混斥一世乎?”言未毕,上谓以营护大臣,并命刊版,窜鲁淳等三水。其馀堂上三品以下不言人及两司不为膺命者,并命罢职。以入庭人,特授台职,促令进前,大司宪韩光会、大司谏李得培等启曰:“日昨政注,一望三通,有乖物情。而下询之际,大臣奏对,不能仰体我圣上五十年苦心,显有周遮弥缝之意,其在国体,不可免相而止。请领府事金致仁罢职。”上赐批允之,改命削职。光会等引嫌,并递。
○以赵荣进为大司宪,李徽之为大司谏。
3月11日
○丙午,上御集庆堂,药房入诊。上连却汤剂,至于四日,诸臣固请不许。王世孙至诚导达,躬奉汤剂以进,上感悦,始为进御。命史官,书诸策。
○上引见大臣备堂。上烦恼转甚,多下不忍闻之教,大臣等奏曰:“愿勿过费圣虑,以思镇下之道。”上曰:“今日次对,欲观举措,卿等就坐。”第令台臣,先为进前。大司谏李徽之,以金致仁之为娚妹亲,难参合辞引嫌,上曰:“任士洪,即朱溪君深源姑母夫,而其犹弹劾,此则轻重悬殊。岂特此也?设令以他人言之,妹夫若有误国之事,曰以妻娚,袖手傍观,当其职,其岂默默?此则义理较然,勿辞亦勿退待。”徽之略陈再引,上荐下严教曰:“以谁之子,独不愧张纲乎?岂有一事再避,使不得更奏?”徽之惶懔缩伏,赵荣进独启曰:“职在元辅,倚毗如何?而其所奏对,万万慨然,孤负圣恩,显有掩护周遮,则不可削职而止。请门外黜送。”上从之。
○上命拔金锺秀大司成望,前大司宪韩光会特施削职之典,以其合启,数行弥缝之故也。
○领议政金相福曰:“俄以八字下教,而此则决不可奉承矣。”承旨闵百兴、徐有邻曰:“臣等俄才缴纳,而又下政院,臣等决不可奉承。”大司宪赵荣进、大司谏李徽之曰:“臣等始闻八字下教,而此非一人之所进,即国人之所进。则殿下何为以却之?岂不万万过中乎?”上曰:“此抑扬之言也。”左议政韩翼谟、右议政金尚喆曰:“若未蒙还收,则诸臣有犯分之罪矣。”
3月12日
○丁未,以沈颐之为承旨。
3月14日
○己酉,上御崇政殿东庭,行香祗迎礼,遣承旨奉审太庙,仍行昼讲《小学》。引见大臣备堂。上览岭南过葬过婚启本,教曰:“得妻者得夫者,京则非士夫者,限一年免役,鄕则非士夫者,限今年免军役,公私贱以婢为名者,亦限今年免役。过葬者勿论士庶,可以为祭者勿论,而无主者,令京鄕自官给酒果,使洞任一奠。”
○以徐晦修为承旨。
○前判书洪重孝卒。教曰:“凡诸致赙,依京例,自本牧举行。祭文制下,令本牧使,即为致祭。”
3月15日
○庚戌,月食。
○上御集庆堂,药房入诊。使大提学徐命膺,考应制诗,被选人,各赐纸笔墨有差。上因命膺所奏,命自本馆,看检铸成活字事。
3月17日
○壬子,上御隆武堂试射。皇朝人子孙赏赐有差,田得雨特加一资,付中枢。
○执义李蓍廷启请:“国子长新通,大咈公议。参政前判书郑存谦、前参议李命植请削黜。”上依启。
○命配郑世柱于黑山岛,其子婿勿许淸显。世柱之曾宰宁远郡也,发卖还谷,至于五千金之多,及是关西伯,状请论罪,上令王府拿问,屡加刑讯。而世柱所供,终欠别白,遂命酌处。而其后台臣连启争执,上不允。
3月18日
○癸丑,上御德游堂,赐米皇朝人子孙,而十五岁以上未成人者,令该曹助给婚需,使之及时婚娶。
○上诣彰义宫,特命放金鲁淳,以故忠臣金尚容后孙故也。教曰:“明日何日?海东之有今日,故忠臣功也。故相金尚容、金尚宪家,遣承旨致祭,三学士家,遣礼官致祭。祭文制下。两相孙皆有职名,三学士奉祀孙中无职者,令该曹若有窠,今日内口传以付。”
○上下御制一句,命诸臣赓进,仍为留宿。
3月19日
○甲寅,上晓诣勤政殿旧基,行望拜礼,遣承旨奉审大报坛。召见皇明人子孙及斥和人子孙。
3月20日
○乙卯,掌令元启英上疏,略曰:
悬鼓登闻,盖出于察民隐伸冤枉之意,则此实我圣上法古之圣德也。但近来民心巧恶,构捏成风,必不无真伪之眩乱。而守令之因此递罢者,前后相续。若使守令,其所犯科,真如登闻之言,在朝家惩励之道,固不可不严。而如或击鼓者之言,出于陷害之意,而适中其奸计,则此非但为日后之弊,其亦有关于风化大矣。记事官荐剡之法,必加愼重,至于注荐,则似闻在家而各荐云。臣未知古例之或如是,而私室公荐,殊非愼重之道。一依翰苑例,必于公厅中会荐,永为定式,实合事体矣。
批曰:“首陈事其言是,予当留意。而注书荐事,此是流来古规,今何更之?仍旧贯可也。”
○献纳李亨元上疏,略曰:
朱子曰:“自古欲祛朋党者,未有不亡人国,”岂非有国之当戒而当体也哉?惟能是是非非,贤贤恶恶,度德而序位,量能而任职,有罪者刑,有善者赏,公明两至,彼此俱忘,则物各付物,安有朋私之患哉?不然而较量彼此,先分色目,至于拟望之间,必也用意参互,有如抽黄代白者。然则君子不得行其志,小人得以容其私,顾嫌避迹,依阿淟涊,亦复何补于人国哉?噫!彼铨官之一时副急,虽缘饬教之至严,比之于宁被谴,何终不冒膺之人,则彼此辞受之合义与否,不待知者而辨矣。而况任希教非但人望之素轻,曾犯赃污之重科,至登绣衣之论启,经年被配于绝岛,则其行己不廉,奉公无状,难以久远而恕之,岂可使佐贰于天官,进退人物乎?宜施刊改,以淸官方。殿下法祖宗之制,设申闻之鼓,而第世道渐季,民俗多伪,一边饰辞,亦难准信。为长民与按道者,若有循私蔑公,则罪之汰之,有何所惜,而如或爽实,见售于土民逐官长之奸计,则新旧迎送之弊,姑不暇言,而其流弊,必至于慢命吏而轻朝廷也。
○正言柳焵上疏,略曰:
向来金致仁之被罪,实出于我圣上五十年祛党之苦心,则合辞之发,孰敢异论?而至如李徽之,则有姻亲当避之嫌,决不可参论,殿下之强令论启,已非体下之道。而虽以徽之自处之道言之,惟当引义自靖,获罪为期,而一番例引,旋即冒参,其在敦风厚俗之道,不可以事过而置之。臣谓宜施谴罢之典。
○上御集庆堂,设忠良科。以望拜礼随参斥和人子孙试取,居首金履镛赐第。是科之设,自甲申始也。
○持平兪恒柱启曰:“尹泰渊邪妄鄙悖,幅巾骑驴,晨夕出没,图得将任。请削去仕版。”上曰:“身为武臣,幅巾靑驴,尤极寒心。不可只此而止,予当严问。”又启曰:“娚妹虽曰以义结之,妹夫与妻娚有异。向者谏长李徽之,既知有合辞之议,则所当引义不出。被罪为限,而率尔出肃,终至随参,其所处义,终涉未安,不可无责。请削职。”上曰:“关系何等,此人何人?非比一时纠正之事而斥之,良可异也。”
○上御建明门,拿入尹泰渊。上问骑驴着幅巾之事,泰渊发明。上曰:“伪造宰相之言,躐取名宦之事,汝有之否?”泰渊曰:“臣曾经都监堂下千摠,故判书朴文秀,出此言于筵中,传喝往复人金道曾,自秋曹严问,臣则昭释,而道曾定配矣。”上问李章吾曰:“此人何如?”章吾曰:“多谤矣。”上命放。
○以洪良汉为承旨。
○上命施前判书李昌寿、前参判李潭、前参议权噵不叙之典,以李亨元通淸纳言时政官也。
○教曰:“李徽之严饬之下,以大义不敢辞,而昨章今启,隐然报复,只为金致仁,莫知其君也。李亨元之藏头至尾,恍惚叵测,究其心隐然追党者。兪恒柱之启,其心所在,路人共知,非特恶不若前。国子长其计已狼狈,故敢欲激成武臣,欲售党习,宜先严堤防。背其君父,欲树其党。金致仁稷山县付处,李亨元淮阳府投畀。兪恒柱告君以诈,渠何敢辞?刊版放逐。柳焵今所论者,岂特李徽之而此轻彼重。肆然若此,黑白同色,冰炭相混。特施刊版之典。”
3月21日
○丙辰,上御延和门,行香祇迎礼。
○命罢平安监司,以徐命膺代之,以其报备局辞语不善也。
○以郑运维为都承旨。
○上御集庆堂,药房入诊,三大臣同为入侍。教曰:“金锺秀之奉行请讨,尹蓍东之迎合上意,其心一串贯来。以此观之,亦淸党也。柳焵、兪恒柱美其名而趋其势,其势固然。亨元之恍惚其说,意则无限。本是其党,举皆美其名,混成一党,严堤防杜后弊。焉可不处分?诸人初处分亦太轻。韩光会永刊仕版,柳焵楸子岛、兪恒柱黑山岛,金锺秀机张县投畀,尹蓍东甲山府投畀,金致仁既加处分,郑存谦准阳府、李命植长渊县投畀,以示一党散三之意。”又教曰:“名类恣意,欲投此党,姑母夫娚妹,轻重若何?而此意在于薇垣长,其心巧诈,停批下询,则相臣看作细事。噫!彼薇垣长,自来而请乎?饬教之下,随都宪而已,则彼焉敢若此?其心百世同。知顷者临门问之默默,而今于趋党,恣意权势,予岂忍为,周赧、汉献?恒柱欲酿武党铨曹耶?”
○以蔡济恭为兵曹判书。
○教曰:“彼枝叶趋附者皆严处,况其本与窝主乎?付处太轻,金致仁海南县远窜。”
○上连却汤剂不御,蔡济恭请进一贴,上曰:“今时人趋附于老,而卿心不然,予当飮之矣。”
3月22日
○丁巳,上御集庆堂,昼讲《大学衍义》,引见大臣备堂。上曰:“予虽衰矣,不欲见党人。兪彦镐速为出去。”又曰:“致仁虽无状,此时金奉朝贺尤不能忘。祭文制下,遣承旨致祭。”
○上命侍从堂上堂下并入侍。上问近日党论之是否及处分之如何,皆以极为严正,莫不钦仰仰奏。上问郑焕猷曰:“此淸论耶?时体耶?”焕猷曰:“此动于淸论,亦动于时体,淸论、时体,都出于浮嚣矣。”上,以任观周前后告君,判若二人,施以不叙之典。教曰:“今虽见欺而谩应,关系莫重,《政院日记》下端,皆录其名。此后为李亨元等作俑者,当亲问欺君罔上之意矣。”
3月23日
○戊午,以尹得雨、尹勉升、赵宗铉、宋载禧、金颐柱、郑焕猷为承旨。
3月24日
○己未,上不接臣僚,命政院只捧入关系民事者,内局诸臣,举皆忧遑,竟夕守阁,不得入侍。
○上御集庆堂,药房入诊。上曰:“赵荣进以初启弥缝,皆使其君下行耳目之事,事体寒心。特施不叙之典。”以郑光忠为大司宪。
○大司谏李海重等启曰:“金致仁不体我圣上五十年苦心,植党济私。自称淸流,以致一种浮躁之辈,竞相趋附,论其乖乱世道,负国忘先之罪,不可远窜而止。请绝岛安置。”上曰:“依启,旌义县栫棘。”
○教曰:“李亨元三水府勿限年定配,郑存谦北靑府、李命植博川郡远窜。
○上御集庆堂,大臣入侍。教曰:“若此而袖手傍观,大臣岂可免相而止。金相福、韩翼谟、金尚喆并施不叙之典。”教曰:“郑弘淳不先不后,其敢用谋,特施不叙之典。”
○教曰:“为其臣作《严卞录》,况为世道示苦心?今日所捧,皆下芸阁,以下教弁于首,随职次并录,以活字印出,名曰《永垂百世录》,使淸者名者时体者,皆消融于宇宙间,亦使当国大臣,览此而惩毖焉。”命召诸侍从,进伏,分给纸砚。皆受供使自读奏。
○以李重祜为大司谏,李蓍廷为执义,李万育为司谏,南柱老为献纳,任希简、洪彬为正言,洪乐恒为持平。
○上御建明门,拿入李台鼎,罢职放送,闵鼎烈刊版,赵贞相长鬐县定配,兪彦镐黑山岛为庶民,边景镇令该府决杖一百,南海县永为充军,宋聚行削职放送,曺命业放送,诸人以所怀不实故也。
3月25日
○庚申,以李昌谊为右议政。
3月26日
○辛酉,上御集庆堂,药房入诊。上复命金致仁南海县安置,召还栫棘都事,上思故相金在鲁赐馔事也。命郑存谦之子,永为庶民,不齿士类,边景镇之供,以存谦之子,常谓金致仁淸流,故有是命。
3月27日
○壬戌,右议政李昌谊免。上以昌谊之筵中请罢李溵,适中其意,故有是命。
○以申晦为左议政,李溵为右议政,宋莹中为大司宪,李得培为大司谏。
○上御崇政殿月台,亲受《明史纲目》,陪进堂上徐命膺熟马面给、监印官李昌任加资、校正官升叙,写字官以下员役等,赏赐有差。先是因淸人朱璘事,命焚李玄锡所撰《明史纲目》,至是复命刊行。仍为昼讲《大学》。
○命除李泽遂松罗察访,倍三道赴任。上以泽遂今为呈辞,而其父彦衡不善教子,亦为罢职。
○上命两司诸臣,一并削职。
○以具庠为吏曹参判,洪检为吏曹参议,李昌任为承旨。
○上御集庆堂,台臣入侍。大司宪宋莹中申前启,不允。又启:“请金致仁,依前栫棘。”上不允。
3月28日
○癸亥,以徐命膺为吏曹判书,尹东暹为平安监司。
○上御集庆堂,儒臣台臣同为入侍。两司合启,请金致仁依前配所栫棘,上不允。
○命应教李秉鼎等并刊版,诸人皆在京无言故也。
○以李得臣为校理,洪相简为修撰。
○诛岛配罪人张宅夏。宅夏以兵符伪造,台启屡月争执,至是上从之。
○命李得培即其地定配。得培在杨根拜台谏后,不即上来,故有是命。
3月29日
○甲子,以李普观为大司谏。
○上御集庆堂,三司入侍。合启请金致仁依前旌义县栫棘,上曰:“亟停勿烦。”
3月30日
○乙丑,以安兼济、林鼎远为承旨。
○命前领相金相福、前左相韩翼谟、前右相金尚喆叙用。
○命罢湾尹黄最彦,下书状官李宅镇于禁府。以禁角见捉事,湾尹状闻,有所差误,而书状官一任湾府,有此瞒报也。
夏四月
4月1日
○朔丙寅,以金器大为守御使。
○命严禁矿银充八包持去者。
4月2日
○丁卯,上御集庆堂,药房入诊。
○以闵百顺为承旨。
4月3日
○戊辰,上御集庆堂,大臣入侍。上曰:“金致仁岂不怪乎?地位不足耶,际遇不足耶?为能滑其侄辈所动而致此,予甚惜焉。”韩翼谟曰:“近日每以袖手傍观为教,臣等惶汗沾背。”上曰:“领相所为,左右相何可面驳乎?”
4月4日
○己巳,上御崇政殿东月台隶仪,仍为昼讲《小学》。上还御集庆堂,命杜浦流霞亭,令该曹勿择日,令礼官即为修补后复命。流霞亭即义安大君游观所,而亦有祖宗朝一夜寝御之室,上兴感修补。
4月5日
○庚午,上诣流霞亭,只备堂随驾。回銮时历临关王庙,又诣储庆宫展拜。
4月7日
○壬申,上诣延和门外,行香祗迎礼。历临光明殿,赐米差备所属,还诣典设司斋宿。
4月8日
○癸酉,复拜金相福为领议政,朴相德为吏曹判书,严璹为大司宪,南玄老为大司谏。
4月9日
○甲戌,上御资政殿,昼讲《小学》,引见大臣备堂。上曰:“金致仁所犯,浮于载浩矣。”左议政申晦曰:“目今浮躁日加,朝着溃裂,致仁所当镇压,而不惟不能,又从而负犯之,大失位高者之责矣。”
4月10日
○乙亥,上诣北汉行宫,登临柴丹峰,日暮还宫。北汉在都城北,山高险巇,筑城宫以备晋阳之虞。在昔壬辰四月,我肃庙驾临亲审,是日动驾,盖出于追慕也。南海、巨济、熊川居民,采食海鲜,或中毒至死,道臣状闻,勿供御厨,禁民采食。
4月11日
○丙子,盗杀捕校于白昼都城,该厅捉得,初命枭示,因台启正刑。
○教曰:“南汉西将台,即昔年登临处,而其后建阁,岂特此也?光熙、彰义亦此也,昔年登临之坛昨临,兴惟予心若何?其令经理厅,勿为务高而建阁焉。”
4月12日
○丁丑,以兪彦述为大司宪,沈墢为大司谏,郑汝曾为黄海水使。
○上以久旱,遣堂上官于木觅山、三角山、汉江,行祈雨祭。上亲送香祝于崇政殿东庭,出资政门,行香祗迎礼,仍步诣崇政门,呼写御制,还御崇政殿东月台,行朝讲,引见大臣备堂。
○命栫棘严璹于大静县。时台臣日请金致仁加律,而璹以都宪入侍,发真淸假淸之说,盖欲以致仁归之于假淸。而奏未毕,上震怒,以璹趋附其党,而黾勉请讨,亟命栫棘,并递入侍三司之臣。
○三江御史赵英镇复命奏:“三江买酒浪藉,至有十馀瓮酿置者。”上命部官驰诣,遍给三江人及西部为先祭酒为亲献寿者。
4月13日
○戊寅,上以久旱,召见大臣秋堂,行疏决之政,命自今日,限麦秋减膳。大司宪兪彦述启请金锺秀绝岛定配,上从之。
4月14日
○己卯,遣重臣,祈雨于龙山江楮子岛。
○上诣崇政殿,行香祗迎礼,仍行昼讲。
4月15日
○庚辰,上御集庆堂,引见大臣备堂。大司宪兪彦述启曰:“北城幸行回銮时,管城将具显谦不为祗迎,请削职。”上曰:“依启。”
○上以得雨,命遣堂上官,行报谢祭,祈雨献官以下,各有赏。
4月16日
○辛巳,上御延和门外,行香祗迎礼,仍行昼讲《小学》。命童蒙教官,率童蒙入侍。
4月17日
○壬午,命王孙教传减下,待冠礼更拟。
4月18日
○癸未,上命申饬宾客,行相见礼。
○关西、关东道臣,状闻雨雪。
4月19日
○甲申,上御集庆堂,引见大臣备堂,命秋曹堂上,持入刑狱文案,释死罪人六名减等岛配,以久旱故也。
4月21日
○丙戌,上御集庆堂,药房入诊,时原任大臣入侍,命端午物膳,皆令停封。
○上御崇政殿月台,命儒臣持《大学衍义》入侍,讲文义。仍命文荫堂下官皆入侍,教曰:“今者之旱,何所召而然耶?两代元辅,被罪至此,于予无过中之失,而在彼亦无冤枉之端耶?”皆对曰:“处分至当。致仁可罪不可宥。”独前郡守赵靖世曰:“元辅之罪,固合重勘,而金锺秀则罪名未著,臣以谓处分过也。”上曰:“所奏切实。”命赵靖世右职调用,因放锺秀。上闻慈仁士人郭墺,以五百石谷一千两钱,济活民人,命铨曹相当窠,即为悬注调用。上曰:“今番月台所奏者,令注书先启后录,以代永垂。”
4月22日
○丁亥,上御资政殿,昼讲《小学》,召见台臣,命削入侍诸台之职,以特放金锺秀而台臣不能争执。连下严教,而儒臣亦不规警,又命递差,还寝放释金锺秀调用赵靖世之命。教曰:“畏其叔侄,当嫌而不嫌,当争而不争,甘心聋瞽。予若不镇,其弊胜言?君虽衰耗,太阿犹持焉。”仍幸彰义宫,教曰:“予将得霈而回。”
4月23日
○戊子,上御彰义宫易安窝,三相入侍。召见鄕民待令者,下询雨泽农形,仍为还宫。命延秋门契居民,麦登前特免其役,示志喜也。
○献纳郭镇纯上疏,略曰:
近来台望一出,而若非老残无势之人,则必是鄕曲愚迷之类。如臣癃残屡试蔑如者,备拟充数。请吏曹判书朴相德罢职。
上曰:“先辞职后论人可也,不此之为,而愤其举拟,至斥其人,其在励廉耻正风俗之道,不可不严处。特施削职之典。”
4月24日
○己丑,上御延和门,昼讲《大学》。命时原任大臣入侍,诸臣请进汤剂,上曰:“今日复见太阳,何心飮汤?”仍步诣忆昔窝。
4月25日
○庚寅,上御集庆堂,召见药院提举及领右相。时上连二日不进汤剂,药院及大臣,守阁求对,上许入,仍行宾对。领议政金相福因平安监司状闻,请荡减龟城各样还谷反作虚录,戊子己丑庚寅三年耗,上从之。上曰:“冲子却食,故不得已进汤剂矣。”
○特除任希曾献纳。希曾以正言,上疏略言,弭灾恤民之道,尤宜延接臣邻,从容咨访,以尽交修之义,上嘉之,有是命。
4月26日
○辛卯,以沈履之为大司宪,李世泽为大司谏,元仁孙为吏曹判书,具㢞为都承旨。
4月27日
○壬辰,上御资政殿,昼讲《大学》。
○命遣都尉,致癸于孝章庙、懿昭庙,祭文制下。
4月28日
○癸巳,上御集庆堂,引见大臣备堂。户曹判书李思观,以经费不足,请关西米一万石、钱二万两、木百同移划,上下询大臣后从之。
4月29日
○甲午,上诣延和门外,行香祗迎礼,仍御厨院,以死囚六人酌处后,不为争执,命递诣台诸台。厨院都提调金尚喆曰:“顷者减膳之命,实为麦登,而今又以秋农为虑,则岂不过乎?”上曰:“为五月五日而然也。”尚喆曰:“五十载大庆舟梁,十五年享太平乐,臣等实当其责,当今复膳为急,厨院亦不可不次第举行。”上曰:“次第则然。而若受三十二字,则于予好矣,为中宫诚欲为之,苍穹岂不愧乎?”
○行昼讲。侍读官郑好仁,论斥特进官蔡济恭以戎服参讲,上嘉之,特赐虎皮。时李宅镇奉使淸国而还,上闻汉、淸人,相为嫁娶,愀然良久曰:“若使河水复淸,其将如何?”
五月
5月1日
○朔乙未,上诣延和门,行香祗迎礼,上,下板位,俯伏口奏曰:“二十四字尊号,尚今追悔,若加八字,则臣岂敢受乎?若受一字号一杯酒,是负陟降也。”仍露伏于兴化门,诸臣请进席,上曰:“置之。为自苦以赎尊号耳。”移时还内。时以圣寿七十九,临御四十九载,坤殿在位十五年,群臣请加尊号,设宴陈贺,上谦让固拒,上下相持,日以为事。故是日有此口奏之举。
○上幸宗簿寺,步诣奎章阁,奉审后,仍展拜谱阁。还御大厅,引见本寺提调,命读先生案,亲试宗臣讲,提调以下员役等,各赏赐有差。手书一句诗,命诸臣赓进。昔壬辰,上在潜邸时,为宗簿都提调,于今旧甲重回,亦罕有之庆,本寺提调,请进馔,上深戒太康,且因亢旱不许。是日因追慕,与王世孙同诣本寺。仍诣毓祥宫,命承旨书御制。仍降舆,俯伏于庭中,诸大臣及儒臣,交口力恳,夜深还宫。
5月2日
○丙申,以沈颐之为承旨。
○以吏曹三堂之不即开政,并施不叙,特除闵百兴吏曹参判。
5月3日
○丁酉,吏曹参判闵百兴,又撕捱,命罢职不叙,以具㢞代之。
○上因前关西伯具允钰所奏,博川郡守田光濂以善赈,特为加资。
○上严饬关西道臣,自备钱,毋得过五万两。
5月4日
○戊戌,上诣崇政殿庭,行香祗迎礼。
○上昼讲《小学》。上曰:“洒扫应对,虽似细事,乃《小学》之根基也。”因领议政金相福所陈,端午物膳,依例许进。
○特除赵曮大司宪,沈鑧大司谏。
○上诵《匪风》《下泉章》,诣忆昔窝。
5月5日
○己亥,上御崇政殿东月台,行常参礼,仍昼讲《小学》。
○以沈勖之为承旨。
○内医许温之妻,妒其夫之贱妾,多用惨刑,命黑山岛定配,许温刊名内局。该厅行首及三厅行首,亦施不叙之典,以其与许温比肩于一院也。
○大司宪赵俨违牌,命施不叙之典,以郑运维代之。
○吏曹参判具㢞违牌,依闵百兴例罢职不叙,特除赵重晦为吏曹参判,徐命善为吏曹参议。
5月6日
○庚子,以朴相德为吏曹判书。
○上诣延和门,行香祗迎礼。教曰:“一国领袖冡宰之以子使唤,绽露于边景镇之供,而耳目若聋瞽。设有大奸巨慝,误了国事,观今耳目,亦将衔枚。此人与他人异,三通中首望,而与元辅冡宰同心也。慨然下教,游辞周遮,故慷慨亘中,因传香乃泄,百人虽违牌,此人决不然,而果是本病。何以乘轿而不作于数次次对,独作于都宪特除时乎?虽衰岂见欺于此人?今日本府启,庶可见公议之不泯,其心可尚,逐日诣台则难矣。都宪郑运维特为解免,其代宋莹中除授。”时郑运维请赵曮削职门黜,故有是命。
○以李昌任为承旨。
5月7日
○辛丑,以沈履之为大司成,徐命膺为工曹判书。
○上御建明门,拿入除职未肃拜人,严教拿出,献纳李得臣亦以肃拜差晩拿入,下教曰:“尔畏金致仁、赵曮而然耶?”得臣曰:“首参合启,则有何顾藉耶?家在城外,故入阙差迟矣。”上参酌以放。
○以李重祜为吏曹参判,宋莹中为承旨,兪彦述为大司宪,郑运维为知义禁。
○上御集庆堂,引见大臣备堂。
5月9日
○癸卯,上诣延和门,行香祗迎礼,仍御司饔院,昼讲《大学》。诣忆昔窝斋宿。
○以洪麟汉为礼曹判书。
○命宋锳长鬐县、申大脩机张县投畀,以通礼,不即出肃故也。
5月10日
○甲辰,正言闵恒烈上疏,略曰:
言官重职也,待牌入肃古例也。今反以稽谢为罪,拿致阙庭,若治重罪,岂料圣明有此无前之举也?且从前激恼之时,拿入之际,辄引禁推之例,钳制群下,使不得言。夫如是,故喉院三司之臣,亦皆视作例规,未闻有一言匡救。臣恐上下相循,若此不已,则自重之士,亦将裹足而却步,不敢复进于台端。
上震怒,下教曰:“今日欲雨不雨,予心憧憧,致仁党章适到,而欲逐承旨儒臣,此使其君孤立也。其心绽露,恒烈永刊仕版,放逐鄕里。”
○上诣崇政殿月台,行望拜礼,命承旨奉审皇坛。命皇明人子孙及斥和人子孙入侍,三公九卿皆参拜。大臣诸宰,命施锡马之典,是日即皇明高皇帝礼陟之辰也。上因幸都摠府,讲《大学衍义》。
○上因闵恒烈之疏激怒,即诣彰义宫,号令严重,威仪不备,侍卫之臣,顚倒步从。上以御笔书下‘杜门省愆’四字,付宫门而牢闭,晩后承宣缴还。上召见大臣诸宰,三司药房,请进汤剂。上覆之曰:“闵通洙之孙,今亦使气,予之为君支离矣。”
5月11日
○乙巳,上御日闲斋,时原任大臣内局二品以上入侍,又请尊号,上曰:“大臣若固执,则将诣链戎台矣。”
○命掌乐正金用谦加资,仍除五卫将,使之谢恩于旧邸,以金尚宪之后孙故也。
○以洪良汉、安兼济、李世泽、朴瑞良为承旨。
5月12日
○丙午,上还宫。命兴化、开阳两门部将金玉圈者,皆禁出入,而承旨毋禁焉。
○上御集庆堂,诸承旨求对。上窜郑象仁于甲山,尹免升于三水府。象仁等奏曰:“大臣见逐于守门将,景色愁沮,国体损伤。”上大加激恼,御建明门,拿入守门将,下问驱逐大臣之由,守门将对以:“大臣初无来矣。”上曰:“驱逐二字,不可垂诸后世,故强起殿座,而果无是事,此不过胁其君之意。”仍命倍三道押付。又极言不受号之故,而溵之固执甚非,又命付处李溵于稷山县。
5月13日
○丁未,以具㢞、闵百顺、柳薰为承旨。尹勉升以其有九耋之母,下教还寝,郑象仁亦特释。
○以赵宗铉为承旨。
5月14日
○戊申,以朴师海为大司谏。
○命咸平县监申益彬永刊仕版。以毓祥宫税谷未收也。
○执义权颖上疏,略曰:
动驾经宿,却汤许久,体国大臣,所宜以进汤回銮之意,竭诚尽言,而首揆之札,泛然自引,终无一言匡救之意,臣窃慨然也。承旨朴瑞良,地处寒微,遽然特擢。虽出于雨露不择地之圣意,终乖于任官其难之道,臣谓宜改正也。
○上御崇政殿东庭,行香祗迎礼,还御东月台,行昼讲,仍为宾对。
○以沈履之、徐有宁为承旨。
5月15日
○己酉,以尹东升为大司成。
○教曰:“淸名类至亲,焉敢为道伯?特递湖西伯闵百奋。百奋即恒烈之至亲故也。
5月16日
○庚戌,以申大显为承旨。
○上御集庆堂,药房台臣入侍。命童蒙教官率童蒙入侍,试讲《小学》,赏赐纸笔墨有差。
5月17日
○辛亥,上御崇政殿东月台,行常参,仍为朝讲《小学》。
5月18日
○壬子,上下过中之教,政院不为颁布,故诸承旨或削或递。以尹得雨、李寿凤、李兴宗、林鼎远、金颐柱为承旨。
5月19日
○癸丑,以郑尚淳为大司宪。
○上诣景福宫交泰殿旧基俯伏,仍诣文昭殿旧基。回銮至庆会池,观疏涤,自前旱暵之时,疏涤庆会池则有雨验,故上亲督疏涤,盖出闷旱之意。而国初仿原庙之礼,别立文昭殿于阙旧中以享之,兵燹后只有基址,上亲诣,亦由圣孝之追慕也。
5月20日
○甲寅,上御崇政殿东月台,行传香礼。上曰:“太祖东向,何意也?”蔡济恭曰:“取其受生之方,而太祖东向,昭南穆北自可成矣。”判府事金尚喆曰:“文昭殿基亦在东也。”上曰:“今乃恍然觉也。”
5月21日
○乙卯,上御延和门,亲受籍田牟麦后,进御汤剂,还内。
○上御崇政殿东月台,昼讲《大学》,仍行宾对。
○上召见鄕民,下询民事与市直。
○上御资政殿,命承旨写御制。
5月22日
○丙辰,上御资政殿西庑,召见药房及诣台台臣。
5月23日
○丁巳,教曰:“几百年后得殿基,今日得雨,是谁之赐?当诣旧阙,与时原任九卿正一品宗臣都尉,依拜康宁殿旧基例展礼而来,冲子同牌随驾。”
○上御延和门,行香祗迎礼。仍诣景福宫文昭殿旧基四拜,命户曹立碑殿基,以御笔书下文昭殿旧基,壬辰五月立。上回驾,历临议政府,命相臣参赞,奉先生案置案,上亲览后教曰:“依都摠府、宗亲府、厨院例,厅北设藏柜奉安,自今时任,更为修正先生案。”盖光庙为领议政,故本案有御讳。上曰:“今寻旧殿基,事岂偶然?延春门、延秋门、神武门东西南北坊民,限今年免役。”遂回銮。
5月24日
○戊午,上以闷旱,不进汤剂。
5月25日
○己未,上遣大臣于南郊,遣重臣于北郊,行祁雨祭,祭文亲制以下。
○上御集庆堂,昼讲《大学》,仍为宾对,命放李溵。上曰:“顷者举措,诚不周察,而其心则由于爱君。方当闷旱疏释,况大官乎?特为放释,诸宰亦并叙用。”内局请进汤剂,上曰:“今不雨则亦却常膳矣。”提调蔡济恭曰:“百姓重乎,宗社重乎?殿下之自轻,所以轻宗社也。”上进汤剂,曰:“感于提调之言,而实非为民之意。”
○上御延和门,行香祗迎礼。命撤帐,行礼后,诣忆昔窝斋宿。三更复出延和门外,俯伏良久,命院吏,出南大门,知入祀事礼毕与否。平明还内。
5月26日
○庚申,以李世泽为大司谏。
○上御建明门,命宣传官进金鼓,拿入延仁孙,假插三匝后,充军于永宗镇。仁孙供以谓:“今日受禄,为上别监所夺,故击申闻鼓。”上曰:“此后非四件事,鸣此鼓。勿施士庶,严刑三次,海岛充军。或有若赵靖世之子,虽关四件,而申闻土主者,亦为依此律施行。”先是赵靖世被弹台阁,其子击申闻鼓故耳。
○以李汉丰为庆尚右兵使。
5月27日
○辛酉,上御崇政殿东月台,昼讲《小学》。仍行香祗迎礼,亲制社稷祈雨祭祭文。命召鄕民,下询农形。夜上诣紫极门俯伏,命知社祀告成后,还内。
5月28日
○壬戌,上御兴化门,召士庶人,问所怀,闻庆人闵宇龙,请筑城于鸟岭,以备不虞,西江居折冲郑泰恒,陈鄕曲两班之弊,海西逐唐船之弊。上曰:“暮年闷旱临门,而读书漆室,岂无其人?而彼二人外,无一可闻,其亦慨然。称儒者不过曰淸曰名,趋附时体,是谁之使?其君常时不善导率,临渴寻井,井何可得乎?所以慨然也。”
○司谏权颖等,请益轸节用之道,亦令庙堂,预讲赒救之策,上嘉纳。
5月29日
○癸亥,判府事李溵,复拜右议政。
○上御集庆堂,药房入诊。诣台,台臣入侍。升金煊为佥知。煊湖南人,以献纳入侍,论罗州牧使宋宅休贪虐之状。又论选部除吏,非为官择人之道,道伯殿最,只以无势苟充中下之弊。又请必思不贰过不迁怒之训,克轸渊冰之戒,以收风雷之功,务实心行实政,致中和致位育,上特加一资,以示嘉奖。令该府拿宋宅休。权颖亦加一资,颖于临门时,有所陈也。
○上御集庆堂,召见仓官,下询今年已捧税米之数。
5月30日
○甲子,上御延和门,行香祗迎礼,仍诣景福宫。
○以洪晟、沈頣之、李昌任、金煊、权颖为承旨。
○上诣文昭殿旧基,奉审新建碑阁,旧阙次知中官及随驾长番以下,各赏赐,监董户曹判书李思观加资,户曹郞厅李显诘、郑日焕陞叙,监役南显老陞六,部将厅卫将调用,员役工匠米布题给。又命随驾扶辇军武艺厅禁军及各色军兵,明日试射放。
六月
6月1日
○朔乙丑,上御建明门,召见士民。命儒生,以次进前,陈所怀。南益禄陈:“改嫁人子孙之不许淸宦,自是前古所无之法,私贱不宜世为私贱。”又陈:“宜循嫡妾俱无子,许为立后。”又言:“圣上闷旱之时,第念一妇含冤,五月飞霜,况国之王孙乎?”又有子弄父兵,罪当笞之说,左右皆曰:“狂妄之人也。”上不豫曰:“尔言猥越矣。”
6月2日
○丙寅,遣重臣,祷雨雩坛。
○上御集庆堂,昼讲《大学衍义》。侍读官徐迥修曰:“殿下至诚求言,侍从之臣,无一慷慨直陈者,几十年培养之效安在哉?虽或有言及衮阙,而权势之人,则不敢开口,畏巨室甚于畏殿下。此圣德宽大,每赐优容,而权势之人,则必报重罪,故专事壅蔽弥缝,将使主势孤立,臣不胜慨惋。”又曰:“殿下动作太烦,用心太过。臣敢以简与静二字,仰勉焉。”上曰:“所奏切中时弊,可不惕念?擢除礼曹参议,以示予开不讳之门。”
○上诣延和门,行香祗迎礼,还入忆昔窝。四更诣延和门外俯伏,闻雩坛行祀已毕之报,始还内。
6月3日
○丁卯,上御集庆堂,召见金化儒生秦处谦。处谦有百岁老父母,上下询其父母寝食如何?仍问其家阀,命除监役。其两亲食物衣资宴需,令本官加数题给。
○上闻敦宁都正申光洙有老母,而寓居直房,令该曹买家以给之,亦给奴婢各一人,俾养其老母。
6月4日
○戊辰,雨,祈雨祭献官以下,施锡马之典。
○上御崇政殿东月台,行常参,行昼讲《小学》。
○上御延和门,行香祗迎礼。
6月5日
○己巳,正言李商建上疏,略曰:
敦宁都正申光洙,赐宅赐奴婢之命,亶出于我圣上优老恤穷之圣意,而壮元赐第,虽是中朝之美事,我朝则无闻焉。至于锡奴婢之宠,乃是酬勋劳之典,则固非人人所可滥冒也。厚之以廪肉,赐之以布帛,无所不可,而有此非常之举,窃以为过矣。
上下批责之。
○正言任希雨上疏,略曰:
各宫房衙门免税之规,毋论有土无土,邑邑皆有,差遣市井无赖之辈,谓之导掌,择其稍饶有土之民,使之纳税。其所征敛,倍蓰常赋,勿论土地之陈起,剥割残氓之肌肤。及其上来之后,称以陈废,减其元数,辄归之未收,而或下送图书督纳,或连发关促迫,甚至于各该邑官属之因事上京者,拘留征索,无所不至。今若严立科条,勿令差遣导掌,自各该邑直纳惠厅之后,自惠厅计其结数,出给各宫房该衙门,如大同移划之规,则许多小民,有安堵乐业之幸也。近来人心不畏法,多犯妄杀之律,为法官者,不能举法究核,羁縻时月,故为延拖者,诚甚可骇。东郊杀人之说,犾藉传播,而尚未究竟,当该堂上,为先罢职不叙,俾无缓狱之弊。校理李𡊠向差祭官,发怒于该吏,捉去捽曳,举措可骇。臣谓罢职不叙。
批曰:“首陈事,税船同载,所重异焉,岂可一例为此也?其第二件事,所请是矣,依施。第三件事,噫!此时焉敢若此?亟施削职之典。”
○上御集庆堂,引见大臣备堂。左议政申晦请复膳,上不从。
○遣史官,敦谕右议政李溵,使之偕来。又敦谕于奉朝贺洪凤汉趣令入侍。
6月6日
○庚午,上御集庆堂,右议政李溵入侍。上曰:“固执之相复来,其将困予。卿复固请,予却汤剂。”
○命士人金履寅,特为参酌,海南县定配。履寅因洞里事,决笞洞人,其人过辜限致毙,上遣御史按核,遂有是命。
6月7日
○辛未,上诣延和门外,行香祗迎礼。仍诣昌德宫,入万安门,展拜后出泰秋门,诣皇坛四拜,仍回驾。
○上诣昌德宫斋宿,翌晓展拜于真殿,以肃庙忌辰故也。
6月8日
○壬申,上诣毓祥宫。上命王世孙,诣文昭殿旧基奉审。
6月9日
○癸酉,掌令李东显上疏,略曰:
日前临门求言,南益禄所奏,极涉骇悖,宜绝岛定配。具庠本以阴谲之性,兼有滥猾之习,平生伎俩,无非伤人害物之事。日夜揣摩,皆是趋利营私之心,攘臂于倾夺之场,而自称主张时论,换面于得失之际,而惟事设施机关。其坏乱世道,闪忽纵恣之状,乃父乃叔之所共涕泣呵责:‘至于生此悖子,必亡吾家’之说,传播一世,有耳皆闻。患得患失,凶国害家者,正谓此等人也。臣谓具庠前后资秩,并命刊改,宜施屏裔之典。
上不从。
○医人金迪基上疏,略曰:
向来松节茶进御时,内院取松枝节,以充其用云。臣固知其必有所据,而臣谨按《本草纲目》果部四蒸木瓜圆方曰:“黄松节,即茯神中心木也”,内院所用,与《本草》所出不同者,甚可疑也。不可不一番考定,以备他日之用也。
上不省。
○上自毓祥宫回銮,御集庆堂,药房入诊。掌令李东显又启请南益禄、具庠之罪,答曰:“益禄依允,具庠令该府拿处。”
6月10日
○甲戌,上御集庆堂,引见大臣备堂。左议政申晦曰:“高阳、碧蹄即壬辰天将败没处。旧有设坛致祭。礼曹有已行之例,依例致祭好矣。”上从之。
○上御建明门,命罗卒拿入具庠,教曰:“淸与名时体,团聚一党,此国之存亡所系。主张时论四字,既登白简,予之严问,岂可弛乎?”因严讯具庠,庠自服曰:“果好淸名,而陷入其党,主张时论之罪,臣实难逭。今因李东显之言,而始觉其非也。”教曰:“噫!彼具庠负君负祖,有甚于金致仁。若不刑配,何以励百人?而思其父追昔勋戚,逐出街道,于今抱此心者,以此惩戢,勿陷大戾。”命判义禁曰:“具庠勿为解䌸,使罗卒,因其刑机,捽出于红马木外,使都民皆知。”
○大司宪郑光汉等,请具庠绝岛定配,上依启。
6月11日
○乙亥,药房问候,答曰:“两世元辅,背君背先,乖了五十载苦心,而其劝成之能猾金锺秀,犹万万异矣。今者背君背祖背先能谲之具庠,钦慕淸名时体,有此万万骇举,一则自为领袖,一则主张时论,二党皆现。莫知几能猾几能谲遍于国中,何心为君,亦何心飮建功?其勿问候。”
6月12日
○丙子,上御集庆堂,药房及台臣入侍。上曰:“冡宰之子,相连元辅,于边景镇帐殿之问,绽露无馀。元辅为领袖,铨官为主张,而国岂不亡?若有漆室兴叹者,宜陈所怀。其复含默,朝鲜台阁先亡矣。”又励声曰:“台臣若默默,当卧旧邸。”命中官待令驾轿。台臣请安置具庠于绝岛,金致仁于㫌义,配赵曮于边远,上并依启,顷之还寝致仁,曮之加律。曮之弟晸,亦入于三通中,故台臣以此添罪于曮,上允之,旋以启辞糢糊,且无执赃,还寝是命。致仁则以不忘其父,亦寝加律。
○司谏金履禧启曰:“临政嘱简之说,至登台章,庠亦自服,则嘱简之人,不可异罪。请令秋曹,使之自首,从重勘处。”上从之。
6月13日
○丁丑,因吏曹吏所供,前正言李范济,依具庠例,命禁府待令。
6月14日
○戊寅,以兪彦民为大司宪,赵德成为大司谏,元仁孙为吏曹判书。
○上御崇政殿庭,行香祗迎礼,昼讲《大学》。行宾对,户曹参判辛受采入侍。受采关西鄕族,七十登明经科,上以年老,连擢银台亚卿,令以安车驲骑召来,面赐表里。又赐药参,其侄辛渐特除监役,恩数之滥,至此极矣。
6月15日
○己卯,承旨徐迥修上疏,略曰:
今此辛渐监役特除之命,诚过当矣。苟有大勋劳于国家者,官其子若孙,固或有之,而辛受采之从侄,年未四十,直除实监役,尤非常格。圣朝恩数,恐不当若是其太滥也。
上不纳。
○大司谏赵德成上疏,略曰:
世道之坏乱,时象之汨蕫,日深一日。今番具庠之绸缪党类,参涉时论,渠既自服,端緖已露,情态可恶。在朝家综核之政,诛锄之道,固当严核其党类之为谁某,时论之为何论,明正其罪。然后方可以晓众听而杜后弊,当问不问,径加窜配,恐失其宜。
批曰:“具庠所为,万万可骇。几代勋戚之人,不思君意。以李东显章推之,背其父叔,主张时论,已无可谓,而渠亦以贪名沽誉自服,此亦于渠断案,业已严处。况庠不过一宰臣,虽主张时论,今者处分,后自可消矣,与植党济私,自为领袖,轻重若何?而不问其巨者,今问其次者,其于国纲,岂非欠典?身为谏长,逡巡此论,只请其次,此其体乃父顷年之奏乎?”
○上御崇政殿东月台,召入济州漂流人,各给米木,使沿邑,给回粮。
○献纳金载禄启曰:“辛渐除职之命,恩典太滥,则职在喉院,不为直请缴还,出外陈章,请承旨徐迥修罢职。”上不从。
6月16日
○庚辰,上诣延和门外,行香祗迎礼。诣武德门,命蔡济恭读门内碑文。诣光明殿,使都承旨呼写追慕御制。诣建明门,命礼吏工三曹堂上入侍,命罢右议政申晦、吏曹判书元仁孙职,盖晦、仁孙曾为礼堂时,永禧殿不即启请修补,故有是命。
○上御集庆堂,礼吏工三曹判书入侍,命设重修营建厅,以永禧殿有罅隙处也。
6月18日
○壬午,以李最中为吏曹判书。
○上御集庆堂,引见大臣台臣。命惠厅膳米五十石,给于都监,以为工匠募军点心米。
6月20日
○甲申,以任希教为吏曹参议,南玄老为大司谏。
6月21日
○乙酉,上御集庆堂,药房及台臣入侍。大司谏南玄老启曰:“身为铨长,不能仰体盛意,以至事端之层生,且有不善训子之罪,则不可定配而止。请郑存谦即其地围篱安置。”上依启。
○命罢注书新荐,应荐诸人,今日会于堂后,依两院例圈点以进,铨曹次第以付。
6月22日
○丙戌,以任希教为承旨。
○因湖南道臣查状,命宋宅休三水府勿限年定配。
6月23日
○丁亥,上御崇政殿东月台,昼讲《大学》。行注书召试,教曰:“忠壮公沈岱,既有子孙,令本道顾助。有宣谥之命,其奉祀孙,令该曹,今日内口传付职。”
○济州贡果人漂海,八朔始到京,上召入赐米布馈肉,慰谕下送。
6月24日
○戊子,流星出璧星下,入南方,色白。
○以郑昌圣为大司谏。
○命李彦熙加资。彦熙乃宗臣鹤城君楡子,而鹤城君甲戌生故也。
6月25日
○己丑,命该曹,庚子以前中官衣资,尚宫食物赐给。
○以尹得养为承旨。
○持平李得华上疏,略曰:
今番注书荐,更以为圈者,实出于我圣上用人无偏之至意,则主其事者,固当参互愼简,而乃反全不愼择,混杂成圈。臣谓一并改圈,主圈诸人,宜施讉罢之典。
先是上以注荐挟私不公,改以圈点召试之规定行,属耳得华进此疏,命削得华职。
○上诣永禧殿,王世孙随驾。上诣本殿重修处奉审。
6月28日
○壬辰,上在永禧殿,亲行还安祭,影帧还安时,行祗迎礼,入殿奉审后,行酌献礼。命营建厅监造三堂上各锡马,郞厅及本殿令陞叙,监役陞六,看役加资,下人等米布题给,参祭执事承史,各有赏典。仍诣储庆宫洞口内居民,赐米有差。
○命罢京畿监司沈锈、吏曹判书李最中职。以吏判拟望李得华台望,而道臣上送其县道封章也。
○都监重修已告讫,故命申晦、元仁孙并叙用,复拜申晦左议政、元仁孙吏曹判书。
○除洪麟汉为京畿监司。麟汉以凤汉之弟,上虽引用,麟汉不敢出仕,上以补外之例除畿伯,催促赴任。
6月29日
○癸巳,上自储庆宫,诣武德门,瞻望社坛,还御光明殿,御制书下,命诸臣赓进。仍诣延和门,行香祗迎礼后,还内。
○上御集庆堂,药房入诊。兼行宾对,礼曹判书李昌寿请复膳,上曰:“初九日举行可也。”
○大司谏韩必寿奏曰:“注圈之人,若有不合者,则举名论斥,犹之可也,五十新进,混沦说去,此岂论人之道乎?臣谓李得华宜施窜配之典。”上从之。教曰:“新进少年,岂可置䵝昧?况暮年一政,亦岂可因一乖举而沮之?无故应圈人,明朝牌招,其令更圈。”
○右议政李溵奏曰:“近来荡平二字,为忌讳矣。”上曰:“是何言也?谓之𬺈龁则犹或可也,忌讳云者,甚殊常也。”溵曰:“近来好名之人,背驰者多,有若忌讳者然矣。”上曰:“卿既知其忌讳荡平,则忌讳之人,岂不知乎?”溵曰:“虽以目下事观之,以两代元辅,累世勋戚,忘其父祖之协赞我殿下之荡平,此是忌讳之类也。”上曰:“卿言是矣。”
〈英宗至行纯德英谟毅烈章义弘伦光仁敦禧体天建极圣功神化大成广运开泰基永尧明舜哲乾健坤宁翼文宣武熙敬显孝大王实录卷之百十八〉
秋七月
7月1日
○朔甲午,上御集庆堂,行都政,以李圣师为忠淸水使,洪梓为大司成。
7月2日
○乙未,司谏李弘稷上疏,略曰:
前郡守尹光绍,前后负犯,覆载难容。而武断稔恶,鄕里受其颐指,官长莫敢谁何,至于掘人冢撤人家,而胁夺勒葬,今年春夏,大兴土木,调发农民,胁欧僧军,输材运瓦,伐石取土,时夺三农,怨播万口,此则恣行胸臆,眼无国法者也。至以内行论之,遗弃祖母,竟飮恨而入地,天伦斁矣,迫逐兄嫂,致失所而呼天,人理蔑矣。怒于论己,而勒令出嫁之侄女,告绝于外祖母,此何义也?偏于溺爱,而不分其子于亡兄,绝祀于本亲,是可忍乎?辇输货赂,而攀援权门,献身乞怜,凭借势力,而胁持土主,任意欧逐,至若牟利一事,舍命做去,必得乃已。声气相感,故占逆詹之家舍,而世其居,火欲所致,暗图贼褒之土地,而益其富,其造意设计之阴谲叵测,乘机射利之贪饕无厌,市井驵侩,必不为此。往年台评所谓,居家盗跖之行,正指此等事也。昨冬邦庆,跛躄亦抃,贺班不参,饬教严截,则惟彼职忝下大夫之列,偃卧数百里之内,傲然自在,略无动意,盖其平日怨国之心,撑肠柱腹,不知自陷于不臣之科。此不严讨,则国纲坠矣,臣分绝矣,臣谓尹光绍宜先亟施屏裔之典。
○上御崇政殿东月台,亲受谢恩,召新除守令,讲七事,申饬而催促赴任,仍御东月台,行注书召试。
○上御集庆堂,药房台臣入侍。上命读李命彬上疏,教曰:“见其季而思其兄。此人初既分拣,李命植特为给牒叙用。”
○三司申金致仁合启,上答曰:“此人若为领袖,其宜有徒,世岂有无军之将乎?几次询问,只以予所举人争执,因李东显之章,凑合弥缝,此等合辞,暮年初闻。薇垣长初当此事,不可不谕。”大司谏韩必寿曰:“以昨日相臣所奏言之,荡平二字,反为近日忌讳云。惟我圣上五十年苦心,即大中建极之化,若有背驰者,即致仁之徒也。臣等既不能知其人,闻其名则何可强引指斥乎?此后有攻斥荡平者,莫非其支流馀泒也。”上起坐曰:“卿言果善,而犹有未尽。卿当曰右相忌讳之说,必有所知,使之指的以奏云者可也。”必寿曰:“荡平,即五十年陶镕之治,而有若法久弊生,好名之类,或有不好荡平之心,而所谓忌讳者,即此也。而人心难测,何以指的乎?右相之言,亦不过所闻而已。”必寿又启:“李弘稷之疏论尹光绍,关系伦常,极为惊骇,不可仍置。弘稷若或挟私逞感,则其诬人之罪,亦不可不论,此等之事,决不可置之䵝昧之科。请尹光绍拿问严处。”上命并拿鞫严问。时申五淸,谓以尹光绍、李弘稷有相较之事,光绍毁去弘稷之家云,上下严教责弘稷之挟私含憾,故必寿有是启。
○上御集庆堂,入侍科次,郑元始等五人被抄。
7月3日
○丙申,上御崇政殿东月台,行隶仪,仍昼讲《小学》。亲制二句诗,令诸臣赓进。
○上御建明门,拿入前正言李范济。先是因李东显之论启,上命秋曹严讯政吏,核其坐政席,与范济交通入札之状。时范济以他罪在谪,今始拿来。问与具庠相亲,范济供:“以钓名沽誉之具庠,岂有相亲之理乎?”上曰:“汝在北道,何知钓名沽誉四字?汝真知具庠也。”
○上御兴化门,更严问范济,范济以中道见朝纸为对。上令兵曹,棍问押来罗将,罗将以谓,到北靑,入见郑存谦而知之云,上命罗将珍岛定配,本府使不能严束,李范济有此再次寻见,施以削职之典。更严问范济,范济自服,又云:“庠、存谦与渠相亲,庠又与沈履之、金尚默,绸缪死党。”上命严刑范济,减死窜黑山岛,散配范济之父与叔。教曰:“初何心启请,复何心寻见?此则有二心者,宵小之态,其亦难掩。”
○上以步辇,仍诣彰义宫,承旨儒臣,并命递差。使守门将,大官以下,毋得入药房守阍,求对不许召接。
7月4日
○丁酉,教曰:“几十年荡平苦心,一朝荡然,可谓君自君臣自臣。一自两世元辅,几代勋戚,背君背先,甘心投党后,金玉之人,诚难信矣。日昨范济后侍从,亦将恃谁?”又教曰:“君亲虽异,忠孝岂二乎?今日诸臣,其亲若诚心固辞,顺志可乎,角胜可乎?予若复有张大之举,将至何境?知其祖者,惟冲子而已。召见左相,可谓从容,而见其叩心,则为臣子者,免冠叩头可乎?”又教曰:“予心即甲戌心也,冲子莫之敢请,此则体丁丑其祖之体慈圣养志者也。今日诸臣,咸曰晓然知君意,则当回驾。”
○免判府事李昌谊、左议政申晦。昌谊于诊筵奏曰:“望后当会议宾厅,请上号云。上固辞,谓申晦曰:”望后之说怪矣。“晦对曰:”臣分之所当然也。“是以有此并递之命。诸大臣率卿宰,诣宫门外,不得入侍。下教曰:”若欲叩谢而来以禀,若有更请则退去。昨日范济后,亦将恃谁?此际何心,务胜其君乎?“戌时还宫,又令守门将,勿许入两班。
7月5日
○戊戌,以权噵为大司宪、韩翼谟为右议政。
○是夜,上御集庆堂,召见药房台臣。上进汤剂曰:“谅冲子之闷虑,强飮矣。”教曰:“闻荡平忌讳四字后,心窃恧焉,此时儒臣,何心卧于家?今日在家儒臣,当投北道六镇。”又教曰:“若有范济党类者,其皆退去。”大司谏韩必寿曰:“有此心而隐讳者,便是极贼。”诸台臣皆起谢。必寿等申前启,不允。又启曰:“郑存谦罪犯何如?而身在栫棘中,交通外客,已极为非,李范济方在拿问中,则尤焉敢延见,出示朝纸乎?事极骇然,请极边栫棘。”上曰:“锺城府栫棘。”又启曰:“以李范济事观之,见阴谲缔结之状,尤为彰著,请具庠旌义县栫棘。”上曰:“依启。”又启曰:“李范济与具庠交通之状,已极无状,往来路历,见郑存谦,求见朝纸,尤为可骇。况铁岭得见朝纸之说,其欺君罔上之罪,万万痛骇,请大静县栫棘。”上曰:“两囚同岛栫棘若何?黑山岛栫棘。”又启曰:“朝纸本府之所得见者,乃南兵营所来之物,传示荐棘中,使济范得见,事极骇然。请南兵使徐有大,亟施削职之典。”上曰:“依启。”申五淸等启曰:“请赵曮远地定配。”上曰:“看今世道,此非相持者,依启。”又启曰:“沈履之、金尚默之名,既出于李范济之招,则其平日不谨持身,不善择交,极为可骇。请亟施窜配之典。”上曰:“果若持身其谨,岂登范济之招乎?然予则曰:‘决不然矣’,亦不可置诸黯黮,并下禁府,严问口招以奏。”必寿等又启曰:“前判府事李昌谊日前所奏,辞不达意,以致渊衷之烦恼,虽采群下之同声,而有违于圣上之苦心,请亟施削职之典。”上曰:“依启。”又启曰:“前左议政申晦,前席奏对,不体恻怛恳至之诚,自归雍容豫暇之失,以致圣念之烦恼,亦不可置而不论。请罢职。”上曰:“此犹轻。亟施不叙之典。”上曰:“南兵使薇院长既已论启,况本道道臣乎?咸镜监司宋文载亦施削职之典。”必寿曰:“臣虽论两大臣,而此实臣民之至情。圣寿八旬,已是稀有之庆,且舟梁十馀年,尚无一字徽号。臣等陞资,例有夫人帖,及今罕有之庆,宜有揄扬之举矣。”上曰:“予亦知其然矣。大臣之言,曾与大谏同,岂不为嘉乎?夫人帖之言善矣。”仍命必寿特加一资,令今日庸碌之类,自恧焉。
7月6日
○己亥,以安兼济、闵百奋为承旨。
7月7日
○庚子,掌令李师曾上疏,论三水府邑弊民瘼:
其一,边民潜越采参之弊也。三水一府府使及十一边将,各自严禁,至有五日一点之规,十一边堡中,罗暖堡、仁遮外堡、旧乫坡知堡、新乫坡知堡、小农堡、自作堡六堡边将,自五十年前,阙点土卒,征捧杖赎,一名之赎,乃一钱参也。每当采参之时,兵使送幕裨点考,则其亦征捧赎参,一依边将之例,府使送鄕任点考,则其亦征捧赎参,又如营裨之例。大抵五日一点之规,自五月为始,至九月为限,本府一境,或过百馀里,或过数百里,必使五日逢点,则将不免废其农务。其二,鹿茸进上时,代钱滥捧之弊也。三水地十一边堡,各有鹿茸一条,而兵营审药,每为退却,必捧代钱,而一条代钱,多至五十四两。各堡初非用钱之地,故边将计无所出,出债于北靑商贾,今年出债五十四两,则明年倍偿以一百八两,分征于该堡土卒,而土卒或不过数十户,或不过十馀户,所业不过织布耕粟。而以过百金倍偿之债,分征于数十户十馀户之土卒,辛苦所织之布,所耕之粟,亦不为掩身糊口之资,其势将不能支保,安得无离散也?究其弊源,则不可专咎于兵营审药也,实由于内局医官以下胥吏辈,滥捧情债之致耳。其三,三水府使,以大同布换参料办之弊也。盖本府田结捧税之规,近境小米,远境大同布,而每年公用数爻,岁末自本府文报于监营。大抵公用,多出于因公往来时,卜马雇债,故府使备立私马,替当往来之役,而大同布则乃自取用。其所取用之数,不捧布匹,代捧人参,而每以一匹之布,代捧一钱之参,若论其直,则五升布一匹之价,本不过钱一两,而至于参一钱,则小不下五升布二匹也。以布易参,非但勒捧,乃是倍利,前后府使无不为此,已成谬例,或有二三同布代参者,或有四五同布代参者矣。其四,三水地十一边堡土卒,投入于本府军官之弊也。盖十一堡,距本府或过百馀里,或至三四百里,脱有缓急,势将各自防御,而边将之所赖者,惟土卒也。各堡土卒,谋避该堡苦役,投入本府军官,无他服役,只以貂皮一张,纳于本府,已成规例。大抵本府亲率军官五十名,自有定额,脱有不虞,则府使亲率其五十军官,而防御之意也,当以本府近境之民,精抄充额,教链戎务,俾为缓急之可恃。而今乃以远外各堡土卒之冒入者,多占额外之数,徒取貂皮之利者,万万骇然。边将与府使,便同上下官,边将既不能据法争执,府使每不免凭公营私,少不如意,则府使辄推捉边将之下吏,略无顾忌。一番推捉下吏情债,例至十馀匹布,此则收敛于该堡土卒,故边将虽欲争执,虑其推捉下吏,滥费情债,终不免因循姑息矣。其五,三水府鄕品辈,行赂冒入之弊也。盖本府本无士族,故所谓鄕任为其第一任役,一得鄕名,终身闲游,奔竞之弊,去而益甚。土民之可合军官将校及良丁军保之类,并皆行赂,冒入于鄕任,行赂自有定规,乃以一牛纳之本府。本府利其一牛之赂,不问其人之可否,差帖连赎便作卖鬻,名以官府,受赂差任,已极骇然。其六,边堡炮手征赎之弊也。三水地十一堡,各置炮手二名,使之猎得鹿茸麝香,以为进上者,乃是朝家令甲。而每当春秋释菜,自本府推捉十一堡炮手,使之猎兽,以补享祀之需,炮手不能猎捉,则辄征阙猎之赎,乃以一牛纳之。各堡炮手,畏其阙猎之赎,种种逃走,今年逃走,则明年代定,明年逃走,则又明年代定。大抵圣庙享祀之节,事体至重,自有八路各邑办备通行之规则本府推捉炮手,责以猎捉,已涉苟简,设令猎捉,而本府炮手之在于近境者,不为不多,则何必推捉边堡炮手之应役于进上者乎?况且一牛征赎,尤是非理之侵渔。
答曰:“为一释菜,勒征于十一堡二十二人炮手,此为守令之盗牛也。所论皆涉切实,并令备局,一切严禁。至于捧牛事,复若有此弊,当该府使,施以禁锢终身之律。三水若此,甲山可知。令备局亦为严饬。其犯参貂者,当施此律,今后则貂参进封守令,亦用赃律,京中若捧者,付诸耳目,随现重绳。”
○上御集庆堂,金吾堂上入侍,沈履之、金尚默原情发明,并命白放。〈史臣曰:威罚只加于疲软之范济,恩宥反施于权势之金、沈何也。〉 ○上召见具允明慰谕。允明即庠之父,才经三丧,时有庠事故也。
7月8日
○辛丑,以尹东升为大司宪。
○上御集庆堂,引见大臣备堂。上曰:“李师曾之疏,条理纤悉。暮年初见,岂可用其言锢其人?今日政复为台职。”
○宪府〈持平申五淸。〉申前启,不允。又启:“碧沙察访孙尚衍肃谢之日,自上下询时,以孙相龙八寸仰对。姓贯既殊,寸数奚论?其暗托班阀,欺瞒天听,万万骇痛,请亟施刊汰之典。”上从之。
○掌令任希曾以孙尚衍事,不为议及,独自发启引嫌,上以有乖台体,当该台臣,特施不叙之典。
○上诣延和门,行香祗迎礼。
○以韩必寿为承旨。
7月9日
○壬寅,上御集庆堂,召见耆社臣李益炡等七人,特加优礼,各赐米肉及帛,七人下庭叩谢山呼,上下御制诗,使赓进。
7月10日
○癸卯,命叙用李昌谊、申晦为判府事。
○兵曹判书蔡济恭陈疏许免,以朴相德代之。
7月11日
○甲辰,以徐有邻、尹勉升为承旨。
○上御集庆堂,台臣入侍。大司谏洪檍申前启,不允。又启:“前两大臣所奏,虽不能仰体圣上苦心,而论其事实,不宜亟加罪斥,则韩必寿遽尔论启,殊涉乖常。况大臣合启,何等体重,而不谅本情,至请削罢,固已可骇。请韩必寿罢职。”上曰:“伊时事状,由于予矣,而今者所启,诚得台体,其所下语,予嘉其公。依启。”〈史臣曰:必寿五日之内陞秩,而人不以为荣,罢职而人不以为惜,何足道哉。〉 ○上御延和门,行香祗迎礼。
7月13日
○丙午,上御集庆堂,药房台臣入侍时,教曰:“此岂寻单退步之时乎?若此故有具庠焉,有李范济焉。呜呼!暮年堤坊岂弛?而一番弥缝,公然寻单,大司谏洪檍,特施不叙之典。”
○命加李光溥、洪晟、宋征启一资,各给表里。盖三人者,肃庙朝登科人也,上特示追先之意也。
7月14日
○丁未,正言南胄宽上疏,略曰:
全罗左水使赵惠镇,赋性轻率,本不合于阃任,而善事发身,北邑鄙谤,尚今未已。及莅本阃,惟以掊克为事,例给防布,托以风高,太半减削,终归润橐。恣意滥杖,徒事立威,如此贪虐不法之人,宜施削罢之典。
答曰:“风闻亦何尽信?更加详察。”
○正言安大济上疏,略曰:
日前宪府之处置都宪,谓欠常格,及论铨堂,反曰有据,前后矛盾,举措顚倒,当该台臣,谴责可也。
答曰:“其有所见,依施。”
○上御崇政殿东月台,行香祗迎礼,仍昼讲《小学》。
○上御集庆堂,引见大臣备堂,因右议政李溵所奏,特放严璹。
7月15日
○戊申,上御德游堂,行进馔礼时,因复膳,宗簿厨院提调,力请饰喜,上深戒太康,只设五器馔,酌用醴。上具黑笠红袍,御德游堂庭中,王世孙具黑笠靑袍,侍坐东边,群臣当参者七十馀人,四拜。上曰:“无乃太康?”命先进二床馔,上亲自看审,仍令中官陪进昌德、毓祥两宫,吹双笛前导。上含涕而祗送,诵《蓼莪》、《风泉》诗曰:“此岂孝与忠耶?”命礼曹判书停歌,只鼓琴瑟。王世孙进爵,诸臣起立,大臣以次称觞献寿。上下记怀诗二句,使诸臣赓进,厨院、宗簿提调郞厅以下赏赐有差。命李益炡为耆社先生,使进退耆堂。命送二床于领议政金相福、耆堂金始煐家,以其病不能参也。
7月16日
○己酉,以郑尚淳为大司宪,洪良汉为大司谏,申晦复拜右议政。
○上御集庆堂,行翰林召试,取南履宽等三人。
○上诣延和门外行朝参礼。右议政申晦曰:“一经吏参,则无经筵都宪通淸之事,一经吏议,则无国子谏长通淸之事,虽亚堂无碍直拟,自是政例。而近或以不为通淸,有引嫌论斥者,似当有一番禀定矣。”上曰:“一从旧例可也。”
○上命禁各司下隶妻子之囚系及本任之除汰。
7月18日
○辛亥,以闵百顺为承旨。
7月19日
○壬子,前别检高明辉上疏,论政令、科宦、粜籴之弊。
○上御集庆堂,昼讲《大学》,引见大臣备堂。检讨官郑昌圣奏曰:“至善者无过不及,方可谓止至善,过则屈而从之,不及则勉而行之之义也。”上曰:“儒臣文义,与本文义,不相近也。可从者从之,不可从者不从,亦是极处。”知经筵徐命膺曰:“《大学》以絜矩为重,一国天下之所欲为,即天理人情之极处。以目下事言之,满朝诸臣之议,岂尽非乎?圣上虽有㧑谦之德,体下之道,似不出絜矩之义。”上笑曰:“古谈如此,予无所答。若受三十二字,将何颜拜于庙乎?甲戌有慈殿之教,故予受之,若或张大,岂为子道?”右议政申晦曰:“此虽殿下谦德,而一国之所共愿也。”上曰:“明年初一日,将若之何?九月十三日,亦必困予矣。”
7月21日
○甲寅,修撰金观柱上疏,略曰:
近日城社之间,狐鼠窟据,窃弄威权,浊乱邦内,不惟其蔽上钳下,殃民病国之罪,有浮于杞、桧,抑亦其悖逆凌犯,无君不道之恶,倍甚于莾、冀。顾其向来负犯,实殿下之所洞烛,搢绅之所已知,言之痛心,今何复提?而七八年来,又造为追崇入庙之论,显言公唱,波动一世,人心惊惑,中外荷担。呜呼!果如其言,则天下万世,其将置殿下于何地乎?以殿下之笃于人伦,而止慈之德,达权之度,实百王之所不及,一国之所叹仰,而彼独何心,乃敢包藏凶图,变乱大义,以为日后翻覆之计。以此致讨,亦可谓寸斩难赦,万剐犹轻,而此犹不足以尽其罪而正其名也。呜呼!丙戌之事,尚忍言哉?伊时圣候违豫,浃月沈绵,扶元之道,莫如参剂,而药院所储,类皆糊须贴丝,全无真气,一经刀锉,辄如灰飞。平日例进,尚难责效,况当久患,何望奏功?其时国舅躬临保护,日夕煼痒,力言于彼曰:“圣候若是沈笃,糊参决无以得力,宜纯用罗参,不可迟缓。”彼答曰:“难继不可用也。”国舅嘘唏曰:“大监若有妻子之病,万分危重,当用参剂,则其可以家力难继而不救乎?况以堂堂千乘之国,望八君父,患候沈淹,救护之道,专在罗参,而顾乃预忧其难继而不敢用耶?”彼乃勃然作色曰:“‘大监以戚里,胡乃干预药院事耶”国舅泣而答曰:“使我而干预国政,则诚罪也”,目今圣候若此,药院汤剂,顾不可以与论耶?自此以后,逐日争持,终不肯听。如是之际,圣候浸剧,元气益下,中外遑遑,罔知攸措,国舅不胜忧愤,遂言于彼曰:“圣候至于此境,而大监终不许用罗参,过此以往,大监不能辞其责矣。”声色俱厉,涕泪交迸,于是彼乃俛首良久,黾勉而许之。国舅又私求童参一根,纳于药院,煎而进之,何幸一夜之间,阳气克回,翌日之朝,乃瘳有庆,豁然如披云雾而睹靑天。是必上帝降监,阴嫉凶图,潜回造化,以延圣寿于亿万年无穷,得以发其恶而正其罪,天理昭昭,焉可诬也?圣候既复之后,脚患久苦,房闼之间,运步甚艰,国舅以老人下部药力难敷,非借酒气,无以下行,而又虑禁令未解,圣意靳许,遂言于彼,使之劝进,而终无肯意。旋闻参议臣洪晟之老父,以松茶见效,仍为陈白,殿下命晟入侍,详问其事委,而果未有发落,彼自筵中,退坐阁外,厉声大言曰:“主上不飮酒,尚患激恼频作,臣邻澟澟度日,今用松茶,吾辈将何以支堪乎?”闻者骇惧,莫不失色。其后入侍,国舅扯其腋而胁之使奏,彼乃不得已劝进松茶,则殿下言下即诺,而遂进之。自是脚气顿胜,日新一日,而步屧遂至如常。其时殿下,至有未安之教,而朝廷无一人讨其罪,吁可寒心。呜呼!一队之人,以李光佐之不设药院,合辞致讨,争持不已者,凡几年矣。以彼凶之阻搪参剂,操切松茶,比之于光佐之不设药厅,则其负犯之轻重缓急,又何如也?此不待智者而后可辨也。惟此二事,于渠负犯之中,尤是天地之所不容,鬼神之所阴诛。而近闻恐喝春宫,摇动国本之说,始出于戚里之家,搢绅之间,吐舌相顾,癙忧窃叹。屋话播传,巷议喧藉,噫!天下万古,岂有如许怪鬼罔状底凶逆耶?彼其平日视我邸下,殆如渠家之小儿孙,谓可以玩弄掌上,随意翻覆,故咫尺前席,敢发凶言,无所顾忌。是岂臣分之所敢出,人理之所忍为者哉?夫人臣负犯,至于此极,而殿下漠然不闻,故使渠假息,得逭王章,是固有可说也,苟既闻之矣,而犹复保养蛇蝎,久稽天讨,则祖宗三尺将焉用,而天下后世,其将谓殿下何如主也?殿下之用此人,殆三十年于玆矣,畀以柱石之任,跻之辅相之位,眷佑之隆,古今无比者。以其有德也,则臣见其狠愎贪骄,以为德也,以其有才也,则臣见其便侫捷给,闪弄轮巧黠,以为才也。以为东邸之外祖也,则臣见其向来处变,而有以知其承家勿用之人也。而殿下终始信任,假以权柄,养其奸而长其傲,以为在廷之臣,忠国爱君,无逾于此人,一有愤其奸状,抗章请讨,则辄深恶而痛惩之,以制万口一辞之公议。盖自朴致隆之忠,而瘦死绝海,尹在谦之直,而废痼终身,一时之嗜利鄙夫,风靡影从,争相趋附,誉道功德,薰灸势焰。所谓古家名族,学士大夫,亦复一例右袒,助其风声。于是汉军四面,楚人居多,而八公草木,尽化为晋兵矣。向非草野韦布,奋涅臂之忠,抗持斧之吁,以抉九阍之云雾,则其孰能障洪流之狂奔,扶大厦于将倾耶?独恨其言出踈远,见闻未广,只议其窃钩之小,未及夫杀越人之大也。当此之时,殿下痛群下之不言,严教备至,雷霆累加,而犹皆抵死缄口,末乃万不得已然后,草草发启,以塞圣意,而不敢以极律致讨。于是殿下不待台请,而直下处分。噫!纪纲如此,何以为国?自是以后,殿下深悟太阿之倒柄,而满朝群臣,背君而附贼者,则彼乃自嗾台地,使之数度连启,以阴解圣疑。又以人之议已者,谓不利于东宫,遂倡为保护之说,播动一世,使人不敢开口。呜呼!为人臣子,罪关宗社,贷律终身,隔死如纸,而乃敢颐指言官,威胁公议者,求之古今,岂复有其人哉?殿下以倦勤之年,深居九重之中,一榻之外,无非贼边之人,其势之危澟,不啻如独坐深山,放虎自卫,祸乱将至,孰从而闻之,危亡将迫,孰从而知之?大臣惟以保位为心,台谏惟以免罪为事,虽使宗社有复隍之势,强臣有跋扈之事,不肯披诚奋义,痛陈无隐。若其事关机密,语涉忌讳,则虽宣泄狼藉,闾巷之间,无不腾传者,辄挥手结舌,阴相戒告,使我殿下,如堕深井,茫然不知其有何事也。其或草茅之言,不识时义,徒激忠愤者,则殿下又以其数字句语之妄发,而掩其全篇大旨之血忠,竟至于身首异处而后已。顾其实犯于恶逆者,则乃反快脱罪名,复入脩门,宠接频繁,无异平日。今其罪状稍著,庶乎可以回悟,而贷律之教才下,特宥之命旋降,温音络续,慰谕勤摰,遂使戴头之鬼,偃息城𬮱,屡登筵席,顽弟出入于药院,悖子勿碍于要显,是其头势,必使贼气复张,宗国沦丧而后已。臣窃不敢知殿下之所以处此者,有何甚不得已之事,而为此养寇召祸之举。宗社之所倚赖,臣民之所仰戴者,惟我殿下与东宫耳,彼以幺麿小丑,阴怀异图,乃敢谋危我圣躬,摇动我国本,恣行凶悖,罔有纪极。则为今日臣子者,所当沫血飮泣,沐浴请讨之不暇,而举世若狂漫,不知有此义,是则《春秋》之书,直可投之水火,而不复读矣。若使臣怵畏凶焰,计较死生,终无一言以扶植此义,则是所谓予不顺天,厥罪惟均者也,玆以不揆强弱,触冒祸机,敢将寸管,用付𫓧銊。
○工曹参判金龟柱上疏,略曰:
不料昨者,臣之再从弟修撰臣观柱,自鄕上来,送示言事札本,臣蹶然惊起,一遍披读,则无论其言之得失,一篇指要,多提先臣志事以为说,而乃臣之所尝隐痛于心而未敢发者也。噫!为人子而顾瞻时义,一味含忍,使其先人为国之诚,暗昧不章于世,而乃使他人先之,是则不但不忠于殿下,又重以不孝于其亲。不忠不孝,何以为人?向在丙戌之春,圣体违豫,自正月之初,始有痰结之候,至二月之晦,又添昏眩之症,水剌全却,汤剂无效。以故元气日减,渐至澌缀,当此之时,救护之方,专责参剂之好否,此不待医者之言,而可知其必然也。当日臣子之所以尽心于君父者,舍此而更何为哉?伊时先臣,经月直宿,晨夕煼痒,亲诣药院,见御药所用之参,则类皆糊须附尾,打扮成片,一经刀锉,辄如灰飞。虽闾巷卑贱,稍有家赀者,必不肯入口,则其无一分真气,而不堪为御药之用,可知也。先臣心甚骇然之,问于医官辈,则皆以为,近来京供之参,例皆如此,常时汤剂,皆以此用之。盖闻年前,洪相凤汉奏除外方之参,换作京贡,贡人背鸠聚尾参之如丝者,捏合涂附,名之曰参,而以进于内局。内局或欲点退,则凤汉大声诟喝曰:“是杀我也,是故上自提举,下至医官,心知其非,而口不敢言也。”于是先臣言于都提举臣金致仁曰:“圣上平日久服参剂,当此患候弥笃之时,苟不另择好品,而只以此糊附者进用,则元气决无扶接,何不纯用罗参,以收速效耶?”致仁曰吾意正亦如此。但首揆不肯,方此渴闷,大监言重,须力言于彼,期于进用可也。“先臣遂以其告致仁者,告于凤汉,凤汉沈吟良久,漫应曰:”此难继之道,不可用也。先臣曰,是何言也?大监若有妻子之病,当用参剂,则其可以难继而不救乎?抑将卖家卖土,而必期于继用乎?况以一国之大,奉一人之尊,而顾乃预忧其难继而不之用耶?今圣候沈笃,非罗参无以为力,一边取用院储,一边卜定各道,抑何不可,亦何持难之有哉?“凤汉勃然作色曰:”大监以戚里,胡乃干预药院事耶?先臣嘘唏而答曰,使我干预朝廷,则诚罪也,目今圣候若此,药院汤剂,顾不可以与论耶?自此以后,逐日争持,殆至数旬,而不相入。于是计无所出,或于提举从容劝谕,或令医官合辞赞成,而凤汉终不回听。如是之际,圣候渐剧,元气日下,中外遑遑,罔知攸措,先臣尝自筵退,坐于差备门外,促臣入见,执手呜咽曰,罗参不得用,而圣候若此,为之奈何?吾将不计祸福,以死争之也。仍凤汉之来访直所,正色言曰,圣候至于此境,而罗参终不见用,过此以往,大监不得辞其责矣。任意为之可也,辞气俱厉,涕泪交迸。彼乃俛首良久曰,大监之言,亦然矣。遂黾勉许用。而先臣又私求童参一根,纳于内局,煎而进之,即三月十九日之夕也。何幸元阳克回于一夜,乃瘳告庆于翌朝,痰眩诸候,豁然尽祛。是日父子相对,舞蹈欢欣,先臣又慨然谓臣曰,是固洋洋烈祖,默佑宗社,保隲圣躬,而抑亦皇皇上帝,降烛凶肚,潜回造化耳。早晩彼之罪恶,自莫逃于渊鉴之下,则于是名可正矣,愤可泄矣。天道孔昭,有不可诬,汝其识之,其言在耳,历历如昨日事矣。其日夕,凤汉与诸相入侍,手按御脉,知无变动,即地起出,少无忧虑之色,显有自得之意。此乃入侍注书之所目系,而此外是可忍,孰不忍之事,非止一二,国言藉藉,至今未已,而事系传闻,臣不欲索言。呜呼!殿下何负于凤汉,而凤汉之无将无严,一至此哉?圣候沈绵之中,脚气不调,运用甚艰,房闼之间,不能运步。先臣以老人大病之馀,元气未复,下部痹弱,非借酒气药力,无以下敷,而其时禁令尚严,圣意或者靳许,故遂言于凤汉,使之劝进,而终无肯意。旋闻前参议臣洪晟之老父,久苦脚患,以松茶见效,遂邀而问之,仍为陈白,殿下命晟入侍,详细下询,而终未有发落。凤汉时入筵中,无一言劝进,退坐阁外,励声大言曰,主上不飮酒,尚患激恼频作,臣邻澟澟度日,今进松茶,吾辈将何以支堪乎?闻者莫不失色。其后先臣,与凤汉同入问候讫,先臣故以手扯其掖曰,可奏其言。如是者屡,漫若不闻,先臣遂大声曰,胡不奏松茶事乎?彼乃不得已漫辞劝进,则殿下即许之。自是脚气顿胜,旬日间步屧,几至如常,其时光景,殿下亦或记有之矣。惟此二事,乃凤汉负犯之最大者,而罗参事,则殿下漠然不闻,松茶事则殿下虽略烛其概,而犹未得其详耳。先臣在世时,未尝以此事发诸口,惟于燕私之际,对子弟言,辄抚膺流涕,掩抑不自胜。其后凤汉,遭其继母丧,先臣往唁之,凤汉乃出视其拇指,夸其所用之参,如许其大者,凡几许斤。先臣归而叹曰,渠之继母,是何物老妪,而乃能服千乘之君所不能服,而渠之家力,是何等巨富,而乃能继国力之所不能继耶?天下万古,宁有如许世界耶?吾则精神已瘁,无复久斯世也,噫!我四百年宗社,必覆于此人之手。盖此数款,乃先臣志事之所在,而缘臣不肖,泯没无闻,心常痛焉。今因事会之发,得以一陈于殿下之前,自今以后,虽即地灭死,庶无馀憾矣。噫!先志既明,私义粗伸,则宜无馀言,可以及他,而若其所谓摇动国本之说,是系宗社之存亡,储君之安危,则臣又安得不一言以明之哉?呜呼!壬午之事,即圣上为宗社大处分,而断自宸衷,赫如日星,凡在臣邻,孰不钦仰?而若凤汉之所以奉承者,何尝如古大臣临难不夺之节哉?直不过怵畏死生,乘时弥缝耳。其后时月稍久,凶计层生,包藏祸心,反复顚倒。始乃唱出追崇入庙之议,显言恐喝,波动一世,人心惊惑,中外荷担,识者之癙忧窃叹,盖已久矣。惟我春宫邸下,姿质英特,学识明透,伏想于此,有以知其所处,而凤汉敢以小人之腹,妄度贰圣之心,自谓吾言可行,吾志可成。年前私觌东宫也,乃发日后翻案之论,敢售面前胁持之谋,春宫邸下,深察其奸,不动声色,沉默不言,显示严斥之意,凤汉不胜恚愤,遂出不道之说曰,邸下若不听吾言,则当如是如是者,即摇动国本之说也。渠虽忍能言之,臣何敢腾诸笔舌也?顾此一言,系是宫中语,宜若秘讳不传,而出自戚里之家,播诸搢绅之间,闻者吐舌,相顾色沮。臣亦椒房近属,有耳得闻,心颤骨靑,不能自已。至今不为殿下一言者,盖缘有所掣碍,而若论其罪,臣亦无以自赎也。呜呼!殿下者,宗社之主也,春宫者,贰储之君也。前后丝纶,每有一隅靑丘,祖依孙孙依祖之教,苟有人心,孰不感泣?而彼凤汉者,在殿下为元辅也,春宫为外戚也,抑独何心,仇雠我殿下,抑遏参茶之进用,危逼我春宫,动摇宗国之根本乎?为人臣者,有此负犯,则宜不得一日容息于覆载之间,而至今戴头无恙,偃伏城𬮱者,天道茫茫,臣莫之究也。惟其十年秉轴,势成威立,操纵舒惨,惟在其手,与夺生死,一任其意。一时之卿士大夫,风靡影从,奴颜婢膝,稍欲自好者,又皆重足憟股,惟恐获罪,似此气象,盖非一朝一夕之故也。顾今灰死世界,岂有一分阳气,而但所同者人心,不泯者公议,虽以薰天之势,犹有防川之忧,则俄顷之间,又造为保护东宫之说,以眩惑人心,以胁制公议。其言曰,我东宫之外祖也,苟有害我之心者,是不利于东宫也。噫!是何言也?东宫邸下,处宗社主鬯之位,系亿兆延颈之望,凡有秉彝,莫不爱戴,则是岂一凤汉之所得以私之哉?苟如凤汉之言,则是诛王莾者,不忠于成、哀,而讨梁冀者,不利于冲、质也,以是为言,其可以服众人之心,而钳一辞之口乎?夫必知其言不顺事不成,而犹为之者,是无他耳,渠既以不道之说,敢发于离筵,屋话播传,巷议沸腾,惟恐此事一发,大辟难逭,故遂出万不近理之言,以为先发制人之计。若使知其事者闻之,则不啻如见其肺肝,而适露其奰慝之态,诚不满一哂也。近日以来,圣上深轸世道之忧,痛戒偏党之习,处分之际,略示好恶,则渠乃鳅舞雀跃曰,乘此机会,可以网打矣。彼庸庸碌碌中无所主者,随其指挥,听其颐使,凤汉之所尝不悦者,目之为党人,架虚凿空,指无为有,上以眩乱天听,下以吓动一世,东西阖捭,左右闪弄,如鬼如蜮,莫测端倪。似此不已,则殿下之乔木世臣故家名族,将无一人幸免者,未知殿下谁与为国?呜呼!臣家与凤汉,本无恩怨,而论其地处,则略相同也,夫岂有一毫相失之意哉?第自某年以前,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则专是背公循私,惟事贪权乐势。先臣内虽不平,外示羁縻,及至丙戌以后,又未尝疾首痛恶,而惟一向假借,不露几微者,岂独为一凤汉哉?诚以事机未著,嫌隙先生,则非但臣家立就湛灭,抑恐圣躬未保安危,故十年前席,欲吐未吐,徒抱耿耿,赍恨而没,臣之隐痛,实在于此。然犹忍愤含冤,以有待焉,昨年之秋,处分遽下,丝纶严正,特施庶人之律。忽一日凤汉之弟龙汉,来见臣,语及当日处分,乃敢变乱圣教,顚倒事实,隐然归圣躬于䵝昧罔测之域,处其兄于光明纯粹之地。臣始则愕然,终以愤惋,诵传其时传教,字字分析,句句明辨,龙汉终不以为然,臣严辞切责而退之,其后闻龙汉此说,播行于世,日新月盛。而又闻凤汉自言其时所为,茫然未记,噫!是以王言为做出虚无,以诬其身也。臣初闻其说,未之深信,居数日骏汉又来言曰:“我兄虽无是事,而圣教既谓之有,则亦复奈何?”然则其意所在,的然可知,而传闻之说,果不虚矣。臣不胜痛惋,于是因龙汉之再访,据理责之曰,君家所为既如此,则吾辈不可苟合,而休戚之谊,不得复保,遂引义告绝。噫!彼凤汉漫漶义理,诬捏圣躬,至于此极,而臣若依违顾瞻,畏其权势,徒保平日戚家之谊,则是上负殿下,下负先臣也。皇天神明,质之在上,臣岂忍为此哉?自是厥后,彼之怨憾,日以益深,毒锋猛镝,节节层加,传来之言,不胜骇悖,闻者莫不为臣危之,臣杜门敛迹,永绝世念。而独想夫宗社日就危亡,而殿下漠未省悟,凶贼益肆猖狂,而朝臣无一敢言,慨愤痛迫,销铄不得,玆敢略举梗概,昧死言之。
○上御崇政殿月台,行望拜礼,召见皇明人子孙。
○修撰金观柱抱疏至台下,呼承旨呈纳,上使观柱持入,命承旨读奏。上曰:“罗参不用,汝何以知之?”观柱曰:“国舅退朝泣言,故臣知之矣。金致仁亦以其时都提调,可以知之矣。”金尚喆曰:“问于首医则可以知也。”上招问方泰舆,对曰:“近来罗参不足,故时有纯用罗参之议,而汤药则或不能纯用也。”上曰:“何不并论其时都提调耶?”观柱对曰:“致仁之意,欲用纯参,而凤汉不从也。”上谓观柱曰:“金致仁,汝以为是乎?”对曰:“为淸为名,植党之人,臣子岂云是哉?”上曰:“汝学具庠乎?”对曰:“钓名沽誉,渠既仰达,此实盗名投党者也。何学之有?”上曰:“汝言则然矣。”仍下教曰:“关系甚重,而究其本,亦非新语,皆由恒日疑阻而然。虽然举世媕婀之时,不计一身,其能挺身,其心虽嘉,既不关紧于今晓,则呈于政院亦何晩也?而忙忙如此,动其君心,事体万万不然。仪之帐前所对,与𨱎无间,则何敢提付此章乎?亦以为戚臣戒三缄之意,杨口县免为庶人。”左议政申晦曰:“此非可罪者。仪之、𨱎辈,既服正刑,则提起非矣。亦何必罪之?”上曰:“吾将诣旧邸,岂入左相麾下乎?”晦承严教出去,胥命金吾。
○上命承旨读金龟柱疏,至半,上曰:“龟柱亦非矣,金汉耆难矣。今番奉朝之请,亦贤矣。”教曰:“今闻金龟柱章,虽由金观柱之开端,此何景象?皆由年少不检束而然也。此章即给。金龟柱特解见任,勿复检拟于要职。观柱章亦给,以示予不以此二章为机关之意也。”
○上诣文昭殿,命开碑阁,行四拜礼,口奏曰:“金致仁植党乐势,具庠趋附党人。此时不先不后,戚臣跳踉,作此怪骇,宗国必至危亡矣。”仍免冠俯伏,内局提调以下诸承旨,并命刊版,以五卫将为假承旨。时大雨有雷声,上不许张伞,御衣尽湿。药房都提调韩翼谟责中官曰:“虽有上命,岂可不张?”因涕泣固请。在外时原任大臣,排闼入来,皆免冠力请回銮。上教曰:“今日追慕望拜时,呼承宣投章之举,前古所无,若非关系呼吸者,焉敢若此?一近罗参,其气顿胜之说,其飮松节,其步快胜之说,此可一哂。其于追崇恐喝等说,关系不轻,不问温室树,岂特古人之言?身为戚臣,敢传于此乎?欲问冲子,入而思之,设有是事,此非问于冲子者,不问而卧,此关系宗国之一机会。若此不已,将税驾于何地乎?心不耐焉。诣旧阙拜故殿,仰吁微忱。还御彰义宫,命金龟柱永刊仕版,守御使金器大、汉城左尹尹东晢、摠戎使金时默并命特递焉,以示严堤防于戚臣之意。
7月22日
○乙卯,以李昌寿为守御使,具善复为摠戎使。
○上御集庆堂,召见金汉耆。汉耆涕泣曰:“岂敢在家,不知臣侄之如此?莫非臣罪也。”命:“此后为戚臣者,永禁吏曹三望。兵判五军门大将三司长官国子长望。”
7月23日
○丙辰,上遣史官,慰谕奉朝贺洪凤汉,京畿监司洪麟汉,使之勿胥命。
○上御集庆堂,召见内局时原任大臣。上命承旨,读金龟柱再疏。上曰:“两家势不两立,必欲甘心于废洪家,岂为阴德耶?予虑龟柱之为人矣,今果然。予之所恃,惟坤殿与冲子,而当此举措,内殿心事,尤当如何?是乃背君背父为党之心所使也。处置渠辈,不过一号令间事,而不为此者,意有在也。”读未毕,上执笔墨抹其草,命注书持出,特使鄕军,往投其家。教曰:“闯其望拜之时,嘱观柱作狂举投章,而不为处分,又敢呈章,此正一而二,二而一也。昨闻叩阈时下教,虽不能即时自刎于阙下,何心因仍经宿,而其叔免冠待命于道傍,渠辈视之寻常:‘曰余心是矣,其何从叔之骇举也?己卯举措,专为邦国,则在渠之道,所当夙夜澟惕,虽私室不敢高声,而今乃扬扬自当,不顾君不顾先,作此罔测之举,以观柱为鄕导,不逾时而呈此,一室同书,先后两举,若见肝肺。以戚臣攻戚臣,不但攻也,必欲置之坑坎而后已,若此而其国兴乎亡乎?亲问具庠而此犹不忍,此人不革心前,予何心若常时乎?”上谓李景祜曰:“卿其出见龟柱,使之肉袒负荆,席藁待罪于金吾门外。”景祜出而复命曰:“渠已席藁待命于开阳门外,而免冠负荆,其弟亦待命于其侧矣。”上以景祜所奏之雍容假豫,特罢其职,复使往见金龟柱处。又使宣传官往见形状,使之以党心自服捧拷音,又教曰:“于私室相谓曰,君已衰暮,此人势不两立,若不今祛,其将若何?汝以此先投章,余又继呈’,而以八字阴惨之说,不思温室树之戒,公然挟杂,此亦为先乎?彼此人协赞,国人皆知也。其欲除去,亦非党心而何?二件事,犹有本焉,叵测二字,亦己丑前事乎?其人今将秉国,虽党心容有可说,今不过沧海之一凫雁,若是甘心,是何意也?须无辞迟晩。”复命曰:“龟柱供,实缘愚蠢狂率,无知妄作,其出于党习,何敢发明于圣教严问之下云尔?”上以其未尽,再三促其自服。龟柱以‘此后若复萌此心,则将作负君负先之人’纳供,上谓李潭曰:“此供何如?”潭曰:“此后若复有一分萌心,负君背父云尔,则岂复有虑而有何更问乎?”上曰:“然则美消息也。”
○上亲临崇政门,会群臣颁教曰:“今之朝鲜有国乎有君乎?几十年调剂,作为淸党名党时体党。能猾金锺秀教诱其叔,背君背先,作一新党,处分严正之后,犹不悛其习,几世勋戚愚𫘤具庠,亦锺秀者流,慕淸慕名,背君背祖背父,钓名沽誉,乐赴其党。而乾道昭昭,一则国子长三通淸,其党绽露,一则媕婀之世,李东显能开聋开哑,非特庠与范济绸缪之状,一皆绽露。金致仁不惩具庠,募得狂悖之观柱,使之教诱忘君背先之龟柱,渠制其章,两戚家将至何境?今予临门饬喩,焉可已乎?今复有曰老曰少曰南人曰少北者,非予臣子,是乱逆,有此心者,不拜而去,无此心者,令拜而去。”
7月24日
○丁巳,上御崇政殿东月台,昼讲《大学》。讲讫,命馆学儒生入侍。教曰:“汝辈复怀党心者,非予臣也。”
○上御集庆堂,引见大臣备堂。张志恒请两厅捕校,各置久勤一窠,上下询诸臣后,从之。
○上诣慕华馆,命兵曹判书、京畿监司,具甲胄以军礼举行。面给畿伯厩马,亲受后使至监营门前祗迎。畿营迎接旗鼓手,令道臣试才。
○夜还宫,下传教,命颁于政府与八道两都曰:“两代倚仗之元辅,乃至于此,几世勋戚之子,钧名沽誉,亦投其党,即此二事,诚可寒心。噫!彼党人百计劝成,至于二戚臣之家,必欲甘心,此国之兴替系焉。予数日用心,终至于妥帖虽若此,予则不信。何则渠辈之计甚巧甚恣,使当代二戚臣家,必也湛灭而后已,此等陷党之类,甚于本党人。庚申戊申之弊,皆由于此,而独不陷此,挺身调剂,此正予五十年事业。而今于暮年,乃至乎此,几十年苦心,一朝荡然。此予所以慷慨亘中,随事莫耐者也。”
7月25日
○戊午,上却汤剂,不许入诊,药院待阁外不敢退。都承旨韩必寿对中官叩头涕泣,至暮始下封入之教。〈史臣曰:君与父一体,而子之事父,当尽恩私,臣之事君,惟守廉义而已。今日药院诸臣,孰无焦渴之闷,而独韩必寿作此遑遑之态,以要中官归达上知,陋矣。〉
7月26日
○己未,上诣旧阙,乘驾轿掩窗,诣文昭殿碑阁展拜后,仍诣义烈宫,大臣以下二品以上,并命解见任,翌日还寝。
○上还御彰义宫,令文荫武,若无党心,各呈名帖,以名帖之迟到,散配京兆郞官。
○以李彦衡为大司宪,沈颐之为大司谏,以开政差迟,命兵曹判书越俸,限今朔入直。
○前领议政金相福上疏,请许进汤剂,负罪臣金阳泽等诸大臣,亦疏请召接药院,许进汤剂,诸臣相继陈章,上不许。
○上御彰义宫,命训将入旗鼓,拿入五部官员,令回示三匝,以昨日所捧名帖之少也。
○上还御隆武堂试射,盖慰动驾时军兵之劳也。
7月28日
○辛酉,以沈墢为大司宪,朴师海为大司谏,徐命善为大司成。
○上御集庆堂,命台臣入侍。上曰:“忘君证先,敢诵莫重之言,作此举措,此不可刊版而止。今日宜请加律,而不敢传启。不思其君五十年苦心,亦不体内壸有长孙后之心,当何颜面导唱导乎?今见内殿多贻恼,惠嫔形貌甚瘦,岂不闷哉?”
○上御建明门,入前排,拿入五部官员,岭沿充军。追后举案诸臣,以禁推例,并命拿入,或充军,或越江逐出,或刑推。赵世选以其语声之高,谓其有愤于不通淸,刑推放送,旋除掌令。诸大臣并叙用,申晦复拜左议政,李溵复拜右议政。
7月29日
○壬戌,以郑弘淳为守御使。
○命文臣侍从守令察访,一并递来,皆以武臣代除。一政四十馀州也。
○上御集庆堂,引见大臣备堂。左议政申晦曰:“颁教之日,臣等固欲仰请,而即为回銮,故未及仰达。今番处分,固当称贺矣。”李昌谊曰:“殿下五十年苦心,庶几皇极之治。”语未毕,上曰:“今受三千五百人名帖后,予可免贱丈夫,而臣子若有秉彝之心,岂不大惩创,而今日才叙用一原任,忍以二字敢称前席乎?虽由此人之语品,处分不可不严,先施不叙之典,远窜海南县。已而只罢职。领议政金相福请上八字,上曰:”若受八字,岂下今日之教耶?史册亦岂有如此事乎?“相福曰:”宋仁宗四次受号,其时有贤相韩、富矣。“上命入《宋史》。判府事韩益谟曰:”以韩、富责今日臣子,则岂不幸哉?“诸臣合辞并请,上曰:”前日之受.尚今愧矣。“
○大司宪沈墢、大司谏朴师海等三司合启:“奉朝贺洪凤汉以休戚与同之人,其所处义,固当自别,而不善周旋,以致人言罔极,圣心烦恼,究厥所由,不可无警。请罢职。”答曰:“身为戚臣,其若叹服国人,数年之间,岂有连次是事?其所请有台则不可无者,依启。”又启曰:“前后之饬教何如,两家之地处何如?章疏奏语,固当审愼,关系时论,尤不可干涉。而其所为万万狂率,坏乱我圣上五十年苦心,世道宁靖,或无其日,请金龟柱削夺官职,门外黜送。”答曰:“依启,特除门黜,其令永锢,许其便养。”又启曰:“金观柱首先陈疏,为龟柱前导,其所遣辞,万万狂率。以渠地处,不体我圣上五十年调剂之苦心,自甘党习,致勤圣心之烦恼,请边远定配。”上曰:“依启,以甲山举行。”
○上命大臣以下退去,阙外胥命,仍命注书具性玉呼曰:“党人退去。”左议政申晦曰:“臣非党人也。”上曰:“左相能发明矣。”已而上遣史官传谕,使之勿待命。
○上见宾厅启辞,命驾彰义宫。以禁将具善复为兵曹判书。
○前判书金时默卒。时默字尔愼,淸风人。故判书圣应之子,出继为府院君佑明奉祀孙。早登文科,践淸显,诞生我坤殿。英庙以此尤为倚重,历兵吏曹判书御营大将摠戎使兼惠局堂上判义禁。圣眷日隆,以疾卒,年才五十馀。
八月
8月1日
○朔癸亥,上自彰义宫,还御集庆堂,命设荡平科,取任宗周、南鹤闻、徐有防三人。上御崇政殿南月台,教曰:“今日儒生辈,党心犹未尽祛,较诸名帖,太半不来,皆逐出门外。”大司成徐命善不善教诲,岭沿投畀,旋收成命。上诣中日厅试武士,日暮还,召儒生设场。
8月2日
○甲子,以金相翊为副提学,申晦为领议政、李溵为左议政、李思观为右议政、具善复为禁卫大将。
○命金时默父子,令弘文馆,即为议谥,葬前赐谥。
○上御集庆堂,药房入诊。领议政申晦、左议政李溵曰:“今者既敷会极之化,夬祛偏陂之风,事业之弘大,莫如乎此,邦基之巩固,莫如乎此。上告下布,何容少缓耶?”上曰:“张大矣,其止之。”
8月3日
○乙丑,上御崇政殿,受百官贺,兼行新恩放榜。陈轩架鼓吹,大小百官,分东西班行四拜。承旨请放榜,引仪分左右读榜目。上曰:“新来四拜后,赐花赐红牌,宣酝。”吏郞颁文科红牌,兵郞颁武科红牌。新恩戴花,搢牌四拜讫,以次进伏,上各赐御制。王世孙行四拜礼,引仪入殿中,奏王世孙致词及百官致词。百官行四拜,王世孙又行四拜。仍自王世孙至百官侍卫,皆叩头山呼。通礼奏礼毕,上手书御制,使群臣赓进。
○大司谏闵百奋奏曰:“培养士气,列圣朝家法,日昨驱逐多士,实为顚倒。”上曰:“百奋怀党心者,为先削职。”
○命金相翊、徐命善加资,因领议政申晦所奏也。
○上命不待教而先去诸台,并施刊版之典。
8月4日
○丙寅,以宋文载为大司宪、赵宗铉为大司谏。
○上诣崇政殿东庭,行香祗迎礼,仍受新恩谢恩。昼讲《大学衍义》。
○上曰:“启圣祠无拜礼,故取读己卯日记,果再拜于关王庙,古无其礼而义起也。拜礼一节,问于大臣,以揖为请,其后御制以再拜载焉,故予遵教而行。御诗有曰,生平我爱寿亭公,此正父母所爱,亦爱者也,再拜定礼,父母所敬,亦敬者也。顷者关王庙受香,适同日,予一体祗迎。启圣祠既临再拜,且有东西庙香祗迎在所不已,此后有释菜祗迎,则一体祗迎。”
○遣承旨致祭李如松、李如柏于平壤,为今年是壬辰也。
8月5日
○丁卯,上诣延和门外,行香祗迎礼。
○上御集庆堂,引见备堂。
8月7日
○己巳,上御崇政殿,行香祗迎礼。仍设翰林召试,取黄升源等三人。
8月8日
○庚午,上诣延和门外,行香祗迎礼。
8月9日
○辛未,以赵济泰为统制使,李仁康为平安兵使。
○以李福源为大司谏。
○设注书召试,取宋景焕等三人。
8月10日
○壬申,上诣延和门外,行香祗迎礼。
○上御集庆堂,引见大臣备堂。
8月11日
○癸酉,流星出土司空星上,入东方,色白。
○以申益彬为承旨,郑光忠为大司宪,李得培为大司谏。
○上诣彰义宫,下教曰:“大司谏李得培尚有党心,南海县为庶民,今日为耳目者,皆解见任。”
○大臣内局入侍。上曰:“何颜归告陟降乎?今有颁教者,勿论实职军衔,无遗入参。不参人,政院捧现告,一并投畀,儒生为北关庶民。”
○以郑光汉为大司宪,洪檍为大司谏。
○上御彰义宫门,行朝参,颁教。命承旨读谕大小臣僚儒生书曰:“呜呼!五十年一心,即荡平也。荡平二字,岂予创谕者?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无党无偏,王道平平,载于《洪范》。党锢自何而始?汉有东京,唐有牛李白马,宋有洛蜀,皇朝有东林,国之兴替,专在于此,前鉴昭昭,后辙宜戒。呜呼!我国其所党名,一何多也?初有东西,次有大北小北,亦有南西,而其犹不足,其流之名,或老或少,其至于今,曰淸曰名。今春金致仁负君负先,自为领袖,具庠钓名沽誉,主张时论。两代元辅若此,赫世勋戚趋附若此,今若不整,其将国不国君不君,名帖何可信也?联章曾亦见之,然乘此时庶有转否回泰之机,故今番特设荡平科,此岂予见欺士夫而然乎?今番荡平科,意实借其名而固其事矣。顷者赵载浩不过举措狂妄者,而必加一律后已。今者负君负先,五伦无二,关系何等,而只以南海、济州,为所争欛柄。昔年有喝导声,则虽阙中舆儓下贱,莫不相顾而悚然。今则两司誊传故纸而来,相顾讥笑,诸台莫知其羞。䄄事予若全然荡涤,其争可也,垂恩庶子,只有三人,而一人尚未就邸,一人已故绝海,只有䄄而已。于今其犹争也,他日将若何?近者气益衰心益薾,其欲劝停于今日,亦为冲子之意也。”
○大司宪郑光汉、大司谏洪檍等发金致仁依律处断启,上不允。
○上命承旨读奏儒生举案,还内。
8月12日
○甲戌,上自彰义宫还宫。
○上御集庆堂,引见大臣备堂,仍下饬教。郑光汉奏曰:“荡平二字,即我殿下五十年苦心,而持之如一日者也。方其始也,酸醎不齐,有落落难合之患。而特以诚心做去,一此不懈,故难化者随化,未平者渐平,以至于变戈戟而为衽席,彼此同心共做国事,克成平明之治,诞膺建极之号矣。第圣心或弛于治成,俗习转入于浮躁,驯致今番之事,而未免有亏篑之叹。故乃者圣志奋发,处分赫然,大谕诞颁,人心丕变。当此之时,宜思镇服安静之道。假令即今有只革面而未尽革心者,若晓圣意之莫可挠,倾轧之不敢售,则些小查滓,自然消融,保合太和,同寅协恭,直可责交于旬月间耳。圣上宜毋忘旧邸颁教之举,使药石梁肉,互相为用,俱得其宜,然后方可以丕应徯志,绰有成效,于此而益加圣念焉。”上曰:“今者所奏,诚甚切实。予意虽衰矣,岂可曰治成制定,而忽乎心哉?”
8月13日
○乙亥,上诣崇政殿庭,行香祗迎礼。
○上御集庆堂,命大臣入侍。
8月14日
○丙子,上诣崇政殿月台,行香祗迎礼,以诸都尉副尉不求差祭,并命刊版。
8月15日
○丁丑,上诣昌德宫,仍诣毓祥宫,以御乐不即举行,掌乐正李晋圭甲山投畀,宣传官李良玉为乐正,执拍随驾。出宫门北向免冠露伏曰:“辛丑以后事我者,岂敢如是乎?”王世孙免冠俯伏,请还宫,二品诸臣皆入,免冠乞伏𫓧钺之诛,或涕泣力谏。上始踞绳床,命诸大臣进前。教曰:“庶名禁通淸,自柳子光而然矣,此正人君造化之一大机也。宗臣提举赴燕,已开此路,况朝臣乎?此后切勿拘碍,以存国初风俗。”领议政金相福曰:“庶类之许通台地,臣之平日所蕴也,请自今定式。”上允之。
○以吕龟周为持平,尹谧、吴浚根为正言、此皆庶类也。
8月16日
○戊寅,上御集庆堂,引见大臣备堂。左议政李溵曰:“先正臣文成公李珥、文忠公金尚容、先正臣文纯公朴世采曾言此事,先臣亦尝陈疏,请加疏通,盖欲先以郞署调用矣。”领议政申晦曰:“孰敢有非之之议乎?”
○领议政申晦以倭差接慰梁山郡守递付京职,以文官口传差出事仰请,上从之。
○右议政李思观请禁外邑递等礼。司谏郑彦郁启曰:“徐有常曾经利川,以其本府逋欠之数多,要免岁末文书之磨勘,请由作行往留抱川,图差兼官,延拖过岁,其为设计,诚甚不韪。道臣之曲循颜私,差出无前之兼官,不可无饬。请当该道臣罢职。”上曰:“依启。”
8月17日
○己卯,以权噵为大司宪、郑象仁为大司谏、柳焕德为持平。
○上诣崇政殿,行香祗迎礼。随至兴化门外,还御于东月台,诵《陟岵》、《风泉章》。上曰:“予几年见困于臣下。”承旨元义孙曰:“殿下以五十年臣事之臣,混驱之逆,臣等诚不胜冤痛矣。”上曰:“承旨乃父之子矣。”上曰:“尹谧通淸,善为之。”都承旨郑尚淳曰:“近多有此议,而未得率然奏达矣。”上曰:“都承旨尚依名类,亟施刊版,以赵重晦代之。”教曰:“使予至此者,即一淸字名字而然也。以许采比诸李光佐,孰非孰是?其时吴命峻怪举,亦由于名字也。昔明庙以遗教特复文正公,愿以明字为谥。今予此谕,敢效此教也。赵丰原之言,尚今思焉,以为殿下若知其人,何许贯日之忠乎?至于崔锡恒,亦无担当其时之事,赵泰亿则予亦欲静一世,虽差等,自不觉歉然。且尹凤五亦曰赵泰亿可拔云。则今番处分之后,其若不谕,此可谓庸庸世界。勉强处分者,一并勿施,以示予暮年有所据之意。”
○上御集庆堂,时原任大臣二品以上入侍。上曰:“三大臣复官后,不先不后,台臣入来无状矣。”领议政申晦曰:“闻今日筵中消息,遑遑入来,岂有他意哉?”上曰:“却膳之时,非李光佐,予何以食?崔锡恒无一毫介怀者,至于赵泰亿,初非追夺,而只收牒矣。是故以尹凤五之心,而赵泰亿则欲拔之云矣。”
○教曰:“戊申后协赞者,故参判郑锡三,晩后岂特协赞?背斥奇怪,即故奉朝贺元景夏也。前后同志,惟此二人,皆赠首相,祭文制下,遣承旨致祭。”
○上却汤剂不进,提调蔡济恭泣请,上曰:“予志已定,若从卿等之请,是子道不修。”仍叩门阈曰:“荡平犹第二件事,千乘浮云矣。叱嗟之声四字者,谓之名流可乎?”大臣以下,皆免冠请死罪。韩必寿曰:“观厚、胤命血属,请皆杀之。我国虽无夷族法,无遗种请皆杀之。”上曰:“必寿善矣。”诸大臣固请汤剂。上曰:“飮药何为耶?予非固执,又非恐喝,非我为君,凶汉辈何必辱予亲乎?”仍诵《蓼莪章》曰:“予何心对臣庶?”又教曰:“荡平何为而为之?党则由予而盛矣,至痛在心,何以堪之?忠于予而不忠于皇兄者,岂有之,不忠于予而忠于皇兄者,亦岂成说乎?不设议药厅云者非矣。予以世弟而不请,岂独归罪于李光佐乎?”仍励声曰:“诸臣速退。”又覆汤剂,诸臣惶懔退出。
○命徐迥修,免为淮阳府庶人。教曰:“今番乱本,徐迥修,因此有金观柱也。
○命元义孙陞除右尹。教曰:“三日内款款忠心,只见若干人,元义孙是谁之子,是谁之弟?今适有窠,特授右尹。”义孙与蔡济恭涕泣请进汤剂,至有执玉轿争之,上以是嘉之。诸台并命黑山岛为庶民。
8月18日
○庚辰,以李彦一为正言。
○上御集庆堂,承旨入侍。上曰:“昨今下教后,宜有惩讨之举,而只劝建功,抑何臣分?况韩必寿既开端,而何敢逾日?大小诸臣怯于能猾金锺秀而然也。金锺秀栫棘处,限己身为庶民,其子弟皆禁锢终身。宋明钦之托晋文公,辱其君,何异于胤命?且宋明钦为庶民,其子弟亦为禁锢。都宪权噵闻韩必寿之言,沁沁而退,此人满肠用谋,予已知之。关系莫重,先为庶民,锺城府投畀。”
○承旨安兼济读奏玉堂两司札子,上曰:“大臣则默默耶?”兼济曰:“札有所请,而有显扬孝思等语矣。”上曰:“大臣不知予心非矣。予若欲为,则岂借大臣而为之耶?大臣何心面见然后方可为当为之事耶?若厌则退去,欲为则阁外做来,注书传之可也。”兼济曰:“二品诸宰,亦来待矣。”上并命入侍。上谓大臣曰:“所请何事?”领议政申晦曰:“三司皆已陈札,臣等亦岂不仰请乎?”诸大臣同声奏曰:“宜允三司之请。”上曰:“卿等所当先请加律而后乃为此请,莫重之事,岂可苟且为之?”大小诸臣,皆下庭免冠,乞被死罪,教曰:“胤命阴惨罔测之罪,不能快正邦刑,渠自物故,其曰国有三尺,亦曰朝鲜有臣子乎?究其本,其亦自党而来。韩必寿外诸臣只劝建功而去,都宪佯若不知,二品怯于金锺秀,日高无动静,三司则观望二品,强以二三行陈札。三司之臣,并为庶民,观厚登科录拔之,胤命三族皆南沿为奴。”上命大臣诸臣,并着帽上殿。上曰:“必有所怀,陈之也。”领议政申晦曰:“诞育圣躬,是我东方莫大之庆,请举追崇之典。”判府事金阳泽、韩翼谟、李昌谊等曰:“此乃素欲仰请,而严畏未果,今始陈达。且有汉、唐前例之斑斑可据者,宜从举国之情。”诸宰亦皆同声仰奏曰:“汉唐皇朝,亦有可据之典礼。”上曰:“卿等闻予数日下教,必发此说,予已料之。莫重之事若为之,则岂欲苟且借请于卿等乎?赵观彬之言,思之心寒,辱己甚矣。卿等一并刊版,其即退去。”教曰:“昨者下教,岂为求此?专由追慕兴惟也,岂有一毫近似于此?而观今世道,恐或因此有料外事,今果有此,此亦予不孝不肖也。予虽诚浅,何待诸臣之请?上谥封园,礼固当也。而其时赵观彬之语若何?岂特一观彬?诸人皆然。几十年后,闻君追先之语,一则佯若梦觉,一则欲掩前过,是何心也?求请大臣卿宰并施刊版。吏判则其先之心,予知之,内局提调蔡济恭、副提调赵重晦、兵判具善行武将,不过随众而来,并分拣。”
○教曰:“知劲草识诚臣,可谓今日内局提调副提调。今于动驾,京兆宜导驾。”赵重晦特除判尹,以林鼎远为承旨。
8月19日
○辛巳,以领议政申晦为毓祥宫谥号都监都提调,赵云逵、沈瑴、韩光会为提调。
○命大司宪权噵甲山府为庶民,拜韩必寿为大司宪,尹勉升为大司谏。
○上御彰义宫,三司求对。韩必寿等启曰:“观厚、胤命或肆然投章,或暗地构草,虽万剐无惜,当初失刑,未即正法,请并施孥籍之典。”上曰:“今者所请,无异梦觉。虽然此非今日台臣之过,即名流无形之致,所争可谓彝伦复正。而既有受教问答亦载,追施逆律,即予禁令,不允。”又启曰:“许锤其时观疏之人也。不能裂破其疏,严辞峻斥,其烂漫同参可知,请锤之子绝岛为奴。”上曰:“可见公议,依允。”
○教曰:“今者伦彝快正,处分严正,自此乱逆惩戢。而顷年一鄕儒之疏,实由于党论与名流,故只逐送而已。使政院详考,若生存则黑山岛为奴。”
○教曰:“今乃大觉,今若减膳,此损国体亏重事,特从宗伯所请。使诸臣咸知其君举措之光明正大。大臣重宰,本事与壬申年同,特为荡涤事既妥帖,予何留查滓于方寸?”
○教曰:“人子事亲,其岂借人?况人君奉先乎?当加上谥号于毓祥宫,少报生育之恩。议谥诸臣,先为命召于阙中,议谥以入。”
○上御德洊堂,承旨奉议谥凾以入。上不胜怆慕,呜咽良久,亲自祗送于门外,盛龙亭,鼓吹诣礼曹,礼官陪往。特除元仁孙为弘文提学,使同参议谥。
8月20日
○壬午,以判义禁元仁孙拜右议政。
○命悬同色禁婚牌于各家门楣。
○上命承旨读奏癸酉乙亥上谥誊录。又命读癸酉五六月日记,曰:“今闻日记,毛骨俱竦。其时赵明鼎所奏万万骇然,若此则旧邸动驾时,何以免冠?特施刊版。赵明鼎既已下教,若问质直,舍李得宗而谁?特命加资。”
○上御集庆堂,引见大臣备堂。掌令郑彦暹启曰:“宋明钦之年前筵中所达之语,万万无状,其中三百赤芾四字,尤极痛骇。不可以作故而不论,请削夺官爵。”上曰:“依启。”
○大司宪韩必寿避嫌未半,教曰:“今欲免二事,强以撕捱,党心犹在。此不严惩,何以为大事业?为先递差,当殿座建明门,即为拿鞫,金吾堂上待令。”又教曰:“韩必寿业已处分,尹勉升、李彦一默默而去,党心犹在而然也。太仆亲鞫三人,依格式拿来。”
○教曰:“今番后其宜惩讨,其时疏语,万万骇悖。前判书赵观彬,依宋明钦例勘律。
○以郑光忠为大司宪、李潭为大司谏、尹东升为都承旨。
○上御太仆寺,鞫大司宪韩必寿、大司谏尹勉升,以不发赵观彬、宋明钦请讨启故也。各刑问二次,必寿定配黑山岛,勉升定配楸子岛,必寿子侄分配岭沿,勉升子侄分配北关六镇。
○掌令郑彦暹、正言李彦一并拿入,白放。
○大司宪郑光忠、大司谏李潭启:“请宋明钦、赵观彬台臣不论而被罪,则身为大臣,终不陈达,以致圣心之激恼,不可罢职而止。请金相福、金阳泽、韩翼谟、金尚喆、李昌谊、申晦、李溵、李思观并施削职。”上曰:“今日乃知有两司,依启。”郑光忠又启曰:“洪龙祚、金取鲁顷年奏对,全无臣分。当此处分严正之日,论其罪犯,不可不严惩。请并施追夺官爵。”上曰:“几十年后乃树公议,依启。”光忠又启:“韩必寿、尹勉升亲问之下,游辞发明,情节巧恶。揆以邦宪,有难曲贷。请并亟正邦刑。”上曰:“所论得体,既已严处,不允。”李潭又启:“请洪龙祚、金取鲁并施三世庶民之典。”上曰:“依启。”又启:“韩必寿、尹勉升,请亟正邦刑。”上曰:“今日可知有朝鲜而意亦在,不允。”
○命前领议政申晦、左议政李溵、右议政李思观,并削黜。教曰:“阴阳阖辟,即权奸宵小之习。身为大臣,岂忍若此?今番骇举,咎在时任,胤命招辞既云。则申晦之欲护李溵,今日筵中奏语,无异于金致仁之此党多彼党少者也,可胜寒心?李思观其拜属耳,宜乎参酌,而于今番事,何可差等?前领相申晦、前左相李溵、前右相李思观并施削黜之典。”
○命窜李命彬、甲山府、徐有元、海南县,以入侍儒臣,不为论启宋明钦也。
8月21日
○癸未,上御集庆堂,金吾堂上入侍时,大司宪郑光忠、执义金复休、持平洪周万、朴浚源等奏曰:“严璘真淸假淸之说,极为骇悖,特配绝岛,盖见圣意之有在。即伏见传教下者,有永为庶民之命,其子勿论,亦是宽典为教。今于大处分之后,亦施庶民之律宜矣。”上曰:“予何惜此律?而事在令前,今番此教,虽愤慨而然,若此者亦时王之制,何可追施?”不允。
○大司谏任希教、正言郑景仁奏曰:“观厚之疏,极其阴惨,则人岂可参涉于其间?而往来相议之说,既出于胤命之招,臣等谓故正言洪曙先削其官,亦依观厚、胤命之律施行为宜矣。”上曰:“今日可见海东公议。洪曙事依启,末端事,业谕府启,不允。”
○大司宪郑光忠、大司谏任希教等奏曰:“故判书李周镇,于其来示疏本,已不能严辞斥绝,至于拈示册子之举,乌在其平日谨愼之意乎?宜施追削之典。”上曰:“依启。”又奏曰:“故司谏申处洙于其疏本传播之际,以名流为说,肆然相传于渠辈,其罪状不下于观厚辈。宜施追夺之典。”上曰:“依启。”
8月22日
○甲申,上御集庆堂,药房入诊。上谓右议政元仁孙曰:“诸大臣处事,岂成说乎?先卿若在,必碎首石柱矣。至于上谥之礼,则予何借于诸臣乎?”仁孙曰:“莫非臣等之罪也。”上曰:“李光佐、赵泰亿、崔锡恒三人,今番处分后,予以为荡平功业成矣。”仁孙曰:“锡恒不能刑治凶贼,此则有罪矣。”上曰:“日昨大臣,皆以揄杨圣德为言,而或有以汉、唐故事言之者,一堂之中,何其异也?大臣岂可尝试于予欤。”仁孙曰:“此亦群臣之罪也。”
○徐命膺制进毓祥宫竹册文,上亲览后,教曰:“今后玉册竹册文启下后,盛香龙亭,都监郞厅陪进都监,细仗鼓吹安徐。”
8月25日
○丁亥,儒生申𪰡上疏,盖毓祥宫封陵事也。上召见曰:“予虽不孝不肖,岂待汝之疏请?予自嗣服初,审愼乎此礼,汝何为如此之疏乎?”谓翰林曰:“此疏不可为休纸,藏史库。”元仁孙曰:“此则顷日大臣诸臣之所仰请者,而圣德弥光,下教既严,故臣等不敢仰请,而亦可见舆情一端矣。”上曰:“三次加上,一则应行之典,一则慈圣所教。今则予修子道,为此而后,可以有辞,申𪰡陋矣,必有甚麿意思也。”教曰:“予心岂特彻于苍苍陟降临照?汉、唐以后故事,不过按例而行者,于今此举,汉、唐以后岂有乎?予则曰此诚光先心于万世,示荣亲于百世者也。为人子者,其于荣亲,虽无前例,必欲为,况中朝古例班班?而只我朝古无此等事,于今自予创行,勉循群请。岂仰体昔日近五十年小心之意,奚特此也?陟降之心,亦若何?予之近五十年能守此心者,一则意深,一则体先也。呜呼!昔仰闻慈教一室之内,虽有前先后后,后先之事,我国规模截严。入太室之后,遵此道之外,断无他道。诸大臣入侍时,洞谕此不过为先之意,而其岂因此望张大而然乎?噫!名字虽重,既事其君于先,何敢若此?此诚非淸也,即浊也。于今浊为淸,决非革面,即革心,自此郁结之怀,快伸于一席。而于本事,则不知予心,此予所以慨叹饬励者也。初次上谥,即所以抑其名而伸子道也,再次上谥,感慈圣而为此者也。嗟哉!予心可质彼苍,庶伸于后世,今者申𪰡顷于旧邸,初见其人,此章举措虽骇然,以忌器之意为所重,只逐其人,其章恐或休纸,藏于楼上库。此后虽有奇奇怪怪者,何敢复为此?此等章一切勿捧。”
○擢吏曹参判李潭为右参赞。时元仁孙以为:“李潭有气力而公平,可以做事。”教曰:“举直措枉,孔圣既云。此人自翰林召试时,其心公平,予自目睹,今者树立,其意可嘉。吁嗟!此时奖用此人,其亦励世劝他之道。其人谁,即吏曹参判李潭也。今日相臣所奏,可谓君与相不谋而同。九卿中适有窠,特授右参赞。”
8月26日
○戊子,以韩师直为大司宪,金相集为大司谏,卢允中为持平。
8月27日
○己丑,上御集庆堂,引见大臣备堂。右议政元仁孙曰:“湖西道臣,以加分事,有报备局矣。”上曰:“其数几何?”仁孙曰:“二十三州矣。”上曰:“守令虽请,道臣何敢直许?道臣施以不叙之典。”
○大司宪韩师直等启曰:“明钦所引《春秋》之事,绝悖无伦,论其罪犯,实不下于观厚、胤命,请亟施当律。”上曰:“从此以后,君君臣臣之义,定于海东,而追施逆律,已有禁令,勿烦。”
8月28日
○庚寅,教曰:“宁嫔、贵人,奉我慈圣经三年,讫于几年,以常例言之,来头应入寿进宫。特命昌城尉奉祀,少报昔日之恩。仁寿宫,况同侍我慈圣者乎?以《礼记》所爱亦爱之意,何可一命一否?金贵人奉祀,以唐恩佥尉为之,乐善君与郡夫人祠宇,命入寿进宫。”
○上诣仁寿宫,仍诣寿进宫,命建祠宇,奉安义昌、乐善两王子神位。
8月29日
○辛卯,太白昼见。
○特加具善复一资,以明陵补土之役,故有是命,而都厅申大显,领役部将等,亦加资。
九月
9月1日
○朔癸巳,上诣追慕岘,降轿,步登岭上而望明陵,俯伏良久。下御制,命侍臣赓进,命涕呜咽。回銮时,历临慕华馆,观试射,宣馔。
9月2日
○甲午,上御集庆堂,药房入诊。礼曹判书沈瑴曰:“三名日陈贺,载在典礼,今年则固当称庆,以表欢忭之忱。”上曰:“其于太康何?”瑴曰:“虞舜坐于南薰殿上,与八元八凯,弹五弦之琴,歌南风之曲,上下同乐,亦似太康,而经史未闻以太康书之矣。”上笑曰:“礼判之言,质实矣。”右议政元仁孙曰:“殿下既知其如此,则何不许之耶?”上曰:“唐宗虽曰千秋节,岂有受贺之事乎?虽细事,予定固矣。”
9月3日
○乙未,太白昼见。
○命判府事金阳泽、韩翼谟、李昌谊、前领相申晦、前左相李溵、前右相李思观并叙用。以金相福拜领议政,金尚喆拜左议政。
○以郑昌圣为大司宪,朴取源为大司谏。
9月4日
○丙申,上御集庆堂,引见大臣备堂。大臣卿宰三司,齐声请贺,上曰:“丁丑以前,虽不具庆,犹依慈圣。而丁丑以后,万念已灰,顷年一受,尚今悔焉,况今月乎?一时嵩呼,岂不若九日纾其心?”
○上曰:“两司俱启者,关系严重,而只以请字以下书来,万万骇然。大司谏朴取源,大静县永为庶民。”
9月5日
○丁酉,太白昼见。
○大司宪郑昌圣启曰:“近因由单之见阻,乃创无前之谬例,托以有事先垅,遂至投章径去。虽重宰以上,揆以事体,犹为未安,况三品以下小官,辄此效尤。至于一儒臣投疏径发,政院初不呼望,及夫擅行之后,追出疏概,反为弥缝。军衔下鄕,自有其律,则馆职擅往,岂曰无罪?出纳之地,宜为察推,而终以掩覆,亦涉苟且。请当该承旨从重推考,儒臣罢职。”上曰:“闻甚骇然。儒臣削职,承旨罢职。”上曰:“今闻重宰下鄕者多云,此后卿宰,政院直捧禁推,过一朔特放,下大夫以下南道人,投畀北道,北道人,投畀南道,以抑诸臣恣行之弊。”
9月6日
○戊戌,上御集庆堂,药房入诊。召见时原任大臣,诸臣以诞日陈贺仰请,上不许。台臣追后入侍,大司谏尹得雨等启请:“礼曹判书,不为同入请贺仪,从重推考。”上从之。
9月7日
○己亥,上御资政殿,行常参,仍为昼讲《小学》。统制使元重会,施不叙之典,以赵济泰代之。忠淸监司宋载经罢黜,以淸州牧使尹东晢代之,元重会以其状闻,出于沽誉,宋载经以木麦加分之首实故也。
9月9日
○辛丑,上诣毓祥宫,上谥宝册,奉安于风月轩。诣庙庭行再拜礼,回銮时,历临义烈宫。
○上曰:“日暮姑停三百年古规。今闻喝导入来,台臣并解见任。”仍诣彰义宫,经宿不还,时原任大臣承旨玉堂,诣阁求对,不许晋接。上追慕方切,台臣循例入来,故有是举。
9月10日
○壬寅,备局草记,弓角契一年所受生铜二万八百三十六斤八两,代钱六千三百六十五两。以赈厅钱,先为贷下,来头生铜出来者,计数还报之意,分付户曹与惠厅何如?上允之。
○以李福源为大司宪,朴师海为大司谏。献纳元启英疏论,冬至正使顺义君烜之贪污鄙琐,不可复畀专对之任,上不从。
○上引见大臣备堂。诸大臣以诞日陈贺之不许仰请,其日入侍卧内,少伸诚礼,上曰:“岂不苟且乎?”
9月11日
○癸卯,流星出天津星下,入西方,色白。
○上御隆武堂,挟辇军试射颁赏。承旨以黑团领入侍,行首宣传官朴圣浃特命加资,以故忠臣朴彭年之十一代孙故也。
9月14日
○丙午,上御崇政殿,行香祗迎礼,昼讲《小学》。
9月15日
○丁未,流星出璧星下,入西方,色白。月食。
○前提学赵明鼎特命叙用。
○以具善复为判义禁,黄景源为弘文提学。
○上诣毓祥宫,王世孙随驾。上诣拜位,再拜讫,都监堂郞陪进册宝,鼓吹诣内神门外,奉册官跪进板位前。上跪受,亲传于中官,奉安于宫内案上。仍行酌献礼,再拜讫,行望燎礼。都监都提调元仁孙,内厩马鞍具面给,提调赵云逵、沈瑴、韩光会、礼房承旨安兼济、大祝郑好仁、都厅李秉鼎各加一资,其馀赏赐有差。上出自靖嫔房,历临养正斋,仍为还宫,御景贤堂颁教受贺。王世孙入殿庭,立板上,行四拜礼,大臣以下二品入殿庭分东西,三品以下,中门外行礼。引仪上殿,读奏王世孙致词文讫,王世孙及文武百官,行四拜。引仪上殿,读奏朝廷致词,大臣以下百官,行四拜。王世孙复就板位,宣教官李致中读奏颁教文。王世孙及文武百官,叩头山呼凡三呼讫,复行四拜。校理金履禧读奏王世孙笺文,又读朝廷笺文。太学生安栎等,亦上笺称贺,命除安栎参奉。徐命膺以王世孙笺文不善制进推考,任希教以朝廷笺文之善作,赐鹿皮。
9月17日
○己酉,夜,流星出璧星下,入南方,色白。
○以金相翊为京畿监司,崔朝岳为庆尚右兵使。
○上御集康堂,引见大臣备堂。
○上问张志恒曰:“铸钱今几何?”对曰:“已铸十馀万两,尽铸则又为百馀万两也。”上曰:“殖利几何?”对曰:“似不过什二矣。”
○大司宪李福源等请明钦亟施当律,上曰:“此等事,予诚莫知。人是一人,言是一言,于昔或为顾藉,或为畏惮,视若薄物细故,莫知鹰鹯之逐鸟雀,于今睡醒,则既严处之后,欲施既禁之律。虽有所重,诸臣之昔甘今辛,虽不愧于君,亦不愧乎百世乎?此非为此人也,欲守定例。”
○以李秉鼎为承旨。
9月18日
○庚戌,太白昼见。
○以徐命善为大司宪,李溎为都承旨。
○掌令李师曾上疏,略曰:
荒年惠政,莫先于给灾一款,而道臣守令,鲜能执法,每欠实效,臣常慨然。盖朝家划给灾结后,该道道臣,当均俵于列邑,列邑守令,当均惠于民人。而近来道臣,分俵灾结于各邑之际,不以农形等分,只循颜面亲踈,或以稍实之邑,而滥数划给者,可知其有力守宰也,或以尤甚之邑,而略施泒及者,可知其无势守令也。道臣之以莫重公家财物,随意低昻,便若私用者,已极寒心,而其为守令者,又不能竭诚奉公,而当其俵灾之政,贪鄙无耻,要归自已之囊橐者有之,或昏劣不察,一任奸吏之盗弄者有之。试以卜数言之,初以十馀卜执灾者,终不过三四卜许减,初以七八卜灾頉者,终不过一二卜蠲除,此焦釜之漏水,而不足为实惠。到此以后,无知愚民,始觉其灾结之中间消融,村村怨谤,家家愁叹,而亦已无及矣。乞令该邑守令,以道臣划给之数,即为甘结民间,使大小民人,咸知朝家法意,以绝其掩匿消融之弊。
答曰:“今者所陈,颇有条理,语甚切实,予庸嘉之。噫!彼元元,虽逢乐岁,其已困矣,况此等之年乎?”
○上御兴化门,兵房承旨奏,小开门入都监旗鼓放炮吹打。拿入京畿监司金相翊,参酌拿出,即命谢恩。相翊以情势辞免故也。
9月19日
○辛亥,月入毕星。
○正言金东渊疏论陞学之不为设行,大司成及学教授,并请谴罢之典,上从之。
○上以大司谏朴师海所奏,有徒烦圣虑四字,可谓骨鲠,特赐外厩马,使之亲受于差备门外。
9月20日
○壬子,太白昼见。
○上御崇贤门试士,设庆科也。取徐有臣等十五人。
○上御建明门,亲临放榜。王世孙行四拜礼,文武百官随后行礼。王世孙上殿侍坐,文武新恩行四拜,颁赐花红牌宣酝。讫,致词官进前,读奏王世孙致词,王世孙就板位,行四拜,复上殿侍坐。致词官进前,读奏朝廷致词,文武百官三四拜。文武新恩各进,奏姓名后退出。
9月21日
○癸丑,太白昼见。
○上御崇政殿东月台,受新恩谢恩。前应教金熤擢除承旨。
○上御集庆堂,引见大臣备堂。
9月22日
○甲寅,以兪彦述为大司宪,蔡济恭为艺文提学,洪乐纯为大司成。
○上御崇贤门,设后庭试,取李周显、洪达海,命赐第。李柱演以时台秀逸之子,特命停举,其父秀逸施刊名之典。
○会大臣九卿于景贤堂,命荐进文衡,李福源、李徽之皆十一点。
9月23日
○乙卯,太白昼见。
9月24日
○丙辰,以郑尚淳为副提学。
○大司宪兪彦述上疏,略曰:
人臣事君,分义固至重,而廉隅亦不轻。金相翊、徐命膺之向来所遭台言,其遣语皆惨刻,当之者必欲一伸,文衡之任,藩宣之寄者,其在廉义,乌可已也?今乃过加督迫,终使忘廉冒当而后已,义分则可谓快伸,而廉防则未免放倒,此岂细故也哉?
批曰:“金相翊顷者被论,万万过矣,此人处义分义寒心。意在斥补,而其犹逡巡,申饬到界,焉可已乎?徐命膺不欲强迫,筵席所引东一房掌议者,正合于此,故特须面饬圈点,其于圈点,今成邦宪,予用深喜,何有此陈?无乃重听,莫详本事而然乎?其或近益衰昏而然乎?”
○上御景贤堂,并设翰注召试,各取三人。
○命吏曹判书李最中越俸一等,大司宪兪彦述刊版,以兪彦述首拟都宪故也。
9月25日
○丁巳,太白昼见。
○吏曹判书李最中上疏辞免,上曰:“下教之墨未干,今日分疏,国体不可无饬。特施不叙之典,以李潭代之。上曰:”吏判之才,果得之矣。“
○上御集庆堂,引见大臣备堂。
○行本馆录,仍行都堂录,取郑景仁等二十八人。
○命叙前都事李养鼎,特除修撰,以判府事昌谊之子故也。
○大司宪郑尚淳等合启金致仁事,改依律为按律,前启宋明钦事,改当律为逆律。
9月26日
○戊午,上诣彰义宫。上以是日干支,即辛丑册封世弟时月日,故追慕弥切。即幸旧邸,才入宫,王世孙追后来诣阁外,口传启曰:“追惟干支,有怆圣怀,至有旧邸动驾之命。伏念邦庆,何岁无之,而今适符承储之日。太平五纪,实基于斯,其在小子忭祝之忱,不容泯默,慈敢随诣宫门,猥陈血恳。亟命有司,载举缛仪,以伸微忱,千万至祝。”答曰:“可见爱祖之心。当下教于承旨,为先入来。”
○政院、玉堂、时原任大臣、备局诸宰皆求对,宾厅启辞,申后始许入侍。上执世孙之手,顾谓大臣曰:“予之所恃者此而已,特为允从。受贺于旧邸,而以戒太康之意,只令大臣二品以上,以黑团领入贺。”诸大臣力请不可不备仪而行礼,百官亦令同参,上始许之。
○上御日闲斋,承史先为侍立,王世孙行礼。上制下颁教文:“今者此举,岂云张大?忆慈圣谚教,体皇兄付托,近八十,今见此月此日,予心曷极?感冲子之心,受此礼于旧邸,意虽深也,冞切歉然。此非赦语,其何张大?”
○教曰:“今者此举,专由于冲子,而笺文无一揄扬,冲子之意,其涉骇然。知制教推考。”
9月27日
○己未,掌令成胤俭上疏,略曰:
今年灾旱,畿湖偏被,而若论其甚,畿甸是耳。太半枯损,比比皆然,而苟不预究,极其赒赈,则畿民顚连,势将立视。且以湖西言之,仅仅移种,比畿虽优,而被旱为灾,大率无异。方当勘灾,若不另饬,湖民白税,亦必不免。臣谓畿甸尤甚,设赈而救之,湖西尤甚,蠲租而惠之,此实急务也。且荒年守宰,尤宜愼择,令备堂勿论文南武,曾经守令未经守令,必以可合灾邑之才,各荐一两人,仍使大臣择之。又择抄出若干人,送于铨曹,被灾诸邑,待窠差除,使之尽心,必有实效。而考之政绩,苟非其人,不惟严斥,反坐荐主,申明旧律,则虚实相蒙,自然破得。向者顺义君烜之屡被台评,既非虚言,亦非爽实也。曾为胡将曳打,有耳皆闻,日前辞职之疏,乃反以台言归之于捕风捉影之科,渠之无耻放恣,亦于斯明矣。臣恐北人以为,东国无人也,顺义君烜专对之任,亟命递改,此后使臣望,勿复检拟。
答曰:“今年畿湖海西,其虽闷也,于今请赈,其涉过矣。顺义君事,抑何已甚?”
○上御崇政殿东月台,设九日制,居首吴彦教赐第。
○命庆山幼学丘泰垕,悬注调用,以丘从直之后裔也。
9月29日
○辛酉,上御崇贤门外,行香祗迎礼,仍诣光明殿,王世孙随诣。上读《陟岵章》,亲制七言诗一句,命侍臣赓进。
○上御集庆堂,引见大臣备堂。左议政金尚喆曰:“仁元圣母亦受加上尊号,今日受贺,与丙戌何异哉?东宫诚孝,亦宜俯循,此莫非殿下继述之事也。”上曰:“继述二字,八面不当矣。”诸重臣皆起立曰:“大臣继述之对,诚是也。”两司诸臣亦皆奏曰:“此诚不可已之事。”上曰:“此非台臣所当言者,似非其职也。”右议政元仁孙曰:“今日此请,乃事君以礼之义也。”不许。
冬十月
10月1日
○朔壬戌,雷动电光,上命减膳十日。
○以李汉膺为北兵使。
○领议政金相福、左议政金尚喆、右议政元仁孙陈札乞免,略进勉戒,银台、玉堂、柏府薇垣之臣,亦陈略勉君德。
10月2日
○癸亥,药房守阁,口传五启,请命持汤剂入侍,不许。
10月3日
○甲子,太白昼见。
○教曰:“今者大臣,以守阁坐胁其君,此何纪纲,此何国体?皆由于其君衰耗而然也。”时原任大臣药房提调,免冠胥命于阁外。上曰:“何如是过耶?”始许药房及时原任大臣入侍。大臣免冠,伏于阶下,上曰:“冠而来。”领议政金相福等进伏曰:“惶悚不敢入于筵中,而以汤剂之故,敢为入来矣。”上曰:“若服汤剂,则虽舆儓,必曰大臣免冠,故我殿下服汤剂云矣。”相福进汤剂,上取覆之曰:“若服此,舆儓必有言。”命注书取来政院所在三相命召,上亲授于三相曰:“此则受之。”相福曰:“汤剂未进,臣何颜受此乎?”教曰:“大官重宰,容有以也,两司喧闹,此职分乎?此謟谀乎?昔癸巳年庭请多日后,两司始请,亦不过二人,于今一席六人,而亦有引经据义之儒臣,若此者其由在一人陈章。诸台并命刊版。”教曰:“下教书传之际,做错莫甚,当该承旨罢职,以申益彬代之。”
10月4日
○乙丑,上御集庆堂,药房入诊。引见大臣备堂,领议政金相福等,复请尊号。上曰:“曾受三次,今何加之乎?今日开门入诸臣,已知受困矣。”
10月5日
○丙寅,以兪彦民为大司宪,安兼济为大司谏。
○上御崇政殿东月台,行冬享大祭隶仪,命时原任大臣入侍。领议政金相福曰:“臣等所请,诚不已之事也。”上曰:“卿等须奏太室第一室曰可受,则予必受之,而日后事亦难矣。三殿加谥之礼,事体至重,事事掣肘,今日卿等,可以觉矣。予岂以享寿,独为尊号乎?”左议政金尚喆曰:“下教至于如此,莫非臣等之罪也。”判府事韩翼谟等,以事甚至重,不敢直对仰奏。
○命免三相,以韩翼谟为领议政,李昌谊为左议政,李思观为右议政。教曰:“赵荣祏顷年资政殿几日同事,其子重瞻顷者被选见拔,心常惜之。尚在参下,特命陞六。”
10月6日
○丁卯,领议政韩翼谟上疏辞免,批曰:“夫子曰:‘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一则以喜,一则以惧,’此诚圣人之训也。喜故惧,惧故喜,此二事不可一毫偏者也。虽曰爱君,张大称觞,亦非戒逸之意也。于喜十分撙节,亦爱亲之意也。一酌一馔犹然,况以八字为饬喜之大防,于朝公卿,于野士庶,咸曰为此然后,可以爱君,其迷其惑,一何甚乎?若此之故,乃有再昨之举,为人子有此举,岂特见讥于万世?此亦第二件事。予将何颜,他日拜陟降乎?予所以深夜慨叹者也。”
10月8日
○己巳,校理李文源上疏,略曰:
馆录之日,有点数未足者,而追圈于完了之后,圈事不严,听闻俱骇。臣亦录中之人,实为难冒之端。
○上步诣崇贤门板位,行香祗迎礼,随诣建明门,命李文源帐前入侍。文源以其无先入侍后谢恩,下教开阳门外席藁待命。上曰:“弘文馆吏,悬于桂坊前。促令谢恩。若不即入来,当刊版故相矣。”文源始入来肃拜。上曰:“点数不足者谁也,圈郡后追点者谁也?”文源对曰:“李𡊠忘未点于韩光近名下,故副提学郑尚淳追入加点。人所不点,肆然代点,非古例。”上曰:“汝闻于谁也?”对曰:“得闻于金夏材。”上命拔韩光近于圈中,郑尚淳并罢职。文源以疏中,有论其堂叔之不参,北靑府远窜,金夏材安山郡投畀。
○以金载顺为承旨。
10月9日
○庚午,复以李潭为吏曹判书,朴道源为大司宪。
○上诣崇贤门,行香祗迎礼。教曰:“世降纲衰而严饬事势然矣。为庶民,古岂多有,放逐江郊。亦岂古有哉?为庶民逐江郊,一并荡涤。”时因上激恼,侍从儒生,多犯此罪故也。
10月10日
○辛未,前五卫将郭圣济特除同中枢。盖圣济之从祖师傅始征,有甘盘之旧,圣济年且七十九,故有是命。
10月11日
○壬申,上御集庆堂,台臣入侍。大司谏安兼济停宋明钦前启,奏曰:“追律既有令甲,以近日圣教观之,圣意欲坚守定制,好生之德,贻燕之谟臣实钦仰。臣既待罪执法之官,法外争执,非所以仰体圣意,故明钦追施逆律事,臣果停之矣。”
○领议政韩翼谟以京畿监司年分状启,请加给二千馀结,从之。
10月12日
○癸酉,大司谏安兼济请在外三司,并罢职,上曰:“公议可见,依启。”
10月13日
○甲戌,以元义孙为大司宪。
○大司谏安兼济启曰:“湖南帅臣尹僖东,称以修补,虚张名目,褒扬幕裨,请罢职。”上从之,其后特命仍任。
○上遣史官,传谕于奉朝贺洪凤汉,仍令偕来。
○英陵丁字阁修改,礼曹判书沈瑴、户曹判书赵云逵,各熟马赐给,本陵参奉二人,并命陞六。
10月14日
○乙亥,上御崇政殿,行香祗迎礼。命龙虎将元重会,具甲胄率入番禁军,以鸳鸯队序立,行军礼。因点检各色戎器军装。
○命李最中、韩光会、徐命膺、郑尚淳叙用,李文源下教特命荡涤。
○命复李周镇、赵观彬、金取鲁、洪龙祚、洪曙等官爵上知诸人之无他意也。
10月15日
○丙子,上御集庆堂,药房入诊。上曰:“彼韩必寿、尹勉升不足惜也,一则都宪,一则薇垣长。顷年帐殿,问故宰臣李匡德,其时大臣以为,经文衡,尚今思焉。必寿、勉升因其地窜配,今者请律,即党习,圣时、真儒辈所请之律。若此不已,孰肯为两司乎?其依下教亟停。暮年以元辅期待者若何?而负君背先,何足道也?而亦不可比之于戊申乙亥者类,其宜参酌。今若皆放,耳目之臣,其争固宜,其可过律乎?凡事虽有次第,既命南海之后,宜请加律,而只以㫌义、南海,为传启之资,其后提醒,强请依律,请南海乎?请㫌义乎?提谕后,依字改以按字,一何苟且?若此之后,若骑虎难下,称以大论每闻乎?此不觉一哂,先谕此意,令耳目之臣,咸使闻知,今当建明门朝参,观其举措。予亦有所执。”
○上御建明门,大司宪元义孙、大司谏安兼济等停韩必寿、尹勉升、金致仁等启。上谓群臣曰:“今日之雨,可谓洗涤党心之雨也。”
10月16日
○丁丑,以李圣圭为大司宪,金相定为大司谏。
○上御德游堂,召八十六岁人,七十九岁人。以双笛导其出入,各赐表里米肉曰:“特以汉高之丰沛,光武之南顿,召见汝等。”盖其人,在旧邸近地故也。
○上昼讲《大学》,又讲《陟岵章》,呼写追慕御制。承旨任希教除工曹参判,擢李东显为承旨,以其论斥具庠事也。
○召入译官辈,命各诵蒙淸汉学讲。
10月17日
○戊寅,上御集庆堂,药房入诊。领议政韩翼谟以全罗监司分等状闻,奏曰:“加请灾结,至于七千九百结,厥数过多矣。”上曰:“准给万结可也。”
10月18日
○己卯,上御德游堂,行常参,仍昼讲《大学》。
○上以畿甸农事,最为凶荒,故一道结钱,今年特减其半,完庆民结钱特减,西北选武布亦减。济州生鳆内局封进者,深冬盛暑则停捧,耆社所进生鲜,特减其半,冻鸡亦令特减。
○领议政韩翼谟等复请受贺,上曰:“然则予当诣北汉矣。”右议政李思观曰:“律外被罪者,曾有执奏之下教。自今以后,申饬京外,毋论大小,必以法律从事。虽或有一时下教,苟系法律之外,则有司之臣,随即执奏好矣。”上曰:“所奏诚是,申饬可也。”
10月20日
○辛巳,上御集庆堂,引见大臣备堂。上曰:“思明年,予心一倍。”领议政韩翼谟曰:“来月则一阳初生,臣等之心,亦一倍矣。”上曰:“来月则固知固请,予欲受之则已为之矣。”右议政李思观曰:“宋孝宗时,至月以圣寿七十,称庆矣。”
10月21日
○壬午,上御景贤堂,召见耆老所堂上韩翼谟等。上诵《大学衍义》、《尧典》二大文,使耆老九人,次次读讫,赐馔尽欢,上下御制,命入侍诸臣赓进,王世孙亦制奏。判府事李益炡,袖进札力请称庆陈贺,上曰:“《尧典》曰允恭克让,予当让不受矣。”耆堂赵荣进曰:“下贱亦以为,上奉八十君父,不请尊号,讥斥之论,往往有之。且已行于癸巳,今行于癸巳,此乃继述中尤为继述者也。”上曰:“其言则恳到。为人臣若不请,则无异于戊申、乙亥之类。而予志则固定矣。”
10月22日
○癸未,以李徽之为大司宪,李弥为副提学,左议政李昌谊许副。
○上御景贤堂,礼房承旨入侍。命会三公、九卿、三司诸臣,王世孙亦侍坐。教曰:“海州诞降,遂成万年之业,圣祖中继,永垂千亿,式至于今,是谁之赐?若云继述,崇陵为先,而差过二代,其将祧矣。宁陵已追上徽号,于今为此,其亦继述之意。于第十室加上徽号,仍奉世室,诸臣之意何如?昔夏侯胜立异于汉武之庙号,曰可曰否,其各无隐。”诸臣皆曰:“今闻下教,始觉圣意,岂有他议哉?”都承旨沈锈曰:“今此圣教,可谓晩矣。”上曰:“果然也。”特加一资。王世孙进跪曰:“殿下加上尊号于崇陵,庆溢宗祊,小臣敢请上号于殿下,以伸寸忱。”上曰:“为此后予当受之。”王世孙进前伏曰:“不胜欢忭,敢此呼嵩。”仍呼千岁,诸臣皆呼千岁者三。
○两司停䄄前启。
○罢领议政韩翼谟,以金相福拜领议政。教曰:“当诣昌德宫,以奏上号事,敢欺父母乎?”领议政韩翼谟曰:“上号前颁教,此乃无前例也。”上曰:“莫重无前之庆,岂谓前例?今乃若是,极为非矣,特施不叙之典。”金相福拜领议政。
○上诣昌德宫璇源殿,王世孙亦随驾。上行拜礼,俯伏以奏,命群臣议号于艺文馆。群臣议号以入,上亲受开凾,仍诣真殿,更盛凾,陪送徽号于礼曹门外,命礼堂奉安。仍诣毓祥宫,时原任馆阁堂上,议上大殿尊号及中宫殿尊号,特命更为议入。上还宫后御景贤堂,王世孙致词行礼,百官致词行礼,叩头山呼。讫,上制下一句诗,命百官赓进。
○以金尚喆拜左议政。
10月23日
○甲申,流星出井星,入东方,色赤。
○判府事李昌谊卒。昌谊字圣方,完山人。以其祖故判书彦纲,被先朝殊遇,故上因此擢用,历两道监司兵吏曹判书参赞拜右相,无非中批。鄙琐无人望,而适値上激怒之时,猝然拜相,人皆讶之,以疾卒,年六十九。其配尹氏不食自尽,同穴而葬,可谓烈夫人也。上命旌其门,亲制祭文,遣承旨致祭。
○上御德游堂,昼讲《小学》,召见各司久任郞厅。左议政金尚喆曰:“今年又是入学之年,事非偶然也。”上曰:“莫重之事,亦有时矣。庚申年亦未遑于此,此贺非予私贺。故受之,而岁首当不受矣。”尚喆曰:“昨日以后,圣心无不安之节,而亦可慰悦在天之灵也。”上曰:“今则各司遗在凡百,似胜于前矣。”
10月24日
○乙酉,上御集庆堂,昼讲《小学》。上曰:“崇陵诞降沈阳,在何等时也?慈圣常下教曰,三宗血脉,惟汝在。今日继承,惟崇陵之赐也。为此之后,益觉怆慕。慈圣若在,岂不悦豫?”
10月25日
○丙戌,上御延和门外,行香祗迎礼。
○上御集庆堂,引见大臣备堂,仍行昼讲,讲《陟岵章》。大提学李福源制进显宗大王上号,各室告由祭文,上称之曰:“言详语备,正合文衡之任。”特赐虎皮。
10月27日
○戊子,上御德游堂,昼讲《大学衍义》。
○命户曹郞厅,持入节使方物,亲审封裹曰:“事大之诚今无可论,而事大之礼不可废,此亦存羊之意也。”
○教曰:“今日诸臣,皆世禄之臣也,宜皆荡涤。奉朝贺父子,皆令进参。昔我慈圣,入阙十二年受号,今内殿舟梁十四年受号,亦岂偶然?况既谢过,金龟柱特为给牒叙用,付军职进参。”
10月28日
○己丑,掌令愼尔复上疏,略曰:
故郡守臣辛础、承旨臣河继先、士人赵垹丰功伟烈,实与忠翼公臣郭再祐同功一体,而独未蒙赠谥赠职之典,臣实慨然。辛础之金海溃围、旺山设栅,跃马渡江,设计䌸贼,虽古名将,无以过此。当日事迹,昭载方册,臣不敢一一烦陈,而大抵忠奋毅烈,尚且澟澟于峤岭之外。岭右之得保其时,实此人之功,则赠恤之恩,宜与郭再祐均视。而一资之尚不及于此人者,孰不为之赍嗟也?河继先以文孝公河演之曾孙,文章德业,为一代推服者,而适値岛夷之猖獗,与金时敏、张润等诸人,同守晋阳,及至城陷,同时殉国。其精忠大节,已蒙祖宗朝旌褒,至有建祠并享之举,则赠谥赠职,宜无异同。金时敏特赠上洛府院君,张润赠兵判,而河继先之独漏于此例,实岭南士民之至今嗟惜者也。赵垹亦当岛夷之乱,与郭再祐同心协力,倡义讨贼,沮遏贼锋,多所获捷。乱靖后鄕党服其忠义,将陈闻以褒之,则赵垹夺呈书以止之,故未蒙恩典,而事迹亦在方册矣。因以泯没,未有褒赠之典,则此亦有欠于劝忠之一节也。罗州牧使徐有常曾任利川也,逋欠数多,台言峻发,道臣既被谴罢,则徐有常之所犯,自在其中,其在自处之道,不可以已经大霈,晏然赴任。臣谓徐有常罢黜之典,断不可已。
答曰:“所请三人,三回甲后,岂可轻先褒赠?且此等事,曾有禁令矣。徐有常事,其何靳持?依施。”
○显宗大王玉册,领中枢府事金阳泽制进,明圣王妃玉册,奉朝贺南有容制进,大殿玉册,行司直徐命膺制进,贞圣王妃玉册知中枢黄景源制进,中宫殿玉册,大提学李福源制进,上曰:“文皆善作也。”
10月29日
○庚寅,上御集庆堂,昼讲《大学》,引见大臣备堂。左议政金尚喆以关东京贡参价,依大同元定之价,从贵上下事仰奏,上从之。
10月30日
○辛卯,上御延和门行香祗迎礼。
○正言李福徽上疏略曰:
吉州牧使申大谦擅离任所,恣意游衍,蔑法骄纵,而道臣曾莫之禁。申大谦拿处,前后道臣宋文载、宋莹中宜施谴削之典。
十一月
11月1日
○朔壬辰,上御崇政殿月台,召见冬至三使臣,手书御制以赐。又赐貂帽、胡椒等物,宣酝以送,命画来沈阳朝鲜馆,贸来《涿鹿衍义》、《南溪衍谭》。
○命承旨以下阙内入直诸文臣,制进五言卄韵排律,入格人赏赐有差。
11月2日
○癸巳,夜,电光。
○正言李福徽避嫌,略曰:“臣方来自北路,窃不胜慨然,略贡愚见,兼论申大谦之罪,拖及于前后道臣,以效一日之责矣。及承批旨,特赐嘉纳,有以见我殿下择荛之盛心。而继伏见前监司宋文载供辞批答,则以风闻爽实,一何至此为教,还不胜瞿然悚恧之至。第其供辞中所发明者,莫非遁辞,既已传令,则使之现身,事理当然。而谓以大谦未尝一番出脚,不必强迫,任其退去。其为大谦地则诚厚矣,而独不念方伯重寄,自损其威望乎?又曰待罪门外,终不入现,若果待罪,则奚有不入之理,而其于初不待罪何?其所自明,反归欺罔之科,诚不觉寒心。至于吉州赴任时,则谓以公体接见,不欲督过,此虽或出于容忍之量,亦安知其不出于怯懦不振,自尔至此乎?尤令人代羞。”
○上御集庆堂,召见奉朝贺洪凤汉。自金龟柱上疏后,凤汉屏处江郊,至是上命史官敦谕,洪凤汉不为入来,席藁城门外。教曰:“有卧而待之之教,则焉敢若此?然则使予用宋帝之规而皆召乎?一则悔悟,一则敦勉,然后可谐此事乎?予虽衰,决不为此。君纲国体,不可无饬,奉朝贺洪凤汉特施不叙之典,以便其意。”
11月3日
○甲午,上御德游堂,昼讲《大学》。蔡弘履特命准职调用,以弘履之先祖𥙿后,在昔壬辰年入学时,为博士故也。特赐徐有臣貂帽,以其三代相臣之子也。
11月4日
○乙未,上御集庆堂,引见大臣备堂。京畿监司金相翊特命罢职,以沈锈代之。以锈曾按畿藩,习知凡务,因大臣之请,复授前任。
○命前领相韩翼谟叙用。
○时原任大臣馆阁堂上入侍,尊号以大成中道泰和寿宁,改书以入。
11月5日
○丙申,上御德游堂,命时原任大臣馆阁堂上,改定尊号。诸臣以大成广运开泰永康议上,上以广运文字之出前圣,再三谦逊,欲以正宗统事业,定得尊号,李福源曰:“开泰二字,带得开泰平之意,正统二字,自在于其中。”诸臣曰:“诚如文衡之言矣。”上曰:“然则好矣。虽然广运二字,诚过当,受此后予之所为,有违于广运,则卿等从而驳之可也。”福源曰:“揄扬之日,有此箴警之教,左右史书之史策,则可以有光于万世矣。”
○漂海人,命制给襦衣襦袴,所经地粮馔优给。
11月6日
○丁酉,上诣毓祥宫,召见时原任大臣及文衡儒臣,尊号永康二字,改以基永,盖以晋惠帝年号相似故也。使注书正书,都承旨李溎奉入于龙亭,鼓吹前导而出。回銮时,历临彰义宫。
11月7日
○戊戌,上御德游堂,都监都提调申晦等,陪进显宗大王玉册文。鼓吹前导,入合章门,上下阶祇迎。晦奉玉册文,上德游堂,上随升跪坐,命都承旨读奏。上曰:“当曰:”国王臣某谨上尊号矣。“玉册文改付标后,申晦奉安于龙亭,鼓吹而出,上下阶祗送,仍步随至合章门外而还内。
11月9日
○庚子,前说书申在善特命陞六。而铨曹首拟文学受点,在善即都尉光绥之子也。
○以李宜老特拜五将。先是宜老以家畜官妓,被刑废枳,至是上思其祖乔岳之在癸巳为读册官,追悔前事,有是命。
○上曰:“近日下箸者,惟是鹿尾,而然岂以适口之味,行不忍之政乎?此后则勿为封进。”
11月10日
○辛丑,掌令郑彦暹上疏,略曰:
伏惟我殿下,益励精白,大恢平荡,乾断赫然,处分一新。昔之戈戟,平于干羽,前之冰炭,化于肸蚃。而勋华之世,尚有难化之阴崖,今日苗顽,即是沈履之、金尚默也。履之之憸邪,尚默之阴鸷,首尾纠结,惟利是趋,至与具庠,甘作死友,互为爪牙。噫!其丑陋胡至此极?侪类欲唾其面,搢绅耻与同列,而但其毒螫慑世已久,终无一人为殿下言之者。因缘李范济之供,情迹始露。而淑问之下,敢曰亚使通判时相知之语,混沦说去,眩幻依违,侥幸自脱。自脱巧计,反有愧于自服之具庠也。庠之门出入者多,而范济独以二人姓名,表以出之,则其绸缪亲密之状,昭不可掩,而游辞漫漶,欺罔天听。论其情状,万万巧黠,臣谓前参判沈履之、前府使金尚默,削去仕版,不齿衣冠之列也。
答曰:“伊时具庠,以同道颜熟弥缝,故予果见欺。于今闻之,可谓百人共知,而为耳目者,不过以目下誊传故纸,为能事。今尔能办此,前有李东显,今有尔焉,可谓不负其门。予庸嘉之,特允其请。”
11月11日
○壬寅,上御集庆堂,引见大臣备堂。受誓戒时,春坊官员,不为举案,并命越捧。教曰:“奠币瓒爵官,既命吏曹参判,则礼曹参判,当为礼仪使,自今日致斋。”
11月13日
○甲辰,上御集庆堂,讲《小学》。
11月14日
○乙巳,上诣崇政殿,行香祗迎礼,仍行隶仪。
11月15日
○丙午,上御集庆堂,引见大臣备堂,上更申庶类收用之令。领议政金相福曰:“向者自上特命,以前未为之人,为前未通之职,盛德事也。臣以为圣上德化,可与建极之功,同垂万世。而一通台望之后,不能接续,窃恐圣明恢广之政,归于有始无终。勿论文荫武,渐次甄用之意,申饬两铨好矣。”上曰:“所奏诚是。此亦暮年一事业也。”
11月17日
○戊申,上诣太庙,王世孙随驾。当室册宝都监堂郞,先自都监鼓吹前导,陪进奉安于庙门外幕次。上到太庙门外,降辇乘舆,入庙门内斋室,具平天冠、玄端服、赤舄,步出斋室西门,诣前殿板位,行四拜后升殿。先诣第一室,俯伏神位前良久,次次奉审。至第十室俯伏,就第十一室又俯伏。王世孙具冕服,随入殿内,承史春坊,皆朝服升殿,上降阶命王世孙复上殿省器。上仍诣后殿就板位,行四拜命王世孙奉审,亦令省器。上乘舆至斋室西门外就坐,王世孙随后侍坐。上亲自省牲,命前殿亚献官金阳泽省前殿明水,命后殿初献官李思观省后殿明水。命礼曹判书沈瑴省砧臼,命承旨李宅镇摘奸进排官。仍入斋室,四更上具平天冠、玄端服、赤舄,步出斋室西门,入太庙东门,就板位,王世孙随后就板位,册宝自午门,都监堂郞奉入。上俯伏祗迎后行四拜,王世孙以下皆四拜。上诣殿前板位,王世孙亦就位,引仪入殿内,读致词文。上还就拜位,行四拜,王世孙以下皆四拜。上复诣殿前俯伏,都监都提调奉还册宝,上跪受以上。读册官洪龙汉入殿内,诣当室大王神位前,读册讫,读宝官金文淳、读宝读册官郑昌顺诣当室王妃神位前读册,读宝官尹师国读宝。上入殿内,诣当室神位前奉审,俯伏良久,下殿还就板位,行四拜。王世孙以下亦皆四拜。上还入斋室,王世孙亦还次。外仪既毕,王世孙入殿内,摄行大祭。
11月18日
○己酉,以沈墢为大司宪,徐有邻为大司谏。
○上还宫,住舆斋室门外,下御制,命侍臣春坊赓进,大施赏典,申晦鞍具马赐给,都监三堂上都厅十一人及李得一,以其前劳,一体加资,郞厅陞叙,监造官升六,太室册宝诸执事,各加一资,庙内执事以下员役等,亦赏赐有差。摄祭时礼仪使、瓒爵官亦赐熟马,辅德弼善相礼亦加资,春桂坊官员亦赐马,上册宝时都承旨礼房承旨,当室大祝宫闱令,两室读册宝官,左右通礼并加资。侍卫之臣,亦赐马酬功,虽援前例,恩典未免太滥。
○命武艺厅挟辇、挟舆军、扈辇队、近仗军、门内诸执事将校中日厅试射放,随驾军兵各其营试射放,贡市人最多一年条特减,八道与两都今年当捧旧逋停捧最多一年条荡减。
○上还宫,御崇政殿。引仪唱笏记,宗亲、文武百官,朝服分东西庭。奉册官奉册,传于领议政金相福,相福跪受。朴相老读册,赵瑍读宝讫,相福下阶就位,与百官四拜,王世孙入殿庭,就板位四拜。引仪入殿读王世孙致词文,王世孙四拜,百官亦四拜。引仪又读百官致词文,百官四拜。金鲁淳读颁赦文,
王若曰,猗欤圣祖沈馆开业,继继承承,于千万亿。粤在两年,虽奉世室,呜呼未遑,尚今耿结。陟降指导,情礼允叶,岂待群请?近者大觉,今年何年?値昔入学,前后壬辰,恍然如昨。事岂偶然?追慕冞切,光先最重,何敢谦抑?本年十一月十八日,奉上尊号于太庙第十室,仍定世室,回坐于殿,依壬申例受册宝,以表荣先之意。呜呼!三朝光辉,少伸微忱,八方同吉,恩覃千亿。
御制也。王世孙以下百官四拜,叩头山呼者三。王世孙以下百官又四拜。蔡弘履读王世孙笺文,引仪读百官笺文,太学掌议等进笺文,跪读讫,又上中宫殿尊号。
○命撤禁婚牌,盖悔前事也。
○命放金致仁、具庠、郑存谦、韩必寿、尹勉升。上曰:“五人既处分,况李范济乎?李蓍廷处分,予亦知过特放。我国无三族之法,岂可开无前之法?许、裵两逆三族散配者并放。”〈史臣曰:台臣之曾请一律者,及此而无一言覆难者,以此推之,前日之启请加律者,此不过承顺上意而然也。台阁之上,乌得有真是非也?〉 ○以李溎为礼曹参判,吴载纯为承旨。
11月19日
○庚戌,上御隆武堂试射,特除五卫将李普祥为同中枢、令该曹特赐金圈,普祥之妻,即府院君鱼有龟之女故也。
○上夜幸彰义宫。
○司直赵荣顺以崔锡恒、李光佐等复官爵事,陈疏引义,自言告归,上命都承旨徐有宁读其疏,至半,上曰:“两大臣复官,即五十年苦心,而因大荡平而下教,则孰敢复容喙于其间?顷者八字,己无其效,况今四字,尤万万过重,未几有赵荣顺。若真个荡平,岂有是也?大霈方流,窜配虽省,岂可一刻置诸搢绅?其章付丙,赵荣顺永刊仕版。予何欺陟降?予当诣旧邸矣。”左议政金尚喆曰:“此非言事之疏,陈其自己难安之事也。”上曰:“虽伸渠家之处义,今日岂陈疏之时乎?偏论自彬字而甚焉,其祖不然也。捧纳承旨刊版,诸承旨递差,以具㢞、姜游、愼尔复、赵载俊、朴相岳、任希曾代之。”上遂乘轿,诣旧邸,仍为经宿。时原任大臣二品以上政院三司之臣,咸聚求对。
11月20日
○辛亥,命赵荣顺为甲山府庶民。上令金吾鞫荣顺,捧侤音,荣顺强以不忠不孝,自陷大戮迟晩。上曰:“既捧迟晩,何异于载车?特贷一律,永为庶民。”又命禁其乘轿着笠,荣顺之父赠职,令本府洗之。上虽已酌处,犹以群下之无请讨,终日闭阁,荐下严教。申后始许药房入诊。诸大臣台臣亦为入侍,上曰:“大成广运而见此举,予何面拜陟降?”诸大臣曰:“殿下何为出此下教耶?如此罔测之人,固当处分,何费圣虑也?”教曰:“予心虽定,其于基永不可不严正律令。朋党本自微细,而初则曰小人曰君子,其末曰忠曰逆,酿成戊申乙亥。于今复提此事,岂不正法?此后以辛壬乙亥事更提者,当施逆律。为臣子其不请讨,当施护逆之律。虽护逆,亦有许多般名,挟旧心而为此者,其无可谓。欲避其嫌,不言者,是乱逆之心,怯于彼,掩过含默者,亦逆心。今皆洞谕而竖律令,亦若悬法象魏之意,若有来朝犯此宪者,强登南门,若致云之正法。其虽为嗣君者,焉敢违法,为臣子者,亦焉敢护党?”又曰:“卿等亦非矣。不思回君心,而只伏中门,岂人臣之道耶?元奉朝贺若在,必不至此也。守门而不为请讨,予气薾然,则卿等当何如耶?”领议政金相福曰:“台臣亦欲求对而未及矣。”
○大司宪沈墢等启曰:“无前之盛礼才成,举国之同庆方洽,惟彼赵荣顺不体我圣上五十年苦心。乃以一己私义,忙急陈章,致有却汤剂动驾之境。论其罪犯,万万骇然,而不忠不孝之罪,渠既迟晩,此不可以为庶民而止。请极边安置。”上曰:“若趾淳辈尚今争执正刑,迟晩者只请安置,其虽巽软,犹有台阁依启,而庆兴府极边定配。”以议律不当,诸台并命削职。又命守阁时原任大臣罢职,以其不能请讨荣顺,沁沁守阁也。
○药房提调六承旨,更请回銮,上命并解见任。
11月21日
○壬子,以徐命善、尹师国、李得一、朴思亨、朴相老、赵瑍为承旨。
○上御彰义宫,教曰:“金锺秀之奉行请讨,尹蓍东之迎合上意,不异矣。昨今大臣不为请讨,只来守阁,是岂臣子也?今番都宪勉强合启,而迟晩者,岂请安置耶?所重在焉,故予受之,而今此见辱,决无回銮之心也。承旨之捧入,如引进《家礼源流》,而惹起偏论之意,承旨亦非矣。大匡辅国,皆负君恩,昨日国已亡矣。”仍诵曾子启手足之文,诸臣曰:“殿下对臣子,岂忍诵此乎?”上曰:“予不负臣,而臣实负予。”
○命以李最中为大司宪,申益彬为大司谏,牌招入侍。最中、益彬入侍启曰:“今番邦庆,实是无前,而贺礼才罢,其所投章,不先不后,举措慌忙,请赵荣顺依律处断。”上曰:“乃知朝鲜有台臣。然酌处意在,不允。”又启曰:“昨日入侍台臣,固当如鹰鹯之逐鸟雀。而乃以远配,遽然论启,议律不审,致烦圣教,请一并远窜。”上曰:“此亦台体之当然。大霈方流,施削黜之典。”因此上心稍喜,台臣之善于奉承,即日回銮。
11月22日
○癸丑,命金文淳刊名侍从案,以颁教翌日下鄕,其意与赵荣顺无异也。
○以姜游为承旨。
○命诸大臣叙用,以申晦为领议政,李溵为左议政,元仁孙为右议政。
○上御建明门,命削李最中、申益彬职,以禁推例拿入。教曰:“昨日一次文具,汝以为弥缝而止乎?其令永刊仕版,放逐江郊。”正言金东渊亦命拿入,教曰:“既不参贺,又不请讨,三水府限己身充军。”仍为还内,闭阁却汤剂。大臣率二品以上,免冠求对,夜许入侍,始进汤剂。右议政元仁孙,以领相甥侄许副。
○以兪彦民为大司宪,郑昌顺为大司谏。上闻兪彦民之在外,教曰:“除都宪则敢称在外?此不快正王法,君不君臣不臣。来朝登南门,依致云例,快施邦宪,其令王府,拿致彦民。”
○以闵百兴为大司宪。
○大司谏郑昌顺请金东渊绝岛充军,上依启。
○以韩光会为大司宪。
○命赵荣进削职,郑宲、权噵并施以不叙之典,以其不参于贺礼也。
11月23日
○甲寅,上以金龟柱之备拟于户曹参判望,铨官越俸。
○上幸崇礼门,御楼上,拿入兪彦民。上的知出往龙山,特命解枷杻给笠,四拜而出送。
○大司宪韩光会等以兪彦民之带军职下鄕,请削职,上不允。光会以一品,不得差除都宪引避,上曰:“望除则可也,特除则大论未收杀之前,焉敢若此?特施不叙之典。”
○以朴道源为大司宪。
11月24日
○乙卯,上御集庆堂,引见大臣备堂。以水原前府使李邦绥,不待交龟,径先上来,特命罢职,从大臣之请也。
11月25日
○丙辰,上御崇政殿东月台,颁柑试士。上降殿庭,行香祇迎礼。《谱略》自崇政门入来,上祗迎后,御东月台。提调奉安《谱略》于卓上,上起立,命读奏《谱略》。陪出时,上复降殿庭祇送后,还御月台。召见济州人,各赐米斗,一人愿得襦衣,上命给之。居首韩用龟赐第。
○上御集庆堂。台臣入侍。大司宪朴道源等,改赵荣顺启辞曰:“贺礼才罢,不顾所重,急急投疏,敢售旧习,况于荡平科之后,复提党论,甘自归于不忠不孝之科。”盖因上教而改之也。
11月26日
○丁巳,上御延和门外,行香祇迎礼。
11月27日
○戊午,上以至日不许引接,盖闭关之意也。
○命今夜弛禁。
11月28日
○己未,下教勉饬臣僚,懋去党心,令政府颁布。
○京畿监司沈锈请以他道谷物,限万石许划,以为畿民种粮,上下询大臣,以湖西杨津贡仓米太,限三千石,先为区划。锈又请空名帖千张,以补赈资,上许给八百张。
○徐命善读奏睦祖永供辞,上曰:“渠何敢生意?此言何异于金圣铎之救李玄逸也?玄逸亦给牒乎?近百年关系莫重,此供辞勿施。直放亦非严堤防之意,削职以放。”
○教曰:“今番荡涤,不过过中之事。而睦来善关系何等,而国有纪纲,其孙何敢营救乎?虽参酌处分,若有执法之人,宜加请律,而蒙然退去,万万骇然。两司长官,并施削职。”
11月29日
○庚申,以宋文载为大司宪,朴起采为大司谏。领议政申晦、左议政李溵联名上札请谴,上不从。教曰:“三日庭请之相,谁也?强为录用,其重何忽焉?”又教曰:“今世曰有伦理乎?且玄逸、凤辉之孙,亦将生意焉。”
○上御集庆堂,昼讲《小学》,引见大臣备堂。
○大司宪宋文载等启,请睦祖永极边远窜,上曰,依启。教曰:“今日读奏睦来善事,万万可骇。若有凤辉之孙,其亦讼冤乎?关系莫重,故既允台启。锺城府远窜。”
○以朴起采为大司谏。
十二月
12月1日
○朔辛酉,上御集庆堂,召见内局及诸大臣台臣。领议政金相福等仰奏,明年称庆,不可不从,上不从。相福等因下殿阶待罪,上命注书传谕,勿待罪陞殿。相福以上不进汤剂,不敢上殿为对。上进御后,更命上殿,相福等还为入侍。大司宪宋文载等请还收章奏勿捧之教,上不允。
12月3日
○癸亥,以尹得养为大司宪,金用谦为工曹参议。
○领议政金相福等上札申请明年受贺,又言章疏之不宜拒,上不从。
○以郑昌顺、任希曾为承旨。
12月4日
○甲子,上诣延和门外,行香祇迎礼,仍诣彰义宫。自赵荣顺事后,有书尊号章奏勿捧之教,盖以大成广运,有所自歉而然也。大臣诸臣力请还收,至有以札代章之命,以札则不书尊号也。大臣喉院玉署台阁,或陈札或求对,上终不肯许。又以来岁圣寿八旬,称庆事屡次开端,未蒙兪音。是日时原任齐会宾厅,欲为宾启,力请二件事。上诣延和门,望见诸大臣祗迎,下询曰:“彼俯伏者谁也?”承旨对曰:“诸大臣为宾启而来。”上即以小舆,出建明门,承史侍卫,皆不知乘舆之所向,苍黄步随,及至彰义宫。政院玉堂一并解见任,大臣胥命宫门外。
12月5日
○乙丑,以内乘具明谦为承旨。
○时原任大臣上札,并解见任。二品以上卿宰联名上疏,命削疏头赵云逵之职,参疏诸人,解见任。
○大驾还宫,命守门将,禁着帽者不得出入。喉院有武承旨一人,而文官则只是翰注而已。
12月7日
○丁卯,命赵云逵等下教还寝。以李得宗、郑象仁、洪龙汉、赵瑍、赵载俊为承旨。
○赵德成等搢绅疏到院,以违命陈疏施削职。窜具明谦于三水府,明谦以承旨,捧纳搢绅疏故也。
○命洪龙汉出补义州府尹,以撕捱也。
○特寝诸大臣解见任之命,以蔡济恭为户曹判书。
○上御集庆堂,药房入诊。教曰:“荣顺同参赦班之后,其宜自抑。而昨夕同为嵩呼,其夜写章,待朝投呈,此何心肠?然不忠不孝迟晩者,可谓觉之晩也。大成广运四字,予已下教,惟恐不能扩充,曾未几何有此事,予心若何?因国体以札代章,可见予心。则以此先争,快回君心,臣分当然,而不此之为,忙忙急急,此何景像?闻此聚会,心神飞越,步舆就邸。为冲子虽回予心,求对可也,伏阁可也。其何违禁令,若是投章?既许其札,舍札代章,抑何意也?昨日为此,何异胁君?今日为此,乘其还寝之命。辛丑冬搢绅疏,闻之愈愕,何其强借此名而禀乎?”
12月9日
○己巳,以洪乐命为吏曹参议,李得宗为大司宪,李圣圭为都承旨。
○上御集庆堂,药房入诊。上命解太学生停举,使之劝入。时太学生欲为陈疏,会阙下,上命停举疏头掌议,故诸生卷堂,上有是命。
12月10日
○庚午,上御集庆堂,引见大臣备堂,仍行启覆。大臣诸臣迭请还寝疏章勿捧之教,上终不肯许。蔡济恭曰:“一日留此教,则国不国,二日留此教,则臣不臣。”上曰:“今日闻卿言,果然矣。”仍下特寝之命。盖济恭素见宠爱,故一言而能得诸臣之所不能得请者。
○命岛配张翼标。翼标岭南贫民,乞食于邻鄕,到蔚山,假称御史,入客舍威喝。府使知其非真,系狱上闻,至是覆启。上以本情之可恕,特命减死,大司宪李得宗等,以法争之,不得。
12月11日
○辛未,持平朴浚源上疏,请禁贱隶之着布笠,又曰:“近来科场乱杂,升补学制,在家制进,传说狼藉,孰不嗟惜?”答曰:“此弊心常为骇,依请申饬京外。升补学制事,闻甚骇然,另加申饬。”
○以赵宗铉、郑昌顺为承旨。
12月12日
○壬申,以沈颐之为承旨。
○上御集庆堂,召见升补被抄儒生,得录用承传者,殆至十馀人。
12月13日
○癸酉,上御集庆堂,特命还寝具明谦远窜之教。
12月14日
○甲戌,上御集庆堂,引见大臣备堂,以李思观复拜左议政。
○命罢兵曹入直堂郞守门将,令该曹决棍。时有黄蘧者,与李养鼎为山讼,而其供以为:“前月欲鸣申闻鼓,而兵曹禁之云”,故有是命。
○忠淸监司尹东晢状请,常赈谷营赈谷军作米限七万石,耗条自今为始,限十年许划,俾为添补公用,上下询大臣,以营赈谷三万石许给。
○领议政申晦请故左议政李荇,令弘文馆改谥,上从之。盖李荇,初以文定赐谥,而泰陵上谥后,人不敢称故也。又请壬辰义兵将郑起龙赐谥,上从之。盖起龙壬辰多有战功,其时天朝闻其名,制命为摠兵官也。
12月15日
○乙亥,执义金复休上疏,略曰:
特教窜配之人,勿论罪之轻重,道臣放未放启本中,不敢举论于放禀者,自是近来规例。而今番济州牧使启本,以特配两罪人,肆然置之于禀秩之中。必是拘于罪人之颜情,混沦载录,或冀其因此蒙宥之致也。其循私蔑公,略无顾忌之罪,顷因特教,虽被问备之罚,其在国体,决难问备而止。臣谓济州牧使梁世绚亟施谴罢之典。
○上御集庆堂,昼讲《大学》,仍为开坼褒贬。
12月16日
○丙子,月犯东井星。
○上诣于义宫,王世孙随诣。回銮时,历临主第,即郑厚谦家也。
12月17日
○丁丑,以沈履之为大司宪,李昌任为大司谏。
○《谱略》校正厅堂上以下,赏赐有差。
○上御隆武堂,试射于义宫坊民。
12月18日
○戊寅,和吉翁主卒。
12月19日
○庚辰,上御集庆堂,召见大臣备堂。京畿御史尹得毅复命,言畿甸大赖朝家之顾恤,民皆安堵云,上甚喜悦。
○上命复通文臣守令。先是上因一时激怒,文臣为守令者,举皆召还,以武臣差送,至是大臣以鄕试试官,无以备拟仰奏,得请。
12月21日
○辛巳,上御集庆堂,行都政,以金相念为西部都事。相念即相福之庶弟也。相福曾有庶类文荫武一体收用之请,铨曹首以相念拟望,此辈之得除词讼,自此始。〈史臣曰:顷日升补被抄人,获蒙录用承传者,率多年少之辈。而今番初仕,皆以是备拟为寝郞,怙势贪纵之类,皆除守令,如是而可谓择人乎?临政饬教,徒归文具耳。〉
12月22日
○壬午,上诣延和门外,行香祗迎礼,仍斋宿忆昔窝。以未能亲行腊享,有此斋宿,盖出追慕之诚也。
12月23日
○癸未,上御集庆堂,行昼讲,引见大臣备堂,召见新除守令边将。
12月24日
○甲申,以李光溥为奉朝贺。是时上以岁律将暮,召见耆社堂上李光溥,以上同庚,担舁赴阙,气息奄奄曰:“臣有至愿,愿为奉朝贺,上嘉其志,特许之。
12月25日
○乙酉,擢李商芝为礼曹参判。商芝自其父被刑,不为出仕,上嘉其志,有是命。
○上御崇政殿东月台,命奉朝贺李光溥宣麻,亲书一句诗,以授光溥之子东遇。
○以金蓍耇为承旨,李溎为大司宪,郑昌顺为大司谏。
○掌令洪彬上疏请台臣之在外及违牌者,并施以刊削之典,上震怒,诣太仆寺,拿入前都宪权噵,具枷杻蒙头,一依鞫囚,而罪目乃斗护赵荣顺谋避合启也。施威严讯,权噵不得已以护逆亦逆迟晩。上心稍解,命窜机张县。大司宪李溎、大司谏郑昌顺请加绝岛栫棘之律,盖承上旨也。自此出入台阁者,莫敢逡巡,专以趋走为事。
12月28日
○戊子,全罗水使赵奎镇以前水使李永辅虚录事状闻。上命大臣会议宾厅,以年久虚录之到今征捧,不无民弊,并令荡减。
○上御集庆堂,昼讲《大学》。
○京畿儒生郑㙫疏请肃庙追上尊号及昭宁园封陵事,上命儒生持入疏本读奏。讫,上曰:“能有为国之心可尚。然予若许此,将复请八字,岂不闷乎?”疏本命藏史库,郑㙫命录用。自此鄕儒希望,相继陈疏。
○庆尚道庶孽儒生全圣天等三千馀人,以庶类通淸后,不许入鄕案,陈疏仰请,上哀其志,特赐批许之。是日蔡济恭奏曰:“岭南鄕案,防限甚严,虽有朝令,岭儒必不顺从。如是之际,恐生乱阶。”上然之,更批曰:“朝廷自朝廷,鄕案自鄕案,予何区区于此等事?”盖济恭南人也,知岭南风俗,故有此请。
12月29日
○己丑,以安杓为大司谏。
12月30日
○庚寅,上诣延和门外,行香祇迎礼,诣敬奉阁行四拜,仍诣武德门,望社坛俯伏。移时以祈谷祭在近故也。
○成均馆祭酒金元行卒。元行字伯春,安东人也,以忠献公昌集之孙,出为文简公昌协之后。生有异质,气宇英俊,先辈皆许以国器。自壬寅后,退居丘壑,专意于为己之学,盖绍述文简公遗緖也。洞见性命之原,深探理气之妙,沈潜浓郁,各会其极。平居事为,平正的实,卞别义理,严确明快。是以为一世儒宗,以抄选官至工议祭酒赞善。圣眷隆摰,旌招屡降,每以非其招不往之义为辞,终身不起,朝野惜之。及是卒,年七十一,有《渼湖集》若干卷,藏于家。
〈英宗至行纯德英谟毅烈章义弘伦光仁敦禧体天建极圣功神化大成广运开泰基永尧明舜哲乾健坤宁翼文宣武熙敬显孝大王实录卷之百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