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王朝实录/显宗改修实录/十一年 中华文库
春正月
1月1日
○朔日己丑,日晕两珥,晕上有戴,色内赤外靑。
○大司谏姜柏年等启曰:“前统制使黄瀗之罪犯,实所难贷,只施流窜,已云屈法,未久放还,旋授职牒,物情骇痛。又有此叙用之命,当初失刑,虽不可追正,岂可使晏然蒙叙,有若无罪者然哉?请还收黄瀗叙用之命。”上不从。
1月2日
○庚寅,兵曹判书李浣,有病累辞,上不许。
○初,户曹判书闵鼎重建议,加百官颁禄米一石。其后金佐明代之,以税米不足于经用,每石代以䌷、布各一匹,诸臣皆言其难继,至是,并寝䌷、布。国朝百官之禄,虽不及中朝常禄,既倍于近日。且赴衙则有宣饭,岁终则有职田之入,故禄足以自给矣。经乱以后,常禄既减,而宣饭、职田,又从而废。盖以税入日缩,国力不及故也。税入日缩者,无他故焉。久废量田,田结多失,且每年常税,勿问丰凶,恒从下下年为率,只捧四斗。其视国制上上年所捧,不啻五之一,而各衙门屯田、诸宫家设庄免税,几半国中,祖宗朝旧结收税者,皆入其中。故地部税入,岁仅十馀万石,而军食之取给于常税者,又至七八万石。其馀以为官禄及上供,宗庙、百神之祀者,不过三万馀石。而税外以大同为名者,岁出米五六十万石,本末顚倒,经制乖舛,国力之削弱,民产之日蹙,职由于此。百官俸禄之薄,又何足言哉?
○正言柳尚运引避启曰:“臣顷闻,训链大将柳赫然,私令管下军下鄕者,密得闲丁,来告之后,移文各邑,抄定别队,致令民间骚怨,事体损伤,故与同僚相议,论启矣。今闻,大臣以为台启出于误闻,臣何敢晏然在职?请递。”大司谏姜柏年、献纳郑重徽、正言洪亿皆以此引避。宪府启请出仕,从之。
1月3日
○辛卯,守御使金佐明启曰:“硫黄煮炼之法,今幸晓解。岭南左道庆州、淸道之间,皆是大山长谷,而多产硫黄石。顷年全东屹为左兵使时,炼取千馀斤于其地。请以两邑所属店户之在其地者,属于本厅,蠲其杂役,许令煮取,以为岁课。”上从之。
○平安道理山郡,上年十二月二十九日,白虹贯日。熙川郡,同日白虹三重绕日,而但不贯日。
1月4日
○壬辰,夜,雷动。
○以张善澂为兵曹参判,李元祯为刑曹参判,赵珩为工曹判书,闵熙为判尹,任有后为工曹参判。
○全罗道灵岩郡,上年十二月十二日夜地震,窗户皆振。
1月5日
○癸巳,咸镜道利城驿吏朴立桂妻良女月仙,养七十老母,尽其诚孝。一日家中失火,未及扶出其老母,同死火中。道臣以闻,命旌其闾。
1月6日
○甲午,太白昼见。
○上御养心阁,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领相郑太和、左相许积问上候肿患轻重,上曰:“肿患今无可忧矣。”太和曰:“度僧之法,载在国典,台谏之欲为修举,意非不好。而但既罢禅、教两宗之后,古今异宜,多窒碍难行者。今若出令而旋寝,则徒伤事体,故臣等欲为禀定矣。”积亦以为然。上曰:“今姑置之。”户判金佐明曰:“本曹版别司反库,则杂物多欠,而其中白金所缩者二千,所剩者三千。剩则必是文书之差误,缩则似当分征于该掌吏卒,此事何以处之?”上曰:“或剩或缩,其数略同,以剩为文书之差误,以缩为偸窃而征捧,必有呼冤之弊,今姑荡涤可也。”佐明曰:“忠义年老者,虽令入番,无益于宿卫。若以不入番而不给禄,则亦有歉于报功之道。年七十以上者,请除番给禄。”上从之。
1月7日
○乙未,成均馆启曰:“上旬轮次及春秋课制,曾以大司成闵鼎重上疏,其日有故,则使之退行于无故之日,而要不出其月之内矣。今月上旬轮次,因大提学有故,不得行于其日,请更待无故日设行。”上从之。
1月8日
○丙申,太白昼见。夜,赤光如电,出自密云中,直向西方,光照地,有声,似是流星云。
○礼曹以藏冰时,募军坊米一千四百石已尽,藏冰尚远。今当用九百四十馀石,而更难收捧于五部之民。请令赈恤厅继给。从之。
○右议政洪重普三疏辞职,上遣承旨敦谕。
1月10日
○戊戌,太白昼见。
○宪府停睦林奇拿问,尹天赉罢职之启。
1月11日
○己亥,太白昼见。
○以宋浚吉为大司宪,曺汉英为礼曹参判,沈梓为承旨,李沃为持平。
○夜,月晕回木星。
1月13日
○辛丑,太白昼见。
○黄海道长连、文化,本月初九日大雷。
1月14日
○壬寅,前校理洪万衡卒。万衡,永安尉柱元之子也。生长主家,绝无绮纨之习,为人淸踈雅饬,平居淡泊如寒士。早登第,历职淸要,论议平正,志尚端洁,士友推之。至是早殁,人皆惜之。
○平安道中和,本月初九日星陨,声如大炮。
1月15日
○癸卯,太白昼见。
○副护军徐必远陈疏,乞免摠戎使及平市提调曰:
臣赋性狂率,触事任情,妄陈疏章,欲具伸理,群猜众怒,愈往愈甚。近来李尚真、朴世堂等,缘臣获谤,皆已退去。臣以首罪,尚此迟留,宜其齐愤,若报私仇。玉堂之札、两司之启,多有情久之斥,而将退之身,辨之何用云。
上答曰:“已甚之论,不必过嫌。卿勿固辞。”〈史臣曰:“世堂虽因必远事,论议不合,而且为闵蓍重所斥而去;尚真无与于必远事,而必远引之,人皆笑之。又以疏辞不逊,被劾。”〉 ○执义李端夏引避启曰:“徐必远行身处事,悖伦无义,以妨贤病国,得罪舆论。两司交章,终岁争执,而殿下不赐允兪,一向相持,有损事体,不得不停论,而非以其罪为可恕也。如使必远,稍有心识,则惟当痛自忏悔,负罪引慝之不暇,而又敢抗疏自辨,力战公议,有若三司之臣皆有私怨,乘时构陷者然,可骇亦可笑也。三司之论,非一人之私意,而必远之言,乃敢如此,其用意之危险,非特文过遂非而已。臣在玉堂、台阁,终始其论,其被必远之反攻,有加于诸僚。且圣批答必远,以已甚之论,不必过嫌为教,不可仍冒台职,请递。”掌令李夏、大司谏姜柏年、司谏李端锡、献纳郑重徽、正言柳尚运、洪亿等,亦皆以被斥于必远,引避。上并令勿辞。持平李沃,启请出仕,从之。
○全罗监司金澄,因李殷相、吴挺纬等查核事,上疏辞职曰:
大臣为地两臣自明,而有司之查,又从而直之。臣不欲呶呶辨论,以伤朝廷之体,而试观其平日所以持己者何如?朝着之间,名论又何如?近来被罪行查,而得实者几何?即此推之,则可以知臣之诬不诬,两臣之冤不冤。
上答以勿辞察职。
○掌令李光迪上疏,请以养心为治病出治之本,且论上摧折台阁,不从台启之失,且请辞职,上优批不许。
1月16日
○甲辰,左议政许积上札辞职曰:
伏见全罗监司金澄疏本,有曰:“大臣为地。”臣窃骇然也。臣于李殷相、吴挺纬,非有意于伸救也。当初台启,出于风闻,久置散地,人多称冤。臣意以为,两臣负犯,诚如台启,则深罪之可也;如其不然,则亦不当晻昧废弃。故于原任大臣请叙殷相等之日,臣亦请查实状而处之。臣于此,有何曲为两臣地者哉?其所谓反救自讼,益脩在我者,使两臣果能如此,则固善矣。自脩消谤,世不多得,对吏求伸,亦有其人。澄之责于两臣者,无乃太厚乎?臣虽驽劣,忝在大臣之列,乃为藩臣所侵陵如此,则朝廷体统之坏了,臣实尸之,臣何敢䩄然仍冒具瞻之地乎?
上答曰:“顚妄之说,何足为嫌?卿其勿辞。”澄为鱼川察访,就吏有与驿吏面质之事,故积以对吏求伸为言。上特下教曰:“全罗监司金澄,身为藩臣,侵斥大臣,殊甚骇异。姑先推考。”领中枢李景奭,亦以被斥于金澄,上札辞职,上优批不许。
1月17日
○乙巳,两司皆请徐必远罢职不叙曰:“顷日两司,以徐必远妨贤病国之罪,交章终岁争执,虽未得请,公议可见。必远少无自反悛责之意,乃敢投疏抗辨,至以群猜众怒,愈往愈甚,乘时齐愤,若报私仇等语,侵斥台官,又举两臣之名,自为证援。此人前后被论,皆由于国人之所共愤,则有何猜怒如报私仇之理哉?且两臣之退,元无干与于今日之事,亦未闻获谤而决去。若以朝家待两臣者观之,可知此言之为诬,而提出客事,有若诉讦者,其所处心,尤不可测也。”上不从。
1月18日
○丙午,太白昼见。夜,月入太微垣。
○护军李惟泰上疏,辞新除侍讲院赞善。左参赞宋浚吉,亦辞祭酒、赞善。上优批,使之幡然上来。
○兵曹判书金佐明,以兵权太重之说,发于台席,陈疏乞解本职及兼带。上答曰:“虽曰公议,予未知其稳当。卿勿过辞,速出行公。”佐明既为守御使,又拜兵判兼精抄大将,故正言柳尚运欲论之,发于台席,同僚不应。佐明闻之,有此辞免。
1月19日
○丁未,火星犯房星。
○正言柳尚运引避启曰:“以本兵兼守御,虽有前事,今则精抄新设之局,又使本兵主管,脱有缓急,势难兼察。故臣为此虑,果与同僚,相会酬酢而罢,非以兵权甚重,有深意而发也。岂料言泄失真,至令重臣辞职,臣难免不愼枢机之失,请递。”大司谏姜柏年、司谏李端锡、献纳郑重徽、正言洪亿,相继引避。掌令李光迪等,以尚运率尔发言请递,出大司谏以下,从之。
1月20日
○戊申,初,台谏论李殷相、吴挺纬贪赃鄙琐之事,事下刑曹,缄问两人,皆三度抗拒,请移禁府。上仍令刑曹核处。至是,刑曹启以考出本曹、汉城府、平市用下文书,则无入己之迹,开城府治狱时,别无缓狱之事,贷出公货,冒占土田,多殖公谷,勒令蠲减等事,又无其迹云。盖殷相,历职刑曹、汉城府、平市署,而挺纬曾为开城留守故也。上教曰:“查核而不得实状,则是失实也。以此施行。”殷相以名家子,持身不谨,有鄙琐之诮。至于挺纬之贪鄙,后为度支,益复狼藉,其为人有不足论者矣。
○掌令李光迪等启曰:“海运判官闵宗道,圣候犹未快复之日,奉使在外,有琴酒团圞之失,请推考。”累启,乃允。
1月21日
○己酉,正言洪亿欲论递户曹判书吴挺一,司谏李端锡从之,大司谏姜柏年、献纳郑重徽不从。亿引避曰:“度支之长,为任甚重,当此年凶财匮之日,尤不可轻畀也。新判书吴挺一,素乏干局,未惬舆望,曾任秋曹,亦多人言。臣于今日,欲为论递,则僚议参差,不得归一。臣言不见信,何敢仍冒?请递。”端锡亦引避。重徽、柏年以为,挺一才望素著,大臣议荐,无可论之事,亦引避。上并令勿辞,而答柏年曰:“近日公道之丧久矣。予甚骇然。洪亿之论,亦由此套,卿何辞为?勿辞。”宪府将处置,持平李沃与掌令李夏,论议矛盾,并引避。掌令李光迪请出洪亿、李端锡,递郑重徽、李沃。上答曰:“近日公道之丧久矣。苟且私护之说,尤未可晓也。亿、端锡递差,重徽、沃出仕。”
1月22日
○庚戌,太白昼见。
○上御集祥殿受灸,药房都提调许积等入侍。受灸毕,积曰:“领、右相方在问安之列,且有禀定之事,请并招入。”上许之。太和进曰:“户判差出时,臣亦与闻,而物议以为不惬,臣亦惶恐矣。”上曰:“台官之言,未知果为公论也。且如徐必远之疏,虽不稳当,有何罢职不叙之罪乎?”积曰:“徐必远虽有过激之事,至以妨贤病国为罪目,则臣未知其稳当。上教可谓允当矣。”积又曰:“朝廷用人,若以少辈之言进退,则事体固不当矣。”太和曰:“虽然,既已被论,则势难仍置本职矣。且荐进人才,臣等之责,而人才之乏,莫此时若也。”积曰:“岂无人才?只以不合于时望,则不得用,故如是乏人矣。”上命递挺一户判。太和曰:“即今户判可拟者,李浣、李庆亿、郑知和三人,而知和即臣之从弟也。非但不合于此任,且有身病。李庆亿虽在外,今姑差出,姑以参判代行,似可矣。”积曰:“此则苟简莫甚,不可为也。”上曰:“嘉善中无可合人耶?”太和曰:“若许以嘉善拟荐,则臣等退而备拟矣。”太和曰:“敕行不远当到京,而郊迎与否,时未停当,何以为之乎?”上欲令到弘济院后停当,太和及积皆曰:“如是则窘急矣。”上曰:“予方针灸,以此病状,言之可也。”右相洪重普,力辞本职。兵判金佐明,又辞兼带守御使,上皆不许。
○以权大运为户曹判书,李兴浡为正言,李庆亿为刑曹判书,洪重普为精抄厅都提调,李润朝为检阅,姜柏年为都承旨。
1月23日
○辛亥,太白昼见。上御集祥殿受灸。掌令李光迪,以处置,承严批引避。执义李端夏,以论启徐必远事,致有未安之教,引避请递。其后皆出。
1月24日
○壬子,月犯心星。
1月25日
○癸丑,以金宇亨为大司谏,洪万容为户曹参议。
○掌令李夏以与持平李沃,意见相左,而才遭服制,未及自列。再昨掌令李光迪处置之辞,与臣意相符,而圣批严峻,易置立落。今臣乖当之失,无异于光迪之引嫌,难冒之势,已决于李沃之特出,请递。上令勿辞。
○吏曹启:“神德王后母姓鄕,无可考出处,不得追赠矣。顷闻象山府院君康允成九代孙天翊,在咸镜道德源地,使其道访问,则允成夫人,乃晋州姜氏姜訚之女也,墓在安边云。请依此追赠。”上可之。于是,封姜氏为晋山府夫人。
1月26日
○甲寅,太白昼见。
○弘文馆应教南二星等上札,略曰:
台阁之论,惟观是非之如何,是者为公,非者为私。若先以私之一字,抑逆群下之志,则上下情志,自是乖隔,终无底定之日矣。前判书吴挺一,前后历职,未闻干局,及长秋部,人言亦多。度支为任,非试可之地,不合人望之斥,实出舆论。参差之见,强为立帜,遂令圣心激恼,遽疑徇私而蔑公,特递特出,出于规外,臣等为圣明窃惜焉。请还收正言洪亿、司谏李端锡特递,献纳郑重徽、持平李沃特出之命。
上不允。
1月28日
○丙辰,太白昼见。
○以尹抃为司谏,郑积为正言。
○大司谏金宇亨以推勘引避,递。
1月29日
○丁巳,太白昼见。
○淸使到坡州,遣户曹判书权大运,言上候未宁,不能郊迎之意。
○正言郑积以推勘引避,递。
1月30日
○戊午,太白昼见。
○上下教曰:“日寒如此,薄衣军士,令该曹襦衣题给。”
二月
2月1日
○朔日己未,太白昼见。
○左议政许积,将出迎淸使于弘济院,口传启曰:“臣得见权大运在坡州所报,则便殿传敕之时,上当有先后四拜云矣。上方有足患,此礼决不可行。臣今往弘济院,请力言于淸使,使寝此礼。”翌日积自弘济院还请对,上引见于集祥殿。积曰:“臣往弘济院,使通官传言于淸使,见官礼及宴礼,勿为设行矣。又言上病不能郊迎之意,则淸使曰:‘郊迎与否,非俺等所知。国王果有实病耶?’臣详陈病患实状,乃以便殿接见讲定。而又言不能下殿祗迎及先后四拜礼之意。淸使问:‘便殿接见,礼数如何?’臣对曰:‘便殿西边,设御幕,东边设使幕,殿中置传敕床,敕使奉敕书及赐物,置于床上,则国王进前跪,三叩头讫,传奉敕书而出,内官奉赐物而出。然后国王御便殿,请敕使行茶礼,仪节如是矣。’服色则虽未及停当于彼,似当以翼善冠、衮龙袍为之矣。”上可之。
○命东冰库及内冰库改藏冰。初藏冰时,日气和暖,所藏皆薄冰。至是寒甚,江冰复坚。上以东冰库祭享所用尤重,有是命。
○前判书赵启远卒。启远历诸道监司,官至六卿。七十之后,退居保宁以卒,可谓善终。而立朝无淸裁,居鄕又以不谨致谤,至被台弹。
2月2日
○庚申,淸使入京,上接见于熙政堂。上不行祗迎、四拜礼,引两使于殿中,行茶礼。既罢,两使退出仁政殿宣敕。淸使入阙时,前导误引,先入仁政殿,以致失仪。政院启推都监堂上及当该郞厅,上从之。郞厅则特命拿问定罪。误引译官,亦命拿推。持平洪万锺论都监堂上不能检敕之失,请罢职,上命从重推考。户判权大运、馆伴朴长远,皆被论引入,都监事务多滞。大臣陈于榻前,又言于外庭,万锺一启即停,物议非之。
2月3日
○辛酉,太白昼见。
○以淸国颁庆,赦中外,加百官资。
○上御集祥殿,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领相郑太和曰:“馆伴及户判,方被台论,并皆引入。当此多事之时,事甚狼狈。上既令推考,台谏亦必思量,而但年少之人,不度时势,欲实其论,是可虑也。”上曰:“此非争执之事也。”上谓太和曰:“今来淸使,尤甚粗顽,年老而然耶?”太和曰:“上使,蒙古人,故异于淸人矣。”刑判李庆亿曰:“上使虽如此,乃内大臣云矣。”上曰:“内大臣,何如职耶?”左相许积曰:“内大臣,本非高品,且职掌非紧要,而但与皇帝昵处,闾巷言语,群臣得失,无不入告。故虽官高者,皆畏惮云矣。”积曰:“江华留守,请罢都事,而领议政郑太和以为,先王设置之意有在,虽有弊端,不可猝罢云矣。”上曰:“内军器,方置于江都,而使都事主之,不可罢也。使之仍存,而只管军务,勿预民事。”积曰:“刑曹词讼,积滞可虑。判书李庆亿,方为伴送使,请递伴任。”上从之。
○命以兵曹判书为精抄提调。
2月4日
○壬戌,太白昼见。
○持平洪万锺以都监堂上罢推之论,一启即停,见非物议,引避。上答曰:“台启停否,惟观事之如何。一启再启,非所当论。浮薄物议,何足为嫌?勿辞。”掌令李夏启以为:“弹劾之启,初宜详愼,罢推之论,亦非轻罚,则其发其停,俱涉率尔,请递。”从之。
○大通官金三达,请于都监,进栌果及两种果不知名者,都监以禀。上曰:“渠以诚献,使之勿拒。”
○前府使郑承明在家,为劫盗所杀。承明,大丘人也。
2月5日
○癸亥,以李翊为大司谏,宋奎濂为吏曹佐郞,李翔为进善,兪櫶为持平,金德远为正言,李端锡为司谏,洪柱三、李柙为校理,申晸为修撰,李厚征为持平,金锡胄为献纳。
○兵曹参判张善澂上疏,略曰:
臣初论李殷相、吴挺纬事,而查核已竟。自明之辞,信如四时;题覆之启,援辞自贸;判下之批,又以查核而不得实状,则事是失实为教。又见殷相缄辞,则张皇文饰,专攻臣身。臣于两臣,有可好,无可恶也,而身居宰职,不自检押,街谈巷议,愈往愈甚。搢绅之列,为世嗤点,无若两臣,则不可谓专无自取也。今者殷相,全昧自反,敢乘查举,闯然逞臆,拖出蜜布及许东岦等语,欲为自辨诬臣之计。诸处防纳,人言狼藉,而东岦为全罗兵使,往辞其家,则殷相乃请豹皮防纳,使人踵往,先赌其价,送价之后,不送豹皮。东岦愤其见欺,常肆唾骂。臣以所闻质之,信有可征,故偶于与人私话,慨惜其忝污家世,初非摘取此事,以为伊日之弹资尔。论启翌日,臣移拜银台。司谏金澄,乃与他僚,改臣前启,自为条列,不举蜜布,臣何与焉?臣既被殷相之捃摭,以臣为用意构陷,请削臣职。
上不许曰:“许以风闻,则卿何为嫌?”
○夜,流星入紫微西垣,入北斗星上。
2月6日
○甲子,礼判朴长远以病辞馆伴,以刑曹判书李庆亿代之。
2月7日
○乙丑,吏曹判书赵复阳上札曰:
王世子将加元服,中外臣民,倾耳拭目,想望盛美。今虽士夫之冠其子,亦必广延亲友,乃所以敬其事也。春宫冠礼,国之大事也。山野硕学知礼之臣,皆合招延,以成嘉事,而傅宋时烈、赞善宋浚吉、李惟泰,俱在辅导之职,退居鄕里。当此盛礼,若不咸造在列,恐为欠事,请别为召致。
上答曰:“札辞允合予意。令政院,趁速举行。”
2月8日
○丙寅,太白昼见。
2月9日
○丁卯,月晕回木星。
○礼曹启曰:“《五礼仪》云:‘王世子冠礼日,弼善白外备,王世子以时服出。’即今时服,乃龙袍,而龙袍、翼善冠,乃初加之服。既以龙袍出坐,则初加一节,似无所施。当以童子时童髻、玉簪、鸦靑团领、黑靴子出坐,以为循序三加之地,而事系变礼,请议于大臣。”又启:“《五礼仪》,王世子三加礼毕,引仪引宾,降立于西阶之西,弼善引王世子,降自西阶,立于西阶之东,宾少进字之云。请前期择日,议定王世子之字。”上皆从之。冠礼时时服,大臣皆以为当该曹之启,翌日禀定于榻前。
○次通官张孝礼,其母在郊畿,请往见。都监以闻,命给米麹及鱼、肉、酒壶,使之归遗其母。
2月10日
○戊辰,户曹判书权大运以通官以上不郊迎为自功,索赂无节,故请对。上引见于集祥殿。
○因平安监司闵维重启请,令龙冈、咸从两处屯田,划给平壤书院,以廪儒生。
2月12日
○庚午,药房都提调许积等率医官,入诊于集祥殿。核处成浓,仍为受针,毕,引见领、右相、户曹判书权大运、礼曹判书朴长远。大运禀定淸使赠赂之物,盖淸使及通官辈,意望甚大,不满于例赠,要索别赠。故上命别赠银器,又赠人参、豹皮、胡椒等物,所赠白金亦二千馀两。长远以世子冠礼初出时服色仰禀,上曰:“所谓时服,即常时所着之服,黑团领似非其服。予于辛卯冠礼时,以鸦靑直领、绦带,为初出之服矣。”领相郑太和曰:“请依此例为之。”上可之。积曰:“冠礼时,主人自吏曹启下,而宾、赞草记未下,故未及启下。宾则领议政当为之。”太和曰:“《五礼仪》泛称议政,何必以领议政启下乎?且臣有脚病,不可为之。”上命以积为宾。积曰:“王世子冠礼时教书,载于《五礼仪》,而今闻《五礼仪》所载之教书,则宾口传于世子。而又令词臣,别撰教书,不为宣读,直授世子,是则有二教书也,大违礼文。似当以《五礼仪》教书,宣传之后,仍授于王世子。《五礼仪》节目,本自分明,不宜别撰教书,而叠用也。”太和及右相洪重普,皆请依《五礼仪》,上从之。后命于《五礼仪》所载教书中,添入措语撰出。积又曰:“世子冠礼时,醴席本南向而设。世子就席,亦南向坐,而及其降拜之际,《五礼仪》以为西向拜,此必南字误作西字也。《仪礼》曰:‘冠者筵西拜受觯,宾东向答拜。’注曰:‘筵西,南面拜也。宾还拜于西序之位,东面者,明成人而为礼,异于答主人。’礼文本意,若是明白,而遵用《五礼仪》之西字,其谬已甚。仁祖朝儒臣郑经世,据此正误,而厥后还用《五礼仪》。今当依仁祖朝所已行者,定用南向拜之礼矣。”太和、重普曰:“臣等之意,亦如此矣。”上曰:“依此举行。”积又曰:“《五礼仪》师傅、贰师,席于冠席之北,宾客席于冠席之东,冠席西向设,而宾客席于其东,则即在世子之后也,于礼不当。此东字,必南之误也。曾因郑经世之言,改而正之。以今侍讲院所在冠礼图见之,亦可知之。今此仪注,循例誊出《五礼仪》而书入,请改付标以入。”上从之。积又曰:“取考《大明会典》则皆有太子冠后谒庙之礼,而《五礼仪》阙焉。且冠后有百官陈贺于皇帝及太子宫之文,而《五礼仪》亦阙,此皆欠典也。”太和、重普曰:“请依中庙朝礼行之。上许之。
2月13日
○辛未,太白昼见。
○淸使还。以闵熙为伴送使。
○以世子将行冠礼,遣史官,别谕于行判中枢宋时烈、行大司宪宋浚吉、赞善李惟泰,使之上来。时烈等,辞不至。
○司谏李端锡、献纳金锡胄启曰:“上年秋,全罗监司金澄,为其母张设寿宴,征办之殷,既竭一道,求乞之遍,亦及岭阃,凭借贪婪,不可胜言。宴日举措,尤极侈忲。且使道内累十守令,望帘庭拜,其为冠绅之羞辱甚矣。当此岁穷财竭之日,丰呈之进,尚且阙然,而为藩臣者,乃敢纵饕,无严至此。此与胶东啬夫,为亲受污者有异,大负朝廷不念旧愆之恩,其罪诚有不可以不惩者,请罢职。”又启曰:“金澄设宴时,尽召道内兵、水使及各邑守令,骈集营下者,多至三十馀员。罗䌷箱笼,駄载纷然,而其中灵光郡守洪锡箕,所赍尤多。其他谄媚之迹,亦甚可骇,请罢职。”又启曰:“升堂上寿,固是宴筵常节,而至于拜跪庭地,斯乃厮徒之贱礼。行之者为可耻,受之者为昧分。而日者湖南守令之与于道主之宴席也,除若干有知识者外,举皆望帘献酌,伏庭伛身,仆仆惟谨,其怵慑承奉,竞相纳媚之状,诚为可骇。许多守令,虽未得一时论治,而南来人士之传说者,皆以为,锦山郡守郑载厚为先倡,讥骂藉藉,请罢职。”又启曰:“全罗左水使李旰,诿以看检扶安战船,来与监营宴席,而赍持货币,拜跪庭地。身为阃帅,事同厮隶,不可以武夫无识而寘之,请罢职。”再启,上皆从之。
○两司论徐必远久不得请,至是停。
○左议政许积上札,辞世子冠礼时为宾之命,请回授首相。上以首相有脚疾,《五礼仪》泛称议政,而无必差首相之文,使之勿辞。
2月14日
○壬申,以尹階为文学,李廷夔为右副宾客,金宇亨为大司谏,李嵆为副校理,尹趾完为兼说书,孟胄瑞为承旨,李濡为司书。
○上御集祥殿,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领相郑太和曰:“世子冠礼时,二品以上行礼则世子答拜,而于伯叔父则有降阶一等之节。惟大君可以当此礼,而于王子君,亦或行之,何以为之乎?”上曰:“既无大君则王子在者三人,行此礼可也。”上命别试武科初试,通京外取八百人。吏曹判书赵复阳,以文纯公李滉奉祀孙无后身死,请立后,上命该府禀旨立后。复阳又曰:“故判书李一相弟嘉相,早登第,丁丑之乱,死于节孝,无子。一相生时,欲以其第二子继后,而今则父母俱没,不得依例立后,敢此并达。”上令一体禀处。上教曰:“曾以宪府禁乱科条滥杂,命宪府与庙堂议定禁制,今已三年,尚不举行。今宜申饬宪府,有长官则不必备三员,无长官则备三员,从速举行,无如前日之迟延。”
○以世子嫔拣择,士族之应入拣择者,皆禁婚。时,驸马亦一时拣择,而多隐匿者,上命查罪其家长。王家之婚,必择于名族,而不过视其家法、审其德行,未有搜聚闾巷子女入宫面拣,如我朝之为者也。先正臣李珥及宣祖朝诸儒臣,皆多以为不可为者,而不能变。盖国俗之陋也,识者窃叹之。
○副提学李敏迪等上札曰:
帝王家礼,虽异于士庶,而圣人血气,亦同于常人。王世子虽天资夙成,玉质岐嶷,而春秋仅十岁耳。此岂有室之年哉?臣等亦知大礼次第,节目繁缛,天合之期,想不在于今岁,而名号既定,节次推排,则亦不出三二年之内矣。宋哲宗时,觅乳媪十人,范祖禹上书于太皇太后曰:“千金之家,有十三岁之子,犹不宜近女色,而况万乘之主乎?”童年血气,待壮而盛,而祖禹之言,为长久虑也。十三岁近内,犹以为戒,则王世子春秋几许,而遽有此议耶?臣等不敢远引古事,伏惟,宣祖大王、仁祖大王,皆以潜邸,承统大婚之年,皆不在于童岁,故享国或过四十年,或几三十年。蔡沈序《无逸》曰:“详文祖者,耳目之所逮也。”臣等亦窃附于此义,敢此申复。
上答曰:“尔等之忧,予岂不思?尔等勿为过虑。”
2月15日
○癸酉,以李庆亿为右参赞,吴始寿为全罗监司,庆最为掌令。
○献纳金锡胄启曰:“统制使柳斐然,因全罗监司金澄寿亲时求请海物,载送彩段、木绵及他玩好之物,请罢职。”又论全罗兵使朴而㫥所送币物、罗段之外,又有累十䌷苎,二駄军木,请拿问定罪。“上不从。累启,皆从。
○忠淸道染病大炽,死者八十馀人。
○政院启曰:“王世子冠礼时,教书案执事,以忠赞卫差定,乃《五礼仪》所载。而今日忠赞卫,与古有异,皆是卑贱之人。臣于昨日习仪时见之,则殿内至严之地,出入执事之任,非此辈之所可行。令该曹,以朝官择差。且凡宣教时,有展教官,而今此宣教于王世子时,展教官不载于《五礼仪》,亦令该曹差出。”上从之。
2月16日
○甲戌,太白昼见。
○上下教曰:“寅平尉墓山,有储水处,役军百名,限八日赴役事分付。”时,王子及驸马家,皆令内官为次知。凡有吉凶兴作,皆上请而为之,无有限节。至于当农发丁,累日赴役,尤有乖于不夺农时之训。皆不可以为法于后世者也。
2月17日
○乙亥,太白昼见。
2月18日
○丙子,太白昼见。
○执义李端夏等启曰:“今此淸使入京时,妇女乘轿者为观光,纷遝街巷,所见骇异。既往虽未及纠检,前头宜加禁断。此后客使时,如复有士族妇女观光者,请令该部摘发,牒报于本府,以为论罪家长之地。”上从之。
○大司成南九万上疏曰:
王世子入学之后,礼曹议设科取士,而明春又当有冠礼,故合二庆,以六百馆试,除讲经禀定,已有成命矣。其后有神德王后祔太庙之庆事,光祖宗庆,无大于此者,而朝家所以示欢庆于中外者,宜有加于他事。而侧闻,礼官以合三庆,仍设六百馆试禀定云,臣愚窃以为不可也。祖宗之所欲行而未行者,今始行之,是乃明祖宗之本意,而成继述之大孝也。乃于成礼之后,所以表上下交庆之意者,止于此而已,则岂不使后人深疑于回护而隐覆之耶?且朝家以顷日雷电之变,有谳狱、减赋之举,而第念小民之愁困,正在身役之苦重。今年木花之不实,又朝家之所知也。如欲宽民力,则当以身役为先,而未闻有议减之命。且于此际,大发民丁,既充旧额,又设新军,远近骚然,如在水火。即今上有圣明之德;下无掊克之臣,国有恤下之令;吏无科外之赋,而残民之剜心抽肝、刻骨椎髓,固自若也。请亟停括军之举,量减征布之役,以解目前之倒悬;以慰上天之疾威也。
上皆不纳。
2月19日
○丁丑,太白昼见。
○大臣及六曹参判以上、馆阁堂上会宾厅,议定王世子字,曰明普。
○以张善澂为都承旨,鱼震翼为正言,郑知和为刑曹判书。
○礼曹以前宰臣李敏求身死,例请吊祭、致赙。都承旨张善澂等启曰:“敏求罪关宗社,当死而不死,国家之失刑,莫过于此,公议之愤郁,尚今未泄。得全首领,老死牖下,于渠已幸,岂可随例为此赗吊之举乎?虽已启下,揆诸事理,不可仍施。”上答曰:“罪虽然矣。既授职牒,亦不宜全没,只行致赙可也。”敏求,故宰相睟光之子也。家世以文章为国人所称。敏求与其兄圣求,皆擢巍科,登显仕,名誉甚盛。至丙子之变,敏求以检察使,守江都,纵酒忘备,大敌猝至,恇懹失措,终至一岛鱼肉,庙社沦没,嫔宫及大君见俘。事定,朝议皆愤,请行军律,幸免不死,投窜绝塞。而初,敏求尝娶郑虏命寿之妻弟为妾,藉其势,胁持朝廷,得以内移,仁祖痛其不杀。历时既久,朝廷或惜其文才,而欲收之,辄为公议所沮,废弃数十年,至是死。其为人固无足论,而诗文皆拔出侪流,亦近世之表著者也。
2月21日
○己卯,太白昼见。
2月24日
○壬午,礼曹启曰:“王世子冠后陈贺事,既已定夺矣。臣等考见中朝典礼,皇太子冠讫,百官具朝服,诣奉天殿称贺。礼毕易公服,诣东宫称贺云。此天朝称贺之礼,而本朝故事,中宗朝《实录》中,仁宗为世子冠礼时,则以权停例,陈贺颁赦。其后世子册礼及平复后陈贺,皆行礼于大殿、大王大妃、王大妃、中宫殿,而世子宫则权停矣。今当依此例,陈贺于大殿、大王大妃殿、王大妃殿、中宫殿、世子宫,而未知的从何例矣。”上令临时更禀。
○掌令庆最以前任永川时,未捧留军布被查,引避,递。
2月25日
○癸未,执义李端夏、掌令李夏以文书不察,引避,递。
○司谏李端锡、献纳金锡胄引避曰:“前全罗监司金澄之设宴侈忲,赠物辐辏,人言藉藉,久而愈腾。而臣等末减其罪,只请罢职而蒙允。至于统制使柳斐然,则所送物件,比朴而㫥差少,故其请罪也,亦比而㫥差轻矣。即者席上,长官以为;‘既有不当与之与,则无论多少,其犯与人之律则无异,且与者固可罪,受者不可独轻。’臣等当初拟律太轻之失著矣,请递。”上答以勿辞。时,大司谏金宇亨,又发加律之论,端锡等引避,不退待,遂联名请一并拿问,上不从。
2月26日
○甲申,以申硕蕃为掌令,尹理为正言,任有后为兵曹参判,申晸为修撰,李璞为全罗右水使,李鏶为全罗兵使。
2月27日
○乙酉,大司谏金宇亨、献纳金锡胄等,启请柳斐然等一并拿问,且曰:“金澄所犯,大是滥黩,而以其为亲,虽论劾而犹轻其罪,只请罢职矣。今者人言未已,罪状深著,诚有不可罢职而止者。澄之赴任之初,已有为其内行,输载归家,颇有不简之声。及至张设宴席,营办资装,衣服器玩,多发银帛,役使工匠,经月不辍,倾营府之储、费一道之力,其所作为,种种侈忲。而且其檄召、书要,不特累十郡邑,而至于阃帅、营将,武人生客,举使来赴,以致人无空手,手无低物,䌷段货币,辇输辐辏。至于前冬殿最之时,列邑中下之考,多由于币物之薄略,公相指点,贻笑一道。澄之平生,既已一场见污于邮金,而今乃不少惩戢,纵猾自如,其许多贪污之状,殊极可骇。请拿问定罪。”上命而㫥、澄并拿问。
2月29日
○丁亥,内局都提调许积等率医官,入诊于集祥殿。诊毕,积进曰:“以备局之启,留军布未收守令查出,则五百匹以上者,将近二十馀人,以下者四十馀人。既查之后,不可无罪矣。”上曰:“以未收多少,或定配、或革职、或决杖可也。”
○庆尚监司驰启,请修筑倭馆船仓,以绝倭人希望移馆之意。
闰二月
闰2月1日
○朔日戊子,刑曹以狱吏符同罪人,代囚他人,私放其囚,请罪人、狱吏及代囚者,并刑推,且请推狱官。上命先罢后推。
闰2月2日
○己丑,药房都提调许积等率诸医,入于集祥殿,仍受针。积曰:“留军布虚录事,守令之应罪者甚多,以在任十朔为限,其馀则勿问似可矣。”上曰:“以朔数为限亦不当。盖应捧,在其任时则虽不满十朔,可罪也。若于十一月到任,九月递归,则虽过十朔,非其罪也。”盖以十月为应捧之朔,故上教如此。
闰2月3日
○庚寅,致仕咸陵府院君李澥卒。
澥,仁祖朝靖社功臣也。澥曾遭父丧,疑其侄妻诅咒,至于告官,事竟无实。勋臣崔鸣吉等,虽为澥辨明,而以此为淸议所薄。然澥以勋贵,能谦退自守,故不为柄用,托于聋病,累年处闲。七十后连上章,乞致仕,终得所请,近世士大夫之所未有也。
闰2月4日
○辛卯,太白昼见。
闰2月5日
○壬辰,以闵鼎重为大司宪,李兴浡为执义,郑始成为掌令,洪受河为正言,宋浚吉为左参赞,郑斗卿为工曹参判。
○谏院以司宰主簿安震翊,挟诅咒之术,乱众庶之听。如此妖怪诞妄之人,不可置诸衣冠之列,请削去仕版。累启,上只命罢职。
闰2月7日
○甲午,赐慈山郡崔春命、洪命耇祠额曰义烈。春命,高丽高宗时人,为慈山副使,蒙古兵围而攻之,春命固守不下,竟以节死。至崇祯甲戌,监司洪命耇为立祠祭之。其后丙子之难,命耇亦死事,故因并享其祠。至是,监司李泰渊启请赐额,遂有是命。
○赐原州牧元冲甲、金悌甲、元豪祠额曰忠烈。冲甲,高丽人,尝募鄕兵,击败哈丹,事载《丽史》。壬辰之难,悌甲为原州牧使,豪为防御使,皆力战不屈而死。至是,原州儒生等,上疏请赐庙额,故有是命。
闰2月8日
○乙未,太白昼见。
○冬至使闵鼎重、副使权尚矩、书状官愼景尹等,还自淸国。上御集祥殿,令诸医入诊后,引见鼎重等。上问淸国事,鼎重曰:“淸主自辅政得罪后,猜疑群下,每事必亲,务为察察,国人甚苦之,公然怨骂,少无忌惮。性又喜射,故日事山猎,必有萧墙之患也。”上曰:“南京、云南,各留万兵云,何也?”对曰:“南京留淸兵、蒙兵各五千。又于云南,亦置重兵,以为链习镇守之计,以御郑经。间有土贼,则亦以此击灭之云矣。”上问:“郑经果在何地,而兵众几何?”鼎重曰:“在海岛中,而不能详知其众多少矣。”上又问曰:“彼尽收海船,何也?”鼎重曰:“前者,漕运船则相通矣。自去年,漕运船不许相通,故物货腾踊矣。”上又问:“他国使有来者乎?”对曰:“只有回回国使臣三人来,而服色与蒙人同,皆碧眼矣。”书状官愼景尹,进闻见事件曰:“玉田县遇士人王公濯,问永历皇帝事,则曰:‘永历初所倚仗者,孙可望、李定国,定国战败死,可望降于淸,永历奔缅甸国。缅甸人闻淸兵欲移击,缢弑永历献淸云。北京遇朴顺者,顺我国人被掳为兵。问淸国兵制则曰:‘高山凡八,其一皇帝自领,其七则亲王、戚属领之。自八王、九王死后,皇帝并领三高山。又有所谓虾者一千人,又有所谓佐银大者五六百人,皆皇帝扈卫亲兵。他高山各领虾二十人,一高山所领,通计二千馀人。其中放炮者二百人或三百人。而又有巴野多者,乃极精兵之号,一高山各有一千人。步兵则一年给银二十四两,有功加给;马兵则给银四十八两,有功亦加给。马、步兵各给田十五日耕,收其税而养之。将校一年之俸,或银三百五十两、或一百八十两、或一百五十两。旧时只有八高山,今又有蒙、汉二高山,后渐增加,今至二十四高山。每年二月十五日,始聚军试艺,至五月初一日而罢。七月十五日又试艺,至十月初一日而罢。射三矢不中则笞二十五,炮亦然。’问京中人民多少则曰:‘京城东西南北,皆可十里,宫阙居三之一,官舍又居三之一,丁口则实不及东国之都城。’云。又问郑经事则曰:‘在福建海岛中,凡七十二岛,其中一岛长数百里、广七十里,即郑经所居。去年五月,送大臣招抚,则曰:“若割一省而封之,且不剃头,袭衣冠如朝鲜,则当服从”云。每出掠海边,故沿海三百里,淸野无人。所谓相王者,率兵居福建,以防不虞。自去年沿海一带,并不许乘船渔操。’云。又问蒙古部落名号则曰:‘宁远卫北百馀里有郭子公,广宁北有色论公,又有伊州玉。伊州之北有独凌公,又其北有答束汗,又其北有丸单公,又其北则乌龙江,其外部落不能详’云。”
闰2月9日
○丙申,夜,月晕回木星。
○观象监启曰:“今闰二月十六日月食。以四篇算法推之,大明历法,不食;内篇法,初亏于酉初三刻;外篇法,初亏于酉正初刻;时宪法,初亏于酉正一刻。三法初亏,皆在于日入时,月之初出始亏,不可不随见救食。请使本监官员登南山,详细看候,见亏放火,即救食于阙庭。”上允之。
闰2月10日
○丁酉,谏院统制使柳斐然拿问之启,久不允从,至是命先罢后推。
○持平李厚征论富平府使崔孝骞:“为邑居士人郑载宾,夺给其族人田土,循私不职,请罢职。”上不从。载宾,掌令郑始成之子也。始成亦以此引避,辞语冗杂。其后,厚征又以始成之避语有侵斥,引避以为:“初不直论始成,大失台体。”仍即论郑始成纵子夺人田土之罪,请罢职,上从之。崔孝骞事再启,命先罢后推。
○旌表沔川奴戒元、沃川人玉今之门。戒元救其弟冰陷而溺者,投水同死;玉今年十七,其家失火,欲救母,奔入烈焰,负母同死。道臣驰启,旌其闾。
○副护军李惟泰、李翔以世子冠礼时特召,疏陈不敢当之意,上命勿为固辞,从速上来。
闰2月11日
○戊戌,自午至昏,四方昏蒙,若下尘。
○平安道疠疫大炽。
闰2月12日
○己亥,上御集祥殿受针。提调金佐明曰:“庆尚道守令之不捧留军布者,已令十同以上则拿问定罪,九同以下则分轻重决杖矣。请一二同未收者,杖六十,三四同则杖八十,七八同则杖九十,九同则杖一百,而在官者营门决杖,在京者令禁府决杖。”上许之。
○献纳金锡胄以前论安震翊也,闻,震翊曾与前参奉朴承后有仇怨,常欲害之,至为诅咒,为人所发觉,而其所书纸片,方在承后之手云。不为并请拿问承后,论事疏谬,引避,递。其后司谏李端锡、正言尹理、大司谏金宇亨,亦以此引避,递。
闰2月13日
○庚子,以姜柏年为礼曹参判,闵鼎重为右副宾客,宋奎濂为副校理,庆最为掌令,黄俊耇加资为义州府尹,金镜为统制使。
○以贞陵修改功,户曹判书金寿兴加资。其馀或赐马、或陞叙,各论赏有差,以重建魂阁及斋室。礼曹参判尹鏶、参议李俊耇并加资,郞厅及监造官,或陞叙、或迁转,内官徐后行亦加资。内官之监董诸营缮,本非旧例,而近世末失也。至与都监诸臣同赏,尤为滥矣。是时宦官颇横,承命而出,则凌轹朝士,至与三公抗礼。公卿之无识者,至有纳款而救媚者。百司畏其气焰,甚于外朝卿宰。宦官用事之渐,未必不启于此也。
○神德王后祔太庙时,初献官许积赐鞍具马;亚献官以下,各赐马;诸执事皆论赏有差。祔庙都监都提调领议政郑太和赐鞍具马;提调判书朴长远、郑知和、闵鼎重,都厅李敏叙、南二星,题主官吴挺一并加资,其下诸执事,皆论赏有差。
闰2月14日
○辛丑,持平李厚征以请罪郑始成,特措语失当,见非物议,引避,递。
闰2月16日
○癸卯,月有食之。
闰2月17日
○甲辰,以李翊为大司谏,尹抃为司谏,宋奎濂为献纳,金德远为正言,洪亿为持平,金宇亨为礼曹参议,李枝茂为刑曹参议,金锡胄为修撰。
○正言洪受河复启:“前主簿安震翊罢职之罚,不足以惩其罪。如其被诬,则朴承后自有陷人之律,请安震翊、朴承后一并拿问,以正其罪。”上从之。
闰2月18日
○乙巳,上御集祥殿,命诸医入诊,药房提调等亦入侍。提调金佐明曰:“上曾问各道军兵几何?圣意欲人给鸟铳,故臣前任本兵,问于诸道军士之无鸟铳者。诸道今皆报来,而其中当为加造分给者,令兵曹招集外方匠手,打造以给。臣意则三南匠手,亦多精妙者,不必自京打造也。”上曰:“令本道兵使,精造数柄以送,看品取舍。都监之既已始役者,自京造送。”时,大同既设,月课鸟铳之价,皆自大同厅给价,而诸道月课鸟铳有定数。诸都监利其价,每请自京造送,受价于大同,故佐明以为言。上谓承旨张善澂曰:“宋判府事、宋三宰、李赞善皆不至。今更以世子冠礼已退,必须趁期上来之意,别遣史官传谕。”上尊礼儒臣,故皆不名,意甚盛也。然如惟泰经学、行谊,非时烈之比,而混施尊礼,人以为滥矣。
闰2月19日
○丙午,上御集祥殿受灸。
闰2月21日
○戊申,上又受灸。
闰2月22日
○己酉,以李休徴为掌令,安缜为判决事,李廷夔为大司成。
闰2月23日
○庚戌,上御养心阁,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上谓礼判朴长远曰:“庆尚监司才以白受缯赠职、旌闾、子孙录用三件事陈请,礼曹既已覆启矣。此事如何?”长远曰:“臣年少时,往来岭南,得见其人,则背后涅字犹在矣。三事虽不可准许,似当各别褒赏矣。”兵判金佐明曰:“既以忠臣旌闾,则子孙自当录用,三事皆许似过也。”上只许旌闾。先是,庆尚监司闵蓍重驰启受缯节义之状曰:“受缯,梁山人也。年十九,遭壬辰之乱陷贼,以‘宁为李氏鬼,不作犬羊臣’十字涅背。贼欲降之,鼎镬以胁,而终不屈,倭人义而释还。光海朝,道逢凶疏通文,哭而裂破。仁祖朝,因筵臣启达,除授自如察访以卒。”至是,长远以其状,禀于上前,有是命。吏判赵复阳曰:“通津士人闵垶,即骊阳君闵仁伯之子也。丙子之乱,一家死节者十二人,而垶独旌表,其馀则不录。鄕人以为,不赠职,子孙不为录用,为歉然矣。”上曰:“闵垶子孙收用。”复阳又曰:“故参判尹鏶以贞陵重建厅堂上身死,后有加资之命。自前如此者,例为陞品赠职矣。”上曰:“变品追赠。”
○忠淸道定配罪人孙震轴等五人,未至配所,而有赦令。监司李䎘以赦文中有未至配所咸宥之文,置于放秩,而刑曹覆启,请依启闻放释。上以为:“未至配所者,道臣不可请放。”特命监司李䎘罢职,刑曹堂上、郞厅推考,孙震轴等并仍配。
闰2月24日
○辛亥,京畿乔桐,本月二十一日地震。
闰2月25日
○壬子,以李廷夔为大司宪,吴挺纬为右尹,李端夏为舍人,姜柏年为大司谏,李弘渊为忠淸监司,南二星为承旨。
○户曹启曰:“上年设安民仓于泰安南北,两仓差遣领运监役二人,而又送本曹郞厅一员,检饬捧载。此盖为初头看检,非欲每年辄送也。今年请勿送郞厅,且漕船之逢点元山者,既退日限于五月初十日,领运监役宜临时遣之。”上允之。
闰2月26日
○癸丑,雨雪,午时雨雹。
○判中枢宋时烈、左参赞宋浚吉、赞善李惟泰皆辞召命。上更遣史官,谕令上来。
闰2月28日
○乙卯,上御养心阁,令药房率医官入诊。
○以李俊耇为礼曹参议,李端夏为兼辅德,洪柱国为兼弼善,申翼相为兼说书,金锡胄为兼文学,李夏为献纳,宋奎濂为吏曹佐郞。奎濂自弘文录见驳于徐必远之后,玉堂、铨曹累除不受,在鄕曲者累岁。
○京畿通津县,本月二十三日地震。
闰2月30日
○丁巳,侍讲院启曰:“王世子冠礼后,百官称贺,则宫官不可独无此礼。且考《大明集礼》,则有皇太子冠礼讫,宫官诣东宫称贺之文。今亦当行此礼,而百官称贺之前,宫官似当先贺。请令该曹,申禀举行。”上从之。
三月
3月1日
○朔日戊午,承旨李之翼上疏辞职,且斥判义禁金佐明、都承旨张善澂曰:
罪犯赃污之人,刑推允下之后,辄白还收,非但有关后弊,且意在救彼,而先请入诊,岂非未安之甚乎?朴而㫥供辞中,犹有未尽吐实者,刑推固宜,而姑寝开坐,汲汲救护,臣恐主势不张,权归于下也。与国同休戚之臣,尚且先私而后公,则其他更何足说乎?
上答以勿辞。之翼竟辞递。初,佐明等因入诊,白上曰:“朴承后援引他人,以明其迹,究得实状,然后可以刑推,而径先判下,无乃上意有在耶?”上曰:“伊日必有他公事,故混同启下也。”善澂曰:“其日朴而㫥刑推公事,亦判下矣。”上曰:“两人原情公事还入时,朴而㫥既以刑推判下,而药房请入诊,其公事亦命还入。”之翼疑佐明等为而㫥救解,有此疏斥。
3月2日
○己未,献纳李夏以带职下鄕,引避,递。
3月3日
○庚申,以李晩荣为大司谏,金锡胄为吏曹佐郞,李翊为吏曹参议,姜柏年为户曹参判,洪柱三为应教,李嵆为副校理,申晸为修撰,郑华齐为献纳,郑维岳为说书。〈史臣曰:“维岳,雷卿之子也。雷卿以弼善,陪昭显世子入沈中,谋杀郑虏命寿〈命寿,我人之被掳者,主东事,侵凌万端,人不堪苦故也。〉为朴𥶇所泄,惨被杀死,国人悲之至今。雷卿临死,以俪语一句,题扇面,使遗维岳,盖不愿其行世也。维岳及长,诿以母志,不废科举。及登仕路,急于进取,轻浅反复,人皆贱之。”〉 ○上御养心阁,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上问大臣曰:“差倭必欲移馆者,何事?”领相郑太和曰:“泊船处异于前,船路不顺,故倭人极以为切迫。不得请则此辈相继而来,接待必难矣。”上曰:“彼之所欲,在于何处?”太和曰:“彼意欲得熊浦矣。”上曰:“若移馆于熊浦,则接倭之事,使何官主之?”对曰:“移馆则熊川当之,而似当陞为府使矣。”上仍问倭人骑射能否。护军闵鼎重曰:“倭人不能驰马,马镫缺其一边,见之可笑矣。”上又问:“对马岛生理如何?”鼎重曰:“地不宜谷,所食者蹲鸱,待我国而资生矣。”上曰:“倭人奢侈已甚。盖以土产金银而然。”鼎重曰:“我人之贸白丝于淸国者,皆入倭馆,则辄得大利。白丝百斤,贸以六十金,而往市倭馆,则价至一百六十金。此大利,故白丝虽累万斤,皆能售之矣。”鼎重新自淸国还,故上问彼中形势。鼎重曰:“北京留军十馀万,以此无敌于天下。而山海关外则有同无人之境矣。”上曰:“关内则富实乎?”鼎重曰:“明朝兵力,皆委此地,故升平时繁盛,过于北京,今则不然矣。”又曰:“自辽东以后,烟台星罗,非天下物力则不能如是。而犹未制敌,以此见之则不能以关防,御敌明矣。”上又以曰可〈曰可北胡一种名。〉事,谓群臣曰:“无乃有征兵之忧耶?”太和曰:“似不能无忧矣。”鼎重曰:“此为罗先也。”时,北胡曰可扰攘北方,淸人往击,全数覆没,故上以此为忧。上曰:“蒙古王被囚者,以闻见事件见之,则非伊州部落也。”鼎重曰:“淸人则以为伊州部落,而他人则以为,蒙古四十种之中,此为统领云。此说似是矣。平壤人被掳为僧者,来传甚悉矣。译官赵东立入沈,则沈中汹惧言:‘蒙古朝夕且至。’及入北京,则晏然矣。”上曰:彼人最所畏者,蒙古之在西凉以西者耶?“对曰:”然矣。西凉蒙古则淸人多以金帛赂之云。且彗星出自西方,故彼中亦以是为虑矣。“礼判朴长远以前日所禀,世子冠礼后陈贺一节更禀,上命依丁未年例行之。陈贺于大殿、大王大妃殿、王大妃殿、中殿,而世子宫,则因传教权停者,乃丁未例也。礼曹又以宫官陈贺事启禀,上亦命依丁未年例行之。上曰:”冠礼时,宾、赞受命之后,出自何门耶?“太和曰:”教书则出自正门,宾则当出挟门。行礼时,则当以时敏堂之集英门、进修堂之进贤门为东西门,当分宾主,皆由正门而入矣。“上又以宾进字节目问曰:”何以再拜书之乎?“鼎重曰:”士冠礼则宾字之,而今则臣僚不敢字之。以奉教为言,所谓再拜礼,则以士冠礼,而仍存矣。“上曰:”既称奉教字某,则世子不当只行再拜;若行再拜,则不当称奉教。以此意,问议于大臣。“
3月4日
○辛酉,正言洪受河以与同僚,约相会礼,而病未赴会,引避,递。
3月5日
○壬戌,左参赞宋浚吉在外入来。上引见于养心阁。上劳问浚吉,浚吉亦问上起居,又问世子学业成就。上曰:卿今来矣,见世子则可知矣。“浚吉又曰:”小臣资级猥高,以兼带侍讲院赞善,在于宾客之上,实为未安。若递赞善,而以本职入参于冠礼,则岂不便顺乎?“上曰:”卿以本职入参,不如以赞善入参也。然卿言如此,令该曹禀处。“浚吉曰:”臣之所居,在两湖间,颇闻两湖物情,皆以前监司金澄事为冤矣。“上曰:”澄今囚系,岂此事见冤于人耶?“浚吉对曰:”然,台谏风闻,岂能真的乎?湖中公论,皆以为台启失实者,十居八九。自古安有为母寿宴,而置之赃律者乎?如此举措,实有伤于孝理,识者忧之。昔郑蕴为监司寿亲时,守令有不优饷礼物者。蕴治其色吏云:‘其意非在货币,在下官之道,不当如是也。’“又曰:”澄之所设,若比元斗杓、李敬舆、李泰渊诸人,则多减云。而以此受罪,心公者举皆寒心矣。时议浇薄,今若圣意以为,为亲设宴者,岂为赃罪乎云尔,则浮议可定,而如其不然,极有纷挐之患矣。“上不答。澄之为母设宴,固是士夫常节,而澄以鄕曲寒族,骤居方面,其意专在于为亲铺张,广请生客,不辞礼馈,此所以致骇于一时也。且澄不自量力,居台阁务欲激扬,公卿有权力者,为其所弹䮕,不啻数十家,仇敌满世,人皆侧目。而猝见此事,遂增益鼓动,谤议喧腾,而不可止矣。此皆其所自取,无足怪者,而至于论丰约于寿宴,计赀货于礼币,必欲以凭借赃盗为罪,则人皆知其为怨毒之发矣。
3月6日
○癸亥,以李煦为正言,尹理为持平,金万基为大司成。
○庆尚道安阴、居昌,闰二月十六日地震。草溪,闰二月二十八日雨雹,大如鸟卵。
3月7日
○甲子,庆尚道染病大炽。
3月8日
○乙丑,礼曹以王世子冠礼时,朝谒事启禀,上命依辛卯年例为之。
○赞善李惟泰自鄕上来。
○吏曹佐郞金锡胄首论金澄,人多救解,乃上疏,略曰:
臣伏见禁府金澄、朴而㫥两人所自供状,虽有修饰抵拒之辞,而其所迟晩,亦可谓狼藉难掩。夫宴筵之需、酒食之费,虽百瓮之酿、千牛之炙,此乃与人同欢之资,务夸喜大之人,容或可为。至于直发公储,駄归京第,人以为尽入家中,渠则曰:“贸易市上。”设使澄所称二同九匹之营木外,无毫末剩羡,其比之先朝所受罪尹策、韩墍等之所犯,岂不相倍蓰之多耶?且澄于本不与宴之兵使,则箱笼駄载,其数不赀,而称之为事体有异,而受焉于非所管辖之统帅,则䌷绵木花,其馈无名,而称之为官尊礼馈而受焉。此而皆受,其将何所不受耶?
又曰:
臣更详闻于自南中来者,攻澄之说,果是不诬。其为银铮盘小者一双,其外又有钵盂匙箸,其营造色吏,则姓白而年老云。臣遂追载于启辞中,今观澄之供辞,专讳银器一事。又以彩段为无据之说,澄之所自为言者,固不得不如此。而谚曰:“薪苟不燃,堗不生烟。”舆人之所传者,亦岂全无端緖而然耶?
又曰:
今乃有一二亲友爱惜之论,至欲拟而㫥、斐然以捐囷之义,比澄以采薇之节,以为馈者礼也,受亦礼也。共相淸雪,如照冰玉,臣窃未知其可也。至如而㫥之招,尤极奸诈。其所泛称以十馀种者,虽未知其为何物何种,已涉可疑。又改军木之名,称之为本色,种种弄幻,不一而足。且其二駄军木,乃是累月喧藉之说,连输替载,驿路皆言。最后而㫥之供出,而其所自招者,合绵䌷、白木及所谓本色木者,乃至五十匹。又安知此外,别有真数,更加于此数者耶?且不特而㫥之事为然也。澄以柳斐然之书,送之张善澂,自暴其无救乞之状。又言所馈木匹鲜薄矣。俄而斐然答其从兄柳赫然之书以为:“澄果有书,只告寿宴之期,渠之所送,惟是正木三十匹、木花五十斤,其他物件数种而已。”其前后数爻,变易不恒,彼此情状,千里一辙。噫,此其澄之所谓嫌涩自约,而反不及于前辈诸人者耶?
仍历举舍人李端夏、文学尹階等诸人为证,乞递春坊兼任,上命勿辞。
3月9日
○丙寅,行世子冠礼。辰时,上以远游冠、绛纱袍,由仁和门,出御仁政殿。文武百官皆在位,鼓吹、卤簿、侍卫,陈设如仪。宾左议政许积、赞礼曹判书朴长远入就位,拜讫跪。执事者以教书置案随之。传教官宣教曰:“今加冠于元子,卿等将事。”宣讫,宾、赞拜而出,诣时敏堂〈即世子所居堂也。〉,教书前行。上还入内,百官罢黜。师领议政郑太和、赞善宋浚吉、宾客闵鼎重、李庆亿、赵复阳及主人乐善君㴋,先诣时敏堂,皆入就位。王世子在时敏堂庭南北向,宾奉教书,入而宣教。
王若曰,教王世子焞,吉日元服,率由旧章,命左议政许积,就宫展礼。予惟,礼,为国之本,冠,为礼之始。象天,冠之制也,成人,冠之义也。冠而后,人道备;人道备而后,礼义立。是故,古者圣王重冠,矧伊君嗣,主器承祧,万姓攸望,加以元服,其礼可不重欤?咨尔世子焞,资性纯正,气质淸明,粤自孩提,俨若长成,居无勤傅,动必循矩。甫及胜衣,爰正储位,讲诵日进,温文日章。从而谒庙齐庄,自将出而就学,礼容无违。年齿虽幼,德器已彰,玆具尔冠,用备尔服,醴尔字尔,以成嘉事,予喜既深。尔责弥大,此为成人,其可不勖?夫人有百行,莫先孝悌,至德要道,圣训孔昭。因尔所已能者,而力行之,笃爱敬于君亲,尽和乐于同气,推及率土,人纪可立,尧、舜之道惟是而已。然必学以明之,乃能行以践之。学之道,要在穷理而尽性,主敬而存诚,心法相传,方册俱在。尔其懋哉!终始是典。《传》曰:‘大人者,不失赤子之心。’《易》曰:‘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大人之合天地日月者,以其有赤子之心也。尔今冲年,蒙养以正,天理浑全,外诱不杂。由此根基,固守扩充,知行交致,习性俱成,则其所造诣,何可量也?於戏!巍冠而庄首,备服而庇躬,非为其华,将责其实也。行其礼而不能行其道,与童幼奚别焉?惟尔念哉!服此训辞,钦此礼仪,正其衣冠,尊其瞻视,敬礼贤德,沈潜圣学,夙夜寅畏,罔或豫怠。承天之庆,永永无疆,故玆教示,想宜知悉。
读教讫,世子陞,行冠礼于堂中。尚方官以翼善冠,升西阶授宾,宾受之,升诣世子席前,东向立,祝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厥幼志,愼其成德,寿考维祺,以介景福。”乃跪而冠之。世子既冠,而与宾揖。世子入东序帷内,服衮龙袍出,宾又揖,世子坐。宾、赞跪,脱初加之冠,尚方官进远游冠,宾受之进前立,祝曰:“吉月令辰,乃申嘉服,克敬威仪,威仪式明,眉寿万年,永受祺福。”乃跪而冠之,宾揖,世子入世子帷内,服绛纱袍出,宾揖,世子坐,宾、赞跪,脱再加之冠,尚方官进平天冠,宾受之进前立,祝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其服,以成厥德,万寿无疆,承天之庆。”乃跪而冠之,宾揖,世子入,辅德设醴席。世子服冕服以出就席,南向坐。宾受醴,诣世子席前,北向立,祝曰:“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厥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跪进醴爵。世子受醴爵,祭醴啐醴。弼善引世子,降自西阶,立于西阶之东南向。宾少进,字之曰:“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厥字。君子攸宜,宜之于嘏,永受保之,奉教字明普。”世子再拜曰:“某虽不敏,敢不祗奉?”礼毕,宾、赞诣阙复命。
○掌令庆最以冒法私出,引避,递。
○对马岛太守平义真送差倭平成尚等,持书契来,请京接慰官,为移馆也。以修撰申晸差接慰官,下送。
3月10日
○丁卯,上御宣政殿,受世子朝谒如仪。世子就东庭拜位北向,行礼。礼房承旨郑榏进前跪,启宣教,就世子席前西向立,宣教曰:“事亲以孝,接下以仁;使人以义,养人以惠。”世子拜而少进曰:“臣虽不敏,敢不祗奉?”礼毕。仍诣大王大妃、王大妃、中宫殿,朝谒。三殿自内受之。上仍颁教中外,大赦,加百官一资。
王若曰,永图允属于元良,早正储嗣,嘉事莫重于冠礼。将责成人,奚但玄弁之共欢?宜与黎首而同庆。念,眇躬叨承丕构,幸继体,堪守先祧。明睿之资,夙著于置膝;孝友之行,自笃于因心。学无烦于提撕,动罔违于规矩,天挺岐嶷,寔赖祖宗之灵。日望长成,恒切父母之愿。逮居承华之位,咸颂重晖,载修齿胄之仪,丕扬三善,见德器之渐就。喜幼志之斯祛,粤自胜衣,已系延颈之望。端宜备服,用遵正身之方,礼弥尊于三加,所贵有终在始。齿方及于十岁,亦协以阴成阳。筮春序之令辰,稽夏收之旧制,已于本年三月初九日,临轩宣命,就宫行礼,以训以祝之式备。爰醴爰字之俱申,升筵降阶,先王之节文有序,庄首委貌,圣人之法象可观。衮冕孔章,七鬯增重。立人之道,仁与义,庶德业之益彰,承天之祐,寿而昌,伫基本之永固。百辟在列,均深欣抃之诚,四方耸听,即想爱戴之意。値玆离明之盛美,讵无解泽之旁流?自本月初十日以前,杂犯死罪以下,咸宥除之。於戏!追三代之久安,聿启熙洽,偕万姓而更始,长保亨嘉。故玆教示,想宜知悉。
○副提学李敏迪等上札曰:
臣等于春宫冠礼日伏见,赞善宋浚吉、李惟泰,俱以白首耆艾之臣,来在陪从周旋之列,百僚耸观,以为盛事。今闻,二臣俱有去志云。二臣者受知两朝,恩礼备至,岂遽为浼浼之计哉?臣等之意,或虑玉候尚在违豫,进讲未有其期。朝廷气象,未有振作之势,林下之士,进退去就,不但以恩数之缱绻而已,则声音笑貌,非致贤之道。愿圣上,亟赐引接,谕以至意,俾得久留京辇。
上优答之。
3月11日
○戊辰,以李夏为掌令。
○上命继送米肉于宋浚吉,题给食物于李惟泰。
○掌令李休徴、持平尹理以论捕盗大将不能按治窃盗事,失实引避,递。
○正言金德远等启曰:“嘉山郡守柳徽,淫奸其妾之嫡侄士人李姓人妻,往复书札,见捉于本夫,人言藉藉。不可不究核实状,以正其罪,请拿问定罪,上从之。
3月12日
○己巳,上御养心阁,令诸医入诊,提调亦入侍。诊毕,都提调许积盛陈山峡流民多无役,良丁可以团束作队矣。提调金佐明亦言其作队之便。上令本县,募民抄定,常加抚恤,示以恩威,使无怨叛之意。峡民作队,盖始于此,而其后柳赫然等,广置屯田于峡中,募其丁壮,团束为兵者数十屯。又筑大兴山城,以为管辖诸屯之地,酿成胡服作乱之计。赫然及积叛诛后,犹且因循不罢。
3月13日
○庚午,正言金德远、李煦等以柳徽论罪之启,不并论所奸之淫妇,引避后启曰:“士族妇女,与人淫奸,其在国法,自有其律,不可不严核实状,以正其罪。柳徽所奸淫妇李颖耇之妻,一并拿问,依律科罪。”上从之。其后书札往复,现露被捉,而不得淫奸之迹。徽与淫妇,皆远配。
3月14日
○辛未,两司既停徐必远论罪之启,必远上疏乞递摠戎使曰:
古今天下,安有被斥如臣而行公者乎?设令臣贪恋如台论,饕餮如台论,无廉隅如台论,自恃宠幸如台论,决无更入朝中之理。圣明虽以将兵之官,不可任情为教,若终不得请,则不得不任情为之。与其论罪于自陷之后,曷若早为之地,使得保全性命乎?
答曰:“朝家委卿以摠戎之任,意非偶然。卿乃纳符退归,予实未晓也。年少浮薄之论,不必为嫌。国家艰危之事,不可不念。卿勿固辞,俾无军政虚踈之弊。”必远虽外若朴直,而内多计较揣量,最得上宠。且与许积、金佐明深相结纳,互为推荐。故其发言作事,有负恃而无忌惮如此。
○司谏尹抃以应荐不荐,陈疏辞职,且曰:
臣窃闻,后苑方有营缮之举云。臣不识此语,诚然乎哉?噫!殿下视今日为何等时耶?上天谴怒、下民怨咨,此正君臣上下交修克谨,以期回天怒解民愠。想圣明,必不为无益之事,如或有之,速宜停止也。
上答以嘉尔进言之诚,仍令勿辞。
3月15日
○壬申,上御养心阁,使诸医入诊。提调金佐明曰:“尚衣院奴婢贡䌷,以年凶裁减,所捧仅数百匹,不可支尚方岁供之数。请地部所储䌷五百匹,逐年取用。”上允之。诊毕,上引见左参赞宋浚吉、赞善李惟泰。惟泰曰:“臣之庸陋,荐蒙异恩,至遣近侍,传谕圣旨,臣只欲祗谢恩命与观冠礼以来。请许退归。”上曰:“予之愿留之意,前后切至。且世子辅导之责,正在宫官,不可退归矣。”惟泰仍陈前疏之不见施,且曰:“臣今当退归,欲有所陈达。朝廷大纲先立,则众目自然毕举。今殿下只有目前之虑,无长远之计,国事委靡,如水益下。殿下虽果诚意正心于内,以其发于外者观之,则群臣或虑躬行之无其实矣。近日国家姑以形势维持,而脱有事变,则人心瓦解,事无可措,诚可寒心也。故古人必以教化为本,愿殿下,勿以陈谈而忽之。”上曰:“所陈之言皆好。予当留心焉。”浚吉又以疾病乞退,上曰:“予不责卿以奔走之职。医药调病,留在京中,辅导世子,是予望也。”浚吉曰:“上年召对时,上下教曰:‘诸公主家舍,今当新造,间架几何则可乎?’考见《大典》则除祠宇、行廊,而五十间也。其后臣又入对,以中门内五十间为对。近者台启,经年不止,臣未知台谏所争何如,而圣上久不允从耶?”上曰:“台谏所争,欲以祠堂、行廊,入于五十间之内,以为定限也。”浚吉曰:“上若明教以法典之意,则台谏何必终始争执乎?且即今台启方张,而宫家之役不辍,几已毕役。此则台阁之失小,而殿下之失大也。不若开释定限,以开停启之路也。”浚吉又曰:“臣妄陈金澄事,有此纷挐,此臣不愼枢机之致也。然事由寿宴,而论以赃律,则孝理之下,实非美事也。澄曾为台谏时,弹劾甚多,仇怨遍世,煽动构诬,台谏听其行言而论之耳。”都提调许积曰:“金锡胄疏中所谓参情之言,不但朝臣多有此议,臣意亦然矣。至于元无罪过之说,非是也。若果如台启,二駄军木,多发银布之说,则实有罪矣。”浚吉曰:“臣之所达,以朝家大体而言,而大臣如是陈达,臣何可更言,以伤事体乎?”
3月17日
○甲戌,夜,月犯心大星。
○赞善李惟泰陈疏出城。上追遣史官,传谕劝留之意。
3月18日
○乙亥,以郑载嵩为承旨,柳㝚为持平,申命圭为副修撰,金寿恒为知经筵。
3月19日
○丙子,持平尹理以下吏被囚,引避,递。
○安胎使闵点启曰:“两公主安胎时,民田若干,入于禁标之内,自今年废耕。请以官屯田偿给。”上从之。安胎之制,不见于古礼,而国制必择野中圆峰,藏胎于其上,谓之胎峰,封植禁耕柴,如园陵之制。自上躬以至王子、公主,皆有胎峰。国俗之弊,识者病之。
○生员尹叙绩等以左参赞宋浚吉之决归,陈疏请留,上优答之。
3月20日
○丁丑,上御养心阁,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江华留守金徽亦入对,请荡减甲辰以上粜谷未捧者。领相许积以军饷难之,上令各年未捧者列录更禀。左参赞宋浚吉恳乞退归,上慰谕不许。
○礼曹启行祈雨祭。
3月21日
○戊寅,以南九万为兵曹参知,成后卨为承旨,李之馧为右尹,崔后尚为持平,权格为弼善,申硕蕃为司业。
○上御养心阁,引见左参赞宋浚吉。上谓浚吉曰:“昨日已谕予意,而闻今日书筵,又发退归之言。今此见卿者,必欲留卿。”浚吉辞谢,仍曰:“世子方当蒙养之日,善教谕为急。古人云:‘独学无成,孤陋寡闻。’今若择士大夫子弟俊异者,与之同处,则岂不好哉!此实程、朱之论,而我朝亦有建白者。但我国规模狭隘,终不得行矣。”承旨南二星曰:“古者王世子八岁入小学,十五岁入大学,与凡民之俊秀者,群居游处,亦此意也。”上然之。浚吉又曰:“臣在鄕时,闻传者之言,则朝廷不尊,体统不严,岁岁益甚,将不可收拾云。今来见之,则所闻不虚矣。必恢张士论,大行公论,而后可以为国。盖以上经年违豫,罕接臣僚,群下解体,以至于此。必察其所以然,今日做一事,明日做一事,渐次修改,然后乃可为矣。李浣虽有疵病,历事累朝,一心为国者,而今处散也,无军官一人,事有不当然者。愿上默思,可授以一隅之任也。臣之此言,实非偶然矣。”
3月25日
○壬午,持平柳㝚启曰:“今年旱干,前古所无。京中既行祈雨祭,而至于外方,则每有未遑者。往在戊申春,因筵臣建白,愍忠坛、江华兔山、金化、双岭等处战亡将士,举皆别遣近臣致祭,而唯壬辰之变,南原、锦山、晋州、㺚川战亡者,独不赐祭,其在祀典,亦极欠阙。况当遇灾之日,宜修废典,请遣近臣,择日致祭。”上从之。又启曰:“金澄之事,传播狼藉,台谏之论启,乃其职耳。吏曹佐郞金锡胄,曾为谏官,独先举劾,直截之风,诚为可尚,而欲实其言,援引诸人,此曾所未有之事也。大损事体,物议为非,请金锡胄递差。”又启:“被援诸臣,投疏争辨,有若对讼,而政院蒙然捧入,极为不当。请当该承旨推考。”上皆不从。
3月26日
○癸未,遣右议政洪重普、礼曹判书朴长远,改封纯陵,即度祖妃顺敬王后朴氏陵也。在咸兴府东三十里。
○持平柳㝚,以请推承旨,而不并论投疏之人,见非物议,引避。后论都承旨张善澂、舍人李端夏、文学尹階等互相投疏争辨之失,请推考,上不从。
3月29日
○丙戌,盗取明政殿御榻隔帐,守直军人等抵罪。
夏四月
4月1日
○朔日丁亥,庆尚监营吏舍失火,久远文书,皆为烧尽。令京中各司,誊出庆尚道往复文书,送于该道监营。
○都承旨张善澂,初以摠戎使徐必远累疏不出,军政久废可虑,陈于上前。其后必远辞疏以为,有曲嘱戚里之谤,善澂乃陈疏请免,上令勿辞。
○忠淸道疠疫大炽,黄海道大旱。
4月2日
○戊子,左参赞宋浚吉上疏乞归,上优答不许。时因金澄事,论议日激,而浚吉首救澄,故不自安求退。
4月3日
○己丑,上御养心阁,药房入诊,以眼患也。
○平安监司驰启,荡涤中和败船米豆五百三十石,阳德未捧粜谷二百六十石。
4月4日
○庚寅,掌令李休征以顷论捕盗大将李汝发纵盗之罪,该曹查核,谓以台启为失实,引避,递。
4月5日
○辛卯,济州疠疫大炽。
4月7日
○癸巳,太白昼见。
○平安道昌城、宣川、理山、博川、嘉山等邑,三月二十五日下霜。
4月8日
○甲午,太白昼见。
4月9日
○乙未,太白昼见。夜,月入太微西垣。
○以闵鼎重为刑曹判书,丁昌焘为掌令,尹趾善为持平,李奎龄为校理,崔后尚为副修撰,郑樍为司书,尹嘉绩为说书,金万均为舍人,金宇亨为承旨,张是奎为庆尚左水使。又以李沃为持平,掌令丁昌焘仍任开城经历,以李暹为掌令,郑榏为礼曹参议。
○上御养心阁,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上曰:“累次祈雨,虽得小雨,无益于农事,极可虑也。”右相许积曰:“近日之雨,两麦仅苏,而不可付种矣。”上以禁府多滞囚为虑,积曰:“以祈雨斋戒,虽不得开坐,回启公事,趁速处决似可矣。”兵判金佐明曰:“庆尚道留军布,用之于军士赏格,而每以三十同,分给于诸营将,使赏巡历时射炮得中者,此为难继。且无着实举行之效,今以三同分给,而只赏二中以上者似可矣。”上许之。右参赞李庆亿曰:“前日平安监司状启以为,江边六镇及义州添兵入防者,其中多寺奴,请一如北道除贡矣。其状启久未下,敢禀。”上曰:“平安道与北道有异,半减可也。”
○大司谏李晩荣、掌令李夏等以主第间架基址,一遵定制事,连启力争。上曰:“五十间定制,决不可为。虽阅岁争执,似难听从。若新宫则当与大臣,更议定制矣。”左参赞宋浚吉曰:“前日圣教有曰:‘祠堂、库、厩外,以五十间为定制。’今日之教,何其与前不同乎?”上曰:“今日事势,与前有异故也。”盖上意以先朝公主,则不可与新公主同为定制也。诸臣力陈不可不定制之意,上曰:“中门内以五十间定制,则虽有一二间过制者,亦何妨乎?内外行廊之外,更不加构矣。”浚吉曰:“圣上别无失德,而天灾孔棘,又有赤地之患,岂非可惧之甚乎?若事皆合天,则必无灾异如此之理。请以国事治乱,试问于大臣,上亦自量其得失也。臣尝闻长老言,世宗大王尝以为:‘五六日不见群臣,则君臣之间,情意不孚。’引接臣僚,殆无虚日。今则不开经席,罕接臣僚,实有歉于祖宗之德矣。”副提学李敏迪曰:“顷闻,禁中有土木之役,台谏虽已陈达,而果有此事,则甚非警惧之道也。且漏籍者数千人,皆是无识愚氓,而一时徙边,老弱僵死道路者必多,其在好生之德,宜加矜恻。且流徙失所者,若是其多,亦非国家之福也。”太和曰:“漏籍者时未考准,文书令疏决厅,取考文书,速为禀决可矣。”上曰:“然。”上曰:“才已颁赦,而旱灾如此,京狱时囚者,欲为疏决。禁府、刑曹堂上,使之各持文书,明日来待也。”
4月10日
○丙申,太白昼见。
○上御养心阁,疏决京囚。入侍者,大臣、三司、禁府、刑曹堂上也。上使判义禁金佐明读罪人文案,至英善事,禁府堂上各陈所见。上问大臣,领议政郑太和曰:“柳徽妾母,罔夜上来,给赂之说,人皆闻知。若无书札相通之事,则何为上来行赂乎?臣意则以为,男女相奸,虽不可知,而书札相通则有之。士人之妻,安有与孽叔母夫,相通书札之理乎?”左相许积曰:“士族妇女有淫行,而幸免其罪,则为失刑;无其事而受恶名,则为至冤,不可不明白处断也。”上问英善为人,佐明曰:“不似士族妇女云矣。”上曰:“予之问英善为人者,其人必不端的,见疑于人,而致此患也。果有淫行,则必为人所发觉,而无目见淫奸之状者,此未可知也。”至韩洸事,上问大臣,领中枢李景奭曰:“死者之死,虽由于洸,而原其情,则非欲杀之也。以此偿命,岂其可也?”太和及判中枢郑致和之意,与景奭同。积曰:“无论有情无情,杀人则一也。以法论之,当以杀人之罪罪之,而减死亦或一道也。”左参赞宋浚吉曰:“英善事,臣意与许积所达同,而韩洸事,臣意与郑致和同矣。”上又问禁府堂上及三司,皆曰不当死。上命减死,定配。至金澄事,景奭曰:“为亲设宴者,至被赃律则过矣。然臣以为澄必受天殃。殿下上奉两慈殿,欲为进宴,则渠乃发论止之。今乃大张其母寿宴,岂无神明之殛乎?”太和曰:“澄为亲设宴,被罪不当。至谓无一过失,则不可也。”浚吉曰:“金澄事,臣曾已陈达,而有不胜慨然者。金澄素称刚直,人多疾恶,故构捏扇动,一时齐起,台谏风闻,亦甚不实。在前无为亲设宴,而得罪者,窃为圣朝惜之也。”右参赞李庆亿曰:“风闻不可尽信,且宁失治赃之法,不可伤孝理之化矣。”诸臣多以为不可深罪,而积独曰:“人之所闻各异,攻澄之言、救澄之说,大相不同。然而至于军木二駄,则甚不可也。岂全无罪乎?”上曰:“参酌用法,果然不易。”浚吉曰:“上于此等事,若如是持难,则是非邪正,有大于此者,何以辨别乎?”上曰:“予所以持难者,以银帛军木之说,未辨虚实故也。”浚吉曰:“然则待其查核,处之可也。而以臣所闻于鄕曲者,如银帛之说,臣知其皆诬也。”上曰:“今姑罢职放送,待其查核,而处之如何?”诸臣皆以为然。上曰:“罢职放送,待查回启可也。”至朴而㫥事,上命与金澄一体论之。其馀囚人,或罢职、或削职放送。禁府堂上退,引入刑曹堂上,疏决时囚,蒙放者三十馀人,罪重者或定配。副提学李敏迪曰:“今此遇灾警惕之日,有可以感伤和气者,故敢达矣。姜锡圭以杀人减死,罪名虽重,累年远配,连遭父母之丧,尚未营葬,闻者怜惨。愿下询于诸大臣而处之也。”浚吉及诸大臣皆以为,宜用宽典,上曰:“特用别典,放送可也。”浚吉又曰:“臣亦有可达者。宋之濂为和顺县监,以杀人推官被罪,曾配济州,累年之后,始得量移。此非亲自杀人之比,当此旷荡之日,似当有渐宥之道矣。”上曰:“减等。”大司谏李晩荣启请:“京中各衙门及外方监营、统营所诸各谷,令庙堂汲汲讲究,登时兴发,俾无穷民失农、填壑之患。”上令庙堂禀处。又启:“湖西量田诸邑大同出米,姑令从旧结收捧者,实是损上益下之美政。守令所当体朝廷为民之意,奉行惟谨,而今闻新量诸邑,或有从新结收捧者云。请令本道监司,明查启闻后,从重科罪。”上从之。又启:“朴而㫥擅出军储,馈遗金澄事,渠已自服。论以国法,不啻满赃,比之受者,罪犯迥别,不可全释。请朴而㫥更考律文定罪。”积曰:“虽台谏之言,非矣。受者既有名,则与者独无名乎?”上曰:“金澄既不以赃律罪之,则而㫥独以赃律治之乎?律有与受同罪之文,朴而㫥罪重于金澄云者,大是迂阔矣。”罢黜后,上曰:“大司谏李晩荣于朴而㫥事,论议怪异,揆以事体,不但惊骇。将来之弊,不可不惩,递差。”政院启请还收,上曰:“勿烦。”李景奭上札,亦以为言,上答曰:“卿于伊日,与闻其说,其可谓敢言乎?递差,诚是薄罚也。”
○遣应教洪柱三于忠州,校理李萱于锦山,致祭战亡将士。
○持平李沃以带职下鄕,引避,递。
○上以旱气太甚,不可徒守常规,特遣大臣,祈雨于宗庙、社稷及北郊。
4月11日
○丁酉,以雨势未已,止祈雨祭。
○司谏尹抃等启曰:“今此金澄、朴而㫥之罪,所当审其虚实,明白处置,而昨者疏决,至有罢职放送之命。查启未闻、罪名未明,而径先出圄,实非按狱之体。举措乖宜,有关后弊,请还收金澄、朴而㫥等罢职放送之命。”又启曰:“臣等伏见备忘记,有大司谏李晩荣特递之命。与受同罪,本无差别,而独于朴而㫥考律请罪,仓卒论事,虽欠详审,在圣上待台谏之道,固宜优容宽假,而前席才罢,天怒遽震,既斥以怪异,又从而特递,此岂平日所望于圣明者哉!摧折言官,实非淸朝之美事。请还收大司谏李晩荣特递之命。”上皆不从。
4月12日
○戊戌,以申命圭为执义,尹理为持平,李翊为参知,李秞为辅德。
○长湍儒生金光绩等上疏,请文成公安裕、李穑、文敬公金安国、故参判金正国等,并享书院额号,上下该曹。
○中日,柳叶箭五中兼司仆金振益,直赴殿试。
4月13日
○己亥,司谏尹抃引避启曰:“臣昨与同僚,既请还收大司谏李晩荣特递之命。而僚议以为:‘既请还收,则亦当连启其所论,而朴而㫥、金澄不宜异同,查核未究,径先放送,体例不可。’云。臣非以谏长之论为是,不当摧折言者,故只欲还收而已。僚议重发,臣不能坚持,仍与同参矣。今闻,物议皆以为非,不可仍冒。”献纳郑华齐亦引避启曰:“金澄、朴而㫥放送还收之请,臣与同僚,昨已论启。又闻外议以为:‘大司谏李晩荣榻前之启,大失谏官之体。虽无特递之命,犹当䮕正,强请还收,殊涉苟且。’云。论事纰缪,不可仍冒。”正言金德远亦以此引避。宪府请并递差,上曰:“台阁处置,岂容如是?殊甚骇异矣。”于是,持平柳㝚、掌令李暹、李夏等以严批,相继引避。
4月14日
○庚子,副提学李敏迪等上札,略曰:
李晩荣之言,半上半下,诚不成议。论金澄等事,适当大霈,又不宜坚执处置,措语固未达意,而大意则自好。虽承严批,不可以此为嫌,请宪官柳㝚等出仕。且言,谏院诸臣,递出未分,尚无明白发落,愿速赐指挥。
上答曰:“今观处置,下语无谓,殊甚骇异。台阁之论、疏决之议,自不相合,自古然矣。未闻以此谓之坚执,而递差也。今日之事,诚可寒心。金澄、朴而㫥,只是两个罪囚。三司论议,一何至此?未晓其故也。郑华齐、金德远出仕,其馀并递差。”其后,华齐、德远皆引避,递。
○京畿杨州等八邑,本月初六日雨雹,麰麦损伤。
○平安道渭原,三月二十六日连二夜下霜。宁远,本月初六日下霜下雪。平壤、殷山、三登、成川、中和、顺川、顺安、江东等邑,本月初七日雨雹,立苗各谷,生麻、木花皆被伤损。
4月15日
○辛丑,太白昼见。
4月16日
○壬寅,太白昼见。
○以李惟泰为吏曹参议,沈攸为司谏,曺汉英为右尹,李秀彦为检阅,金佐明为知经筵,尹元举为进善,朴世堂为持平,庆最、李光迪为掌令。
4月17日
○癸卯,太白昼见。
○禁军所持官、私马六百三十五匹,别军职马十三匹,兵曹启给一朔马草价布一千九百四十四匹。
○左参赞宋浚吉下去,政院以闻。上下教曰:“闻,左参赞既已渡江云。予心惊愕,当复如何?承旨速往所到处,谕以予意,使之入来,以俟面谕而处之。
4月18日
○甲辰,太白昼见。夜,月晕,入南斗。
○中日,骑刍五中者兼司仆李得承,柳叶箭五中者闲良梁戒弘,并直赴殿试。
○左参赞宋浚吉以上特遣承旨召还,陈疏辞谢曰:
臣章句腐儒,侍讲累朝,何尝有惊天动地之论,发微阐奥之学,开启导迪之效乎?今我世子,玉质幼彰,金声夙振,诸臣侍讲者,每退而相贺。臣亦有人心,岂忍遽尔辞退,永违胄筵,不及见德器之成、学业之就乎?顾臣浅薄,留无所益、去无所损,而衰病之甚,又至于此,有此顚顿之行,愿圣上曲赐谅察,亟递臣职名,令臣得以任便留调,从容行住焉。“
上以许与一见之意,更遣承旨传谕。
4月19日
○乙巳,庆尚道义城、义兴等地,本月初八日下霜,义兴,初九日下雹。全罗道锦山地下霜。两南皆甚旱。
4月21日
○丁未,掌令李光迪以带职下鄕,引避,递。
○上御养心阁,引见左参赞宋浚吉。上谓浚吉曰:“予已知卿之有病,而相见未久,遽又退归,故欲为勉留耳。”浚吉曰:“若不陛辞而行,则于心不安,故今臣还入,只欲面辞而去耳。身在田野,名系朝籍,国体不当。愿递臣职名,使臣安心退去,是臣之望也。”上又再三勉留,浚吉又力陈不可久留之意。上曰:“予甚缺望,而卿已定归计,虽欲留之,不可得也。”承旨张善澂曰:“浚吉方辅导世子,当以此勉留也。”上又谓浚吉曰:“卿在时则世子似有开发之益。此亦不可以少留耶?”浚吉终以疾病为辞。善澂曰:“牌不进台谏勿递,虽欲矫弊,而反致纷纭,弊端日滋。且身既犯不进之罪,乃反照勘他人之不进者,亦伤廉隅。今后牌不进者,依前例罢职似当矣。”上曰:“同他官,一体推考。”上又曰:“凡带职下鄕者,谓二三日程也。或往郊外、或出江外,以此递改台谏,事极不当。有关后弊,今后出往近畿,而称以带职下鄕引避者,勿为捧入。”
4月22日
○戊申,以闵点为承旨,朴长远为知经筵,朴世堂为献纳,李奎龄为执义,兪櫶、洪受河为持平,尹趾善为正言,郑重徽为掌令,申命圭为校理。
○执义李奎龄以曾论主第事于榻前,妄陈法外之言,重被台臣之弹劾,引避,递。
4月23日
○己酉,全罗道云峰、长水等地,连夜下霜,伤损各谷。
4月24日
○庚戌,上御养心阁,引见左赞参宋浚吉时,诸承旨皆请对入侍,欲留浚吉。都承旨张善澂言:“世子辅导方急,浚吉今不可许退。”上曰:“私情切迫,故重违其意而许之。”浚吉辞谢曰:“臣猥蒙累朝之恩,本非山林高蹈之士,春宫冠礼时,不得已上来,而疾病如此,诚难自强而少留矣。”且曰:“昔宣庙之召李滉也,奇大升启曰:‘李滉若来,不可过为优异之礼。彼必不安,而不为久留也。’今者自上恩礼迥出千古,此,尤为不安矣。然臣岂有永辞天陛之意乎?”将罢,上命宣酝。将出,上令两道给马;令内医赍药物随去。按,孝宗以后,所以优待山野之士者,迥出前古,优异之礼,诚未易承当。此,浚吉之所以不安,而有此请也。昔宣祖大王尝问先正臣李珥曰:“成浑为人如何?”珥对曰:“若独任经济,则臣不敢谓能也。若使之出入筵席,辅导君德,则其益岂少哉?”成浑且然,况他人乎?世俗不谅,往往为裵楷之责望,此,浚吉等之所以尤不安于在朝者也。
4月25日
○辛亥,以洪万容为大司谏,金万均为执义,洪处大为兵曹参议,申翼相为注书,闵鼎重为同知经筵。
○正言尹趾善启曰:“兵曹参判任有后虽有文才,曾遭家变,大为身累,立朝又无履历。佐贰西铨,已极过滥,而至拟于国子薇垣之长,物情皆骇,请递差。吏曹当该官,并命推考。”上不从,只推吏曹。
4月26日
○壬子,大司谏洪万容以本院方论主第事,而其父永安尉柱元家舍,亦逾国制,不敢同参引避,递。
4月27日
○癸丑,更遣重臣,祈雨于宗庙、社稷、北郊。
4月28日
○甲寅,以姜柏年为大司谏,洪万容为户曹参议。
○弑夫罪人爱相,承服正刑。罢罪人时居地杨州前牧使朴烶,以陵寝所在,不为降号。
○原襄道原州等六邑,有雹灾。
4月29日
○乙卯,平安道旱。
五月
5月1日
○朔日丙辰,太白昼见。
○司谏沈攸以应推,引避,递。
○副提学李敏迪等上札曰:
谏院论递兵曹参判任有后之启有曰:“其所处置,大为身累。”所谓处置、家变者,有后有弟无状,诬告其叔父,恐其不售,又诬以淫蒸,遂使其叔死于杖下。有后自痛其弟之诬杀其叔,以母命,作文告祠,而绝其弟,终身不见,奉母屏居岭海之外者,二十馀年。人实怜其不幸,而高其志操,未知有后之处此如何,而方可谓之善处耶?至于孝友之行,实有过人者,六年啜粥,观者感动。朝廷之进用、公议之并许,岂但以文才而已哉?有行有文之臣,才得收拾于白首之年,而谏官率尔论劾,使无故宰臣横被身累之名,物情皆以为骇。请正言尹趾善递差。
上从之。
5月2日
○丁巳,太白昼见。
○上下教曰:
呜呼!自予忝位以来,天灾时变,式月斯生,旱涝相仍,无岁无之,夙宵忧惶,不遑宁处。至于今日,亢旱尤酷,自春徂夏,田野濯濯,两麦已失,播种愆期,哀我赤子,其亦何辜?呜呼!咎在寡昧,何降殃于黎元?念及于玆,如狂如痴,中心如割。民依于食,国依于民,苍生顚连,将若之何?静言思之,遑遑汲汲,广厦讵安,食味奚甘?自今日避正殿,益加敬畏之道,责躬省愆,少答天谴。承旨代予草教,广求直言,以补不逮。以予凉德,获戾于天,策励群工,心诚可愧。而今日人才,虽曰眇然,岂皆无用底人?咨尔大小臣僚,去私循公,殚竭诚虑,同寅协恭,上下交修,岂无少补?减膳禁酒等事,令该曹,趁即举行。亦令天官,甄拔人才,俾无沈于下流。
5月3日
○戊午,太白昼见。
○政院请直以上教,播告中外,上许之。
5月5日
○庚申,上下教曰:“旱灾至此,京囚则才行疏决,而外方亦必有抱冤莫伸者,审理趁即为之。”
○以金万基为承旨,李兴浡为司谏,李萱为献纳,李沃、朴贽为正言,李正英为户曹参判,申翼相为奉教。
○中日,柳叶箭五中者车龙业,命直赴殿试。
○礼曹启曰:“曾在丁未年,本曹以王世子册礼后三名日及内殿诞日陈贺时,王世子进笺致词、进表里,磨錬举行事陈禀,则上教以未行冠礼,使之权停矣。今则冠礼已行,请于今此中宫殿诞日陈贺时,王世子致词、进表里,依前例磨链。”上许之。
○疏决厅启曰:“审理有命,疏决文书,诸堂上分授者,虽未及毕修整,其中刑曹参判李元祯、判尹闵熙、吏曹判书赵复阳所授者,皆已修整。若待诸堂上毕修整举行,则渐至迁延,况疏决罪人,是救旱之一道,明日虽是祈雨祭斋戒,请随其修整者,趁即举行。”上命明日疏决。初以中外罪囚积滞,久远不决,命取重罪经久不决者,使设厅,分授诸堂上,以大臣领其事,号曰疏决厅云。
5月6日
○辛酉,太白昼见。
○上御熙政堂,行审理。大臣、禁府、刑曹、疏决厅堂上、三司长官皆入侍。左相许积曰:“自前有赦,则徒年者,皆在应宥之中。近来道臣不敢自断,置之禀秩,该曹或放或仍,非故例也。今此审理时,轻重间,尽为放释似可矣。”上曰:“徒年之类尽放。”见放者,凡四百七十六人。判中枢郑致和曰:“今此旱灾,国家存亡系焉。审理固宜,而外方滞狱延讼之弊尤甚。久者或十馀年,怨郁之气,未必不由于斯。”积曰:“此言是矣。顷日疏决时,已令外方,从速平反,而有疑狱难决者,则使之启送京中矣。”右相洪重普曰:“臣顷往北关闻,流配甚多,主客俱困,宜移配南关矣。”上曰:“限明年移置可也。”赵复阳进读疏决厅文案,上逐条询问诸臣,多所放释。审理讫,复阳曰:“杨州以弑夫罪人胎生之地,将罢其守令,而变生于上年,牧使则赴任于今春,何以为之乎?”上曰:“变生时守令罢职,今后永为定式。”上以司宪府禁条启草,谓许积曰:“禁军骑马勿禁,岂无先朝受教乎?”积曰:“军官出身,或两班则可以勿禁,而常汉不可许骑也。”上曰:“白色灰色帽子之禁,亦有受教,添入禁条可也。且白色表衣欲禁之何如?”重普曰:“苎布染靑为衣,亦无不可,何必白色?”上曰:“士族之纯白为衣者,亦当禁也。”
5月7日
○壬戌,上又御熙政堂,审理罪囚。
○平安道宁边等五邑,连日下雹。
5月9日
○甲子,献纳李萱以应推引避,递。
5月10日
○乙丑,太白昼见。
○执义金万均以应推引避,递。
○上曰:“旱灾此酷,民事罔极。八次祈雨祭,遣大臣设行。”
5月11日
○丙寅,论王世子冠礼时宾、赞、执事之赏。主人乐善君㴋、宾左议政许积并赐鞍具马一匹,赞判书朴长远赐马,传教左承旨郑榏、酌醴司饔副提调昌城都正佖并加资,师领议政郑太和赐马,其馀诸执事各赏赐有差。
5月12日
○丁卯,正言李沃引避启曰:“右尹曺汉英以秩高宰臣,取居丧女为妾,其坏礼俗、羞搢绅,莫此为甚,故臣与长官会坐,欲以此论启矣。商确移晷,竟未归一,此臣见轻之致,请递。”大司谏姜柏年,亦引避以为:“汉英事,猝发于席上,曾未闻知。故意欲更加商确,致令同僚先避,请递。”掌令郑重徽、庆最以曾因讼者呈状,闻汉英取丧女之事,而未即论启,不敢处置,亦引避。“持平洪受河启请并出之,从之。以申命圭为执义,郑载嵩为户曹参议,权愈为注书,李奎龄为副校理,李翊为承旨,李翊相为献纳,南九万为参知。
○掌令郑重徽等应旨上札言:
内司私藏之弊,俗尚侈靡之习,愿自宫禁,敦行节俭,先修本原,与天合德,以尽消弭之道。
上优批答之。
○黄海道丰川等邑地震。
○京畿麻田,本月初九日雨雹,交河等九邑,蝗虫炽盛。
○左参赞宋浚吉中路上疏,乞解本职及兼带,且曰:
愿圣明,留意于愚臣前后陈戒之言,益加调息之功;益笃对越之诚,以作春宫表率;以慰臣民颙望。
上答曰:“怅然之怀,至今靡定。惟望卿之不失秋期也。疏末事,予当益加留念,卿其安心勿辞。”
5月13日
○戊辰,夜,流星出氐星下,入坤方天际,状如甁,尾长五六尺,而尾迹散落,光照地。
○应教洪柱三等应旨上札论时政,且陈经筵久废,禁苑游幸之失,请大警动、大振作,侧身图治,恤隐革弊,使寅畏之心,无所间断。仍请内司罪人之定配者,移送该曹,一体疏决。各道水军之役重者,亦令本兵,询问变通。大同未收及各色保米、奴婢贡布之未纳者,并许退捧,以为救民消灾之一助。答曰:“旱灾之惨,一至于此,言念民事,若恫在身。今观札辞,嘉尚不已,戒诲之言,予当佩服。议处之事,亦令禀处焉。”
○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上与诸臣相对闷旱。上曰:“户曹积储几空,而赈政亦不得遍施,尤可虑也。”上又曰:“安民仓,民甚苦之。违令者,皆令定配,而犹不趁限发船,盖避安民,如避死地。”兵判金佐明曰:“泰安、瑞山等邑,狱皆满矣。”按,安民仓设于泰安浦之南北,税船之自南来者,输入于南仓,自南仓马载至北仓,又载船至京。盖欲避泰安山觜入海之险也。此议始于判中枢宋时烈建请设置,其言曰:“宁失数万斛之米,不欲使一人渰死也。”然风和时发船,船路若谨避岩觜,则公私船运之不败善运者,自古而然。今乃虑万一之臭载,大费民力,设仓陆运,既缷复载,功费倍万,人皆知其难行,以发于大臣,故皆莫敢言。唯监司闵维重,终始言其不便,亦不能即罢。经历数岁,势穷弊极,卒不可行,然后罢之。朝家之作事违众,强设利害,必欲行其所不可行者,深可惜也。佐明曰:“庆尚道留军布,皆监司私藏,朝家宜自取用。”上曰:“不可一任监司私用。自备局先知其数,然后取用可也。”知事柳赫然曰:“管饷诸屯田处投入之民,已令编于军伍,而想多隐漏,请更为申饬。”上许之。右相洪重普曰:“西北内奴婢,皆入山峡为流民,自称闲良,而其实公贱也。”赫然曰:“又有冒称各衙门军官及保人者,今方查出定役,而军官则虽有身役者,亦可兼属,不可不指一定夺也。”上曰:“冒称保人及各衙门军官,皆一切定役可也。”重普曰:“臣奉使北路时,民人来诉者,皆言常定法不便。”盖闵鼎重为监司时,量田之后,设常定法。其制略仿大同,或有窒碍不便处,驿卒、内奴婢等,尤为呼怨,颇有涣散者。其后监司,以其启闻之事,故不得变通,此乃大段弊端,不可不改之也。“上曰:”令本道监司商量变通,条列启闻。“重普又陈定平甲士朴大有,文川鄕吏全茂绩断指活其父母,宜蒙褒奖,上曰:”令该曹特行旌表。“
5月14日
○己巳,大司谏姜柏年牌召不进,递。
○副提学李敏迪上疏应旨曰:
殿下临御十年,未有失德而民生困苦,一至于此,无乃政弊于袭谬,世坏于苟同,功利之言胜而民受其害,积怨上郁,感动天和耶?窃观,殿下凡所施为,每以故事为重。所谓故事者,或出于累世之流弊;或由于昏朝之乱政。而宫禁之用度,虽在可损,而每曰故事;诸宫之制产,虽在可损,而亦每曰故事;百司之侵渔,虽在可损,而亦每曰故事。至于监掌之刁蹬、胥吏之征求,虽至倍蓰于元捧,而亦且诿以故事,不以为怪。财者,民之心,屑越如此,此岂若保之政耶?因是而大小诸僚,皆怀苟且,言议之臣,辄拘以常格,使不得尽言,诸臣之所以容悦于圣明者,只在于功利之一途。且屯田遍一国,部曲满私家,有财有人,已享其利,何恤于国事?各衙门、诸宫家,真亡国之权舆。晋时之封略,岂至于今日?噫嘻!亦太甚矣。良民不增而军籍日加,军米岁添而民产如扫,公私辇输,接轴京口,市上米价,贱如粪土,而外方殿屎,呼天叫冤。畿邑近江之民,困于柴场,鱼盐可取之地,皆入别税,农不得为农、商不得为商,生理已穷,怨咨盈国。至于漏籍徙边,此实前典所无,而数千老幼,顚连于道路,号哭于边上,而曾不开一面之网,此又臣之所未晓也。圣上诚能以恭俭制节为心,则凡在可损,必能一扫前辙矣。诚能以振作开纳为心,则大臣诸僚,必能忘身自奋矣。诚能以视民如伤为心,则昔日聚敛功利之言,变为慈良恺悌之论矣。呜呼!不有大悔责、大变通,而欲以寻常典故,塞此大异,其亦难矣。
仍辞其职。上扰批不许。
○庆尚道大旱。
5月15日
○庚午,献纳李翊相以曾任铨郞被推,引避,递。
○执义申命圭等启曰:“曺汉英所娶居丧女,既是贱孽再适之人。又其母小祥之后,则其与士族有间。以落讼者流言,便加弹劾,将来之弊,有不可言。请正言李沃罢职。”上令递差。又论持平洪受河处置之失曰:“随事举劾之李沃为是,则愼重不论之姜柏年、庆最等,安得为是?既是柏年等,则又何可是沃乎?主意糢糊,随处徘徊,处置规例,岂容如是?请递差。”上从之。
○左议政许积上札曰:
王狱献谳,自有三尺。而有司之臣,任自伸缩,凡有耳目,孰不寒心?澄之供辞,专事掩覆。及见查本,大有不然,而周遮掩护,曲为宽纵。臣以为,不宜使此金吾之官,仍断此狱也。
上答曰:“金吾谳议之失,予非不知,而欲观其末终处事之如何而罪之。卿言实合体例,当该堂上并递推。”时,知义禁李庆亿与金澄有戚谊,积疑其循私,故有此札论。
5月16日
○辛未,上下教曰:“李庆亿等所为,非循例薄过也。其循私蔑公之罪,不可递推而止。并罢职,以为他日循私者之戒。”都承旨张善澂等启曰:“臣等伏见圣教,命罢禁府诸臣之职,而至以循私蔑公为其罪案,恐有乖于罚必当罪之义也。金澄查启中有曰:‘专无用银役工之事’云者,盖匙箸妆刀之属,乃寿宴及生日例进者。以此断以重律,有伤国体故也。其非出于周遮宽纵之状,亦可见矣。第其措语欠详,本意未莹,递推犹可,至于循私蔑公,乃人臣之极罪。今乃摘扶措语间小失,遽加于卿宰之臣,实非所望于圣明者。愿还收李庆亿等罢职之命。”上不听。
○全罗道大旱。原襄道原州等邑,黄海道黄州等邑,有雹灾。
5月17日
○壬申,大司宪李廷夔以应推,承召不进,递。
○以金寿兴为判尹,金寿恒为右参赞兼右副宾客,沈梓为大司谏,朴世堂为献纳,李翔、吴尚为掌令,崔商翼为正言,柳㝚为持平,兪㯙为兵曹参判,金宇亨为承旨,李萱为副修撰。
○平安道平壤地,本月初九日雨雹,大如鸭卵,积地半尺,四岁儿中雹即死,雉、兔、乌、鹊致毙甚多。江西、中和、宣川、郭山、甑山等邑,同日雨雹,禾谷荡然无馀。
○执义申命圭启请还收金吾堂上特罢之命,上不从。
5月18日
○癸酉,太白昼见。
○持平兪櫶上疏辞职,且曰:
窃念,台谏以言为责,其于君上阙遗、时政得失,以至百僚庶官之忠邪贤否,皆得尽言。言路之通塞,实关于邦国之存亡,人主必导之使言,赏谏而罚不谏。今殿下非惟不听,又从而疑之怒之,论巨室则斥以沽直,论武臣则虑其凌驾。至于宫闱、戚里、宦寺之事,辄施𫍙𫍙之色,每下情外之教。今日廷臣,苟非患失鄙夫,窃位苟禄者,谁肯为殿下台谏,忘廉丧耻,自取顚覆之患?非惟殿下厌薄而摧折之,论涉朝臣,其祸尤大。若非显斥于一时,必须阴中于后日,一或蹉跌,群起众怒,既挤之又下石焉。今日之为台谏,不亦难乎?况台启既发,则虽不采纳事,不敢仍行者,此所以重台谏也。近日主第之论,今已经年,两司以连章塞责,殿下以不允为拒,相持之间,已成突兀。古今天下,安有如许台论,而亦安有如许国体乎?自昔,人主以祖宗之成制,谓不必遂;一国之公议,谓不足恤,虽有人言,若蚊虻之过耳。如是而能不危亡者,亦有之乎?如是,则虽有骨鲠之臣,药石之言,亦何益于国也?臣以为,置台谏而不用其言,不若罢去台官,而毋令后世,久闻今日有如此事也。且近者金澄之事,论议纷纭,臣虽未详其人之如何,而其敢言自许,遇事风生则有之。人皆言澄虽有寿宴过侈之失,而物议之如是激发者,澄曾在台阁,弹劾甚多,仇敌满朝,必欲乘机构陷。臣于本道之查启,金吾之覆启,虽未得尽见,而如有一毫苗脉,涉于修郄,果如人言,足为方来言事者之戒。澄虽不足惜,其于伤败国脉,如何哉?
上优批,令勿辞察职。其后,櫶承召不进引避,递。
5月19日
○甲戌,以金寿恒为大司宪,李廷夔为礼曹参判,李浣为刑曹判书,朴世堂、金万重为吏曹佐郞,郑华齐为献纳。
5月20日
○乙亥,执义申命圭引避启曰:“顷日,大臣以金吾议谳有所陈札,而札中有曰:‘金吾回启,大失奉法之意,两司噤默不言。’严辞峻斥。臣闻来,不觉瞿然。臣才谢本职,虽有可言,势所未及,而臣于此事,意见不然。设令其前长在台阁,自不知其汲汲论启也,金澄之供辞,实与查启,大有相左,而不可臆料而断定,则更请拿问,正合按狱之体。虽有措语之未莹,何可以此,先罪任事之人,使不得究竟其事也?未究竟之前,大臣何以先料其周遮掩护之意,断以为罪案乎?窃恐其言之太早,而出于深文也。臣见识昏谬,既不知金吾之失法。耳目不逮,亦不闻舆论之寒心,非惟不论,又请还收,且被大臣之斥,不可仍冒。请递。”上严批,令勿辞。玉堂处置请递,从之。
5月21日
○丙子,以姜柏年为兵曹参判,李夏为副修撰,宋时喆为兵曹参知,郑椟为持平,崔攸之为执义。
5月22日
○丁丑,以金德远为司书,李东稷为承旨,孟胄瑞为工曺参议,崔后尚为校理,金寿兴为右参赞。
○平安道理山地,本月初五日下雹。
○工曹参判郑斗卿以老病,陈疏乞解本职及兼带弘文提学,上不许。斗卿少从故相张维游,维大加赏许。为文章有奇气,最长于诗词,国朝诸诗人,鲜能过之。时议以为,当主文柄,而但为人踈脱,弛置自放,不谐于世用。诗文亦不适于馆阁,故终止于提学。
5月23日
○戊寅,时,大旱逾时,至是始大雨,而节序已晩,岁竟大饥。
5月25日
○庚辰,大司谏沈梓等启曰:“安兴仓军饷米,近来尤缩,或有不满十斗之石,多不过十馀斗,而分给沿海列邑,逐年改色,春秋粜籴,贻害不赀,民皆怨苦,将不能支保云。请依江都例,别遣京官,改量分给,以除民弊。其所欠缩之罪,主管者当之,请令本道监司,摘发科罪。”上令庙堂禀处。又启曰:“各司奴婢身贡偏苦,特令减捧,甚大惠也。诸各司或不遵德意,任自滥捧云。请令诸道监司,详查启闻,当该官吏,从重论罪。”上从之。
○上御养心阁,引见大臣、备局诸宰。训链大将柳赫然曰:“流民团束,磨链事目以入,而北路流民,多在其中。臣问于李浣,则浣以为北路流民,决难定役,以绝刷还之路。”户判权大运曰:“北民常时不堪寒苦,流入于内道山峡者甚多。今若因而定役,彼必相继出来,邦禁大解,本地空虚矣。”赫然曰:“北路民役最苦。今见别队之偏好,则举皆投属,弊不可防矣。”上曰:“虽入于别队,若有本土元役,则使之还属本役。”吏判赵复阳曰:“昌平人禹惟一,曾以馆官从仕,闻其父病而还,中路闻讣,恨不及见父死。奉母家居,绝意仕进,登第三十年,尚在参下。孝行恬退,俱为可尚,宜陞出六品,而调用之也。”上从之。复阳又曰:“臣顷以金德𫍯、郑弘翼事陈达,有赠谥之命矣。故参判李愼仪,当昏朝废母后之日,献议立节,无异两人,亦宜赠谥矣。”上曰:“一体赐谥。”
○持平柳㝚陈疏以为,金澄虽有设宴过侈之失,既为寿亲,则不可以此深罪,以伤世教。因辞职,上许递。
5月26日
○辛巳,掌令吴尚以金吾堂上特罢之命,实是圣上过中之举,还收之请,出于公共之议,而持平郑椟,当僚席俱空之日,独自停启,有伤台体,请递差。上不从曰:“彼既独停,此又独启,予实未晓也。”
○弑夫罪人栗玉,承服正刑。降胎生地安州牧为府,罢其判官柳星三。
5月27日
○壬午,太白昼见。
○先是,舍人李端夏欲陈疏救金澄,而疏中有不受银匙箸之语,澄闻而止之。盖匙箸,完府旧例,故澄受之也。至是澄再就吏供辞,引止端夏疏之事,以明其不隐实状。上以端夏与罪人相通,遂下吏。端夏供辞,又以李庆亿通书两间为言,上又命下庆亿于吏。以澄供辞,盛气大言,辞甚悖慢,特命刑推。上又下教曰:“昨日掌令吴尚,请递持平郑椟,予甚怪讶矣。今观李端夏供辞,则李庆亿循私蔑公,罪状昭著。吴尚独发已停之论,请递停启之同僚,其妄信已见,挺身抑扬之罪,不可不惩。掌令吴尚递差。”又下教曰:“禁府于金澄原情公事末端,不并端夏一体请刑,敢请上裁,禁府堂上从重推考。”
○正言崔商翼、大司谏沈梓、都承旨张善澂等,皆以与金澄有相问之事,或引避、或陈疏辞职。
5月28日
○癸未,右议政洪重普上札,略曰:
臣伏见前后下禁府之教,不觉悚然。近来朝纲解弛,人不畏法,以至王狱不严,宜殿下有此严旨也。然李端夏陈疏,非出于伸救金澄,私自通书往复笔削也。只缘渠为金锡胄所引,故上章欲辨,因人来问,出示疏草,而传入于金澄之耳,岂端夏所曾料哉?既闻失实,即为删去,在所当然。李庆亿与金澄,即亲戚也。因澄子来见,言及其疏,亦异于他人之交通,平心舒察,则宜若无罪也。且金澄果不以实对,则罪之可也。今乃抉摘言语之失,至加刑推,则臣恐用法乖当也。
上答曰:“今日之事,不亦寒心乎?视狱门有同大路,而人有自以为是者,予实未晓也。端夏之事,前后曲折不同,庆亿通人言语,使罪人有所周旋于其间,虽曰亲戚,其在朝家处置,当如何耶?至于金澄事,卿言未详也。更招之后,刑推得情,自是体例,此岂抉摘语言之失也?卿其深思焉。”
○应教洪柱三等以金澄刑推、李庆亿拿鞫、李端夏仍囚、掌令吴尚特递,上札曰:
王狱事体,固为严重,而士大夫囚系者,苟非大辟,则故旧之书札问讯,人情之所不免。李庆亿之于金澄,既有一家之义,且兼带金吾,在于端夏陈疏之后,则今以常时之所问讯者,指谓按狱时事,加以纵恣蔑公之罪,岂非冤乎?且金澄罪犯,初出于寿亲,而更招之后,既有停刑议处之命矣。因供辞之失错,又下刑推之教,未知缘何激恼,而有此举耶?李端夏之陈疏,被人援引,事不获已,非为营救而发也。至于掌令吴尚之特递,尤有所未安者。径停既发之论,不待同僚之出,则宜有相规,更申前启,有何挺身抑扬之罪哉?请并还收。
上答曰:“观此札辞,殊甚骇异也。端夏之仍囚,自是狱体,敢请还收,实为可怪。狱囚相通,谓若事理之当然,言辞之顚妄,何至于此耶?至于吴尚事,不亦骇乎?椟既独停,而尚又独启,其何如哉?勿烦。”
○大司谏沈梓,正言崔商翼启曰:“李端夏之陈疏也,初无与囚人私相通议之迹,今于李庆亿送书事,亦可见矣。既无所犯,宁可仍囚?至于李庆亿则因金澄之子,闻其言而移书者,实是亲戚常情。而且于其时,未及兼带金吾,则以此为循私蔑公之断案,不亦冤乎?请还收李端夏仍囚、李庆亿拿鞫之命。”又启曰:“士夫就理,若非罪犯恶逆,知旧相问,已成流例。金澄之因其子传言者,亦不过因循俗习,而父子情理,势所固然。又无出入相见之事,刑推穷核,岂非过中之甚乎?况澄之所犯,既由于寿母,而及其得罪之后,又禁其子之通问,其于扶植彝伦之道,果何如哉?且严问之下,苍黄仰对,自不觉其措语之谬误,岂有悖慢君命之罪哉?殿下既谅为亲之情,才有停刑之教,旋因语言之过,又下讯问之命,恐非明愼之道,刑不上大夫之义。”上皆不允曰:“虽欲极力救解,其于言语之无据顚错,岂能掩乎?”且请还收吴尚特递之命,上亦不允。梓、商翼等以严旨引避。献纳郑华齐启请出仕。仍停吴尚递差还收之启。
○右议政许积上札,略曰:
今日之事,初不过议一污吏之罪,而前后诸臣,急于救解,自不觉事体之伤损。台阁之论,亦大失执法之意,天衷激恼,亦必由此。而第念,圣王治心之法,必须荡荡平平,无所激恼,明辟愼刑之道,亦须参情用法,适轻适重,然后有所惩惧。金澄所坐,时未究竟,今又献谳,既令停刑,而只以知旧间传语、供辞中措语之失,轻施拷掠,则揆以狱体,已失先后轻重之序。至于李庆亿金吾回启之失,臣尝言之,殿下亦已谴罢之矣。罚已行矣,而今其罪案,乃在于两间通书,此在金吾带职之后,则其纵恣蔑法,诚如圣教。而以其时考之则未及除拜之前,此岂宜深罪者乎?李端夏则以其疏草示庆亿者,未必欲使金澄知之也,而旋闻失实,有所删改而已。只缘示人疏草,而系之徽𬙊,无已过乎?
上犹不从。积既以金澄寿筵之过滥,称为污吏,而请停刑推;既以李庆亿回启之失,指为循私,而又请放释,操纵与夺,任情无忌,吁亦异哉!
5月29日
○甲申,献纳郑华齐请还收金澄刑推之命,亟下李庆亿放释之命。上不允曰:“刑推事,当更俟刑推判付,然后争之,乃是体例。不此之为,敢请还收,顚倒无状莫甚矣。李庆亿还收拿鞫或可,亟下放释之命云者,是何说话?是何台体?诚甚骇怪矣。”盖金澄刑推已过,而加刑则未有判付,故上教如此。
○上御养心阁,药房入诊。都承旨张善澂曰:“以金澄书札相通事,天怒震叠,臣等亦曾有犯,方切悚惶。臣闻,壬辰以前,虽父子不相见,中间出入无碍,自先朝申明禁令。顷因李商翼事,尤为申饬,今则人不得出入,而至于书札,则不禁。澄之子实未当出入矣。”上曰:“澄之子不为囚治者,以其父子之间相见故也。至于李庆亿,虽曰亲戚,既已现露,若不罪之,后弊难防矣。”上又曰:“刑推既下之后,台谏无争执之事,则禁府即当举行。而迁就至暮,催促之后,始为开坐,事体岂容如是?”提调金佐明曰:“救澄者为士论,故禁府盖畏物议而然矣。”
○以禁府金澄刑推判下之后,不即奉行,推考其堂上。
○献纳郑华齐以请出崔商翼,而径停吴尚之启,引避,递。
六月
6月1日
○朔日丙戌,以郑知和为判尹,李暹为掌令,吴斗宪为持平,李廷夔为大司成,李元老为京畿水使。
○大司谏沈梓以前日本院还收吴尚特递之启,虽出于为言路,而反复思惟,未免苟且。承召不进,罪在逋慢,引避,递。
○上御养心阁受针。毕,都提调许积曰:“近以金澄事,辗转激恼,天怒震叠,有妨于调摄。故臣亦进札子,而李庆亿之事,臣未知其必可罪也。王狱不严,虽极寒心,此乃近日谬习,自先朝朴自韩之后,法禁极严矣。今则渐不如前,囚人子弟,或于门隙相见、或有书札往复之时,王狱诚不严矣。然此岂庆亿之罪乎?”上然之。其后庆亿及李端夏,相继放释。积又曰:“近来,欺君成风于申命圭事,亦可见矣。臣札中言台谏噤默,则为台谏者所当避嫌,而命圭数日不避。久而后乃曰:‘大臣札辞,虽未得见,因人得闻,则攻斥台谏,急于还收。’佯若不见臣札,以此欺君,诚极寒心矣。”
6月2日
○丁亥,持平吴斗宪以与持平郑樍有亲嫌,引避,递。
○领议政郑太和初度呈辞,不允批答。
6月4日
○己丑,掌令李暹启曰:“特罢金吾之官,实是过当之举,还收之请,在所不已。而持平郑樍不待同僚之出,汲汲停论,既失台体,且关后弊,请递差。”上不允曰:“掇拾无据之论,逐日烦启,是何道理?”暹引避请递,上令勿辞。
○大司宪金寿恒上札辞职,且应旨陈时务曰:
殿下内无声色货利之诱,外绝土木游畋之娱,谨天戒、恤民隐、礼儒贤,是殿下皆有帝王之盛节。而图治一纪,治效愈邈,天怒日甚,民怨日增,日趋危亡之域,此臣未解者一也。大臣勤于职事,早入暮归,日以为常,兼理百司之务,巨细不遗。中外任事之臣,专厉蜂气,竞效才能,簿书期会之间,切戒宽缓之习,一以钩距束湿为务,州县官吏救过不赡,奉行朝令,日不暇给。然而未见纲纪之张、庶绩之熙,徒使体统日坏、奸伪日滋,此臣之所未解者二也。国家频遭凶歉,屡行裁省之政,汰官额减冗费,无以加矣。至于各司需用之物,刬削殆尽,几不成官府体样,然而国计渐至于板荡,财用未见其增裕,此臣之所未解者三也。苟求其故,亦或有可言者。殿下睿质虽高,而圣志不立;行谊虽笃,而偏私不克。志不立,故政令之间未免委靡,断事则有优游之病,讲学则无缉熙之实。私未克,故喜怒多失和平,祖宗定制,或挠于亲爱,台阁公议,或夺于贵近。至于一边论执,一边营造,有若上下角胜者然,此实前古所无之举。诚恐拒谏之渐,由是而成,终为日后难言之弊也。求言、虑囚,只为一时之应文,灾过惧弛,未见期月之持守,则此可谓谨天戒乎?泽未下究,小惠无补于积瘼;信未先孚,作事动咈于群情,此可谓恤民隐乎?忠言格论,鲜有听纳之实,隆礼厚禄,只为虚拘之归,以此待贤,不亦末乎?庙堂筹画,不越事为之末,厦毡吁咈,未闻弼违之美。沾沾者为能,察察者为明。上疑下慢,欺诈长矣。争铢较分,烦碎极矣。狱讼枉直,多循好恶,督责愈严,而人心无以厌矣;禁网虽密,而私意无以杜矣。若是则纪纲何由而可张,体统何由而不坏也?愿殿下,正以率下、公以应物,取臣僚则先直谅而后辩给,裁庶务则存大体而略小节,以致表正影直之化焉。
又陈训局、禁卫冗兵太多之弊,且言金澄为亲设宴之不可计赃。上优批,令勿辞察职。
○校理李柙上疏辞职,且陈李庆亿、李端夏等下狱之过重,上令勿辞。
6月6日
○辛卯,以兪㯙为礼曹参判,李夏为献纳,崔后尚为持平,申硕蕃为进善,李翊为吏曹参议,沈梓为承旨,洪万容为大司谏。
○全罗监司吴始寿上疏曰:
伏见金澄自明之辞,诬援前辈之语,并及于臣父、臣祖,臣于此,安可含默?臣祖于仁祖丙子,有全州之命,秋后挈眷,祖母生辰,实在五月,祖父生辰,在于翌年二月。干戈才撤,常供皆损,谬例浮费,况可念及乎?澄于交印之时,果问故事,臣之所答,如上所陈。今乃反其辞说,饰诈欺罔,无所不至。至于海甸设宴,臣之叔父挺纬,待罪松都,将母之行,适取水路。是时臣父按节海西,为设寿席,杯盘之外,初无币物,子孙之外,未尝延宾。今者澄隐然比拟,其心阴且惨矣。至于阿多介,则进贺方物分定之关来到,欲取本营所在豹皮造送,则前在豹皮五令,为澄私用。其他年久毛薄,不合御供,故急送一吏,贸纳于京市,其所谓前后一般等语,未满一哂。臣以无似,被罪囚侵辱之语,乞罢臣职。
上答曰:“罪人饰辞,不必为嫌,卿其勿辞察职。”以其疏下禁府。初,澄与始寿交印时,始寿有问答之事,故澄及于供辞。始寿因此发明,归罪于澄之诬饰。闵鼎重赴燕时,澄以营中所捧留豹皮,为短衣赆行,始寿以阿多介为辞,而发其事,欲并陷鼎重。鼎重亦因此不安,累疏辞职。使行赆物,有大于此者,而前后人不以为怪,始寿欲以此为污蔑两人之计,其心亦可知矣。
○大司宪金寿恒以病未赴召,引避,递。
6月7日
○壬辰,进贺兼谢恩使郑载仑、副使李元祯、书状官赵世焕如淸国。
○正言崔商翼以安兴仓军饷米欠缩事,论启失实,引避,递。
6月8日
○癸巳,庆尚道大水。山阴校生郑以元家,为暴雨时山麓所颓压,以元及子女孙男女六人皆死。命举恤典。
6月9日
○甲午,以朴长远为大司宪,吴斗宪为正言,金寿恒为礼曹判书,金锡胄为副修撰。
○淸使二人以颁诏出来,以金寿恒为远接使。
○右议政洪重普上札,请寝金澄刑推之命曰:
澄之被囚,初出于寿宴之过滥,则远外之人,必不详玆事之曲折,而皆将曰为亲设宴,终被刑讯云尔,则非但一时听闻之疑惑,亦非圣世之美事也。书札往来,外言传报,不过亲旧中情厚所致。今以此谓之交通,严加刑讯,转相告引,则朝家事体,岂不大有所伤乎?且吴始寿疏本,臣时未得见,而前日查启中所不言之事,到今以被诋人疏陈之语,作为问目,此岂按狱之常法,而未必不为日后之弊也。
上答曰:“卿之此札,无乃出于误闻而然耶?予实未解也。”
6月10日
○乙未,太白昼见。
○上御养心阁,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左相许积曰:“方农之时,客行又来,两西民力,将不能堪。因平安监司闵维重启请,已给管饷耗米二千石。黄海道请依此例,量给站需。”上曰:“黄海道出站之邑几何?”积曰:“平安道则出站者三十馀邑,黄海道则二十四邑矣。”上曰:“视平安道折半划给可也。”积又曰:“远接使今当出去,请以上候未宁,势难郊迎之意,言于淸使。”上许之。积又曰:“当此多事之时,领相引疾,右相亦以札批不安,时未行公,甚可虑也。”上曰:“右相之札,误以金澄刑推为言,札批以为误闻,非有他意也。”吏判赵复阳曰:“近日李端夏、李庆亿之事,颇伤严急,群下失措。臣待罪经筵,此等举措,有伤君德,故敢达矣。”上曰:“严急云者,何谓也?”积曰:“其时上教中,有拿鞫二字,此过中矣。复阳所谓严急者,似指此也。”上曰:“其时禁府事多稽缓,故有此判付。如是然后,可令禁府严肃矣。”
○刑曹判书李浣病未察任。右议政许积启,递之。
6月12日
○丁酉,大司谏洪万容又以主第之论未停,引避,递。
○弑夫罪人真祥承服,设三省推鞫,覆按正刑。降胎生地肃川府为县,罢其守李衡镇。
6月13日
○戊戌,上御养心阁,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左相许积曰:“科举与客使相値,事多拘碍,而亦不当又为退定,未知何以则善也。”上曰:“不必退定。设场时节目,令该曹变通可也。”献纳李夏请退行,上不从。
6月14日
○己亥,以郑知和为刑曹判书,李殷相为刑曹参判,李尚真为大司谏,吴斗宪、尹趾善为持平,李翊相为舍人,李奎龄为司谏,李惟泰为兼赞善,李沃为正言。
○领议政郑太和七度呈辞,上遣承旨敦谕。
6月16日
○辛丑,领议政郑太和上札辞职,上答曰:“旱涝相仍,民事罔极,况当此时,又値客行,国事当复如何?须体至意,速出论道。”
○谏院又请退定科日,上令庙堂议处。
6月17日
○壬寅,正言李沃上疏曰:
臣顷忝本职,闻右尹曺汉英曾为京畿监司,决给申姓人山讼,旋取其丧女为妾。瓜田纳履,宜致人言,只拈纳丧女一款,以砺名宰自饬之道。而不意狙击之论,发于规例之外,汉英之名,方腾讼状,搢绅之间,传说喧藉。臣之不尽实状,意亦有在,申命圭之挺身攻臣,其亦不思也。况居丧禁婚,礼制甚严,而谓之小祥已过,庶孽有间,欲以此为之分疏,岂不苟哉?此无非人微望轻,言不见信,反为人狙击之资,臣何敢复玷台席,贻辱淸朝哉?
上答以勿辞察职。
6月18日
○癸卯,以申命圭为司谏,崔后尚为持平。
○掌令李暹等启曰:“士夫行身,谦让为重。正言李沃才被台评,复拟前职,则唯当循省之不暇,而偃然陈疏,有若争讼,请李沃递差。”上不从。又启曰:“善山府使李櫋,不捧岁币绵布民间之应纳者,送人京中,勒定其价,自为防纳。请罢职不叙。”上令拿问定罪。
6月20日
○乙巳,京畿大水。时,诸路皆大水,而湖南尤甚。
○为都目政。以姜柏年为都承旨,徐必远为判尹,尹敬教、洪柱国为副校理,张善澂为兵曹参判,李廷夔为大司成,郑榏为刑曹参判,安缜为刑曹参议,李嵆为校理,李浣为江华留守,金寿兴为摠戎使。
○礼曹以秋节将迫,淫雨支离,请行四门禜祭。领中枢李景奭亦上札,请行祈晴祭,且曰:
旱涝之灾,其惨无异。因旱谳狱例也,而于水灾未闻焉。虽曾有疏决之举,安知无抱冤而未伸者乎?禁府典狱罪囚,尚多轻重,间宜从速审克而处之也。
上答曰:“疏决近因予病而未果,少俟差愈,将欲行之矣。祈晴祭,仍令该曹举行。”
6月21日
○丙午,以金万基为副提学,李奎龄为副应教,安缜为承旨。
6月22日
○丁未,掌令李暹、持平吴斗宪以推考照律失当,引避,递。
6月23日
○戊申,平安道泰川地,大风雷电,雨雹交下。
○上御养心阁,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承旨南二星曰:“弑夫罪人真祥,非真弑夫,乃谋弑其夫,与己行弑者不同,故只为处斩。不行凌迟之刑,则破家潴泽、罢守令等事,亦当次第降杀,而禁府无明白定例,宜有定夺立式矣。”上曰:“令该曹禀处。”左相许积曰:“弑夫罪人既已伏法,而其奸夫二人,在启覆中。臣意以为,不待时斩,可也。”上许之。
○夜,月犯昴星。
6月24日
○己酉,以庆最为掌令,金德远为持平。
6月25日
○庚戌,掌令庆最以击铮人所言,方在查推之中,引避,递。
○献纳李夏启曰:“以击铮人检同事,有台官查推之命,朝家事体,岂容如是?渠之服役于锦阳尉家,已至三世。虽还公贱之后,公肆丑辱,有伤风教。执法之官欲为惩治,亦出于正风俗之意。因渠诉讦,遽有查推之举,究核风闻,古无此例。请还收台官查推之命。”上不从。
○上御养心阁受针。都提调许积曰:“弑夫女之奸夫,已令不待时斩,而其中肃川罪人栗玉同生娚李玉明,以加功当死,而年才十三,不宜直为处断,姑待启覆更议似可矣。”上令议于大臣。积又曰:“科举日期,因备局覆启,已命退行,而庆尚监司闵蓍重以藩臣,驰启请退。科举事重,藩臣事体,岂容如是?承旨不为请推,亦非矣。”上命并推考。
6月26日
○辛亥,以张善澂为礼曹参判,李敏迪为礼曹参议,李煦为掌令,洪万锺为正言,吴斗宪为司书。
○初,谏院以训链副正闵锜为乱家子,不合齿在衣冠之列,且曾为理山郡守,调发境民,犯禁越采,聚集参商,开市官门,请削去仕版。献纳李夏引避启曰:“闵锜之罪,拟律乖宜,见非物议。且前日本院批答,递差二字改下之后,政院终不启召更传,无非臣不能有无之致,请递。”上令勿辞。夏因启曰:“训链副正闵锜三度越采,与参商开市贩卖,駄输狼藉云,请拿问定罪。顷日本院批旨中,递差二字传批之后,又以处置改下,而政院不为启召,台官更为言送,而蒙然掩置,请推考。”上皆从之。
○持平金德远启曰:“统制使柳斐然之罪犯,渠不敢隐讳,则比诸朴而㫥有何轻重之别,而而㫥则累朔囚系,已有照律之命,斐然则晏然幸免,至被收叙之恩,用罚乖舛,物情骇愤。请与朴而㫥一体论罪。”上从之。
○知事闵鼎重上疏曰:
臣于前冬奉使而西也,全罗监司金澄以豹裘一领见赆。澄于臣,为少时亲友,知臣素无冬裘,臣亦闻燕路寒澟,不可无裘,不复致思于辞受之节,而受之矣。仄闻,近者疏章有举澄私用豹皮者云。澄若私用不当用之物,臣亦私受不当受之赆,其罪与均,在法难逭,请治臣罪。“
上答曰:”知其官库之物而受之,则不可;不知而受之,有何所失?卿其安心,勿为俟罪。“
秋七月
7月1日
○朔日乙卯,咸镜道大水。
7月2日
○丙辰,献纳李夏等启曰:“司饔直长任震和以监渔官,致书中官,駄送鱼鲜,其书误传于院中,辞语卑屈,有若贱人之于尊贵者然。其谄结宦寺,羞辱朝绅之状,不可以微末小官而置之。请削去仕版。”又启曰:“濒海居民,专于渔采为生业,两湖沿边各邑,侵责渔户,初则略给价物,岁月浸久,仍成谬例。或称斜水、或定日次,督令供进,浦民失业,冤苦莫甚。请令本道,严加禁断。此后如有仍踵前习者,摘发科罪。”上并从之。
○黄海道大水,山麓崩颓,人物有压死者,命举恤典。
7月4日
○戊午,中日试才,鸟铳贯三中者兼司仆沈真,直赴殿试。
7月5日
○己未,以李奎龄为司谏。
7月6日
○庚申,献纳李夏等启曰:“士夫处身,廉隅为重。而右尹曺汉英之见弹于李沃也,前避后疏,极其丑诋。虽其辞意太刻,公议非之,其在汉英,羞辱甚矣,而恬然出肃,进退无据,请递差。”上不从。
○全罗监司吴始寿启道内饿莩,命举恤典。
7月7日
○辛酉,司谏李奎龄等启曰:“宣川为关西重地,府使庆一会为人轻浅,举措顚妄。曾为甲山府使,因一巢鹰,杖杀人命。其他政令可骇之事,无不类是,其不合边倅之状,此亦可见。请罢职。”上不从。其后递差。
7月8日
○壬戌,以兪㯙为兵曹参判。
○上御养心阁,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领相郑太和曰:“金寿兴为摠戎使,而官资一品,请与守御使,同其体貌。臣意则恐不可许也。与六曹通关,而兵曹则本兵也,使之牒呈可矣。”右相洪重普曰:“训局、御营则有都提调,故行关兵曹,而其他将兵者,虽都元帅,亦牒呈。摠戎使则不可使与本兵抗礼也。”按,时军门众多,而其中御营、训局,则大臣兼领,守御使则又以都元帅事目从事,故有八道监、兵使,并受节制之文,其乖舛甚矣。临难出兵,诸路受节制者多门若是,则何所适从而禀令也?摠戎使又欲以官高,仿效此等衙门,尤可笑也。然守御使只是南汉守御,而既用元帅事目,则摠戎厅耻居其下,亦其宜也。盖以国家惩丽代家兵之祸,祖宗朝数百年,虽当国权奸,未尝假以兵柄矣。仁祖反正,勋臣皆是武臣,且値边境多虞,广聚兵众,各立门户,各专旗鼓,六七军门,布列于都城。宰相有权力者,以不得一军门为耻,居家而统率兵戎,尽复家兵之旧。逆节由是而萌起,如沈器远、金自点之类可见也。此固为异日亡国之欛柄而至于殖货、括丁、屯田缩税,使国力日困、国势日蹙,民怨朋兴,积弊滋起,国不可为而民不见保者,皆诸军门之故也,可胜痛哉!兵判金佐明曰:“曾以北道武士,入属内三厅事,有登对时禀定之教,敢禀矣。”上曰:“三厅可合者,令本道每式年抄送何如?”重普曰:“三厅皆有自中之荐,若以本道之选直除,则恐有后弊矣。”太和则以式年抄选为可,上然之曰:“毋过三人可也。”
7月11日
○乙丑,上御养心阁,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盖欲议定郊迎事也。左相许积自弘济院见淸使而来,启曰:“臣以上候未宁,不得郊迎之意,累言于彼,而上使乃蒙古人也,为人最顽,终不听许。乃曰:‘便殿乃国王私室,不可于私室传敕。且国王之郊迎与不郊迎,非吾等所知。’通官有为我国周旋者,上使益怒。又曰:‘曾闻,东国乃礼义之邦。今来见之,异于前闻。不但今日之请为骇,沿路相接,皆无敬谨之事矣。’”领相郑太和曰:“既不得请,势将出郊。宜先使一重臣,往谕圣意也。”上然之,遂遣兵曹判书金佐明。佐明以郊迎停止,得请而来。
7月12日
○丙寅,淸使入京。上接见于仁政殿。
○济州牧使卢锭秘密驰启曰:“五月二十五日,漂汉人沈三、郭十、蔡龙、杨仁等剃头者二十二人、不剃头者四十三人,所着衣服或华制、或胡制、或倭制,到旌义境败船。自言本以大明广东、福建、浙江等地人。淸人既得南京之后,广东等诸省,服属于淸,故逃出海外香山岛,兴贩资生。五月初一日,自香山登船,将向日本长崎,遇飓风漂到于此云。问:‘香山岛今属何省?’答曰:‘香澳乃广东海外之大山,靑黎国之邻界。’问:‘何人主管?’则答曰:‘本南蛮地,蛮人甲必丹主之。其后寝弱,故明之遣民多入居之。大樊国遣游击柯贵主之。大樊国乃郑锦舍所主也。隆武时,有郑成功者,赐国姓,封镇国大将军,与淸兵战,淸人累败。未几死,其子锦舍继封仁德将军,逃入大樊,有众数十万。其地在福建海外,方千馀里。永历君时在贵州,故蜀地云。’又曰:‘俺等以行商诸国,故或剃头,或不剃头耳。’仍愿往长崎,臣装船还送矣。”
秋七月
7月12日
○平安道大水,昌城地雨雹。
○咸镜道三水地雨雹,大如鸠卵,蝗虫遍野食谷。
7月13日
○丁卯,太白昼见。上以核患受针。
○颁赦。
○冬至使闵鼎重回还。时,从人梁廷灿犯书册之禁。淸人以事在赦前不问。备局启请谢恩,以其文书、方物,付诸使臣之行。
○淸使以右相洪重普不参见官礼及前后不差使行,问于都监,都监使译辈,权辞以对。重普以其父命耇死事于丙子,故于彼国事,皆避而不与。通官等皆知我国事,故有此问。
7月15日
○己巳,太白昼见。
○以李廷夔为工曹参判,李殷相为右尹,洪万容为承旨,金宇亨为户曹参议,沈梓为大司谏,李敏迪为大司成。
7月16日
○庚午,初,掌令李煦论罢刑曹正郞杨显望,以门地卑微,与本曹书吏同居一室,听其私嘱为辞矣。人多称冤,乃引避,请递。持平金德远亦引避曰:“杨显望卑微之说,人多称冤,书吏同居,亦非实状云。臣之论事失实,与同僚无异,请递。”皆递。
○庆尚道东莱地震。
○徒配前监司金澄于白川金谷驿。澄之以寿宴被劾,至仍以论赃,出于修郄者之构捏,而公议皆以为冤。至是,上意亦虑其有伤孝理,乃以供辞不实罪之,有此编配。
○判尹徐必远累陈疏辞职以为:“人皆以臣为宠幸,臣虽无状,年垂六十,爵至列卿,岂敢冒宠幸之名,而更辱淸朝乎?”上优批不许。
7月17日
○辛未,献纳李夏启曰:“宣川府使金兴运曾任定州,专事肥己,率畜近邑之娼,使其族属,出入衙中,贿赂公行。且缔结富商而牟利,枉法决讼而分利,后任庆州营将,听嘱征债而恶其无名,暗录于治盗之案,事觉见黜。如是贪黩之人,不可更升重镇。南原府使金命说,家在近鄕,地望素轻,曾除此邑,亦被论递,请并罢职。”上不从,只递兴运。其后亦递命说。
7月18日
○壬申,太白昼见。
○以李䎘为承旨,金徽为兵曹参判,李暹为掌令,吴斗宪为持平,洪万容为礼曹参议。
○司谏李奎龄等启曰:“设屯募民,为近日外方痼弊,而诸道之中,海西尤甚。试以兔山、新溪两县言之,俱是至残之邑,而兔山则九处,新溪其数亦多。逃避赋役之民,举皆投入官家,不成貌样。请两邑及道内设屯多少,并为查启,令庙堂参酌变通。”上不从。
7月19日
○癸酉,庆尚道大饥,咸阳郡民多饿死,上命举恤典。
○户曹判书权大运请对,上引见于养心阁。大运以淸使求请,比前倍多,禀定于上前。
7月21日
○乙亥,户曹判书权大运又请对,夕又请对,皆以淸使赠赂事也。
7月22日
○丙子,太白昼见。
○上接见淸使于便殿。
○淸使还。
○司谏李奎龄等启曰:“牧民之任,在于守令;按道之责,系于监司。而値此无前旱涝,不思拯救之策,致有饿殍之惨,则不职之责,当谁任之?侧闻,湖南之南原、岭南之咸阳,饥民死亡之报,相继上闻,事甚惊惨。请两邑守令罢职,两道监司推考。”上命监司、守令一体推考。
7月23日
○丁丑,太白昼见。夜,木星与金星同度甚近。
○上御养心阁受针。毕,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领相郑太和曰:“今年凶歉,八路同然,而各邑一半留库之谷,尽为分粜无馀,前头赈恤,无以为资。为今之计,莫如停罢百为,裁省烦费,专意荒政,而赈恤厅堂上中闵鼎重在外,催促使来。赵复阳又为加差,使之同管赈政。”上许之。太和又曰:“前日百官加禄时,外议已虑其难继。今年灾荒如此,不可不减。宜询问诸臣,预为讲定也。”诸臣皆以为宜减,上曰:“自十月还减。”太和又曰:“东国之人好着白衣,禁之固宜,而贫寒人士,当此凶岁,有难猝变,宽限宜矣。”上从之。太和又陈士大夫夺入闾家之弊,请加禁断。司谏李奎龄以犯禁,引避,递。
7月24日
○戊寅,太白昼见。
○以李晩荣为左尹,李翊相为兼辅德,崔宽为承旨。
○副提学金万基等上札曰:
饥馑疠疫,靡岁不有,以至于今年旱涝之灾而极焉。未知国家有何失道之败,而天之崇降灾害,乃至此耶?是宜君臣上下,不遑暇逸,求所以答天谴、活民命。而庙堂泄泄旋旋,无异平日;殿下亦未尝频接宰执,诞发明旨,警其偸惰之习。引见甚稀,前席问奏,不过兵丁之签补、器械之修缮。若乃君德之阙遗、民生之利病,则无有以警欬于君侧者,本末轻重之序,不宜若是其舛也。顷日湖臬状闻之事,诚出于忧遑急迫,而庙议谓之过实,摘其措语,至请推考。连岁饥馑,民无恒产,杀越攘夺,相挻而发,辇毂之下,亦不能禁焉,则将来杀长吏、打官库之变,安保其必无?乃咎道臣状闻,有骇听闻。若然则古人之论饥饿、盗贼之患,而引赤眉、黄巾之事者,亦可罪矣。至若蠲赋赈饥之政,尤不可不先事讲究。欲望殿下,专责大臣与主计之臣,使就各样征赋及经费之常额,商度其可蠲免者、可减省者,又就各道各衙门积储,料量其可移用者、可发散者,使有成算,以待郡邑检验之奏,随其分数,举而措之,则事豫而立,民蒙实惠矣。且臣等以讲读为名,而未免为冗散之员,安能无慨然于心乎?违豫累年,久未复常,经帷未辟,其势固然。而玉体稍安之时,省繁文,御便坐,使讲官进读经史,论难训义,而凭几而听之,则既无所妨于调养,亦可宣畅其底壅矣。且殿下圣质渊懿,临下接物,不大声色,而独于台臣争论,屡加摧折,一则曰无状,二则曰怪骇,发于忿懥之气,示以厌薄之意,大有乖于包含容受之道。近者,主第事一边论执,一边营造,台启方张,遽见眼前之突瓦,此是祖宗朝所未有之事也。臣等既陈筵席𬣙谟之失其本末,而以兵政之失当者言之,则训链别队之设,将以矫京炮冗食之弊。本意未尝不好,而措置之际,未得其宜。任事之臣,只欲新军之乐赴,别立名目,蠲其身役,至于农节,许令除番,此则御营诸军之所无也,臣等深恐旧军之怨其不均也。且别队团束之后,京炮老故之阙,仍旧签补,此则别队为无故加设之兵,与当初矫弊之意,相左矣。西北民刷还,乃是祖宗成宪,今为招募新军,许西路流民以免刷。江边七邑,与北路奚殊,而轻变成宪,自此边民之流入内地者,益无所顾忌也。顷日之旱,民间至以罢别队,天乃雨为言,可知其不便也。无论某军门,均是一国之兵,其制不宜异同。御营三保,精抄亦三保,而其所出之米,御营则十二斗,精抄则十五斗,莫不以不均为怨。本厅所得几何,而失民之心如此耶?此不可不一依御营例,以解民怨也。
又曰:
绿江柴场,各衙门、诸宫家之折受者,月增岁滋。其中军器寺则士夫坟山,亦皆打量,征炭柴场之害,及于既骨,诚可矜愍也。
上答曰:“进戒之言,意甚切至,当令庙堂,从容议处焉。”万基等进言,皆是时弊之大者,至论别队事,尤为痛切矣。然及其身为大将,乃反扶植偏护,虽有以减冗兵、罢别队为请,如札意者,多方以拒之,不喜听人言,岂其所见异于前后耶?古所谓,做时不如说时者,岂不信哉?
7月25日
○己卯,夜,火星犯南斗第四星。
○平安道龙冈等沿海六邑大风,乘船者多覆溺以死。上命举恤典。
7月26日
○庚辰,正言洪万锺以犯借入闾家之禁,引避,递。
7月27日
○辛巳,以李翊相为司谏,赵根为正言,郑华齐为掌令,金万重为修撰。
○命停三南水操。
7月28日
○壬午,上御养心阁,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领相郑太和以玉堂札进禀。至别队农时除番事,左相许积曰:“此事初出于大将柳赫然之意,而别队团束之后,当除元军一部。若农时减番,则将何以充其数乎?”至流民作队事,赫然曰:“此事盖欲安集流民也。”积曰:“玉堂札意是矣。江边七邑民则似不当团束兵伍,以绝刷还之路也。”上然之。至军器寺柴场内入葬处征炭事,积曰:“提调李浣启请为之矣。自前山下居民处,征户炭,火田征火田炭,故入葬处亦有征炭之举。而人言征炭于朽骨者,其言甚可恶,此则停止似可矣。”兵判金佐明进禀赈恤厅别单曰:“御营米五千石当为取用,而此系军饷,当发卖取息而还报矣。摠计各衙门及外方银布取用者,司仆寺银五千两、司饔院银五百两、粮饷厅银一千两、忠翊府布二十同、平安兵营布一百五十同、平安监营布三百同、统营布三百同、庆尚监营布一百同、庆尚左右兵营、左水营,则问其留储而量用之。忠淸监营布二十同、全罗监营布四十同、兵营布十同、咸镜监营银六百两、黄海监营布二十同、御营米五千石、庆尚监营米八千五百石、全罗监营米七千三百石、忠淸监营米二千二百石、统营米七千石、租一万石、合银七千一百两、布九百六十同、米三万石、租一万石。各司贡物价米减省者:典牲署一千七百六石、丰储仓四百三十三石、长兴库二百石、校书馆二十一石、观象监一百五十石、礼宾寺六百七十三石、济用监二千九百石、工曹三百八十六石、缮工监九百六十四石、造纸署三百四十石、司䆃寺二百四十六石、尚衣院一百九十三石、义盈库一百十二石、内赡寺三百四十三石、司宰监六百八十八石、司赡寺一百七十石、瓦署五百六石、归厚署一百七石、掌苑署三百八十六石、礼曹三十八石、典医监七百七石、惠民署一千三百九十八石、军器寺四千九十二石、内医院七百二十石、训链都监二十二石、义禁府十石、两湖储置米三千一百八十八石及禄俸权减之数,合米三万六千七百六十石。停军器寺弓甲胄之献,减御用及阙中进排杂物价米豆,四千六百三十石并停。诸道水陆操用辛丑丁未两年例也。”谏院连启海西屯田之弊,上令庙堂禀处。上曰:“设屯之弊,非但海西为然,他道亦必有此弊矣。”大臣仍请罢训局、守御、摠戎等厅屯田,若干处还属本邑。而至于太仆,则大臣自领;诸宫家则上所持难,故其所革罢者,不过数处,塞责而已。
7月29日
○癸未,黄海道瑞兴等八邑陨霜。
○江华渔人船败死者十四人。上命举恤典。
7月30日
○甲申,太白昼见。夜,火星入南斗。
○平安道昌城大雨雹,忠淸道大兴等邑地震。原襄道岭西诸邑陨霜,原州雨雹。
〈显宗纯文肃武敬仁彰孝大王改修实录卷之二十二〉
八月
8月1日
○朔日乙酉,太白昼见。
○京畿长湍等邑,陨霜。
○济州自闰二月不雨,至五月晦始雨。雨势如注,连月不开,高下田畴,无不沉没,风灾又惨,牧使以闻。
8月2日
○丙戌,领中枢李景奭札陈遇灾修省之道,请罢各衙门、兵、水营土木之役。且令诸驸马姑处所寓,待年移构;发江都之谷,以救饥民;散内帑之藏,出监、兵营所储,以补赈资;罢归无用之军兵,无取民怨;分遣御史,廉察吏治,采访民瘼。又使道臣,务得种子,以为救活饥民之地。上优批答之,仍令庙堂议处,及后禀定。时,左相许积曰:“景奭札辞,别无禀定之事。内司所储,自上已给赈厅,其馀诸事,又多已行者。至于御史,久不发遣,守宰率多纵恣,而但此非其时。”上曰:“稍待赈事完毕,而遣之可也。”
8月3日
○丁亥,上御养心阁,引见大臣备局诸宰。户判权大运曰:“各司奴婢新旧贡布,考其捧未捧之数,三同未捧者,越禄一等,至于三等而止矣。其中小邑奴婢元数,未满三同者,则守令虽不督捧,不拘解由,且免越等之罚,法意似舛矣。”上曰:“勿论大小邑,以元数分为六等,每未捧一分者,越一等,至三等而止。过三分者,勿出解由,自明年举行。”大司谏沈梓曰:“当此大饥之岁,岂宜轻兴土木,而宫家今又始役云,此岂遇灾恐惧之意也?”上曰:“大谏不知而言耶?今年为吉,故始役而已。”大运曰:“臣固知圣意之所在,而昨日打量宫基时,公基之入者,五十馀户,私基十六户,一时毁撤。若但始役,何必先为毁撤,以招民怨乎?”兵判金佐明曰:“当此凶岁,为公主营第,毁撤许多民家,他日书之史册,以圣上为何如主耶?”吏判赵复阳亦曰:“岂可以公主第宅,毁出七十馀户乎?”上曰:“公主第宅,先朝既已营给,而使不得安居,有此新营。又以毁出七十户为言,未知其可也。两次营造,予则固知其无益矣。”大运又请一应内入之物,必使关由于政院,诸臣皆以为言。其后台官亦力争,上从之。上命刑曹,严治杀越之贼,必得输情于刑推十次之内,盖本曹刑推最轻,捕盗厅输情之贼,多变辞于刑曹,故有是命。
8月5日
○己丑,正言赵根以其女入于处女拣择,而病未入参,有家长推考之命,引避递。
8月6日
○庚寅,有逸马,自金虎门,历进善、肃章、延英门,突入内班院小门。谏院以守门不谨,请守门将拿问定罪;以不能检饬,请推兵曹入直堂上、郞厅,上从之。
○以试才时,片箭贯三中,御营军洪贵成,直赴殿试。
8月7日
○辛卯,以张善澂为都承旨,尹階为持平,丁昌焘为正言,李益亨为南兵使。
8月9日
○癸巳,司谏李翊相启曰:“八路凶荒,人民饿死之报,连续入来。赈荒之政,当如救焚拯溺,请令诸道监司,分付各邑,抄录其饥饿之类,为先赈救。且今霜降太早,秋事已决,敬差官都事,登时发遣,使之速完年分,急行赈政。”上从之。
○咸镜南北道,连月大雨,处处覆沙,馀存禾谷,又被虫灾。甲山、三水,七月十六日霜降如雪。咸兴府大雨雹,大如鸡卵,或如鸟卵,各谷糜碎。且有黄白气,一时蒙蔽,气之所染,禾谷皆枯死,白气为灾,甚于黄气。忠淸道泰安等沿海四邑恶风,船败死者九十馀人,道臣以闻,命举恤典。
○献纳李夏,欲论执义崔攸之居鄕不谨之状及正言丁昌焘不合言责之任,以大司谏沈梓,持难于昌焘事,引避,梓亦避。谏院启请递梓,出夏。
8月10日
○甲午,司谏李翊相、献纳李夏启曰:“执义崔攸之以有识士夫,居在鄕里,多有不谨之诮。且于年前复审之时,怒其邑吏之多发漏卜,及授本职,乘其空官,捉致其吏于私室,滥加刑讯。凭依召命,图济己私,听闻所及,诚极寒心。其冒法怙纵之状,不可不惩。请崔攸之为先递差,令本道,查核实状,从重科罪。正言丁昌焘为人不端,名论素轻,苟且之态,庸琐之举,人多骇笑。曾为三陟府使,适値境内佥使之递归,兼察代将之任,而督捧军布,输入本邑,谓补公需,终归私用。贻辱搢绅,莫此为甚,请丁昌焘罢职不叙。”上从之。其后攸之因本道查启,下禁府夺告身。左相许积以为:“攸之所犯,系是豪强。豪强之律,全家徙边也。侍从之人,虽不可断以此律,夺告身则太轻矣。”遂命徒配。
○全罗道龙潭等邑,大风雨,且早霜。岭下诸邑,冷雨如注,大风发屋,禾谷尽偃,见日便枯。人民流散,饿莩载路,群聚劫掠,或执䌸田主,而刈其禾谷。牛马之放牧者,白昼宰杀,道臣以闻。
8月11日
○乙未,以金宇亨为承旨,南二星为大司谏,郑致和为内医都提调,李奎龄为执义,洪万锺为正言。
○庆尚道大水,洛江一带皆沉没。密阳岭南楼下百年乔木,几尽漂流。彦阳等六邑,漂没数百馀家,渰死五十馀人。南海、梁山等地,岸崩压死者七人。上命施恤典。
○命停北道行营秋防之役。时,咸镜南道洪原等六邑大水,人畜渰死者甚众。北靑府风雷大作,雨雹交下,大者如钵,小者如拳,高下田畴,一时荡然。人多触伤,十二岁儿,因此致死。以至飞禽走兽,下至川鱼,亦多伤毙。七月三十日,甲山、端川等地下雪,南北各邑,举被旱涝、风雹之灾,而各谷既无所收。至于橡实,亦不成熟,农民屯聚,哭声震野。赴防军人等,齐诉于监营,监司以闻,仍请停防,上许之。
8月14日
○戊戌,命停诸道今秋合操及营将巡历等事。因庆尚监司闵蓍重之启请,诸道并令停之。
○平安监司闵维重驰启以为:“江边各邑,被灾尤甚,他道罪人,若又定配则主客俱困。请限明秋,勿令定配于江边,未至配所者,亦令本道,改送他邑。”备局请如其启,上从之。
○以洪处大为承旨,赵根为文学,朴世坚为兵曹参议。
8月15日
○己亥,殿讲儒生,居首者幼学柳廷乔,直赴会试,其次各赐一分。
○平安监司闵维重启请罢年分踏验,以除民弊,一如丁未京畿已行之例,上从之。
○京畿各邑,连日降霜。禾谷未熟者,举皆干枯,牛疫大炽,殆无遗种。秋耕者,以人代耕,九人之力,仅当一牛,民多废耕。
8月16日
○庚子,以李枝茂为承旨,申厚载为正言,李旰为长湍府使。长湍在近畿,兼讨捕防御使,重其选,以文、武间差。
○药房都提调许积赐鞍具马,子侄中一人除职,阿多介一坐;提调洪重普熟马一匹,阿多介一坐;提调金佐明、副提调权大运并加资;副提调姜柏年、张善澂各熟马一匹,豹皮一令;医官李东馨、尹后益、金有铉、李后聃、白光玹并加资,其馀赏赐有差。以上候平复也。
○三省罪人都致,就服正刑。以雇工,淫奸主家女,系关纲常也。禁府以雇工异于己奴,请诛止其身,勿罢守令,勿革所居邑。
○执义李奎龄等,论咸安郡守金振元,许京人防纳,滥给仓谷之失,请拿问定罪。又论监察金诚一居丧挟娼,行若狗彘,请削去仕版,上从之。
8月17日
○辛丑,上以灾异孔棘,命召右赞成宋时烈、左参赞宋浚吉、赞善李惟泰,皆辞不至。
○募民使收养遗弃儿,以为奴婢。时,流丐满路,遑遑失所,遗弃婴儿,相属于道。庆尚监司闵蓍重请依辛丑前例,募民收养,备局回启,请限明年麦秋,许其收养。且令详核虚实,以防其诈伪,而并以此意,分付诸道,上许之。
○进善尹元举陈疏辞职,又论辅导世子,宜择人久任曰:
愿殿下,勿以爵位之高下,而唯视其德行之优劣,择其学正德尊者,为之师傅,经明行修者,为之僚属,虽或有不应征辟者,亦必尽其敬礼而致之。且使世子,卑辞以请,如汉惠之于四皓。师傅侍讲之官,非有大故则勿易,使得朝夕游处,从容启沃,而明其职掌,以责功效,则必有所益矣。臣又闻,三代之隆,人生十有五年,自天子之元子、众子,以至公卿大夫元士之嫡子,与凡民之俊秀,皆入大学而教之。夫以天子之子,必与凡民之俊秀,杂处而同学者,非惟使之相观以善,而免于孤陋寡闻之患也。亦使有以习知人才、较量长短,而为他日任用之地也。
上答以嘉尔忧爱之诚,使之上来察职。按,天子之元子,与凡民之俊秀,同入国学者,其意美矣。然若元举所谓欲使习知人才,以为他日任用之地云者,非所前闻也。
○八路牛疫皆大炽,黄海道尤甚。
○掌令郑华齐以长官处置,不得与闻引避。执义李奎龄、持平吴斗宪、尹階以简通落书,致同僚不安,引避递。
8月18日
○壬寅,庆尚道荣川郡大风,乔木皆拔。漆原县大雨,闾舍漂没,山麓崩颓,人多压死。全罗道谷城县暴雨,亦多渰死者。命并施恤典。
○以宋浚吉为大司宪,洪柱国为执义,兪櫶、金世行为持平。
8月19日
○癸卯,司谏李翊相等启曰:“今年灾异之荐叠,农事之凶荒,近古所无,人民死亡之报,连续驰闻。当此时也,君臣上下,虽协心殚力,一以怀保惠鲜为务,犹惧其不济,况可汲汲于不紧之务,有同丰亨豫大之时乎?人此主第之改构,虽出于不得已,而两主第工役未毕,又有两主第营造之命,大兴土木,多发米布,刻期董役,非所以省费赈饥之道也。请寝淑徽、淑敬两主第营造之役。”又启曰:“淑敬公主第宅,今方开基于闾阎之中,人家毁撤之数,多至三十馀户,民皆奔波怨号,气象愁惨。且闻,故王子完原君燧、先正臣韩山伯李穑奉祀之家,俱在其中,其弊有不可胜言者,请命禁断淑敬公主家基抑买之弊。且请京外年例岁抄及各衙门诸色军兵抄定等事,限明秋一并停止,上不从。岁抄军兵事,令庙堂议处。
○庆尚道蔚山府大水,渰死者十馀人。命施恤典。
○蔚山私婢香春,平居养姑尽孝,大水时一村漂没,香春与其姑母及二子,避水上屋,俄而屋坏,同时沉没,弃其两儿,救出其姑,诚孝可嘉。道臣以闻,上命旌其闾。
8月20日
○甲辰,庆尚监司闵蓍重请得户曹所管本道税盐及火田米,补用赈资,上许之。
○领议政郑太和有类中病,上札辞职,上不许,遣医看病。
8月21日
○乙巳,上御养心阁,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左相许积曰:“今年凶歉,倍于辛丑。辛丑则两南虽曰大无,而全南左道,则不至全失,两西颇熟,故运关西谷十馀万石,以赈他道饥民。今则八路同然,更无移粟之势,臣等才智浅短,罔知攸济。上亦岂知民生之将至于靡有孑遗耶?殿下仁厚,决非亡国之主,臣等虽无似,亦岂诿于无可奈何,而坐视垂亡乎?今有一二事,仰禀变通者,而请以主第事,为殿下先陈焉。近年主第营作,殊甚过制,前日所营者,已不须言,而至于淑敬公主之第,此时新创,尤极未安。兵曹役布,已至三十馀同,户曹之米,称此以入。以此赈救,则民之蒙惠,岂其少哉?昔我先王,欲于紫门之基,退筑万寿殿墙垣,而犹以为难,问于廷臣,皆曰可,然后拓之,况于主第乎?淑徽家基,虽曰公基,尚多傍近毁撤之家,至如淑敬家基,乃闾阎也,不为私相约卖,从某至某,广占抑买,宁有此理哉?臣闻,德兴大院君祠宇之前甚窄,近处有监宗亲家空基,宣庙欲买五六间之地,屡使别监谕意,而终不听从。祠宇至重,其地至少,宣庙犹不欲抑买。且为营造晋安尉家,欲买士夫家基,而辞以故基,遂于司宪府旧址营之,而前有一常汉家,避其喧扰,高筑前墙。仁祖潜邸时,往拜翁主,闷其迫隘,即位后倍给公基,换以赐之。此皆近代事也。今者,主第基址,自上或未详形势,有此抑买之举耶?”上曰:“昔者,先王议于诸臣,营给四宫于仁庆故基,而不得安接,又有此役。一第再营之弊,果何如也?至于完原君、韩山伯祠宇之说,于台启始知之矣。”积曰:“仁庆故基,既不得安接,则在圣上同气之情,岂不欲更为营给乎?今此淑敬家抑买之事,闻者莫不惊骇,皆以为亡国之举。且其所谓完原君,迺宣庙王子也。岂可以今公主之第宅,毁撤故王子之祠宇乎?韩山伯李穑以太祖大王故人,极被恩遇,而今其画像祠宇,混入于其中。仁穆、仁烈两王后及王大妃,俱是韩山伯外裔,亦可为营主第,毁其祠宇乎?”上曰:“若然则何必营造于其基也?”积曰:“当初虽出于不得已,既详曲折之后,不为仍用,则是亦圣德事也。”积又曰:“顷日荧惑入南斗,此非常之变也。曾在癸未、甲申年间有此变,而沈器远以元勋叛逆,以中国言之,则亦且覆亡,皆其应也。”上曰:“今年又出此变而犯御座,尤可惊骇矣。”积曰:“近来人民死亡无数,而似闻,涟川衙内,有㤼盗之变。此,杀长吏、打官库之渐也。都下民人,亦遑遑汲汲,莫保朝夕,江都之米,岂可以军饷而惜之耶?臣昨见首相而相议,则其意亦以为贡物主人,只给银布,而不给米谷,故渠辈皆冤。今若以江都之米移给,而以其银布,分置各衙门,待年贸谷,以偿其元米,则似为便当矣。且以一万石减价,发卖于京中,分户之大小为差等,则城中饥馁之民,可以少救矣。”上曰:“江都军饷虽重,他无可为之策,岂可顾惜于此时也?”积又曰:“江华留守李浣,病难赴任,宜递;长湍府使李旰,家在境内,亦不可令赴任。”上皆许递。
○谏院以风闻台官查推,还收事,累月争执,至是,上始命勿查,台启始停。
○掌令郑华齐以论事有失,而既避之后,不为退待,见非物议,引避递。
8月22日
○丙午,平安监司闵维重驰启:江边各邑,尤甚饥馑,宜先设粥,而定配人等,请并移配于淸南北鱼盐之地,上从之。
○上御养心阁受灸。
○初,上以赈恤厅堂上,召闵鼎重,鼎重以受金澄豹裘事不安,退在鄕里,累召不来。至是,赵复阳又请促召,许积曰:“金澄曾以绵子衣,劾权諿,渠则至以豹裘赠人,此乃澄之无状也,于鼎重何害?行者必有赆,西路至有以银参为赆者,臣等亦曾受之耳。”上令政院,别谕鼎重,又辞不至。
8月23日
○丁未,上又受灸。
○以闵点为承旨,李廷夔为吏曹参判,宋奎濂为吏曹佐郞,姜柏年为礼曹参判,朴贽为掌令,朴长远为右参赞,沈梓为大司谏,申命圭为执义,崔后尚为副校理,金寿兴为江华留守,李旰为庆尚左兵使。赐赠领议政李廷立谥文僖,赠兵曹判书金应河谥忠武。
○司谏李翊相等启曰:“臣等伏闻,别宫修理时,有户、兵曹堂上,听内官言为之之教,窃不胜惊愕也。凡干营缮,有司之臣,自当奉行,何可令内官,分付该曹,有若指使者然哉?此实无前之事,大启日后之弊。传教文字,所关甚重,不可仍播。喉司之臣,当据理覆逆,俾无君上过举,而默无一言,汲汲奉行,恶在其出纳惟允之义也?请还收传教,承旨则从重推考。”上不从。他日,许积亦力言于上曰:“中官虽奉上命,岂可使户、兵曹堂上,听中使分付乎?圣教未免失体也。况闻,中使退送参议,必使判书来听,尤可寒心。”其后,谏院累启,上始许之曰:“内官只传传教,初非指挥统率之意,而台启如此,故并从之耳。”
○京畿乔桐津船覆败,死者三十六人。命施恤典。
○平安道义州等六邑雨雹。
○命赈恤厅,船运江都米三万石,以补用度。
○庆尚道渰死五人,全罗道渰死二十人,咸镜道渰死四人。道臣以闻,并施恤典。
8月25日
○己酉,上御养心阁受灸。毕,都提调郑致和曰:“不幸饥荒惨酷,国储已竭,无可赈之路。但减省身役,俾不侵扰,饥民则各自谋生,庶可救活矣。上无失德,而天之不佑如此,饥死之外,渰死震死亦多,尤可惨也。”提调金佐明曰:“全罗监司吴始寿,请全减身役。其惠则大矣,而国储亦不可不念,似不可全减矣。”上谓史官曰:“出招左、右相来。”许积、洪重普入侍。积以全罗监司状启,逐条进禀曰:“监司请以户曹所属盐盆税木二十四同及罗州、灵光盐铁木七十馀同为赈资,此可许矣。”上可之。积又曰:“卖爵,事虽苟且,道臣既有请,依辛丑年例,影职堂上、嘉善,许通、补充队帖,各三百张及僧通政帖数百张,可以许之矣。”上许之。积又以奴婢免贱及校生免讲事禀之,上亦可之。积又曰:“御营军若除上番,则其保米,可用赈救。五六朔除番,似无不可矣。”致和亦以为然,上亦许之。积又以逃亡公贱,指征无处,侵征邻族者减布事,禀之,上令限明秋勿征。积又曰:“引见时,三司例皆入侍,而近来入侍之命,只及于留待堂上,事极未安。”上曰:“日次之外,三司之官不必入侍也。”佐明曰:“外间以一二内官,颇有横恣之渐为忧,此必上所信任之宦也。”都承旨张善澂曰:“虽士夫读古人书,亦多以宠任而驯致骄恣,况此辈乎?此固圣明所当深戒处也。”上皆不答。
8月26日
○庚戌,上受灸。
○夏兴君曺汉英卒。汉英少有文誉,既登第,历践华显,以至卿列,于其时侪流中,最为久次。但性不雅驯,喜与一时士论乖张,终以是见厄,累遭弹劾。而在铨曹,塞尹鑴进善之望,公议是之。
8月27日
○辛亥,全罗道和顺县大风,有九岁儿为风所飘坠死。古老以为乙亥以后所无之恶风。扶安等邑亦大风,边山禁松,累百株一时折拔。
○前判书吴挺一卒。挺一美容仪,善娬媚,喜酒色,无行检,为世所贱。以大君妻兄,一门皆有内宠,其党类甚盛,驯致列卿。
8月28日
○壬子,是时,八路饥馑,死亡之报相继而至,京城民饥死者亦多。上令赈恤厅,给粮救活,而犹不能尽济。
○黄海道牛毙者八千馀头,大风拔木,严霜连降,禾谷荡然无遗。
8月29日
○癸丑,上又受灸。
○以孟胄瑞为黄海监司,尹飞卿为工曹参议,金锡胄为校理,任有后为工曹参判。
○大司谏沈梓等启曰:“各衙门军官,未有定额,闲丁之谋避身役者,举皆投入,图出一纸公文,以为终身闲游之资,军额之难充,职由于此。请令庙堂,别加厘正,定其额数。”上令庙堂禀处。及后登对,左相许积欲于上前,禀定其额数,且曰:“我国之事,其弊每在徐缓,终至迁就废阁。宜及上意坚定,速为澄汰可也。”金万基欲待明秋,金佐明是其言,上从之。其后,淸风府院君金佑明请对,力言其不可,上意遂变,事竟不行。〈史臣曰:“各厅军官之弊,诚如谏院之启。积之必欲及时厘正者,盖虑上意之或变也。姑徐之议,又从而起,金万基虑有呼冤之弊,请待来年,终无厘正之日也。其后,此议亦累发,而累沮焉。”〉 ○发内需司绵布一千匹、麻布五百匹,以补赈资。
○护军闵鼎重上疏恳辞召命,上不许,使之从速上来。
8月30日
○甲寅,上受灸。
○命赐月廪于故功臣李时白、李厚源、李澥家。都承旨张善澂以为:“仁祖朝尝因岁饥,轸念身死功臣之妻子,命给朔料。今此三功臣家素贫,値此凶年,当有顾恤之典。”故有是命。
○庆尚监司闵蓍重驰启曰:“他道流民,充满于晋州、咸阳等十馀邑,以致草窃日滋,将见老弱填壑,而壮者为盗。不可不及时救恤,俾无他虞。”赈恤厅回启以为:“宜令分送岭南稍稔之郡,使之自救生理,尤甚无依之类,即其所到,设粥以赈,以为接济之地。”上从之。
九月
9月1日
○朔日乙卯,京畿抱川县崖崩,压死三人。黄海道白川郡渔船覆败,渰死三十馀人。上命并施恤典。
○领议政郑太和初度呈辞,不允批答。
○判中枢郑致和上札曰:
伏见刑曹公事,贼人赵起连以不待时斩,照律启下矣。起连偸窃空殿所在,朱红函一只、木绵甲帐三幅。以此谓之御用,而拟律以不待时斩,恐涉过重。凡罪囚律应死,而情可议者,必三覆处断,即圣主爱惜人命之意也。当此灾异孔惨之日,尤宜愼刑,赵起连姑停行刑,启覆处决,似合审克之道。
上令该曹,姑停行刑,禀处。
9月2日
○丙辰,以权尚矩为承旨。
○庆尚道盗贼处处窃发,各邑岁币、方物、军布载来者,或被盗劫。闾里明火之贼,道路杀越之变,比比有之。道臣以闻,上命申饬讨捕使等,别加讥察。
9月3日
○丁巳,上御养心阁,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左相许积曰:“以今年大无,御营军已令不为上番。壮抄军亦依御营军例,请限明秋退番。”上许之。积又曰:“今此八路赤地之惨,至于此极,罔知攸措矣。然君臣上下,若竭力为救民之事,则庶可济活其万一。凡百省费之事,宜无所不用其极,前头世子嘉礼时,尤宜减省诸费,以示节俭。且王世子正当长成之日,亦当以俭约教之也。”积又曰:“群议皆欲遣暗行御史于诸道,廉察守令赈政能否,虽送暗行,不必多送。祖宗朝或遣入直侍从之臣,廉察数邑,而连续出送,此可为法矣。上令备局,抄入可合御史者,则当观势出送矣。”吏判赵复阳曰:“当此灾异孔棘之日,收拾人才,最为急务。而臣以不才,猥当铨衡,见识孤陋,请令二品以上,时任三司者,荐进人才。”上从之。复阳又曰:“海西之民,身役最苦,怨咎彻天。今若全减,庶有生道矣。”上曰:“必待灾实启闻处之,则势将迟滞,是可虑也。”积曰:“海西征布,不可视同常年,请限灾实启闻间,使之勿为督捧。”上许之。
○命减平安道江边六邑各司奴婢身贡,己酉以前未收,亦令退捧,从道臣之请也。
9月4日
○戊午,庆尚道大丘等二十七邑地震。
9月5日
○己未,以郑华齐为掌令,洪受河为持平,李惟泰为兼赞善,李敏迪为大司成,金锡胄为兼文学。
○遣承旨于典狱,放释轻囚。
9月6日
○庚申,以徐必远为摠戎使。
9月7日
○辛酉,月入南斗。
○咸镜道镜城府,八月二十四日,日光淸明无云,而雷声如大炮,良久乃止。
○御营厅启曰:“虽以大臣所启,本厅军兵,自十月至明年九月,特令停番,而黄海道、京畿则道里不远,往来无裹粮之弊。立番时给料,亦有赈恤之意,请依前立番。”从之。
9月8日
○壬戌,咸镜北道茂山镇人李贵生,犯禁越境,佥使朴弼星,资以火药,许令越江山行。道臣以闻,贵生枭示境上,弼星下禁府,累刑不服。后因审理,削职放送,北路之人,莫不愤惋。
○别试武科时,外方举子赴举者,差备官以分京外试取为辞,不为许赴。备局以非旧例,启请拿问治罪。
9月9日
○癸亥,济州牧使卢锭驰启:“七月二十七日,狂风暴雨一时大作,一夜之间,大水急涨,水口虹城,并楼阁颓圮,漂入海中,民舍沉没极多,渰死者六人。白昼昏黑,怒涛喷雪,仍成醎雨,遍满山野,人吸其气,若飮醎水,草木如沈盐,橘柚、松篁,无不焦枯。各种木实,几尽陨落,黍粟豆太,茎叶俱干,农民相聚,处处号哭。一岛生类,将至于靡有孑遗,此实前古所无之灾。”云。
9月10日
○甲子,募民入粟郡县,赐影职、老职、赠职及各样帖文,因两南监司之请也。时,民间大饥,减价以募,而应者绝少。
○济州牧使卢锭以三邑留粜,不过八千石,而人民之数,多至四万二千七百馀口,人多谷少,决难赈活。请得沿海谷物,以济一岛滨死之命。许积白上曰:“济州凶荒之惨,古亦未闻。牧使卢锭出入村家,亲审民食之有无,尤甚饥饿者,至诚赈救,而官粜甚少,有此移粟之请。以统营谷在湖南沿海各邑者移送,则庶可救活。且各司奴婢身贡,亦宜全减,以示轸恤之意也。”上皆许之。遂以米二千石、租三千石,船运以赈之。
9月11日
○乙丑,上御养心阁,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左相许积曰:“平安监司以越境人事驰启,而请枭示边上。渠虽有迫于饥寒之说,越境本是死罪,且多生事于彼中,不可以饥寒而贷之。但多人不可尽诛,诛其首倡者,其馀刑推定配似可矣。”上许之。积又曰:“今有别荐之命,臣等亦当为之,而臣等忝居鼎席,固当择任铨官,责其抡选之公而已。至于初入仕,非臣等所可引拔,铨曹若能精拣,虽无别荐,何患乎乏人?”右相洪重普曰:“小臣闻令,亟欲启寝而未及耳。”吏判赵复阳请依顷年例,以其已荐之类,问议于庙堂,择其中可用者用之。“上许之。
○时济州等三邑大饥,争杀马畜而食之。民情皆以为与其杀食,宁纳国屯而受食国谷。牧使卢锭以闻,济州人上京者,亦以此诉于备局。许积白上,请以太仆所属两南屯谷,计价买之,置于沿海牧场,上许之。
○以洪重普为嘉礼都监都提调,李时术为吏曹参判,金万基为吏曹参议,兪櫶为掌令,李宇鼎为持平,金益炅为户曹参议,吴斗宪为正言,柳汝𣛀为统制使。
○执义申命圭引避启曰:“近来,朝廷之上,公道熄灭,士夫之间,私意横流。自前别荐之时,或与换手,或相请嘱,以如渴之美意,睹作图私之蹊迳,公议间发,屡有请寝之举,至于今日,尤甚多言。令下数日之内,奔走图嘱之说,藉藉腾播,凡在听闻,莫不骇叹。未荐之前,人言若此,则既荐之后,其混杂可知。臣心窃慨然,亟欲请罢,而僚员不齐,期限遽过。本意如此,而竟未启寝,乃反应荐阙荐,请命递斥。”大司谏沈梓、正言洪万锺、掌令朴贽、司谏李翊相、献纳李夏、持平洪受河等,皆以应荐不荐引避,上并令勿辞。其后皆出。时,别荐多奔竞,有识者亦不知耻,世道俗习,人皆知其不可为矣。别荐命下之后,传说尤多,故命圭之避如此。
9月12日
○丙寅,以洪受河为掌令,金德远为持平。
○命量移济州全家罪人于他邑。吏判赵复阳白上曰:“济州定配罪人,皆贼徒也。习性不悛,常多盗窃之害,当此凶岁,为害尤甚。今若移配,一岛之人,庶可支保矣。”于是有是命。
9月15日
○己巳,李世直者,公山人。是月初七日,阑入锺阁,以足叩锺,守直者捕,送刑曹治之,世直仍发上变之言。刑曹以闻,遂命招大臣、原任大臣、禁府堂上、两司长官。是夜,鞫于内兵曹,世直供曰:“素以踏山为业,闻淸州南面酒城近处,有家基可合之地,将欲寻得,八月十五日,行到淸州加岩谷,与其里居人裵尚俊、尚栗等,偶然相逢。尚俊请看其家基,相与谈话之际,尚俊曰:‘连岁凶荒,民将尽死。’因多发不道之言。又曰:‘若过数年,但馀草木。如此之时,何用地理为哉?’且于八月初十日,进往宋政丞家,则忠淸监司李弘渊、忠淸兵使徐监司、统制使具姓人皆来会。潜伏抹楼下听之,则约以九月二十七日朝,相聚入京。而李弘渊言:‘九月二十五日,新番御营军稷山县点考时,收合上京,则兵非不足。徐监司须留待于衿川。’云。弘渊又言:‘以气象言之,则宋政丞当立,而但无后,只有养孙。宋判书则多有亲孙,何以为之乎?’又言移都新都之事。既闻此言,事机已迫,故上来以告矣。”鞫厅以其言语胡乱,不可以文字启达,请赐面对,上召见问之。许积曰:“鞫问之时,不但语极无伦,且多违端,况其供辞中所谓宋相家聚议之说,尤极胡乱矣。”上曰:“昨见此事,不觉寒心。人心之恶,一至此哉?”积曰:“渠言宋时烈家聚会之日,窃听于抹楼下,而闻宋时烈家,本无抹楼,其言之虚妄,此可见矣。”上曰:“观其语势,或者有指嗾之人耶?”积曰:“若令解人事者教诱,则亦岂至此乎?明是希功猝办之言也。”执义申命圭曰:“听其语言,必是丧心之人。以足叩锺,亦可知其丧心也。”上曰:“渠或与裵哥,素有嫌怨,欲因其叩锺,以售陷害之计。及其重大而后,猝办下一款语耶?”积等皆曰:“圣教至当矣。”及尚俊等拿来,纳供以为,与世直素昧平生。鞫厅先问世直,以尚俊容貌、家舍之如何,世直所答,果皆相左。遂以貌似者五六人先试之,世直指其一人,认为尚俊。及其尚俊相对,反以为非真尚俊。乃诘其所言之节节违戾,则世直垂头丧气,默无一言。受刑八次之后,始乃吐实曰:“初为尚俊事上来,而被囚之时,狱囚曺冬之谓曰:‘此时逆贼出,则幸矣。’又曰:‘汝以如此小事来告,宁欲死乎?不如引告大官。且囚人中,读谚书者,劝以援引两宋及李弘渊诸人。’故始为生心,做出此言。八月初十日,诸人会议之说,皆是诬罔。裵尚俊事则八月十六日,行过淸州之时,适入素昧人延柱路之家,柱路云:‘裵尚俊有向上不道之言,汝若告变则必有利。’故以其言来告,而实非亲听于尚俊”云。论以诬告,未及正刑而毙。曺冬之受刑五次,金白秋一次,皆不输情。白秋即世直所引读谚书者也。上以冬之等,显有指嗾之迹,必欲深治,而世直已死,他无对辨之人,并命还送刑曹,各以其罪罪之。尚俊等皆得释,延柱路亦勿问。
○执义申命圭启曰:“荐人之法,治朝盛举,而士夫之间,公道熄灭,奔竞图嘱之说,藉藉喧播,被荐之人,亦多不合。如此之荐,不可仍存,请今此别荐,并命削罢。”上从之。
9月17日
○辛未,全罗道高山等三十馀邑地震。光州、康津、云峰、淳昌尤甚,馆宇掀摆,墙壁颓圮,屋瓦坠落。地震之惨,近古所无,道臣以闻。
○领议政郑太和累度呈辞,上遣承旨,传谕。
○上特遣承旨权尚矩,往谕于判中枢宋时烈、左参赞宋浚吉,以慰安之,盖以被李世直诬告也。时烈以为:“臣窃闻道听之说,心陨魄褫,方以囚服诣州狱矣。道逢近侍,猥承传谕圣旨,泣血崩坠之外,更无所达。”浚吉亦陈其感泣之意。
○原襄道平海等邑大风、大雨,屋瓦皆飞,道路成川,禾谷漂失。高城等邑雨雹。是月初一日,金刚山积雪盈尺。
9月18日
○壬申,上御养心阁,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左相许积曰:“济州尤甚饥饿,故已给米三千石矣。即今民之就赈者二千云,前运谷物,势难尽济,统营米租并二千石,更为移给似可矣。”上许之。
○执义申命圭启曰:“量田,国之大事,一有差谬,其害不少。前牧使李河岳,曾任忠州时,信任鄕所李万栽而委之,一任其所为。万栽视其亲踈,恣为高下,阖境无不痛惋,往诉于道臣。道臣使之查治,则河岳又不听理。忠州之民,将不能支保,请河岳、万栽,并拿问定罪,其量田,则待年改量。”上命河岳拿问,万栽则令该道囚治,改量事不从。其后,命圭又以改量事,申启于榻前,上问于大臣。左相许积曰:“忠淸一道量田,皆甚无形,而淸州尤甚,不独忠州为可改也。”命圭仍请改量淸州及他不均之处,上命待年改量。河岳因禁府照律,夺告身。
○全罗道长兴地,渔船覆败,死者十二人,命施恤典。
9月21日
○乙亥,领相郑太和十一度呈辞,上答曰:“国势人心,如水益下。年年水旱之馀,今岁凶荒,八路同然,哀我赤子,并将填壑。言念及此,心焉如割。当此时,予之所恃者唯卿,卿若不出,予将畴依?勿辞,卧阁论道。”时,太和有中风疾,不能出,而上犹望其或出。
○以申厚载为副修撰,闵宗道为司书。
9月22日
○丙子,行判中枢府事宋时烈上疏曰:
自古横被诬蔑者何限,而岂有如臣今日之所遭哉?惟是日月至明、天地至仁,既赐宽赦,复下慰谕之德音,臣以湛族罔湔之题目,荷粉骨难报之异恩,北望天阙,只自悲号。第念,中外国言,想必未已,臣不能家置一喙,伏乞圣明,下臣攸司,使臣得以对吏明辨,则庶有辞于人类矣。
上答曰:“今日之事,尚忍言哉?予之诚礼,若孚于世,凶言之徒,何至于斯?凶人就服,奸状罔讳,于卿有何可辨之事,而疏头语如此?尤不见信于卿也。闻卿行已到百里之内,何忍遽归?宜速入来,使予得以相见。”上所谓疏头语者,其疏称负罪臣故也。大司宪宋浚吉亦上疏陈谢,乞早服刑章,以谢国人,以为为臣不忠者之戒,上以答时烈者答之。
9月23日
○丁丑,月晕回木星。
9月24日
○戊寅,平安道渔船覆败,死者七人,命施恤典。
9月25日
○己卯,咸镜监司洪处厚驰启:“本道定配罪人,并其家属,多至二千五十馀口,分置于六镇、三甲。而当此大侵,定配者相继逃躲,保受土卒,畏罪散亡。请全家徒流罪人,尽移于咸兴以南,俾免主客俱亡之弊。”备局请如平安道例,罪名稍轻者,使之移配,从之。
○江界府民河得明等六人,犯禁越江,命枭示于境上,同行者三十馀人,亦令本道定配。罢满浦佥使尹昌亨,以其不能检饬也。
9月28日
○壬午,上御养心阁,引见黄海监司孟胄瑞,兵判金佐明亦入侍。佐明曰:“各道蠲役,当待灾实启闻后,可以议定。而诸道启闻不来,大同收米之限已过,不可等待。请两湖及京畿大同秋收米,先减二斗,前头观其灾实轻重,更减春等收米。”上从之。佐明又请京畿及两湖营需、官需,依辛丑例裁减。又曰:“守令迎送之际,饥民多受其弊,赈救之责,又不可付诸生手。请诸道个满守令,限明年麦秋仍任,以责赈政。”上皆从之。胄瑞曰:“身役征捧,庙堂方议蠲减,而一从各邑灾实而为之,不计其人之贫不贫,此有不均之患。臣意,则虽被灾尤甚之邑,其中或有富实之民;稍实之邑,亦有赤立者,势难一体征捧矣。”上曰:“此在任事者,料理善为之也。”胄瑞又曰:“本道留库之谷,姑未知多少,而必不足于赈资。山城所储之谷,请一体取用。”上许之。又请移转江都米,以助赈资,上曰:“下去后,观势更请。”佐明曰:“军布既已减捧,则雇军亦宜减数。”上曰:“观其紧歇,更禀减之。”
○执义申命圭启曰:“监察虽官卑,比之庶僚,体貌自别。试所监察,设有罪责,固当别样启禀。日者武二所请罪差备官之启,混请监察科罪,事关后弊,请武二所当该试官,从重推考。”上从之。
○持平金德远、正言洪万锺以同参监察科罪之启,引避递。
冬十月
10月1日
○朔日乙酉,关内及外各司守直军士不紧者,一百五十三名,限明年权减。所存一千九十八名。
10月2日
○丙戌,以尹趾善为持平,吴始复为正言。
○庆尚监司闵蓍重启请以本道今年进献虎豹皮价,补用赈资,许之。
10月3日
○丁亥,济州地震,有声如雷,人家墙壁,多有颓圮者。
○上御养心阁,引见大臣、备局诸宰。左相许积曰:“湖西大同,今秋等收米二斗减除,民则蒙实惠。而今年虽凶歉,秋等则或可备纳,明春则决难征捧。秋等不减,春等尽减似当矣。”上然之。积又曰:“全罗监司吴始寿启请蠲役事,今当减定,而格浦、黔毛浦,虽曰军饷,如此大无之年,列邑饥民,决难输纳本仓与诸山城。还上一体捧留本邑,六月以后分给者,请特为除耗。”上许之。积又曰:“始寿请许奴婢纳米免贱。此事既有前例,而不分男女壮弱,每口捧米五十石矣。今则何以为之?”上以事体当否,问群臣,群议皆以为:“民方饥死,赈救无策。此事固知事体之苟简,而有不可恤也,宜许之。”上曰:“壮弱同价可乎?”吏曹参议金万基曰:“不当分壮弱也。”右相洪重普曰:“十岁前,则捧三十石,十岁则皆捧五十石可矣。”上许之。积曰:“饥民逃散之中,军兵居半。官备鸟铳及各样军装,自官家收聚,限明秋藏置官库,战船军器,亦为一体藏置于官家,宜当矣。”上许之。积又请:“今年如是大凶,虽旱田,例不给灾,而木绵田,则不可不给灾矣。”又曰:“湖西之内浦,岭南之右道沿海,米价稍胜,请以本道监营流来银三百两、盐作木一百五六十同,使之买米给赈。”上谓筵臣曰:“军士逃亡、物故未代定者,不减其番布,自是定制,而今年则不可胶守常规。物故者之番布,则限明秋,代定间特许减除。”执义申命圭以忠州量田,待春改量事,连启,上曰:“田政不均,则改量可也。而一邑许改,则他邑必皆请改量,以是难许矣。”命圭曰:“臣初闻忠州量田不公之弊,累日论启,而今闻大臣之言则忠淸道量田,举皆不均,而其中淸州甚于忠州云。臣之初不并请改量之失,在所难免,请命递斥。”上命勿辞。命圭仍启:“淸州请一体改量,其他不均之邑,并令户判句管,一一厘正。”上曰:“使之待年改量,而其他不均之邑,亦令厘正可也。”
10月4日
○戊子,特减济州三邑月令各品封进及进献马及京各司年例应纳之物。
10月6日
○庚寅,以沈攸为司谏,宋光渊为注书。
○赞善李惟泰陈疏辞不至,上优批,令从速上来。
10月7日
○辛卯,执义申命圭等启曰:“岭南晋州地,先正臣曺植书院,有曺植文集,而集中附录,尽是贼臣仁弘丑辱先正臣李彦迪、李滉及昏朝凶贼辈,尊崇仁弘之文字也。数十年前,有一士人辈,慨然于此,乃取而斲毁之。一种异议者河洺、河达源、尹承庆等,深怀愤恚,即入院中,招工复刊,又罚其毁板士子,遐方恶习,诚极寒心。请令道臣,亟取曺植文集附录中,仁弘诸贼丑悖文字,尽为毁去,仍治河洺等推尊凶贼之罪。”又曰:“民役莫重于白绵等纸,而各邑皆责办于僧寺,僧力有限,不宜偏侵。全罗监营例纳之纸,不为不多,而近来又创新规,一年每捧大刹八十馀卷,小刹六十馀卷,僧徒逃避,诸刹萧然。此而不革,害将及民,请令本道监司,亟罢各寺叠捧之弊。”上皆从之。
○庆尚道陕川地,雌鸡化为雄鸡。
10月8日
○壬辰,平市提调徐必远,条陈各廛市民难支之弊,国家需用,例皆取办于市民。此皆邦本保恤之举,宜京外一体,而外方民生,已蒙蠲役,独使市民,不被其泽,请自今切勿侵责,上从之。
10月9日
○癸巳,以金益炅为原襄监司,南二星为承旨。
10月10日
○甲午,京中西学洞,有劫盗入医员边永熙家,永熙妻逢刃即死,其馀刃伤者四人。汉城府以闻,上令捕盗厅严捕。执义申命圭等以捕盗厅不能禁都城内盗贼,请当该大将推考,从事官罢职,上从之。厥后,捕盗厅捕得其贼四人,皆都监炮手。上以为,宜有警饬之举,命于习阵日,徇示军中而斩之。
10月12日
○丙申,双虹见于东方。
○以崔逸为承旨,李䎘为户曹参议。
10月13日
○丁酉,上御养心阁,引见大臣及备局堂上。户判权大运曰:“秋三朔所用之米,已过三万石,盖以科外用度之多,以致如此。储蓄将竭,百官俸禄,亦将不给,军兵放料,尤为难继,国事可胜言哉?”校理金锡胄曰:“三朔用米,已过三万石,此自上不能节损而然也。今若以大布、大帛之俭,先行于内,而务从裁损,至诚救民,则国计或可继也。”时,饥馑已极,主家营缮未已,功费巨万,故诸臣之言如此。左相许积曰:“今日所急者,莫如蠲减身役,而诸臣意见各异。赵复阳则以为勿论被灾轻重,当一体全减,前头国计,有不暇论。臣之愚意,窃谓不然也。一年经费,必有七八千同木绵,然后可以继用,而今若一并减之,则国计亦无奈何。若就尤甚邑全减,其次半减,则似或得当矣。”右相洪重普曰:“臣亦初以复阳言为是,国计亦不可不念。左相分等之言,似为得宜。”兵判金佐明曰:“度支及本兵,几尽罄竭,臣意则虽尤甚邑,亦不可全减矣。”大运曰:“复阳闻地部所储,有绵布八千同,而有此全减之议矣。然此绵布品粗,不如兵曹之行用者,不可恃此为全减。”大司谏沈梓曰:“除出京各司封不动及外方各处银布,以补经用,则虽全减身役,岂不可也?”积曰:“诸臣之言,皆出于救民,可谓好矣。但一年经费,当用七八千同。京各司,则太仆之储最优,而不过千同,其馀五千同,何以办出耶?”上曰:“八路生灵,举将填壑,不可不区别蠲役,使之保存。尤甚邑则全减,其次则半减,以示朝家轸恤之意可也。”积曰:“奴婢身贡,或有只捧一匹者,此亦减半乎?”上曰:“此亦以被灾轻重,或全减,或半减,一如诸般身役宜矣。”其后以吏曹参议金万基之言,稍实邑之当纳三匹者,亦减一匹。通八道尤甚者一百三邑,其次一百五十六邑,其馀为稍实,而比常年则亦未免凶灾矣。大运曰:“不紧营缮停罢事,曾已禀定,而诸处修理之役不辍,请自今一切停罢。”上许之。判尹徐必远曰:“摠戎牙兵,专为守卫单弱而设矣。壮抄军殊甚无用,臣意罢壮抄,皆属束伍为当。”上问大臣,积曰:“其意似好,而壮抄之设,其来已久,到今罢之,未知如何也。”上又问柳赫然,赫然曰:“牙兵乃摠戎使亲兵,欲以壮抄添数,而不为入番矣。”积又曰:“必远必移南阳营将于仁川,亦未知如何也。”上曰:“察其形势而为之可也。”大运曰:“庆尚道草溪等五邑,败船米豆一千三百石,本曹覆启荡涤矣。其他久远未捧者,如盈德甲申条三手粮米、延日、长鬐癸巳条税米、密阳己酉条税米、咸安丁酉以后五年条税米、玄风己亥条税米豆、光阳辛丑壬寅两年条奴婢贡米,已上七邑败船米豆未捧者,亦当一体荡涤矣。”上曰:“年久未捧者,当此无前凶岁,不可收捧,亦为荡涤,沙格等并放宥之可也。”
10月15日
○己亥,福宁君栯卒。上教政院曰:“福宁之丧惊惨,无以为怀。追念先朝眷爱抚恤,使之亲爱之教,涕泪交颐,悲不自胜。不可无格外之典,礼葬等事,拔例举行,米布丧需,从优题给。”麟坪诸子,自先朝眷爱异常。上则又自幼少时,同居相长大,亲爱无间,故上教如此,盖美意也。然诸子皆无赖恃宠,恣为淫邪,出入无节,交乱宫禁。又以外亲吴挺一兄弟叔侄宗党极盛,内外缔结,酿成日后凶谋,几致祸乱,国人皆侧目而切齿焉。
10月16日
○庚子,执义申命圭等启曰:“畿内复审,灾实相蒙。请令敬差官及各道都事,明核灾实,俾无未尽之弊。”上从之。又启曰:“今年官粜,非不知实难尽捧,而径先定数,则或虑稍实之邑,稍优之民,混有不偿之弊。虽不使定数减捧,初非欲迫此冻馁之民,囚系鞭扑而捧之也。今闻,外方官吏,不知朝家本意,㤼懦者畏其罪责,炫能者欲售其才,苛劾督捧,无异常年,诚可寒心。请令庙堂,商量定数,及时分付于外方。”从之。
10月18日
○壬寅,校理金锡胄、校理崔后尚、副修撰李萱、申厚载等上札曰:
日者宾厅诸臣引接之时,议蠲民役事,举行条件昨既已启下矣。圣教恻怛,既令并减今年八路诸般身布,俱有等次,又许两湖,姑舍秋用旧结之例,并以今年实验田结,收其税役。惟此二事,实是目今第一救民之举,今日民庶,孰不欢欣鼓舞,以颂圣德也?顾臣等于此,复有所不能无惑于心者。夫国家既已大蠲岁入之额,则又必须大节岁出之数,庶几收费相当,经用无匮。而今所以许该部之侵抑者,乃不过各处小小营缮之事,而至其役大于此者,则犹有所不能寝。所以饬该部之裁减者,乃不过各司若干先期进排之物,而至其费巨于此者,则犹有所不能裁者。昔宋司马光论凶荒杀礼之事,其言以为:“虽南郊事天,帝王之殷礼,而牲帛之外,仪仗之类,皆可减也。虽上自乘舆服饰,下至亲王、公主昏嫁之具,亦可省也。”夫以中国之殷富,以天下之财力,一遇数方之水旱,其所节损,犹且如此。况今禾黍之野,尽为蒿莱,奠聚之民,举将填壑,而若复旋费于可已之役,甚或至于依然为前日丰豫之举措,则此正所谓聚者涓滴,泄者尾闾,将必有大乱、大败,不可为救者也。况尚方北贸之物种,虽曰节减,以一物言之,貂皮不下半百,而一貂之价,至于十馀金。淑安主第,方为修缮,而近百工匠,许多需取,已不可言,而其中唐朱二斤,乃是真彩之用,此亦可谓不约之甚者也。臣等之所以特举此二事为言者,非谓今日节省之道,只在此两事而已。举此两事,则他事之宜节而未节者,皆可类推也。
上优批,命全减貂皮之贸。
10月19日
○癸卯,月晕回木星,流星出军市星下,色赤,有声如雷,光照地。
○以金德远为正言,金万均为舍人。灵阳都正翼俊、灵峰副令翼亮、蓬江令炯伋,试艺入格,并以差次加资。
○执义申命圭等启曰:“饥馑之馀,牛疫大炽,幸有若干馀存,一任驱入于屠肆,则明春耕作,决无其理。请自今以后,京外屠肆,一切禁罢,如有犯者,一一科罪。”上令庙堂议处。及后登对,许积曰:“台启极是。但赵复阳札陈之后,旋即弛之。今因台启,又复痛禁,则其在国体,事涉烦扰矣。”金寿恒请禁之,洪重普欲弛之,诸臣之议不一。上曰:“更加申饬,不至滥觞可也。”
○大司谏沈梓、司谏沈攸、正言吴斗宪等启曰:“近来驿路凋弊,奴婢贡布,多归于察访之私用。各驿重记,亦无营门拘检之事,察访之贪鄙者,益无所惩惧。请今后察访递归时,一依各邑例,驿中重记,使之输送于监司,永为定式。”又启曰:“利仁察访赵元阳,以广州白徒,因将官仕满,授东班正职,人器不称,官方淆乱,请汰去。”上皆从之。元阳以广州千摠,虽有久勤调用之举,外方将官调用者绝少,而元阳乃吏判赵复阳之亲戚,故梓等疑复阳循私滥拟,有此启。其后复阳陈疏自列,梓以被复阳分疏,重损台体引避,攸亦以同参其启引避。斗宪以不知广州将官久勤调用,曾有事目,而论启欠详引避。正言金德远,请出梓、攸,递斗宪,从之。复阳不自安,又连章乞免,上不许。
10月20日
○甲辰,谢恩使郑载仑、副使李元祯、书状官赵世焕,归自淸国。
10月22日
○丙午,执义申命圭等以连岁大侵,请寝福宁君栯礼葬之命,上不从。及后引对,命圭复请还收,许积亦言外议多以为不可,上曰:“今年异于常年,丁夫则予当量其容入,从简题给,其他役民之事,亦当减省。”台启遂停。
10月23日
○丁未,以李翊为承旨,李煦为掌令,吴始复为持平,李敏叙为高阳郡守。敏叙为玉堂时,累日沈飮,在直庐,猝发狂怪之疾,取骇于一时。不安在朝,出为外职。
○命修改丽太祖陵,设祭而告之。置守直军三人,给守直官月廪,守直官,即王氏后裔也。其馀诸陵,亦令所在邑,各定三人,使之守护,从开城留守洪处亮之请也。
○初,上以玉堂札,减北贸唐貂矣,尚方以慈殿服御所用不可阙,上命两大妃殿所用,则仍为贸易。
○上御养心阁,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左相许积曰:“台谏以粜籴分等定数事,论启矣。请一从其邑被灾之轻重,尤甚邑则捧三分之一,其次折半收捧。”上许之。持平李宇鼎以论畿甸灾伤之启,后时欠详引避,上令勿辞。
10月24日
○戊申,夜,火星与土星同度,相距七八寸许。
○淸风府院君金佑明请对,上引见于养心阁。佑明曰:“臣猥蒙国恩,方受扈卫大将之任。台谏请减除扈卫军官,领相方为大将,故不得是非于其间,而小臣既有所见,何敢不为仰达乎?常时军官,别无所为之事,然升平之时,所以培养军士者,以待日后之缓急。往在丁丑,李时白为扈卫大将,当时扈卫军官守堞之功,反多于厚廪之军卒。今若汰减,则未知置此辈于何处乎。不过更抄为军兵,则军官与军兵,名号虽异,其为用则不异,而先失其心。大臣及台谏曾无经验,故其言如此。渠辈今方疑惧,合三厅二千馀人,罢之可惜,不如仍以置之之无冤也。今若欲厘正此辈,则愿先汰去小臣,不待厘正,而军官自罢矣。”上曰:“此辈之难处,予亦知之。当待后日议定时,从长为之矣。”佑明又曰:“唐貂贸易,自尚方给价者,皆为至尊冠服之用,异于他服饰。今因玉堂进札,特命全减,太涉埋没。而圣意实出于遇灾省弊,臣不敢容喙,至于内殿所用,则不在减省中。请给价于市井,依前贸纳。”上曰:“令该曹,更为变通可也。”佑明又曰:“藏冰之节不远,冰库必须预为修治,而前例以到防军,编结盖草。今年则无防军,故兵曹则请调用坊民,汉城府则以为坊民役重,不可创开无前之规,请令兵曹,给价雇立。冰库之役,渐至迁延,事甚可虑。臣闻,前日曳石坊民,未赴役者尚多云,请令汉城府,调送此军,用于冰库之役。”上许之。
○兵曹判书金佐明以牛疫炽盛,请罢屠肆,严加禁断,上从之。刑曹判书郑知和,请勿征赎,严刑三次,全家徙边,一如律文。左相许积曰:“严刑三次,则殒命可虑,一次施刑,以惩犯禁之罪。且令收赎,以代全家之律。”上从之。
10月25日
○己酉,上下教曰:“日寒如此,薄衣军士,题给襦衣。”
○司谏沈攸以湖南京试官,还陈沿路闻见曰:“臣掌试之时,多士齐告曰:‘国家虽轸念民事,蠲免诸役,填壑流离,迫在冬前。如大同收米、诸般军布、各样粜籴,若不全减,则滨死之民,何从办出?’云。臣窃念,湖南各邑之全灾、稍实,道臣想必一一区别启闻,自庙堂亦必禀裁,而臣既闻道内人士之言,且以沿路所见,冒昧上闻。愿圣上,节省浮费,务施实惠,蠲减各役,特循民情。”上答以蠲役等事,与庙堂议处矣。其后,攸又以言不见采引避,而朝廷终不省。
10月27日
○辛亥,上御养心阁,疏决罪囚。先是,京外狱囚多滞,且多疑狱未决者,上命设疏决厅,以许积领之。出堂上四人,取其文案,考阅其罪状轻重,至是,禀决于榻前。堂上金佐明取文案奏之,上曰:“狱情最难审核,不可轻易处决。”每奏一人罪状,辄询大臣及本厅堂上、两司、玉堂,各陈所见,然后上亲自决之。罪人七十馀人,除罪关纲常、劫盗、强奸、伪造印信、非理好讼、奴婢叛主者外,令本道更查者五人,减等者二人,全释者二十九人。
○令精抄军及都监炮手各十人,每夜别巡城中,以备盗贼。时,贼患多出于都城之内,而捕盗军不能禁,故因右相洪重普之请,有此别巡。
10月28日
○壬子,上复亲临疏决,令本道更查者六人,减等者四人,全释者二十人。兵判金佐明曰:“李浣以宰臣病未谢除命,不得受禄,故敢达矣。”上曰:“身病如此,则虽未谢恩,别为给禄。”
○大司宪宋浚吉,县道呈状,引疾乞递,许之。
10月29日
○癸丑,左相许积、刑判郑知和等以京城内,多有冻死道路者,白上,上下教曰:“闻此言,心甚惨恻。大饥之馀,节当隆寒,冻馁而死者必多。令该曹、该厅,分付汉城府,尤甚无依,难免冻死者,或给襦衣,或给衣资可也。”
○右参赞朴长远,拟殿试读券官望,承牌到阙外,以奴仆拘忌之疾,不敢入来。政院启请再招,终不入来。上以长远欲免严冬读卷之役,命先罢后推,以为他人之戒。
十一月
11月1日
○朔日甲寅,日晕两珥,白气如虹,出自两珥,逶迤指北,长十馀丈。
○以李廷夔为大司宪,具崟为正言,吴始复为修撰,郑樍为持平,赵珩为左参赞。
○别试文科初试入格举子李嘉迪,以不入籍拔去。
○全罗监司吴始寿驰启,条陈救荒之策。备局回启,就其中九条,请施行之。一曰,格浦等粜谷,特令除耗,以施一分之惠。二曰,山城收粜,使之收捧于各其城底之仓,而且许其代捧各谷。三曰,各司奴婢,许令免贱受价,补用于赈资。四曰,本道田结,宜自中中以下,至下上三等,并置下中,而下中之田,勿许更置下下。五曰,束伍军各样兵器,勿论官备与自备,许令收聚官家,待明秋还给,战船军器,亦令移置于所属本官及各镇浦。六曰,设赈时所用沈酱之豆,以统营与各衙门会付者,许给三千石。七曰,旱田木绵之尤甚不实处,亦许给灾。八曰,户曹所管盐税木,许以本营银货相换,补用于赈资。九曰,军士之物故者,宜限明秋未代定间,减其番布,上皆许之。宣惠厅又以其状启中,各样复户,量减结数事,请从役之紧歇,次第减之。因令京畿、湖西,亦一体施行。上曰:“孝子、忠臣、烈女所给复户则勿减。”先是,许积以始寿状启,条陈于上前,至奴婢赎良事,上遍问诸臣,金佐明曰:“许赎一百口,仅得五千石,所得无多,而开路则后甚难处,臣未知其可也。”洪重普曰:“此路一开,则京人以贱,直图赎官婢,必将纷纭,决不可轻许也。”许积曰:诚如重普之言。今当且许外方各司奴婢,而岭南亦曾有此请,似当一体许之耳。“上从之,仍命并许他道。〈史臣曰:”始寿驰启许多条件,皆是十月初所禀之事也。当民生填壑之日,凡系赈政,尤宜速讲,而一番回启,辄淹时月。是以,事无前定,令多后时,庙堂诸臣,安得辞其责哉?“〉
11月2日
○乙卯,日晕两珥,白气如虹,出自两珥,逶迤指北,长十馀丈。
11月4日
○丁巳,命承旨,往典狱,放释轻囚。
11月5日
○戊午,谢恩使福善君柟、副使郑榏、书状官郑华齐,如淸国。
○都承旨张善澂启曰:“使臣辞朝时,禁物搜检之意,自本院严饬书状官事,曾有传教。今此谢恩使辞朝时,书状官称以兼带台职,欲一依常时待台官例,令承旨史官,出待台厅。此不但有违前例,事体亦甚未妥。今后书状官入来院中,亲听传教事,请定式遵行。”上从之。
○文科殿试试官启曰:“试券中,张字轴第六丈朱草一处四字,一处二字,以朱笔涂抹,改以他字。取见试券,四字则刀擦改书,二字则涂墨挟书。易书吏及枝同、查同下人皆言,封弥官郑期泰所为云,事极惊骇。郑期泰请令攸司处置。”上从之。
○别试殿试,取文科郑道成等十人,武科金忠锡等三百六十五人。
11月6日
○己未,以李庆亿为工曹判书,安后泰为注书,李夏为副校理,李秀彦为待教,宋浚吉为左参赞,宋奎濂为献纳,金兴运为全罗左水使。
11月7日
○庚申,司谏沈攸等启曰:“朝家赈救之策,靡极不用,至于诸般身布,亦且等次蠲减。而别队保人身役,则许令诸道,减半收捧,留置其官,以为渠辈赈救之资云。既征还赈,反涉多事,户首例多以其稚子弱弟,定为自己保人,名虽征役于保人,实则侵督其户首。新设之军,团束未完,族征身役,愁怨流散,势所必至。请令庙堂,更为禀定,限明秋退捧。”上从之。初,许积白上曰:“训局别队新入之类,适当凶岁,若征其役,则必难支保,请退捧于明秋。”上曰:“若令捧留各邑,仍以赈救渠辈,则事甚便好。以此分付可也。”及是,许积曰:“别队之事,曾因上教,既已知委。今以台启,更为分付,似甚烦屑,请置之。”上又从之。
○下封弥官郑期泰于禁府。期泰所坐涂改者,举子权圭试券也。及其下吏,渠自供,酒后狂妄,惜其全篇甚佳,而一二文字似有未尽,妄为擦改云。上命除刑议处。承旨李翊曰:“若以期泰用奸之罪,归之酒失,则日后之弊,有不可言。”右相洪重普亦曰:“臣见试券中所改处,皆精擦而书之,决非酒失,事极奸巧矣。”上更命刑推。其后重普又曰:“期泰情状痛骇,循例刑推,恐无输情之日也。”乃命严刑得情,而期泰终不服,后乃充军于海南县。
○持平李宇鼎引避启曰:“顷日本府之坐,南部以炮手朴肃、朴礼明等,以为子不孝,以下凌上之罪牒呈。罪名甚重,有关风教,不可不推核处置。故即令囚禁,而僚员不齐,久未阅实。昨因承旨典狱摘奸之启,令该曹查核处置,而有罪名不明之教。法府未查决之前,移送该曹,有若不信法府者然,臣何敢晏然?”上令勿辞。其后出。
11月8日
○辛酉,持平郑樍启:“国纲解弛,刑狱不严,承旨摘奸时,狱卒皆不守直,重囚解其锁杻,事极可骇。请典狱署当该官,拿问定罪。今番殿试时,有一签名,而乃不参初试者也。名纸中,又不书四祖,此必奸巧之徒,欲以虚名,要得打印,以为用奸之计也。莫重国试,有此可骇之事,主掌官难免不察之责,请从重推考。政院既知此事,固当请罪该官,俾得钩核,而视之寻常,仍以掩置。当该承旨,亦难免蒙然之失,请推考。凡系民风国纲,随现纠正,乃是法府之职也。未核决前,移送刑曹,大有乖于信任法官之意,请还收罪人朴肃等,令该曹查处之命。该房承旨,不能据法争执,重伤事体,请推考。”上皆从之。还收查处事,其后再启,乃令本府查启。及后登对,上谓郑樍曰:“宪府齐坐后,方可查启,而齐坐未易,故欲令该曹,从速查处。予意,非不信法府也。”因问其罪名轻重,樍以凌辱士夫对之。上曰:“已达于榻前,便是查启也。”遂命释之。
○执义申命圭以武科参试台官,有落书不察之失,引避递。
11月9日
○壬戌,宁陵守仆房失火。礼曹启治入直守护军,推考其参奉。
○大司谏沈梓以武科参试台官,有落书不察之失,正言金德远以拜表日病未进参,应被推勘,皆引避递。
11月10日
○癸亥,以南二星为大司谏,李翊相为执义,吴斗寅为正言,李元祯为刑曹参判。
○全罗监司吴始寿上疏以被斥于台谏,辞职,且极陈进上腊肉之弊曰:
通一道最巨之役,无过于腊肉进御。以一邑之力,猎一首之兽,宜若无难,而一自鸟铳通行之后,山林渊薮、海中岛屿,禽兽无遗育,而动一境之众,穷山海之远,不限日期,以获为期。若或不得,则虚费民力,至于数十日之久,终未免以倍蓰之价,换贸而纳焉。色味已变,实为无用,而封进时,生事与不生事,都在饔人受赂之多少,逐户调丁,环山蔽野,冲冒霜雪,跋涉追逐,冻馁顚仆,十常八九。村闾店刹,受害最酷,讨食索饭,恣意侵毒,鸡犬一空,如经兵燹。雉兔牙獐,虽不至于鹿猪之难得,不发烟军,则无他生擒之道。如有以此状,陈于紸纩之下,则圣明必投箸之不暇矣。
上见其疏,下教曰:“今观全罗监司吴始寿疏辞,则腊肉封进为一道巨弊,不可无量处之道。今年腊肉,两大妃殿外,勿为封进。”
11月11日
○甲子,上御养心阁,召对。右相洪重普、判尹徐必远、司谏沈攸亦入侍。侍读官金锡胄进讲《纲目》,毕曰:“召对之举,出于久废之馀,凡在群情,孰不欣耸?第《纲目》浩汗,难以卒业。若作辍,则未易毕功,逐日开讲,常存不辍之功,然后历代治乱,可以监矣。”重普曰:“召对异于朝、昼讲,出御便殿,时时进讲。虽备局引见之日,先为进讲,亦无不可矣。”必远曰:“外方之人,闻召对之举,虽下贱,莫不欣耸,舆情可见矣。上若因此不废,频数赐对讲论,则亦可下烛闾里事情,而其于治道,岂少补哉?”沈攸启曰:“岭东有一妖觋,以幻术惑众,民间称以神灵,争相奔波,多设淫祠。自古风角、黄巾之变,未必不由于此辈。闻,淮阳府使任奎,今方囚治云,请令本道监司严鞫,施以妖言惑众之律。”上从之。令道臣查启,则奎先已杖杀之矣。重普曰:“吏判赵复阳以用人不公,遭台评,不敢出仕,许递宜矣。”必远曰:“右相之请递吏判,大伤国体矣。且将官辈以复阳调迁久勤武士,而致台启,举为落莫矣。”重普曰:“台论虽过,其将官乃渠之族属,则廉隅所关,岂安于心乎?”攸引避启曰:“臣同参于赵元阳汰去之启,而未谙铨曹规例,不知其久勤当迁,而今者大臣以台论过重为言,臣之论事,不审著矣。请命递斥。”上令勿辞。复阳之凭依将官调迁之事目,以外方千摠之初得司果帖者,猝拟于察访之望,果非政体所宜,况其人乃其戚属乎?谏院之启汰,未为非矣。而必远之以武士落莫为言者,全出于为复阳游说,则其心之不公甚矣。人言必远多谲者,为此类也。
11月12日
○乙丑,上御养心阁,召对。大臣、备局堂上,亦令入侍,持平郑樍亦入侍。侍读官金锡胄进讲《纲目》,至孟子去齐,锡胄曰:“自孟子适魏至去齐,其间二十馀年,如有用之者,则天下庶几平治。而魏襄、齐宣,皆不足与有为,故孟子去之,而王道终不复行。此又治乱之一大几也。朱子所以特书者,其意深矣。”讲毕,上谓兵判金佐明曰:“忠淸监司欲以瓜满边将,限麦秋仍任,何如?”佐明曰:“虽无区画荒政之事,迎送有弊,仍任亦当矣。”上令兵曹,以此意覆启。郑樍启曰:“近来筵席不严,至于言语礼貌之间,亦或有简慢之举,诚极寒心。知事柳赫然奏事之际,有简慢失仪之事,不可无警责之道,请推考。”上从之。
11月13日
○丙寅,初,持平李宇鼎以灵光郡守沈玖嗜酒废事,论启请罢,上令拿问定罪。至是,宇鼎以玖供辞多侵斥,引避请递,上令勿辞。其后,玉堂处置请出,从之。
○上御养心阁,引见大臣、备局诸臣。上曰:“走回人事,欲与卿等议之矣。”左相许积曰:“此非自厚春逃还者,乃沈阳人也。其所走回,亦非本情,采参于江边,为我人所获,不得已来此。而其所居鄕里、父母族党,皆不知之,宜令自其被执处,直送于平安道,转送彼中矣。”上然之。时,牛疫大炽,申明屠禁。刑曹、汉城府、司宪府诸司,皆以人吏抄食,上请变通事,下赈恤厅,该厅不能给。赈恤堂上金佐明请以户籍作木,贷汉城府,户曹三南灾伤赎木,给刑曹、司宪府,从之。积又曰:“蠲役事,已尽定夺。而吏曹参议金万基以为:‘被灾处或全减,或半减,而名为稍实者,实不异于灾处,而身役三匹,全无所减,不可不少蠲。’云矣。”上曰:“然则稍实邑三匹之类,亦减一匹。”积又曰:“新出身赴防之类,当此大无,其费不赀。臣意,姑欲待年送防,而金佐明欲令入防于南方舟师,此亦便好。但南方水土甚恶,若得土疾,甚可惜也。”上曰:“自兵曹择送水土稍好之地可也。”兵判金佐明曰:“闵鼎重以赈恤堂上,召命非止一再,而终不上来,请推考促来。”积曰:“才已别谕,今又推考则似未妥当。待其别谕后自处,而推考似可矣。”上然之。判尹徐必远曰:“江都,国之所恃,而若流澌蔽江,则道路难通。国家为虑此患,通道紫燕岛,置宫阙粮饷,以备缓急,而紫燕土地虽沃,以牧场不得开垦,居民之生理极难。若驱出马群,分给战士,罢其牧场,自明年设屯积谷则好矣。”积曰:“必远今当出往,宜使之更审形势而后,许其请也。”上然之。
○大司谏南二星因辞疏,极陈科事不公之弊,有曰:
今殿试入格人李聃命对策中,中头与当今、篇冬三处,圣策之上,皆落伏读二字,诸试官欲取其文,而疑其违格,试官李元祯以自己做业时事证之,诸议始定,聃命终至入格。设令聃命之违格,实由于偶失,元祯之证援,亦出于无情,当其子立落之际,有其父干预之事,则人情物议,宜致骇愤。臣闻,先朝有罪在举子则罪举子,罪在试官则罪试官之教。今此聃命父子,其在国法,俱应有罪,决不可仍置于榜中。而侧听累日,尚未有言之者,臣窃讶焉。
又曰:
封弥官郑期泰,与枝、查同官,各有攸掌,元不相干,而其所以越职相侵者,其情断然可知。非欲以市德于亲厚之人,则必欲以纳交于形势之家也。科场事体至严且重,一线公道,惟寄于此,而乃为奸鬼所坏弄,诚可痛心。况闻其试券,乃重臣家子弟之文云,若不严问痛惩,则街谈巷议,将必以江左之法,不行于右族,为借口之资,尤可痛也。臣以为,期泰不可不严鞫,钩得实状,并与其举子而罪之,方可以昭圣朝无私之治矣。
疏入,累日不报。承旨崔逸以谏臣与庶僚有异,久不赐批,殊涉未安为言,上不答。又过累日,以勿辞察职答之。
○司谏沈攸以赵元阳事,有论事不审之失,又引避递。
11月14日
○丁卯,右议政洪重普、副护军金宇亨、李端夏、校理金锡胄启曰:“臣等伏闻,大司谏南二星以李元祯干预于其子试策考试事,陈章论列,至以聃命试券,实有大段违格,则试官之率尔收取,终涉不韪为言,臣等不胜惊悚震惕之至。聃命对策中,三处圣策之上,果不书伏读二字,臣重普曰:‘圣策之上,何无伏读二字耶?’臣宇亨、端夏、锡胄等曰:‘圣策之下,有双擎跪读四字,圣策之上,又有读字则读字为叠。先此已考之文,亦有此规。若一人为此规则以为有表,而他文亦既用之,别无可疑。’且其文合置优等,故不书等第,仍为别置矣。考尽一轴后,元祯自外来,臣重普问曰:‘有一作有如此之规,未知何如?’元祯曰:‘吾于登第之文,亦用此规。’云。俄而又一作亦不书伏读二字,与聃命策式无异,臣等更不置疑于其间。及其合考之时,诸议欲以聃命所作置诸第一,而其头辞未稳,故终置第二。其间曲折,不过如斯而已。若使聃命所作,实为大段违格,而座中论议,或有矛盾者,臣等岂敢强取,至置于高第乎?且臣等退而闻之,《震英粹语》之刊行,专为科场程式,而金弘度之二策,南瑾之一策,皆无臣伏读三字,圣策之下,始有奉读二字,其不为违格,此亦可证也。臣等承命考试,致有人言,至有谏臣之疏斥,何敢自以为无失而晏然乎?玆敢趋诣阙下,伏地待罪。”上答曰:“今观卿等启辞,其间顚末,予已悉知。何用辞为?安心勿待罪。”
○持平郑樍引避启曰:“大司谏南二星之疏,极言新榜之不公,郑期泰一事之外,又言李聃命以试官子,用情得参,而乃曰:‘侧听累日,未闻有言者。’不言之斥,臣实当之,请命递斥。”执义李翊相亦以此引避。其后持平李宇鼎亦避。玉堂并请出仕,从之。
11月15日
○戊辰,京畿积城县有无赖人十馀辈,乘夜结党,打破狱门,夺取杀人重囚而走。道臣以闻。
11月16日
○己巳,以李庆亿为大司宪,李夏为司谏。
○庆尚监司闵蓍重请本道田结,一依湖南例,降其等数。备局回启以为:“本道与湖南有异,今若并置下中,实为太过。请下上以上,递降一等,下中以下,仍用本等。”上从之。
11月17日
○庚午,领议政郑太和,呈辞至三十七度,上乃许递。
11月18日
○辛未,以赵根为正言,郑太和为判中枢。
○副校理崔后尚等,因处置台谏,论正言具崟之失曰:“崟曾任台宪,举措顚错,及授本职,已有物议。日者,正言吴斗宪之引避也,以推缄之外,又有缄默之讥为辞,则斗宪所嫌,崟亦有之,而不自引避,晏然处置,及其宪府处置之归也,始引四寸之嫌。前后所为,俱极无据,请罢职。”上从之。
11月19日
○壬申,上御养心阁,召对。右相洪重普、吏曹参议金万基,亦为入侍。侍读官李嵆进讲《纲目》。毕,判尹徐必远请对入侍。上曰:“摠戎使何日出去,而所管列邑中,当先往何邑耶?”必远曰:“衿川、阳川、安山、仁川、紫燕岛当先往,点视军器矣。各邑军器,多不修,故前日启请箭竹三万六千个,今方造箭,当为分给矣。”
○执义李翊相引避启曰:“刑曹参判李元祯,身为试官,子为举子,而不愼语默,不思嫌逼,当大臣之问,有所云云。其子立落,虽未必由于此,而难免率尔妄作之失。及其人言噂沓,略无顾忌,其所进退,亦涉纵恣。郑期泰用情场屋,涂改试券,誊录官李台瑞,符同作奸,专为举子地,则为举子者,似无不知之理。揆以狱情,不容但已。故臣于今日,以李元祯罢职,李台瑞及当该举子与郑期泰,一体囚禁,严核处置之意,发言于席上,则持平李宇鼎,初若听从,末乃立异。无非臣见轻之致,请命递斥。”持平李宇鼎以为:“元祯于大臣之问,虽有率口妄对之失,既无干预于考试之事,特以语言薄过,论劾宰臣,实未妥当。郑期泰涂改试券,莫不痛惋,而金吾奏谳,实状必露,径先论启,未知其可。且其士子,元无相通之迹,而以期泰妄作之罪,勒加于士子,亦何意也?所见参差,终未归一。至于李台瑞,只言誊录官符同用奸之说,别无商确之举矣。同僚避辞,有若以此起闹者然,无非臣见轻之致。请命递斥。”持平郑樍亦引避,而避辞与李翊相同。玉堂札请出翊相、樍,递宇鼎,上从之。
11月20日
○癸酉,上御养心阁,召对。讲《纲目》。
○因江原监司金益炅所启,春川、横城、狼川、原州等四邑,大豆一百七十三石及杨口、麟蹄、洪川、旌善、平海、蔚珍、高城等七邑,税布三同三十匹,划给本道,俾补赈资。
11月21日
○甲戌,上御养心阁,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执义李翊相启曰:“刑曹参判李元祯为殿试试官,其子为举子,则语默之间,固宜十分谨愼,而当大臣以违格与否问之也,不思嫌逼,乃有所言,躁率妄作之失,实所难免。及有人言之后,出谢新命,略无顾忌,前后所为,实涉纵恣。请命罢职。”上曰:“以一时言语妄作之失,宰臣罢职,殊涉过重。”不从。又启曰:“郑期泰已有刑推之命,而期泰与誊录官李台瑞,符同作奸,传播之说,不胜藉藉。且期泰之用奸涂改,专为举子地,请李台瑞及当该举子,一体囚禁,严核得情,依律科罪。”上从之。所谓举子,即户曹判书权大运子圭也。台瑞及圭下狱,自供与期泰素不相识,其后因该府秦当,台瑞、圭俱得释。
○以兪櫶为正言,尹敬教为文学,李敏迪为副提学,尹趾善为持平。
11月22日
○乙亥,吏曹判书赵复阳连章乞递,上许之。复阳以赵元阳事不安,累辞而上难于许递。右相洪重普以为:“复阳所遭,有关廉隅,不如许递本职,而专管赈政也。”上因其辞疏而始许之。
○统制使金镜,监造进上鸟铳。上怒其制造不精,特命拿问,论以边地充军,配于南海县。
11月23日
○丙子,司谏李夏、正言赵根等启曰:“科场事体,至严且重,如有一毫滥杂之事,则取人以公之意,果安在哉?新及第李聃命,即试官元祯之子也。聃命对策,不书臣伏读三字,违格大矣,有表明矣。诸试官持疑未决之际,元祯敢以自己登科之文为其证明,使其子终得参榜。及其拆号之后乃曰:‘试券初读之时,已知吾儿之作,故退避不参。’如使元祯不知而证之,则容或可恕,既知而避出,则又何敢不避嫌逼,以身质言于立落之关乎?违格发觉之后,则不可论制述之好否,而取决于其父之言,尤涉嫌私。请试官李元祯罢职不叙,及第李聃命拔去榜中。试券安宝,乃所以防奸,故虽一字半画,如有涂改之处,必须一一安宝,实是不易之定规也。今番殿试试券中,一二字涂改之处,则皆不安宝,使差备官辈得售其奸。请当该承旨从重推考。咸昌县监韩公佖,以杂岐出身,本不合于临民之任。且于顷日鄕试,本县儒生权榥素称能文,而遭其兄丧,未及卒哭,又在儒罚之中,公佖使之改名,潜为带入场屋,为多士所发觉,而公佖恬不知愧。如此无耻之人,不可齿在衣冠之列,请削去仕版。”上答曰:“朝家已知之事,诱以科场事体,到今必欲起闹,意向不佳。立论无据,予甚骇然。推考事,依启。韩公佖事,更加详察处之。”根又以严批引避曰:“元祯当其子试券之始读也,则起避而不参;违格之未定也,则以己之对策而证之;试券之既拆也,则又曰:‘当初吾已知吾子之文。’云云。此等说话,皆其时参考官金锡胄之所传也。圣策之上,必书臣伏读三字者,乃是不易之定规。国朝累百年,都无一人用此规而登第者。元祯父子,独用此规,不但为违格,亦有表也。以违格有表之文,而以父证子,则今日试场,可谓严乎?殿下反疑臣等意向之不佳,臣窃不胜慨然也。请递。”上答曰:“观此避辞,益可见无据也。”翌日司谏李夏亦以严旨,引避。
11月24日
○丁丑,副校理崔后尚以承召不进,下禁府推考。
○正言兪櫶以带职下鄕之失引避,政院不捧。櫶改构避草,侵斥政院,且曰:“朝议三分,已患其痼疾难医。今者三分之外,四溃五裂,各立门户,互相睢盱,置国事于相忘之域,而莫之恤。赞元体经之地,只为簿书期会之所,两铨抡选之公,半为亲旧请托之私,戚里有用事之渐,宦官有骄横之习,危亡之象,不一而足。台阁之上,无一人出声论列,只以掇拾同朝之薄物细故,为塞责之地。今日台谏,可哀而亦可恕也。此由于殿下未能虚受,而亿逆太过,𫍙𫍙拒人故也。政院徒知傲视台阁,循例避嫌,亦不捧入。臣既见轻如此,乞削臣职。”上曰:“观此避辞,诚可笑也。如有所怀,以疏陈情可也,而强引不当引之嫌,费辞荒杂,攻斥喉司,必捧而后已,举措怪妄矣。勿辞。”櫶所怀荒乱,猝发于引避之辞,而怒其不捧,专攻政院,语无归宿,人多笑之。
11月25日
○戊寅,以金寿恒为吏曹判书,赵复阳为礼曹判书,闵熙为工曹判书,姜柏年为大司成。
○持平郑樍引避启曰:“李元祯虽有率尔妄对之失,而其子之立落,不必由此,则因此拔榜,实涉太过。故与同僚相确,只请罢元祯。今者谏院之论,又复峻发,臣何敢晏然处置?况正言兪櫶,又侵斥台阁,尤不可仍冒。请递。”执义李翊相又引避以为:“臣之论李元祯也,只据考官之启,以元祯言语妄作之事,进退纵恣之失,参酌请罢矣。或以为,聃命得参,多有可疑之迹,而不请拔榜,有违论事之体。谏院之启,辞意严截,至有拔榜之请,臣之罢软著矣。请递。”上并令勿辞。
11月26日
○己卯,校理金锡胄上疏辞职,略曰:
臣猥忝对读之末列,始昧于程式,且失于语默,终致人言喧沓,谏臣陈章。况今李聃命拔榜之启,一则曰违格,一则曰有表,一则曰取决于其父之一言,尤涉嫌私。只此三关节,已不胜悚栗之至,而正言赵根之避辞,又复单举臣身,以为证援,大抵皆由于臣之与承旨李翊酬酢之语。臣之语翊则曰:“当聃命试券之初读也,元祯即起出而已。”今之得于传闻,而为拔榜之论者,则必曰:“元祯乍避。”其所谓乍避者,盖必欲谓元祯旋入而参考者也。臣之语翊则曰:“聃命之策,既置别处,将书优等。”而及乎元祯入来答话之时,则其文已不在眼前久矣。而今之得于传闻,而为拔榜之论者,则必曰:“横难之际。”又必曰:“立落之关。”又必曰:“违格之未定。”其所谓际也,关也,未定也,盖必欲谓聃命因私而获第者也。且其众所急持,以为大欛柄者,在于元祯吾知吾子之文一语。此则殿试拆号之日,臣与诸人贺元祯,仍问元祯曰:“令公岂果能猜出令子之作乎?”元祯曰:“子之文,父之所常教也,夫岂不知?当初君辈读过数行,吾果起出矣。”元祯既自恃其无所干预于其子之立落,故为此言,而不以为难。臣等亦未尝有待于其父之言,而取其子。故闻此言而不见可疑,实不料今人之疑元祯,有若亡铁者之疑邻人也。今之言者,徒守执迹之见,而不为原情之论,臣窃以为太激矣。其所谓拘于事势等语意,盖疑臣以庇遮元祯,此实可耻之甚者也。伏乞递臣职名,明议臣罪,以谢人言。
上答曰:“人心之不淑,予已知之。尔其勿辞,从速察职。”
○右议政洪重普上札曰:
臣顷因谏臣之疏,略陈试事顚末,而论议愈激,台启竟发,至以违格、有表等语,为执言之地。既谓之违格、有表,则其时试官,皆可论罪,何独请罢李元祯一人而止乎?所谓读字,或书于圣策之上,或书于圣策之下,其规不一,故近来科儒,寻常互用。若使聃命,创用此规,则虽谓之违格、有表,容或可也。而伊日试策中,类此者亦多,既不致疑,则至于有表,何尝念及?人心渐偸,习俗不美,道路传闻之言则信之,而试所目击之言则不信,今之世道,其亦难矣。台谏既以拔榜论启,则试官不职之罪,理难独免。乞罢臣职名,以定浮议。
上答曰:“今日人心,可谓何如也。入参诸考官之言,则谓之泛然自明而不信,闻误传之人言,则信之无疑,举人以证,而其言不实。二星之疏,谓非风闻者,予所未晓也。元祯父子,苟有循私之实状,则其所论罪,何可以罢职、拔榜、塞责而止哉?噫,党同伐异,已成痼弊。今日谏院之启,出于循私,于卿有何所歉?无用过嫌,以存体例。”
11月27日
○庚辰,大司谏南二星引避,略曰:“臣于向日诸试官之启,不能无惑焉。近舍场屋间遵守之令甲,远引百年前之金弘度、壬辰前之南瑾,强欲为例,其可得乎?”又曰:“金锡胄之疏,极力分疏,盖想锡胄之意,既以当事之臣,又参待罪之启,则今之为说,自应如此,臣不欲深较也。至于玉堂处置宪官之语,有未释然者。臣疏才入,未及蒙批,玉堂诸臣,无路得见,则何能预知其传闻之误,而勒加以失实之斥耶?不料公论之地,有此钳制人言之习也。今玆台启,只请拔榜,则盖亦末减之论,而批旨极严,至有不佳、无据之教。臣疏与台启,虽有详略,大意自同,何敢独自晏然而已?且见正言兪櫶之避,深斥言官含默之失。不言之诮,臣实当之,请命递斥。”上答曰:“观此避辞,诚可惜也。台谏之风闻陈疏,未为不可,而如知其不然之实状,则其间是非,自有公议,何可务胜若是哉?今日之事,有一言可破者。聃命所制之规,实是我朝数百年所无之事,则勿论元祯循私与否,可谓之有表而深罪之,以杜场屋日后之弊,诚是矣。如其不然,则百年、壬辰之说,与夫不欲深较等语,是何言也?宾厅待罪之启,既举尔疏,详尽说破,则反以何能预知传闻之误等语,攻斥玉堂,予实未晓。台阁之上,循私务胜,巧言饰非,乃至于此,予甚骇然。勿辞。”政院封还批答,请改巧言饰非等文字,上不从。应教洪柱三处置两司前后引避之官,以为:“圣批严峻,殊欠优容,而只凭煽动之浮言,疑其嫌私,未谙程式之有无,断以违格,至请拔榜,未免顚倒。请递赵根、李夏。前事勿避,明有定式,则强为引避,已涉苟且。方居言地,随事可论,而反责他人,又失台体。请递兪櫶。拔榜之论,实无所据,人各有见,不必苟同。谏臣之避,全无归宿,含默之斥,在我何嫌?请出李翊相、郑樍。始闻传说,认为实状,则因以陈疏,未为不可。违格之论,已归虚套,而强费辞说,殊未稳当。僚席之斥,非所可论,请递南二星。”上从之。
○承旨李翊以金锡胄疏中引己为证,上疏曰:
顷于殿试出榜之第二日,锡胄适到本院,概及试院中事,仍言曰:“举子李聃命之作颇好,而但不书臣伏读三字,故别置其文,未及等第矣。”李元祯自外而来,大臣问其违格与否,则元祯对以吾制策之时,亦用此规云。拆号之后,锡胄又曰:“令公果能知令子之作乎?”元祯答曰:“其制策考试之际,吾果出避,君未之记耶?”云。锡胄以此二条说,言及于院中稠会之处,臣亦参闻,而略有所酬酢矣。锡胄疏中,独拈臣名,抑何意欤?此由于臣之不愼语默,致人起疑,请递臣职。
上令勿辞察职。
11月30日
○癸未,引见还下去差使员旌善郡守尹益亨、金城县令朴镔等,问以本邑弊瘼。
十二月
12月1日
○朔日甲申,以沈梓为承旨,金徽为大司谏,李柙为司谏,朴贽、尹理为正言,李殷相为右尹。
○护军闵鼎重在忠州,累辞召命,至是,又陈疏不至。上以两度别谕,意非偶然,而一不赴召,殊未妥当,使之勿为固辞,从速上来。
○忠淸监司李弘渊驰启请以本道田结,一并置诸最下之等,悉入于四斗收米中。备局回启,请依岭南例,下上以上递降一等,下中以下仍用本等,上从之。
12月2日
○乙酉,司谏李柙以方被推勘,引避递。
12月3日
○丙戌,上御养心阁,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兵判金佐明以裁省文书禀之,上曰:“明年诞日所封方物,勿为封进事,分付于三南监、兵营、统营。济州弓帒筒个,亦勿封进。”佐明曰:“京畿封进虎豹皮,年凶特减,亦有丁未年例。何以为之?”上曰:“今亦特减。原襄、咸镜道,亦一体减之。且减工曹端午节扇及尚衣院内用水䌷及雪绵子价米二千六百七十馀石,阙内及诸上司进排杂物,亦多裁省。”礼判赵复阳曰:“赈恤例设于二月初,而即今民间饥饿方急,自正月设赈似当矣。”上许之。佐明曰:“钱货通行于天下,而独我国不行,以无铜钱故也。今欲于军门,设铺子,先试用之。”上许之。承旨张善澂曰:“启覆已定日,而刑曹堂上多不行公,宜有变通矣。”上曰:“刑曹判书郑知和递差。”左相许积曰:“北评事频数递易,故欲令定瓜限而久任矣。都事以十二朔定限,而评事以二周年为限,似为过矣。今后参下则以二十四朔为限,升出六品,参上则以十二朔定限,似当矣。”上许之。
○副提学李敏迪上疏辞职,且曰:
呜呼!普天同灾,公私赤立,发仓移粟,亦无所施,只有节用一事,或可救得一分。节一分之财,岂不可以救一分之民乎?臣之愚意,今日之节用,当自大昏始。其仪章节文之间,则虽当大侵,亦何可小损,而至于流例之滥觞,浮费之伤财者,亦自不细。至有数百果盘、数百礼币等项,而多出于内里故事云。此等处,圣上若能一切扫去,务从省约,则实为有光于俭德,亦可贻训于圣子,而使远近望哺之民,欢欣感动于沟壑滨死之中也。且圣上既节大昏之浮费,则凡系用财之地,亦当次第损节,而群臣大小,岂敢更以一分浮费,伤一分之财乎?且近日李聃命事,虽以宾厅启辞,考官上疏言之,李元祯知其子之文而避出,则无疑矣。既出而复入,大臣有问而证以己作,则又无疑矣。虽以不书伏读,为有可据,而百年前后,仅得若而人,六百举子,仅得四五卷。其非常程旧例,而独异于众作,则又无疑矣。此事无论有情无情,父子之间,既知其文,又证其体制。若是而仍置聃命,则原情之论太胜,而守法之意大坏也。他日朝廷,将无以复严科场矣。圣上既以其情,容有所不知者,故每恕于不可恕之地。且以伐异为今日之痼弊,故每疑于不当疑之处,辞气之间,抑扬太过,台阁之言,一加摧折,辄以同异之际,先疑群下,恐非大圣人廓然顺应之道也。圣上何不且置同异,而只观其事之是非乎?今者元祯,既以父子之亲,未免疑似之迹,其在国法,不可仍置者,事理甚明。公论之发,非有私意于其间。臣之愚意以为,宜如谏臣之前启,以存大防,以杜后弊也。
疏入数十日,踏启字而下,以其乞递也。
12月4日
○丁亥,以金世行为持平,李秞为司谏,徐必远为刑曹判书,李俊耇为刑曹参判。必远偏执己见,不拘法例,积年疑讼,或决于片言之间。时取不胜者文卷烧之,欲防其非理好讼之弊,举措异常,率多如此。然不听请托,此其所长也。
○执义李翊相初以聃命事,再避不递,复引避曰:“臣即顷日,谏臣欲论中人也。台宪与庶僚不同,谏臣台席之言,谓之泛然说话者,抑何意欤?且闻,副提学李敏迪疏中,有请罪其父,仍置其子,此何等法义等语云。臣等当初之意以为:‘元祯虽有躁率妄作之失,其子立落,不必关于元祯一言,故只以罪在试官,则罪试官之意,请罢元祯矣。论事不审,讥斥至此,何敢仍冒?请递。”持平郑樍亦以此引避,上并令勿辞。翌日持平金世行启请递差,上特命出仕。
12月5日
○戊子,正言朴贽以李元祯罢职,其子聃命拔榜事,连启曰:“元祯当其子试策考较之际,既自避出,则及其相臣之有问,乃引自己之作,率尔为证。聃命之不书伏读,虽有可据,元祯之以身为证,终难自解。此而置之,则远近听闻,将谓斯何?”稍改前启,措语颇轻。上不从曰:“既知其无据之言,而删改措语,则何取于无据之论,而胶守连启耶?予实未晓也。”持平金世行亦以元祯、聃命事连启,上不允曰:“掇拾无据之论,欲扶二星之言,予甚骇异也。”
○右相洪重普以副提学李敏迪疏中有曰:“自古场屋间事,惟闻台谏论之,未闻试官辨之。”又曰:“今番诸考官分疏太多,成一聚讼,此亦国体不严处。”等语,陈疏乞递,上答曰:“敏迪之疏,专扶二星之论,而抑扬说话之间,自不觉其归于遁辞也。又以先入之主为言,而自不觉其溺于先入也。”又曰:“分疏之太多,而自不觉其陷于党邪之太甚也。”仍令勿辞。台谏之请聃命拔榜,盖以流言噂沓,后弊可虞,故拔本塞源,而严杜其渐也。虽元祯父子,初无用意之迹,亦当为法受罪,而考官苟为弥缝之计,上亦以党论疑之。因一微事,辗转激恼,圣教多出于常情之外,惜哉!
12月6日
○己丑,大司谏金徽以应被推勘,引避递。正言朴贽、持平金世行以承严批引避。执义李翊相、持平郑樍以处置请递,而自上特出,贽难仍冒引避。玉堂札请,出世行、贽,递翊相、樍,上从之。
○上御熙政堂,初覆京外死囚,大臣以下入侍者,二十八员。刑官进读推案,上遍问诸臣,使各陈所见。持平金世行、正言朴贽以李元祯及聃命事连启,上不允曰:“既非违格,则至请拔榜,有关后弊矣。”
○以李庆亿为工曹判书,李夏为副校理,宋浚吉为左参赞,宋奎濂为献纳。
○命减庆尚道未收贡物价布,尤甚邑减三之二,其次减半,稍实邑减三之一,凡一百九十馀同。
12月7日
○庚寅,上御熙政堂,毕初覆之未毕者。摠戎使徐必远曰:“臣曾以移营事仰禀矣。往见地形于畿邑,则仁川苏来山下,可设教场,而闻寅平尉、海嵩尉屯庄在焉,自本营可以换买。富平又有陈荒处,可设营之地,通津、南阳两营,可移设于此两地矣。”上谓必远曰:“见紫燕岛乎?”对曰:“臣往见,则其地周回七十里,土地膏沃,四面险阻,胜于江都矣。”上命后日图形以入。
12月10日
○癸巳,以郑知和为大司宪,李浣为判尹,申命圭为执义,赵世焕为掌令,李萱为持平,李翊为大司谏,李柙为辅德,金徽为左尹。
12月11日
○甲午,全罗道顺天民家,育牛生犊,一身两头。
○时,饥馑之馀,疠疫炽发,诸路死亡之报,殆无虚日。
12月12日
○乙未,忠淸道庇仁等邑地震。
○持平李萱以朔试射时被推,引避递。
12月13日
○丙申,掌令赵世焕上疏,极言李元祯父子事,仍斥试官等分疏之失曰:
噫!掌试,重任也,取人,大事也。受重任,当大事者,设使在我了无一毫未尽之事,一世之人既疑之,两司之臣又争之,则姑为引嫌自列,一付公议可也。至若张皇费辞,汲汲分疏,则虽玉堂论思之臣,固不当乃尔,况大臣乎?
且曰:
曾于燕中,窃得风闻,则李一善归自我国,言于馆中衙译曰:“今番之东也,恐喝右相,多得银货而来云。噫噫!其亦痛矣。出地部之银,而防一善之口,朝家之待大臣,可谓厚矣,而其在大臣之心,安乎否乎?彼来则公物而赂之,彼去则恬然而无辞。一国之街谈巷议,虽不足恤,彼奴之夸矜慢侮,岂不痛心哉?
疏入,上怒,下教政院曰:”近日国纲解弛,人心不淑,党私之议横流,务胜之弊日甚。近以李元祯事,侵攻大臣,已不胜其支离矣。今者赵世焕之疏,抑扬侵凌之外,又以风闻之言,大加讥斥。噫!此诚何言?不过积愤于右相故也。当初右相之待罪陈情,实是不获已也。不正之辈,以此愠怒,深思攻斥,罔有纪极,徒知彼言之为尊,而自不觉其轻蔑大臣之为罪也。其情殊极可恶,其心有不可测。掌令赵世焕削夺官爵,门外黜送,以杜日后假借彼中之说,箝制公卿之弊。“政院三启,请还收下教,上不从。翌日引对时,正言朴贽以世焕削黜,非礼遇台臣之道,请还收,上曰:”世焕敢借一善之言,入于疏中,其为情态,殊甚可恶。故罪之。“又曰:”一善之来,有何为右相给银之事,而世焕假借彼中之说,凌辱大臣?用心不正。若论其罪,不当止于削黜。而政院三度覆逆,尤可骇也。“左相许积曰:”设令国家真有赂银之事,一善亦必牢讳,岂有夸矜之理乎?此必译官辈,做出虚言,以欺世焕也。“副校理崔后尚以为:”世焕之言,虽涉狂率,职在台阁,直施削黜之律,实乖优容之量。“上厉声曰:”名以台谏,虽大奸慝,亦可优容乎?且国家置台谏之意,岂欲其做出如此无据之说也?“
12月14日
○丁酉,上御熙政堂,三覆京外死囚。是日,断死刑二十人。遂安人李枝恤,曾于丙申春间,往推其器物于妻兄金爱格家,归路逃走。其父承立以为,爱格因争财,潜杀其子,告官成狱,枝恤之叔豪林及其妻先合,从而证之。爱格不能自明,竟死杖下。爱格之妻奉生,痛夫非命,欲为报仇,遍迹远近,积十四年而始得枝恤,就官告状。枝恤及其妻先合,俱以谋杀人之律,将为照断,谋杀人,非一罪也。左相许积曰:“枝恤之无端逃走,已极可疑,而以渠一人之故,枉死者多至五人。先合之于爱格,既是同气之亲,而至以他人之尸,证为夫尸,百般鍜链,终使杖毙。其计出于争财,论以情法,断无可恕之端。”遂断以死刑。罪人李玉明者,以十三岁儿,栗玉弑父时在傍,取石块以给之。初以加功拟死,群臣多以为冤。婢然玉者,未嫁前为人所私,及嫁夫之后,所私者杀其夫。初以与奸夫,杀本夫当死。诸议皆以为:“所私者既在嫁前,则不可谓奸夫,且不知情,宜减死。”起命者有狂疾,无端拔剑,杀四岁儿。群议以为:“醉杀戏杀,皆偿命,虽狂人,杀人之罪不可贷。”许积以为:“狂人贷死,先朝有此例。石宗、末立者,发火于船材长养之山,国禁有应死之律。诸议以为:”法不素明,姑宜减律。自今申明,使人人晓知而后,处以死律。“皆得减死论。
12月15日
○戊戌,夜,月晕回木星。
12月16日
○己亥,夜,月晕回木星。
○副校理尹敬教、修撰申命圭等上札曰:
赵世焕身居台职,有怀必达,自附于无隐之义,虽谓之不负所职可也。殿下所以猝然赫怒,斥绝屏逐者,抑何故耶?若以李元祯事,谓之不中,则其言乃一国之公论也。其语及大臣,则大臣有失,台谏顾不当言之耶?元祯之事,实有苽田纳履之嫌,方外纷纭之言,虽不可尽信,只据大臣及考官自明之疏,亦可知其实状矣。元祯以秩高试官,何可既知为其子所制,而乃敢助言于违格问难之际,其情迹之可疑如此,则台启之请罪元祯、请拔其子者,只欲严科事而杜后弊也。初非谓诸考官并皆行私也,然考试诸臣宾厅之启,曲为牵强辨白之地,旋又陈札,极力分疏,以致圣上之疑惑,而屡有摧折谏臣之举,此为深惜于大臣者也。世焕不任慨然,有此陈疏,若谓之愚戆则可也,有何积愤不正之为也?至于燕京之说,必是在彼风闻,辄自痛惋,责望大臣,慷慨进言,果有不究虚实之失,而此盖踈野所致。谓之率尔则可也,至谓之以彼言为尊,则此非情外过当之教乎?毋论世焕,凡为人臣,少有知识者,岂忍假借彼言,巧作虚辞,欲为箝制公卿之资乎?请还收前掌令赵世焕削黜之命。
札入六日,上震怒曰:“世焕身居言路,如有所怀,言之可也。而今乃不然,乃因攻斥大臣,既举彼言,继以街谈巷议等语,有若真有是事,而纷纭传说者然,其心所在,诚不可测。此不过鍜链瑕累,使大臣不得安其位也。其计可谓巧且密矣。今观玉堂札辞,专没罪世焕之本意,独举元祯之事,反复抑扬,专以世焕之被罪者,实由于斯,言实未晓也。虽急于党私,何敢蔑君上而箝制至此哉!”遂命敬教、命圭等,先罢后推。复下教曰:“赵世焕因攻斥大臣,假借彼言,心术阴谲,故施以削黜之罚矣。今观玉堂札辞,诚可痛骇。若不明白痛惩,将无以杜其弊。拿问究得彼言实状,以为惩砺之地。”遂下世焕于狱。政院以命圭等罢推、世焕拿问,俱非圣世之事,启请还收,上不听。上以政院不即捧传旨,有若等待者然,命推当该承旨。
12月17日
○庚子,掌令李夏上疏曰:
两司所论李元祯父子事,不过欲严公议也,重科体也。
又极言赵世焕事。疏入久不报。诸臣累白,上始答曰:“疏中所言,殊甚无据矣。”
○持平闵宗道以请罢李元祯之启,有不敢可否之嫌,大司谏李翊以曾在政院,既被推勘,不可仍冒,并引避递。
12月18日
○辛丑,京畿疠疫大炽,死者甚多,牛疫亦炽。右相洪重普以玉堂札斥,退出城外,政院以闻。上下教曰:“右相遽引无据怪妄之言,有此举措,揆以事体,伤损非细。斯速入来,俾存体例,以安予心之意,遣承旨敦谕。”
12月19日
○壬寅,掌令洪受河以强引不当避之嫌,递。
○执义沈攸启曰:“前掌令赵世焕,当此公议之方张,疏陈科事之不严,乃其职耳。顾其末端指斥相臣之语,未免错谬,圣上宜恕其公论,言不可用则置之而已。不料天怒震叠,施以削黜之罚。以言获罪,非圣世之美事,请还收赵世焕削黜之命。”上不从。
○庆尚道蛇梁镇失火,延烧二百馀户。
12月20日
○癸卯,以金徽为都承旨,郑𬬭为承旨,洪处亮为大司宪,李尚真为大司谏,李夏为司谏,李暹为掌令,尹理为持平,李正英为开城留守,李萱为吏曹佐郞,李选为副修撰,洪柱国为副应教,金德远为文学,张善澂为兵曹参判,李廷夔为礼曹参判,李休征为掌令,李煦为正言,尹嘉绩为司书,李秀彦、尹致绩为待教。
○正言朴贽以掌令李夏疏中,攻斥论罢李元祯启辞中措语,引避曰:“夏之疏有曰:‘立意糢糊,言议不明。’又曰:‘外右臣等之启,而全没紧语。’阳抑玉堂之论,而实用其意。终曰:‘依违苟且之习,足以启殿下轻台谏、蔑公议之心。’噫,夏之攻臣,可谓太甚,而夏则必欲以元祯,归之于用情,臣则归之于妄率。勘罪拔榜之启,虽无异同,原情定罪之意,自相迳庭,则夏之攻斥,乌得免乎?且夏之以元祯归之于用情者,出于涂听之说也;臣之归之于妄率者,出于试官之疏也。试官之疏,谓之分疏而不信,则涂听之说,独可信乎?此则自有公论,臣不必多辨,而无非臣不似,忝居台阁之致,请命递斥。”上令勿辞。
○右相洪重普在郊外,陈疏待罪,上答曰:“今日人心世道,虽曰不淑,岂期至此极也?世焕敢引传闻之说,有若实有是事者然,岂寒心之甚乎!玉堂之札,张皇抑扬,辞说无据,假借元祯之言,重言复言,无所不至。此不过欲为箝制君上,侮辱大臣之计,事之痛骇,有若此者乎!卿不可出郊,以伤事体,从速入来。”
12月21日
○甲辰,执义沈攸连启请还收赵世焕削黜拿问之命,又请还收副校理尹敬教、副修撰申命圭等罢推之命,上不从。且教曰:“观此启辞,欲以无可罪可问等语,挺身救解,诚极痛骇矣。”
12月22日
○乙巳,右议政洪重普又上札辞职曰:
近日三司之臣,年辈虽殊,皆是平日亲爱之人。李元祯则不过同朝泛交,有何欺君父、欺同列,而曲为庇护之情也?况彼中云云之说,一行未闻,初不行赂之事,朝廷所知,而犹且插入于疏中,以为持臣之地。此后若以难明之事、暗昧之言,加之以罪目,则圣明虽欲保全臣身,何可得也?
上优批,使之入来,仍令史官传谕。
○下尹敬教、申命圭推考传旨于义禁府。
○副应教洪柱国上札,请还收尹敬教、申命圭罢职、禁推,前掌令赵世焕削黜、拿问之命,上不听。
12月23日
○丙午,行判中枢郑致和上札,论赵世焕等事曰:
世焕敢以彼中所闻不实之语,插入于疏末,侵及大臣,错谬甚矣,宜圣明之欲究其实也。但念,世焕职在言地,陈其所怀,言虽虚妄,当勉优容。而既命削黜之后,因玉堂札辞之过当,以致天怒转激,至于下吏。台谏拿问,有骇听闻,此岂圣世之事乎?且玉堂两臣以进札,至被禁推,亦恐有累于圣德也。
上答曰:“赵世焕事,其习可骇。岂可以言官而不为究得实状乎?将来如此之弊,无以杜绝,其可已乎?禁推事,予当量处。”
12月24日
○丁未,月犯心大星。
○右议政洪重普又上札辞职,仍论玉堂两臣罢职、禁推,赵世焕因前事被逮之不可,上答曰:“世焕假借彼言,做出无根之说,事之痛骇,岂有过于此哉?今若不为究核实状,将来之弊,必有甚于今日矣,岂不惧哉?且敬教等张皇说话,挺身营救,蔑视君上,必欲箝制而后已,其心所在,尤极惊愕。罢推之罚,亦云末减,有何过当之理乎?况世焕等被罪,皆由自作,于卿有何所嫌,不安若是乎?毋庸更辞,从速入来,以副至望。”仍令遣史官传谕。
○上御养心阁,药房入诊。都提调郑致和曰:“臣顷日略陈一札,而未得回天,故不得不又此陈达。赵世焕妄陈彼中虚妄之语,至有拿问之命。曾在仁祖朝,赵䌹斥洪瑞凤以墨相,有拿推之教。其时朝议以拿问台谏为不可,终不拿问。今圣上之欲究言根,意虽有在,亦不当拿问也。”上曰:“世焕欲斥右相,而不得其端,先之以一善之言,继之以街谈巷议。一善之言,世焕必不亲闻,而一行诸臣,皆未有闻,假借胡虏之言,以为侵攻之计,其心何异禽兽哉!此后如有白地做出,陷人不测者,则其弊当复如何?”提调金佐明曰:“上已洞烛,有此处置,岂复有效世焕者哉?”上终不从。
12月25日
○戊申,平安道地震,全罗道珍山郡地震。
○黄海监司孟胄瑞以道内田税米豆,年凶未捧,启请令该曹,为先取用于江都,自本道待秋备纳于江都以充之。且请赈救之谷。赈恤厅回启,许从其言,以管饷粜谷四千石,给其赈资。
12月26日
○己酉,世子嫔三拣择后,上下教宾厅曰:“今欲定嫔于参议金万基家何如?”左议政许积、行判中枢郑致和、礼曹判书赵复阳、参判李廷夔、参议洪万容启曰:“伏承圣教,允协臣民之望。实是宗社无疆之福,臣等不胜欣抃之至。嫔已定,即日自阙中,出处于义洞别宫,出分兵曹堂上、郞厅及卫将,率军士直宿。”嘉礼都监启:“送聘财米豆、绵布于嫔父母家。”
12月27日
○庚戌,以闵鼎重为左参赞,尹嘉绩为正言,李殷相为户曹参判,李柙为校理,金万重为修撰,郑维岳为说书,朴世堂为献纳,洪万锺为司书。
○济州三邑又告饥,朝廷又移转米租并五千石以救之。且送种子各谷一千五百石。
○平安道江界土兵崔连,因渡水冰陷而溺,其妻界生,遂同溺以死。事闻,旌闾。
12月28日
○辛亥,上御养心阁,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左相许积曰:“殷栗废县,今已八年,而未满十年之限矣。监司孟胄瑞因民愿径请复设,法不当许,而复县便于赈政,亦宜有变通。”上曰:“常时不可挠法,而事异常规,从民愿复设可也。”积又曰:“赈恤厅堂上,今皆入侍,使之各陈赈救之策何如?”礼判赵复阳曰:“国家经费已竭,他无着手处。但平安道内留库之谷三十馀万石,当量宜取来,以为赈资也。”上曰:“元数几何?”积曰:“七十五万石,而留库者三十馀万石矣。”参赞闵鼎重曰:“减他道之税米,以关西谷充其数,其馀以为赈救之用似当矣。”上曰:“当用几何?”鼎重曰:“大米二万石,田米三万石,则可矣。”上曰:“大米一万五千石,田米三万五千石取用。”鼎重又以减他道税米事申请,户判权大运曰:“鼎重所达,固出于为民赈救,而经费将何以为之乎?”兵判金佐明曰:“今年上纳,比常年,乃十之一也。又从而减之,则国用无处可赖,田税决不可减矣。”上曰:“田税有难全减。予意则以为可捧者捧之,不可捧者不捧,参酌捧留本道,以为明春取用之资,则似为实惠也。”大运曰:“圣教诚然,固当收捧留置,以待后用。若先有减除之议,则外方之人,不无观望不纳之弊矣。”复阳曰:“外方冻馁致毙之状,陆续不绝,狱中滞囚,必多冻死之患。苟非重囚,何可一向淹滞?即今岁律将改,特下谕诸道,使即决放,京狱囚不紧者,亦令从速处决可矣。”上曰:“令政院措辞,下谕于诸道。”积曰:“判中枢郑致和札陈尹敬教等事,有谅处之命。而政院不禀,台启亦未蒙允许,臣窃以为未安也。”上曰:“此则非政院之过也。台谏方请还收罢推,故政院拘例未禀。政院若捧入推考传旨,则当改下司宪府矣。”复阳曰:“请谕在外儒臣,使之上来,共济国事也。”上令政院下谕。
○谕八道监司曰:“国家不幸,値此大侵,哀我赤子,举将填壑。予心恻然,临餐忘食。拯救之方,无所不用其极。即今岁律已穷,严凝未解,冻狱滞囚,尤为可虑。体予至意,着实赈饥之外,罪囚中重者启闻禀裁,轻者直为疏决,斯速举行,俾无滞狱之患。”
○遣史官,谕于行判中枢宋时烈、世子赞善宋浚吉、李惟泰,使之上来。
○令朝臣之受由下鄕者,大臣外勿为供馈,从金佐明之言也。
12月29日
○壬子,淸州牧使南九万上疏,请田税及大同馀米,捧留本邑,以充赈资,束伍仍给复户,毋失其心。且停训局别队保人征捧米布之令,毋失其信。上下其疏于备局。议启,束伍给复外,皆从其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