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十八 朱子语类 卷四十九 卷五十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四十九
  论语三十一
  子张篇
  执德不𢎞章
  舜功问执德不𢎞曰言其不广也才狭隘则容受不得不特是不能容人自家亦自不能容故才有片善必自矜见人之善必不喜人告之以过亦不受从狭隘上生万般病痛问子张以为焉能为有焉能为亡世间莫更有不好人曰渠德亦自执道亦自信只是不𢎞不笃不足倚靠耳通老云亦有人将此二句于道德上说曰不然先儒说𢎞字多只说一偏可学
  执德须𢎞不可道已得此道理不信更有道理须是既下工夫又下工夫已理㑹又理㑹若只理㑹得三二分便谓只消恁地也得如此者非是无只是不𢎞故子张云焉能为有焉能为亡𢎞便知道理尽有自家心下尽有地歩寛阔著得在
  执徳不𢎞𢎞是深潜玩味之意不𢎞是著不得明道云所贵者资便儇皎厉兮去道逺而此说甚好可学
  亚夫问如何是执徳不𢎞底様子曰子贡若只执贫而无謟富而无骄之德而不闻夫子乐与好礼之说子路若只执不耻缊袍之徳而不闻夫子何足以臧之说则其志皆未免止于此盖义理无穷心体有限贺孙
  信道笃如何得他信得笃须是你自去理㑹始得而今人固有与他说他信不笃者须要你自信始得
  魏才仲问执德不𢎞信道不笃曰此须著下两句此两句似若相反盖𢎞是广大之意若信道不笃则容受太广后随人走作反不能守正理信道笃而不𢎞则是确信其一说而或至于不通故须著下两句𢎞笃犹言𢎞毅相似
  问执徳不𢎞信道不笃一章还合看得否曰各自是一个病世固有自执其小善者然不害其为信道之笃亦有信道不笃然却有兼取众善之意者自不相害也时举
  问焉能为有焉能为亡曰有此人亦不当去声得是有无此人亦不当得是无言皆不足为轻重
  子夏之门人问交于子张章
  汎交而不择取祸之道故子张之言汎交亦未尝不择盖初无拒人之心但其间自有亲踈厚薄尔和靖非以子张为不择也
  虽小道必有可观章
  小道不是异端小道亦是道理只是小如农圃医卜百工之类却有道理在只一向上面求道理便不通了若异端则是邪道虽至近亦行不得
  小道易行易见效汉文尚黄老本朝李文靖便是以释氏之学致治孔孟之道规模大若有理会得者其致治又当如何广
  日知其所亡章
  知其所亡无忘所能检校之意
  问日知其所亡月无忘其所能曰知其所亡便是一日之间知得所未知月无忘其所能便是长逺后也记得在这里而今学者今日知得过几日又忘了若不真在此做工夫如何会到一月后记得谦之
  周问月无忘其所能还是温故否曰此章与温故知新意却不同温故知新是温故之中而得新底道理此却是因新知而带得温故
  问月无忘其所能积累多则如何温习曰也须渐渐温习如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子路有闻未之能行惟恐有闻若是如此则子路只做得一件事颜子只着得一件事节问既恁地却如何曰且思量
  子夏学煞髙自曾子外说他看他答问处如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如日知其所亡月无忘其所能等处可见
  博学而笃志章
  问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仁在其中矣曰此全未是说仁处方是寻讨个求仁门路当从此去渐见效在其中谓有此理耳问明道言学者须先识仁识得仁以敬养不须防检曰未要看此不如且就博学笃志切问近思做去
  问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何以言仁在其中曰此四事只是为学工夫未是为仁必如夫子所以语颜冉者乃正言为仁耳然人能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则心不放逸天理可存故曰仁在其中必大○节录云心存理得
  元昭问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何以言仁在其中曰只是为学工夫反求之已必如克己复礼乃正言为仁论语言在其中只是言其可至耳明道云学要鞭辟近里可学
  杨至之问博学笃志章曰明道常说学只要鞭辟近里著已而己若能如此便是心在已是有七八分仁了南升
  问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如何谓之仁曰非是便为仁大抵圣人说在其中矣之辞如禄在其中直在其中意言行寡尤悔非所以干禄而禄在其中父子相为隠非所以为直而直在其中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虽非所以为仁然学者用力于此仁亦在其中矣去伪
  问如何切问近思则仁便在其中曰这有四事博学笃志切问近思四者俱至本止是讲学未是如克己复礼然求仁而仁已在其中凡论语言在其中皆是反说如耕也则馁在其中耕非能馁也然有旱干水溢则馁在其中学也禄在其中学非干禄也然学则禄在其中父为子隠子为父隠本非直也而直已在其中若此类皆是反说
  问明道谓学者须当思而得之了此便是彻上彻下底道理莫便是先生所谓从事于此则心不外驰而所存自熟之意曰然于是四者中见得个仁底道理便是彻上彻下道也
  问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仁在其中矣了此便是彻上彻下道理此是深说也恁地浅说也恁地否先生首肯曰是彻上彻下只是这个道理深说浅说都恁地
  蜚卿问伊川谓近思只是以类推去曰程子说得推字极好问比类莫是比这一个意思推去否曰固是如为子则当止于孝为臣当止于忠自此节节推去然只一爱字虽出于孝毕竟千头万绪皆当推去须得
  有问伊川曰如何是近思曰以类而推今人不曾以类而推盖谓不曾先理㑹得一件却又要理㑹一件若理㑹得一件逐件件推将去相次亦不难须是劈初头要理㑹教分晓透彻且如煮物事合下便用慢火养便似煮肉却煮得顽了越不能得软政如义理只理㑹得三二分便道只恁地得了却不知前面撞头搕脑人心里若是思索得到时遇事自不难须是将心来一如鏖战一番见行陈便自然向前得去如何不教心经履这辛苦若是经一番便自知得许多路道方透彻
  杨问程子曰近思以类而推何谓类推曰此语道得好不要跳越望逺亦不是纵横陡顿只是就这里近傍那晓得处挨将去如这一件事理会得透了又因这件事推去做那一件事知得亦是恁地如识得这灯有许多光便因这灯推将去识得那烛亦恁地光如升阶升第一级了便因这一级进到第二级又因第三级进到四级只管恁地挨将去只管见易不见其难前面逺处只管㑹近若第一级便要跳到第三级举歩阔了便费力只管见难只管见逺如要去建宁须从第一铺便去到桞营江桞营江便去到鱼峬驿只管恁地去这处进得一程那处又减得一程如此虽长安亦可到矣不然只要一日便到如何得如读书读第一段了便到第二段第二段了便到第三段只管挨将去次第都能理会得若开卷便要躐一过如何得直卿问是理㑹得孝便推去理㑹得弟否曰只是傍易晓底挨将去如理㑹得亲亲便推类去仁民仁民是亲亲之类理㑹得仁民便推类去爱物爱物是仁民之类如刑于寡妻便推类去至于兄弟至于兄弟便推类去御于家邦如脩身便推去齐家齐家便推去治国只是一歩了又一歩学记谓善问者如攻坚木先其易者后其节目此说甚好且如中央一块坚硬四边软不先就四边攻其软便要取中央攻那硬处㝢录云其中坚硬被那软处枰在这里如何攻得枉费了气力那坚硬底又只在须是先就四边旋旋抉了软处中央硬底自走不得兵书所谓攻瑕则坚者瑕攻坚则瑕者坚亦是此意㝢录云不㑹问底人先去节目处理㑹枉费了工夫这个坚又只在问博学与近思亦不相妨否曰博学是都要理㑹过近思是注心着力处博学是个大规模近思是渐进工夫如明明徳于天下是大规模其中格物致知诚意正心脩身齐家等便是次序㝢录云格物正心脩身齐家等循次序都著学岂可道是理㑹得一件其他皆不去理会然亦须理会一件了又去理会一件博学亦岂是一旦硬要都学得了如博学亦岂一日便都学得了亦是渐渐学去问笃志未说到行处否曰笃志只是至诚恳切以求之不是理㑹不得又掉了若只管汎汎地外面去博学更无恳切之志反看这里便成放不知求底心便成顽麻不仁底死汉了那得仁惟笃志又切问近思便有归宿处这心便不汎滥走作只在这坎窠里不放了仁便在其中横渠云读书以维持此心一时放下则一时徳性有懈淳○㝢录冋○道夫录略
  问以类而推是如何曰只是就近推将去曰如何是就近推去曰且如十五志学至四十不惑学者尚可以意㑹若自知命以上则虽苦思力索终摸索不著纵然说得亦只是臆度除是自近而推渐渐看将去则自然见得矣广
  百工居肆章
  问集注所引二说云二说相须其义始备曰前说盖谓居肆方能做得事成不居肆则做事不成君子学便可以致其道不学则不能致其道然而居肆亦有不能成其事如闲坐打哄过日底学亦有不能致其道如学小道与夫中道而废之类故后说云居肆必须务成其事学必须务致其道是皆各说得一边故必相须而其义始备也
  问百工居肆二说合如何看曰君子不学固不足以致道然亦有学而不知道者多矣此二说要合为一又不欲揜先軰之名故姑载尹氏之本文
  大德不逾闲章
  大德不逾闲小德出入可也大节是当小节无不可者若大节未是小节何縁都是
  小德出入可也此自是可与权之事谓之出入则似有不得己之意非德盛者不能如嫂溺不援是豺狼也嫂溺是所当援也更著可也字不得所以吴氏谓此章有弊道夫
  问大徳小徳曰大徳小德犹言大节小节大节既定小节有差亦所不免然吴氏谓此章不能无弊学者正不可以此自恕一以小差为无害则于大节必将有枉寻而直尺者矣
  问伊川谓小徳如援溺之事更推广之吴氏谓此章不能无弊如何曰恁地推广援溺事却是大处嫂溺不援是豺狼这处是当做更有甚么出入随他们说如汤武征伐三分天下有其二都将做可以出入恁地却是大处非圣人不能为岂得谓之小德乃是道之权也子夏之意只为大节既是了小小处虽未尽善亦不妨然小处放过只是力做不彻不当道是可也
  大德不逾闲小德出入可也如横渠之说时中却是一串说如小德出入亦把做好了若是时中却是合当如此如何却只云可也只是且恁地也得之意且如嫂溺援之以手亦是合当如此却说道可也不得大抵子夏之说自有病只是他力量有行不及处然既是有力不及处不免有些小事放过者已是不是岂可谓之可也却是垂训于人教人如此则甚不可耳盖子夏为人不及其质亦弱夫子亦毎捉他如汝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无欲速无见小利之类子夏亦自知之故每亦要做仔细工夫只这仔细便是他病处徐彦章以子夏为狷介只是把论交处说子夏岂是狷介只是弱耳
  子夏之门人小子章
  孔门除曾子外只有子夏守得规矩定故教门人皆先洒扫应对进退所以孟子说孟施舎似曾子北宫黝似子夏文蔚
  君子之道孰以末为先而可传孰以本为后而倦教盖学者之质不同如草木之区别耳徳明
  问子夏门人洒扫应对进退一段曰人只是将上达意思压在头上故不明子夏之意但云君子之道孰为当先而可传孰为可后而倦不传譬诸草木区以别矣只是分别其小大耳小子之学但当如此非无本末之辨祖道
  古人初学只是教他洒扫应对进退而已未便说到天理处子夏之教门人专以此子游便要插一本在里面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只是要他行矣而著习矣而察自理会得须是匡之直之辅之翼之使自得之然后从而振德之今教小儿若不匡不直不辅不翼便要振德只是撮那尖利底教人非教人之法
  问有始有卒乃竭两端之教否曰此不是说圣人教人事乃是圣人分上事惟圣人道头便知尾下学便上达若教学者则须循其序也必大
  子夏门人小子一章明道说是集注第一条区是分限自然有大小自有分限也不必言人去畦分之方○集注
  问子夏之门人小子洒扫应对进退章曰某少时都㸔不出将谓无本末无大小虽如此㸔又自疑文义不是如此后来在同安作簿时因睡不着忽然思得乃知却是有本末小大然不得明道说君子教人有序四五句也无縁㸔得出圣人有始有卒者不是自始做到终乃是合下便始终皆备洒扫应对精义入神便都在这里了若学者便须从始做去方得圣人则不待如此做也时举
  问洒扫应对章程子四条曰此最难㸔少年只管不理㑹得理无大小是如何此句与上条教人有序都相反了多问之前辈亦只似谢氏说得髙妙更无捉摸处因在同安时一日差入山中检视夜间忽思量得不如此其曰理无小大无乎不在本末精粗皆要从头做去不可拣择此所以为教人有序也非是谓洒扫应对便是精义入神更不用做其他事也
  亚夫问伊川云洒扫应对便是形而上者理无大小故也故君子只在谨独又曰圣人之道更无精粗从洒扫应对与精义入神贯通只一理虽洒扫应对只㸔所以然如何曰某向来费无限思量理会此段不得如伊川门人都说差了且是不敢把他底做不是只管就他底解说解来解去只见与子夏之说相反常以为疑子夏正说有本有末如何诸公都说成末即是本后在同安出往外邑定验公事路上只管思量方思量得透当时说与同官某人某人亦正思量此话起颇同所疑今㸔伊川许多说话时复又说错了所谓洒扫应对与精义入神贯通只一理虽洒扫应对只㸔所以然如何此言洒扫应对与精义入神是一様道理洒扫应对必有所以然精义入神亦必有所以然其曰通贯只一理言二者之理只一般非谓洒扫应对便是精义入神固是精义入神有形而上之理即洒扫应对亦有形而上之理亚夫问集注云始终本末一以贯之惟圣人为然此解得已分明但圣人事是甚么様子曰如云下学而上达当其下学时便上达天理是也贺孙
  齐卿问程子云云故君子只在谨独何也曰事有小大理却无小大合当理会处便用与他理会故君子只在谨独不问大事小事精粗巨细尽用照管尽用理㑹不可说个是粗底事不理会只理会那精底既是合用做底事便用做去又不可说洒扫应对便是精义入神洒扫应对只是粗底精义入神自是精底然道理都一般须是从粗底小底理会起方渐而至于精者大者所以明道曰君子教人有序先传以近者小者而后教以大者逺者非先传以近小而后不教以逺大也或云洒扫应对非道之全体只是道中之一节曰合起来便是道之全体非大底是全体小底不是全体也问伊川言凡物有本末不可分作两段曰须是就事上理㑹道理非事何以识理洒扫应对末也精义入神本也不可说这个是末不足理会只理会那本这便不得又不可说这末便是本但学其末则本便在此也
  洒扫应对精义入神事有大小而理无大小池录作精粗下同事有大小故其教有等而不可躐理无大小故随所处而皆不可不尽池录作故唯其所在而皆不可不用其极谢氏所谓不著此心如何做得者失之矣道夫
  问程子曰洒扫应对便是形而上者理无大小故君子只在谨独此只在独处少有不谨则形而上下便相间断否曰亦是盖不能谨独只管理会大处小小底事但照管不到理无小大大处小处都是理小处不到理便不周匝
  问洒扫应对即是精义入神之理此句如何曰皆是此理其为上下大小不同而其理则一也问莫只是尽此心而推之自小以至大否曰谢显道却说要著心此自是说理之大小不同未可以心言也洒扫应对是此理而其精义入神亦是此理洒扫应对是小学事精义入神是大学事精究其义以入神正大学用功以至于极致处也若子夏之门人止当为洒扫应对而已以上又未暇也因问洒扫应对是其然必有所以然者如何曰所以然者亦只是理也惟穷理则自知其皆一致此理惟延平之说在或问格物中与伊川差合虽不顕言其穷理而皆体此意后先生一番说伊川是其然为伊川只举得一边在此是其然洒扫应对与精义入神皆是是其然必有所以然洒扫应对与精义入神皆有所以然之理○㝢
  问洒扫应对是其然必有所以然所以然者是如何曰若无诚意如何洒扫应对
  是其然必有所以然治心修身是本洒扫应对是末皆其然之事也至于所以然则理也理无精粗本末皆是一贯升卿
  义刚呈问目云子游知有本而欲弃其末子夏则以本末有先后之序程子则合本末以为一而言之详味先生之说则所谓洒扫应对固便是精义入神事只知于洒扫应对上做工夫而不复深究精义入神底事则亦不能通贯而至于浑融也惟是下学之既至而上达益加审焉则本末透彻而无遗矣曰这是说洒扫应对也是这道理若要精义入神须是从这里理会将去如公说则似理会了洒扫应对了又须是去理会精义入神却不得程子说又便是子夏之说义刚
  先传后倦明道说最好伊川与上蔡说须先理会得子夏意方㸔得闳祖○集义
  伯丰问程子曰洒扫应对与佛家黙然处合何也曰黙然处只是都无作用非是取其说但借彼明此洒扫应对即无声无臭之理也
  问洒扫应对与尽性至命是一綂底事无有本末精粗在理固无本末精粗而事须有本末精粗否曰是
  一日夜坐闻子规声先生曰旧为同安簿时下乡宿僧寺中衾薄不能寐是时正思量子夏之门人小子章闻子规声甚切文蔚录云思量此章理㑹不得横解䜿解更解不行又被杜鹃叫不住声今才闻子规啼便记得是时当时亦不能问泳续检寻集注此章乃是程子诸说多是明精粗本末分虽殊而理则一似若无本末无小大独明道说君子教人有序等句分晓乃是有本末小大在学者则须由下学乃能上达惟圣人合下始终皆备耳此是一大綂㑹当时必大有所省所恨愚暗不足以发师诲耳○胡泳
  仕而优则学章
  问仕而优则学曰某尝见一亲戚说得好谓子夏此语盖为仕而不问学者设尔优当作暇字解去伪
  问仕而优则学曰此为世族子弟而设有少年而仕者元不曾大故学故职事之暇可以学时举录云到职事了办后也著去学学而优则仕无可说者谦之
  问仕而优则学曰有一乡人作县尉请教于太守沈公云某欲修学先读何书沈答云公且去做了县尉归家去款款读书此说乱道居官岂无闲暇时可读书且如轿中亦可㸔册子但不可以读书而废居官之事耳
  孟荘子之孝章
  孟荘子之孝其他可能言其他只寻常是难能也这个则不可及盖荘子父献子自贤渠却能用父之人守父之政而不变夫子所以称之端蒙
  问孟荘子之孝当然事何以为难能曰为是人多不能所以为难然若用人立政未是又不可以不改
  问孟荘子何以谓之难能曰这个便是难能处人固有用父之臣者然稍拂他私意便自容不得亦有行父之政者于私欲稍有不便处自行不得古今似此者甚多如唐太宗为髙宗择许多人如长孙无忌褚遂良之徒髙宗因立武昭仪事便不能用又季文子相三君无衣帛之妾无食粟之马到季武子便不如此便是不能行父之政以此知孟荘子岂不为难能和之因问唐太宗当初若立魏王泰时如何魏王泰当时也自英武曰他当初却有心倾太子承乾只此心便不好然亦未知果是贤与不贤且㸔隋炀帝劈初如何下梢又如何问为天下得人谓之仁又有嫡长之说此事不知如何处曰所谓可与立未可与权此事最要权轻重若是圣贤便处得须是见他嫡长真是不贤庶真贤方得大贤以上方了得此事如太王立王季之事是也如他人见不到不如且守嫡长之说如晋献公溺于骊姬要去申生汉髙祖溺于戚姬要立赵王如意岂是真见得他贤否倪录云倪曰若嫡长不贤便只得付之命先生曰是先生又云两汉而下多有英武之资为用事者所忌如清河王是也时举○倪同
  卫公孙朝问于子贡章
  或问文武之道未坠于地是扫地否曰未坠地非扫地扫地则无馀矣此只是说未坠落于地而犹在人且贤者则能记其道之大者不贤者则能记其道之小者皆有文武之道夫子皆师之也大雅
  贤者识其大者不贤者识其小者大者如周礼所载皆礼之大纲领是也小者如国语所载则只是零碎条目是也
  叔孙武叔语大夫章
  子贡贤于仲尼圣人固自难知如子贡在当时想是大段明辨果断通晓事务歆动得人孔子自言达不如赐勇不如由贺孙
  或问夫子之墙数仭不得其门而入夫子之道髙逺故不得其门而入也曰不然颜子得入故能仰之弥髙钻之弥坚至于在前在后如有所立卓尔曾子得入故能言夫子之道忠恕子贡得入故能言性与天道不可得闻文章可得而闻他人自不能入耳非髙逺也七十子之徒几人入得譬如与两人说话一人理会得一人理会不得会得者便是入得会不得者便是入不得且孔子之教众人与教颜子何异颜子自入得众人自入不得多少分明大雅
  陈子禽谓子贡章
  立之斯立如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之类盖此有以立之便自立得住也动之斯和如又从而振德之振德有鼓舞之意㝢录云使之欢喜踊跃迁义逺罪而不自知如舜之从欲以治惟动丕应徯志便是动而和处问伊川云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是就圣人聪明上说立斯立绥斯来是就德性上说如何曰聪眀是言圣人见处髙常人所不能测识德性是言其精粹纯一本领深厚其间自如此道夫○㝢录云言性与天道是所见直恁地髙人自描摸他不尽见得是聪明言德性是就本原处说根基深厚德盛仁熟便能如此便是所过者化






  朱子语类卷四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