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语类_(四库全书本)/卷136 中华文库
朱子语类 卷一百三十六 |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一百三十六
历代三
因论三国形势曰曺操合下便知㩀河北可以为取天下之资既被袁绍先说了他又不成出他下故为大言以诳之胡致堂说史臣后来代为文辞以欺后世㸔来只是一时无说了大言耳此着被袁绍先下了后来﨑岖万状寻得个献帝来为挟天子令诸侯之举此亦是第二大着若孙权㩀江南先主㩀蜀皆非取天下之势仅足自保耳〈雉〉
曺操用兵煞有那幸而不败处却极能料如征乌桓便能料得刘表不从其后来〈端䝉〉
问先主为曺操所败请救于吴若非孙权用周瑜以敌操亦殆矣曰孔明之请救知其不得不救孙权之救帝须着救他〈必大录云孙权与刘备同御曺操亦是其势不得不合〉不如此便当迎操矣此亦非好相识势使然也及至先主得荆州权遂遣吕䝉擒关侯才到利害所在便不相顾〈人杰必大录小异〉
先主之败于陆逊虽言不合敌亦是自不合连营七百馀里先自做了败形是时孔明在成都督运饷后云法孝直若在不使主上有此行孔明先不知曾谏止与否今皆不可考但孔明虽正然盆〈去声〉法孝直轻快必有术以止之〈必大〉
诸葛孔明大纲资质好但病于粗踈孟子以后人物只有子房与孔明子房之学出于黄老孔明出于申韩如授后主以六韬等书与用法严处可见若以比王仲淹则不以其细宻他却事事理㑹过来当时若出来施设一畨亦须可观〈木之〉
或问孔明曰南轩言其体正大问学未至此语也好但孔明本不知学全是驳杂子房却有儒者气象后世诚无他比〈升卿〉
问孔明兴礼乐何如曰也不见得孔明都是礼乐中人也只是粗底礼乐〈㝢 淳录云孔明也粗若兴礼乐也是粗礼乐砥录云孔明是礼乐中人但做时也麄踈〉
忠武侯天资髙所为一出于公若其规模并写申子之类则其学只是伯程先生云孔明有王佐之心然其道则未尽其论极当魏延请从间道出关中侯不听侯意中原已是我底物事何必如此故不从不知先主当时只从孔明不知孔明如何取荆取蜀若更从魏延间道出闗中所守者只是庸人从此一出是甚声势如拉朽然侯竟不肯为之〈扬〉
致道问孔明出处曰当时只有蜀先主可与有为耳如刘表刘璋之徒皆了不得曺操自是贼既不可从孙权又是两间底人只有先主名分正故只得从之时举问王猛从苻坚如何曰苻坚事自难㸔观其杀苻生与东海公阳分明是特地杀了而史中历数苻生酷恶之罪东海公之死云是太后在甚楼子上见它门前车马甚盛欲害苻坚故令人杀之此皆不近人情盖皆是已子不应便专爱坚而特使人杀东海公也此皆是史家要出脱苻坚杀兄之罪故装㸃许多此史所以难㸔也〈时举〉
诸葛亮之事其于荆蜀亦合取当日草庐亦是商量准拟在此但此时不当恁地若是恁地取时全不成举措如二人视魏而不伐自合当取兼在是时舍此无以为资若能声其罪用兵而取之却正但当时刘焉父子亦得人情恐亦未易取伯丰问圣人处此合如何曰亦须别有个道理若似如此宁可事不成只为后世事欲苟成功欲苟就便有许多事亮大纲却好只为如此便有斑驳处〈㽦 方子录云孔明执刘璋盖縁事求可功求成故如此曰然则宁事之不成曰然〉
器远问诸葛武侯杀刘璋是如何曰这只是不是初间教先主杀刘璋先主不从到后来先主见事势迫也打不过便从他计要知不当恁地行计杀了他若明大义声罪致讨不患不服㸔刘璋欲从先主之招倾城人民愿留之那时郡国乆长能得人心如此〈贺孙〉
毅然问孔明诱夺刘璋似不义曰便是后世圣贤难做动着便粘手惹脚〈淳〉
诸葛孔明天资甚美气象宏大但所学不尽纯正故亦不能尽善取刘璋一事或以为先主之谋未必是孔明之意然在当时多有不可尽晓处如先主东征之类不见孔明一语议论后来壊事却追恨法孝直若在则䏻制主上东行孔明得君如此犹有不能尽言者乎先主不忍取荆州不得已而为刘璋之圗若取荆州虽不为当然刘表之后君弱势孤必为他人所取较之取刘璋不若得荆州之为愈也学者皆知曺氏为汉贼而不知孙权之为汉贼也若孙权有意兴复汉室自当与先主协力并谋同正曺氏之罪如何先主才整顿得起便与壊倒如袭取闗侯之类是也权自知与操同是窃㩀汉土之人若先主事成必灭曺氏且复灭吴矣权之奸谋盖不可掩平时所与先主交通姑为自全计尔或曰孔明与先主俱留益州独令闗侯在外遂为陆逊所袭当时只先主在内孔明在外如何曰正当经理西向宛洛孔明如何可出此特闗略恃才踈侯自取其败㩀当时处置如此若无意外龃龉曺氏不足平两路进兵何可当也此亦汉室不可复兴天命不可再续而已深可惜㦲〈谟〉
直卿问孔明出师每乏粮古人做事须有道理须先立些根本曰孔明是杀贼不得不急如人有个大家被贼来占了赶出在外墙下住杀之岂可缓一才缓人便一切都忘了孔明亦自言一年死了㡬多人不得不急为之意司马懿甚畏孔明便使得辛毗来遏令不出兵其实是不敢出也国家只管与讲和聘使往来贺正贺节称叔称侄只是见邻国不知是仇了又问勾践谋吴二十年又如何曰事体不同诸侯各有国未便伐吴则越亦自在如此谋乃是〈扬〉
孔明出师表文选与三国志所载字多不同互有得失五月渡泸是说前事如孟获之七纵七擒正其时也渡泸是先理㑹南方许多去处若不先理㑹许多去处到向北去终是被他在后乘间作挠既理㑹得了非惟不被他来挠又却得他兵众来使〈贺孙〉
诵武侯之言曰治世以大徳不以小𠅤〈从周〉
问武侯宁静致逺之说曰静便飬得根本深固自可致逺〈淳〉
孔明治蜀不曾立史官陈寿险甚〈扬录作捡拾〉而为蜀志故甚略孔明极是子细者亦恐是当时经理王业之急有不暇及此
诸葛亮临阵对敌意思安闲如不欲战而符坚踊跃不𥧌而行师此其败不待至淝水而决矣〈方〉
㸔史䇿自有该载不尽处如后人多说武侯不过子午谷路往往那时节必有重兵守这处不可过今只见子午谷易过而武侯自不过史只载魏延之计以为夏侯楙是曺操婿怯而无谋守长安甚不足畏这般所在只是该载不尽亮以为此危计不如安从坦道又扬声由斜谷又使人据箕谷此可见未易过〈贺孙〉
先生说八阵圗法人杰因云寻常人说战阵事多用变诈恐王者之师不如此曰王者势向大自不须用变诈譬如孟贲与童子相搏自然胜他孟贲不得且如诸葛武侯七纵七擒事令孟获观其营垒分明教你㸔见只是不可犯若用变诈已是其力不敌须假些意智胜之又今之战者只靠前列后面人更着力不得前列胜则胜前列败则败如八阵之法每军皆有用处天冲地轴龙飞虎翼蛇鸟风云之类各为一阵有专于战斗者有专于冲突者又有纒绕之者然未知如何用之又问垓下之战曰此却分晓又问淮阴多多益办程子谓分数明如何曰此御众以寡之法且如十万人分作十军则每军有一万人大将之所辖者十将而已一万又分为十军一军分作十卒则一将所管者十卒而已卒正自管二十五人则所管者三卒正耳推而下之两司马虽管二十五人然所自将者五人又管四伍长伍长所管四人而已至于大将之权专在旗鼓大将把小旗拨发官执大旗三军视之以为进退若李光弼旗麾至地令诸军死生以之是也若又阵图自古有之周官所谓如战之陈盖是此法握㡬文虽未必风后所作然由来须远武侯立石于江边乃是水之回洑处所以水不能漂荡其择地之善立基之坚如此此其所以为善用兵也又问阴符经有绝利一源用师十倍三反昼夜用师万倍之说如何曰绝利者绝其二三一源者一其原本三反昼夜者更加详审岂惟用兵凡事莫不皆然倍如事半古之人功必倍之之谓上文言瞽者善聴聋者善视则其专一可知注阴符者分为三章上言神仙抱一之道中言冨国安民之法下言强兵战胜之术又有人每章作三事解释后来一书吏窃而献之髙宗高宗大喜赐号浑成其人后以强横害物为知饶州汪某断配〈人杰〉
或问季通八阵圗说其间所著陈法是否曰皆是元来有底但季通分开许多方圆陈法不相混杂稍好又问史记所书高祖垓下之战季通以为正合八陈之法曰此亦后人好奇之论大凡有兵须有陈不成有许多兵马相战斗只衮作一团又只排作一行必须左右前后歩伍行阵各有条理方得今且以数人相扑言之亦须摆布得所而后相角今人但见史记所书甚详汉书则略之便以司马迁为晓兵法班固为不晓此皆好奇之论不知班固以为行阵乃用兵之常故略之从省文尔㸔古来许多陈法遇征战亦未必用得所以张巡用兵未尝仿古兵法不过使兵识将意将识士情盖未论临机应变方略不同只如地圆则须布圎阵地方则湏布方阵亦岂容概论也又曰常见老将说大要临阵又在畨休逓上分一军为数替将战则食第一替人既饱遣之入阵便食第二替人觉第一替人力将困即调发第二替人往代第三替亦如之只管如此更畨则士常饱健而不至于困乏乡来张柔直守南剑战退范汝为只用此法方汝为之来冦也柔直起乡兵与之战令城中杀羊牛豕作肉串仍作饭分乡兵为数替以入阵之先后更迭食之士卒力皆有馀遂胜汝为又云刘信叔顺昌之胜乡见张仲隆云亲得之信叔大概亦是如此时极暑探报人至云北骑至矣信叔令一卒擐甲立之烈日中少顷问甲𤍠乎曰𤍠矣可着手乎则曰热甚不可着手矣时城中军亦不甚多信叔尝有宿戒遇战则分为数替如是下令军中可依次饮食士卒更畨而上又多合暑药往者归者皆饮之人情胥快〈元城刘师闵向张魏公督军暑药以姜麺为之与今冰壶散方大概相似〉故能大败金人盖方我之甲士甲热不堪着手则彼骑被甲来者其𤍠可知又未免有困馁之患于此时而击之是以胜也或曰是战也信叔戒甲士人带一竹筒其中实以煮豆入阵则割弃竹筒狼籍其豆于下彼马饥闻豆香低头食之又多为竹筒所滚脚下不得地以故士马俱毙曰此则不得而知但闻多遣轻锐之卒以大刀斫马足每折马一足则和人皆仆又有相蹂践者大率一马仆则从旁而毙不下十数人〈儒用〉
八阵圗敌国若有一二万人自家止有两三千人虽有法何所用之蔡云势不敌则不与斗先生𥬇曰只办着走便了蔡云这是个道理譬如一个十分雄壮底人与一个四五分底人厮打雄壮底只有力四五分底却识相打法对副雄壮底便不费力只指㸃将去这见得八阵之法有以寡敌众之理先生曰也须是多寡强弱相侔可也又须是人虽少须勇力齐一始得蔡云终不是使病人与壮人斗也〈贺孙〉
阵者定也八阵图中有奇正前面虽未整猝然遇敌次列便已成正军矣〈季通语方〉
用之问诸葛武侯不死与司马仲达相持终如何曰少间只管算来算去㸔那个错了便输输赢处也不在多只是争些子季通云㸔诸葛亮不解输曰若诸葛亮输时输得少司马懿输时便狼狈〈贺孙〉
诸葛公是忠义底司马懿司马懿是无状底诸葛公刘禅备位而已〈道大〉
羊陆相遗问只是敌国相倾之谋欲以气相胜非是好意思〈人杰录云观陆抗正是彰其徳于祜之言斯可见矣〉如汉文修尉佗祖墓及石勒脩祖逖母墓事皆相近〈必大〉
王仪为司马昭军师昭杀之虽无辜裒仕晋犹有可说而裒不仕乃过于厚者稽康魏臣而晋杀之绍不当仕晋明矣荡阴之忠固可取亦不相赎事仇之过自不相掩司马公云使无荡阴之忠殆不免君子之讥不知君子之讥初不可免也〈 人杰录云仪尝仕昭而昭诛之云云〉
晋元帝无意复中原却托言粮运不继诛督运令史淳于伯而还行刑者以血栻柱血为之𨒫流天人幽顕不隔丝毫〈闳祖〉
汤执中立贤无方东晋时所用人才皆中州浮诞者之后惟顾荣贺循有人望不得已而用之〈人杰〉
王导为相只周旋人过一生尝有坐客二十馀人逐一穪讃独不及一胡僧并一临海人二人皆不恱导徐顾临海人曰自公之来临海不复有人矣又谓胡僧曰兰奢兰奢乃胡语之褒誉者也于是二人亦恱〈人杰〉
问老子之道曺参文帝用之皆有效何故以王𧬄之力量反做不成曰王导𧬄安又何曾得老子妙处〈淳录云人常以王导比𧬄安〉然𧬄安又胜王导石林说王导只是随波逐流底人𧬄安却较有建立也煞有心于中原王导自渡江来只是恁地都无取中原之意此说也是但𧬄安也被这清虗绊了都做不得又问孔子恶乡原如老子可谓乡原否曰老子不似乡原乡原却尚在伦理中行那老子却是出伦理之外它自处得虽甚卑不好声不好色又不要官做然其心却是出于伦理之外其说煞害事如乡原便却只是个无见识底好人未害伦理在〈义刚〉
𧬄安之待桓温本无䇿温之来废了一君幸而要讨九锡要理资序未至大甚犹是半和秀才若它便做个二十分贼如朱全忠之类更进一步安亦无如之何王俭平日自比𧬄安王俭是已败阙底𧬄安𧬄安特幸未踈脱底王俭耳安比王俭只是有些英气符坚之来亦无措置前軰云非晋人之善乃符坚之不善耳然坚只不合拥众来𧬄安必有以料之兼秦人国内自乱晋亦必知之故安得以镇静待之坚之来在安亦只得彂兵去迎敌当来符坚若不以大众来只以轻兵时扰晋邉便坐见狼狈因问正淳曰桓温移晋祚时安能死节否曰必不能却须逃去曰逃将安往若非死节即北面事贼耳到这里是筑底处中间更无空地因说韦孝寛智略如此当杨坚篡周时尉迟迥等皆死孝寛乃献金熨斗始尝疑之既不与它为异亦何必如此附结之元来到这地位便不与辨亦不免死既不能死便只得失节耳又曰𧬄安之与符坚如近世陈鲁公之于完颜亮幸而睚得它死耳伯丰问寇莱公澶渊事如何曰当来它却有措处然到此只得向前不可退后也〈㽦〉
温太真处王敦事难先生云亦不佳某做不得〈〉王祥孝感只是诚发于此物感于彼或以为内感或以为自诚中来皆不然王祥自是王祥鱼自是鱼今人论理只要包合一个浑沦底意思虽是直截两物亦湏衮合说正不必如此世间事虽千头万绪其实只一个道理理一分殊之谓也到感通处自然首尾相应或自此彂出而感于外或自外来而感于我皆一理也〈谟〉
渊明所说者荘老然辞却简古尧夫辞极卑道理却宻〈升卿〉
陶渊明古之逸民〈若海〉
问符坚立国之势亦坚牢治平许多年百姓爱戴何故一败涂地更不可救曰他是扫土而来所以一败更救不得又问他若欲灭晋遣一良将提数万之兵以临之有何不可必扫境而来曰他是急要做正统恐后世以其非正统故急欲亡晋此人性也急躁初令王猛灭燕猛曰既委臣陛下不必亲临及猛入燕忽然坚至盖其心又恐猛之功大故亲来分其功也便是他器量小所以后来如此〈僴〉
王猛事苻坚煞有事节苻坚之兄乃其谋杀之〈贺孙〉桓温入三秦王猛来见眼中不识人却谓三秦豪杰未有至何也三秦豪杰非猛而谁可𥬇〈扬〉
晋任宗室以八王之乱自宋而后皆杀兄弟宗室以至召去知其不好途中见人哭问如何死曰病死曰病后何哭至有临刑时平日念佛者皆合掌愿后世莫生王侯家〈〉
苏绰立租庸等法亦是天下人杀得少了故行得易三代而下以义为之只有一个诸葛孔明若魏郑公全只是利李宻起有一道士说宻即东都缚炀帝独夫天下必应扬谓宻不足道汉唐之兴皆是为利须是有汤武之心始做得太宗亦只是为利亦做不得先生曰汉高祖见始皇出谓丈夫当如此耳项羽谓彼可取而代也其利心一也郭汾阳功名愈大而心愈小意思好易𫝊及诸葛次及郭汾阳〈扬〉
汉高祖取天下却正当为他直截恁地做去无许多委曲唐初隋大乱如此髙祖太宗因群盗之起直截如此做去只是诛独夫为他心中打不过又立恭帝假援回䕶委曲如此亦何必尔所以不及汉之创业也〈端䝉〉
高祖辞得九锡却是〈端䝉〉
高祖与裴叔最昵宫人私侍之说未必非高祖自为之而史家反以此文饰之也〈端䝉〉
因论唐事先生曰唐待诸国降王不合道理窦建徳所行亦合理忽然而亡不可晓王世充却不杀当初高祖起太原入闗立代王遂即位世充于东都亦立越王二人一様故且赦之至杀萧铣则大无理他自是梁子孙元非叛臣某问唐史臣论高祖杀萧铣不成议论曰然通老问以宫人侍髙祖在太宗不当为曰它在当时只要得事成本无救世之心何暇顾此唐有天下三百年唐宗室最少屡经大盗杀之又多不出阁只消磨尽了〈可学〉
唐太宗以晋阳宫人侍髙祖是致其父于必死之地便无君臣父子夫妇之义汉髙祖亦自粗踈惟光武差细宻却曾读书来问晋元帝所以不能中兴者其病安在曰元帝与王导元不曽有中原志收拾吴中人情惟欲宴安江沱耳问祖逖摧锋越河所向震动使其不死当有可观曰当是时王导已不爱其如此使戴若思軰监其军可见如何得他事成问绍兴初岳军已向汴都秦相从中制之其事颇相类曰建炎初宗泽留守东京招徕群盗数百万使一举而取河北数郡即当时事便可整顿乃为汪黄所制怏怏而死京师之人莫不号恸于是群盗分散四出为山东淮南贼〈徳明〉
唐源流出于夷狄故闺门失礼之事不以为异〈祖道〉太宗奏建成元吉髙祖云明当鞫问汝宜早参及次早建成入朝兄弟相遇遂相杀尉迟敬徳着甲持刄见髙祖髙祖在一处泛舟程可乆谓既许明早理㑹又却去泛舟此处有阙文或为隠讳先生曰此定是添入此一段与前后无情理太宗决不曽奏既奏了高祖见三児要相杀如何尚去泛舟此定是加建成元吉罪处又谓太宗先奏了不是全不说
太宗诛建成比于周公诛管蔡只消以公私㫁之周公全是以周家天下为心太宗则假公义以济私欲者也〈端䝉〉
太宗杀建成元吉比周公诛管蔡何如比得太宗无周公之心只是顾身然当时亦不合为官属所迫兼太宗亦自心不穏温公此处亦㸔不破乃云待其先发而应之亦只便是郑伯克段于鄢须是有周公之心则可问曰范大史云是髙祖处得不是曰今论太宗且责太宗论高祖又自责高祖不成只责高祖太宗全无可责又问不知太宗当时要处得是合如何曰为太宗孝友从来无了却只要来此一事上使亦如何使得先生又曰高祖不数日军国事便付与太宗亦只是不得已唐世内禅者三如肃宗分明不是只如睿宗之于𤣥宗亦只为其诛韦氏有功了事亦不得已尔〈端䝉〉
又论太宗事云太宗功髙天下所系属亦自无安顿处只髙祖不善处置了又建成乃欲立功盖之如𤣥宗诛𮧯氏有功睿宗欲立宋王成器宋王成器便理㑹得事坚不受〈端䝉〉
因及王魏事问论后世人不当尽绳以古人礼法毕竟高祖不当立建成曰建成既如此王魏何故不见得又何故不知太宗如此便须莫事建成亦只是望侥幸问二人如此机敏何故不见得曰王魏亦只是直〈扬〉
因问太宗杀建成事及王魏教太子立功结君后又不能死难曰只为秪见得功利全不知以义理处之〈端䝉〉
太宗纳巢刺王妃魏郑公不能深谏范纯夫论亦不尽纯夫议论大率皆只从门前过资质极平正㸃化得甚次第不知伊川当时如何不曾㸃化他〈先生尝语吕丈云范纯夫平生于书册皆只从忙中摄过了所以讽吕丈也〉
太宗从魏郑公仁义之说只是利心意谓如此便可以安居民上汉文帝资质较好然皆老氏术也〈扬〉
或谓史赞太宗止言其功烈之盛至于功徳兼隆则伤夫自古未之有曰恐不然史臣正赞其功徳之美无贬他意其意亦谓除隋之乱是功致治之美是徳自道学不明故曰功徳者如此分别以圣门言之则此两事不过是功未可谓之徳〈骧〉
问胡氏管见㫁武后于高宗非有妇道合称高祖太宗之命数其九罪废为庶人而赐之死窃恐立其子而杀其母未为稳否曰这般处便是难理㑹处在唐室言之则武后当杀在中宗言之乃其子也宰相大臣今日杀其母明日何以相见问南轩欲别立宗室如何曰以后来言之则中宗不了以当时言之中宗又未有可废之事天下之心皆属望中宗髙宗又别无子不立中宗又恐失天下之望此最是难处不知孟子当此时作如何处今生在数百年之后只据史传所载不见得当时事情亦难如此㫁定须身在当时亲看那时节及事情如何若人心在中宗只得立中宗若人心不在中宗方别立宗室是时承乾亦有子在若率然妄举失人心做不行又事多㸔道理未须便将此様难处来䦨㫁了须要通其他更有好理㑹处事事通透后此様处亦易〈义刚〉
先生问人杰姚崇择十道使患未得人如何曰只姚崇说患未得人便见它真能精择曰固是然唐鉴却贬之唐鉴议论大纲好欠商量处亦多又云范文正冨文忠当仁宗时条天下事亦只说择监司为治只此是要矣〈人杰〉
退之云凡此蔡功惟㫁乃成今须要知他㫁得是与不是古今煞有以㫁而败者如唐徳宗非不㫁却生出事来要之只是任私意帝刚愎不明理不纳人言惟宪宗知蔡之不可不讨知裴度之不可不任若使他理自不明胸中无所见则何以知裴公之可任若只就㫁字上㸔而遗其左右前后殊不济事〈道夫〉
周荘仲曰宪宗当时表也㸔如退之潮州表上一见便怜之有复用之意曰宪宗聦明事事都㸔近世如孝宗也事事㸔〈义刚〉
李白见永王璘反便从㬰之文人之没头恼乃尔后来流夜郎是被人捉着罪过了刬地作诗自辨被迫胁李白诗中说王说霸当时人必谓其果有智略不知其莽荡立见踈脱〈必大〉
颜鲁公只是有忠义而无意智底人当时去那里见使者来不知是贼便下两拜后来知得方骂〈义刚〉
史以陆宣公比贾谊谊才高似宣公宣公谙练多学更纯粋大抵汉去战国近故人才多是不粋〈道夫〉
陆宣公奏议极好㸔这人极㑹议论事理委曲说尽更无渗漏虽至小底事被他处置得亦无不尽如后面所说二税之弊极佳人言陆宣公口说不出只是写得出今观奏议中多云今日早面奉圣㫖〈云云〉臣退而思之〈云云〉疑或然也问陆宣公比诸葛武侯如何曰武侯气象较大恐宣公不及武侯当面便说得如说孙权一段虽辨士不及其细宻处不知此宣公如何只是武侯也宻如桥梁道路井灶圊溷无不脩缮市无醉人更是宻只是武侯宻得来严其气象刚大严毅〈僩〉
陆宣公奏议末数卷论税事极尽纎悉是他都理㑹来此便是经济之学〈淳〉
问陆宣公既贬避谤阖户不著书秪为古今集验方曰此亦未是岂无圣经贤传可以玩索可以讨论终不成和这个也不得理㑹〈人杰〉
或问维州事温公以徳裕所言为利僧儒所言为义如何曰徳裕所言虽以利害言然意却全在为国僧儒所言虽义然意却全济其己私且徳裕既受其降矣虽义有未安也须别做置处乃缚送悉怛谋使之恣其杀戮果何为也〈升卿〉
牛僧儒何縁去结得个杜牧之后为渠作墓志今通鉴所载维州等有些事好底皆是〈扬〉
说者谓阳城居谏职与屠沽出没果然则岂能使其君聴其言哉若杨绾用而大臣损音乐减驺御则人岂可不有以养素自重耶〈铢〉
方伯谟云使如甘露之祸成唐必亡无疑〈寿昌〉
唐租庸调大抵改新法度是世界一齐更新之初方做得如汉衰魏代只是汉旧物事晋代魏亦只用这个以至六朝相代亦是递相祖述弊法卒亦变更不得直到得元魏北齐后周居中原时中原生灵死于兵冦㡬尽所以宇文泰苏绰出来便做得租庸调故隋唐因之〈贺孙〉
唐六典载唐官制甚详古礼自秦汉已失北周宇文泰及苏绰有意复古官制颇详尽如租庸调府兵之类皆是苏绰之制唐遂因之唐之东宫官甚详某以前上封事亦言欲复太子官属如唐之旧
因论唐府兵之制曰永嘉诸公以为兵农之分反自唐府兵始却是如此盖府兵家出一人以战以戍并分畨入卫则此一人便不复为农矣〈僩〉
唐口分是八分世业是二分有口则有口分有家则有世业古人想亦似此様〈淳 义刚录云唐口分是二分世业是八分有口则有口分寡阙皆无𬨨十二云云〉
唐节度使收税皆入其家所以节度冨〈淳〉
杜佑可谓有意于世务者问理道要诀曰是一个非古是今之书〈理道要诀亦是杜佑书是一个通典节要 方子〉
朱梁不乆而灭无人为他藏掩得故诸恶一切发见若更稍乆掩得一半〈扬〉
后唐荘宗善音律好宠伶优其卒也得鹰坊人善友敛乐器而焚之所谓君以此始必以此终岂欺我哉〈寿昌〉
周世宗天资髙于人才中寻得个王朴来用不数年间做了许多事业且如礼乐律历等事想见他都㑹得故能用其说成其事又如本朝太祖直是明达故当时创法立度其节拍一一都是盖縁都晓得许多道理故也〈一本此下云所谓神圣其臣莫及赵普軰皆不及之 广〉
问世宗果贤主否曰㸔来也是好问当时也曾制礼作乐曰只是四年之间煞做了事问今刑统亦是他所作曰开宝通礼当时做不曾成后来太祖足成了而今一边征伐一边制礼作乐自无害事自是有人来与他做今人乡一边便不对那一边才理㑹征伐便将礼乐做闲慢了世宗胸懐又较大〈胡泳〉
五代时甚么様周世宗一出便振收三闗是王朴死后事模様世宗未死时须先取了燕冀则云中河东皆在其内矣本朝收河东契丹常以重兵援其后契丹嫌刘氏不援始取之〈〉
周世宗亦可谓有天下之量才见元稹均田圗便慨然有意
周世宗大均天下之田元稹均田圗世未之见〈徳明〉周世宗规模虽大然性迫无甚寛大气象做好事亦做教显显地都无些含洪之意亦是数短而然〈〉
晋悼公幼年聦慧如周世宗只是世宗却得太祖接续他做将去虽不是一家人以公天下言之毕竟是得人接续所做许多规模不枉却且如周武帝一时也自做得好只是后嗣便如此弱了后来虽得一个隋文帝终是不甚济事〈文蔚〉
朱子语类卷一百三十六
<子部,儒家类,朱子语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