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游记/第10回 中华文库

　　却说铁拐因纵青牛，老君斥下立功续过，乃化身为一老翁，隐其名姓，背一葫芦，施药于汝南市中。病者饮之，无不立验。因悬一壶于肆头。及罢市，辄跳入壶中，市人莫之见。有费长房者，曾为市掾，一日，于楼上独坐，忽睹而异焉。因往再拜奉酒脯。翁曰：“子，明日更来。”

　　长房旦日果往。翁乃与俱入壶中。但见玉堂厂丽，旨酒佳肴盈衍其中。共饮毕而出。翁嘱不可与人言。后乃就长房楼上，曰：“我仙人也，以过见责。今事毕当去，子宁能相随乎？楼下有少酒，与卿为别。”长房使人取之，不能胜。又令十人扛之，不能举。翁笑而下楼，以一指提而至。视其器，如有一升许，而二人饮之，终日不尽。

　　长房心欲求道，乃顾家人为忧。翁即知，乃断一青竹，度如长房，使悬之舍后。家人见之，乃长房也。以为缢死。大小惊号，遂殡殓之。长房立其旁，而众莫之见。

　　于是，遂随翁入深山，践荆棘。于群虎之中，留使独处，长房不惧。又卧长房于空室，以朽索悬万斤之石于其上，众鼠竞来，啮索欲断，长房亦不移。翁还曰：“子可教也。”复使食粪，粪中有三虫，臭味特甚，长房意恶之。翁曰：“子几得道，恨于此不成，奈何！”长房辞归，翁与一竹杖曰：“骑此任所之，顷刻至矣。至，当以杖投葛陂中。”又为作一符曰：“以此主地上鬼神。”

　　长房乘杖，须臾来归。自谓去家适经旬日，而已十馀年。即以杖投葛陂，顾视，则龙也。家人谓其死久，惊讶不信。长房曰：“在日所葬，竹杖耳。”家人发冢剖棺，杖犹存焉。自后，遂能医疗百病，鞭笞百鬼，驱使社公。或独坐恚怒，人问其故，曰：“吾责鬼魅之犯法者矣。”又尝食客，而使使至宋市鲊，须臾还，乃饭。或一日之间，人见其在千里之外者数处。

　　桓景尝学于长房。一日谓景曰：“九月九日，汝家有大灾，可作绛囊，盛茱萸系臂上，登高山饮菊花酒，祸可消。”景如其言，举家登山。至夕方还，见牛羊鸡犬皆暴死焉。一日，长房自失其符，竟为众鬼所杀。

　　却说铁拐自谪降，立功满足，复归老君之所谢罪。自后得为上仙，乃乘云琼岛，跨鹤瑶天。每降凡间，则托贫子队中。

　　南中一家，设大功果，老仙至。有谯楼执时牌二童子，忽能言曰：“明日设功果之家，那烂脚贫子，乃铁拐老仙也。当往见之。”一童曰：“诺。”适一守更之夫得知，大异其事。次日，往设功果之家观之，果有烂脚贫子，在灶边向火。更夫即拜之求度。贫子曰：“何以知之？”更夫曰：“昨见谯楼时童能言，故知大仙来此。”贫子曰：“但从我来，即度你。”那贫子却从灶中走去。更夫惧火烧身，竟不敢从。后归至途中，复遇贫子在前，两追至求度。贫子曰：“汝今且归，为我钉起谯楼二童，却来桥上会我，那时我自有船来接你，汝可跳于船上，便是度汝之处，毋得恐惧也。”更夫归至谯楼上，果将二童钉起。夜来其童哀叫，痛苦万端，深怨更夫。次早，更夫竟往桥上候贫子船只。自辰至午不见贫子，只有一叶小舟流至，更夫不敢上。忽贫子亦至，曰：“何不上船？”更夫曰：“叶舟安能重载？”铁拐曰：“汝凡念太重，不可度矣。”乃自跳入舟中，冲风逐浪，驾入云中。有锺离、采和、仙姑等八仙侣，乃从上流指点，援引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