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杂事/卷第_22 中华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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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杂事卷第二十二
三藏法师义净奉 制译
内摄颂曰:
楼上逢增长, 淫女夜观星; 因作马鸣声, 商人抱枯骨。
尔时猛光王住嗢逝尼城,此有长者娶妻未久留在本宅,自为兴易持货他方。其夫去后妻恣衣食烦恼增盛,遂升楼阁遍观男子,于日日中瞻望不息。后于异时其猛光王,乘妙香象于宅边过,女人既见生欲染心,便以花鬘遥掷王处堕王肩上。王即仰观见有少女,颜容端正光彩超绝,左右顾眄自谓无双。王既见已知彼染意,报言:“少女!若有爱心何不暂出?”答曰:“妾是少妇无缘得出,王若顾念可幸蓬门。”王心被惑不能前进,即便下象步入其舍,欢怀既畅便即有娠。智慧女人有其五事:一、知男子有欲心无欲心;二、知节候;三、知受胎时知是彼人胎;四、知是男;五、知是女。遂白王言:“王今知不?我已有娠。”时王即以上真珠璎珞付而告曰:“必若生女任尔自收,如其是男与此璎珞,当送我所。”女人敬诺,王便舍去。后经数月娠相外现,时彼旧夫书来告曰:“汝可安隐,我望不久当至本乡。”女人闻已生大忧愁,遣使白王:“我已有娠,旧夫将至今欲如何?”王遣信曰:“汝可宽怀,我有方便令彼不来。”女便默尔。王与彼信:“我今要须如是之物,汝可远向某处求来。”既涉长途奄经时岁,女人月满便诞一男,容貌可观当代希有。天将欲晓即以酥蜜盛满口中,箱安软绵抱儿置内,白[叠*毛]通覆上络珠璎,密合其箱朱绦急系紫矿印上,报婢使曰:“可持此箱至王门所,净拭一坛箱置于上,并安灯火在一边住,有人将去汝可归来。”使依教作。时有众牛随路而出,行至箱所围绕不进。时猛光王与安乐夫人,在高楼上望见群牛绕箱而住,命使者曰:“汝观门外,何意诸牛群聚而住?”使者曰:“门有一箱,络以朱绦紫矿封印。”王曰:“汝急将来。”夫人白王:“箱中之物王当与我。”王言:“随意。”使者持箱既至王所,即便开印乃见珠璎及以孩子。王识珠璎报曰:“此是我儿。”抱付夫人云:“是汝子。”夫人得已即咒愿曰:“愿儿长寿。今此孩子与作何名?”王曰:“有福孩儿被牛所护。应名牛护。”又安乐夫人亲为抚养,母亦改号名牛护母。
于时北方得叉尸罗国王名圆胜,所治国化安隐丰乐,人民炽盛广说如馀,于诸园树常有花果,膏雨顺时乞食易得。后于异时王与诸臣,在高楼上欢娱恣意,告诸臣曰:“颇有馀国如我境中,丰乐安隐得相似不?”大臣白言:“有嗢逝尼国王名猛光,彼亦丰乐安隐,花果不绝与此不殊,彼有商人来至于此。”王遣唤来既至具问,闻其富盛王生嫉心,报诸臣曰:“君等严兵,我欲伐彼。”其王即自亲整四兵,向嗢逝尼国渐至彼城,侵掠无度残暴非理,人不聊生。猛光大王既闻贼至,亦严四兵出相拒战,猛光不如兵众分离,遂骑单马逃向馀处。至荒野外见一耕人名曰增长,躬自犁作,王观容色有异馀人,即问言:“汝是勇健壮儿,颇曾闻道有圆胜王与猛光王战,猛光大败知此事不?”答曰:“我闻此事,未知虚实。”答曰:“不虚。”耕人亦不知此人是猛光王,便报之曰:“猛光王身居本国,彼是客来,遂被欺陵随处逃窜,谋臣猛将何所用为?王若比来以我为爪牙者,久以长绳系圆胜颈曳入城中。”言话未毕,妇来饷食缝叶为器,夫即洗手将欲就食,顾眄王曰:“雄猛丈夫,略观形势似有饥色,我贫穷者有此粗餐,必不相嫌幸当同味。”时猛光王寻作是念:“我若不食饥取命终。”即便下乘取替脊坐,洗手足已一处同餐,其妇便以缺缘瓦盏酌酒令饮。王作是念:“虽知盏缺,于不缺处我当饮之。”王有智策善闲时务,复更思曰:“于不缺处我若饮者,或恐彼人云相欺慢,我今宜于所缺处饮,令彼于我深生爱念。”是时耕夫自于破处先饮辟毒,次过与王,王既得已还于破处而饮。耕夫念曰:“此大丈夫情无间隔,我缺处饮同处饮之,我今宜可深生敬重,令其交道久而不丧。”如是念已报其妇曰:“贤首!此大丈夫,是我得意亲善知友,尔可将去至本贫家,以油涂身汤水沐浴,为设饮食,马须好饮恣其水草。”妇遂将归如言皆作,情怀莫逆供给所须。于时圆胜王有馀小国名曰渴沙,来相抄掠侵渔百姓。时诸大臣作书告王具论其事,愿王善自思量,于其书末并为颂曰:
“如王于他国, 勤劳降伏彼; 于己之国土, 亦当勤守护。”
时圆胜王读其书已作如是念:“我若领兵归本国者,诸人皆谓我被他降逃还本邑,我今宜可共其和好方归故居。”遂令信入报猛光王曰:“知识!事已去者更不可追,宜暂出来希欲相见,自馀胜负并不须论,望得促膝交襟共申莫逆,事同平昔,我方归故城内。”诸臣得其信已共作是议:“若报王无,彼定欺我,宜设方便,且答时情。”裁书报曰:“知识!既解来封笃好情深,事虽实然能无犹豫,两国同聚各致狐疑,虽逆来心我无遑出。然此太子名曰牛护,是我所生令出相见,共申欢意随情去留。”是时即令牛护出见圆胜,欢怀共尽遂解兵围旋旍本国。时猛光王诸大臣等共相议曰:“他方怨敌已如雨散,自己国王急当求觅。”四方远近马使追寻。时猛光王闻彼圆胜抽兵已去,便报耕人增长曰:“我今除怖,辞汝言归。尔若入城,当过我宅。”答言:“大丈夫!仁之名讳我亦未详,如何后时相访过宅?”王曰:“谁复不知我所住第?汝入城时应如是问:‘多马人家今在何处?’”作是告已骤辔而行,至本城门报守门人曰:“汝今应知,若有人来问多马宅者,可将见我。”遂入宫中。
后于异时嗢逝尼城有大节会,远近诸人皆凑城邑。时耕夫妇报其婿曰:“今日城中有大节会,我今亦往观众聚集,并复因便问多马家。”夫言:“贤首!凡诸豪士,岂可言皆有实?当于三处能见其人:一谓被他战破、二谓他所欺[夌*欠]、三谓身为人主丧亡家国,馀何能见?”妻曰:“彼虽难见,应观聚集。”夫妻即去。至其城内,耕夫念曰:“我试问之。”告守门者曰:“咄!男子!多马人家住在何处?”时彼门人闻其告已,遂执夫妻送至王所,王才遥见寻便惊叹,喜唱:“善来!”复更告曰:“增长!汝何得至?”答曰:“故来奉觅。”增长见王坐师子床、诸臣辅翊,既未善识然念于怀,不委何辜拘执至此?王知有疑,欲令忆故,即便离座脱去天冠王先闼额,增长既见忆识其容,夫妻一时俱拜王足。时王即便盛兴仪式,引入后宫洗沐香汤著妙衣服,方丈甘馔百种千名。王自亲临观其所食,食罢延就上妙宫闱,绮帐芬芳适时安寝。王敕内宫曰:“此是我父母,凡有所须饮食衣服,及以卧具奴婢仆使悉皆供给。”时猛光王恭敬彼已人皆恭敬,王子大臣内外士庶无不敬重。耕人增长既见非分恭敬供养,满七日已情怀愧恧,前白王言:“我今奉辞,欲归蓬户。”王曰:“汝今住此,共我冶国。”增长答曰:“我是耕夫,宁知国事?”王曰:“汝岂不云:‘我若得作国大臣者,即以长绳系圆胜颈,牵入嗢逝尼城。’今乃方云我是耕夫不堪王事?宜应且住,勿念还家。”彼便默尔。王遂强立为国大相。创为宰辅供膳尚粗,后于异时王因问曰:“汝今好不?”答曰:“朝餐尚乏,好事安在?”王曰:“不须忧恼,即当令汝衣食丰盈。”时王即告五百大臣曰:“卿等宜应供给增长。”是时诸人共出衣食既增养活,因此时人号为增养(从此已后故名增养)。时王问:“汝得好不?”答曰:“衣食虽精,然朝官大臣并相轻贱,何有好耶?”王曰:“若如是者,宰臣聚会评论之时,汝往其中,无敢轻者。”答言:“大王!我是耕夫,敢狎朝贵!”王曰:“汝但赴集,我令彼敬。”彼便默尔。后于异时因有朝会,王意欲令宰贵诸人敬增养故,方便为问:“今于国中,现有如是不安隐事,卿等如何令其惩息?”时有大臣作如是议:“若作斯计,方能除殄。”王言:“不可。”次有诸臣各呈异见,王皆不可。乃问增养曰:“此欲如何?”答曰:“若作如是计方能消灭。”王对诸臣遂然其策将为当理。诸臣见已各生是念:“增养出言王皆信用,此亦不应共为轻侮。”后时王又问增养:“好不?”答曰:“住处尚无,馀何能好?”王告诸臣曰:“卿等宜可与增养觅宅。”臣曰:“有某大臣今已身死,所有妻妾奴仆之类住在宅中。”王曰:“可将此宅及妻子等,并馀财物咸赐增养。”既得宅已问增养曰:“比得好不?”答曰:“家中人众以我耕夫咸生轻慢。”王曰:“若如是者,汝洗浴时我令使唤,汝作是语:‘待我浴讫当去见王。’”增养白言:“如何我得违大王命?”王曰:“是我所教,诚非过咎。又汝欲食时我令使唤,汝应答云:‘待我食了,自当往见。’正汝食时,我到汝宅与汝同餐。”答言:“大王!我今岂敢与王共食?”王曰:“我许非过,如是作时彼皆恭敬。”增养闻命便往宅中。及正洗时,王令使唤,云:“有急事,汝可即来。”使至传命。增养报曰:“待我浴了方去。”使者去后,宅内诸人相与言曰:“今此宅主见拒王命,自生高慢即招殃祸。”又相告曰:“非宿贵人少得势时便生傲诞。”家人又曰:“姊妹当知!诸升高者必当堕落,此人今日定遭王戮,事乃不迟。”既洗沐已不赴王期,即便就食。王复令使报云:“有事,宜可急来。”虽闻王教,报云:“且去,食罢方行。”使去报王,王既闻已自乘大象至彼宅中,问言:“增养!汝今欲食?”答曰:“欲食。”王曰:“不请我耶?”答言:“奉请,宜可就餐。”宅内诸人共相谓曰:“我之家长与国王言戏,事若平怀。”各生希有举目相看。时王即便净洗手足一处同餐,宅内居人见是事已,悉皆战惧互相谓曰:“我比轻贱此是耕人,今者同观与国王共食。”又共议曰:“知欲如何?王既共餐事难轻忽,我等从今不应致慢,若不敬者定招祸患。”众然其语共生敬畏。
王于异时又问:“好不?”答曰:“有一大臣是王亲族,常欺骂我,宁有好耶?”王曰:“我若作言,斯成有碍,至于进退汝自当知。”答曰:“我所作者,愿王不责。”王曰:“我无怪责。”增养异时随路而去,见二童子贫无亲属,持弹并丸在道而戏。时有婢使头戴水瓨在傍而过,一童子曰:“我以干丸弹瓨作孔。”一人又云:“干丸作孔此未希奇,我弹湿丸而掩其孔此成奇事。”既共议讫即以干丸弹令作孔,次弹湿丸掩之令合。于时增养遥见其事,情生希有便作是念:“此二小童可令助我,伏彼王亲屏除怨骂。”问二童曰:“汝是谁家子?”答曰:“我无亲族,随时活命。”报曰:“若尔,可于我所共汝为活。”答言:“随命。”既蒙收采,问曰:“我更何为?”答曰:“汝但习弹,后若见人与我斗诤,当以不净涂丸弹于口内。”答言:“我能。”后时与彼王亲共为争兢,童子即以秽丸遥弹口内。彼便吐出以手掩口急走出外,因斯耻辱更不相陵。王复问言:“汝得好不?”答言:“王之内人以我耕夫并生轻贱。”王曰:“若如是者,我入宫时汝来门所,问言:‘王在何处?’若言:‘在内。’汝可语言:‘万机之务弃而不知,镇处后宫何能办事?’又若见我在内住时,汝于侧殿在我床上垂脚而眠,我自出门为汝举足令上。”答言:“大王!我岂二头令王举足,君臣位别高下殊途,现阻人情岂有斯理。”王曰:“是我所爱,汝复何愆?如是作时中宫于汝不敢轻慢。”彼便默尔。后于异时来入内宫,问王安在?随王言教次第皆作,乃至王与举足,内人见时皆不忍可欲致[夌*欠]辱,王言:“汝莫!是我所爱,此有何辜?”然相谓曰:“共见此人受王爱念,我等不应更为轻慢,王若知者于我加刑。”从是已后悉生恭敬。王于异时问言:“好不?”答言:“今时得好。”
其猛光王性爱女色,与诸少年在高楼上谈说世事,因告之曰:“汝等颇知何处都城有好美女?”有云:“曲女城。”有或云:“出蛇盖城中。”有云:“诸馀城国且未须论,于此城中有卖色女名曰善贤,容色端严世所殊绝,如天婇女在帝释宫,亦如日光映诸星宿。”王闻是说倍悦常心,迷惑失所情希就见,即于其夜脱去御服著凡庶衣,自持五百金钱往善贤舍。彼女见已欢唱善来,报婢使曰:“与此丈夫沐浴清净。”婢即依教为其洗浴揩摩身体。时有一人复持五百金钱来诣门首,报言:“我欲来宿。”然此淫女常法如是,后有人来,杀前至者,与后同欢。是时婢使见猛光王,容颜可爱与凡庶不同,即便落泪作如是念:“此人岂非刹帝利种,仪貌端正举世无双,如何淫女起罪恶心非理枉杀?”彼所零泪落在王身。王即仰观问女:“何故忽然泪落?”答言:“无事。”王有疑心频更研问:“汝当语我此必有缘。”彼遂次第说其所以。王即问言:“少女!我已失计,颇有方便得走出不?”答曰:“此舍四边有人持剑,共相警卫走出无由;然有出处极成秽恶,亦何用在言?”王曰:“随好随恶可指其处,我命须存。”答言:“某处容可走出,然是厕孔钉以铁钉,若能拔得斯为走路。”王言:“汝行指处,我试拔之。”女指其处,王投身下拔厕孔钉,虽劳筋力未能得出。
尔时于此墙外去斯非远有婆罗门住,善识星文,中夜出旋仰观天汉,其妻持水随后而行,婆罗门告曰:“汝今应知我观星宿,王遭大难辛苦非常。”妻曰:“国家机密何用在言?馀人若闻定遭刑戮。”婆罗门曰:“我蒙庇荫元由国王,王受艰辛我宁安隐。”便于中庭遥望厄星求念而住。王于厕孔闻其语声,尽力摇钉拔之遂出,即从孔内随粪而行,不净霑身辛苦出外,天星遂改。时婆罗门见星改变,告其妻曰:“王虽受苦今已得出,既存性命我为幸甚。”王便急步潜入城中,至安乐夫人处。夫人仓卒见而问曰:“上天无私,何意如是?”王乃次第具向说之。夫人闻已泣泪横流,即以竹篦刮去不净,先以香土遍洗,次将种种香屑众妙香水而沐浴之,次拭涂香著上衣服,暂时安寝,以至天明,于正殿坐告大臣曰:“诸阴阳师识星历者皆应唤集。”臣即总命,王问之曰:“我于昨夜其事如何?”答曰:“王夜安隐更无异事。”王曰:“于某坊处有婆罗门,善知星历可唤将来。”即令使去至婆罗门宅,报言:“王唤!”即便着衣欲赴王所,其妻告曰:“我先已报,国家机密何用在言?仁不听采今遭召问。”婆罗门遂观察日辰知无恶事,告其妇曰:“汝不须怖,皆是吉祥。”行诣王所,王既遥见,高声唱言:“善来大师!可相近坐。”婆罗门便即咒愿:“愿王寿命延长。”就座而坐。少时停息,王乃问言:“婆罗门!汝解星历不?”答曰:“随我力能薄闲多少。”王言:“大师!我于昨夜其事如何?”答言:“大王昨夜遭难非常辛苦,由王福力仅尔命存。”王既闻已告诸臣曰:“如大师说:‘我于昨夜命几不全。’诸阴阳师未闲历算,从今已去绝其封禄。淫女善贤宜将头发系恶马足踏之令死,所居之宅以驴耕垦。其家婢使与我洗者,命入后宫令知国事。”时诸大臣如王所言悉皆依作。王问婆罗门曰:“仁既忧我,我得命存,今欲报恩,汝何所愿?”答言:“大王!暂问家中,来申所愿。”王言:“随意。”便即归舍告家人曰:“王与我愿,随意所须悉皆给与,汝等诸人各欲何事?”妻曰:“君欲何物?”答曰:“我欲五大聚落常为封邑。”妻曰:“若如是者,我欲牸牛百头恒供乳酪。”子曰:“我愿上马宝车而为乘驭。”女曰:“我愿上妙璎珞以宝庄严。”其婢使曰:“我愿好磨香石,是作食所须。”时婆罗门便作是念:“既有斯事不可直说,宜作颂言从王乞愿。”遂至王所白大王言:“如我家中所有求愿,幸容其罪得尽于词,聊作颂言以申其事:
“我愿五封邑, 妇牛一百头, 子欲马宝车, 女爱诸璎珞, 家中有婢使, 须石用磨香, 有此所愿求, 大王哀见与。”
时猛光王闻其说已,还将颂答,遂其所愿:
“与汝五封邑, 妇牛一百头, 子与马宝车, 女赐诸璎珞, 家中小婢使, 与好石磨香, 既有此愿求, 悉皆令满足。”
王告大臣曰:“随所欲者皆可与之。”王语婆罗门曰:“大师与我共治国事,赤心相助平论万机。”答言:“大王!我是婆罗门,理不应知国家之事。”时王即便强立婆罗门为国大臣。王之邻境名曰渴沙,有相违背,遂令增养持兵往伐,既破彼军多获资物,屯兵野外方欲入城。王闻欲来整军自出,见渴沙少女身多癣疥,问增养曰:“颇有丈夫与此女儿同眠宿不?”答曰:“非直同欢枕席,终亦骑其夫背令作马鸣。”王曰:“岂当得有如此事耶?”答曰:“王当目验。”是时增养即将少女付与医人:“汝可善治多酬药直,凡所须者我无有悋。”医人为疗悉皆平复,次以衣服饮食随意资养,容颜可爱有异常伦。是时增养遂将为女名曰星光。增养告曰:“我若请王来宅中食,汝可具诸璎珞好自严身,于王前现。”女受言教。后时增养敬白王曰:“我之贫宅,愿王暂过。”王曰:“汝不请我,何缘得去?”答曰:“今即奉请,明当就宅。”王曰:“善哉!”增养遂即广陈盛馔具设珍羞,请王入宅,香水沐浴奉无价衣,饭食将了清谈而住。时女星光遂于帷内,遥掷小毱寻即褰帷,报其父曰:“过我毱来。”王见少女颜貌超绝,遂生染爱问增养曰:“此属于谁?”答言:“臣女。”问曰:“已与他人?”答言:“曾未。”王曰:“何不与我?”答曰:“王若不嫌,随意将去。”王即盛陈礼事娶入后宫。世间常法,得新弃故不入旧闱,爱着星光馀事皆废。增养念曰:“此正是时,往日所言即今应作。”问星光曰:“汝能骑王背上,令作马鸣不?”答曰:“待我思量未知能不?”凡智慧女人不学自解,遂著垢衣卧破床上,王来问曰:“何意如是?”答言:“大王!由天瞋我,今遭祸患。”王曰:“汝曾于天,何所求愿?”答曰:“王使我父往伐渴沙,当尔之时我于天所心有祈愿。若父将兵降得彼国平安归者,我若嫁时所得夫主,骑其背上令作马鸣。王今娶我丰足内人,谁能为我报其宿愿?”凡为欲爱所牵无所不作。答曰:“夫人!汝之所求,斯诚为我。愿无疾患,我悉作之。”彼默无语,王曰:“汝何默然?岂汝于天更有祈愿?”答曰:“更无求愿,然于当时复作是念:‘令婆罗门大臣咒愿,兼使乐人弹琵琶曲。’”王曰:“此亦可得。婆罗门大臣我之自有,弹琵琶者此可方求。”答曰:“可为求之。”于时健陀罗国有一商人,持诸货物至嗢逝尼城,遂与淫女共相交涉,既生染著情乱荒迷,所有钱财悉皆费用,家人仆使随处逃亡。是时淫女见其穷匮,报言:“仁者!我无田地耕耘,复无底店兴易,唯仰交游聚集以为活命。若有财货可即持来,无即须行宜容后客。”答曰:“我贫无物,若其有者更将何用?然我于汝深生爱念,且当容受勿苦相驱,许我宅中始知相爱。”淫女曰:“若能随言皆作,且容居住。”答曰:“我悉为之。”
是时淫女情欲驱遣,既大便已遂以枣核安其粪上,报曰:“汝可以齿啮去枣核。”彼便啮取,女即以脚踏其腰脊,报言:“贫寒物,如斯恶事因何口作?汝是不净洁人,当离我去。”即驱出宅。其人旧业解弹琵琶,即以音声而自存活。王报增养曰:“汝女于天作斯祈愿,婆罗门大臣我自先有,弹琵琶者何处可求?”答曰:“有健陀罗人客弹琵琶以自活命,将帛掩目引入宫中。”王曰:“当如是作。”王与大臣升七重楼上,遂命大臣具说其事,增养帛掩彼目引彼升楼。于时星光着鲜白服骑王脊背,净行大臣为王咒愿,琵琶发响王作马鸣。时健陀罗作如是念:“七重楼上宁得马鸣,应是我俦被女人所弄。”情发于衷乃为歌曰:
“此事多相似, 此事人共知; 钱财皆散失, 秽核污其齿。”
于时手弹琵琶口诵不歇,王即问曰:“歌辞异常,有何义味?”彼即次第以事白王,王作是念:“此人知我,不宜住此。”便与五百金钱远驱出国。后时大臣谏曰:“凡为国主勿被女人之所欺弄。”王闻内惭一无言对。王命增养曰:“婆罗门大臣见讥于我,汝颇能令其妇髡彼发耶?”答曰:“我试观之。”便往宅中问其妻曰:“王被婆罗门献直讥诮,汝颇方便能令其妇髡彼发耶?”答曰:“无劳豫说,剃后方看。”夫曰:“若能作者,斯为好事。”长情之婿必有长情之妇,其妻即便与大臣妇共为交好,既得意已告曰:“夫人!我之夫主极深相爱,随我索者悉皆为作。”答曰:“虽有爱言,岂能胜我?我于夫处常得自在,馀莫能过。”答曰:“汝若于夫有自在者,试髡其发,我今疑汝定不能为。”答曰:“但看剃竟方知能不?”其妇即便著故弊衣,卧单床上呻吟而住,大臣问曰:“何意如是?”答曰:“天神怒我。”报曰:“汝岂家贫不能酬赛,令天神辈于汝生嫌?随汝所求悉皆为作,使神欢喜患苦销除。”问曰:“汝于神处何所许耶?”答曰:“仁先在家未有仕宦,国王初命我即求神,令我夫主王命将去,所求称意安隐归来,当剃其头发供养天神。自尔已来家道昌炽钱财巨富,我贪受乐遂忘赛神,由此慢心致令天怒,我今定死何路求生?”夫曰:“汝所求天便成为我,宜可闻奏悉为办之。”妻便附信报增养妇曰:“我夫已许悉皆为作。”妇既闻知便报增养:“大臣之妇已附信来,我夫已许待暂闻奏。”增养入见启王:“事办,请更不疑。大臣若来,愿知此事。”王曰:“已知,不劳言嘱。”时彼大臣来至王所,白言:“大王!我有祈请须赛天神,于六月中不出庭户,愿垂恩许,得遂所求。”王曰:“善哉!”还至宅中即便剃发,既怀羞耻不出于外。其妇令使报增养妇曰:“头已髡讫。”妇告增养,增养白王。王闻大喜,即令使者唤大臣来,于时增养教二童子诵其歌曲,歌曰:
“若是端正良家女, 能使丈夫随意作? 七重楼上马鸣声, 看此大臣头剃却。”
时彼大臣闻王信唤,著帽而入。既至王所命坐一边,彼二童子即唱其歌曰:
“若是端正良家女, 能使丈夫随意作? 七重楼上马鸣声, 看此大臣头剃却。”
其一童子即便近前脱大臣帽,见无头发,现在朝臣抚掌大笑。大臣内怀羞耻外愧于人,曲脊低头一无言答出门而去。是时增养所为事了,便自夸诞昌言告众曰:“若被女人如是轻弄者,岂有能成国家之大事?”王于屏处报大臣曰:“卿颇有便能使增养受耻辱耶?”答言:“大王!我且观察,未知能不?”其姊妹子妙闲幻术,告曰:“大臣增养每于朝会常轻弄我,汝若能作辱彼事者,即是与我除大羞耻。”答言:“阿舅!容我筹度其事如何?”既思量已,答言:“仿佛。”即以幻术化作广大商侣,于大粪聚化为房室,取枯骸骨作商主妇,颜容端正人所乐观。王之国法,若有大众商侣来至城者,或王自看税,或令增养。时王不出,令增养受税。既至营中,问言:“何者是商主室?”彼便指示。既入室中,见商主妇容仪可爱能惑人心,才睹见时即便染著,报言:“少女!若能与我同欢爱者,汝之商侣总放税直。”答言:“随意。”报云:“不应昼日,可待夜中。”幻师即便掩昼为夜,增养共幻女行其非法,以手抱咽因兹睡着,幻师遂乃解其术法。是时增养抱彼枯骨卧粪聚中,大臣即去白言:“大王!暂迂神驾赐观增养。”王出城外,既至彼已弹指令觉,报言:“增养!与女野合岂啖肉耶?”增养见已,自念如斯调弄是王所作:“我今何用如此活为?宁当自死更不求生。”复便念曰:“舍命极难,我今宜去,就彼尊者大迦多演那处从求出家。”即行就礼,白言:“大德!我欲出家。”尊者即与出家授五戒十戒已,次授近圆略教诫已,令读《增一阿笈摩经》。时猛光王既无增养情不能安,遂令还俗如旧安置。
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杂事卷第二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