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卷第_25 中华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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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卷第二十五
三藏法师义净奉 制译
九十波逸底迦法
总摄颂曰:
故妄及种子、 不差并数食、 虫水命伴行、 傍生贼徒食。
初别摄颂曰:
妄毁及离间、 发举说同声、 说罪得上人、 随亲辄轻毁。
故妄语学处第一
尔时佛在王舍城羯兰铎迦池竹林园中。尔时具寿罗怙罗于此城侧温泉林住。时有众多敬信婆罗门居士等来诣其所,问言:“大德!世尊今者住在何处?”若佛世尊在竹林中,时罗怙罗即便报云:“在鹫峰山。”若在鹫峰山,报云:“在竹林中。”若在毕钵罗窟,报云:“在西尼迦窟。”若在西尼迦窟,报云:“在毕钵罗窟。”时彼诸人欲求礼佛不能得见,身体疲倦极生劳苦,诣罗怙罗处。时罗怙罗问诸人曰:“仁等得见世尊不?”答言:“不见。”诸人报云:“圣者!何因故恼我等?”答言:“实尔,我故相恼。”时彼诸人各生嫌贱。时诸苾刍以缘白佛。尔时世尊闻是语已,于日初分执持衣钵,入王舍城次第乞食,还至本处饭食讫,于食后时即便往诣温泉林所罗怙罗住处。时罗怙罗遥见佛来,为佛敷座即安置瓶水并洗足器,净洗足手已往迎世尊,收取上衣白言:“善来世尊!愿于此坐。”佛便就座,坐已即取瓶水自洗双足,于洗足器倾去多水馀留小许,告罗怙罗曰:“汝见器中留少水不?”白佛言:“大德!我已见之。”佛言:“罗怙罗!若苾刍故心妄语,无有惭耻亦无追悔,我观如是愚痴之人,说为乏少沙门之法。”世尊复以器中少水总泻于地,告罗怙罗曰:“汝见少水尽弃于地不?”白佛言:“大德!我已见之。”佛言:“罗怙罗!若苾刍故心妄语,无有惭耻亦无追悔,我观如是愚痴之人,说为弃尽沙门之法。”世尊复以其器倾侧至地,告罗怙罗曰:“汝见此器倾侧不?”白佛言:“大德!我已见之。”佛言:“罗怙罗!若苾刍故心妄语,无有惭耻亦无追悔,我观如是愚痴之人,说为倾侧沙门之法。”世尊复以其器覆之于地,告罗怙罗曰:“汝见此器覆在地不?”白佛言:“大德!我已见之。”佛言:“罗怙罗!若苾刍故心妄语,无有惭耻亦无追悔,我观如是愚痴之人,说为倾覆沙门之法。复次罗怙罗!如醉象王有大力势,牙如车轴、肥壮勇猛、善能斗战,往战场中共他战时,四足两牙尾及脊胁悉皆作用,唯有其鼻卷而不出。罗怙罗!此象为护命故不用其鼻以摧,彼军象师即念:‘此之象王护惜身命。’罗怙罗!若彼象王共斗之时出鼻战者,是时象师即知此象不悋躯命,自军他军遇便残害无恶不作。如是罗怙罗!若复苾刍故心妄语,无有惭耻亦无追悔,我说是人无恶不造。”尔时世尊说伽他曰:
“若人违实法, 故作虚诳语, 乃至命终来, 无恶而不造。 宁吞热铁丸, 犹如猛火焰, 不以破戒口, 啖他信心食。”
尔时世尊复告罗怙罗曰:“于汝意云何?何意世人手执明镜?”罗怙罗白佛言:“世尊!彼执镜者为观己面善恶之相。”佛告罗怙罗:“如是!如是!汝之所有身业造作,应当数数善自观察。我今欲起如是身业,此之身业为害自身并害他身,是不善事、是苦恶业,能于未来感苦异熟耶?为不害自身并不害他,是胜善事是安乐业,能于未来感乐异熟耶?罗怙罗!若汝作此观察之时,即能了知此之身业我今欲作能损自他,是不善事、是苦恶业,能于未来感苦异熟,此之身业应当检摄即不应作。罗怙罗!若汝作此观察之时,即能了知此之身业我今欲作能益自他,是胜善事是安隐业,能于未来感乐异熟,此之身业应当发起修其善事。”
复次佛告罗怙罗:“汝之所有身业造作,应当数数善自观察。我今正作如是身业,此之身业能害自他当受苦报,即不应作。若益自他当受乐报,便应修学。”复次佛告罗怙罗:“汝之所有身业造作,应当数数善自观察,我曾已作如是身业,此之身业能害自他当受苦报,所有罪业应对佛前至诚恳恻说所作罪,或于清净同梵行者前,说其愆咎发露说悔,将来禁戒更不重犯。若作善业能益自他,当受乐报应发欢喜心,于日夜中庆其所作勿为放逸。罗怙罗!如于身业欲作、正作、已作三时观察,当知语业意业亦复如是。罗怙罗!当知过去未来及以现在,所有行业皆由意生,应数观察弃舍妄念常起善心。罗怙罗!若有沙门婆罗门等,于身语意业现起之时,应善观察令极清净,常多修习相应而住。罗怙罗!如于现在观察三业,令极清净相应而住,过去未来亦复如是。是故汝今于三业中恒善观察,令极清净相应而住勿为放逸。”
尔时世尊说伽他曰:
“罗怙汝当知, 常观察三业, 不令造众恶, 是顺诸佛教。 此是声闻业, 汝今应可修, 修习此行时, 长善息诸恶。”
尔时世尊为罗怙罗示教利喜说是法已,时罗怙罗礼佛双足欢喜奉行,于时世尊从座而去。此是缘起,尚未制戒。
佛在逝多林。尔时法手苾刍是释迦子于此而住,善能言说降伏他论。于时中国有一摩纳缚迦,为求学故往诣南方,事广如前第四波罗市迦劫比罗因缘中具说。时摩纳缚迦所事师主,是南方婆罗门博通诸论,与摩纳缚迦及诸弟子渐次游行,经诸城邑遂到室罗伐城。时彼城中有一婆罗门为众之首,闻有南方大论师至告诸学徒曰:“汝等知不?有婆罗门是南方大论师,今来至此欲求敌论。若彼论师于诸论中而立义者,汝等各随所习共相酬对。若能破彼斯曰善哉!若不能者,宜当引彼往释子中令与论议。若其论师能破释子,此即是我婆罗门胜。若其释子伏得彼者,斯亦是我婆罗门胜。何以故?能令八方震大名称,云南方有一大婆罗门,善解四明妙通八术,来求激论至室罗伐城。城中有人能摧彼论,我等诸人亦非堕负。”
时彼论师于晨朝时以衣裹腹,手执炬火入室罗伐城。时彼城中婆罗门子问言:“大师何故以衣裹腹?”论师报曰:“所受学业满我腹中,恐其破裂故以衣裹。”又问:“何因于白日中手执炬火?”论师报曰:“我见诸人愚痴暗昧,今辉智炬令使开明。”论师即便共彼学徒更相问难,有激论处人咸杜口,城中学士悉皆受屈。诸人白言:“大师何故辱自朋耶?”论师报曰:“岂可于此更有他朋也?”诸人云:“有。”论师曰:“彼是何人?”报曰:“是沙门释子,近日方兴,于四姓中独称尊胜,多闻辩说人所共知,师今可往共彼言论。”问曰:“彼居何处?”报言:“在此城中逝多林内。”问曰:“于彼众中谁为第一激论之王?”报曰:“彼皆博识聪睿、词辩分明。”作是语时,法手苾刍遇有他缘因届其所,诸人见来告论师曰:“大师今可且置诸馀沙门释子,宜应可共此法手苾刍以申论难。”论师即便正视苾刍,告诸人曰:“略观此相定是论主。”即往就之告言:“苾刍!我于先师颇曾少学,欲共仁者聊叙论端。”苾刍报曰:“斯诚大善!我比有心欲求论难,何当遇敌得尽虚怀?仁既远来深适吾愿,随意当作。”论师问曰:“何日对谈?”苾刍报曰:“明日可作。”“欲在何处?”“于某花园。”共作期已舍之而去。
时彼论师既共期已,即于此夜研核两宗,预设科条讨寻征斥,思惟不睡迄至天明。时法手苾刍作如是念:“我若破得此论师者,亦未能免巡百家门食方满腹。若婆罗门傥摧我者,我之所有名称花冠悉皆隐没。”时婆罗门即于晨旦趣彼花园,伫望苾刍欲其来至,然而法手不赴前期,久待不来遂还城内。是时法手斟酌过期,便入城中次行乞食。彼婆罗门见而问曰:“苾刍何故不赴花园?”报曰:“何处花园?”婆罗门曰:“仁岂不忆昨日共期,云于其处将兴往复。”法手报曰:“我忘其事。”婆罗门作是念:“我于通夜思构论端。苾刍乃云:‘我不曾忆。’”复作是念:“然此苾刍无过二种:一、是情识愚憃,二、是才辩过人。”复报之曰:“明日赴期。”报云:“如是。”彼婆罗门明至期时便赴园内,淹留相待还复不来,企望踌躇覆归城邑。是时法手知过期已入城乞食,彼婆罗门见而复问:“苾刍何故还不赴期?”法手报曰:“我岂风病耶?岂唯论议一事更无馀业。然我每于晨旦承事大师,所未闻法敬心听受,门徒之辈复自教诏,还往贵人逢迎说法。”婆罗门曰:“苾刍不应故心妄语。”答曰:“我实如是。”由此法手苾刍共他论者许期往赴,而故食言令彼论师屡劳往返。诸外道辈闻斯事已各生嫌贱:“君等应知释子沙门故心妄语,共他论者结契园中,故作虚言令彼论者空劳往复。”诸苾刍闻已具白世尊。佛以此缘集苾刍众,问法手曰:“汝实作如是故妄语事,共他期契故心不往耶?”答言:“实尔。世尊!”尔时种种呵责,乃至“我今为诸苾刍制其学处,应如是说:
“若复苾刍故妄语者,波逸底迦。”
若复苾刍者,谓是法手,义如上说。
故者,谓是故心了知其事。
妄语者,有九种妄语,八、七、六、五、四、三、二种差别不同。云何九种妄语?谓以无根他胜、僧伽伐尸沙、波逸底迦、提舍尼、突色讫里多,以无根破戒、破见、破威仪、破正命,而作妄语。云何八种妄语?谓以无根他胜、僧伽伐尸沙、波逸底迦、提舍尼、突色讫里多,以无根见、闻、疑。云何七种妄语?谓以无根破戒、破见、破威仪、破正命,以无根见、闻、疑。云何六种妄语?若苾刍欲作妄语,生如是念:“我当妄语。”正妄语时,作如是念:“我正妄语。”若妄语竟,作如是念:“我已妄语。”以无根见、闻、疑。云何五种妄语?谓以无根五部罪而作妄语。云何四种妄语?谓以无根破戒、破见、破威仪、破正命。云何三种妄语?谓以无根见、闻、疑。又有三种妄语,作如是念:“我当妄语、我正妄语、我已妄语。”云何二种妄语?谓我正妄语、我已妄语。无有一种成妄语者。
复有五种妄语,何者是耶?自有妄语得波罗市迦、有得僧伽伐尸沙、有得窣吐罗底也、有得波逸底迦、有得突色讫里多。云何妄语得波罗市迦?若苾刍实不得上人法自称言得,此之妄语得波罗市迦。云何妄语得僧伽伐尸沙?若苾刍知彼苾刍清净无犯,而无根他胜法谤,此之妄语得僧伽伐尸沙。云何妄语得窣吐罗底也?若苾刍在僧众中故心妄语,非法说法、法说非法、非律说律、律说非律,此之妄语得窣吐罗底也。云何妄语得突色讫里多?若苾刍半月半月作褒洒陀,诵戒经时彼问清净不?而实不清净自知有犯,作覆藏心默然而住,此之妄语得突色讫里多。除向所说四种妄语,诸馀妄语悉得波逸底迦。
波逸底迦者,是烧煮堕落义,谓犯罪者堕在地狱、傍生、饿鬼恶道之中受烧煮苦。又此罪若不殷勤说除,便能障碍所有善法,此有诸义故名波逸底迦。
此中犯相其事云何?内摄颂曰:
若实不见闻、 不觉不知想、 及疑而异说, 是妄语应知。
若苾刍不见、不闻、不觉、不知,作如是想如是忍可,便云:“我见、我闻、我觉、我知。”如是说时,语语皆得波逸底迦罪。若苾刍曾见闻觉知而忘其事,作如是想如是忍可,不忆其事而云:“不忘。”语语皆得波逸底迦罪。若实见闻觉知后遂生疑,彼作此想如是忍可言:“于见等无有疑心。”语语说时皆得波逸底迦。若实不见闻觉知有见等想,彼作此解后言:“我实有见等。”语语说时皆得本罪。若实不见而有闻觉知,彼作此想如是忍可,后言:“我见,无有闻等。”语语说时皆得本罪。若实不闻而有见觉知,彼作此想如是忍可,后言:“我闻,无见觉知。”语语说时皆得本罪。若实不觉而有见闻知,彼作此想如是忍可,后言:“我觉,无见闻知。”语语说时皆得本罪。若实不知而有见闻觉,作如是想如是忍可,后言:“我知,无见闻觉。”语语说时皆得本罪。若实见而忘、闻觉知不忘,彼作此想,后言:“我见不忘、闻觉知亦不忘。”语语说时皆得本罪。若实闻而忘、见觉知不忘,彼作此想,后言:“我闻不忘、见觉知亦不忘。”语语说时皆得本罪。
若实觉而忘、见闻知不忘,彼作此想,后言:“我觉不忘、见闻知亦不忘。”语语说时皆得本罪。若实知而忘、见闻觉不忘,彼作此想,后言:“我知不忘、见闻觉亦不忘。”语语说时皆得本罪。若实见而疑、闻觉知不疑,彼作此想,后言:“我见不疑、闻觉知疑。”语语说时皆得本罪。若实闻而疑、见觉知不疑,彼作此想,后言:“我闻不疑、见觉知疑。”语语说时皆得本罪。若实觉而疑、见闻知不疑,彼作此想,后言:“我觉不疑、见闻知疑。”语语说时皆得本罪。若实知而疑、见闻觉不疑,彼作此想,后言:“我知不疑、见闻觉疑。”语语说时皆得本罪。若实不见而作不见想,有闻觉知作闻觉知想,彼作此想,后言:“我见、不闻觉知。”说时得本罪。若实不闻作不闻想,有见觉知作见觉知想,彼作此想,后言:“我闻、不见觉知。”说时得本罪。若实不觉作不觉想,有见闻知作见闻知想,彼作此想,后言:“我觉、不见闻知。”说时得本罪。若实不知作不知想,有见闻觉想,彼作此想,后言:“我知、不见闻觉。”说时得本罪。若实见闻觉知,彼作此想,后言:“我不见闻觉知。”说时得本罪。若实见闻觉知而不忘其事,彼作此想,后言:“我见闻觉知而忘其事。”说时得本罪。若实见闻觉知而无疑心,彼作此想,后言:“我见闻觉知而有疑心。”说时得本罪。若实见闻觉知有见闻觉知想,彼作此想,后言:“我不见闻觉知。”说时得本罪。若实见、不闻觉知,彼作此想,后言:“我不见然有闻觉知。”说时得本罪。若实闻、不见觉知,彼作此想,后言:“我不闻,然见觉知。”说时得本罪。若实觉、不见闻知,彼作此想,后言:“我不觉,然见闻知。”说时得本罪。若实知、不见闻觉,彼作此想,后言:“我不知,然见闻觉。”说时得本罪。
若实见不忘、闻觉知忘,彼作此想,后言:“我见而忘、闻觉知不忘。”说时得本罪。若实闻不忘、见觉知忘,彼作此想,后言:“我闻而忘、见觉知不忘。”说时得本罪。若实觉不忘、见闻知忘,彼作此想,后言:“我觉而忘、见闻知不忘。”说时得本罪。若实知不忘、见闻觉忘,彼作此想,后言:“我知而忘、见闻觉不忘。”说时得本罪。若实见不疑、闻觉知有疑,彼作此想,后言:“我见有疑、闻觉知不疑。”说时得本罪。若实闻不疑、见觉知有疑,彼作此想,后言:“我闻有疑、见觉知不疑。”说时得本罪。若实觉不疑、见闻知有疑,彼作此想,后言:“我觉有疑、见闻知不疑。”说时得本罪。若实知不疑、见闻觉有疑,彼作此想,后言:“我知有疑、见闻觉不疑。”说时得本罪。若实见作见想,不闻不觉不知作不闻不觉不知想,彼作此想,后言:“我不见,然有闻觉知。”说时得本罪。若实闻想、不见觉知作不见觉知想,彼作此想,后言:“我不闻,然有见觉知。”说时得本罪。若实觉作觉想,不见闻知作不见闻知想,彼作此想,后言:“我不觉,然有见闻知。”说时得本罪。若实知作知想,不见闻觉作不见闻觉想,彼作此想,后言:“我不知,然有见闻觉。”说时得本罪。若苾刍凡所有语违心而说,皆得波逸底迦罪。若不违心而说者皆无犯。又无犯者,最初犯人,或痴狂、心乱、痛恼所缠。
毁呰语学处第二
尔时佛在室罗伐城逝多林给孤独园。时六众苾刍于诸苾刍作毁呰语云:“眇目、癵躄、背伛、侏儒、太长、太粗、聋盲、喑痖、拐行、肿脚、秃臂、大头、哆唇、齵齿。”是时六众苾刍作如是等毁呰语。时诸苾刍闻已惭赧忧愁不乐,读诵思惟悉皆废阙,怀忧而住。时有少欲苾刍见其事已,咸生嫌贱作轻毁言:“云何苾刍于苾刍处而作毁呰?云眇目等如上所说。”时诸苾刍以缘白佛。尔时世尊以此因缘集苾刍众,乃至问六众曰:“汝等实作毁呰之语,恼诸苾刍云眇目等耶?”六众答曰:“实尔。大德!”世尊即便种种呵责,广说如上,乃至“此非沙门所应作事。所以者何?汝等当听!往古世时于聚落中有一长者,娶妻未久欢爱同居,便生一女年渐长大。长者单身躬为耕垦,时有居士之子父母俱丧,常于林野贩藮为业。时居士子持其藮檐来至耕处,田头树下弃檐息肩,见彼长者躬自耕作,就而问曰:‘阿舅何故衰年自营辛苦,应居村落翻在田畴?’报言:‘善来外甥!我无兄弟复无子息,不自躬耕衣食宁济?’彼便报曰:‘阿舅我且代耕,仁当暂息。’即便执犁代其耕作,遂至日午家中食来,唤言:‘外甥可来共食。’亦既食已,报言:‘阿舅宜可还家,然我未知舅之宅处,至日晡后当出村外路首相迎。’长者闻已即便归舍。时居士子耕至日晚,牛放青稊躬持草檐并取柴束,驱畜而归至彼村隅。长者迎见遂即相将到其宅所,时居士子扫除厂庘布以干土,并设火烟多与牛草。长者见已作如是念:‘我由此儿今受安乐,我之小女当与为妻。’令其食已,报云:‘外甥当住于此勤修家业,此之小女授汝为妻。’报言:‘甚善!’即依处分营作生业。
“时彼长者家有二牛每令驱使:大者为性调善,小者禀识贪餮,虽复拘制犯暴是常。童子发愤放石遥打折其一角,因即立号名为秃角。后于他日尚犯田苗同前不止,便放镰斫遂截其尾,因即名为秃尾秃角。后于异时居士子告长者言:‘阿舅先所许亲,幸可作之。’尔时长者言:‘好。’便告妻曰:‘贤首!衣服璎珞当可办之,小女不久欲为婚娶。’妻便问曰:‘曾未与人,如何办具?’长者报曰:‘吾已与人。’妻曰:‘是谁?’报云:‘此居士子。’妻曰:‘此人宗族本不委知,如白胡椒莫了生处,如何以女辄为婚戚?凡婚姻者,亲属还往饮啖追呼,氏族相应我方与女。’报其妻曰:‘贤首!此居士子自至我家,由斯代劳得受安乐。此若无者,还婴辛苦不免躬耕。’妻报夫曰:‘我实不能将所爱女与客作人。’世间之人多用妻语,是时长者便作是念:‘我若报云不与女者,作人今日便舍我去,我还不免自执耕犁。今且宜应诡设方便勿令即去。’时彼作人复于异时告长者曰:‘家长宜应作婚姻事。’长者报曰:‘外甥!我之亲族其数宽广,聚集之时多须饮食,宜待秋熟稻谷收成。’既收谷已复告成婚,报言:‘外甥!事须沙糖,宜待甘蔗。’收已,复告成婚,报言:‘外甥!饼面是资,当待麦熟。’既收麦已,复告成婚,报言:‘外甥!陈稻将尽,可待新粳。’时居士子见作推延遂生此念:‘无容田实总一时成,看此事由便成诳我。我今宜可往告众人,若不与者经官取定。’便对众人告云:‘阿舅可作婚姻。’诸人闻已告长者曰:‘许言已久,何不为婚?’是时长者怒而告曰:‘诸君当知!此是我舍客作之人,我以何缘与女婚娶?’诸人皆然。时居士子便作是念:‘我不得钱复不得妇,虚淹岁序靡见成功。我今宜可损害其人方随意去。’便将二牛半日驱使,多与杖捶系之枯树,暴以烈日方欲言归。
“近劫初时畜解人语,其牛既遭苦楚,大牛便告居士子曰:‘咄男子!汝先于我共相爱念,恩同父母知我劬劳,何故今时多行杖楚、系之枯树暴以烈日弃我还家?我于汝处有何愆过?’男子报曰:‘汝无有咎,然汝曹主于我有过。’牛曰:‘彼有何过?’男子报曰:‘先许我女今者违信。’牛曰:‘何不经官?’男子报曰:‘为无证人。’牛便报曰:‘我等为汝而作证人。’男子曰:‘为作人语?为作牛音?’牛曰:‘不作人语,我当现相令人表知。汝当为盟令人表信,汝当引我为证令人表知,索我两牛系于厂内莫与水草,满七日已,可于地中多水草处放我令出,乃至傍人来睹,信验我等噤口不啖水草。我现相貌令王大臣信汝言实,我当饮啖。’是时男子闻是计已,即便俱解放茂草中。自诣王所致敬白王:‘大王!某村长者许女为婚,使役多年今乃翻悔。’王唤长者问其虚实,长者白云:‘我实不许。’王问男子:‘汝有证不?’白王言:‘有。’王曰:‘为人?为非人?’白言:‘非人。’王曰:‘是何?’白言:‘是牛。’王曰:‘为作人语?为馀语耶?’白言:‘不作人语。’王曰:‘如何成证?’白言:‘彼有实信令人表知,其牛于七日中系在厂内莫与水草,满七日已可于地中多水草处放牛令出。我引为证必有奇相,乃至大王未信已来牛终不食,此若虚者我当死罪。’王命臣曰:‘当依此言看其证验。’大臣奉教便取二牛,系之厂内不与水草。时秃尾秃角报大牛曰:‘岂期颠倒,唯独我等日出西方,幽闭厂中不闻水草?’大牛报曰:‘岂非我许居士子为作保证,于七日中自饿而住,乃至王未信来不食水草。’秃尾秃角报大牛曰:‘若放我者,逢石尚啖况水草耶?’大牛报曰:‘此居士子爱念我等事同父母,岂得违信误彼人耶?’秃尾秃角曰:‘虽实爱念恩同二亲,然常唤我为秃尾秃角,我闻唤时即欲以角决破其腹。’大牛闻已默尔而住。彼居士子时复来看,问其牛曰:‘得安隐不?’大牛报曰:‘我且安隐,汝不安隐。’居士子曰:‘何意如此?’大牛曰:‘此秃尾秃角作如是言:“若放我者,逢石尚啖况水草乎?”’居士子曰:‘若如是者,我于今夜当急逃走,对王为诳命在须臾。’大牛报曰:‘汝不须走,当与秃尾秃角穿鼻安绳,其纼促系我角。放出之日,若彼违信食水草时,我以双角举鼻令上,汝即报言:“今此二牛告第五护世,世人共许有五种拥护者,谓地水火风日。”’时居士子遂与穿鼻,秃尾秃角报大牛曰:‘仁当观此苦虐于我。’大牛曰:‘与着璎珞何苦之有?’便以拘纼系大者头。
“至七日已,王及诸臣亲共观视,多水草田放二牛出,秃尾秃角既见水草即便欲食,是时大牛遂以双角举小牛鼻向日而望,王问臣曰:‘何意二牛向日而望?’时有智臣白言:‘大王!今此二牛,意欲启王说如是事非直我二为证,亦兼告彼第五护世,明明白日助我证知。’王见是事极生希有,报诸臣曰:‘畜生无知,尚能为人而作保证。事既非虚宜,以彼女共为婚戚。’便放二牛俱食水草。时居士子既得胜已娶女为妻。”
佛告诸苾刍:“汝等当知!在傍生趣闻毁呰言尚怀害念,况复于人。是故苾刍不应恶语毁呰他人。”此是缘起,犹未制戒。
尔时世尊复告诸苾刍:“作毁呰语时,于现在世所作事业不能成就。汝等当听!乃往古昔于一村中有长者住,以行车为业,彼有二牸牛:一名欢喜,二名美味。于春阳时各生一子,毛色斑驳。既渐长大,欢喜之子其角广长,美味之儿头秃无角。是时长者为其立字:一名欢喜长角、二名美味秃头,及其壮盛俱有气力。后于异时,诸行车人各因饮牛共集池所,作如是言:‘谁牛最胜?’各云:‘我牛胜。’长者答云:‘我牛极胜。’诸人报曰:‘何以得知汝牛极胜?’长者曰:‘可于峻坂令牵重车。’共立盟言:‘赌金钱五百。’作是要已便将己牛于峻坂处牵其重车。时彼长者便唤牛曰:‘欢喜长角宜可疾牵,美味秃头亦当急挽。’时秃头牛闻毁呰语,即便却住不肯挽车。长者大怒,便以粗杖而栲楚之。馀人报曰:‘汝今岂欲杀此牛耶?既其不如宜当放却。’是时长者便输五百金钱,极大忿怒,于其二牛多与杖埵系之枯树。畜解人语已如上说。是时二牛告长者曰:‘仁先养我事同父母,我有何过遂行楚毒?’长者报曰:‘令由汝故罚我五百金钱。’欢喜长角报长者曰:‘由汝口过自罚金钱,我等何咎?’长者曰:‘我口何过?’牛便报曰:‘何故对众人前毁辱于我?不言好称唤作秃头。若言好名不毁呰我者,更于峻坂牵倍重载,共立盟要倍赌金钱一千。’长者报曰:‘汝今更欲倍罚我耶?’牛曰:‘勿毁呰我,定当尽力。’后于异时各因饮牛事如前说,长者答云:‘我牛极胜。’诸人报曰:‘岂汝今时更求重罚?’长者报言:‘设更罚我,君等何失?宜于峻坂倍驾重车,赌金钱一千,明为要契。’即如言契以牛牵车令上峻坂,便唤牛曰:‘欢喜宜可急牵,美味当须疾挽。’二牛闻已便生喜悦,尽力牵车令至平地,既其得胜便获金钱一千。时有天神于虚空中说伽他曰:
“‘虽有极重载, 居在峻坂下; 二牛心若喜, 能牵出此车。 若陈顺意语, 二牛闻庆悦; 牵车出不难, 主获千金赏。 是故常爱语, 勿作逆耳言; 若出爱语时, 无罪常安乐。’”
佛告诸苾刍:“彼傍生类闻毁呰时,尚能为主作无利益,何况于人?是故苾刍!不应于他作毁呰语。”尔时世尊种种呵责诸苾刍已,广说如前。“我今为诸弟子制其学处,应如是说:
“若复苾刍毁呰语故波逸底迦。”
苾刍义如上。
毁呰语者,谓于他人为毁辱事出言彰表,他领解时,得波逸底迦罪,广说如上。
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卷第二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