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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都南北内

行都之山,肇自天目,淸淑扶舆之气,鍾而为,储精發祥,肇应宅纬。负山之址,有门曰朝天,甫循其狭为太宫,又南为相府,斗拔起数峰,为万松八盘岭,下为钧天九重之居,右为複岭,设周庐之卫止焉。旧传谶记曰:“天目山垂两乳长[1],龙骞凤舞到钱塘。山明水秀无人会[2],五百年间出帝王。”钱氏有国,世臣事中朝,不欲其语之闻,因更其末章三字曰“异姓王”,以迁就之,谶实不然也。东坡表忠观碑,特表出其事,而谶始章。建炎元二之灾,六龙南巡,四朝奠都,帝王之真,於是乎验。朝天之东,有桥曰望仙,仰眺呉山,如卓马立顾。绍兴间,望气者以为有鬱葱之符,秦桧颛国,心利之,请以为赐第。其东偏即家庙,而西则一德格天阁之故基也。非望挺凶,鬼瞰其室,桧薨於位,熺犹恋恋,不能决去,请以其侄常州通判烜为光禄丞,留莅家庙,以为復居之萌芽。言者风闻,遂请罢烜,並迁庙主於建康,遂空其居。髙宗将倦勤,诏即其所築新宫,赐名德寿居之,以膺天下之养者。二十有七年,淸跸躬朝,歳时烨奕,重华继御,更慈福、寿慈,凡四侈鸿名,宫室实皆无所更。稍北连甍,为今佑圣观,盖普安故邸。庄文魏王、光宗皇帝,实生是间,今上亦於此开甲观之祥,益知天瑞地灵,章明有待,斗筲负乘,固莫得而妄據云。

犇麤字说

王荆公熙寧中作字说,行之天下。东坡在馆,一日因见而及之,曰:“丞相赜微窅穷,制作某不敢知,独恐毎毎牵附,学者承风,有不胜其凿者。姑以‘犇’、‘麤’二字言之,牛之体壮於鹿,鹿之行速於牛,今积三为字而其义皆反之,何也?”荆公无以答,迄不为变。党伐之论,於是浸闿,黄冈之贬,盖不特坐诗祸也。

李顺呉曦名谶

淳化四年十二月,王小波死,李顺继之。明年正月己巳[3],即蜀王位。五月丁巳,两川招安使王继恩成都就擒。开禧三年正月[4],大将呉曦,归款於虏;甲午,即蜀王位;丁酉,受虏册。二月乙亥,随军转运奉密诏枭兴州。说者析“顺”字[5],谓“居川之傍一百八日”;折“曦”字,谓“三十八日[6],我乃被戈”。较其即位、受册之日,不差毫髮,又倶终始於,嘻!亦异矣。

隆兴按鞠

隆兴初,孝宗锐志復古,戒燕安之鸩,躬御鞍马,以习劳事,倣陶侃运甓之意。时召诸将撃鞠殿中,虽风雨亦张油帟,布沙除地。羣臣以宗庙之重,不宜乘危,交章进谏,弗聽。一日,上亲按鞠,折旋稍久,马不胜勚,逸入庑间,檐甚低,触於楣。侠陛惊呼失色,亟奔凑,马已驰而过。上手拥楣,垂立,扶而下,神彩不动,顾指马所往,使逐之。殿下皆称万歳,盖与艺祖抵城挽鬃事,若合符节,英武天纵,固宜有神助也。

东坡属对

承平时,国家与辽欢盟,文禁甚宽,辂客者往来,率以谈谑诗文相娯乐。元祐间,东坡寔膺是选。使素闻其名,思以奇困之。其国旧有一对曰“三光日月星”,凡以数言者,必犯其上一字,於是遍国中无能属者。首以请於唯唯谓其介曰:“我能而君不能,亦非所以全大国之礼。‘四诗风雅颂’,天生对也,盍先以此復之。”介如言,方共叹愕。徐曰:“某亦有一对,曰‘四德元亨利’。”使睢盱,欲起辨,曰:“而谓我忘其一耶?谨閟而舌,两朝兄弟邦,卿为外臣,此固仁祖之庙讳也。”使出不意,大骇服。既又有所谈,辄为逆夺,使自愧弗及,迄白沟,往反齚舌,不敢復言他。

富翁五贼

东阳陈同父资髙学奇,跌宕不羁。常与客言:“昔有一士,邻於富家,贫而屡空,毎羡其邻之乐。旦曰,衣冠谒而请焉。富翁告之曰:‘致富不易也。子归斋三日,而後予告子以其故。’如言復谒,乃命待於屏间,设髙几,纳师资之贽,揖而进之,曰:‘大凡致富之道,当先去其五贼。五贼不除,富不可致。’请问其目,曰:‘即世之所谓仁、义、礼、智、信是也。’士卢胡而退。”同父毎言及此,辄掀髯曰:“吾儒不为五贼所制,当成何等人耶!”既魁癸丑多士,一命而卒。先一年,尝以诖误繫大理,光宗知其名,特诏赦之。是歳胪传,有因廷策指时政之失,而及其事者,名亦在鼎甲,联镳入团司,同父见之不悦,终期集如始见云。

太学祭斋碑

国学以古者五祀之义,凡列斋扁榜,至除夕,必相率祭之。遂以为炉亭守歳之酌,祝辞惟祈速化而已。羣儒执事者,帽而不带,以绦代之,谓之叨冒。爵中皆有数鸭脚,毎献则以酒沃之,谓之侥幸。凡今世之登科级者,人或窃以此目之,则怫然而怒。孰知堂堂成均,乃有願而不获者乎!余谓不然,蠟狂之戏,以㢮张观之,可也。余里士柳三聘肄业立礼斋[7],尝为余言如此。

泉江三地名

余外家居石龟,其傍有天圣间皇城使苏某者墓,後垅中断,田其间,曰“狗骨洋”。九江陶氏有骁卫将军墓於石龙山之原,山折而南,沟而绝之,曰“掘断岭”。石门涧有支阜,下至落拖山,據其支之腰皆田,田中有大畦焉,砥平而髙,可播種石餘,曰“铜钉丘”。传者谓其地有休符,太史尝占之,以闻於朝,有诏夷铲。洋故有神,工毎欲成,辄役万鬼而填之,役夫不得休。有宿其傍者,闻鬼言,以为所畏者犬厌耳。遂烹羣犬而置骨焉,钉以铜,为书符篆以绝地脉。或曰杀童男女瘗其下为厌胜,是为童丁,说皆不根诞谩。然余尝亲歴其地,丘乃一平畴,在大畈中支阜之下,犹十餘里,所止处初无冢穴,莫知其所以用。洋与岭倶隐然有锄治故迹,耕者或谓得骨於故处。考之业主之质剂,则地名皆信然,殊不可晓。淸臺考验,近世罕有精者。妄一男子,谓某所有某气,辄随而發之,戕人用牲,劳民以夷堙,诘应於恍惚,固淸朝之所不为也。他所如此名者,比比而是,要皆山有偶然低洼,相袭而益讹。考之载籍,皆无所见。惟续皇王宝运录金州刺史崔尧封,用太白山人之说,掘牛山黄巣谷金桶水一事,不书於唐史,盖不经之说。而余所书崇寜凿阜城王气,仅杂见於野史云。

牧牛亭

金陵牧牛亭秦氏之丘垅在焉。有移忠旌忠寺,相去五里,金碧相照,杨诚斋尝乘轺过之,题诗壁间,曰:“函关只有一穰侯,瀛馆寧无再帝丘?天极八重心未死,台星三点拆方休。只看壁後新亭策,恐作移中属国羞。今日牛羊上丘垅,不知丞相更嗔不?”復自注其下云:“暮年起大狱,必杀张德远胡邦衡等五十餘人,不知诸公杀尽,将欲何为?奏垂上而卒。故有‘新亭’之句,然初节似苏子卿,而晩谬。”余尝过其地,二刹正为其家不检子孙所挠,主僧相继而逃去。有一支位者主之,以寺归之官,刻大碑於门,不许其家人之与其事,始稍復振。墓前队碑[8],宸奎在焉,有其额而无其辞。卧一石草间,曰:“当时将以求文,而莫之肯为,今已矣!”在虏,不久即逃归,挞辣实纵之,不知何以似子卿也?

黠鬼酝梦

淸漳杨汝南少年时,以鄕贡试临安。待捷旅邸,夜梦有人以油沃其首,惊而寤。牓既出,辄不利,如是者三,窃怪之。绍兴乙丑,復与计偕,惧其復梦也,榜掲之夕,招同邸者告以故,益市酒殽,明烛张博具,相与剧饮,期以达旦。夜向阑,四壁咸寂,有僕曰刘五,卧西牖下,呻呼如魇。亟振而呼之醒,乃具言初以执灸之勚,视博方酣,幸主之不呼,窃就枕。忽有二人者扛油鼎自楼而登,仓皇若有所访,顾见主之在坐也,执而注之,我怒而争,是以魇。汝南闻之大恸,曰:“二千里远役,今復已矣!”同邸亦相与叹咤,为之罢博。及明,漫强之观榜,而其名俨然中焉。视榜陈於地,黯若有迹,振衣拂之,油渍其上,盖御史莅书淡墨,以夜仓猝覆灯碗,吏不敢以告也。宛陵呉胜之柔胜淳熙辛丑得隽於南宫,将赴廷对,去家数十里,有地名曰朱唐,舟行之所必经。里之士夜梦有语之者曰:“呉胜之入都,至朱唐而反矣。”起而告诸人,时有亲在垂白,意其或尼於行也,私忧之,既而无他。集英赐第,乃在第三甲,上曰端常,联之者曰[9],始悟所梦。里士怒曰:“呉胜之登科,何与我事,鬼乃侮我耶!”二事绝相类。要知科第有定分,非可以智力求也。有升甲恩,今登科记非元次第云。汝南,余外祖母杨宜人之兄,外家能诵传之。嘉定庚午,余官故府,与胜之为僚,皆亲闻其言。

望江二翁

望江有富翁曰陈国瑞,以铁冶起家。尝为其母卜地,靑乌之徒辐集,莫適其意。有建寧王生者,以術闻,延之逾年,始得吉於近邨,邨有张翁者业之[10]国瑞治家,未尝问有无,一以诿其子。王生乃与其子计所以得地,且曰:“陈氏卜葬,环数百里莫不闻,若以实言,则龙断取赀,未易厌也。”於是伪使其冶之隶,如张翁家,议圈豕,若以祷者,因眺其山木之美而誉之曰:“吾冶方乏炭,此可窑以得赀,翁许之乎?”张翁固弗疑也,曰:“诺!”居数日,復来,遂以钱三万成约。国瑞始来,相其山,大喜,築垣缮庐,三阅月而大备,遂葬之。明年淸明,拜墓上,与子偕,忽顾其子曰:“此山得之何人?厥直凡幾?”子以实告。又顾曰:“使不以计胜,则为直当幾何?”曰:“以时贾商之,虽廉犹三十万也。”国瑞亟归,命治具鞍马,谒张翁而邀之,至则馆焉。盛殽酝,相与款洽者幾月,语皆不及他[11]。翁既久留,将告归,復张正堂而宴之。酒五行,辇钱缗三百,置之阼,实缣於篚,酌酒於斝而告之曰:“予葬予母,人谓其直之朘,请以此为翁寿。”翁错愕曰:“吾他日伐山,而薪不盈千焉,三万过矣,此恶敢当!”国瑞曰:“不然!葬而买地,宜也;诡以为冶,则非也。余子利一时之微,以是绐翁。人皆曰直实至是,用敢以为请,凡予之为,将以愧吾子之见利忘义者。”翁卒辞曰:“当时固已许之,实又过直,子欲为君子,老夫虽贱,可强以非义之财耶!”固授之,往反撑拒,诘旦拂衣去。国瑞乃怒其子,曰:“汝实为是,必为我致之!”不得已,密召其子畀焉,曰:“是犹翁也。”翁竟不知。嗟夫,世之人以市道相交,一钱之争,至於死而不悔,闻二人之风,亦可以少愧乎!

刘改之诗词

庐陵刘改之以诗鸣江西,厄於韦布,放浪,客食诸侯间。开禧乙丑,过京口,余为饷幕庾吏,因识焉。广汉章以初升之东阳黄幾叔敷原王安世英伯,皆寓是邦。暇日,相与跖奇弔古,多见於诗,一郡胜处皆有之。不能尽忆,独录改之《多景楼》一篇曰:“两山相对起[12],不尽中流大江[13]。一楼坐断天中央[14],收拾淮南数千里。西风把酒闲来遊,木葉渐脱人间秋。关河景物异南北[15],神京不见双涙流。君不见王勃词华能盖世[16],当时未遇庸人耳。翩然落拓豫章[17]滕王阁中悲帝子。又不见李白才思真天人,时人不省为谪仙。一朝放迹金陵去,凤凰臺上望长安。我今四海遊将遍,东歴西。第一江山最上头,天地无人独登览。楼髙意远愁绪多,楼乎楼乎奈尔何!安得李白王勃,名与此楼长突兀。”以初为之大书,词翰倶卓荦可喜,嘱余为刻楼上,会兵事起,不暇也。又,嘉泰癸亥歳,改之在中都,时辛稼轩弃疾,闻其名,遣介招之。適以事不及行,作书归辂者。因效沁园春一词,併缄往,下笔便逼真。其词曰:“斗酒彘肩,醉渡浙江[18],岂不快哉!被香山居士,约林和靖,与苏公[19],驾勒吾回。西湖正如西子,浓抹淡妆临照臺。诸人者,都掉头不顾[20],只管传杯。天竺去来,图画裏,峥嵘楼观开。看纵横二涧[21],东西水遶,两山南北,髙下雲堆。曰不然,暗香疏影,只可孤山先探梅[22]蓬莱阁访稼轩未晩[23],且此徘徊。”得之大喜,致馈数百千,竟邀之去。馆燕弥月,酬唱亹亹,皆似之,逾喜。垂别,賙之千缗,曰:“以是为求田资。”改之归,竟荡於酒,不问也。词语峻拔,如尾腔对偶错综,盖出王勃体而又变之。余时与之饮西园,改之中席自言,掀髯有得色,余率然应之曰:“词句固佳,然恨无刀圭药,疗君白日见鬼證耳!”坐中哄堂一笑。既而别去,如崑山,大姓某氏者爱之[24],女焉。余未及瓜,而闻其讣。以初後四年来守九江,以忧免,至金陵亦卒。遊从歴歴在目,今二君墓木拱矣,言之於邑。

金华士人滑稽

丞相罢相,归金华里居,不復问时事,但召布衣交,日饮亡何。一日,觉意中忽忽不怡,问诸客曰:“某且死,所恨未知死後佳否耳?”一士人在下坐,作而对曰:“佳甚!”丞相惊顾,问何以知之,曰:“使死而不佳,死者皆逃归矣。一死不反,是以知其佳也。”满坐皆笑。明年,丞相竟不起。王中父观之宰德化,暇日,为余戏言。士人姓,滑稽人也。

贤已图

元祐间,诸君子在馆。暇日观画,山谷李龙眠所作贤已图,博奕、樗蒲之俦咸列焉。博者六七人,方据一局,投迸盆中,五皆玈,而一犹旋转不已,一人俯盆疾呼,旁观皆变色起立,纖秾态度,曲尽其妙,相与叹赏,以为卓绝。適东坡从外来,睨之曰:“李龙眠天下士,顾乃效人语耶!”众咸怪,请其故,东坡曰:“四海语音言‘六’皆合口,惟音则张口,今盆中皆六,一犹未定,法当呼‘六’,而疾呼者乃张口,何也?”龙眠闻之,亦笑而服。

校勘记

  1. 天目山垂:郎仁宝七修类稿·巻三·天目山引此作“天目山前”。
  2. 山明水秀无人会:郎仁宝七修类稿·巻三·天目山引此作“海门一点巽峰起”。
  3. 明年正月己巳:己巳,乃李顺成都之日,诸史载述皆同。李悦斋皇宋十朝纲要·巻二杨明叔通鑑长编纪事本末·巻十三毕秋帆续资治通鑑·巻十七均载僭号於陷成都後,并云“僭号大蜀王”。然曾南丰隆平集·巻二十王季平东都事略·巻三陈纯斋九朝编年备要·巻四并载淳化五年二月李顺“僭号蜀王,改元宝应”。後说近是。
  4. 开禧三年:底本原作“开禧二年”。按毕秋帆续资治通鉴·巻一百五十七宋史·呉曦传呉曦开禧三年正月甲午即蜀王位,被诛於二月乙亥,亦斋误记,今據改。
  5. 说者析顺字:陆放翁老学庵笔记·巻九云:“方之作,有术士拆名曰:‘是一百八日,有西川耳,安能久也?’如朝而败。”
  6. 三十八日:毕秋帆续资治通鉴·巻一百五十七云:“僭立凡四十一日。”
  7. 里士柳三聘:底本“三”原作“二”,據集成本、四库本、学津本校改。
  8. 桧墓前队碑:底本“墓”原作“暮”,形误。今據嘉靖本、四库本、学津本校改。
  9. 联之者:集成本、学津本作“继之者”。
  10. 始得吉於近村村有张翁者业之:底本“近”下原仅有一“邨”字,今據集成本、学津本增补。
  11. 语皆不及他:原无“皆”字,今據集成本、四库本、学津本增补。
  12. 金焦二山:丛书集成龙洲集作“金山焦山”。
  13. 不尽中流:丛书集成龙洲集作“挹尽东流”。
  14. 天中央:丛书集成龙洲集作“水中央”。
  15. 关河景物异南北:丛书集成龙洲集作“烟尘茫茫路渺渺”。
  16. 词华能盖世:丛书集成龙洲集作“才名今盖世”。
  17. 翩然落拓豫章遊:丛书集成龙洲集作“琴书落魄豫章城”。
  18. 醉渡浙江:四部备要宋六十名家词·龙洲词作“风雨渡江”。
  19. 与苏公等:四部备要宋六十名家词·龙洲词作“与坡仙老”。
  20. 诸人者都掉头不顾:四部备要宋六十名家词·龙洲词作“二公者皆掉头不顾”。
  21. 纵横二涧:底本原作“纵横一涧”。按:白乐天寄韬光禅师:“东涧水流西涧水,南山云起北山云”。四部备要宋六十名家词·龙洲词作“纵横二涧”,与原诗意合,今據改。
  22. 只可:四部备要宋六十名家词·龙洲词作“不若”。
  23. 蓬莱阁:四部备要宋六十名家词·龙洲词作“须晴去”。
  24. 大姓某氏者爱之:底本“姓”上原无“大”字,今據集成本、学津本增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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