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阴比事_(四部丛刊本)/下 中华文库
棠阴比事 下 宋 桂万荣 撰 景江安傅氏双鉴楼藏景元钞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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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阴比事卷下
宋桂万荣编次
公绰破柩元膺擒轝
柳氏叙训云柳公绰为襄阳节度使岁俭邻
境尤甚有齐衰者哭且献状曰迁三世十二
丧于武昌为津吏所遏公绰即命军候擒其
人破其柩皆实以稻米盖葬于歉岁不应并
举三世十二䘮故知其诈耳
唐吕元膺字景夫镇岳阳日因出游赏见有
䘮轝驻道左男子五人衰服而随公曰逺葬
则汰近葬则省此决奸党为诈也因令左右
搜索之棺中皆兵刃乃曰欲谋过江掠货假
丧使渡我者不疑耳公令劾之更有同党数
十已期集于彼岸并擒以付法
柳𡨚喑奴王扣狂妪
柳浑为江西观察使判官僧有夜饮火其庐
者归罪喑奴军侯受财不诘狱具浑与其僚
崔祐甫白奴𡨚于观察使魏少游趣讯其僧
僧乃首伏〈见本传〉
大卿王罕知潭州时有狂妪数邀知州诉事
言无伦理从𮪍多屏逐之罕乃令引归听事
叩階徐问妪虽言语杂乱然时有可采者乃
其始为人嫡妻无子其妾有子夫死为妾𠩄
逐累诉不直因恚而狂罕为直其事尽以家
赀与之〈见涑水记闻〉
李公验榉王臻辨葛
尚书李南公知长沙县日有闘者甲强乙弱
各有青赤痕南公以指捏之曰乙真而甲伪
讯之果然盖南方有榉柳以叶𡍼肌则青赤
如殴伤者剥其皮横置肤上以火熨之则如
棓伤水洗不下但殴伤者血聚则硬而伪者
不然耳〈闻之士林〉
王諌议知福州时闽人欲报𬽦或先食野
而后闘即死其家遂诬告之臻问𠩄伤果致
命耶吏曰伤无甚也臻以为疑反讯告者乃
得其实
颖知子盗孙料兄杀
郎中欧阳颖知歙州冨家有盗启其藏捕乆
不𫉬颖曰勿捕独召冨家二子械付狱劾之
即伏吏民𥘉疑不胜楚掠而自诬及取其所
盗物乃信
孙长卿知和州民有诉弟为人所杀察其言
不情乃问汝户㡬等曰上等汝家几人曰惟
一弟与妻子耳长卿曰杀弟者兄也岂将并
有其资乎讯之果然〈见王圭𠩄撰志〉
郑躬明误希亮救亡
后汉郑躬以郡吏辟公府时有兄弟共杀人
者而罪未有所归明帝以兄不训弟故报兄
重而减弟死中常侍孙章宣诏误言两报重
尚书奏章矫制罪当腰斩帝以躬明法律召
入问之躬对章应罚金帝曰章矫诏杀人何
谓罚金躬曰法令有故误章传命之谬于事
为误误者其文则轻帝曰囚与章同县疑其
故也躬曰周道如砥其直如矢君子不逆诈
帝王法天刑不可委曲生意帝称善迁躬廷
尉正〈出躬本传〉
郑克评曰按深文峻法务为苛刻者皆委
曲生意而然也君子不逆诈盖恶其末流
决至于此尔传称躬之典理官也决狱断
刑依于矜恕故世传法律而子孙至公者
一人廷尉七人侯者三人二千石侍中郎
将者三十馀人侍御史正监平者甚众积
善之庆不其盛欤
陈希亮大卿为开封府司录时有青州男子
赵宇上言元昊决反坐责为文学参军福州
安置明年果反宇自讼而所部不受亡至京
师执政令劾以在官无故去法希亮奏乞以
宇所上封事付有司即其言验不当加责由
是得释〈见本传〉
商原诈服窦阻免䘮
晋商仲堪为荆州牧有桂阳人黄钦生二亲
乆没诈服缞麻言迎父丧府曹依律弃市商
曰原此㫖当以二亲生存而横言死没情事
悖逆𠩄不忍言固当弃市今钦生父母终没
此特诞妄之过遂免死
唐窦参𥘉为𫯠先尉男子曹芬兄弟隶北军
醉暴其妹父救不止恚赴井死参当兄弟重
辟众请俟免䘮参曰父由子死若以䘮延是
杀父不坐皆搒杀之〈出唐书本传〉
郑克评曰按唐制县令许决死罪参为尉
时殆摄行令事欤北军之众屯于𫯠先请
为其父持䘮以绶其刑盖欲赂中官以幸
免耳参驳正其说而亟决之乃为此也
薛绢互争符盗并走
汉时有人持缣入市遇雨以缣披覆后一人
至求庇因与一头雨霁当别互争缣太
守薛宣令断缣各与一半使𮪍吏追聴之一
云贡君之恩〈宣字贡月〉一称𡨚不已宣知其状追
问乃伏〈出风俗通〉
冀州有老母遇劫唱盗行人为母逐擒之盗
反诬行人争至郡符融曰二人并走先出鳯
阳门者非盗既还符正色谓后至者曰汝真
盗也其意以为盗若善走决不为行人所𫉬
以此测之则知善走者是捕逐之人
萧俨震牛懐武用狗
南唐升元格盗及三缗者死吉之豪民暴衣
失衾直数十千指邻为盗不胜楚掠邻自诬
服诘其𧷢物即云散鬻于市无从追究赴法
之日𡨚声动人长史以闻先主命员外郎萧
俨覆之俨斋戒祷神伫雪𡨚枉到郡之日晴
天忽雨雷撃失主一牛洎剖腹而得𠩄失物
盖啖而犹未消溃〈出郑文宝南唐近事〉
王蜀时有萧懐武者主寻事团乃军巡之职
也所管百馀人毎人各飬私名十馀軰呼之
曰狗深坊曲巷马医酒保乞丐佣作贩卖童
儿皆有其徒民间偶语公私动静即时闻逹
于是人心恐惧自疑肘腋悉其狗也懐武杀
人不可胜数郭崇韬入蜀乃族诛之是使察
奸慝而反为奸慝者也〈见成都古今记〉
文成括书郎简校劵
唐张𬸦为河阳尉有吕元伪作仓督冯忱书
盗粜仓粟忱不认而元执之坚张乃取元告
牒括两头惟留一字问是汝书元曰非去括
即是元牒先决五十又括诈为冯忱书内工
字以问之乃曰是及去括即诈书也元于是
服罪
侍郎郎简知窦州有吏死子㓜赘婿伪为
劵取其田后子长屡诉不得直因诉于朝下
简劾治简以旧案示之曰此尔妇翁书𫆀曰
然又取伪劵示之弗𩔗婿乃伏罪
孝肃杖吏周相𭣣
包拯知开封日有犯徒者吏受赇与之约曰
令见尹湏使我责状汝第号呼自辨我当与
汝分罪各受杖决既而引责囚如吏言分辨
不已吏大声诃之曰但受脊杖去拯谓其招
权捽吏杖之特寛囚罪亦令从杖公知以此
折吏𫝑不知乃为所卖也〈见沈括笔谈〉
后汉周䊸字文通为召陵侯相廷惮䊸严
明欲损其威乃晨取道旁死人断手足立于
寺门䊸闻便往至死人邉若与死人共笑语
状阴察视口眼中有稻芒乃宻问守门者曰
谁载藁人城对曰唯有廷耳又问铃下曰
外颇有疑吾与死人共笑语者否对曰廷
疑君乃𭣣廷讯之具服
方偕主名宋文墨迹
方偕大卿为御史台推直官曰澧州逃卒与
冨民有仇诬以岁杀人十二𥙊磨驼神狱乆
不决诏偕就鞫之偕命告人䟽所杀主名寻
访考验尚多无恙其事遂白〈见天圣名臣传〉
宋元嘉二十二年孔熙先与徐湛之许耀谢
综范晔谋立彭城王义康湛之上表告状诏
𭣣综等并款服唯晔不首频诏穷治乃言熙
先茍诬引臣文帝令以晔𠩄造及改定符檄
墨迹示之乃服罪〈出南史范泰传〉
陈议捍取胡争窃食
陈𫯠古主客通判具州时有卒执盗者其母
欲前取盗卒拒不与仆之地明日死以卒属
吏论为弃市𫯠古议曰主盗有亡失法今人
取之法当得捍捍而死乃以闘论是守者不
得主盗也残一不辜而为剽夺生事法非是
因以闻报至杖卒人称服之
胡向少卿𥘉为𡊮州司理有人窃食而主者
撃杀之郡论以死向争之曰法当杖郡将不
聴至请于朝乃如向议〈见吕大防撰志〉
郑克评曰以名分言之则击者窃食之
盗也击之者典食之主也以情理言之则
与常人相殴异矣登时击杀罪不至死可
也然湏撃者本无杀意邂逅致死乃坐杖
罪或用刃或绝时或残毁则是意在于杀
法所不许也又当原其情理岂可一㮣科
断尽心君子亦冝察焉
御史失状国渊求笺
唐李靖为岐州刺史或告其谋反者髙祖命
一御史往案之御史知诬罔请与告事者偕
行行数驿佯云失告状惊惧异常乃祈告事
者别䟽一状验之乃与元状不同即还以闻
髙祖大惊告事者反伏诛失御史名
魏国渊字子尼为魏郡太守有投书诽谤者
太祖疾之欲知其主渊请留其书而不宣露
其书多引二京赋渊乃敕功曹曰此郡少学
问者欲令就师求能□者与受业因令作笺
比方其书有似谤诽者取问伏罪
伟冒范祚䖍效邓贤
刘敞侍读知永兴军时大姓范伟冒武功令
祚为祖乃穿祚墓以已祖母袝之一规避徭
役者五十年数犯法至徒流以赎免长安
人甚患苦之然吏莫敢谁何敞按其事狱未
具而召由是辞屡变证逮数百人狱连年不
决诏取付御史台验治卒如敞𠩄𤼵〈见本传〉
沈括笔谈云江南人好讼有一书名邓思贤
皆讼牒法也其始则教以侮文侮文不可得
则欺诬以取之欺诬不可得则求其罪以劫
之邓思贤人名也始传此术遂名其书凡村
校中往往以此授生徒韩琚司封通判䖍州
日民有伪作𡨚状悲愤叫呼似若可信者琚
偶摄郡究其风俗考其枉直其下莫之能欺
辞伏者皆自以为不𡨚琚乃魏公琦之兄也
终于两浙转运使〈尹洙𠩄撰墓志〉
次武各驱宪之俱解
周于仲文字次武为赵王属安固太守有任
杜两家各失牛后得一牛两家争之州郡不
决益州长史韩伯携曰于安固少年聴察
可令决之仲文乃令两家各驱牛群到及放
𠩄得一牛遂入任氏群又使人㣲伤之任氏
嗟惋杜氏自若杜即伏罪
南梁顾宪之为建康令有失牛者盗与主俱
认之不能制令乃令解牛任其所之牛归本
主所居盗者始伏其罪〈出南史顾恺之传宪之其孙也〉
张昪窥井蔡髙𪧐海
张丞相知润州有妇人夫出数日不归忽闻
菜园井中有死人即往哭之曰吾夫也以闻
于官昪命属吏集邻里就验是其夫否皆言
井深不可辨昪曰众不能辨而妇人独知其
为夫何耶收付𠩄司讯问乃奸人杀之而妇
人与闻其谋也〈沈氏笔谈〉
蔡髙为福州长溪县尉有媪二子渔于海而
亡媪指某氏为仇告县捕贼吏难之曰海有
风波安知果为仇所杀若不得尸于法不可
理髙乃阴察仇家得其迹与媪约曰期十日
不得尸则为媪受捕贼之责凡𪧐海上十日
潮浮二尸到验之皆杀也乃捕𬽦家鞫之而
服法〈髙乃襄之弟事见欧公𠩄撰志〉
刘湜焚尸髙防劾病
刘待制𥘉知耀州冨平县有盗掠人子女者
既擒𫉬辄诈死伺间即逸去再捕得复然湜
令焚之〈见本传〉
郑克评曰埋而使人守之足矣虽不焚可
也
防𥘉事周为刑部郎中宿州有民剚刃其妻
而妻族受赂夺州言病风狂不语并不孝掠
以具狱上请大理断令决杖防覆之云某人
病风不语医工未有验状凭何取证便坐杖
刑况禁系旬月岂不呼索饮食再劾其事湏
见太情周相然之终寘于法
王锷匿名至逺忆姓
唐王锷为淮南节度使有遗匿名书于前者
左右取以授锷锷纳之靴中先以他书杂之
使退锷探取他书焚之人谓其皆焚之矣既
而归省所告异日以他事连𠩄告者禁系按
验以谲其众号神明云
唐李至逺典选疾令史受赇多𠩄黜易吏亦
敛手有王忠者放而吏乃谬书士姓欲拟
讫増成之至逺曰调者三万人无士姓者此
决王忠也吏叩头伏罪〈见唐书李素立传至逺其孙也〉
希崇并付齐贤两易
晋张希崇镇邠州日有民为郭氏义子自孩
提以至成人因戾不受训遣之郭氏夫妇将
死有适子已长郭氏诸亲与义子私约以为
亲子欲分其财而讼之数政不决希崇覧其
诉断曰父在已离母死不到虽称假子辜二
十年抚飬之恩倘曰亲儿犯三千条悖逆之
罪颇为伤害名教安敢理认田园其生产并
付亲子
张丞相在中书有戚里争分不均又因入官
诉于上前更十馀断不伏齐贤曰此非台省
所能决臣请自治之一日坐中书堂召至问
之曰汝非以彼所分财少乎皆曰然即命各
责状结实因遣两吏趣徙其家令甲入乙舍
乙入甲舍货财皆按堵如故文书则交易之
讼者乃止〈涑水记闻〉
王珣辨印尹洙检籍
少师王珣知昭州日有告伪为州印者疑乆
不决吏持以印文不𩔗及珣索景徳已前旧
牍视其印文则无少异诬者乃伏盖所印文
书乃景徳时事固当索景徳旧牍校之吏不
知印文更时所以不决〈王圭所撰志〉
龙圗尹洙尝知河南府伊阳县有女㓜而
冒贺氏产者邻人证其非是而没之官后邻
人死女复诉且请所没产乆不能决洙问女
年㡬曰三十二乃检咸平年籍二年贺氏死
而以妻刘为户诘之曰若五年始生时安得
有贺氏耶女遂服〈见本传〉
孙登比弹德𥙿模金
呉志孙权长子登字髙立为太子尝出有弹
丸飞过令左右求之见一人操弹佩丸咸以
为是词对不伏从者请捶之登不聴使求前
所过弹丸比之不𩔗遂释之
唐李徳𥙿镇浙右曰甘露寺主僧诉交得堂
住什物前主𨼆没金若千两引证前数軰
皆还相交割文籍在焉且其𥘉交领分两既
明及交承之日乃不见金鞫成服罪公疑未
穷破用之数前主即曰居寺者前后空交分
两文书其实无金群众以某立不狎流
欲乘此挤之因流涕公乃以兜子召诸𨵿连
僧咸使面壁不得相向以泥各令模金之状
僧既不知形状各模不同公怒即劾前数軰
诬证之罪
梁适重诅𡊮恶淫
丞相梁适为审刑院详议官时梓州妖人白
彦欢能依鬼神作法诅咒人有死者狱上请
谳皆以不见伤为疑适曰杀人以刃尚或可
拒今以诅咒其能免乎卒以重辟论〈见王圭𠩄撰志〉
郑克评曰按能依鬼神作法诅咒是造蓄
蛊毒厌魅之𩔗也鞫得其实疑不见伤此
盖不知无法者当以𩔗举之义耳欲决大
狱湏传古义彼俗吏者岂足语此
南齐𡊮为庐陵王咨议参军王镇荆州时
南郡江陵县茍将之之弟胡之其妻为曽口
寺僧𠩄夜入茍家将之杀之为官司所检
将之列家门行欲告则耻忍则不可实已
所杀胡之𠩄列又如此兄弟争死江陵令启
刺史议曰将之胡之原心非暴辨谳之
日义哀行路昔文举引谤𫉬漏䟽网二子心
迹同符古人䧟以深刑实伤为善于是免死
〈出南史𡊮湛传其族孙也〉
曹驳坐妻孔议詈母
沈存中内翰云寿州有人杀妻之父母兄弟
数口州司以为不道縁坐妻子刑曹驳曰殴
妻之父母即是义绝况于谋杀不当复坐其
妻
宋孔深之为尚书比部郎时安陆应城县张
江陵与妻呉共骂母黄令死黄忿恨自缢已
值赦律子杀伤殴父母遇赦犹枭首骂詈弃
市会赦免刑𥙷治无骂詈致死之科深之议
曰夫题里逆心仁者不入名且恶之况乃人
事故杀伤咒诅法所不容骂之致尽理无可
宥江陵虽遇赦恩固合枭首妇本以义爱非
天属黄之所恨意不在呉原死𥙷治有允正
法诏如深之议呉可弃市〈岀南史孔靖传〉
郑克评曰骂之致死重于殴伤不以赦原
于理为信妻若从坐犹或可赦吴实共骂
弃市亦冝诏所以𥙷议之缺也
孙亮验杜亚疑酒
呉废帝孙亮因食生梅使黄门以银碗并盖
于藏吏索黄门素怨藏吏乃以䑕屎投其
中启言藏吏不谨亮即呼吏吏以瓶入亮
曰既盖而复油𥿄覆之无縁有此黄门非有
求于尔乎吏叩头曰彼尝贷席而臣不与亮
曰决为此也易知耳乃令破䑕屎亮笑曰若
䑕屎先在其中当内外俱湿今内燥乃枉之
耳于是黄门服罪
唐杜亚字次公镇维阳日有富室父亡未乆
𫯠继母不以道因元日上母寿母复子觞子
疑酒有毒覆之于地地坟乃谓其母以鸩杀
人母曰天鉴在上何当厚诬抚膺不伏既诉
于府公问曰酒从何来曰长妇执爵而致也
公曰尔妇执爵毒因妇起岂可诬母乃分所
鞫之盖子与妇同谋害母皆伏法
传隆议绝汉武明继
宋文帝时剡县人黄𥘉妻赵打息载妻王死
后遇赦王有父母及息男称依法徙赵二千
里司徒左长史傅𨺚议曰父子至亲分形同
气称之于载即载之于赵虽云三代合之一
体称虽创巨痛深固无雠祖之理故古人不
以父命辞王父命若云称可杀赵当何以处
载父子祖孙互相残戮恐非先王明罚皋陶
立法之旨也旧令云杀人父母徙二千里外
不施父子祖孙赵当避王期功千里外耳然
令云凡流徙者同籍近亲欲相随聴之赵既
流移载为人子何得不从载行而称不行岂
名教所许赵虽内愧终身称亦沉痛没齿祖
孙之义永不得绝事理固然〈出南史傅亮传〉
汉景帝时廷尉上囚防年继母陈杀防年父
防年因杀陈依律杀母以大逆论帝疑之武
帝时年十二为太子在帝侧遂问之对曰夫
继母如母明不及母縁父之故比之于母今
继母无状手杀其父下手之日母恩绝矣冝
与杀人同不冝以大逆论〈见通典不著本处〉
戴争异罚徐诘縁例
唐戴胄为大理少卿时长孙无忌召不解
佩刀入东上阁尚书右仆射封徳彛论监门
校尉不察罪死当无忌赎胄曰校尉与无忌
罪均臣子于君父不得称误法著御汤药饮
食舟船误不如法皆死陛下录无忌功原之
可也若罚无忌杀校尉不可谓刑帝曰法为
天下公朕安得阿亲戚诏复议徳彛固执帝
将可胄驳之曰校尉縁无忌以致罪法当从
轻若皆过误不当独死由是无忌与校尉皆
免〈出本传〉
唐徐有功为司刑丞时有韩纯孝者受徐敬
业伪官前已物故推事使顾仲琰奏称家口
合縁坐诏依断籍没有功议曰律谋反者斩
身亡即无斩法若情状难舍或𠡠遣戮尸馀
非此𡍼理绝言象縁坐元因处斩无斩岂合
相縁既𠩄縁之人亡则所因之罪减减止徒
坐频会赦恩今乃𨚫断入官未知据何条例
诏依有功议断放由是免籍没者数百家
刑曹驳射左丞免谪
沈存中内翰云邢州有盗贼一家其夫妇即
时死有一子明日乃死州司以其家财产依
户绝法给出嫁亲女刑曹驳曰某家父母死
时其子尚在财产乃子物出嫁女即姊妹不
合有分
宋文帝时制劫盗同籍期亲𥙷兵馀杭人薄
道举为劫从弟代公道生并大功亲或以代
公等母存为期亲而谓子冝从母𥙷兵尚书
左丞何承天议曰妇人有三从夫死从子今
道举为劫叔父已殁代公道生并是从弟不
合𥙷谪乃以叔母为期亲而令二子随母既
大功不谪之制又失妇人三从之道论其
母子并冝见原〈出南史本传〉
从事凾首崖察额
近代有因行商回见其妻为人所杀而失其
首妻族执其婿诬以杀女吏严讯之乃自诬
伏案具郡守委诸从事从事疑之请缓其狱
乃令封内仵作行人遍供近与人家安厝墓
家多少去处一一面诘之有一人曰某近于
豪家举事只言死𨚫你子五更时于墙头舁
过凶器轻似无物见某处及发之但𫉬一
女人首即将对尸令其夫验认云非妻也继
𭣣豪家鞫之乃是杀一你子函首葬之以尸
易此良家妇私蓄之豪民弃市〈出玉堂闲话〉
张尚书知江宁有僧陈牒出凭公据案熟视
乆之判司理院勘杀人贼郡僚不晓其故公
乃召僧问披剃㡬年对曰七年又曰何故额
有巾痕即首伏乃一民与僧同行道中杀之
以其祠部自剃为僧〈李畋所撰忠定语录〉
无名破行成叱驴
唐天后赐太平公主钿器金宝岁馀失之后
闻之怒督洛州长史而下捕盗甚急吏卒游
徼计无所出道逄湖州别驾苏无名相与请
至县白尉曰得盗矣尉问之无名曰吾湖州
别驾也尉问吏卒何得诬辱无名曰君无怪
也吾历官所在擒奸擿伏有名此軰闻之故
见诬为解围耳遂请见长史使闻于朝期以
旬馀𫉬之天后许之无名戒吏卒于东北门
伺察有胡人十馀来哀绖出赴北邙即踵
以报果见诸胡至一新冡设奠哭而不哀既
彻奠又相视冡旁而笑无名乃使擒之而发
其冡剖棺视之宝器在焉天后问故因对曰
臣到都日正见此胡出葬便知是盗但未知
葬处今清明拜扫计须出城遂踪迹得之哭
而不哀者所葬非人也巡冢而笑者受物无
伤也天后称善迁秩二等
唐怀州河内县董行成能察贼有一人从河
阳长店盗行人驴一头并裳袋天欲暁至懐
州行成于街中见之叱曰彼贼住贼即承伏
人问何以知之行成曰此驴行急而汗非长
行人也见人则引驴逺过怯也以此知之𭣣
下狱有顷失主寻踪而至皆如其言
王曽验税司空省书
丞相王曽少时谒郡僚有争田者封畛既泯
质剂且亡未能断次曽谓验具税籍曲直可
判郡僚从之其人乃服〈见沂公言行录〉
汉时沛郡有民家赀二十馀万一男𦆵数岁
失其母有一女不贤其父病因呼族人为遗
书令悉以财属女但遗一劔云儿年十五以
此付之其后又不与儿既而讼之大守司空
何武省具手书顾谓吏曰女性强梁婿复
贪鄙畏害其儿且俾与女内实𭔃之耳夫剑
者所以断决限年十五者度其子智力足以
自居或闻州县得以伸理其用虑宏逺如是
乃悉夺财以还子〈出风俗通〉
韦皋劾财赵和赎产
唐韦皋镇剑南日有逆旅停止大贾因病而
鸩之𨼆没其财公知之又有北客苏延商贩
于蜀得病而卒以报于公公使验其簿籍已
店主易置公乃寻究过客勘于里属词
多不同遂劾于同店者立承𨼆欺数千贯与
吏二十馀人分张悉命赴法由是剑南无横
死之客
唐咸通𥘉赵和为江阴令有楚之淮阴二农
比庄其东邻以荘劵质西邻钱百万缗明年
先纳八千缗期来日以残资赎劵恃契不徴
领约明日赍馀襁至而西邻不认既无保证
又无文籍诉于州县皆不能直乃越江而南
诉于江阴和曰县政甚卑且复逾境何计𫯠
雪东邻泣曰此不得理无由自伸和乃思策
一日召捕盗吏数軰赍牒至淮阴云有寇江
者案劾已具言有同恶相济者在某处居名
姓形状俱以西邻指之请梏送至此先是邻
州条法唯持刃截江无得藏匿既至和责之
曰何为寇江囚泣曰田夫未尝舟楫和曰所
盗多金宝锦彩非农家所冝有汝冝自籍以
辨之囚意稍开乃言稻若干斛荘人某人者
䌷绢若干匹家机𠩄出者钱若干缗东邻赎
契者和乃曰汝果非寇江者何为讳东邻𠩄
赎八千缗遂引诉邻令其偶证于是梏往本
𡈽检付契书卒寘之法
柳设榜牒陈具饮馔
周柳字更兴有胡家劫郡县按察莫知
贼所邻人囚者众谓可以诈求之乃作
匿名书多榜官门曰我等共劫胡家徒侣混
杂终恐泄露今欲首伏恐不免诛若聴先首
免罪使欲来告庆乃复施免罪之牒居二日
广陵王欣家奴面缚自告牒下因𫉬党与甚
众
呉志陈表字文奥以父死敌场求用为将时
有盗官物者数人唯𭣣施明拷掠俟死无词
廷尉以疑闻孙权以表得士卒心诏以明付
表表乃去其桎梏饮食沐浴之以诱其欢心
明乃首服具列支党权恱之欲全其名遂释
明而戮其党明后变行致位为将军
朱诘赇民孔察代盗
朱寿昌中散知阆州有大姓雍子良杀人乃
赇其里民使出就吏狱具寿昌疑之因引囚
屏处讯之囚对如𥘉乃告之曰吾闻子良遗
汝钱十万纳汝女为子妇许嫁其女汝家有
之乎囚色动又告之曰汝且死书劵抑汝女
为婢指十万为佣直而嫁其女于他人汝将
柰何囚泣下始以实告子良付法〈曽肇𠩄撰志〉
后唐孔相循以计贰职权莅夷门军府事
长垣县有四巨盗冨有资产及败所牵挽则
四贫民耳时都虞候姓韩者则宻使郭崇韬
之僚婿也与推吏狱典同鍜其款都不讯鞫
款成而上断令弃市及亲虑之则又无言就
法之际囚屡回首公疑其情未究即召问之
乃曰实枉且言适为狱吏髙其枷尾遂不得
言即命移于州狱俾郡主簿鞫之自韩已下
凡数十人受赂约七千缗并以伏法
崇龟认刀司马视鞘
唐刘崇龟镇南海有富商子年少而晰白泊
船于江岸次有髙门家一妙殊不避人少
年挑之曰昏黄当诣宅矣亦无难色是夕果
启扉俟之少年未至有盗入见一房无烛欲
行𥨸不知即欣然就之盗谓见执以刀剚
之遗刀而逃少年旋至即践其血汰而仆地
及扪之乃见死者急出解维而去明日其家
迹其踪至江岸岸上之人皆云其夜有某客
船径𤼵官差人追之拷掠备至具实之惟
不招杀人及以其刀视之乃屠家物府主即
下令曰某日大教合境庖丁冝集球场以俟
宰杀既集复曰已晚可留刀于厨而明日再
至府主取诸刀乃以杀人之刀换下一口来
早各来请刀独一屠最后不认已刀因诘之
对曰此非某刀乃某人之刀耳命擒之则已
窜矣于是以合死之囚代商人之子侵夜毙
于市窜者知囚已毙不一二夕果归家遂擒
伏法仍杖少年之脊以罪夜入人家
后魏司马恱为豫州刺史有上蔡董毛奴赍
钱五千死于道或疑张堤行劫又于堤家得
钱五千堤惧楚掠自诬恱疑之乃引毛奴兄
问曰杀人取钱当时狼狈应有所遗曽得何
物答曰得一刀鞘恱取视之曰此非里巷𠩄
为也乃召州内刀匠示之有郭门者言手所
作去岁卖与郭人董及祖恱𭣣诘之具伏〈出北〉
〈史司马楚传恱其孙也〉
张𬸦搜鞍济羙钩箧
唐张𬸦字文成为河阳县尉有客驴缰断并
鞍失之捕急盗乃夜放驴出而藏其鞍尉遂
令客勿秣驴夜放之驴寻向喂饲处去乃令
捜其家于积草下得之人服其智
唐阎济羙镇江南有舟人载客货客宻𨼆银
十铤于货中舟人潜窥之乃盗而沉于泊舟
之所夜发至镇所阅不得遂执舟人而诉
之公曰载人盗物大略皆然乃问曰昨者宿
何所曰去此百里浦中即令武士同往彼
处江水中钩之果得箧银在其中封署不动
舟人服罪
承天议射廷尉讯猎
宋刘毅镇姑熟尝出行而鄢陵县吏陈满射
鸟误中镇帅虽不伤处法弃市何承天议曰
狱贵情断疑则从轻汉时有惊文帝马者张
释之劾以犯跸罪止罚金明其无心于惊马
也故不以乘舆之重加以异罚今满意在射
鸟非有心于中人律过误伤人三岁刑况不
伤乎罚之可也〈旧出南史本传〉
魏髙柔为廷尉时狱法甚峻冝阳典农刘龟
𥨸于禁内射兔其功曹张京诣校事言之帝
匿京名𭣣龟付狱柔表请告者名帝怒曰刘
龟当死何复请告者主名柔曰廷尉天下之
平安得以至尊喜怒而毁法乎重复为奏帝
意寤乃下京名即还讯之各当其罪
郑克评曰按法有诬告反拷若人所以息
奸省讼也安得匿告者名乎柔可谓䏻执
法矣〈出魏志本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