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四 榕村语录 卷十五 卷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榕村语录卷十五
  大学士李光地撰
  春秋一
  古史书事月日而已无以时者惟鲁之旧史名春秋意者鲁史记事以时欤自记
  圣人删述六经都是一以贯之春秋游夏不能赞一词直是圣人胸中权衡丝毫不差游夏等下笔便恐不能不错柰何
  观笔则笔削则削游夏不能赞一词则知赞易定礼乐游夏尚能为助至春秋门弟子以为可存者夫子却去之以为可去者却存之裁决精到非游夏所能与
  孔子作春秋一笔写成所谓笔则笔削则削两则字见他快人情天理历代礼文明白精熟不假思索圣人用功却在大易看韦编三绝可见
  春秋最是难看无一㸃文采不过几个字眼颠倒用得的确便使万世之大经大法灿然具备微而显显而微一归义理之精无非自然之则
  一部春秋不过几个字换来换去数之可了这几个字忽如此用忽不如此用忽用忽不用参互错综遂千变万化曲曲折折精义入神不可思议又至稳至当极合人情即以此尽天下之事类万物之情通性命之理
  论语有十数章便是春秋义例如八佾雍彻陈恒司败崔子子文冉子退朝正名为卫君之类不独大义朗然即词语轻重婉直之间都是义例如臧文仲窃位举其大微生高不直举其小皆是别的经书都是据理而谈待人以事实之此经却是现在日用间事立朝理家往来酬酢大经大法微文小节经权常变一举一动一名一号无不本之天理合乎人情直是人生要𦂳切务斯须不可离者
  孟子曰晋之乘楚之梼杌鲁之春秋一也孔子曰其义则丘窃取之矣学者缘是谓夫子周游诸侯之邦采其国史而作春秋误也如果夫子参采乘梼杌之文而修春秋楚文以上晋献以前剪并诸姬灭翼作晋其事甚彰夫子何用隐之而没其本乎荆于莘之役始书始通也晋秦以曁吴越凡其入经之先后皆然推此则有赴告而后有书旧史有书而后春秋有笔不以他史益国史故事有沿故而遗其以闻见核所因故事又有革旧而审且信也自记
  春秋一书直是人生不可须㬰离者凡说夫子竟操二百四十二年南面之权是非褒贬怎生峻厉都是膜外话夫子不过是该称君该称臣还你个本分便是所以说必也正名当时礼法荡尽冠履倒置圣人不别作一书即用现成鲁史为之笔削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各止其所各得其安不过不肻一毫茍且假借而已吾辈作文章第一件是不要捏造粉饰有一句说一句称乎其人与事凡称谓官爵名字年月之类无一不停当便是一篇好文字
  春秋字字皆经称量又义精仁熟恰当事理字面上下増减变不变称名辨物俱是化工如陈司败问昭公知礼曰知礼为尊者讳也及司败指出娶同姓辄自引过所谓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娶同姓为非礼固昭然不没而臣子之分亦得此便是春秋义例又如唐平淮西前后四年工夫而韩文公作碑略之似今日发兵明日即捷者及后又有详叙日月处淮蔡内地聚天下之力四年而后克之作文者尚铺张扬厉岂不辱国此等处直学书经不书年月体一跳便跳过许多年许多事去其义则出自春秋
  史书惟春秋当法年下书时时下书月月下书日有以两日赴者则书两日有灾眚经几日者则书某月有无关轻重者则不书日
  古书于字句间不能无错惟六经无错处春秋于本文错者仍之却无柰他何孔子于子阳曰吾知之此公子阳生也子贡曰既知之何不改之子曰如不知何孔子问人如何以报德及如不知何都令人不能答温公作通鉴自以为得春秋之遗而其中不合者无数如生前即称谥此最不可春秋未经笔削想亦是如此邾仪父与隐公盟时未有爵也至齐桓公请于王而命之始称子如何于未有爵之先即以爵称之书曰邾仪父称其名得其正矣问春秋若无传不几废乎曰恶是何言也二百馀年事不晓得何妨如今何曽晓得五帝以前事圣人存其大经大法以扶世翼教事迹固不足论
  有言某治春秋于比例上差有工夫曰此最要𦂳岂止春秋凡经书皆然同中之异异中之同不是相比则道理不能见得确实况比事属词春秋之教乎圣人文章随处不同褒与贬不同矣贬之中亦自不同有贬至十分者有九分几釐者又不是特意做文章恰是事理应如此所以说春秋王道之权衡是称量过的丝毫不差如今说昌黎文为六经之文其道理如何比得六经而作文之法却有六经之意字不虚下言有伦次惟六经为然文章要得此意有当多说者有当少说者有当删去不说者其前后次第都要安排妥当最是要𦂳
  胡文定解春秋岂为无功只是说夫子那样严刻利害却不然看来纯是一片忠厚之心有一丝合于善便奖许之恐后其仁爱至矣至托之空言不如见之行事之深切著明皆说作圣人托南面之权为见之行事非也谓他书托之空言不若春秋皆是列国实事有可考证功罪易见义理易明耳史记易本隐以之显春秋推见至隐说者谓春秋由事迹上推见人之心曲所谓诛心其实非也见字读现与上显字同易言造化幽微之故以至于人事春秋则由事迹之显著而至于精微句法少一以字不与上对耳见即所谓见之行事也陶元亮云矻矻鲁中叟弥缝使其淳此老学识殊未易到四书五经圣人总欲挽世风之浇漓而还之淳也
  友言冯定逺先生云人熟读了春秋自能做古文此言必有来历曰某平生即有此论无论大经大法即年月称谓序次体裁不知春秋下笔便错
  左传隐公在公子翚便称隐公史记武帝在便称武帝极有名史尚如此试看字字着落一毫不差一毫不假借除春秋更无有二
  朱子自谓此生不敢向春秋问津门人问何处不能了然朱子曰即开头一句春王正月便不了然是绝妙㸃醒人机锋其实春秋明白得春王正月便都明白了中庸明白得天命之谓性大学明白得在明明德论语明白得学而时习之孟子明白得王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矣全部便可豁然易之元亨利贞礼之毋不敬亦然
  人起于寅物生于春春者蠢也言万物蠢然生动也若十一月木凋草枯谓之发生可乎春秋书春王正月便见得天序不因王制而改若是尊王何不书王春正月乎尧典劈头说钦若昊天敬授人时可知必以兴作人事起头为岁首方妥夫子行夏之时乃是祖述尧舜
  问周公如何不用夏正而用周正曰圣人学问虽无有二然各人亦似各有得力处周家学问都似在建子着意文王后天图用处在震而发端则在干
  隐无正者二年以后无正月也桓无王者十八年之中十四年不书王也正者诸侯所禀于王王者正诸侯者也下不禀则无正上不正则无王桓弑其君王不讨焉而生死恩逮是之谓不正而无王隐终其位王命四至而朝聘奔㑹无一者是之谓不禀而无正然则他君异于此欤曰一经之始于二君见义焉耳春秋书法见义者义明则止其馀以常书自记
  春秋之初犹以取邑为重故隐四年莒取牟娄桓十四年宋取牛首皆书而后则不书非春秋以为常事而不书乃诸侯以为常事而不告耳自记
  卒称其本爵葬从其僭号却有两说一世情一道理世情者其国来讣称其僭号我因其讣而记之于我史册中则我为政我为政则何必依其僭直云某爵而已至葬则我往其国而㑹其葬以彼为主吾非天王安得入其国对其臣子而贬其君父殊无宾主之礼公羊所谓卒从正葬从主人也以道理言先正其罪后纪其实不书本爵何以见其实不著僭号何以见其僭前之义例已明而后随其常称两相印证所谓微而显也此竟是春秋一通例如弑君之公子先皆削去属籍以著其恶义例明矣至庆父之后皆称公子而不削亦是此例见得弑君者竟公子也则无父无君之罪更甚矣如吴楚先书国后书爵亦是此例先儒以为进之非也惟吴楚之丧止于其来讣时书其本爵而已至葬虽鲁君或在亦不书盖葬虽从主人而断不可书曰某王故宁阙之
  近看春秋见得一片天理人情只苦来日有限未能卒业其中义例纷然变化错出思之皆有妙义如乱臣贼子初则削其籍称其名后乃称其爵或称其国或称某国人或称盗盖初则疾恶之至绝之非其臣子也既而并存其爵若曰此为其某官为其世子而至为此事也史官如董狐南史者甚少焉能皆死其官使弑君之贼皆如赵盾崔抒之不能逃其罪史官既不能死其职则弑君之贼必秉国钧安肻以己行弑讣于诸侯势必另举一人以实之如魏高贵乡公之事司马昭问陈泰曰今日之事何以处我陈泰曰惟杀贾充稍可以谢天下昭问其次曰泰言有进于此者不知其次论首恶则昭也乃诛行刺之成济而归狱焉朱子灼知确见故书曰魏司马昭弑其主髦假使考之不确既不能无所证据而以大恶加人若书其归狱之人却令首谋者漏网后世将竟不知其为某某也夫子于此等则书曰某国罪其大臣也曰某国人则与谋者多也曰盗宦官宫妾之类不足齿数也不书其名一以见阙疑之意一以使后之人不知所主名而推求之则其人亦不能以归狱于他人而卸其罪此等义例信非圣人不能创若纲目则大贤之书成例一定依此书之不敢屡变矣晋乘相传前代尚有见者其书河阳事竟曰周襄王出㑹晋文公是诚何语夫子改曰天王狩于河阳何等严正
  称国人以弑传云罪累上也此义大不稳春秋中诸侯之有罪者莫过于三灵楚灵晋灵陈灵未尝书人也此是大义例盖其人当权秉政或讣不以实或自已欲掩其罪而乱指一人以代其辜或重赂一人以抵其罪我国何得依之以蔽其奸然史之阙文孔子所谨即明明知为某人亦不便竟以其人实之故作不结之案曰某国有人弑君隐然属之其人其人时自惊心后人又将究其人以实之如有贼犯拏不到他乱推一人或买一人来抵罪官府不肯与他结案宁可悬以待捕令他终身不敢出头露面所以不学春秋无以断事春秋乃刑书也今之悬案即是此例
  论人止就其事迹不必钩深索隐钩棘得之未必不差如用刑宁失出毋失入也孔子论人以及春秋书法皆是如此春秋如今日档案则例一般凡大事须查案定拟韩文公云春秋书王法不诛其人身但得王法不泯便好何用又推深一层如今觉得春秋千变万化都是平平常常情理
  说春秋莫太髙放平些好总是人情物理其中王法森然一字不可假借极寛大极谨严温而厉威而不猛变换无端各当其则如鲁君逆不称夫人而曰女未成礼则为他邦之女而已乌在为我夫人且以著其父母之国也及其来则成礼矣乃曰夫人某氏至自某周则不然往即曰逆王后于某国盖王者无外谁非臣妾天王曰某为王后则王后矣及其来却不称王后而著其国与姓焉名已正矣乃本其所自生乌得泯其父母之国乎大法精义动笔斯在周详委至神化难儗人取我国之土地不书讳之也至济西则书后卒归也不书则后归无因既归则不必讳矣战败不书讳之也至干时之败则书长勺即胜也
  高子来盟楚屈完来盟旧说未是圣人妙尽人情都是内本国而外他国内中国而外四裔之意大凡鲁君与诸国之大夫盟皆不书公惟书及某盟而已不肯以我君与诸大夫等也鲁有难而齐轻之故使高子来桓公率众诸侯以临江汉倾天下之力兴问罪之师而楚子不亲出仅遣屈完来皆可耻者故不著其君使之来若彼国无君而其臣擅来者非吾之辱也独成公于楚师之临孟献子季文子不敢出公自出与公子婴齐盟书公者所以著季孟主忧主辱之罪
  春秋初诸侯兄弟多字蔡叔蔡季纪季许叔之类是也其后率称公子例已见前也叙伯叔者著亲亲之恩系属籍者寓上下之等春秋之初国命未移故亲亲之词厚其后也世卿逾恣故上下之语严奉君命则曰兄弟而名之对上之称也杀若奔则曰兄弟而名之存亲之实也叔肹称公弟于其卒无列也季友字于其归非对上之称且贤之也无列何以不称公子则以为于时之公子未有不贵者也自记
  载词称同盟而以同盟告则同盟之矣其所谓同尊周同外楚或当日在盟诸侯有此意因加此字于誓词之上耳非夫子所加也自记
  春秋固谨内外上下之分然所谨者大义大法而已晋楚国势之强弱权籍之去来于春秋何与说经者必先去此一病而后可自记
  观春秋所书女以姓而男以氏则知周礼自记
  春秋存首月者一时无事者也隐庄三月有事而存首月为元年虽不即位而有朝庙告正之礼自记 隐公元年
  月而不日常事耳则众纷纷而凿为之说㑹戎于潜时而不月乃寂无说焉何欤范氏之说又不明也程子因旧史之说信已㑹之见书于春秋于盟略故或时而不月或月而不日亦犹侵伐之于战灭也自记隐公二年
  内女嫁为诸侯夫人未有书逆者纪伯姬书逆何曰逆女而在邻国则身亲之者也使大夫非正也春秋之时亲迎礼废纪鲁不敌犹不身亲馀可知矣书此示礼之变馀不悉书也逆不悉书归何以书曰归者内辞也逆者外辞也详内而略外也其不书归者先儒以为皆有故也遭出者也为诸侯夫人者书归不书逆为大夫内子者书逆不书归自记 隐公二年
  求赙不称使当䘮未君也武氏子略辞也仍叔之子详辞也何详于仍叔之子蒙王命之称也自记 隐公三年
  春秋书臣弑君者州吁始也书子弑父者商臣始也继弑君者宋督是也继弑父者蔡般是也春秋盟㑹多矣无言其故者曰成宋乱为督也曰宋灾故为般也则曷为不于州吁商臣见义乎曰商臣之弑不责诸侯之诛无父之罪于无王之域若曰楚之自绝诸夏乆矣诸侯力不加焉此其可恕者耳州吁者盖属辞书事而已明也诸侯之罪已见也自记 隐公四年
  州吁者王不能杀诸侯不能杀而使卫人杀之王不能为卫立君诸侯不能请于王为卫立君而使卫人立之故书曰卫人立晋其伤无王法也大其罪卫人擅立也微自记 隐公四年
  邾人郑人伐宋长邾于郑者何春秋之初未有伯者故序侵伐以主兵者为上序盟㑹以志者为先自记隐公五年
  公谷皆曰春秋之法君弑贼不讨不书葬罪臣下也此理甚精然求之全经多不合者左氏曰不书葬不成丧也盖有乱臣贼子贬其君父而不成丧者有国乱略于礼而不成丧者贬其君父而不成丧栾书崔抒之葬厉严是也国乱略于礼鲁人之葬闵公是也齐桓公曰鲁可取乎危乱可知宜乎不成丧也隐于二者何处也曰殆羽父因其摄杀其礼与于贬其君父者云尔或曰羽父弑者也岂肻贬公以章其罪曰不见意如之别昭公于兆域之南者乎故孔子曰章夫子之不臣自记 隐公十一年
  王之不称天自伐郑始也据传周郑交质交恶王之失柄甚矣不行于畿内之邦朝之卿士而能逺有乎或曰此如朝于王所语势之顺也曰不然不朝于京师不朝于方岳而朝于盟㑹之处曰所者失所者也不称天皆微词也其曰天王狩于河阳何也曰于其召也尊王而没其实以互讳于其朝也退王而寓其实以交讥自记 桓公五年
  以寔为州公者非也盖本称为来朝我而冬先过曹州公之失于礼也故书曰寔来寔是也冬过曹而春正月寔来语势如所谓西倾因桓是来自记 桓公六年
  凡春秋书事系日矣其下有不月日而事者则非复䝉此日而䝉上之时月也武父之盟卫侯晋之卒两事适同日故特两书日以别之自记 桓公十二年
  上书突奔忽归此书突入自是以后郑君屡易忽亹仪突之际春秋无一书者或以为不成君也夫三君相继多历年所弑逆大恶也立君大事也春秋悉削之而独成篡位之突必不然矣盖鲁桓党弑君者故如宋如郑必列㑹兴师以定其位当时郑通赴告突也非忽亹仪也故三君之存亡莫得而书焉自记 桓公十五年
  公谷以为贼不讨而书葬仇在外也不责逾国而讨于是也夫仇有内外何以谓之不共戴天乎此条义例未必春秋意也自记 桓公十八年
  赗仲子㑹成风一事也聘桓公锡桓公命一事也皆名冡宰于前王不称天于后胡氏之说当矣范氏曰天王出居于郑不可最大使仍叔之子来聘使家父来求车皆不可也三者皆言天王明非义所存旧史有详略耳夫不幸而有内难播越出居义不可厚非求车求金皆小过也岂得与紊乱三纲之道同日语哉使仍叔之子其过不在于使非其人为聘桓有罪焉耳然而所以无贬者义见前矣范氏之说是未知事同则举重义明则以常书之法也旧史详略他当仍而阙也无端而増削王号夫子奚重而不更乎然则伐郑及朝诸侯于㑹所二事于出居甚乎曰于渎三纲则损而于出居甚矣夫交质乱分交恶起戎暨乎害礼伤尊而㑹觐者皆伤王纲也自齐桓则汲汲乎定王之位于出居奚尤哉冠王于事而不称天者重因事言王而不称天者轻自记 庄公元年
  管仲不死程子去就轻之说是胡氏以为徙义事不济而背之徙义于此时不亦晩乎害义之大者自记庄公九年
  陈人杀万不书胡氏以为宋赂而得之宋失贼而陈受赂与鲁之共仲同故春秋不与其讨贼也其说委曲未必合于经意愚谓闵弑万不书宋不告也杀万葬闵不书宋不告鲁不㑹也鲁宋连年不睦前有菅之战而败宋师后有北杏平宋而鲁不与万尝获于鲁矣庄公豢而归之其弑也又以誉鲁启衅吾想其服刑也宋将问鲁故焉而因有憾于我也是故宋不告鲁不㑹焉耳共仲之事则又不然季子盖死之而未以讨令也与其鸩叔牙而立后亦同春秋将同叔牙之例而卒之欤何以不没其弑也将书刺而又未以讨令也则有不书其卒以不殁其弑疑于奔而不返者而罪乃章显故韩子谓孔子之作春秋深其文辞也自记 庄公十二年
  同盟于幽始盖无王有伯之初也礼乐征伐自诸侯出非小故也我公非诸侯欤则未知斯盟之为是邪非邪故没之也其或同或不同何也因其旧焉尔存乎载书或曰同或不曰同自记 庄公十六年
  四时无事则书首月今以五月首时何也昏礼之失未有甚于庄公者也娶仇人之女当丧而图昏亲纳币以固之观社以尸之丹楹刻桷以饰之大夫宗妇觌用币以侈之礼之失未有甚于庄公者也周礼仲春㑹男女周之四月夏之二月昏姻之时也昏姻之礼不正义系月故去月昭公娶同姓义系时故去时自记庄公二十二年
  畿内之臣不称使者皆自来朝聘也祭公祭伯来不言朝朝不可言也祭叔来聘聘可言也尊王朝也自记庄公二十三年
  曹杀其大夫胡氏曰方其交政中华㑹盟征伐虽齐晋上卿止录其名至于见杀虽曹莒小国亦书其官愚谓㑹盟之类总言诸侯之大夫者有之矣见杀者书官之下未尝不名也此何以不名或曰众也或曰无命大夫也或曰义系于杀也专杀大夫非制也无罪而杀尤非义也盖杀大夫之罪不著名者为上著名者次之称人杀者又次之削大夫者杀者几无罪矣自记 庄公二十六年
  如楚乞师乞之得不得未可知之辞也告籴于齐犹曰如其移之于国中云尔知桓公之不遏籴也自记庄公二十八年
  季子来归以为旌其贤亦可通然诸侯兄弟有称字之例以君命出入则名之君前臣名之义也出奔则亦名之绝也非此族也则字之自记 闵公元年
  以仲孙高子为天子之命大夫于理为长盖是时齐威首行尊王之事故请于天子而命之自记 闵公元年
  以前皆称荆外之也至伐郑之役举国号者将有齐桓膺惩之事不得复举州也欲有其末先具其本故变州举国自记 僖公元年
  灭夏阳执虞公晋人必将有辞以告于诸侯故得而书之也灭虢灭虞晋人讳其事而不告故不得而书之也自记 僖公二年
  江黄不与伐楚管仲明知楚必服而又恐其就近蹂躏江黄或不能救以速江黄之祸故姑令勿与此与问包茅南征同一权宜也自记 僖公三年
  虞虢之灭晋人盖修其祀而不以灭告诸侯也春秋之作其文则史不告灭故不书灭然实则已灭矣故夏阳不应书灭而书灭又书晋人执虞公比于灭国执其君之例则两国亡之实录也自记 僖公五年
  僖公贤者凡常事㑹盟概不行告至之礼伐楚代郑兹两役也荆舒是惩史克为之作颂公盖自以为功而鲁人大之也故独书至行告至之礼也自记 僖公六年
  荀息启伐虞之役不谏申生之杀导君不义陷君不慈区区拥立嬖孽而殉之诚哉其匹夫匹妇之谅孔父仇牧荀息圣人据事书之耳其死之优劣考其事实可见书法不得而异也自记 僖公十年
  先儒言杀里克不以其罪故不去官固是然克自与他弑君之贼不同虽见杀于惠国人犹或哀之也朱子谓克自不当安于奚齐卓之立但不可杀之者庶几可与权之论乎自记 僖公十年
  春秋之书螽穀梁子谓甚则月不甚则时恐反言之时当甚于月也自记 僖公十五年
  六鹢书是月不止嫌与陨石同日而已如止嫌同日何不更著其日乎或者六鹢退飞不止一日也自记僖公十六年
  灭项公谷䝉上文以为齐人灭之左氏以为公有诸侯之事未归而取项则鲁人灭之也胡氏例内讳灭曰取此不讳公在外也讳者臣子所以施于君父以纳三叛人不讳例之胡氏之说然矣或曰例以城楚丘乌知非齐灭也曰城楚丘义也且有我在焉故使如内词灭项非义也如齐灭而非我也者使如内词其可乎自记 僖公十七年
  蔡服属于楚旧矣齐之盟其非长楚明也班陈蔡于楚上于楚始㑹盟而正之也然则郑何以后曰桓公没郑首朝楚斯役也其郑赞之欤郑畿内之邦非陈蔡邻楚者比也春秋恶之故仍其下楚而下之曰是甘为服属者云尔自记 僖公十九年
  梁亡谁以告而春秋书之盖秦人具其事实以告且避灭国之名也实非秦罪故仍之而书梁亡自记 僖公十九年
  雨不足以沾渥曰不雨纯无雨曰大旱犹无麦禾与饥也自记 僖公二十一年
  僖之至自伐齐公盖自以为功而告至耳危之说不可施于召陵乆之说不可施于此故又有罪之说凿矣自记 僖公二十六年
  围宋之役楚首序于诸侯之上矣故君在行而人之也不与其长诸侯也公从而㑹之盟不讳公何也没楚即讳公自记 僖公二十七年
  晋文入国不见于经曰不告也其定王室为求诸侯动未有不告者矣而不书恶而削之也以求诸侯故迎王受田请隧威取畿内之地功微而过积矣自记僖公二十八年
  归不言其所自卫侯郑言自楚恶其于楚而自乎楚也自记 僖公二十八年
  元咺复归于卫书自晋恶其所自也倚强国以讼君也自记 僖公二十八年
  曹伯执不名而归名与卫侯同义皆始疾晋侯之专擅而终乃本二君即楚去夏之非也胡氏又蒐货筮史为义曲矣自记 僖公二十八年
  前年书公朝于王所诸侯遂围许不以王所致而致围许犹成十三年如京师㑹伐秦不以京师致而致伐秦盖鲁人告至原以围许伐秦耳非夫子特笔自记僖公二十九年
  殽之败恐当从左谷作秦师三传经文同异茍非其义确然不易者则从二人之言耳自记 僖公三十三年



  榕村语录卷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