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川文集_(四部丛刊本)/卷第十四 中华文库
樊川文集 卷第十四 唐 杜牧 撰 景江南图书馆藏明翻宋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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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川文集第十四
杜牧字牧之
黄州准赦祭百神文
㑹昌二年岁次壬戍夏四月乙丑朔二十三日
丁亥皇帝御宣政楼百辟卿士稽首再拜敢上
仁圣文武至神大孝尊号于皇帝受𠕋礼毕御
丹鳯楼因大赦天下刺史宜祭境内神祗有益
于人者可抽常所上赋以备具牧为刺史实守
黄州夏六月甲子朔十八日辛已伏准赦书得
祭诸神因为文称讃皇帝功德用飨神云黄帝
嗣帝饰天付前壬申年坐统大业慈明寛恩圣
明文武或曰诛殛曰我父母譬彼婴儿岂不可
恕或曰畋逰𫟍大林深喈嘐跳突千毛万羽豹
裂鹏擒其乐无伍皇帝曰不匪我不知言岂假
汝未抚四夷未考百度天地宗庙未陈簋簠如
寐未寤如痒未愈斥退狗马未可以御或曰酒
饮顺气完神奠乐工习自祖自父瑶簪绣𥚑千
万侍女酬以觥斝助之歌舞冨贵四海不乐何
苦皇帝曰不如闻四海蝗蔽田畒或曰亢旱或
曰雨稚老孤寡未尽得所闻一有是首不能
举乃㧞俊良乃登耆老夕思朝议依䂓约矩详
刑定法深刻不取摽掲典制酌之中古远师太
宗近法宪宗𪫟栗思惟不治是惧四国既平六
职攸序𮮐稷稻梁呕哑俯偻父子供养婴儿抚
乳万里齐俗实皇帝力繄眠而食罔知其故皇
帝乃曰予见郊庙严法物旓旐旅五帝坐坛百
神立坫〈天廉反〉嵬嶷肹向捧爵是醮海外天内戎狄
蛮夷奇服异貌伏于除外欢喜叫噪回御丹鳯大
赦四海改元㑹昌减论有罪绍功嗣德搜剔幽
昧寒暑合节风雨碎榖溢陈囷畜繁腯大东
南西北限岸畺纪无有顿惮〈得可反〉不识灾害三事
大夫伯诸侯曰皇帝德古不能侔讴歌谣咏
安能可百工庶人亦有聚谋拜章口呼愿上
大号神聴天闻欲扬宏休皇帝曰无功不可虚
受恳请不巳出涕叩头皇帝不能止曰予惭羞曰
因大赦惟新九州不穷不诈不饥不偷有穷有饥
实吏之予实天吏许之省修约束教诫纎悉
丁寜品𩔗细各当源流皇帝曰俞股肱耳目
诚示竭力寒暑风雨宜神是酬匪神之力其谁
䏻谋凡尔守土各报尔望剥烹𡙡胾无爱羊牛
天下闻命奔走承事牧实遭遇亦忝刺史斋斋
栗临谷临坠视牲启毛濯爵置不委下吏
肴羞具洁罔有不备衣冠待暁坐以假寐歩及
神宇蹐足屏气神实在前敬恭跪起诗不云乎
皇天上帝伊谁云憎天憎罪人天可指视止殃
其身岂可傍炽刺史有罪可病可死其身未塞
可及妻子无作水旱以及闾里皇帝仁圣神祇
聪明唱和符同相为表里黄治虽远黄俗虽鄙
皇符视之近远一洋洋在上实提人纪无
皇帝自作羞愧月惟孟夏日惟辛巳实神降祉
神如有言我答皇帝寒暑风雨其期必至瘥疠
水旱永永止弭尔为官人勉其尔治某敬再拜
流汗霑地
祭城隍神祈雨文
下土之人云实有之石榖豊实寒暑合节天实
生之苗房甲而水湮之苗秀好而旱莠之饥即
必死天实杀之也天实有人生之孰敢言天之
仁杀之孰言天之不仁刺史吏也二岁一交如
管库敢有其宝玉如彼传舎敢治其居室东
海孝妇吏𡨚杀之天实𡨚之杀吏可也东海之
人扵妇何而三年旱之刺史性愚治或不至
厉其身可也绝其命可也吉福殃恶止当其身
胡为䧏旱毒彼百姓谨书诚恳本之扵天神能
格天为我申闻
第二文
牧为刺史凡十六月未尝为吏不知吏道黄境
邻蔡治出武夫仅五十年今行一切后有文吏
未尽削除伏腊节序牲醪杂须吏仅百辈公取
扵民里胥因縁侵窃十倍简料民费半扵公租
刺史知之悉皆除去郷正村长强为之名豪者
尸之得纵强取三万戸多五百人刺史知之亦
悉除去茧𢇁之租两耗其二铢税榖之赋斗耗
其一斗刺史知之亦悉除去吏顽者笞而出之
吏良者勉而进之民物吏钱交手为市小大之
狱面尽其词弃扵市者必守定令人戸非多风
俗不杂刺史年少事得躬亲疽抉其根矣苗去
其莠矣不侵不蠹生活自如公庭昼日不闻人
声刺史虽愚亦曰无过纵使有过力短不及恕
亦可也杀亦可也稚老穷指苗燃𪔂将穂秀
矣忍令萎死以绝民命古先圣哲一皆天举
动行止如天在旁以为天道仁即福之恶即杀
之穷即怜之无过即遂之今旱巳乆恐无秋
成谨具刺史之所为下人之将绝再告于神神
其如何
𥙊木𤓰神文
维㑹昌六年歳次景寅某月某日某官敬告于
木𤓰山之神惟神聦明格天能降云雨郡有灾
旱必能救之前后刺史祈无不应去歳七月苗
将萎死祷神之际甘雨随至槁然㓙歳化为丰
年仰神之灵惑神之德愿新祠宇以崇𥙊祀今
易卑庳变为华敞正位南面庙貌严整风雷云
雨师伯必备侍卫旗㦸罗列森然惟神繋云在
贮雨在𦈢视人如子渇即与之不容㓙邪不
降疾疫千万年间使池之人敬仰不怠伏惟尚
飨
𥙊故处州李使君文
维㑹昌五年歳次乙丑某月日池州刺史杜牧
谨遣军事押衙王鏶谨以清酌庶羞之奠敬致
𥙊于亡友李君起居之灵忆昔相遇两未生
京师众中迹犹甚踈一言道合尽冩有无我于
宣城恭迹賔吏君随幕府东下至复与友人
故薛子威邂逅释愿如相为期放论谈各持是
非攻强讨深张矛彀机怒或赩赫终成𥬇嬉于
后七年君拜左史来蜀西川我官𥙷阙云愧我
先拜章请代盖私我焉我有家事乞假南来循
出里第君出离杯令弟在席恣为诙谐耳𤍠胆
张觥聮相𧱉我归坠马一支㡬摧君来我坐侧
𠋣旁隈时闲酸吟戏口犹开云君我杀以酒相
加忌我之才及我南去君刺池阳我守黄冈葭
苇之场唯君书信前后相望辞意纎悉勉我自
强笔我性情𥙷短裁长一函每发沉忧并忘幸
㑹交代沿楫若飞江山九月凉风满衣为别㡬
时多少欢悲志业益广不可窥知长人之术酋
为吏师纵酒十日舞䄂僛垂语公之馀且及其
私许以季女配我长儿莫云稚齿可以指期各
少壮轻后会时寓居宣城书札曰驰一疾不
起讣来犹疑呜呼哀哉惟先仆射俭德冠古凡
二十年四领茅土所至所治曰人父母官俸馀
半委库不取京师里第蓬茅数畒庆馀生君曰
天酬𥙷何聪明才智𠔃不使施为何付与之多
𠔃折之何𭧂天阳地阴高厚相侔上有河汉𨱃
〈普错反〉天横流百刻昼夜平分不饶皎不阴晦一月
㡬朝二男三女俗率如此三男二女无有其地
君子小人𤾁目并列与小人校会无百一扵百
一中以秀夺实凡禀阴阳生扵其间阳常不胜
贤者冝艰自古皆然欲复何言抚一吊拍棺一
哭咫尺不遂涕下相续期扵没齿尽力嗣子呜
呼哀哉伏惟尚飨
祭周相公文
维大中五年岁次辛未七月辛未朔八日戊寅
故吏朝议郎知湖州诸军事守湖州刺史杜牧
谨遣军事押衙司马素谨以清酌庶羞之奠敬
祭于故相国仆射赠司徒周公之灵伏惟相公
之道遍于天下至如牧者受恩丛深爰自稚齿
即蒙顾许及在䆠途援挈益至㑹昌之改柄者
为谁忿忍阴汗〈平声〉多逐良善牧实忝幸亦在遣
中黄岗大泽葭苇之来池阳西在岛僻
左五岁遭逢圣明牧拾𡨚沉诛破罪恶牧扵此
际更迁桐庐东下京江南走千里曲屈越嶂如
入洞穴惊涛触舟㡬至倾没万山环合才千馀
家夜有哭鸟昼有毒雾病无与医饥不兼食抑
喑逼塞行少卧多逐者纷纷归轸相接唯牧远
弃其道益艰相公怜悯极力掀拔爰及作相首
取西归授之名曹帖以重职虢国太子綘市谍
人死而复生未足为喻旌斾西去拜扵都门贤
士大夫无不攀惜皆曰相公事君尽忠保道轻
位大张公室尽闭私门彼由径者跛𠋣不进天
下贤彦明知所趣重德壮年众期再入牧守吴
兴奉手示但休退不言疾恙讣问忽至恸哭
问天呜呼苍生未济而䘮吾相为苍生恸岂独私
恩想像音容思惟恩纪期扵令嗣可以效死吴
洛相远逾扵二千无因拜柩见归九泉哭送使
者致诚奠筵伏惟尚享
祭龚秀才文
维大中五年岁次辛未五月朔二日湖州刺史
杜牧谨遣军事十将徐良敬祭于故龚秀才
之𤫊死者生之极折胫而天复死之极言扵前
定莫得而推出扵偶然魂其𡨚哉郷里何在骨
何人卞山之南可以栖魂呜呼哀哉伏惟尚
飨
唐故银青光禄大夫检校礼部尚书御
史大夫充浙江西道都练观察处
置等使上柱国清河郡开国公食邑
二千户赠吏部尚书崔公行状曽祖
某皇任醴泉县令祖某皇任太子中
𠃔赠右散𮪍常侍父某皇任检校吏
部郎中兼御史中丞𡊮州刺史赠太
师
公讳某字某威仪秀伟神气深厚即之如鉴望
之如春既冠识者知不容扵风尘矣贞元十二
年中第十六年平判入等授集贤殿校书郎陕
观察使崔公琮愿公为賔而不乐之挈辞载
币使者数返公徐为起之且曰不关上闻摄职
可也受署为观察巡官后转京兆府鄠县尉迁
察御史侍御史刑部贠外丁邠国太夫人忧
杖而䏻起人有闻焉外除拜吏部贠外郎判南
曹事千人百族必应进而进公亲自挟格肖法
必留戾程必黜每悬榜举牍冨室权家汗而仰
视不敢出口𪧐吏逡巡缚手系舌愿措一姧不
䏻得之凡二年迁左司郎中吏部郎中加朝散
大夫旋拜諌议大夫兼知匦使穆宗皇帝春秋
冨盛稍以畋游声色为事公晨朝正殿挥同列
进而言曰十一圣之功德四海之大万国之众
之治之乱悬于陛下自山巳东百城千里昨日
得之今日失之西望戎垒距宗庙十舎百姓憔
悴蓄积无有愿陛下稍亲政事天下幸甚诚至
气直天子为之动容敛䄂慰而谢之迁给事中
敬宗皇帝始即位旁求师臣今相国奇章公上
言曰非公不可遂以本官充翰林侍讲学士命
服金紫旋拜中书舎人仍兼旧职侍帝郊天加
银青光禄大夫高承简罢郑滑节度使滑人叩
阙乞为承简𣗳政德碑内官进曰翰林故事职
由掌诏学士上曰承简功臣胤也治吾咽喉地
克有善政罢而请纪入人深矣吾以师臣之辞
且宠异焉居数月魏节度使史宪诚拜章为
故帅田季安𣗳神道碑内官执请亦如前辞上
曰魏北燕赵南控成皋天下形胜地也吾以师
臣之辞且慰安焉居数月陈许节度使王沛拜
章乞为亡父𣗳神道碑内官执请如前辞上曰
许昌天下精兵处也俗忠风厚沛䏻抚之吾视
如臂吾以师臣之辞而彰其忠孝焉是三者皆
御扎命公令刻其辞恩礼亲重无与为比历岁
愿出守本官辞恳而遂礼部缺侍郎上曰公可
也遂以命之二年选士七十馀人大抵后浮华
先材实转兵部侍郎今上即位四年公亟请于
丞相阁曰愿得一方疲人而治之除陕观察
使兼御史大夫先是陕之官人人必月克俸钱
五千助输贡于京师者岁至八十万公曰官人
不䏻瞻𥝠安䏻恤民吾不䏻独治安可自封即
以常给廉使杂费下至于塩酪膏薪之品十去
其九可得八十万岁为代之官人感恱随治短
长不忍为欺万国西走陕实其冲复有江淮梁
徐许蔡之戌兵北出朔方上郡回中汧陇间践
更往来不虚一时民之供亿吏湏必应生活之
具至于瓶𦈢匕匙常碎于四方之手公曰此犹
束炬以焚民也于是节宴赏截浮费凡金陶
木𢇁枲之用悉为具之可飨数千人民一不知
复有诏㫖支税粟输太仓者歳数万斛始敛民
也远远近近就积佛寺终输于河复藉民而载
之民之巨牛大车半顿于路前政咸知计不䏻
出公曰管仲曰粟行五百里民有饥色斯言粟
重物也不可推迁民受其弊况今迂直之计有
不趐习试五百里乎公乃大索有无亲筹而计
之北临黄河𣗳仓四十间穴仓为糟下注于舟
因𨻶赏直不败时务自此壮者斛㓜者斗挈囊
里委仓而去不知有输他境之民越逸奔走軿
軿争闘愿为陕民政成化行上国下国更口讃
颂凡二年改岳愕安黄蕲申等州观察使囊山
带江三十馀城缭绕数千里洞庭百越巴蜀荆
汉而㑹注焉五十馀年北有蔡盗于是安鏁三
关鄂练万卒皆伧楚善战寖有战风为难治
有自往矣公始临之简服伍旅脩理械用亲之
以文齐之以武大创㕔事以张威容造𫎇冲小
舰上下千里武士用命尽得群盗公曰劫于水
者以尽杀为习虽值童耇而无舍焉比附他盗
刑不可等扵是一死之内必累加之盗相诫曰
公之未去勿触其境然后黜弃奸冒用公法也
升陟廉䏻用公举也抚𫉬穷约用公惠也豪商
大贾不得役不得𨼆田父子兄弟不得同贩
于阖境之内有馀不足自公而均复建立儒宫置
博士设生徒廪饩必具顽惰必迁敬让之风人
知家习八年秋江水涨溢公曰安得长堤而御
之言讫军士齐民云锸雨杵一挥立就令行恩
结有如此者千里之内如视堂庑虽僻左下里
岁腊男子必以鸡𮮐贺馈女子䏻以簪瑱相问
遗富乐欢康肩扵治古凡五年迁浙西观察使
加礼部尚书公曰三吴者国用半在焉因高为
旱因下为水者六岁矣轻赋兵役不减扵民上
田沃土多归豪强荀恱所谓公家之惠优扵三
代豪强之酷甚扵亡秦今其是也扵是料民等
第籍地沃塉均其征赋一其徭役经费宴赏约
事裁节民有𪧐逋不可减扵上供者必代而输
之诚祷山川岁𫉬大稔复曰衣冠者民之主也
自艰难巳来军士得以气加之商贾得以财侮
之不䏻自𡚒者多栖扵吴土遂立延賔馆以待
之苟有一善必接尽礼因访里闾益知民之疾
苦随以治之才逾期岁而吴民复振开成元年
十月二十日薨扵治所多士相吊曰使公相天
子贞观开元之俗可期而见也岂公不幸实生
民之不幸也主上痛悼辍朝一日赠吏部尚书
公生得灵和自干名立朝为公卿为侯伯未尝
须间汲汲牵率欲显名合朝而仁义忠信明
智㳟俭郁积发溢自然相随不立约结而善人
自亲不设沟垒而不肖自远不志扵荣逹而官
位自及公内外阀阅源派清显㧞扵甲族而复
甲焉观昆仲六人皆至逹官公与伯兄季弟五
司礼闱再入吏部自国朝巳来未之有也上至
公相方伯下及再命一命幕府附陪吏之属遍
满内外皆公门生公俯首益恭如臣客卿惕
而多畏也自为重镇苞苴金币之货不至权
门亲戚故旧周给衣食毕其婚䘮悉出俸钱不
以家为在家怡然未尝训勉子弟自化皆为名
人居室卑痹不设歩廊賔至值雨则张盖蹑
而就于外位𥘉镇于陕或束挺经月不鞭一人
至于驿马令五岁幸全则为代之著为定制曰
致一物扵必穷之地君子不为其为仁爱而臻
扵此及迁镇鄂渚严峻刑法至扵诛戮未尝贳
一等后一刻或问扵公曰陕鄂之政不一俱臻
扵治何也公曰陕之土塉民劳吾抚之不暇尚
恐其惊鄂之土沃民剽杂以夷俗非用威刑莫
䏻致理政贵知变盖为此也闻者服焉呜呼公
之德行材器真哲人君子没而不朽者也易名
定谥为国常典敢书先烈逹于执事附于史氏
云尔谨状
唐故尚书吏部侍郎赠吏部尚书沈公
行状
曾祖某皇任泉州司戸叅军
祖某皇任婺州武义县主簿赠屯田
贠外郎
父某皇任尚书礼部贠外郎赠太子
少保
公讳某字某明春𣏹䏻文攻书未冠知名我烈
祖司徒岐公与公先少保友善一见公喜曰沈
氏有子吾无恨矣因以冯氏表生女妻之贞元
末举进士时许公孟容为给事中权文公为礼
部侍郎时权许进士中否二公未尝不相闻
于其间者其年礼部毕事文公诣许曰亦有遗
恨曰为谁曰沈某一人耳许曰谁家子某不之
知文公因具言先少保名字许曰若如此我故
人子后数日径诣公且责不相见公谢曰闻于丈
人或援致中第是累丈人公举违某进故不
敢自逹许曰如公者可使我急贤诣公不可使
公因旧造我明年中第文公门生七十人时人
比公为颜子聮中制䇿科授太子校书鄠县尉
直史馆左拾遗左𥙷阙史馆修撰翰林学士历
尚书司门贠外郎司勲兵部郎中中书舎人命
服朱紫时穆宗皇帝亲任学士时事机秘多考
决在内必取其长循为宰相公宻𥙷𢎪多同列
每欲面陈拜章互来告公必取规议用为进退
歳乆当为其长者凡再公皆逡巡不就上欲面
授之公奏曰学士院长参议大政出为宰相臣
自知必不能为凡宰相之任非能尽知天下物
情苟为之必致败挠况今百姓甚困燕赵适乱
臣以死不敢当愿得治人一方为陛下长养之
因出称疾特降中使刘泰伦起之公称益笃故
相国李公徳𥙿与公同列友善亦欲公之起辞
说甚切公终不出因诏以本官兼史职出归纶
阁乆处宻近思效用于外恳请于丞相不已由
是出为湖南观察使兼御史大夫凡二歳转为
人困事繁恶易滋长官人调授少得防𡨚踈通
蹊径人情物理无不曲尽吏欲为欺扵此照验
之端必明扵彼民有未伸扵彼开张之路必在
扵此亹亹循环皆极根本重刑罚杖十五至
死者每有一犯必具狱㫁刑之后遍示幕府吏
虽十人有一人以为小未可者必再详䆒经费
游宴约事裁节岁有水旱不可减于常贡者必
为代之江西宣州聮岁水灾所贷万计公善飬
情性自居方伯生杀之任喜怒好恶是四者闭
覆浑然虽终岁伺之不见毫髪故𭶑吏欲贼公
之所向高下其事终不可得每处一事未尝不
从容尽理故所至之处冨庶欢康理行第一每
去任人吏泣送出境不绝自宣城入为吏部侍
郎二年考覆搜举品第伦比时精能宰物之
望属于佥议公每愿用所长复理于外及薨于
位知与不知莫不相吊上悼惜辍朝一日赠吏
部尚书公与先少保俱掌国史撰宪宗实录未
竟出镇湖南诏以随之成于理所时论荣之公
出得灵粹沛然而仁自㓜及长未尝须间汲
汲牵率欲及扵道温良恭俭明智忠信内积外
溢自然相随自布衣至扵逹䆠凡所交友皆当
时名公将美所长覆救所不及三十年间无有
𢹂间者公常居中虽有重名每苦于饥寒两求
廉镇时宰许之皆先要公曰欲用某为从事可
乎公必拒之至有怒者公曰诚如此愿息所请
故二镇幕府皆取进之士未尝有吏一人因
权𫝑入尝择邸吏尹伦戆滞阙事寮佐皆患之
因请易之公曰某出京师面诫伦曰止可关事
不可多事是伦适能如此受不虚矣故二镇号
为富饶凡十年间权𫝑贵幸之风不及扵公耳
苞苴宝玉之赂亦不至权门虽有怒者亦不敢
以言议公公然侵公其为守道自得皆如此𩔖
在家无杖笞呵责家人自化兄弟生侄虽绝服
者入门饮食衣服指使其奴婢无二等亲戚故
旧周给所得皆出俸钱不以家为于京师开化
里致第价钱三百万讫二镇牵率满之及在床
之日周身之饰易以任器京师士人杂然言议
以为非今之有指为异事呜呼公之徳行可以
古君子矣牧分实通家义推先执复以孱昧
叨在賔席幼熟懿行长奉指教泣涕撰记以僃
遗阙以附于史氏云尔谨状 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