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汇编 神异典 第七十一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博物汇编 第七十二卷
博物汇编 神异典 第七十三卷


    考证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博物汇编神异典

     第七十二卷目录

     释教部艺文五

      受菩萨戒疏        隋炀帝

      天台建功德发愿疏      同前

      敬灵龛疏          同前

      设斋愿疏          同前

      三藏圣教序        唐太宗

      佛顶尊胜陀罗尼幢赞    独孤及

      为太平公主五郎病愈设斋谢佛文

                   宋之问

      为原州赵长史请为亡父度人表 王勃

      禁断妖讹等敕        苏颋

      佛衣铭          刘禹锡

      与孟尚书书         韩愈

      尊胜幢赞         柳宗元

      杭州新造南亭子记      杜牧

      如意轮画赞         顾况

      佛道论衡序        释道宣

      李蔚传后赞         唐书

      崇释论          宋真宗

      又

      本论中          欧阳修

      答范蜀公          苏轼

      崇正辨序          胡寅

      白骨观           朱熹

      礼法策           郑獬

      景定三年三月差人化遗骸疏 周遵道

      释教           元柳贯

      长明灯碑记        揭徯斯

      敕谕志禅         明太祖

      示迦提关主        释智旭

      示慈昱           前人

    神异典第七十二卷

    释教部艺文五

    《受菩萨戒疏》
    隋·炀帝

    使持节上柱国太尉扬州总管诸军事扬州刺史晋 王弟子杨广,稽首奉请“十方三世诸佛本师释迦如 来,当降此土补处弥勒,一切尊经,无量法宝。初心以 上,金刚以降、诸尊大权摩诃萨埵,辟支缘觉,独脱明 悟、《二十七贤圣》,他心道眼,乃至三有最顶十八梵王、 六欲天子,帝释天主,四大天王,天仙龙神,蜚腾隐显, 任持世界,作大利益,守塔卫法,防身护命,护净戒无 量善神,咸愿一念之顷,承佛神力,俱会道场,证明弟 子,誓愿摄受弟子功德。”窃以识暗萌兴,即如来性,无 明俯坠,本有未彰,理数斯归,物极则反,欲显当果,必 积于因。是调御世雄,备历生死,草木为筹,不可胜计, 恒沙集起,固难思议,深染尘劳,方能厌离。法王启运, 本化菩萨,譬如日出,先照高山,随逗根宜,权为方便。 如彼众流,咸宗大海。弟子基承积善,生在皇家,庭训 早趋,贻教夙渐,福理攸锺,妙机须悟。耻崎岖于小迳, 希优游于大乘,笑止息于化城,誓舟航于彼岸。但开 士万行,戒善为先;菩萨十受,专持最上。喻造宫室,必 因基址;徒架虚空,终不成立,弗揆庸懵。抑又闻之,孔 老释门,咸资镕铸,不有轨仪,吾将安仰?诚复释迦能 仁本为和尚,文殊师利冥作阇黎,而必藉人师,显传 圣授,自近之远,感而遂通。萨陁波仑罄髓于无竭,善 财童子忘身于法界,经有明文,敢为臆说,深信佛语, 聿遵明导。天台智𫖮禅师,佛法龙象,童真出家,戒珠 圆净,年将耳顺,定水渊澄,因静发慧,安无碍辨。先物 后已,谦挹盛风,名称普闻,众所知识。弟子所以虔诚 遥注,命楫远延,每畏缘差,值诸留难,亦既至止,心路 豁然,及披云雾,即销烦恼。谨以今开皇十一年十一 月二十三日,总管金城设千僧蔬饭,敬屈禅师受菩 萨戒。戒名为“孝”,亦名“制止。”方便智度,归亲奉极。以此 胜福,奉资至尊皇后,作大庄严,同如来慈,普诸佛爱, 等视四生,犹如一子。弟子即日,种罗瞻业,生生世世, 还生佛家,如日月灯明之八王子,如大通智胜十六 沙弥,眷属因缘,法成等侣,俱出有流,到无为地。平均 六度,恬和四等,众生无尽,度脱不穷。结僧那于始心, 终大悲以赴难,博远如法“界,究竟若虚空。具足成就 皆满愿海。”杨广和南。

    《天台建功德发愿疏》
    同前

    《菩萨戒》弟子总持和南十方三世诸佛、一切尊法三 乘圣众、上界天仙龙神,他心道眼,护持应现,畟塞虚 空,无量幽显。切闻诸佛菩萨,不舍本誓,为天人师,拔 济含识。次令和南阇黎代作宗范,引接后来,与佛无 异。资敬之重,具在经律。不有明导,岂济苦海,匪报厚德,岂收福田,遗行可追。谨依佛语。《菩萨戒》先师天台 智者,来逾剡岭,迁化石城。初开讯至,哀情摧勔。敬惟 胜行,逾满熙连。佛许临终,自说所得。今开侍者所书, 巨有异相。称吾位居五品弟子,事在《法华》,十住信心, 文具璎珞。于是空声异响,遍满山房。索披大衣,云“观 音来至。”验知入决定聚,面睹弥陀,静摄迁神,安坐身 证久移,晦朔容相俨然。斯盖无量劫来,檀慧具足,深 护佛法,发起群生,非无显晦出没,其孰能与于此?有 始有终者,其惟圣人乎?设以辩才千万偈赞师福慧, 终不能尽。夏初遣信到山,期法岁竟迎接。僧腊既满, 尚疑谿谷,毒厉意取,气交霜雪,杯度镜水。及届剡下, 便承卧痾,岂言信次,腾神净域,遂不获重睹音容,再 咨法味,《维摩义疏》蕴而莫宣。良由宿障根深,致违心 契,已悔于前,须补于后。近于此州禅众旧居,虽仰为 设会,并就天台指画之地,则造寺塔,而于彼山头陀 之处,未获重修。今夤览别书,嘱寄佛法不思议事,感 叹铭衿,无已之诚。今遣往于佛陇峰顶,集众结斋,愿 承三宝之力,速达西方智者证知净土。记莂生生世 世长“为大师弟子。未得佛前,早相度脱。不弃缘感,弘 到菩提。并乞众力,为弟子忏悔。自从无明住地以来, 至于今日,恒沙惑障,烦恼迷昏。五盖十缠,轮回界内, 八万四千,尘劳增长。愿凭积庆,及兹功德。众罪霜露, 慧日消除。众善普会,法雨洋溢。神通道力,照蔼皇家。 宝祚灵长,覃被亿兆。”

    《敬灵龛疏》
    同前

    维隋仁寿元年岁次辛酉十二月十七日庚寅,菩萨 戒弟子皇太子总持和南,敬告天台山寺先师智者 全身舍利灵龛之座:粤窃闻民生在三,事之如一,皆 资圣范,能遂贤功。颜回不值宣尼,岂邻殆庶;尹喜不 逢老氏,安致长龄?况乎乘般若之舟,望菩提之岸,弗 有明导,岂至宝所?复因信俱次法城。所谓自利利他, “人我兼利。”师及弟子,智断具足。抑又闻曰,疏傅告老, 太子赠以黄金,桓师退辞家庭陈于丧服,斯并有为 方内,少用报恩,岂臻无际空表,尽酬师力。弟子宿植 德本,早承道教,身戒心慧,蒙莹明珠,旱穗寒茭,尽沾 甘露。虽复时流岁永,生灭不追,行住坐卧,服膺如在。 爰以景昧,谬齿元良,守器非才,升离“多惧。复奉明诏, 曩经作伯。暂辍监抚,还省宸方。瞻望天台,有如地踊。 僧使续来,龛瑞重叠。多宝妙塔,如意分身。玉毫金光, 分宵破暗。应念弹指,自室空声。有一于此,已称灵显。 四者难并,岂非希有?自昙光坐灭之后,道猷身证以 来,兴公飞锡所不能称,灵运山居,未有斯事。盛矣哉! 是我大师证道之基”趾也。至矣哉!是我良田之报岁 也。《诗》云:“无言不酬,无德不报。”经称知恩报恩,诸佛皆 尔。近岁虽遵诫约,修构祇垣,多惭布金,止因山宇。庶 同心净域,胜土庄严。幸僧众无亏,熏修不缺,冥力深 扶,人功多愧。今遣员外散骑侍郎兼通事舍人张干 威,送僧使灌顶等还山,于寺设会,稽首接足。十方三 世一“切三宝、无量幽显现前大众。以此功德,仰资先 师智者,早证正觉,具如临终证现,以生安养。”顷来留 瑞,久现弥陀。踵武观音,连衡大势。回眸东视,不舍娑 婆;转睇南阎,弥怜震旦。沧溟巨海,尚不让于涓流;嵩 华峻极,安用排于微壒。敢陈薄供,愿垂摄受。当使无 边法身,尽承甘露;无量化影,咸进醍醐。涅“盘飧之不 可穷,《般若》味之不可竭,尽我念力,遵我师道,消我烦 恼,满我誓愿,现在、未来,长慧提拔,家国眷属,俱入大 乘,密往潜来,恒垂影响,尘劳障累,消除隐塞,究竟等 虚空,圆满如法界。斯则大师胜力,诸佛担荷,弟子含 慈,出如来藏,无离文字,以求解脱,文字之性,即解脱 也。不著世间如莲华,常善”入于空寂行,达诸法相无 挂碍,稽首如空不可依。

    《设斋愿疏》
    同前

    《菩萨戒》弟子皇太子,总持和南。“《十方三世》法佛,报佛, 应佛法身。应身化身,诸佛所师,所谓法也。以法常故, 诸佛亦常。佛常法常,比丘僧常。世间皆空,而实不空, 诸佛妙有,而实不有。不有而有,不空而空。至寂恬然, 始名至乐。凡情弊报,皆生极苦。迷之者则生盲皓首, 得之者则罔象元珠。弟子幸凭胜缘,微因宿种,方便” 智度,生在佛家。至尊皇后慈仁胎教,有八王子日月 灯明之恩;十六沙弥大通智胜之勖。加以昔莅淮海, 钦尚释门,先师天台智者𫖮禅师膺请江都,授菩萨 戒。由是开悟,归凭有在。而梦楹托讽,梁木先颓,合掌 安禅,端坐示灭。于今数载,俨然若思。适现仪形,续放 光焰;弹指之声,震于龛室。僧使报述,“遐迩耸踊,皆由 佛法僧力,感应相关,汲引含灵,故现斯瑞。肃奉明诏, 暂辍监国,巡慰淮扬,衔吁毗黎,思报佛恩,少酬师道。 以今大隋仁寿元年岁次辛酉十二月十七日,谨遣 员外散骑侍郎通事舍人张干威,到天台山寺,敬设 蔬饭。虽调八水,多惭百味,庶同纯陀之末供,有如净 名之遥请。”色香细软,遍满十方。欢喜甘飧,宁唯百亿。

    天仙龙神,并希云布。任持世界,尽望星罗。以智者之
    考证
    分身,纳师资之摄受。经称“信为能入,智为能度,愿消

    甘露,咸济苦海。应变秽土,通同净国。天覆地载,长转 金轮。七庙六宗,永安玉座。本支百世,绍隆万纪。男女 缁素,皆染大乘;水陆空行,咸知佛性。须弥入于芥子, 未足”成难。食顷犹如巨劫,曷以为怪。井蛙不识江海, 蚊睫安知鹏翼。以我今忏,并乞冰消;以我今诚,皆入 愿海。发菩提心,遍在诸物。菩提心者,即是佛心。下度 众生,上求佛果。不可以身得,不可以心得。以无所得 即菩提心,无所得即是得无所得。稽首归命,十方三 宝。

    《三藏圣教序》
    唐·太宗

    盖闻“二仪有像,显覆载以含生;四时无形,潜寒暑以 化物。是以窥天鉴地,庸愚皆识其端;明阳洞阴,贤哲 罕穷其数。然而天地包乎阴阳而易识者,以其有像 也;阴阳处乎天地而难穷者,以其无形也。故知像显 可征,虽愚不惑;形潜莫睹,在智犹迷。况乎佛道崇虚, 乘幽控寂,弘济万品,典御十方。举威灵而无上,抑神 力而无下,大之则弥于宇宙,细之则摄于毫厘。无灭 无生,历千劫而不古;若隐若显,运百福而长今。”妙道 凝元,遵之莫知其际;法流湛寂,挹之莫测其源。故知 蠢蠢凡愚,区区庸鄙,校其旨趣,能无疑惑者哉!然大 教之兴,基乎西土,腾汉庭而皎梦,照东域而流慈。昔 者分流分迹之时,言未驰而成化;常现常隐之世,民 仰德而知遵。及乎晦影归真,迁仪越世。金容掩色,不 镜三千之光;丽象开图,空端四八之相。于是微言广 被,拯含类于三途;遗训遐宣,导群生于十地。然而真 教难仰,莫能一其旨归;曲学易遵,邪正于焉纷纠。所 以空有之论,或习俗而是非;大小之乘,乍沿时而隆 替。有元奘大法师者,沙门之领袖也。幼怀真敏,早悟 三空之心;长契神情,先包四忍之行。松风水月,未足 比其清华;仙露明珠,讵能方其朗润?故“以智通无累, 神测未形,超六尘而迥出,只千古而无对。凝心内境, 悲正法之陵迟;栖虑元门,慨深文之讹谬。思欲分条 析理,广彼前闻;截伪续真,开兹后学。是以翘心净土, 往游西域。乘危远迈,杖策孤征。积雪晨飞,途间失地; 惊沙夕起,空外迷天。万里山川,拨烟霞而进影;百重 寒暑,蹑霜露而前踪。诚重劳轻,求深愿远。”周游西宇, 十有七年,穷历道邦,询求正教。双林八水,味道餐风; 鹿苑鹫峰,瞻奇仰异。承至言于先圣,受真教于上贤。 探赜妙门,精穷粤典。一乘五律之道,驰骤于心田;八 藏三箧之文,波涛于口海。爰自所历之国,总将《三藏》 要文,凡六百五十七部,译布中夏,宣扬胜业。引慈云 于西极,洒法雨于东垂。圣教缺而复全,苍生罪而还 福。湿火云之干焰,共拔迷途;朗爱水之昏波,同臻彼 岸。是知恶因业坠,善以缘升,升坠之端,惟人所托。譬 夫桂生高岭,云霞方得泫其花;莲出绿波,飞尘不能 污其叶。非莲性自洁,而桂质本真,良由所附者高,则 微物不能累;所凭者洁,则浊类不能沾。夫卉木无知, 犹资善而成善,况人伦有识,不缘庆而求庆。方冀兹 经流施,将日月而无穷,斯福遐敷,与乾坤而可久。

    《佛顶尊胜陀罗尼幢赞》
    独孤及

    道无形相,不离文字。非言无以导引,故诸法生于假 名;非智无以调伏,故大音传于密教。茫茫五浊,客尘 覆之。根识相缘,生灭相随。世王有为之牢狱,二乘求 慧而著空,十住见性而不微,我智印侯,谁司南故?如 来以大悲自定之慧力,总持无畏之秘藏,云覆世界, 雷震群有,净除我垢,令入法性。设宗根本,假文以筌 意也。足声齿舌,因音以见法也。以十四意摄一切智, 虽入无漏而不舍有为,即色以证空也。奉之者恶趣 固可使关闭,黑业必为之清净,况胜缘乎?初太保韩 国苗公以两朝秉钧,所积廪赐,顾令宗子家老曰:“丧 祭之馀,以庀功德。”于是我相国颍川公将演成公,弘 恩广慧,是以树因此幢。韩公生代天“工,德本植焉;殁 无鬼责,惠牙滋焉。而颍川公犹兴哀于绝弦之地,将 乞灵于无我之法,庶俾法雨,雨公身田。故𤥨坚石,以 刊微言,仰之赞之,如揭日月。呜呼!墨点之界有极,铁 围之山有坏。唯梵音与法印,等虚空而无穷,则公之 前际,畴可弥度?”其词曰:

    六趣轮转,根尘相刃。死生变化,如向如胜,何用拯溺? 总持秘印,道罔不在。弘之者人。乃继灵幢,公子是因。 赞持大力,启迪迷津。天魔遁形,地狱开门。拔箭解缚, 如日破昏。韩公菩根,与石长存。

    《为太平公主五郎病愈设斋谢佛文》

    宋之问

    “至矣哉,释迦之《本愿》也!念起干大悲,业成于广济,代 俗以积迷为用,有感斯通;众生以诸病作身,至诚能 愈。我镇国太平公主,娥灵袭彩,女曜联英,戒环佩于 中闺,邑山河于外馆。位弥高而迹弥下,保是洪猷,身 日贵而心日微。由乎夙植,全其忠孝,颂美于家邦;宜 尔子孙,理归于福寿。”第五子某官某,才光性与,慧发 “生知,山桂含芳而逼人,阶兰吐秀而惊俗。顷以寒暄稍改,保摄微乖,留卧玳瑁之床,陪待凤凰之宇。公主 上祈妙福,蒙降慈恩,汉赐黄金,还依膝下;隋珍明月, 再入掌中。今者上报慈恩,大张名供”,于是披甲第,辟 梵筵,幢盖乘空而下来,龙象接武而爰集。回供绝陁 之宫,求馔香积之室,面为立而蔽庭,“酩为沼而环砌。” 龙王献水,喷车马之埃尘;天女散花,缀山林之草树。 无边之施,下饱于三涂;普救之心,傍宽于六趣。伏愿 以斯妙福,上荐圣朝。应天皇帝长保金图,永临璇极。 九族既睦,祛其有漏之缘;万人以安,不舍无生之见。 顺天皇后庆垂椒掖,德盛兰宫,国风流洽于鹊巢,坤 仪光赞于龙扆。皇太子业跻圣敬,本固元良。诸王公 主等,擢秀本枝,崇荣汤沐,三槐九棘,庶职群寮。咸维 赤县之图,共翼青云之纪。备该空有,遍烛幽明。俱超 解脱之津,永拔轮回之地。

    《为原州赵长史请为亡父度人表》
    王勃

    臣某言:“臣闻奉忠履义,帝业所资;昭德报功,王风是 切。臣亡父故臣使持节都督丰州诸军事丰州刺史 上柱国南康郡王士达,往因隋季,预奉旨初。于时元 洛未清,双崤尚梗,江淮海岳王公,数十亡父,身羁伪 郑,宠极戎庭。扫千载之风云,拥三河之士马,情思奉 顺,义不图生。绵越寇场,密归诚款。登太行而耀甲,则” 建德离心;出函谷而扬麾,则王充破胆。天书屡降,手 敕仍存。洎乎九服乂安,四方无事,谋臣出镇,猛将临 边。西穷赤水之源,东究青丘之境。横戈北塞,尽沙漠 之风尘;授钺南荒,被牂牱之矢石。义形夷险,迹遍疆 场,分阃淹荣,悬车遂礼。虽死于牖下,实怀天子之恩; 力尽方隅,无愧忠臣之节。今者归藏有日,先远戒期。 陛下德被游魂,惠流枯骨,高班厚禄,已极于生前;列 鼓鸣箫,复光于身后:诚非毁灭,所能投报。但臣霜露 之感,瞻彼岸而神销;乌鸟之诚,俯寒泉而思咽。希开 净福,庶补穷埏。伏惟陛下恢不次之思,录无涯之请, 使获从朝例,赐许度人,济魂识于昏涂,拯亡灵于毁 宅。则陛下乾坤之施,既不隔于幽明;微臣蝼蚁之心, 岂忘情于家国。是所图也,非敢望也。轻黩冕旒,若坠 冰谷。

    《禁断妖讹等敕》
    苏颋

    敕:“释氏汲引,本归正法,仁王护持,先去邪道。失其宗 旨,乃《般若》之罪人;成其诡怪,岂涅槃之信士?不存惩 革,遂废津梁,眷彼愚蒙,相陷坑阱。彼有白衣长发,假 托弥勒下生,因为妖讹,广集徒侣,称解禅观,妄说灾 祥,或别作小经,诈云佛说;或辄畜弟子,号为和尚,多 不婚娶,眩惑闾阎,触类实繁,蠹政为甚。刺史县令,职 在亲人,拙于抚驭,是生奸宄。自今以后,宜严加捉搦, 仍令按察使采访。如州县不能觉察,所由长官,并量 状贬降。”

    《佛衣铭》
    刘禹锡

    吾既为僧珠撰《曹溪第二碑》,且思所以辩六祖置衣不传之旨,作《佛衣铭》曰:

    佛言不行,佛衣乃争。忽近贵远,古今常情。尼父之生, 土无一里;梦奠之后,履存千祀。惟昔有梁,如象之狂。 达摩救世,来为医王。以言不痊,因物乃迁。如执符节, 行乎复关。民不知官,望车而畏。俗不知佛,得衣为贵。 坏色之衣,道不在兹。由之信道,所以为宝。六祖未彰, 其出也微。既还狼荒,憬俗蚩蚩。不有信器,众生曷归。 是开便门,非止传衣。初必有终,传岂无已?物必归尽, 衣胡久恃?先终知终,用乃不穷。我道无朽,衣于何有? 其用已陈,孰非刍狗?

    《与孟尚书书》
    韩愈

    愈白:行官自南回,过吉州,得吾兄二十四日手书数 番,忻悚兼至。未审入秋来眠食何似?伏惟万福。来示 云,“有人传愈近少信奉释氏,此传之者妄也。”潮州时 有一老僧,号大颠,颇聪明,识道理,远地无可与语者, 故自山召至州郭,留十数日,实能外形骸,以理自胜, 不为事物侵乱。与之语,虽不尽解,要自胸中无滞碍。 以为难得,因与来往。及祭神至海上,遂造其庐。及来 袁州,留衣服为别,乃人之情,非崇信其法,求福田利 益也。孔子云:“丘之祷久矣。”凡君子之行己立身,自有 法度。圣贤事业,具在方册,可效可师,仰不愧天,俯不 愧人,内不愧心,积善积恶,殃庆自各以其类至。何有 去圣人之道,舍先王之法,而从夷狄之教,以求福利 也。《诗》不云乎:“恺悌君子,求福不回。”《传》又曰:“不为威惕, 不为利疚。”假如释氏,能与人为祸祟,非守道君子之 所惧也。况万万无此理。且彼佛者,果何人哉?其行事 类君子邪?小人邪?若君子也,必不妄加祸于守道之 人。如小人也,其身已死,其鬼不灵,天地神祇,昭布森 列,非可诬也。又肯令其鬼行胸臆,作威福于其间哉? 进退无所据而信奉之,亦且惑矣。且愈不助释氏而 排之者,其亦有说《孟子》云:今天下不之杨则之墨。杨 墨交乱而圣贤之道不明,则三纲沦而九法斁,礼乐 崩而夷狄横,几何其不为禽兽也?故曰:“能言距杨、墨 者,皆圣人之徒也。”扬子云云:“古者杨、墨塞路,孟子辞而辟之,廓如也。”夫杨墨行,正道废,且将数百年,以至 于秦,卒灭先王之法,烧除其经,坑杀学士,天下遂大 乱。及秦灭,汉兴且百年,尚未知修明先王之道。其后 始除挟《书》之律,稍求亡书,招学士。经虽少得,尚皆残 缺,十亡二三。故学士多老死,新者不见全经,不能尽 知先王之事,各以所见为守,分离乖隔,不合不公,二 帝三王群圣人之道于是大坏。后之学者无所寻逐, 以至于今泯泯也,其祸出于杨墨肆行而莫之禁故 也。《孟子》虽贤圣不得位,空言无施,虽切何补?然赖其 言,而今学者尚知宗孔氏,崇仁义,贵王贱霸而已。其 大经大法,皆亡灭而不救,坏烂而不收,所谓存十一 于千百,安在其能廓如也?然向无孟氏,则皆服左衽 而言侏离矣。故愈尝推尊孟氏,以为功不在禹下者, 为此也。汉氏已来,群儒区区,修补百孔千疮,随乱随 失,其危如一,发引千钧,绵绵延延,寖以微灭。于是时 也,而唱释老于其间,鼓天下之众而从之。呜呼!其亦 不仁甚矣。释老之害,过于杨、墨;韩愈之贤,不及孟子。 孟子不能“救之于未亡之前,而韩愈乃欲全之于已 坏之后。呜呼!其亦不量其力,且见其身之危,莫之救 以死也。虽然,使其道由愈而粗传,虽灭死万万无恨, 天地鬼神临之在上,质之在傍,又安得因一摧折,自 毁其道以从于邪也?籍、湜辈虽屡指教,不知果能不 叛去否?辱吾兄眷厚而不获承命,惟增惭惧,死罪死 罪!”愈再拜

    《尊胜幢赞》
    柳宗元

    “以佛之尊而尊是法,严之于顶,其为最胜宜也。既尊而胜矣,其为拔济也尤大。尘飞而灾去,影及而福至。” 睦州于是诚焉不疑,砻石六觚,其长半寻,乃篆乃刻,立之为“福马孺人之墓。” 孺人之生,奉佛道未尝敢怠。今既没,睦州又成其志,择最胜具尊之道,久之于石,以延其休,则其生佛所得佛道,宜无疑也。赞曰:

    世所尊兮又尊道,胜无上兮以为宝。拔大苦兮升至 真,灵合赞兮神而神。驾元气兮济元津,谁为友兮上 品人。德无已兮石无磷,延永世兮奠坤垠,灵受福兮 公之勤。

    《杭州新造南亭子记》
    杜牧

    《佛著经》曰:“生人既死,阴府收其精神,校平生行事罪 福,坐罪者刑狱皆怪险,非人世所为。凡人平生一失 举止,皆落其间。其尤怪者,狱广大千百万亿里,积火 烧之,一日凡千万生死,穷亿万世,无有间断,名为无 间。夹殿宏廊,悉图其状,人未熟见者,莫不毛立神骇。” 《佛经》曰:“我国有阿阇世王,杀父王,篡其位,法当入。所” 谓“狱无间”者,能来事佛,后生为天人,况其他罪,事佛 固无恙。梁武帝明智勇武,创为梁国者,舍身为僧奴, 至国灭,饿死不闻悟,况下辈固惑之。为工商者,杂良 以苦伪,内而华外,纳以大称,觓以小出之,欺夺村闾 戅民,铢积粒聚,以至于富。刑法钱糓,小胥出入人性 命,颠倒埋没,使簿书条令不可究知,得财买大第豪 奴,如公侯家大吏有权力,能开库取公钱,缘意恣为, 人不敢言。是此数者,必自知其罪,皆捐己奉佛,以求 月日积久,曰:“我罪如是,富贵如所求。”是佛能灭吾罪, 复能以福与我也。有罪罪灭,无福福至,生人惟罪福 耳。虽田妇稚子,知所趋避。今权归于佛,买福卖罪,如 持左契,交手相付。至有穷民啼一稚子,无以与哺。得 百钱必召一僧饭之,冀佛之助,一日获福。若如此,虽 举寰海内尽为寺与僧,不足怪也。屋壁绣文可矣,为 金枝扶疏,擎千万佛。僧为具味饭之可矣,饭讫持钱 与之,以不大、不壮、不高、不多、不珍奇瑰怪为忧,无有 人力可及而不为者。晋,霸主也,一铜鞮宫之衰弱,诸 侯不“肯来盟,今天下能如几晋,凡几千铜鞮,人得不 困哉!”文宗皇帝尝语宰相曰:“古者三人共食一农人, 今加兵佛,一农人乃为五人所共食,其间吾民尤困 于佛。”帝念其本牢根大,不能果去之。武宗皇帝始即 位,独奋怒曰:“穷吾天下佛也!”始去其山台野邑,四方 所冠,其徒几至十万人。后至会昌五年,始命西京留 佛寺四,僧惟十人。东京二寺,天下所谓节度、观察、同、 华、汝三十四治所谓留一寺,僧准西京数,其他刺史、 州不得有寺,出四御史屡行天下以督之。御史乘驿 未出关,天下寺至于屋基,耕而剜之。凡除寺四千六 百,僧尼笄冠二十六万五百,其奴婢十五万,良人枝 附为使令者,倍《笄冠》之数,良田数千万顷,奴婢口率 与百亩,编入农籍。其馀贱取民直,归于有司寺材,州 县得以恣新其公署传舍。今天子即位,诏曰:“佛尚不 杀,而仁且来中国久,亦可助以为治。”天下州率与二 寺,用齿衰男女为其徒,各止三十人,两京数倍其四 五焉。著为《定令》,以徇其习,且使后世不得复加也。赵 郡李子烈播,立朝名人也。自尚书比部郎中出为钱 塘。钱塘于江南称大雅亚吴郡。子烈少游其地,委曲 知其俗,蠹人者,剔削根节,断其脉络,不数月间,人随 化之。《三笺》干丞相云:“涛坏人居,不一焊锢,败侵不休诏与钱二千万,筑长堤以为数十年计,人益安喜。子 烈曰:“吴越古今多文士,来吾郡游,登楼倚轩,莫不飘 然而增思。吴郡之江山甲于天下,信然也。佛炽害中 国六百岁,生见圣人,一挥而几夷之。今不取其寺材, 立亭胜地,以彰圣人之功,使文士歌诗之后,必有指 吾而骂者。”乃作《南亭》,在城东南隅,宏大焕显,工施手 目,发匀肉均,牙滑而无遗巧矣。江平入天,越峰如髻, 越树如发。半夜酒馀,倚老松,坐怪石,殷殷潮声,起于 月外。东闽,两越宫,善地也,天下名士多往之。予知百 数十年后登南亭者,念仁圣天子之神功矣,美子烈 之嘉迹矣。睹《南亭》千万状,吟不能已;《四时》千万状,吟 不能去。作为歌诗,次之于后,不知几千百人矣。

    《如意轮画赞》
    顾况

    《金刚记》《宝顶记》《花三昧》《顶轮三昧》等经云:“苏迷卢南有俱露州,州西南面夷罗国俱尸那城南去八千由旬,至于雪山。兹山纯白,厥草肥腻,高六十由旬,周二千二百。拔提河在左,长仙园在右。清热恼海在南,跋陀海在北,善法堂在上,瞽龙洞在下,日月回泊在俱物罗奢半空胁,是龙居此。洞地坚牢,恒沙诸佛成道” 诸所如意轮于此山间。佛言:“毗勒那钵奢,无忘无心,是离那奢;多性本空,是祇弥物。都思观身实相,是悉那钵多弥。观佛亦然。” 又问:“何者是陀罗尼相貌?” 佛言:空观心、无为心、广大心、常住心、不变异心、无无心、无无心,是恒沙诸佛摩顶密语也。言在身中,恐人轻教,诸佛不许,内外双立,非贤不传。如意轮本名少足,少法也。其法满足,谓之少足,与夫圆满满愿、广大大悲等慈慈观、智网宝手、千手眼、得无畏、清净光、除业道、破诸暗、无障碍、无等等,与夫普明、慈明、千光佛,十亿之号,犹为至略。净华宿王智佛时所立,名记普门愿行。此应见闻,随方说法,法同而名异,固云贤劫中千佛助化,此为一佛。二尊不并。愿为侍者。宝德佛时名安忍童子。请愿之后名如意轮大悲菩萨是。愚于荫界画彼真形。《法华经》云。“一华献画像。渐见无量佛。” 赞曰。

    《同体》“如来所说总持法,内外双见为普门。大悲广运 无边际,已渡尘沙生灭海。”

    《佛道论衡序》
    释道宣

    若夫无上佛觉,迥出笼樊,超三界而独高,截四流而 称圣。故使提封所渐区,㝢统于大千;声教所覃沐,道 霑于八部。所以金刚御座,峙阎浮之地心;至觉据尊, 布英圣之良术。遂有天人受道,龙鬼归心,挹酌不相 之方,散释无明之患。然夫圣人所作,起必因时,时有 邪倒之夫,故即因而陶化。天竺盛于《六谛》,神州重于 二篇。遂使儒道互先,真伪交正,自非入证登位,何由 分析殊途?致令九十六道,竞饰浇词;六十二见,各陈 各理。在缘或异,大约斯归。莫不谓无想为泥洹,指梵 主为生本。故二十五谛,开计度之街衢;六大论师,立 神我之真宰。居然设教,亿载斯年,摄统尘蒙,九土崇 敬。考其术也,轻生而会其源;论其行也,封固而登其 信。故有《四韦陀论》,推理极于冥初;二有天根,寻生穷 于劫始。臆度悬远,冒罔生灵,致有赴水投岩,坐热卧 棘,吸风露而曰仙,袒形骸而号圣,守死长迷,莫知迥 觉。如来哀彼黔黎,降灵赤泽,曜形丈六,金色骇于人 天;敷扬四辨,慧解畅于幽显。能使魔王列阵,千军碎 于一言;梵主来仪,三轮摧于万惑。于是鍱腹戴炉之 辈,结舌伏于道场;敬日重火之徒,洗心仰于觉教。舍 卫城侧,大偃邪锋;坚固林中,倾倒巢穴。能事既显,将 务弘通。玉关扬正道之秋,金相表乘机之瑞。清凉台 上,图以灵仪;显节陵中,陈兹圣景。度人立寺,创广仁 风。抑邪通正,于斯启辙。于斯时也,喋喋黔首,无敢抗 言;琐琐黄巾,时褰异议。然其化被不及于龙勒,名位 无践于槐庭,王何达其上贤,班、马隆其褒贬,安得与 夫释门相抗,雷同混迹者哉!斯何故耶?良以博识既 寡,信保常迷,今则通规具赡,义必爽开前惑。且夫其 流易晓,阚泽之对天分;其理难通,孙盛之谈《海截》。然 犹学未经远,情弊疏通,邪辨通,真能无猜二。孔丘之 在东鲁,尚启虚盈;卜商之据西河,犹参疑圣。自馀恒 俗,无足讨论。

    《李蔚传后赞》
    唐·书

    赞曰:“人之惑怪,神也甚哉!若佛者,特西域一槁人耳。 裸颠露足,以乞食自资,癯辱其身,屏营山樊,行一概 之苦,本无求于人,徒属稍稍从之。然其言荒茫漫靡, 夷幻变现,善推不验,无实之事,以鬼神死生贯为一 条,据之不疑。掊嗜欲,弃亲属,大抵与黄老相出入。至 汉十四叶,书入中国,迹夫生人之情,以耳目不际为 奇,以不可知为神,以物理之外为畏,以变化无方为 圣;以生而死,死复生,回复偿报,歆艳其间为或然,以 贱近贵远为憙,鞮译差殊,不可研诘。华人之谲诞者, 又攘庄周、《列御寇》之说佐其高,层累架腾,直出其表, 以无上不可加为胜,妄相夸胁而倡其风。”于是自天子逮庶人,皆震动而祠奉之。初,宰相王缙以缘业事 佐代宗,于是始作内道场,昼夜梵呗,冀禳寇戎大作。 孟兰肖祖宗像分供塔庙,为贼臣嘻笑。至宪宗世,遂 迎佛骨于凤翔,内之宫中,韩愈指言其弊,帝怒,窜愈 濒死,宪亦弗获天年。幸福而祸,无亦左乎?懿宗不君, 精爽夺迷,复蹈前车而覆之,兴哀无知之场,丐庇百 解之胔,以死自誓,无有顾藉,流泪拜伏,虽事宗庙上 帝,无以进焉。屈万乘之贵,自等于古胡,数千载而远, 以身为徇。呜呼!运痑祚殚,天告之矣。懿不三月而徂。 唐德之不竞,厥有来哉,悲夫!

    《崇释论》
    宋·真宗

    奉乃十力,辅兹五常,上法之以爱民,下遵之而迁善, 诚可以庇黎庶而登仁寿也。

    释氏《戒律》之书,与周、孔、荀、孟迹异而道同,大指劝人 之善,禁人之恶,不杀则仁矣,不盗则廉矣,不惑则信 矣,不妄则正矣,不醉则庄矣。

    《本论中》
    欧阳修

    “佛法为中国患千馀岁,世之卓然不惑而有力者,莫 不欲去之。已尝去矣,而复大集。攻之暂破而愈坚,扑 之未灭而愈炽,遂至于无可奈何。是果不可去耶?盖 亦未知其方也。夫医者之于疾也,必推其病之所自 来,而治其受病之处。病之中人,乘乎气虚而入焉,则 善医者不攻其疾,而务养其气,气实则病去,此自然” 之效也。故救天下之患者,亦必推其患之所自来,而 治其受患之处。佛为夷狄,去中国最远,而有佛,固巳 久矣。尧舜三代之际,王政修明,礼义之教,充于天下。 于此之时,虽有佛,无由而入。及三代衰,王政阙,礼义 废,后二百馀年而佛至中国。由是言之,佛所以为吾 患者,乘其阙废之时而来,此其受患“之本也。补其阙, 修其废,使王政明而礼义充,则虽有佛,无所施于吾 民矣”,此亦自然之势也。昔尧、舜、三代之为政,设为井 田之法,籍天下之人,计其口而皆授之田。凡人之力 能胜耕者,莫不有田而耕之,敛以什一,差其征赋,以 督其不勤,使天下之人力皆尽于南亩而不暇乎其 他,然又惧其劳且怠而入于邪僻也,于是为制牲牢 酒醴以养其体,弦匏俎豆以悦其耳目,于其不耕休 力之时而教之以礼。故因其田猎而为蒐狩之礼,因 其嫁娶而为婚姻之礼,因其祭葬而为丧祭之礼,因 其饮食群聚而为乡射之礼,非徒以防其乱,又因而 教之使知尊卑长幼,凡人之大伦也。故凡养生送死 之道,“皆因其欲而为之制。饰之物,采而文焉,所以悦 之,使其易趣也;顺其情性而节焉,所以防之,使其不 过也。然犹惧其未也,又为立学以讲明之。故上自天 子之郊,下至乡党,莫不有学,择民之聪明者而习焉, 使相告语而诱劝其愚惰。”呜呼!何其备也!盖尧舜、三 代之为政如此,其虑民之意甚精,治民之具甚备,防 民之术甚周,诱民之道甚笃,行之以勤而被于物者 洽,浸之以渐而入于人者深。故民之生也,不用力乎 南亩,则从事乎礼乐之际,不在乎家则在乎庠序之 间,耳闻目见无非仁义,乐而趋之,不知其倦,终身不 见异物,又奚暇夫外慕哉?故曰“虽有佛,无由而入”者, 谓有此具也。及周之衰,秦并天下,尽去三代之法,而 王道中绝。后之有天下者,不能勉强,其为治之具不 备,防民之渐不周,佛于此时乘间而入,千有馀岁之 间,佛之来者日益众,吾之所为者日益坏,井田先废 而兼供,游惰之奸起。其后所为蒐狩、婚姻、丧祭、乡射 之礼,凡所以教民之具,相次而尽废。然后民之奸者 有暇而为他,其良者泯然不见礼义之及已。夫奸民 有馀力则思为邪僻,良民不见礼义则莫知所趣。佛 于此时乘其隙,方鼓其雄诞之说而牵之,则民不得 不从而归矣。又况王公大人往往倡而驱之曰:佛是 真可归依者,然则吾民何疑而不归焉?幸而有一不 惑者,方艴然而怒曰:“佛何为者,吾将操戈而逐之。”又 曰:“吾将有说以排之。”夫千载之患,遍于天下,岂一人 一日之可为?民之沉酣,入于骨髓,非口舌之可胜。然 则将奈何?曰:莫若修其本以胜之。昔战国之时,杨墨 交乱,孟子患之,而专言仁义,故仁义之说胜,则杨墨 之学废。汉之时,百家并兴,董生患之而退修孔氏,故 孔氏之道明而百家息。此所谓修其本以胜之之效 也。今八尺之夫,被甲荷戟,勇冠三军,然而见佛则拜, 闻佛之说则有畏慕之诚者,何也?彼诚壮佼,其中心 茫然,无所守而然也。一介之士,渺然柔懦,进趋畏怯, 然而闻有道佛者,则义形于色,非徒不为之屈,又欲 驱而绝之者,何也?彼无他焉,学问明而礼义纯熟,中 心有所守以胜“之也。”然则礼义者,胜佛之本也。今一 介之士,知礼义者,尚能不为之屈,使天下皆知礼义, 则胜之矣。此自然之势也。

    《答范蜀公》
    苏轼

    承别纸示谕,麹糵有毒,平地生出醉乡;土偶作祟,眼 前妄见佛国。公欲哀而救之,问所以救者,小子何人顾不敢不对。公方立仁义以为城池,操《诗》《书》以为干 橹,则舟中之人,尽为敌国。虽公盛德,小子亦未知胜 负所在。愿公宴坐静室,常作是念,当观彼能惑之性, 安所从生,又观公欲救之心,作何形段,此犹不立,彼 “复何依,虽黄面瞿昙”,亦须敛衽,而况学之者耶?聊复 信笔以发公千里一笑而已。

    《崇正辨序》
    胡寅

    崇《正辨》,何为而作?欤辟佛氏之邪说也。佛之道,孰不 尊而畏之?曷谓之邪也?不亲其亲,而谓异姓为慈父; 不君世主,而拜其师为法王;弃其妻子,而以生续为 罪垢,是沦三纲也。视父母如怨仇,则无恻隐;灭类毁 形而不耻,则无羞恶;取人之财,以得为善,则无辞让; 同我者即贤,异我者即不肖,则无是非,绝四端也。三 纲四端,天命之自然,人道所由立。惟蛮夷戎狄则背 违之,而毛鳞蹄角之属咸无焉,不欲为人者已矣。必 欲为人,则未有沦三纲、绝四端而可也。释氏于此,丕 单扫除,自以为至道,安得不谓之邪?欤!岂特此哉?人, 生物也,佛不言生而言死,人事皆可见也。佛不言显 而言幽,人死然后名之鬼,佛不言人而言鬼,人不能 免者,常道也,佛不言常而言变。常道所以然者,理也, 佛不言理而言幻,生之后,死之前,所当尽心也;佛不 言此生而言前后生,见闻思议,皆实证也。佛不以为 实而言耳目所不际,思议所不及,至善之德尽于干 坤也;佛不知其尽而言天之上,地之下,与八荒之外, 若动若植,无非物也。“佛不恤草木之荣枯,而悯飞走 之轮转,百骸内外,无非形也。佛不除手足而除发须, 不废八窍而防一窍”等慈悲也,佛独不慈悲父母妻 子,而慈悲虎狼蛇虺等,弃舍也,佛独使人弃舍其财 以与僧,而不使僧弃舍其所取之财以与人。河山大 地,未尝可以法空也,佛必欲空之,而屹然沛然,卒不 能空,“兵刑灾祸,未尝可以咒度也。佛必欲度之,而伏 尸百万,烈焚沦没,卒不获度。”此其说之疏漏畔戾,而 无据之大略也,非邪而何?今中国之教,无父无君,则 圣贤辟之,万世不以为过;中国之治,弑父与君,则王 法诛之,人心不以为虐。至于诡术左道,皆重加禁绝, 所以扶持人纪,计安天下也。释氏之说,尽丽乎此数 者,吾儒反相与推尊归向,无乃有三蔽乎?三蔽谓何? 一曰惑,二曰惧,三曰贪。夫窥光于隙穴者,岂知日月 之大明;囿知于一物者,岂尽阴阳之变化?此凡民浅 识也。佛因而迷之曰:“世界不可以数计,生死不可以 世穷。”于是不智者亦从而惑矣。身拔一毫,则色必栗 然变;足履一刺,则心必惕然动,此凡民懦气也。佛因 而惴之曰:“报应之来,迅于影响之答;幽冥之狱,倍于 金木之惨。”于是不勇者亦从而惧矣。迫穷患害,必起 饶益之想;谋及悠远,必为子孙之虑,此凡民贪情也。 佛因而诱之曰:“从吾之教,则诸乐咸备,寿福不足言; 造吾之地,则超位高明,天帝不足贵。”于是不仁者亦 从而贪矣。吾儒诚能穷理养气而宅心,必无此三蔽。 有此三蔽,是衣冠身而众庶见也,是引蛮貊入中国 以为未快,又与禽兽同群而不知避也。何乃不思之 甚哉?无亦可悼之极哉!虽贤智之士,有出尘之趣,高 世之念者,以事为胶扰,非清净妙圆之体也。则曰“吾 岂有贪惧如愚夫之所期欤?”盖将求佛所谓无“上法 第一义者,悟彻此心耳。”呜呼!尧、舜、禹、汤、文、武之德,衣 被天下;仲尼、子思、孟轲之道,昭觉万世。凡南面之君, 循之则人与物皆蒙其福,背之则人与物皆受其祸, 载诸《方册》之迹著矣。其原本于一心,其效乃至于此, 不可御也。今乃曰“是未足以尽吾本心,兼利万物,为 高士也。”岂不犹食五糓而曰“不足以饫,登太山而曰 不足以崇者乎?盍亦师圣人之言,穷万物之理,反求 诸心乎?今于圣人之言未尝思,千万物之理未能穷, 志卑气馁,伥伥然如逆旅之人也,乃率然曰:‘妙道非 六经所能传’”,亦何言之易耶?假曰孔孟有未言者,故 佛言之。佛言其妙,所以出世;而孔孟言其粗,所以应 世耳。其心则一也。然则以耳听,以目视,以口言,以足 行,“饥而食,渴而饮,冬而裘,夏而葛,旦而动,晦而息;戴 皇天,履后土”,皆孔孟日用之常。佛老何不一概反之, 而亦与之同乎?同其粗而不同其精,同其心而不同 其用,名曰“出世”,而其日用与世人无以异,乌在其能 出世乎?故“道不同不相为谋”,儒与佛不同,审矣。佛者 未尝为儒谋,而儒之陋者无不为之谋。悦其受记之 媚,承其外护之谄,张而相之,扶而兴之,至使非毁尧 舜,诋讥丘轲,曾不以为疾也。一有距西方之说者,则 怵心骇色,若罪元在己,虽弑父与君,未足以方其怖 且怒矣。良心陷僻,乃至于此耶?或者曰:“如子所言,皆 僧之弊,非佛本旨也。子恶僧可也,兼”佛而斥之则过 矣。则应之曰:“黄河之源不扬黑水之波,桃李之根不 结松柏之实,使缁衣髡首,承其教,用其术而有此弊, 是谁之过也?”仲尼父子君臣之道,经纪乎亿千万载, 岂有弊耶?惟其不作而无弊也,是以如天之覆,不待 推而高;如地之载,不待培而厚;如日月之照,不待廓而明。惟其造作而有弊也,是故曼衍其说,张皇其法, 防以戒律,而诅以鬼神;侈以美观,而要以誓愿,托之 于国王宰官,劫以祸福苦乐,而其弊久而益甚矣。墨 氏兼爱,其流无父,杨朱为我,其流无君,非身自为之 也。《孟子》究极祸害,比之禽兽,况其身自为之,又率天 下而从之,其害源之所达,而祸波之所浸,千馀有年, 丧人之心,失人之身,破人之家,亡人之国,漂泊滔坏, 天下溺焉,莫之援也。岂曰弊而已乎?昔梁武奉佛,莫 与比隆。及侯景之乱,诸子拥重兵,图便利,云翔不进, 卒殍其父,而后兄弟相夷,宗国亡灭。彼于君臣父子 之际,可谓淡然无情,不为爱欲牵矣。而道果如是耶? 或者又曰:“佛之意,亦欲引人为善,使人畏罪而不为, 慕善而为之,岂不助于世,而何辟之深也?”则应之曰: “善者,无恶之称也。无父无君者恶乎善乎?自非丧心 者不以为非恶,孰与有父有君之为善乎?道者,共由 之路也,不仁不义者可由乎?自非丧心者不以为可 由,孰与居仁由义之为道乎?”子悦其言而不核其事, 过矣。或者又曰:“夫在家以养口体视温凊为孝者,其 孝小;出家得道,而升跻父母于人天之上者,其孝大。” 佛非不孝也,将以为大孝也,则应之曰:“良价之杀父, 效牟尼之逃父而为之者也。逃父之于山而得道,不 若使父免于思虑忧勤而亲其身之为全也;杀父升 之于天之非理,不若使父免于叱逐馁殍而养其生 之为得也。”然则佛之所谓大孝,乃其父之所谓大不 孝也。借使佛之说尽行,人皆无父,则斯民之种必致 于绝,而佛法亦不得传矣。人皆无君,则争夺屠脍,相 残相食,而佛之党亦无以自立矣。此理之易见者。彼 非懵然不知也,特罔人以虚诞之言,盖其悖逆之情。 聋瞽愚惰之徒,而安享华屋之居、良田之利,金帛之 施,衣食之奉,泰然为生民之大蠹,不谓之异端邪说, 谓之何哉?是故仲尼正则佛邪,佛邪则仲尼正,无两 立之理,此《崇正辨》所以不得已而作也。上士立德以 教变之,中士立功以法革之,下士立言以辞辟之。吾 下士也,凡若干言,览者矜其志而左右其说,则忠孝 之大端建矣。

    《白骨观》
    朱熹

    “释氏之坐禅入定,便是无闻无见,无思无虑。”曰:“然。他 是务使神轻去其体,其理又不同。神仙则使形神相 守,释氏则使形神相离。佛家有《白骨观》,初想其形,从 一点精气始,渐渐胞胎孕育,生产稚乳,长大壮实,衰 老病死,以至尸骸胖胀枯僵,久之化为白骨。既想为 白骨,则视其身常如白骨,所以厌弃脱离,而无留恋” 之患也。此又释氏工夫之最下者。

    《礼法策》
    郑獬

    孔子作《春秋》,常事不书,变礼则书,明圣人之典礼,中 国世守之,不可以有变也。甚矣,浮屠氏之变中国也。 浮屠,夷礼也。古者建辟雍,立太学,以育贤士,天子时 而幸之,躬养三老五更,习大射,讲六经,用以风动天 下之风教。而今之浮屠之庙,萝蔓天下,或给之土田 屋庐,以豢养其徒,天子又亲临之,致恭乎土木之偶, 此则变吾之辟雍、《大学》之礼而为夷矣。古者宗庙有 制,唐、虞五庙,商、周七庙,至汉乃有原庙,行幸郡国及 陵园皆有庙。汉之于礼已侈矣,而今之祖宗神御,或 寓之浮屠之便室,亏损威德,非所以致肃恭尊事之 意也。此则变吾之宗庙之礼而为夷矣。古者日蚀、星 变、水旱之眚,则素服避正殿,减膳撤“乐,贵躬以答天 戒。”而今之有一灾一异,或用浮屠之法,集其徒螺鼓 呶噪而禳之,此则变吾之祈禳之礼而为夷矣。古者 宫室之节,“上公以九,侯伯以七,子男以五,惟天子有 加焉。五门六寝,城高七雉,宫方千二百步。”而今之浮 屠之庙,包山林,跨阡陌,无有裁限,穹桀鲜巧,穷民精 髓,侈大过于天子之“宫殿数十百倍。”此则变吾之宫 室之礼而为夷矣。古者为之衣冠,以庄其瞻视,以节 其步趋,禁奇邪之服,不使眩俗。而今之浮屠,髡首不 冠,其衣诡异,方袍长裾,不襟不带。此则变吾之裘冠 之礼而为夷矣。自有天地,则有夫妇,则有父子,则有 君臣,男主外,女主内,父慈子孝,天子当扆,群臣北面 而朝事之。而今之浮屠,不婚不娶,弃父母之养,见君 上未尝致拜,此则变吾之夫妇、父子、君臣之礼而为 夷矣。古者丧葬有纪,复奠、祖荐、虞祥之祭,皆为之酒 醴、牲牢、笾豆、鼎篚、享荐之具。而今之举天下凡为丧 葬,一归之浮屠氏,不饭其徒,不诵其书,举天下诟笑 之,以为不孝。狃习成俗,沈酣溃烂,透骨髓,入膏盲,不 可晓告,此则变吾之丧葬之礼而为夷矣。故自古圣 人之典礼,皆为之沦陷,几何其为不尽归之夷乎?使 孔子而在记今之变礼者,将操简濡笔,择书之不暇, 而天下方恬然不为之怪。朝廷未尝为之禁令,而端 使之攻穿坏败。今或四夷之人有扣弦而向边者,则 朝廷必择帅遣兵以防捍之,见一虏夫、一獠民,必擒 捽之,束缚之而加诛绝焉。彼之来,小不过利吾之囊 箧囷窖牛羊,大不过利吾之城郭土地而已。而浮屠之徒满天下,朝廷且未尝擒捽束缚而加诛焉,反曲 拳跪跽而尊事之。彼之所利,乃欲灭绝吾中国圣人 之礼法,其为祸,岂不大于扣弦而向边者耶?岂《庄子》 所谓“盗钩金者诛,盗国者为诸侯”者耶?夫胜火者水 也;胜夷狄者中国也。中国所以胜者,以有典礼也。宜 朝廷敕聪博辨学之士,删定礼法,一斥去浮屠之夷, 而明著吾圣人之制,布之天下。上自朝廷,下至士大 夫,俾遵行之,礼行而中国胜矣。中国胜则为浮屠氏 之说,又何从而变哉?

    《景定三年三月差人化遗骸疏》
    周遵道

    死于道路,可怜幽滞孤魂;示以津涂,大发慈悲善念。 葬之野则露手露脚;送之归则无主无家。聚是众骸, 付之一火,佛能救苦,乃做看经道场;鬼复为人,别去 超生好处。噫!三月落花人世界,一川流水佛慈航。

    《释教》
    元·柳贯

    佛氏之学,其言以涵弘广大为宗,我国家思以至仁 大慈覆焘万物、利益群有,是以崇尚其教而敬礼之, 日盛月益,大抵为宗社生灵计也。其事考而得之者, 悉载于篇,以冠《礼典》丙卷之首。

    《长明灯碑记》
    揭徯斯

    世言《长明灯》,其义甚深微妙,其功德不可称量,事佛 者必先之,而大人君子之心或有在焉。翰林学士承 旨、开府仪同三司、知制诰兼修国史,特授河南江北 等处行中书省左丞相,泰安王子野仙帖木儿开府。 公割田千五百亩,入汴梁延津上乘寺为长明灯资, 命其属揭徯斯为之记。惟我朝世有大勋,膺列土之 “封,任维垣之重者,泰安王其一也。”自太祖之世,四传 至翰林公,更立八朝,百有馀载,辉光威望,赫如一日, 盖当世鲜与为比。公幼敏于学,长明于政,繇河南行 省参知政事迁西江,岁馀,进河南右丞,未行,拜平章 政事,入知枢密院事,承旨翰林。出入三宫,照映海内, 而为善之心益孳孳焉。皇庆初,承诏祝釐五台山,还 过应州觉兴寺,施金帛作长明灯供。去年春,建天承 报恩寺于居庸关,而长明灯亦首具焉,公之心可知 矣。夫灯者,可以继日月之明也。日虽至明,不能恒乎 夜;月虽至明,不能烛乎幽。故必假膏火以代其明而 济乎人。日月之明不可已,而膏火之用亦不可已。譬 犹人君之治天下,虽极明圣,不能遍睹也。必假乎臣 以达其明而被乎物,故天下不可一日无明君,亦不 可一日无贤臣,盖相须为用,而不可已焉者。公故曰: “凡吾所以为此者,非以求福田利益也。吾受皇帝皇 太后厚恩,庶以报上之万一也。”然公所以报,其功烈 盛矣,又奚暇布施之为报乎?推公之心,盖欲世世子 孙竭“忠本朝,达天子之明于天下,如膏火之继日,明 而无穷。”既以诸佛作证,又征愚言为鉴,公之心又可 知矣。乃书以谂于公。公曰:“然。”且召其子尼摩性吉、福 安等告之,而后刻石。公娶完泽氏,河南王之女也。静 淑柔嘉,亦好善不倦。上尝曰:“女可谓君子夫人矣。”遂 封鲁国夫人。主是寺者,讲主合立八达曚吉祥也。师 乃满带人,大德中,以千夫长从武宗漠北。已而叹曰: “吾不学出世法,而从兜鍪乎?”弃官学佛,元关幽键,一 叩而彻。公言之上,为天子所知,前后锡赉不可胜纪。 承天报恩寺之建也,师实主焉,故有旨俾住持云。

    《敕谕志禅》
    明·太祖

    佛汉始至,教言元寂,机秘理幽。以其有传也,抵期而 无教;以其无教而有印心之旨。愚不知旨,故乃求旨。 荒茫恍惚,无乃颠昧未判之先,役累劫之丹衷,何见 一微尘之旨?云何以旨问旨,故指空谈空,谓空无际 而无依,忽焉而倚。愚不知踟蹰不已,特以色求色,以 音求音,孰不以为利便而可也。欤斯愚问,而求旨之 切。故听者孰谓可欤?既听者不以为可,将焉求诸所 以然乎?而或云:“佛本昭示善道,大张法门。”岂有昧而 又昧,元之又元。盖昧在昧出,元在元生,故远求之。即 在天外,遍历八荒,亦何有知之见耶?朕尝闻有好寝 者,通宵烈风迅雷,而寝者恬然无觉。此果心已矣乎? 神已矣乎?果心已乎,则以心问心;果神已乎?则以神 问神,亦不易易乎?然此若是之易难,使佛见安不为 诸徒之所辩,而无所措其法焉?法似无门而有由,道 从而止焉,知止而无识焉。所以我空非空,我相非相, 要见觌体无知之态,若奔星廓落,电影驰奔,或为虚 妄而妄,则妄起无端。所以今之修者,弃本宗而逐末, 犹不知陷身于水火,将焚而灰,溺而腐,尚以乐而不 逼,以为快哉?斯愚不知旨,故持以为然。或聪者自以 为利根,虽搜空万劫之虚灵,亦何见旨之有耶?且以 《大藏教》中诸佛泛言,今之修者,以为经之泛耶,旨之 异耶?若以经泛旨异,则古智人夜孤灯于岭外,昼侣 影于林泉,趣不我知,我不趣知,愚岂不谓嗤嗤然而 以为讥乎?审者以为不然。动静静动,以为天下乐是, 则以为智人便信,则以为天下安化,则以为天下兴 行,则以为天下福。朕罔知所以,举一《大藏教》云:“诸佛 之故,鑴磨钝根而为说法。”朕不知法,故特以儒书之所云:“子钓而不纲。”设使纲而绝流,众目既张,了必归 于何处?假使诚有归处,则一《大藏经》添一“倍不为多。 减一部不为少。”孰尽去之而愿受谤周。无文而备。有 法还契。不立文字者。互相妄诞。如斯之说。特敕《志禅》 而云乎。

    《示迦提关主》
    释智旭

    《法华》一乘妙音,惟令一切众生开示悟入佛之知见。 然佛之知见非他,即诸法实相是也。诸法实相非他, 即现前一念心性是也。现前介尔一念,不自生,不他 生,不共生,不无因生,未生无潜处,欲生无来处,正生 无住处,生已无去处。心无心相,则其性无生。无生,故 无住,无异无灭。无生住异灭,即真法性。横遍竖穷,不 可思议。若于此无相妙心,妄谓有心相可得,则佛知 见便成众生知见。若即此妄相幻心,达其本非有相, 则众生知见便成佛之知见。而此一念心性,既举体 全空,亦复即假即中。以三谛宛然,故三观亦自法尔。 以法尔之三观,照宛然之三谛,能所不二,境智互融。 于此妙法,能生信解,名为随喜;解义观文,名为“读诵。” 转示他人,名为“讲说。”历事炼心,名为“兼修”正修。五品 功深,六根斯净,似成真发,究竟可期。有相无相,二安 乐行,一串穿却。秪贵笃信力行,别无奇巧方便。至于 十妙五元,四悉三法,皆是一心圆具。说之则名相纷 然,照之则海印炳现。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当非笔舌 所能罄矣。

    《示慈昱》
    前人

    佛法大海。信为能入,智为能度。信如坚舟,智如柁师。 其馀《五度》及《万行》,则皆舟中器具也。欲令信心增长, 先须时时念生死苦,警悟无常。不得沉迷五欲,执著 世情。以种种世情,决定了我生死。不得种种五欲,决 定牵人入放逸坑,堕恶道苦。今虽处在烦恼之地,也 须随缘稍自勉拔。岂可寻波逐浪,直至沃焦而忘返 耶?既能于生死长夜中,发得一点真实信心,即宜急 求智慧,以为导师。求智之要,第一在亲近明师良友。 第二在读诵方等大乘。非明师良友,决不能益我身 心。非方等大乘,决无有出世正楷。若人有信心而无 智慧,则能增长烦恼。若人有智慧而无信心,则能增 长邪见。故知船及柁师,相须度险,缺一尚自不可,况 复俱乏,则茫茫苦海,安有出期?古人云:“一失人身,万 劫难返。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向何生度此身莫谓火 烧眉毛,且图眼下,殊不知人间五十年,不过四天王 一昼夜耳,倘不信后世苦乐,只如卧时身本在床,梦 中种种见闻不灭,岂可作断灭见哉?高明之士,早自 着眼可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