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博物汇编/神异典/第317卷 中华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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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十七卷目录
妖怪部纪事二
神异典第三百十七卷
妖怪部纪事二
按《续齐谐记》:东晋桓元时,朱雀门下忽有两小儿,通 身如墨,相和作《芒笼歌》,路边小儿从而和之者数十 人。歌云:“芒笼茵,绳缚腹。车无轴,倚孤木。”声甚哀楚,听 者忘归。日既夕,二小儿还入建康县,至阁下,遂成双 漆鼓槌。鼓吏刘云:“槌积久,比恒失之而复得,不意作 人也。”明年春而桓元败,言“车无轴,倚孤木”,桓字也。荆 州《送元首》,用败笼茵包裹之,又以芒绳束缚其尸,沈 诸江中,悉如所歌焉。
《搜神后记》:晋元兴中,东阳太守朱牙之忽有一老公 从其妾董床下出,著黄裳衿帽,所出之坎甚滑泽有 泉,遂与董交好,若有吉凶,遂以告。牙之儿疾疟,公曰: “此应得虎卵,服之。”持戟向山,果得虎阴,尚馀暖气,使 儿炙啖,疟即断绝。公常使董梳头发,如野猪毛,牙之 后诣祭酒上章,于是绝迹,乃作沸汤试浇此坎,掘得 数斛大蚁。不日村人捉大刀野行,逢一丈夫,见刀操 黄金一饼,求以易刀。及授刀,忽失其人所在。重察向 金,乃是牛粪。计此乃牙之家鬼也。
晋义熙中,乌伤葛辉夫在妇家宿。三更后,有两人把 火至阶前。疑是凶人,往打之。欲下杖,悉变成蝴蝶,缤 纷飞散。有冲辉夫腋下,便倒地,少时死。
诸葛长民富贵后,常一月中辄十数夜眠中惊起,跳 踉如与人相打。毛修之常与同宿,见之惊愕,问其故, 答曰:“正见一物,甚黑而有毛,脚不分明,奇健,非我无 以制之也。”后来转数,屋中柱及椽桷间,悉见有蛇头, 令人以刃悬斫,应刃隐藏,去辄复出。又捣衣杵相与 语,如人声,不可解。于壁见有巨手,长七八尺,臂大数 围。令斫之,忽然不见。未几伏诛。
《异苑》:晋义熙中,永嘉松阳赵翌与大儿鲜共伐山桃, 树有血流惊而止。后忽失第三息所在,经十日自归, 空中有语声,或歌或哭,翌语之曰:“汝既是神,何不与 相见?”答曰:“我正气耳。舍北有大枫树,南有孤峰,名曰 石楼,四壁绝立,人兽莫履,小有失意,便取此儿著树 杪及石楼上。举家叩头请之,然后得下。”
《西明杂录》:河东贾弼之,晋义熙中为琅琊府参军,夜 梦一人面,丑怪甚,多,须大鼻,诣之曰:“爱君之貌,欲易 头可乎?”弼曰:“人各有头面,岂容此理。”明日又梦,意甚 恶之,乃于梦中许之。明朝起,不觉,而人见,悉惊走,弼 取镜自看,方知怪异。还家,家人悉惊入内,妇女走藏 曰:“那得异男子?”弼自陈说,良久,并遣至府检阅,方信。 后能半面笑,两手各执一笔俱书,辞意皆美。俄而安 帝崩,恭帝立。
《异苑》:“晋义熙中,乌伤人孙乞赍父书到郡,达石亭,天 雨日暮,顾见二女戴青伞,年可十六七,姿容丰艳,通 身紫衣。尔夕电光照室,乃是大狸,乞因抽刀斫杀,伞 是荷叶。”
义熙中,王愉字茂和,在庭中行,帽忽自落,仍乘空如 人所著。及愉母丧,月朝上祭酒,器在几上,须臾下地, 复还登床。寻而第三儿缓怀贰伏诛。
晋桓振在淮南,夜闻人登床声,振听之,隐然有声。求 火看之,见大聚血。俄为义师所灭。桓振,元从父之弟 也。
晋义熙中,江陵赵姥以沽酒为业,居室内,地忽自隆 起。姥察为异,朝夕以酒酹之。尝有一物出头,似驴,而 地初无孔穴。及姥死,邻人闻土下有声如哭。后人掘 地,见一异物,蠢蠢而动,不测大小,须臾失之。俗谓之 “土龙。”
晋时豫章郡吏易拔,义熙中受番还家,远遁不返。郡 遣追见拔,言语如常,亦为设食。使者催令束装,拔因 语曰:“汝看我面。”乃见眼目角张,身有黄斑色。便竖一 足,径出门去。家先依山为居,至林麓即变成三足大 虎,所竖一足,即成其尾也。
义熙中,东海徐氏婢兰,忽患羸黄,而拂拭异常。共伺 察之,见扫帚从壁角来趋床,乃取而焚之,婢即平复。 晋有士人买得鲜卑女,名怀顺,自说其姑女为赤苋 所魅,始见一丈夫,容质妍净,著赤衣,自云家在厕北, 女于是恒歌谣自得,每至将夕,辄结束去。屋后其家 伺候,惟见有一株赤苋,女手指环挂其苋上,芟之而 女号泣,经宿遂死。
《搜神后记》:丹阳人沈宗,在县治下以卜为业。义熙中, 左将军檀侯镇姑熟,好猎,以格虎为事,忽有一人著皮裤,乘马从一人亦著皮裤,以纸裹十馀钱,来诣宗 卜云:“西去觅食好,东去觅食好。”宗为作卦,卦成占之, 东向吉,西向不利。因就宗乞饮,内口著瓯中,状如牛 饮。既出,东行百馀步,从者及马皆化为虎,自此以后, 虎暴非常。
《搜神记》:“豫章新喻县男子见田中有六七女,皆衣毛 衣,不知是鸟,匍匐往,得其一女所解毛衣,取藏之,即 往就鸟,诸鸟各飞去,一鸟独不得去。男子取以为妇, 生三女。其母后使女问父,知衣在积稻下得之,衣而 飞去。后复以迎三女,女亦得飞去。”
豫章有一家,婢在灶下,忽有人长数寸,来灶间壁,婢 误以履践之,杀一人。须臾,遂有数百人,著衰衣麻服, 持棺迎丧,凶仪皆备,出东门,入园中覆船下。就视之, 皆是鼠妇。婢作汤灌杀,遂绝。
荥阳人张福,船行还野水边,夜有一女子,容色甚美, 自乘小船来投福,云:“日暮畏虎,不敢夜行。”福曰:“汝何 姓,作此轻行?无笠雨驶,可入船就避雨。”因共相调,遂 入就福船寝,以所乘小舟系福船边。三更许,雨晴月 照,福视妇人,乃是一大鼍,枕臂而卧。福惊起,欲执之, 遽走入水。向小舟是一枯槎,段长丈馀。
丹阳道士谢非,往石城买冶釜还,日暮不及至家山 中庙舍于溪水上,入中宿,大声语曰:“吾是天帝使者, 停此宿,犹畏人劫夺其釜,意若搔搔不安。”二更中,有 来至庙门者,呼曰:“何铜?”铜应诺曰:“庙中有人气,是谁?” 铜云:“有人言是天帝使者。”少顷便还。须臾又有来者, 呼铜问之如前,铜答如故,复叹息而去。非惊扰不得 眠,遂起呼铜问之:“先来者谁?”答言:“是水边穴中白鼍。 汝是何等物?”答言:“是庙北岩嵌中龟也。”非皆阴识之, 天明便告居人言:“此庙中无神,但是龟鼍之辈,徒费 酒食,祀之。急具锸来,共往伐之。”诸人亦颇疑之,于是 并会伐掘,皆杀之。遂坏庙绝祀,自后安静。
新野赵贞家园中种葱,未经抽拔,忽一日尽缩入地。 后经岁馀,贞之兄弟相次分散。
吴聂友字文悌,豫章新滏人,少时贫贱,常好射猎,夜 照见一白鹿,射中之明,寻踪血既尽,不知所在,且已 饥困,便卧一梓树下,仰见射箭著树枝上,视之乃是 昨所射箭,怪其如此。于是还家赍粮,率子弟持斧以 伐之,树微有血,遂裁截为板二枚,牵着陂塘中,板常 沉没,然时复浮出,出家辄有吉庆,每欲迎宾客,常乘 此板,忽于中流欲没。客大惧,友呵之,还复浮出。仕官 大如愿,位至丹阳太守。在郡经年,板忽随至石头。外 司白云:“涛中板入石头来。”友惊曰:“板来必有意。”即解 职归家。下船便闭户,二板挟两边,一日即至豫章。尔 后板出,便反为凶祸,家大轗轲。今新滏北二十里馀 曰封溪,有聂友截梓树板,涛牂牁处有梓树,今犹存, 乃聂友向日所栽,枝叶皆向下生。
吴人费季,久客于楚,时道多劫,妻常忧之。季与同辈 旅宿庐山下,各相问出家几时,季曰:“吾去家已数年 矣,临来与妻别,就求金钗以行,欲观其志,当与吾否 耳。”得钗,乃以著户楣上,临发失与,道“此钗故当在户 上也。”尔夕,其妻梦季曰:“吾行遇盗,死已二年。若不信 吾言,吾行时取汝钗。遂不以行,留在户楣上,可往取 之。”妻觉,摸钗得之家,遂发丧。后一年馀,季乃归,还 东越。闽中有庸岭,高数十里,其西北隙中有大蛇,长 七八丈,大十馀围。土俗常惧,东治都尉及属城长吏 多有死者,祭以牛羊,故不得福。或与人梦,或下谕巫 祝,欲得啖童女年十二三者。都尉令长并共患之,然 气厉不息,共请求人家生婢子,兼有罪家女养之。至 八月朝祭,送蛇穴口,蛇出吞啮之。累年如此,已用九 女。尔时预复募索,未得其女。将乐县李诞家有六女, 无男。其小女名寄,应募欲行,父母不听。寄曰:“父母无 相,惟生六女,无有一男。虽有如无,女无缇萦。济父母 之功,既不能供养,徒费衣食,生无所益,不如早死,卖 寄之身,可得少钱,以供父母,岂不善耶?”父母慈怜,终 不听去。寄自潜行,不可禁止。寄乃生请好剑及咋蛇。 犬至八月朝,便诣庙中坐,怀剑将犬,先将数石米糍, 用蜜𪎊灌之,以置穴口。蛇便出,头大如囷,目如二尺 镜,闻糍香气,先啖食之。寄便放犬,犬就啮咋。寄从后 听,得数创疮痛急,蛇因踊出,至庭而死。寄入视穴,得 其九女,髑髅,悉举出,咤言曰:“汝曹怯弱,为蛇所食,甚 可哀愍。”于是寄女缓步而归。越王闻之,聘寄女为后, 拜其父为将乐令,母及姊皆有赏赐。自是东治无复 妖邪之物,其歌谣至今存焉。
晋时吴兴一人有二男田中作时,尝见父来骂詈赶 打之。儿以告母,母问其父,父大惊,知是鬼魅,便令儿 斫之,鬼便寂不复往。父忧恐儿为鬼所困,便自往看。 儿谓是鬼,便杀而埋之。鬼便遂归,作其父形,且语其 家:二儿已杀妖矣。儿暮归,共相庆贺,积年不觉。后有 一法师过其家,语二儿云:“君尊侯有大邪气。”儿以白 父,父大怒。儿出以语师,令速去。师遂作声,入父即成 大老狸入床下,遂擒杀之。向所杀者,乃真父也。改殡治服,一儿遂自杀,一儿忿懊亦死。
句容县麋村民黄审,于田中耕,有一妇人过其田,《自》 �上度,从东适下而复还。审初谓是人日日如此,意 甚怪之。审因问曰:“妇数从何来也?”妇人少住,但笑而 不言便去。审愈疑之,预以长镰伺其还,未敢斫妇,但 斫所随婢。妇化为狸,走去,视婢,乃狸尾耳。审追之不 及。后有人见此狸出坑头,掘之,无复尾焉。
博陵刘伯祖为河东太守,所止承尘上。有神能语。常 呼伯祖与语,及京师诏书诰下消息,辄预告伯祖。伯 祖问其所食啖,欲得羊肝。乃买羊肝于前,切之脔,随 刀不见,尽两羊肝。忽有一老狸,眇眇在案前,持刀者 欲举刀斫之,伯祖呵止,自著承尘上。须臾大笑曰:“向 者啖羊肝,醉忽失形,与府君相见,大惭愧。”后伯祖当 为司隶,神复先语伯祖曰:“某月某日,诏书当到。”至期 如言。及入司隶府,神随逐在承尘上,辄言省内事。伯 祖大恐怖,谓神曰:“今职在刺举,若左右贵人,闻神在 此,因以相害。”神答曰:“诚如府君所虑,当相舍去。”遂即 无声。
北平田琰居母丧,恒处庐向。一暮夜忽入妇室,密怪 之曰:“君在毁灭之地,幸可不甘。”琰不听而合。后琰暂 入,不与妇语,妇怪无言,并以前事责之。琰知鬼魅,临 暮竟未眠,衰服挂庐。须臾,见一白狗攫庐,衔衰服因 变为人,著而入。琰随后逐之,见犬将升妇床,便打杀 之,妇羞愧而死。
冯乘虞荡夜猎,见一大麈,射之。麈便云:“虞荡,汝射杀 我耶?”明晨得一麈而入,即时荡死。
山阳王瑚,字孟琏,为东海兰陵尉。夜半时,辄有黑帻 白单衣吏诣县叩阁迎之,则忽然不见。如是数年。后 伺之,见一老狗,白躯犹故,至阁便为人以白孟琏,杀 之乃绝。
吴郡无锡有上湖大陂,陂吏丁初,天每大雨,辄循堤 防。春盛雨,初出行塘,日暮回顾,有一妇人,上下青衣, 戴青伞,追后呼曰:“掾待我!”初时怅然,意欲留俟之,复 疑本不见此,今忽有妇人冒阴雨行,恐必鬼物。初便 疾走,顾视妇人,追之亦急。初因急行,走之转远,顾视 妇人,乃自投陂中,氾然作声,衣盖飞散。视之,是大苍 “獭,衣伞皆荷叶也。此獭化为人形,数媚年少者也。” 《搜神后记》:“庐陵巴丘人陈济者,作州吏,其妇秦独在 家,常有一丈夫,长丈馀,仪容端正,著绛碧袍,采色炫 耀,来从之后,常相期于一山涧间。至于寝处,不觉有 人道相感接,如是数年。比邻人观其所至,辄有虹见。 秦至水侧,丈夫以金瓶引水共饮,后遂”有身,生而如 人,多肉。济假还,秦惧见之,乃纳儿著瓮中。此丈夫以 金瓶与之,令覆儿云:“儿小未可得,将去,不须作衣,我 自衣之。”即与绛囊以裹之,令可时出与乳。于时风雨 瞑晦,邻人见虹下其庭,化为丈夫。复少时将儿去,亦 风雨暝晦。人见二虹出其家,数年而来省母。后秦适 田,见二虹于涧,畏之,须臾见丈夫,云:“是我无所畏也。” 从此乃绝。
钱塘人杜姓,船行时,大雪日暮,有女子素衣来岸上。 杜曰:“何不入船?”遂相调戏。杜阁船载之,后成白鹭飞 去。杜恶之,便病卒。
淮南陈氏于田中种豆,忽见二女子,姿色甚美,著紫 缬襦青裙,天雨而衣不湿。其壁先挂一铜镜,镜中见 二鹿,遂以刀斫获之,以为脯。
太叔王氏,后娶庾氏女,年少色美。王年六十,常宿外, 妇深无忻。后忽一夕见王还,嬿婉倍常。昼坐,因共食, 奴从外来,见之大惊,以白王。王遽入,伪者亦出。二人 交会中庭,俱著白帢,衣服形貌如一。真者便先举杖 打伪者,伪者亦报打之。二人各敕子弟令与手。王儿 乃突前痛打,是一黄狗,遂打杀之。王时为会稽府佐, 门士云:“恒见一老黄狗自东而来,其妇大耻,病死。 林虑山下有一亭,人每过此宿者,辄病死。”云尝有十 馀人,男女杂合,衣或白或黄,辄蒱博相戏。时有郅伯 夷者,宿于此亭,明烛而坐,诵经至中夜,忽有十馀人 来,与伯夷并坐蒱博,伯夷密以烛照之,乃是群犬,因 执烛起,阳误以烛烧其衣,作燃毛气。伯夷怀刀,捉一 人刺之。初作人唤,遂死成犬,馀悉走去。
吴郡顾旃,猎至一冈,忽闻人语声云:“咄咄,今年衰。”乃 与众寻觅,冈顶有一阱,是古时冢。见一老狐蹲冢中, 前有一卷簿书。老狐对书屈指,有所计校,乃放犬咋 杀之。取视簿书,悉是奸人女名,已经奸者乃以朱钩 头所疏名有百数,旃女正在簿次。
新野庾谨母病,兄弟三人悉在侍疾。白日常燃火,忽 见帐带自卷自舒,如此数四。须臾间,床前闻狗声异 常,举家共视,了不见狗。见一死人头在地,头犹有发, 两眼尚动,甚可憎恶。其家怖惧,乃不持出门,即于后 园中瘗之。明日往视,乃出土上,两眼犹尔。即又埋之。 后日复出,乃以砖头合埋之,遂不复出。他日其母便 亡。
王绥字彦猷其家夜中梁上无故有人头堕于床而流血滂沱。俄拜荆州刺史坐父愉之谋与弟纳并被 诛。
高悝家有鬼怪,言语呵叱,投掷内外,不见人形,或器 物自行。再三发火,巫祝厌劾而不能绝。适值幸灵,乃 要之。至门,见符禁甚多,并取焚之,惟据轩小坐而去。 其夕,鬼怪即绝。
《异苑》:宋武帝裕字德舆,小字寄奴。微时伐荻新洲,见 大蛇长数丈,射之伤。明日复至洲里,闻有杵臼声,往 视之,见童子数人皆青衣捣药。问其故,答曰:“我王为 刘寄奴所射,合散傅之。”帝曰:“‘王神何不杀之’?答曰:‘刘 寄奴王者不死,不可杀’。帝叱之皆散,仍收药而返。” 《搜神后记》:“宋永初三年,谢南康家婢行逢一黑狗,语 婢”云:“汝看我背后。”婢举头见一人,长三尺,有两头。婢 惊怖返走人,狗亦随婢后至家庭中,举家避走。婢问 狗:“汝来为何?”狗云:“欲乞食尔。”于是婢为设食并食,食 讫,两头人出,婢因谓狗曰:“人已去矣。”狗曰:“正已复来。” 良久乃没,不知所在。后家人死丧殆尽。
宋襄城李颐,其父为人,不信妖邪,有一宅由来凶,不 可居,居者辄死。父便买居之,多年安吉,子孙昌炽,为 二千石,当徙家之官,临去请会内外亲戚酒食,既行, 父乃言曰:“天下竟有吉凶否?此宅由来言凶,自吾居 之多年安吉,乃得迁官,鬼为何在?自今以后,便为吉 宅。居者住止,心无所嫌也。”语讫如厕,须臾见壁中有 一物如卷席大,高五尺许,正白,便还取刀中之。中断 化为两人。复横斫之,又成四人。便夺取刀,反斫杀李。 持至坐上,斫杀其子弟。凡姓李者必死,惟异姓无他。 颐尚幼,在抱家内知变,乳母抱出后门,藏他家,止其 一身,获免。颐字景真,位至湘东太守。
《异苑》:“高祖永初中,张春为武昌太守。时人有嫁女,未 及升车,女忽然失怪,出外殴击人,乃自云己不乐嫁 俗人。巫云是邪魅,将女至江际,遂击鼓以术咒疗。春 以为欺惑百姓,刻期须得妖魅。翌日有一青蛇来到 坐所,即以大钉钉其头。至日中时,复见大龟从江来, 伏于巫前。巫以朱书龟背作符,更遣入江。至暮,有大” 白鼍从江中出,乍沈乍浮,龟随后催逼。鼍自分冒死 来,先入幔与女辞诀。女遂恸哭,云失其姻好。于是渐 差。或问巫,曰:“魅者归于一物,今安得有三?”巫云:“蛇是 传通,龟是媒人,鼍是其对。”所获三物,悉以示春,春始 知灵验,皆杀之。
永初中,北地傅亮为护军。兄子珍住府西斋,夜忽见 北窗外树下有一物,面广三尺,眼横竖,状若方相。珍 遑遽以被自蒙,久乃自灭。后亮被诛。
文帝元嘉四年,太原王徽之字伯猷,为交州刺史。在 道,有客命索酒炙,言未讫而炙至。徽之取自割,终不 食投地,大怒。少顷,顾视向炙,已变为徽之头矣。乃大 惊愕,反属目睹,其首在空中挥霍而没,至州便殒。 《述异记》:“南康有神,名曰山都,形如人,长二尺馀,黑色 赤目,发黄,被之于深山树中作窠,窠形如坚鸟卵,高 三”尺许,内甚泽,五色鲜明,两分之中央相连。土人云: “上者雄舍,下者雌室。”傍悉开口加规,体质虚轻,颇作 木筒,中央似鸟毛为褥。此神能化隐身,罕睹其状,盖 木客、山𤢖之类也。赣县西北十五里,有古塘名金公 塘,上有大梓树,可二十围,树老中空,有山都窠。宋元 嘉元年,县治民哀道训、道虚兄弟二人,伐倒此树,取 窠还家。山都见形,谓二人曰:“我处荒野,何预汝事?巨 木可用,岂可胜数?树有我窠,故伐倒之。今当焚汝宇, 以报汝之无道。”至二更中,内外屋上一时火起,合宅 荡尽。《续搜神记》曰:木客头面语声亦不全异,人但手 脚爪如钩利,高岩绝峰,然后居之。能斫榜,牵着树上 聚之。昔有人欲就其买榜,先置物树下,随量多少取 之,若合其意,便将去,亦不横犯也。但终不与人面对 交语,死皆殡敛之,不令人见其形也。葬椁法,每在高 岸树杪,或藏石窠中。南康三管代船兵往说,亲睹葬 所舞倡之节,虽异于世听,于风林响声类歌吹之和。 义熙中,徐道覆南出,遣人伐榜以装舟舰木客乃献 其榜而不得见。
《搜神记》:“宋元嘉初,富阳人姓王,于穷渎中作蟹断,旦 往视之,见一材长二尺许,在断中而断裂开,蟹都出 尽,乃修治断,出材岸上。明往视之,材复在断中,断败 如前。王又治断出材,晨视所见如初。王疑此材妖异, 乃取内蟹笼中,束头担归,云至家当斧斫然之。未至 家三里,闻笼中窣窣动,转头见向材头变成一物,人” 面猴身,一手一足,语王曰:“我性嗜蟹,比日实入水,破 君蟹断。入断食蟹,相负已尔。望君见恕,开笼出我。我 是山神,当相祐助。”并令断大得蟹。王回顾不应。物曰: “君何名?我欲知之。”频问不已,王不答。去家转近,物曰: “既不放我,又不告我何姓名,当复何许,但应就死耳。” 王至家,炽火焚之,后寂然无复异,土俗谓之《山𤢖》。云 “知人姓名。则能中伤人。”
《异苑》:元嘉初,建康大夏营寡妇严,有人称华督,与严 结好。街卒夜见一丈夫行造护军府,府在建阳门内街卒呵问,答曰:“我华督造府。”径沿西墙而入。街卒以 其犯夜,邀击之,乃变为鼍,察其所出入处,甚莹滑,通 府中池,池先有鼍窟,岁久因能为魅,杀之乃绝。 文帝元嘉初,益州王双忽不欲见,明常取水沃地,以 菰蒋覆上,眠息饮食,悉入其中。云恒有一女子,著青 裙白𢄼,来就其寝。每听,闻席下有声历历,发之,见一 青色白缨蚯蚓,长二尺许,云“此女常以一奁香见遗, 气甚清芬,奁乃螺壳,香则菖蒲根。”于时咸谓双暂同 《阜螽》矣。
晋陵韦朗家在延陵。元嘉初,忽见庭前井中有人出, 齐长尺馀,被带组甲,麾伍相应,相随出门,良久乃尽。 朗兄薮颇善占筮,尝云:“吾子当至刺史。”后朗历刺青、 广二州。
《异苑》:元嘉三年,邵陵高平黄秀无故入山,经日不还。 其儿根生寻觅,见秀蹲空树中,从头至腰,毛色如熊。 问其何故,答云:“天谪我如此,汝但自去。”儿哀恸而归。 逾年伐山人见之,其形尽为熊矣。
谢灵运以元嘉五年,忽见谢晦手提其头,来坐别床, 血色淋漓,不可忍视。又所服豹皮裘,血淹满箧。及为 临川郡,饭中欻有大虫,谢遂被诛。
《搜神后记》:元嘉十四年,徐道饶忽见一鬼,自言是其 先人。于时冬日天气清朗,先积稻屋下,云:“汝明日勿 曝谷,天方大雨,未有晴时。”饶从其教,鬼亦助辇,后果 霖雨。时有见者,形如猕猴,饶就道士请符,悬著窗中, 鬼便大笑云:“欲以此断我,我自能从狗窦中入。”虽则 此语而不复进。经数日叹云:“徐叔宝来,吾不宜见之。” 后日果至,于是遂绝。
安定梁清,字道脩,居扬州右尚方间,桓徐州故宅。元 嘉十四年二月,数有异光,仍闻擘萝声,令婢子松罗 往看,见一人问云:“姓华,名芙蓉,为六甲至尊所使,从 太微紫宫下来,过旧居。”乃留不去。或鸟头人身,举面 是毛,掷洒粪秽。引弓射之,应弦而灭,并有绛汁染箭。 又睹一物形如猴,悬在树标,令刺中其髀,堕地淹没 经日,反从屋上跛行,就婢乞食。团饭授之,顿尽二升。 经日众鬼群至,丑恶不可称论。松罗床帐,尘石飞扬, 累晨不息。婢采菊,路逢一鬼,着衣帻,乘马,卫从数十, 谓采菊曰:“我是天上仙人,勿名作鬼。”问“何以恒掷秽 污?”答曰:“粪污者,钱财之象也。投掷者,速迁之征也。”顷 之,清果为扬武将军、北鲁郡太守。清厌毒既久,乃呼 外国道人波罗㲲诵咒文,见诸鬼怖惧,逾垣穴壁而 走,皆作鸟声,于此都绝。在郡少时,夜中松罗复见威 仪器械,人众数十。一人戴帻送书,粗纸有七十许字, 笔迹婉媚,远拟羲献。又歌云:“坐侬孔雀楼,遥闻凤凰 鼓。下我邹山头,仿佛见梁鲁”鬼有叔操丧,哭泣答吊, 不异世人。鬼传教:“曾乞松罗一函,书题云故孔脩之 死罪,白笺以吊其叔丧,叙致哀情,甚有铨次。复云:‘近 往西方,见一沙门,自名大摩刹,问君消息,寄五丸香 以相与之’。”清先奉使炖煌,忆见此僧清有婢产于此, 遂绝。
《异苑》:元嘉十八年,广陵下市县人张方女道香,送其 夫婿北行,日暮宿祠门下,夜有一物假作其婿来,云: “离情难遣,不能便去。”道香俄昏惑失常。时有海陵王 纂者,能疗邪,疑道香被魅,请治之。始下一针,有一獭 从女被内走入前港,道香疾便愈。
元嘉十九年,长山留元寂曾捕得一狸,剖腹复得一 狸,又破之更获一狸,方见五脏。三狸虽相包怀,而大 小不殊。元寂不以为怪,以皮挂于屋后。其夜有群狸 绕之,号呼“失皮所在”,元寂家亦无他。
魏郡徐逮字君,及妇平昌孟氏生儿,头有一角一脚, 头正仰向,通身尽赤,落地无声,乘虚而去。
《搜神后记》:“元嘉二十年,王怀之丁母忧,葬毕,忽见树 上有妪,头戴大发,身披白罗裙,足不践柯,亭然虚立。 还家叙述其女,遂得暴疾,面忽变作向树杪鬼状,乃 与麝香服之,寻复如常。世云麝香辟恶,此其验也。 元嘉中,魏郡张承吉息元庆年十二,见一鬼长三尺, 一足而鸟爪,背有鳞甲,来招元庆,恍惚如狂,游走非 所。”父母挞之,俄闻空中云:“是我所教,幸勿与罚。”张有 二卷《羊中敬书》,忽失所在。鬼于梁上掷还一卷,少裂 坏,乃为补治。王家嫁女,就张借物,鬼求纸笔代答。张 素工巧,尝造一弹弓,鬼借之,明日送还,而皆折坏。 元嘉中,颍川宋寂昼忽有一足鬼,长三尺,遂为寂驱 使,欲与邻人樗蒱,而无五木,鬼乃取刀斫庭中杨枝, 于户间作之,即烧灼,黑白虽分明,但朴耳。
黄州治下有“黄父鬼”,出则为祟,所着衣袷皆黄,至人 家张口而笑,必得疫疠。长短无定,随篱高下,自不出 已十馀年,士俗畏怖,惶恐不绝。
《异苑》:“元嘉二十六年,豫章胡庇之尝为武昌郡,入厩 中便有鬼怪,中宵笼月,户牖少开,有人倚立户外,状 似小儿。户闭便闻人行,如著木屐声,看则无所见,如 此甚数。二十八年三月,与家悉得时病,既而渐瘥。 安国季道豫,元嘉中,其家狗卧于当路,豫蹴之,狗曰‘汝即死,何以蹋我’?未几豫死。”
《搜神后记》:庐陵人郭庆之有家生婢,名采薇,年少有 美色。宋孝建中,忽有一人自称“山灵”,如人裸身,形长 丈馀,胸臂皆有黄色,肤貌端洁,言音周正,呼为黄父 鬼,来通此婢。婢委意事如人鬼,遂数来,常隐其身,时 或露形,形变无常,乍大乍小,或似烟气,或为石,或为 小鬼,或为妇人,或如鸟兽,足迹或如人,长二尺许,或 似鹅迹,掌大如盘,开户闭牖,其入如神,与婢戏笑如 人也。
《述异记》:“周登之家在都,宋明帝时统诸陵庙,甚被恩 宠。母谢氏奉佛法。泰始三年夏月暴雨,有物形隐烟 雾,垂头属厅事前地,头如大赤马,饮庭中水。登之惊 骇,谓是善神降之,汲水益之,饮百斗,水竭乃去。二年 而谢氏亡。”
《异苑》:南平国蛮兵在姑熟,便有鬼附之,声呦呦细长, 或在檐宇之际,或在庭树上。每占吉凶,辄先索琵琶, 随弹而言事,事有验。时郄倚为长史,问当迁官,云“不 久持节也。”寻为南蛮校尉。
彭城刘敬宣,字万寿,常夜与僚佐宴坐,空中有投一 只芒履于座,坠敬宣食盘上,长三尺五寸,已经人著 耳鼻间,并欲坏,顷之而败。
凉州张实字安逊。夜寝,忽见屋梁间有人像,无头,久 而乃灭。实甚恶之,寻为左右所害。
胡道洽者,自云广陵人。好音乐医术之事,体有臊气, 恒以名香自防,惟忌猛犬。自审死日,诫弟子曰:“气绝 便殡,勿令狗见我尸也。”死于山阳,殓毕,觉棺空,即开 看不见尸体,时人咸谓狐也。
河东常丑奴将一小儿湖边拔蒲,暮恒宿空田舍中。 时日向暝,见一女子,姿容极美,乘小船载莼,径前投 丑奴舍寄住。因卧觉有臊气,女已知人意,便求出户 外,变为獭。
陈郡殷家养子名琅,与一婢结好。经年,婢死后,犹来 往不绝,心绪昏错,其母深察焉。后夕见大蜘蛛形如 斗样,缘床就琅,便冥尔怡悦。母取而杀之,琅性灵遂 复如故。
《搜神后记》:宋酒泉郡,每太守到官,无几辄死。后有渤 海陈斐见授此郡,忧恐不乐,就卜者占其吉凶,卜者 曰:“远诸侯,放伯裘,能解此则无忧。”斐不解此语,答曰: “君去自当解之。”斐既到官,侍医有张侯直医,有王侯 卒,有史侯董侯等。斐心悟曰:“此谓诸侯,乃远之。”即卧, 思放伯裘之义,不知何谓。至夜半后,有物来斐被上, 斐觉,以被冒取之物,遂跳踉訇訇作声。外人闻,持火 入,欲杀之。魅乃言曰:“我实无恶意,但欲试府君耳。能 一相赦,当深报君恩。”斐曰:“汝为何物,而忽干犯太守?” 魅曰:“我本千岁狐也,今变为魅,垂化为神,而正触府 君威怒,甚遭困厄。我字伯裘,若府君有急难,但呼我 字,便当自解。”斐乃喜曰:“真放伯裘之义也。”即便放之。 小开,被忽然有光,赤如电,从户出门。夜有敲门者,斐 问是谁?答曰:“伯裘。”问来何为?答曰:“白事。”问曰:“何事?”答 曰:“北界有贼奴发也。”斐按发则验,每事先以语斐,于 是境界无毫发之奸,而咸曰:“圣府君。”后经月馀,主簿 李音共斐侍婢私通,既而惧为伯裘所白,遂与诸侯 谋杀斐。伺傍无人,便与诸侯持杖直入,欲格杀之。斐 惶怖,即呼:“伯裘来救我。”即有物如伸一匹,绛剨然作 声。音侯伏地失魂,乃以次缚取。考询皆服。云斐未到 官,音已惧失权,与诸侯谋杀斐。会诸侯见斥,事不成, 斐即杀音等。伯裘乃谢斐曰:“未及白音奸情,乃为府 君所召,虽效微力,犹用惭惶。”后月馀,与斐辞曰:“今后 当上天去,不得复与府君相往来也。”遂去不见。 吴兴人章苟者,五月中于田中耕,以饭置菰里,每晚 取食,饭亦已尽,如此非一。后伺之,见一大蛇偷食,苟 遂以𨱁斫之,蛇便走去。苟逐之,至一板,有穴,便入穴, 但闻啼声,云:“斫伤我某甲。”或言:“当何如?”或云:“付雷公, 令霹雳杀奴。”须臾,云雨冥合,霹雳覆苟上。苟乃跳梁 大骂曰:“天使我贫穷,展力耕垦,蛇来偷食,罪当在蛇, 反更霹雳我耶?乃无知雷公也。雷公若来,吾当以𨱁 斫汝腹。”须臾,云雨渐散,转霹雳向蛇穴中,蛇死者数 十。
《穷怪录》:齐世祖永明十年,丹阳郡民茅崇丘家夜夜 厨中有人语笑,复明灯火,有宴馔之声,及开门视之, 即无所见,及闭门即依然闻此数旬,忽有一道士诣 崇丘问曰:“君家夜有妖患乎?”崇丘曰:“然。”道士乃怀中 取一符与之,谓崇丘曰:“但钉于灶上及北壁,来日早 视之。”言讫遂失其道士。崇丘喜,乃以符如其言,明日 见厨中有五六大鼠,各长二尺,无毛而色如朱,尽死 于北壁,乃竟绝。
《白猿传》:“梁大同末,遣平南将军蔺钦南征,至桂林,破 李师古。陈彻别将欧阳纥略地至长乐,悉平诸洞,深 入险阻,纥妻纤白甚美,其部人曰:‘将军何为挈丽人 经此地?有神善窃少女,而美者尤所难免,宜谨护之’。 纥甚疑惧,夜勒兵环其庐,匿妇密室中,谨闭甚固,而以女奴十馀伺守之。再夕阴风晦黑,至五更,寂然无” 闻。守者怠而假寐,忽若有物,惊寤者即已失妻矣。关 扄如故,莫知所出。出门山险,咫尺迷问不可寻。逐迨 明,绝无其迹。纥大愤痛,誓不徒还,因辞疾驻其军,日 往四遐,即深凌险以索之。既逾月,忽于百里之外丛 筱上得其妻绣履一只,虽侵雨濡,犹可辨识。纥尤凄 悼,求之益坚。选壮士三十人,持兵负粮,岩栖野食。又 旬馀,远所舍约二百里。南望一山,葱秀迥出。至其下, 有深溪环之,乃编木以度。绝岩翠竹之间,时见红彩, 闻笑语音。扪萝引緪,而陟其上,则嘉树列植,间以名 花。其下绿芜,丰干如毯,清迥岑寂,杳然殊境。东向石 门,有妇人数十,帔服鲜泽,嬉游歌笑,出入其中,见人 皆慢视迟立,至则问曰:“何因来此?”纥具以对。相视叹 曰:“贤妻至此月馀矣,今病在床,宜遣视之。”入其门,以 木为扉,中宽辟若堂者三,四壁设床,悉施锦席。其妻 卧石榻上,重茵累席,珍食盈前。纥就视之,回眸一睇, 即疾挥手令去。诸妇人曰:“我等与公之妻,比来久者 十年。此神物所居,力能杀人,虽百夫操兵,不能制也。 幸其未返,宜速避之,但求美酒两斛,食犬十头,麻数 十斤,当相与谋杀之。其来必以正午后,慎勿太早,以 十日为期。”因促之去,纥亦遽退,遂求醇醪与麻犬,如 期而往。妇人曰:“彼好酒,往往致醉,醉必骋力。俾吾等 以彩练缚手足于床,一踊皆断,常纫三幅,则力尽不 解。今麻隐帛中,束之度不能矣。遍体皆如铁,唯脐下 数寸,常护蔽之,此必不能御兵刃。”指其旁一岩曰:“此 其食廪,当隐。”于是静而伺之,酒置花下,犬散林中,待 吾计成,招之即出。如其言,屏气以俟。日晡,有物如匹 练,自他山下透至若飞,径入洞中。少选,有美髯丈夫, 长六尺馀,白衣曳杖,拥诸妇人而出。见犬惊视,腾身 执之,剖裂吮咀,食之致饱。妇人谐笑甚欢,既饮数斗, 则扶之而去,又闻嬉笑之音。良久,妇人出招之,乃持 兵而入。见大白猿缚四足于床头,顾人蹙缩,求脱不 得。目光如电。竞兵之,如中铁石,刺其脐下,即饮刃,血 射如注。乃大叹咤曰:“此天杀我,岂尔之能。然尔妇已 孕,勿杀其子。将逢圣帝,必大其宗。”言绝乃死。搜其藏, 宝器丰积,珍羞盈品,罗列几案。凡世人所珍,靡不充 备。名香数斛,宝剑一双。妇人三十辈,貌皆绝色,久者 至十年。云“色衰必被提去,莫知所置。”又捕探,唯止其 身,更无党类。旦盥洗著帽,加白帢,被素罗衣,不知寒 暑。遍身白毛,长数寸。所居常读木简,字若符篆,了不 可识。已则置石磴下,晴昼或舞,双剑,环身电飞,光圆 若月。其饮食无常,喜啖果栗,尤嗜犬咀而饮其血。日 始逾午,即欻然而逝。半昼往返数千里,及晚必归,此 其常也。所须无不立得。夜就诸床嬲戏,一夕皆周。未 常寝寐,言语淹详,华旨会利,然其状即《猳玃》类也。今 岁木叶之初,忽怆然曰:“吾为山神所诉,将得死罪,亦 求护之于众灵,庶几可免时月哉。”生魄石磴生火焚 其简书,怅然若失曰:“吾已千岁而无子,今有子,死期 至矣。”因顾诸女,汎澜者久之。且曰:“此山复绝,未尝有 人至,上高而望绝不见樵者,下多虎狼怪兽。今能至 者,非天假之,何也?”纥即取宝玉珍丽及诸妇人以归, 犹有知其妻者。纥妻周岁生一子,厥状肖焉。后纥为 陈武帝所诛,素与江总善,爱其子聪悟绝人,常留养 之,故免于难。及长,果文学善书,知名于时。
《元怪录》:周静帝初,居延部落主勃都骨低凌暴奢逸, 居处甚盛。忽有人数十至门,一人先投刺曰:“省名部 落主成多受。”因趋入。骨低问曰:“何故省名部落?”多受 曰:“集等数人,各殊名字,皆不别造,有姓马者、姓皮者、 姓鹿者、姓熊者、姓獐者、姓卫者、姓班者,然皆名受,唯 某帅名多受耳。”骨低曰:“君等悉似伶官,有何所解?”多 受曰:“晓弄碗珠,性不爱俗,言皆经义。”骨低大喜曰:“目 所未睹。”有一优即前曰:“某等肚饥,腊腊,怡怡皮漫,绕 身三匝。主人食若不充,开口终当不舍。”骨低悦,更命 加食。一人曰:“某请弄大小相成,终始相生。”于是长人 吞短人,肥人吞瘦人,相吞残两人。长者又曰:“请作终 始相生。”于是吐下。一人吐者又吐,一人,递相吐出,人 数复足。《骨低》甚惊,因重赐赉遣之。明日又至,戏弄如 初,连翩半月,骨低颇烦,不能设食。诸伶皆怒曰:“主人 当以某等为幻术,请借郎君娘子试之。”于是持《骨低》 儿女、弟妹、甥侄妻妾等吞之于腹中。腹中皆啼呼请 命。《骨低》惶怖,降阶顿首,哀乞亲属完聚,皆笑曰:“此无 伤,不足忧。”即吐出之,亲属完全如初。骨低深怒,欲用 衅杀之,因令密访之,见至一古宅基而灭。骨低令掘 之,深数尺,于瓦砾下得一大木槛,中有皮袋数千,槛 旁有谷麦,触即为灰。槛中得行简书文字,磨灭不可 识,唯隐隐有三数字,若是“陵”字。骨低知是诸袋为怪, 欲举火焚之。诸袋因号呼槛中曰:“某等无命,寻合化 灭。缘李都尉留水银在此,故得且存。某等即都尉李 少卿般粮袋,屋崩平压,绵历岁月。今已有命,见为居 延山神,收作伶人。伏乞有情于神,不相残毁,自此不 敢复扰高居矣。”骨低利其水银,尽焚诸袋,无不为冤楚声,血流漂洒。焚讫《骨低》,房廊户牖悉为冤痛之音, 如焚袋时,月馀日不止。其年骨低举家病死,《水银后》 亦失所在。
《隋书独孤陁传》:“陁字黎邪,仕周胥附上士,坐父徙蜀 郡十馀年,宇文护被诛,始归长安。高祖受禅,拜上开 府,右领左右将军。久之,出为郢州刺史,进位上大将 军,累转延州刺史。好左道,其妻母先事猫鬼,因转入 其家,上微闻而不之信也。会献皇后及杨素妻郑氏 俱有疾,召医者视之,皆曰:‘此猫鬼疾也’。上以陁后之” 异母弟,陁妻杨素之异母妹,由是意陁所为,阴令其 兄穆以情喻之。上又遣左右讽陁,陁言无有。上不悦, 左转迁州刺史,出怨言。上令左仆射高颎、纳言苏威、 大理正皇甫孝绪、大理丞杨远等杂治之。陁婢徐阿 尼言:“本从陁母家来,常事猫鬼,每以子日夜祀之,言 子者鼠也。其猫鬼每杀人者,所死家”财物潜移于畜 猫鬼家。陁尝从家中索酒,其妻曰:“无钱可沽陁”因谓 阿尼曰:“可令猫鬼向越公家,使我足钱也。”阿尼便咒 之,归数日,猫鬼向素家。十一年,上初从并州还,陁于 园中,谓阿尼曰:“可令猫鬼向皇后所,使多赐吾物。”阿 尼复咒之,遂入宫中。杨远乃于门下外省遣阿尼呼 猫鬼,阿尼于是夜中置香粥一盆,以匙扣而呼之曰: “猫女可来,无住宫中。”久之,阿尼色正青,若被牵曳者, 云猫鬼已至。上以其事下公卿,奇章公牛弘曰:“妖由 人兴,杀其人,可以绝矣。”上令以犊车载陁夫妻,将赐 死于其家。陁弟司勋侍中整诣阙求哀,于是免陁死, 除名为民,以其妻杨氏为尼。先是,有人讼其母为人 猫鬼所杀者,上以为妖妄,怒而遣之。及此诏诛,被讼 行猫鬼家,陁未几而卒。 《古镜记》:隋汾阴侯生,天下奇士也,王度常以师礼事 之。临终赠度以古镜曰:“持此则百邪远人。”度受而宝 之。其年六月,度归长安,至长乐坡,宿于主人程雄家。 雄新受寄一婢,颇甚端丽,名曰鹦鹉。度既税驾,将白 云不敢住,度因召主人问其故,雄云:“两月前,有一客 携此婢从东来,时婢病甚,客便寄留,云还日当取。比 不复来,不知其婢由也。度疑其精魅,引镜逼之,便云: 乞命,即变形。度即掩镜曰:‘汝先自叙,然后变形,当舍 汝命’。婢再拜自陈云:‘某是华山府君庙前长松下千 岁老狸,大行变惑,罪合至死’。”遂为府君捕逐,逃于河 渭之间,为下邽陈思恭义女,蒙养甚厚,嫁鹦鹉与同 乡人柴华。鹦鹉与华意不相惬,逃而东出韩城县,为 行人李无傲所执。无傲粗暴丈夫也,遂将鹦鹉游行 数岁,昨随至此,忽尔见留,不意遭逢天镜隐形无路。 度又谓曰:“汝本老狸,变形为人,岂不害人也?”婢曰:“变 形事人,非有害也,但跳匿幻感,神道所恶,自当至死 耳。”度又谓曰:“欲舍汝,可乎?”鹦鹉曰:“辱公厚赐,岂敢忘 德。然天镜一照,不可逃形。但久为人形,羞复故体,愿 缄于匣,许尽醉而终。”度又谓曰:“缄镜于匣,汝不逃乎?” 鹦鹉笑曰:“公适有美言,尚许相舍,缄镜而走,岂不终 恩?但天镜一临,窜迹无路,唯希数刻之命,以尽一生 之欢耳。”度登时为匣镜,又为致酒,悉召雄家邻里与 宴谑。比婢顷大醉,奋衣起舞而歌曰:“宝镜宝镜,哀哉 予命!自我离形,于今几姓?生虽可乐,死不必伤,何为 眷恋,守此一方?”歌讫再拜,化为老狸而死。一座惊叹。 度出兼芮城令,令厅前有一枣树,围可数丈,不知几 百年矣。前后令至,皆祠谒此树,不则殃祸立及也。度 以为妖由人兴,淫祀宜绝。县吏皆叩头请度。度不得 已,为之一祀。然阴念此树当有精魅所托,人不能除, 养成其势。乃密悬此镜于树之间。其夜二鼓许,闻其 厅前磊落有声若雷霆者,遂起视之,则风雨晦暝,缠 绕此树,电光晃耀,忽上忽下。至明,有一大蛇,紫鳞赤 尾,绿头白角,额上有“王”字,身被数枪,死于树下。度便 收镜,命吏出蛇焚于县门外。仍掘树,树心有一穴,于 地渐大,有巨蛇蟠泊之迹。既而实之,妖怪遂绝。度弟 𪟝,自六合丞弃官归,将遍游山水,以为长往之策。度 以镜与之𪟝游嵩山少室,陟石梁,坐玉坛。属日暮,遇 一嵌岩,有一石堂,可容三五人,𪟝栖息焉。至夜三更 后,有两人,一貌胡须,眉皓而瘦,称山公;一面阔白,须 眉长黑而矬,称毛生。谓𪟝曰:“何人斯居也?”𪟝曰:“寻幽 探穴访奇者”二人坐,与𪟝谈文,往往有异,义出于言 外。𪟝疑其精怪,引手潜后,开匣取镜,镜光出而二人 失声俯伏,矬者化为龟,胡者化为猿。悬镜至晓,二身 俱殒。龟身带绿毛,猿身带白毛。𪟝游豫章,见道士许 藏秘云是旌阳七代孙,有《况登力履火之术》。说妖怪 之次,便言丰城县仓督李敬家有三女遭魅病,人莫 能识。藏秘疗之无效。𪟝故人曰:赵丹有才器,任丰城 县尉。𪟝因过之,丹命祗承人指𪟝停处,𪟝谓曰:“欲得 仓督李敬家居止。”丹遽设榻为主礼。𪟝因问其故,敬 曰:“三女同居堂内阁子,每至日晚,即靓妆炫服,黄”昏 后即归所居。阁子每至灭灯烛后听之,窃与人言笑 声。及至晓眠,非唤不觉。日日渐瘦,不能下食。制之不 令妆梳,即欲自缢投井,无奈之何。𪟝谓敬曰:“引示阁子之处,其阁东有窗,恐其门闭固而难启。”遂昼日先 刻断窗棂四条,却以物支拄之如旧。至日暮,敬报𪟝 曰:“妆梳入阁矣。”至一更,听之言笑自然。𪟝拔窗棂子, 持镜入阁照之。三女叫云:“杀我婿也。”初不见一物,县 镜至明,有一鼠狼,首尾一尺三四寸,身无毛齿。有一 老鼠,亦无毛齿,其肥大可重五斤。又有守宫,大如人 手,身披鳞甲,焕烂五色,头上有两角,长可半寸,尾长 五寸,色白,并于壁孔前死矣。从此疾愈。
《异闻实录》:隋来君绰夜行投宿野人家,主人曰“威污”, 蠖奴曰“蜗儿”,馆之甚厚。翊视其处,乃陂泽沮洳,有蚓 蜗螺在焉。
《幽怪录》:曹惠得木偶人,能言语,自称轻红轻素,因语 惠曰:“鸡角入骨紫,鹤吃黄角甲,不害五通泉室,为六 代吉昌。”且曰:“晓此者当极贵显。”中书令岑文本识其 三句矣。
《志怪录》:“沈庆校书说,境中有一吏人家女,病邪,饮食 无恒,或歌或哭,裸形奔驰,抓毁面目。遂召巫者治之, 结坛场,鸣鼓吹,禁咒之。次有一乘航船者,偶驻泊门 首河内,枕舷卧,忽见阴沟中一蟾蜍,大如碗,朱眼毛 脚,随鼓声作舞,乃将篙拨得,缚于篣板下。闻其女叫 云:‘何故缚我婿’?船者乃扣门,语其主曰:‘某善除此疾’。” 主喜甚,问其所欲,云:“祗希数千文,别无所求。”主曰:“某 惟此女偏爱之,前后医疗已数百缗,如得愈,何惜数 千邪?愿倍酬之。”船者乃将其蟾以油熬之,女翌日差。 有董氏女,病邪多不食,时索酒,饮后作朋旋舞,频年 医治不差。云常有一女子来相伴,如梦寐中。家人后 于树间得一劝酒女子,疑其作祟,遂“焚之。其女自此 愈矣。”
黄韫说:“明州黄使君时,有吏人家竹园甚广。秋夕明 月,见车马十来队,长数寸,马大如鼠,或持枪剑,或负 弓弩,次第自林中出。望其园门轧然而开,似有人拔 开。吏人惊惧,呼家人随后观之。从江桥过,望西南而 驰,罔知所之。吏人明旦伐去竹林无所见,其家亦无 患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