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汇编 艺术典 第七百五十九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博物汇编 第七百六十卷
博物汇编 艺术典 第七百六十一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博物汇编艺术典

     第七百六十卷目录

     画部汇考十二

      元汤允谟云烟过眼续录总管太中滦阳赵伯仁举收藏 祝君祥

      永昌收 余见某家藏

      元袁桷清容居士集鲁国大长公主图画记

      元夏文彦图绘宝鉴六法三品 三病 六要 六长 制作楷模 古

      今优劣 粉本 赏鉴 装褫书画定式

      元管夫人墨竹谱墨竹

      元李衎竹谱画竹谱 竹态谱 竹根二种 张退公墨竹记

    艺术典第七百六十卷

    画部汇考十二

    元汤允谟云烟过眼续录

    总管太中滦阳赵伯仁举收藏

    杨光庭下生如来像,朱衣坐圆光,内,思陵题乾卦印。 吴元瑜《瑶池图》二卷。一作王母,冠玉冠,乘金车,驾二 龙,前后女从,各执旄节导引,攀龙者亦二髽髻女童, 甚奇。一作穆王坐金殿,据金椅,王母与一峨冠妇人 鼎峙而坐云“右坐者上元夫人也。”画极精致,有院体, 前后“政和”七印,佑陵题。

    吴元瑜《梅竹雪雀图》一,“明昌”七印。

    祝君祥永昌收

    赵千里《释迦佛行像》,下有细字云:“臣伯驹奉旨画像, 广目深眉,螺发大耳,耳垂二大金环,螺髯而发,顶有 肉髻,左眉放光一道,衣纹腹腿隐隐可见,笔法极佳。” 余见施家一手卷锦囊首《汉王元昌羸马图》,上写“广 政元年七月,奉旨检入汉王元昌画,臣严款之、臣陈 净心进”,上有“龙凤印”、“绍兴印”、“乾卦印”七印,馀不分晓。

    余见某家藏

    宋徽宗御笔,作一“胡雁”,红绿皮圈,足前有一马,尖足 栗壳,色甚奇特。

    又滕王双蝶穿花,上有一押印,亦真迹也。

    赵雍家有阎立本,作“十八学士”,虞世南、房元龄最佳。 余家旧藏《林邑进鸡鹅图》,盖唐贞观时经进。太宗以 其思归,并二女皆送还。图乃阎立本真迹也。

    元袁桷清容居士集

    鲁国大长公主图画记

    至治三年三月甲寅,鲁国大长公主集中书议事,执 政官、翰林、集贤、成均之在位者,悉会于南城之天庆 寺,命秘书监丞李某为之主。其王府之僚采,悉以佐 执事。笾豆静嘉,尊斝洁清,酒不强饮,簪佩杂错,水陆 毕凑,各执礼尽欢,以承饫赐,而莫敢自恣。酒阑,出图 画若干卷,命随其所能,俾识于后。礼成,复命能文辞 者叙其岁月,以昭示来世。窃尝闻之,五经之传,左图 是先,女史之训,有取于绘画,将以正其视听,绝其念 虑,诚不以五采之可接而为之也。先王以《房中》之歌, 达于上下,而草木虫鱼之纤悉,因物以喻意,观文以 鉴古,审时知变,其谨于朝夕者尽矣。至于宫室有图, 则知夫礼之不可僭;沟洫田野,则知夫民生之日劳 朝觐赞享,冕服悬乐,详其仪而慎别之者,亦将以寓 其儆戒之道。是则鲁国之所以袭藏而躬玩之者,诚 有得夫《五经》之深意,岂若嗜奇哆闻之士为耳目计 哉!河水之精,上为天汉,昭回万物,矞云兴而英露集 也。吾知缣湘之积,宝气旁达,候占者必于是乎。得 徽宗《扇面      牧羊图》

    吴元瑜《四时折枝   九马图》。

    江贯道《烟雨图》、    周曾《水塘秋禽图》。

    王振鹏:《狸奴     天王供佛图》

    徐白《秋塘戏鱼图》,   惠崇小景。

    《王生鬼戏图》。     《出山佛像》。

    折枝        隆茂崇罗汉,

    周昉《金星》,      黄居宝《湖石水禽图》、 “梵隆《护法神》”,     马贲《秋塘水禽图》。

    《孤鹤图》·       何尊师《醉猫》

    《罗汉图》,       钱舜举《禾鼠》

    徽宗㶉𪆟      《徽宗核桃图》。其广几尺 萧照《江山图》,     顺宗《墨竹》。

    巨然《山水》,      赵昌《折枝》。

    《时苗留犊图》     《苏李河梁图》。

    燕文贵《山水     海潮图》。

    《海狗窠石图》、     “王振鹏《锦标图》。”

    徽宗《梅雀图》     “黄宗道,播州杨氏女。”

    ====元夏文彦图绘宝鉴====

    六法三品

    谢恭云:“画有六法,一曰气韵生动,二曰骨法用笔,三 曰应物写形,四曰随类傅彩,五曰经营位置,六曰传 摸移写。六法精论,万古不移。自骨法用笔以下,五法 可学而能。如其气韵,必在生知,固不可以巧密得,复 不可以岁月到,默契神会,不知然而然也。故气韵生 动,出于天成,人莫窥其巧者,谓之神品。笔墨超绝,傅” 染得宜,意趣有馀者,谓之“妙品。”得其形似而不失规 矩者,谓之“能品。”

    三病

    画有三病,皆系用笔。一曰板,二曰“刻”,三曰结。板者,腕 弱笔痴,全亏取与,物状平褊,不能圆混也。刻者,运笔 中疑,心手相戾,勾画之际,妄生圭角也。结者,欲行不 行,当散不散,似物凝碍,不能流畅也。

    六要

    “气韵兼力”,一也;“格制俱老”,二也;“变异合理”,三也;“彩绘 有泽”,四也;“去来自然”,五也;“师学舍短”,六也。

    六长

    “麄卤”求笔,一也;“僻涩”求才,二也;“细巧”求力,三也;“狂怪” 求理,四也;“无墨”求染,五也;“平画”求长,六也。

    制作楷模

    释象有善巧方便之颜,道流具修真度世之范,帝王 崇天日龙凤之表,外夷有慕华钦顺之情,儒贤见忠 信礼义之风,武士多勇悍英烈之貌,隐逸识高世之 节,贵戚尚侈靡之容,天帝明威福严重之象,鬼神作 丑。“驰趡之状,士女宜秀色婑媠之态,田家有醇甿 朴野之真。”画衣纹林石,用笔全类于书。衣纹有重大 而调畅者,有缜细而劲健者,勾绰纵掣,理无妄下,以 状高侧、深斜、卷折、飘举之势。林木有樛枝挺干,屈节 皱皮,纽裂多端,分敷万状。山石多作矾头,亦为棱面, 要见幽远而气雄,峥嵘而秀润。畜兽须备筋力精神, 毛骨隐起,鱼龙求游泳之妙,升降之宜。观画水汤汤 若动,使人有浩然江湖之思。屋木折算无亏,笔墨均 壮深远透空。花竹有四时景候,阴阳向背,笋条老嫩, 苞萼后先,自然艳丽,间野园蔬野草,咸有出土体性。 禽鸟尚毛羽翔举,飞集之形,知此虽不能尽鉴阅之 精妙,然工拙亦略可见矣。或有逸品,皆高人胜士,寄 兴寓意者,当求之笔墨之外,方为得趣。

    古今优劣

    佛道人物、士女牛马,近不及古。山水林石,花竹禽鱼, 古不及近。何以明之?且顾恺之、陆探微、张僧繇、吴道 元及阎立德、立本,皆纯重雅正,性出天然,吴生之作, 为万世法,号曰“画圣。”张萱、周昉、韩干、戴嵩,气韵骨法, 皆出意表。后之学者,终莫能到,故曰“近不及古。”至如 李成、关仝、范宽、董源之迹,徐熙、黄筌、居采之踪,前不 藉师资,后无复继踵,借使二李、三王之辈复起,边鸾、 陈庶之伦再生,亦将何以措手于其间哉?故曰:“古不 及近。”

    粉本

    古人画槁,谓之“粉本”,前辈多宝蓄之。盖其草草不经 意处,有自然之妙。宣和绍兴所藏粉本,多有神妙者。

    赏鉴

    看画如看美人,其风神骨相,有肌体之外者。今人看 古迹,必先求形似,次及傅染,次及事实,殊非赏鉴之 法也。米元章谓“好事家与赏鉴家自是两等。家多资 力,贪名好胜,遇物收置,不过听声,此谓好事。”若赏鉴 则天资高明,多阅传录,或自能画,或深画意,每得一 图,终日宝玩,如对古人,虽声色之奉,不能夺也。看画 之法,不可一途而取。古人命意立迹,各有其道,岂拘 以所见绳律古人之意哉!镫下不可看画,醉馀酒边 亦不可看画,卷舒不得其法,最为害物。

    唐人五代绢素麄厚,宋绢轻细,望而可别唐宋也。 古人画墨色俱入绢缕,精神迥出。伪者虽极力仿效, 而粉墨皆浮于缣素之上,神气亦索然。盖古人笔法 圆熟,用意精到,初若率易,愈玩愈佳。今人虽极工致, 一览而意尽矣。

    御题画真伪相杂。往往有当时名手临摹之作。故秘 府所藏临摹本皆题为“真。”迩惟明昌所题最多,具眼 者自能别识也。

    装褫书画定式

    大整幅上引首三寸,下引首二寸。

    《小全》幅上引首二寸七分,下引首一寸九分;《经》带四 分,上褾除打擫竹外,净一尺六寸五分,下褾除上轴 外,净七寸。

    一幅半上引首三寸六分,下引首二寸六分,经带八 分。

    双幅上引首四寸,下引首二寸七分。上褾除打擫竹 外,净一尺六寸八分;下褾除上轴杆外,净七寸三分。 两幅半,上引首四寸二分,下引首二寸九分,《经带》一 寸二分。

    三幅上引首四寸四分,下引首三寸一分,经带一寸三分。

    四幅上引首四寸八分,下引首三寸三分,《经》带一寸 五分。

    横卷褾合长一尺三寸,高者用全幅引首,阔四寸五 分,高者五寸。

    古画不脱,不须背褾。盖人物精神发彩,花之秾艳,蜂 蝶只在约略浓淡之间,一经背多,或失之也。故绍兴 装褫古画,不许重洗,亦不许裁剪过多。

    古厚纸不得揭薄,若纸去其半,则书画精神一如摹 本矣。

    檀香辟湿气,画必用檀轴有益。开匣有香而无糊气, 又辟蠹也。

    元管夫人墨竹谱名道升

    墨竹

    墨竹位置,一如画竹法。但干节枝叶四者,若不由规 矩,徒费工夫,终不能成画也。凡濡墨有深浅,下笔有 重轻。逆顺往来,须知去就;浓淡麄细,便见荣枯。乃要 叶叶著枝,枝枝著节。山谷云:“生枝不应节,乱叶无所 归。”须一笔笔有生意,一面面得自然。四面团栾,枝叶 活动,方为成竹。然古今作者虽多,得其门者或寡,不 “失之于简略,则失之于繁杂。或根干颇佳而枝叶谬 误,或位置稍当而向背乖方,或叶似刀截,或身如板 束,粗俗狼藉,不可胜言。”其间纵有稍异常流,仅能尽 美,至于尽善,良恐未暇独文。湖州挺天纵之才,比生 知之圣,笔如神助,妙合天地。驰骋于法度之中,逍遥 于尘垢之外,纵心所欲,不逾准绳。故一依其法,布列 成图,庶后之学者。不陷于俗恶,知所当务焉。

    一画竿。若只画一二竿,则墨色且得从便。若三竿之 上,前者色浓,后者渐淡。若一色,则不能分别前后矣。 然后梢至根,虽一节节画下,要笔意贯穿。梢头节短, 渐渐放长,比至根节,渐渐放短。每竿须要墨色匀停, 行笔平直,两边如界,自然圆正。若拥肿偏邪,墨色不 匀。间粗间细,间枯间浓,及节空匀长匀短,皆文法所 忌,断不可犯。颇见世俗用蒲絟、槐皮,或叠纸濡墨画 竿,无问根梢一样粗细,又且板平,全无圆意,但堪发 一笑耳。

    二画节。立竿既定,画节为最难。上一节要覆盖下一 节,下一节要承接上一节,中间虽是断离,却要有连 属意。上一笔两头放起,中间落下,如月少弯,则便见 一竿圆混;下一笔看上笔意趣,承接不差,自然有连 属意。不可齐大,不可齐小。齐大则如旋环,齐小则如 墨板;不可太弯,不可太远,太弯则如骨节,太远则不 相连属。无复生意矣。

    三画枝,各有名目。生叶处谓之“丁香”,头三合处谓之 “雀爪”,直枝谓之“钗股”,从外画入谓之“垛叠”,从里画出 谓之“迸跳。”下笔须要遵健,圆活,生意连绵。行笔疾速, 不可迟缓。老枝则挺然而起,节大而枯瘦;嫩枝则和 柔而婉顺,节小而肥滑。叶多则枝覆,叶少则枝昂。风 枝雨枝,触类而长,亦在临时转变,不可拘于一律也。 尹《白郓》《王随》,枝画断节,既非文法,今不敢取。

    四画叶下笔要劲利,实按而虚起,一抹便过,少迟滞, 则纯厚不铦利矣。然写竹者,此为最难,亏此一功,则 不复为竹矣。法有所忌,学者所当知。粗忌似桃,细忌 似柳,一忌孤生,二忌并立,三忌如叉,四忌如井,五忌 如手指,及似蜻蜓。翻正向背,转侧低昂,雨打风翻,各 有态度,不可一例抹去,如染皂绢无异也。

    元李衎竹谱

    “予昔见人画竹,尝从傍窥其笔法,始若可喜,旋觉不 类,辄叹息舍去,不欲观之矣。如是者凡数十辈。”后得 澹游先生所画,迥然不同,遂愿学焉。已而溯求其源, 澹游本学于乃翁黄华老人,老人学文湖州,是时初 闻湖州之名,二老遗墨皆未之见。后从乔仲山秘书 观黄华横幅,一枝数叶,倚石苍苍,疑澹游差不逮也, 甚欲取以为法,而无自得之。或云:“黄华虽宗文,每灯 下照《竹枝》,摸影写真,宜异乎常人之为者。澹游特括 读父书而已,不必学也。”予深以为然,又念东坡、山谷 二公,洎宋、金两朝名士,赞美文湖州之笔,与造物比, 尤以不即快睹为恨。至元乙酉来钱塘,始见十馀本, 皆无足起予者。妄谓苏、黄之评,几于私其交亲,后贤 未免随声附和,要当以《黄华》《澹游》定优劣耳。邂逅友 人王子庆,极谈兹事,子庆曰:“君特未见真迹,前辈不 轻推许也。”予曰:“近屡见之矣,大书题识,宁尽伪耶?”子 庆曰:“非伪而何?”予茫然自失,犹疑子庆立论之偏,漫 诘之曰:“若尝见中州黄华老人所作乎?”子庆曰:“《黄华》 之作吾固未见,湖州之作,君亦未之见也,何能决是 非?府史某人者,藏本甚真,明日借来,以自定其品第, 可乎?”越宿,子庆果携过余则一幅五挺,浓淡相依,枝 叶间错,折旋向背,各具姿态,曲尽生意,如坐渭川淇 水间。方以前辈议论为无愧黄华,诚有取乎此,而照 影之语未详,自悔闻见寡陋,若子庆之博识,不可及也。属以善价致之,犹仅用油纸,临摸持归维扬。明年 四月重来,或出此见售,遂酬以二十五券,欣然慰满 平生矣。自是连得三本,悉弃故习,壹意师之,日累月 积,颇似悟解,好事者往往征索,流布渐广,谬相肯可。 独鲜于伯几父谓“以墨写竹,清矣,未若传其本色之 清且真也。”强余用墨竹法,加青绿画成,虽粗可观,终 非合作。将复讨论其说,而俗工咸不足问。追寻近古, 得王右丞《开元石刻》,屡经摸勒失真。又得萧协律《笋 竹图》,绢素糜溃,笔踪惨淡。方谋对本临仿,偶故人刘 伯常过余曰:“吾旧藏李颇《丛竹图》已久,知君酷好,辄 以为赠。”二图俱宣和故物,而颇尤专美,后来无出其 右者。于是又得画竹法。盖自唐王右丞、萧协律、僧梦 休,南唐李颇,宋黄筌父子、崔白兄弟及吴元瑜以竹 名家者才数人。右丞妙迹,世罕其传。协律虽传,昏腐 莫辨;梦休疏放,流而不反,自属方外。黄氏神而不似, 崔、吴似而不神。惟李颇形神兼足,法度该备,所谓“悬 衡众表,龟鉴将来”者也。墨竹亦起于唐,而源流未审。 旧说五代李氏描窗影,众始效之,黄太史疑出于吴 道子,迨至宋朝作者寖?盛文湖州最后出,不异杲日 升空,爝火俱息,黄钟一振,瓦釜失声,豪雄俊伟如苏 公犹终身北面。世之人苟欲游心艺圃之妙,可不知 所法则乎?画竹师李,墨竹师文,刻鹄类鹜,余知愧矣。 幸际熙朝,文物兴起,辇毂之下,齿荐绅之列,薄“宦驱 驰,辱遍交贤士大夫,讲闻稍详,且竭馀力求购。数年 于墨竹始见黄华老人,又十年始见文湖州,又三年 于画竹,始见萧李,得之如此其难也。彼穷居僻学,当 何如耶?”退惟嗜好迂疏,久乃弥笃,天成其志。行役万 馀里,登会稽,历吴楚,逾闽峤,东南山川林薮,游涉殆 尽,所至非此君者,无与寓目。凡“其族属支庶,形色情 状,生聚荣枯,老稚优劣,穷诹熟察,曾不一致。往岁仗 国威灵,远使交趾,深入竹乡,究观诡异之产,于焉辨 析疑似,区别品汇,不敢尽信纸上语,焦心苦思,参订 比拟,㗳忘予之与竹”,自谓略见古人用意妙处,求一 艺之精,信不易矣。词赋为雕篆,必非壮夫;《尔雅》注虫 鱼,安能磊落?区区绘事之末,固因献笑大方之家。以 予夙性,好之乐之,积习成癖,尚恐世有与予同病者。 去古寖远,未得其传。悉取李颇、文湖州两家成法,写 予畴昔用力而得之者,与夫命意位置,落笔避忌之 类,一一详疏卷端,无所隐秘,庶几后之君子一览靡 遗憾焉。

    画竹谱

    文湖州授东坡诀云:“竹之始生,一寸之萌耳,而节叶 具焉。自蜩腹蛇跗,至于剑拔十寻者,生而有之也。今 画竹者,乃节节而为之,叶叶而累之,岂复有竹乎?故 画竹必先得成竹于胸中,执笔熟视,乃见其所欲画 者,急起从之,振笔直遂,以追其所见,如兔起鹘落,少 纵则逝矣。”坡云:“与可之教予如此,予不能然也。夫既” 心识所以然而不能然者,内外不一,心手不相应,不 学之过也。且坡公尚以为不能然者,不学之过,况后 之人乎?人徒知画竹者不在节,节而为,叶,叶而累抑, 不思胸中成竹从何而来,慕远贪高,逾级猎等,放弛 情性,东抹西涂,便为脱去翰墨蹊径,得乎自然。故当 一节一叶,措意于法度之中,时习不倦,真积力久,至 于无学,自信胸中真有成竹,而后可以振笔直遂,以 追其所见也。不然,徒执笔熟视,将何所见而追之邪? 苟能就规矩绳墨,则自无瑕颣,何患乎不至哉?纵失 于拘,久之犹可达于规矩绳墨之外。若遽放逸,则恐 不复可入于规矩绳墨,而无所成矣。故学者必自法 度中来始得之。画竹之法,一位置,二描墨,三承染,四 设色,五笼套,五事殚备而后成竹。粘帧矾绢,本非画 事,苟不得法,虽笔精墨妙,将无所施,故并见附于此。

    粘帧先须将帧干放慢,靠墙壁顿立平稳,熟煮稠面糊,用棕刷刷上,看照绢边丝缕正当,先贴上边,再看右边丝缕正当,然后贴上,次左边亦如之。仍勿动,直待干彻,用木楔楔紧,将下一边用针线密缝箭杆许一杖子,次用麻索网罗綳紧,然后上矾毕,仍再紧之。

    “矾绢不可用明胶,其性太紧,绢素不能当,久则破裂,须紫色胶为妙。春秋隔宿,用温水浸胶封盖,勿令尘土得入。明日再入沸汤调开,勿使见火,见火则胶光出于绢上矣。夏月则不须隔宿,冬月则浸二日方开。别用净磁器注水,将明净白矾研水中尝之,舌上微涩便可,太过则绢涩难落墨。” 仍看绢素多少,斟酌前项浸开胶矾水相对合得,如淡蜜水微温黄色为度。若夏月胶性差慢颇多,亦不妨,再用稀绢滤过,用刷上绢阴干后落墨。近年有一种油丝绢并药粉绢,先须用热皂荚水刷过,候干,依前上矾。

    一位置须看绢幅宽窄横竖可容几竿,根梢向背,枝叶远近,或荣或枯,及土坡水口地面,高下厚薄,自意先定,然后用圬子圬下,再看得不可意,且勿。

    着笔再审看改,圬得可意,方始落墨,庶无后悔。然画家自来位置为最难,盖凡人情好尚才品,各各不同,所以虽父子至亲,亦不能授受。况笔舌之间,岂能尽之。惟画法所忌,不可不知。所谓“冲天撞地,偏重偏轻,对节排竿鼓架,胜眼前枝后叶。” 此为十病,断不可犯。馀各从己意。

    “冲天撞地” 者,谓梢至绢头,根至绢末,厄塞填满者。“偏轻偏重” 者,谓左右枝叶一边偏多,一边偏少,不停匀者。“对节” 者,谓各竿节节相对。

    “二描墨握笔时,澄心静虑,意在笔先,神思专一,不杂不乱,然后落笔。须要员劲快利,仍不可太速,速则失势。亦不可太缓,缓则痴浊。复不可太肥,肥则俗恶。又不可太瘦,瘦则枯弱。起落有准的,来去有逆顺,不可不察也。” 如描叶则劲利中求柔和,描竿则婉媚中求刚正,描节则分断处要联属,描枝则柔和中要骨力。详审,四时荣枯老嫩,随意下笔,自然枝叶活动,生意具足。若待设色而后成竹,则无复有画矣。

    三“承染最是紧要处,须分别浅深,翻正浓淡,用水笔破开时忌见痕迹,要如一段生成发挥” ,画笔之功,全在于此。若不加意,稍有差池,即前功俱废矣。法用番中青黛或福建螺青,放盏内,人稠胶杀开,慢火上焙干,再用指面旋点清水,随点随杀,不厌多时,愈杀则愈明净,看得水脉著中。蘸笔承染,嫩叶则淡染,老叶则浓染。枝节间深处则浓染,浅处则淡染,更在临时相度轻重。

    四,设色须用上好石绿,如法入清胶水研淘,作分五等,除头绿粗恶不堪用外,二绿、三绿染叶面色淡者名“枝条绿” ,染叶背及枝干。更下一等极淡者名“绿花” ,亦可用染叶背枝干。如初破箨新竹,须用三绿染节下粉白用石青花染。老竹用藤黄染。枯竹枝干及叶梢笋箨皆土黄染。笋箨上斑花及叶梢上水痕,用檀色点染,此其大略也。若夫对合浅深,斟酌轻重,更在临时。

    调绿之法,先入稠胶研匀,别煎槐花水相轻重和调得所,依法濡笔,须轻薄涂抹,不要厚重,及有痕迹,亦须嵌墨道遏截,勿使出入不齐,尤不可露白。若遇夜,则将绿盏以净水出胶了,放干,明日更依前调用。若只如此,经宿则不可用矣。

    五、“笼套。” 此是画之结裹,尤须缜密。后设色干了,子细看得无缺空漏落处,用干布净巾着力拂拭,恐有色脱落处,随便补治匀好。除叶背外,皆用草汁笼套,叶背只用淡藤黄笼套。

    草汁之法,先将好藤黄浸开,却用杀开螺青汁,看深浅对合调匀便用。若隔夜则不堪用。若暑月则半日即不堪用矣。

    竹态谱

    凡欲画竹者,先须知其名目,识其态度,然后万论下 笔之法。如散生之竹,竿下谓之“蚕头”,蚕头下正根谓 之又名竻。旁引者谓之“边”,或谓之鞭。节间乳赘而 生者,谓之须。傍根生时谓之“行边。”边根出笋,谓之“伪 笋”,又名“二笋。”丛生之竹,根外出者,谓之“蝉肚根。”竹下 插土者,谓之“钻地根。”凡竹从根倒数,上单节生枝者, 谓之“雄竹”,双节生枝者,谓之“雌竹。”或云从下第一节 生单枝者,谓之“雄竹”,生双枝者,谓之“雌竹。”生长挺挺 然者多笋。笋初出土者,谓之萌乂,名“蕊”,又名又名 竹胎,稍长谓之芽,渐长名茁,又名䈚,又名子,又名苞, 又名菌,过母名音官《别称》曰“箨龙”,曰“锦綳儿”,曰“玉版 师。”蔀叶谓之“苞箨”,又名“箈解箨”谓之“箬半”笋谓之“初 篁。”梢叶开尽,名《方为成竹》。竹簳谓之“竿”,竿中之水 结而为膏曰“黄”,竿上之肤曰“筠”,竹之皮曰“笢”,刮下青 皮谓之筎,火烧谓之。火烧出汗谓之“沥。”竹之节曰 “箹”,《竹列》谓之“笐”,《竹叶》谓之《竹叶下垂》曰:箬竹枝 谓之“天帚”,竹花谓之又名“华草”,又名竹实谓之 “练实”,竹有病,谓之。篵竹枯换根谓之“䈙”,竹枚谓之“个。” 积竹曰“攒。”批条曰“篾。”稨而为瓦曰杀青而尺截曰 “简。”联简曰“策。”熨而为版曰音业竹貌谓之“蓊”,竹声谓 之“刘”,竹色谓之苍筤,竹态谓之“婵娟”,竹深谓之“竹 得风。其体夭屈。”谓之夭屈。谓之笑。《生而曲》曰。《弱》曰: 此其名目之大略也。若夫态度,则又非一致。要辨 老嫩荣枯,风雨明晦,一一样熊。如风有疾慢,雨有乍 久,老有年数,嫩有次序,根干笋叶,各有时候。今姑从 “根生笋长”,至于“生成”、壮老枯瘁,风雨疾乍,各各态度, 依式图列如左。虽未能悉备,抑亦可见其梗概,用资 初学,不为达者设也。

    竹根二种 凡散生之竹类先一年行根而敷

    生次年出笋而成竹丛生之类。不待行根而频年出笋成竿。然须至次年方成枝叶也。

    一散生之竹,“根皆横生而长,如筀竹、淡竹、甜竹、描头 竹、白竹、篌竹、水竹、筋竹、窈竹。”竹浮竹《江南竹》。《双叶 竹》。《凤尾竹》。《龙须竹》。《寸金竹》。雪竹。竹《箪竹》《竹广》竹之类是也。

    一丛生之竹,根皆丛生而下短,如苦竹、慈竹、簧竹、桃 竹、枝竹、荡竹、刺竹、由衙竹、䉡竹钩、丝竹之类是也。竹 之为物,非草非木,不乱不杂,虽出处不同,盖皆一致。 散生者有长幼之序,丛生者有父子之亲,密而不繁, 疏而不陋,冲虚简静,妙粹灵通,其可比于全德君子 矣。画为图轴,如瞻古贤哲遗像,自令人起敬慕,是以 古之作者。于此亦尽心焉。

    张退公墨竹记 不知何代人画苑补益附于

    “《李衎》之后。” 今从之。

    夫墨竹者,肇自《明皇后传》。萧悦因观竹影而得意,故 写墨君以左右。叶摆阴阳,梢根一向一背,雀爪相依 相靠,孤一迸二,攒三聚五,春夏长于柔和,秋冬生于 劈刊。天带晴兮偃叶而偃枝,云带雨兮坠枝而坠叶。 顺风不一字之铺,带雨无人字之排,传前代之法则, 作后世之规矩。大抵竹观叠叶,树看生枝。埽叶者,尖 不似芦,细不似柳,三不似川,五不似手。写枝者,嫩不 直立,老不斜撼,干不鼓架,节不鹤膝。攧竹者不可太 速,太速则忙,忙而势弱;不可太慢,太慢则迟,迟而骨 瘦。又不可肥,肥而体浊;亦不可瘦,瘦而形枯;亦不可 长,长而辽窎;亦不可短,短而寒躁。叶要轻重相间,枝 宜高下相得。得之心,应之手,心手相迎,则无不妙矣。 斯者动秀士之吟情,引骚人之咏句。若不识其机,无 能得其意。节若翘鹤,势若匙柄,取多意之功;叠叶若 排剑戟,顺四时之气。写枝似卧龙蛇,节不厌高,如苏 武之出塞;爪不厌乱,若张颠之《醉书》。《布势》体似玉龙 舞势,形如金凤翻身。嫩叶柔梢,不带雨而披风;苍枝 老节,须傲霜而擎雪。“嫩兮分竿梢而枯润,风雨兮取 枝叶而厌垂。六七八十兮成丛成簇,一二三五兮靠 岸隈堤。或累或叠,叶如鸟羽可排。或曲或直,节似龙 脊相厌。枝可安于顶节,叶可攧于枝梢。梢贵健而活, 叶贵少而清。不杂春夏秋冬,须题雪晴风雨。若枝叶 迸跳,古怪清奇,此妙格之精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