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舆汇编 职方典 第二百四十四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方舆汇编 第二百四十五卷
方舆汇编 职方典 第二百四十六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职方典

     第二百四十五卷目录

     兖州府部艺文三

      𡽳山记         明于慎思

      东蒙山赋        蒙阴公鼐

      南溪赋          李东阳

      孝妇冢碑记        张景华

      泉林新亭记         戴燝

      重立范巨卿墓道碑记    李国泰

      黄陵河工完之碑       刘健

      安平镇减水坝记      李东阳

      夏镇新河记         睦桔

      东城坎河石坝记      于慎行

      韩庄新河记         前人

      单县迁城记        廖道南

      跻云桥赋       滕阳王元宾

    职方典第二百四十五卷

    兖州府部艺文三

    《𡽳山记》
    明·于慎思

    吾邑在万山之中,城之东南,巑峰削壁,殆不可纪。而 “云翠”、“大𡽳”二山,则其最著者云。大𡽳山去城邑颇远, 又经涉窈窕,崄巇委回,不可以步至山椒。视绝顶非 插羽不可登者,以故人迹罕至,至者亦罕穷其胜。丁 巳十月,端忧多暇,乃约客从仆马,携幞被。饵酒脯, 发愤决欲登之。初出郭云,而风天凄然始寒,草木黄 落,云际有雁声。因揽衣裘,啸歌跳跃,历楮村石子滩, 瞷范池龙祠,憩东流精舍。晚至扈泉饮宿池边茅亭 藤树下。夜与客论当世事,甚核,客有能为鄙语时调 者,相与共噱之。凌晨携长镵策杖而行,乃至云翠之 西,仰见峰下小峦,剔然峻拔,真如笔格,又肖山字。而 天观一峰,隐如印函,秀出中天,势无与匹。转而南折, 形状顿改。古人所谓“看山面面奇”者,良是也。绕云翠 南可三数里,始得𡽳山之麓而行。陂陀不甚险恶,山 回路转,悬崖在前,石磴蜿蜒,才若一线。有一歌者,舍 其箫阮,而卧大树下,顾之一噱,与客攀岩树引,藤蔓 相牵,竞进里许,稍平矣。而蹊迳仄滑,恐或失足,莫敢 俯视。视曩时仰叹,以为非插羽不可到者,乃在足下, 仰无跻扳之理。前又有恶木樛纠,鸺鹠杂鸟之音。旁 视窟隙间,多狐獾狼兔之踪,悚然疑惧,悔向来登陟 之勇也。又数百步,至山之东北,始得一坪。坪上有洞, 可避风雨。坪下有泉,可坐饮食。坪间有台,拟筑庙宇。 洞中有一人,面崖坐,问之不言,掖之不动,而能视息, 然如木石人矣。樵者云:“此日啖酸枣数枚,水一合,不 知从何许来,狼鹿时共卧”云。又前至一岩,岩下倚一 峰,名大人峰,如人形,跪磥将坠,急过之。南望岩下石 崖岝崿,皆如蛟螭,引颈自石中横出,长六七尺或三 四尺,多有角觡,野鸦、山鸡栖噪其上,翔而复集。因叹 “造物之巧,生此石何为?”又北行,路益奇困,踣多不相 属,复恐相失,递呼而迭坐。至盆泉下,泉乃类人凿之, 滴水者可石许。山中人称有巨蛇数丈,时来饮泉,白 鹿二只时与群鹿至云。又北行不里馀,即有天乳泉。 天乳者,悬泉也。泉出一洞,洞下为凹石如掌,阔数尺。 泉自洞上石乳中液出,滴溜有声“如铜漏,凹石承之, 不竭不泄。”而人在其下视之乃丈馀,无磴级可攀缘 者。有客笃欲窥之,三上而一饮乳焉,此俱𡽳峰之下 绕者,未绝巅也。再北而转东,乃至一坡,衰草靡靡,云 树蓊郁。循之南上峰巅,乃为平地,无巉岩,宽敞可三 亩馀,中有一窟,埋蔓草中,僮几失足,叫而获免,乃为 天井。扪萝下瞰,不见其底,投石测之,不闻石声,皆称 天欲雨时,此窟出气,如烟雾矗天,弥漫山谷,须臾而 合,下界称沾濡矣。咄嗟夫!此所谓名山大川,孔穴相 内,出云日夜不止者,非耶?山亦灵怪矣哉!天井之南 数十武,有一壁高与峰齐而联。南峰从下视之,二峰 如一。至上,乃此壁联之耳,名阎罗壁。长四五丈,宽惟 尺有咫。下瞰岩端,皆股栗失色,无敢度者。有一仆子 携二壶飞度之,予乃与客褰裳徐过焉。南峰之巅,稍 如北峰而差小,亦平坦,石屋中肖一神女形,绮縠发 肤悉具,乃涂香水为躯云。其南皆悬崖,不可下。复过 北峰,至峰下,岩上见如雕羽者,峰之北陲也,因名雕 羽峰。睇云翠之子陵岩,乃在其西南,而“天乳泉者,旧 名牛腹泉,必有当也。至泉畔,惫矣。”乃坐石上,出糗糒 酒脯共饮食之,咸称奇叹,险悴然改容,扶向路以归。 日暮,抵清水渡,庞眉生曰:“予登𡽳山,其上盖有巢由 泉云。夫高洁之士,不受尘壒之秽浊,穴栖水饮,岂非 以不污牛腹而名与?此与子陵岩适相望也。”载陟其 巅,悠悠澹荡,四望无际,众山迤逦,真如培𪣻,矧千人 之聚乎?廓其神情,造物与游矣。乃若烟霏卷舒,莫测 其妙,而肤寸出石,澍泽天下,奚直岚屿挺秀尔已夫

    𡽳,岱宗之麓也,以支山之致而穹极若是,况登高丘
    考证
    而望远海者乎?

    《东蒙山赋》
    公鼐

    有客问于余曰:“若之国有名山乎?”曰:“有。”曰:“何居?”曰:“为 蒙山。”曰:“是鲁颛臾之蒙山与?”曰:“然。”曰:“嘻!先生欺余哉! 宇内之名山九,东方之岳镇二,蒙不处一焉,是乌得 名?先生欺余哉!”曰:“子未睹其闳巨也。”客曰:“子详而言 之,何如?”余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余请以略言之, 子以略听之。原夫丽山氏之分布元气也,观其次序, 相其经纬,产生山谷,以育万类。其在阳州申上,则震 帝之攸出也,天孙之攸居也。于是五岳之首生焉,命 其名曰《岱宗》。岱宗之亚,爰有东蒙,神禹因之,以艺淮 徐,鲁公有之以荒大东。颜母锺之以诞圣,尼父登之 以命名。培𪣻敖巨,丘阜云亭,拱乾仪而作柱,亘坤维 而处中。在奎之野,则上天之武库也;在鲁之分,则九 州之奧区也。推其方位,则青地、重华之司理也;稽其 疆域,则少皞、大庭之封殖也。琅琊在其东,则秦台之 隆崇焉。岨崃在其西,则竹溪之幽胜焉。大岘处其北, 则穆陵之险巇焉;邹峄处其南,则书门之空洞焉。雄 都巨镇,名山大川,千百万亿,绵络周环,孔穴相通,缕 脉相连,轮囷堙塞,融“结弥漫,积德宣气,会于兹山。其 广数百里,其高八千寻,左青右兖,襟淄带渑,向淮之 阳,背济之阴,首饮东坑之麓,尾入长河之津。其峰七 十有二,其洞三十有六,内绝涯际,外峙嶙峋,控中华 而跨江表,履海岳而戴星辰。上则朦胧邈忽,冥涬漫 漶,含雾出云,侵极历汉;下则雨香芝露,瑶石玉林,纡 谲突敻,郁律阴森。冠以香炉之形,环以向背之势,界 以布瀑之流,藏以洞天之秘,霍以祛尘之风,周以广 野之气。竦岫悬崖,殊态奇致。层峰叠峦,参差胶盭。四 序隔阂,日月亏蔽。亭午方中,羲和绝晷。薰夏炎蒸,凝 冱凄飙。巑岏崒峍,巀㠔巃嵸。凌列缺兮吸沆瀣,凭歊 歔兮窥鸿濛。络绎兮盘旋而鳞次,趋走兮”端拱而朝 宗。澹兮云中之垂翠黛,幻兮天际之驾长虹。玲珑虚 透,若珠光之在夜;青葱名丽,若莲花之在空。危石绝 𬒈,嵚崎崩腾。离离齿齿,磊硌纵横。立如砥柱,峭如铦 锋。隐如伏虎,突如惊龙。灿烂如云霞之兴蔚,起没若 波涛之倾溶。飞泉万仞,急湍千尺。下临九旋之渊,上 倚猿眩之壁。批岩赴壑,冲“涧激石。向同雷转,散若雪 集。溅沫濛松。泌泌潝潝,滂濞砏汃,汹涌沕潏,初漫汗 而纡馀又湢。”㳁而淢汨。浟㴒汪浵,瀺灂滴沥。长输远 游,机发飙疾。流为祊汶,汇为雷泽。底无潜甲,上无宁 翼。遐视逖听,恬愉懰栗。濯节扬音,倏惊倏怿。于是有 神蛟奋鬣,赤螭振鳞。元驹白骥,潜岩处深。文鱼鲜鲫, 烦黟纷纭。洧泉之鲤,跃波之鲟。鳊鲂鳅鳝,鳟鳢鳣箴。 噞喁沸郁,攒聚浮沉。铅松怪石,青濛五云。双飞比目。 奉符献珍藻玉瑊琨丹垩瑉琳,㻬琈青碧,琥珀班璘, 璝珠丹粟,扬光飞文,峥嵘夺目,浩乎无垠。其木则卷 柏楼松,灵椿文梓,围以杶栝,杂以楷枳,柞榆槐栋,檀 梧杞梓,龙鳞铁质,盘崌拱峙,披拂胶轕,卷挛发骩,奇 实珍果,林檎香柿,安平之枣,暗河之桂,秦人之桃,朱 仲之李,郁郁芬芬,茂茂薿薿,卑邓林而不追,掩云梦 而靡记。其草则“黄文泽姑紫丹,蘼芜铜芸,槁本芸蒿。” 珠。松腴羊韭,地髓天苏。巅棘布结,鹿竹扶疏。《将离》, 烂熳周盈。华荂。连翘商陆,希莶漏芦。仙人列杖,玉女 当涂。芣苢赤箭,如芦菖蒲吐芳,竞秀丛杂。纷拏周览 汎观,应接不如。国子之所不能博,炎帝之所不能图。 其畜则鸧鹒载飞,翡翠振翰。翱翔往来,呈光耀艳。鸳 鹭鹡鸰,凫鸥尺鷃。沙浦栖鸿,高林集鹳。元猿素雌,悲 啸宛啭,玉衡为鸱,瑶光为燕,知岁相风,鸟鹊之能,含 珠怀珍,雀雉之变,丰狐野马,狡兔黄独,吴牛班狸,骍 犛麋鹿,戴角衔齿,千类万族,跳踯陆梁,颿颿逐逐,又 乃豺狼绝迹,荆棘不生,石花成饴,六月层冰,青鸾高 翥,彩凤和鸣,古坛阴洞,十州五城,金箧玉䇲,浩浩冥 冥,有王母之会,五岳之形,窅兮清隐之篆,杳兮紫金 之经,安期之所延伫,偓佺之所经营,姑射妨其绵邈, 崑岳失其崚嶒。于是有鹿裘念一之夫,伽梨修慧之 子,抚商岳而长留,入天台而至止。结以璇台,环以玉 水,烟霭下上,林薄迤逦,石镜悬琼,丹霞散绮,垂翳夸 谷,敷华被沚,菡萏鲜妍,筼筜茂美。秋月初流,晨光欲 起,霜文夕昭,陆离煜炜。“清风鸣条,飞泉入耳。遥翠疏 岚,幽流澹渚。千柯向荣,五芝竞紫。吐灵纳妙,摅奇献 诡。万有皆空,坐临无时。仰眺俯观,遗生忘死。闻之者 影骇,当之者神𫖮。九洛之眩瞩极矣,六合之奥妙备 矣。尔乃驾玉虬,骖元鹤,乘倒影,排阊阖,窥钩陈,攀斗 杓。登仙岭而振衣,跻龟峰而飞舄。长睇却顾,容与夺 跞。弘惝”軮轧,溟濛寥廓。素女鼓瑟招摇,闪灼,飞扬,燎 爥剡,剡爚爚。邀羡门于空同,晤宓妃于广莫。饮琬琰 之膏,采素莲之萼。服丹丘之茗,奏瑶池之乐。心澄魂 怡,荡骇晐愕。厌欲解之纠纷,睹苍旻之磅礡。曳五云 之章,垂火玉之佩;叩金梁之曲,弹流黄之锷。仰天阍, 俯大壑,乃眷东顾而作歌曰:“登崇山兮望殊庭,骖凤 驾兮扬霓旌。招巫咸兮延太乙,接卢敖兮诉紫清。崑仑恍忽兮弱水濎溁,神洲沧茫兮稗海溟溟。吾将安 适兮,溘埃风而上征。”言未竟,客废然自失,爽然自惊 曰:“有是夫!不有长卿,无以知上林之富也;不有子云, 无以知羽猎之雄也;不有孟坚,无以知两都之盛也。 微子之言,予乌睹夫闳巨哉!”投袂而起,再拜而退曰: “敬闻命矣。”

    《南溪赋》
    李东阳

    《西厓子》,寓于南溪之上。公事既竣,宾客尽散。清飙徐 来,旭日始旦。春服渐成,乌纱微岸。方众景之骈列,忽 群忧之一泮。沿堤而步,则苍藓绣地,丹樱烧林。野食 呦鹿,园鸣变禽。繁华曜其阳,丛筱荫其阴。松移徂徕 之峰,石出太湖之浔。境已旷而复幽,路将穷而转深。 乘舟而泛,则泓碧长曳,汰痕圆晕。虚亭倒影,下入无 “朕,菱穿荇绕,倏远疑近。飞羽夹翔,游鳞作阵,俯空鉴 以窥明,激轻涛而拂润。虽非浮海之大观,亦得风雩 之真韵。”登城而眺,则面引凫峄,背负岱宗。左拱尼山 之巉岩,右瞻文庙之巃嵸。古泗北枕,清沂南带,逵泉 出乎其侧,汶水缭乎其外,深池曲窦,下与溪会。复有 平畴万区,大泽千里,高泉隐伏,广路长迤。天羃羃以 四布,云飞飞其如驶。思两仪之既辟,见万象之流峙。 乾坤渺乎其无际,灵气宛乎其攸止。不然,则一溪兮 几何,吾宁独羡乎此?偶遇孔氏之父老,过而问曰:“美 哉溪乎!其源可得而知乎?”父老曰:“此周封之遗墟,汉 国之故池也。其前则两观之门,其后则灵光之基也。 地以人胜,事随代更。”逮我故公,而南溪是名。渗漉污 浊,澄渟清泠。塞者疏而为通,涸者潴而为盈。防危有 堤,临深有凭。培旧槙以为坚,缀新葩以为荣。斯溪也, 乃冠裳之咸集,轩骑之所必经。词林侈以为盛事,海 内想闻其风声。矧伯仲之俱美,与东庄而并称。余尝 览蓟游燕,樯吴缆楚。忽使轺之东迈,弥余节兮邹鲁。 鲁之“山兮嵌崎,鲁之水兮涟漪。匪王事之在躬,余何 为乎此溪。窥圣途之浩汤,望学者之津涯。叹时乎之 不再,观逝者之如斯。惟德泽之汪濊,配宫墙之崔嵬。 家与国而咸休,名与牒而俱垂。吾固知金石之足恃, 托文章以为期。”于是衍圣公揖而进曰:“呜呼!此先君 子之志也。先生幸为我赋之。”余曰:“嘻!有是哉!”乃呼墨 援笔书于堂壁。徘徊日夕,盖三宿而后出也。

    《孝妇冢碑记》
    张景华

    孝之道大矣哉!《经》曰:“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人之 行也。”《吕氏春秋》曰:“凡理国家者,必先务本,务本莫过 于孝。”夫孝,三皇五帝之本务,而万事之纲纪也。执一 术而百善至,其道非眇小矣。若汉东海之妇以孝称, 非女中之舜参耶?按《汉史于定国传》载:“东海有孝妇 者,少寡无子,养姑甚谨。姑欲嫁之不肯。姑谓邻人曰: ‘妇事我勤苦,我哀其无子守寡也久,以老累壮,奈何’?” 后自缢死。姑女告吏:“妇杀我母。”吏捕孝妇,孝妇辞不 杀。吏验治,孝妇自诬,具狱上府。定国父于公时为郡 决曹,以为此妇养姑十馀年,以孝闻,必不杀也。太守 不听,于公争之不能得,乃抱其具狱哭于府,因辞疾 去。太守竟论杀孝妇。郡中枯旱三年,后太守至,卜筮 其故。于公曰:“孝妇不当死,前守强断之咎,傥在是乎?” 于是太守杀牛自祭孝妇冢,因表其墓。天立大雨,岁 熟,郡中以此大重于公。苐不知何以夫其姓氏,《县志》 为窦姓者未然也。呜呼!予于此益见孝道之大,而天 人相与之际,捷于影响矣。堪舆渺邈,人生其间,海之 杯水,仓之稊米耳。若妇尽孝,顾蒙不孝之戮,天即为 之枯旱三年。及其诬辨而事显也,天立雨。一人之身, 其孝至于动天地,感鬼神,道有大于孝者乎?天也,人 也,高下大小,势若离逖然,逆天则旱,顺天则雨,有感 必应,无毫发爽。天人之理,果有异乎?因思夫天下之 事,常若变两端而已。孔子曰:“五刑之属三千,而罪莫 大于不孝。妇之以不孝死,亦事之至变者也。天道福 善祸淫安在哉?虽然,亦千百中之一二耳,使天道又 懵无知焉,逆弗旱,顺弗雨,为善者可怠欤?是故君子 为善,惟求尽其分之当然,得失利害之不在我者无 恤也。孝妇以诬受戮,人皆冤之,然其心俯仰无愧,亦 含笑入地矣,讵知其冤乎?”予于此复有说焉。“凡祸福 之来有所自,君子不恃智以防之,恃其无致祸患之 道耳。孝妇之诬,所以成之者人也。姑氏昧于爱,郡守 失于察,脱姑氏知守节之可尚,不自毙而昧于爱,郡 守知于公之平恕,不偏听而失于察,孝妇何自蒙诬 哉?”此又可以为古今鉴也。沂二守李君秉,玉山人,来 署县事,诣冢致祀。惟其冢前有东藩宪副吉丰公,公 最躬书“汉孝妇冢”四大字勒诸石,而其事之颠末无 文以载之。还请于予曰:“汉孝妇名与天地相悠久,冢 独无文以揭扬之,亦一大缺典也,何以风名教?”予久 蓄世道之感,闻而大韪其义。《传》曰:“言之无文,行之不 远。”不揣无文,敬为之记。

    《泉林新亭记》
    戴燝

    泗滨故有泉林,即《禹贡》所纪陪尾山者,泉出山下,相 传为子在川上处也。喷薄萦回,珠联星列,会于洙、沂达于汶、济,漕挽赖之。稍东为龙伯之宫,西为招提之 舍,其傍则水部公署在焉,斯亦海岱间一胜概也。然 地去城市差远,山水之致虽饶,亭榭之观未称。水部。 陆公行水兹地,写志于鸣琴,兴歌于濯缨,徘徊久之, 乃捐水衡之钱,乘河工之间,命泗令尢君鸠工抡材, 于署左隙地,翦榛秽,辟藂莽,构亭其上。仰望山而俯 听泉,泉林之景,若增而胜焉。夫山川固多佳丽,兴废 亦非偶然。是故曲江、金谷,待时而名;兰亭、习池,以人 而重。彼徒供耳目之玩,极风流之概,尚夸视当时,声 称来世。况斯泉列在《禹贡》,甲于海岱,运储所由济也, 吾夫子所叹赏也。道源国脉,于兹焉系。而高明游息 之道,阙而未备,倘亦林间之愧乎?自斯亭作,而日出 扶桑,霞飞海岛,沉浮啸萃,挥手可招。白云苍树,幽谷 悬崖,错落联亘,在我襟袖。坐临轩槛,如入辋川图;立 望行人,如在山阴道。溽暑谢暄,清秋荐爽,春晖增其 妍媚,腊雪壮其丰神。兴到神怡,目运心逝,不知其乐 之何极也。自昔朱轮华毂,彝犹徙倚于此地者,不知 几何?而物换星移,云散鸟逝,瞬息之间俱为陈迹,孰 若斯亭之寄兴深而垂休远耶?君子为水部公是举 也,周国计,契道真,动不烦费、役不失时、游不废政,建 一亭而诸善备焉,是可书也已。遂书之,以告来者。

    《重立范巨卿墓道碑记》
    李国泰

    不佞往读古人书,见古人行事,未尝不掩卷低徊者 久之。尝阅《汉史》,至元伯巨卿,鸡黍一事依依然,辄想 见其当年所为,两载订盟,千里赴约,登堂拜母,把臂 尽欢,情景历历,可歌可绘。迨其后元冕垂缨,素车白 马,精诚所通,幽明无间,所称“死友真死友”哉。夫世所 艳赏者,率以鸡黍一会,芬芳如昨。不知一时约结之 言,慷慨者类能践之。有如梦境之疑幻,仕途之膻逐, 虽有金石之盟,辄土苴弃矣。乃魂魄告言,解组奔赴, 扣棺数语,哀感路人。千载而下,犹觉义气生动所由 只今古者,端在于此。余仰其行谊,虽执鞭所忻慕焉。 岁乙丑,承乏兹土,按《志》乃山阳旧地也,则色喜曰:“是 何生平所忻向企慕,思得一见其人”者,竟尔获游其 里居,式瞻其丘陇乎?视事之暇,将修展谒,独有祠在 邑东门外。访所谓遗冢,皆云“岁久漶没,不可复识。”余 怃然者久之。既而考县西南三十里有鸡黍村,复有 鸡黍社。因思古人立名,当自有据,奈何徒付之寒烟 野草,令凭吊者之无从乎?遂即其村辟地一区,圹中 而封其上,列植松桧,“表以贞。”题曰“汉阳范巨卿之 墓。”此亦古人葬其衣冠之遗也。或曰:“恐几于诞。”余曰: 诸君独不睹夫规坛壝者乎?天地殚赫,何所不在;巨 卿精灵,亦何所不在。请以清虚为圹,以云物之往来 为封,以山川之潆峙为列植之松桧;以清风朗月花 鸣鸟语,为冢头之篆额文章。浩气吞吐,精诚横亘,皆 足令人欷嘘忾叹于不穷。况乎遗址可寻,流风不远, 有不过而问,问而景行其人者乎?余素有嗜古之癖, 且念行能薄劣,无足为缗国重,特取往哲行谊,表章 而扬榷之。复求其墟墓而不可得,则仿佛摹拟于其 傍,期与大夫人士共相矜式,以挽颓风,庶几补政教 之所不逮云尔。

    《黄陵河工完之碑》
    刘健

    弘治二年,河徙汴城东北,过沁水,溢流为二:“一自祥 符于家店经兰阳、归德,至徐、邳入于淮;一自荆隆口 黄陵冈,东经曹、濮,入张秋运河。”所至坏民田庐,且损 南北运道。天子忧之,尝命官往治,时运道尚未损也。 六年夏,大霖雨,河流骤盛,而荆隆口一支尤甚,遂决 张秋运河东岸,并汶水奔注于海。由是运道淤涸,漕 舟阻绝。天子益以为忧,复命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臣 刘大夏治之。既而虑其功不时上也,又以总督之柄 付之内官监太监臣李兴、平江伯臣陈锐,俾衔命往。 三臣者,乃同心协力,以祗奉诏命。遂自张秋决口,视 溃决之源,以西至河南广武山淤涸之迹,以北至临 清卫河,地形事宜既悉。然以时当夏半,水势方盛,又 漕舟鳞壅口南,因相与议曰:“治河之道,通漕为急。”乃 于决口西岸凿月河三里许,属之旧河,以通漕舟。漕 舟既通,又相与议曰:“黄陵冈在张秋之上,而荆隆等 口又在黄陵冈溃决之源,筑塞固有缓急,然治水之 法,不可不先杀其势。”遂凿荣泽孙家渡河道七十馀 里,浚祥符四府营淤“河二十馀里以达淮,疏贾鲁旧 河四十馀里,由曹县梁进口出徐州”运河。支流既分, 水势渐杀,于是乃议筑塞诸口,其自黄陵冈以上,凡 地属河南者,悉用河南兵民夫匠,即以其方面统之。 按察副使臣张鼐、都指挥佥事臣刘胜分统荆隆等 口,按察佥事臣李善、都指挥佥事臣王杲分统黄陵 冈,而臣兴、臣锐、臣大夏往来总统之,博釆群议,昼夜 计划,殆忘寝食。故官属夫匠等,悉用命筑台卷埽,齐 心毕力,遂获成功焉。初,河南诸口之塞,惟黄陵冈屡 合而屡决,为最难塞之后,筑堤三重以护之,其高各 七丈,厚半之。又筑长堤,荆隆口之东西各二百馀里, 黄陵冈之东西各三百馀里,直抵徐州,俾“河流恒南行故道而下流,张秋可无溃决之患矣。”是役也,用夫 匠以名计五万八千有奇;柴草以束计一千二百万 有奇;竹木大小以根计一万二百有奇;铁生熟以斤 计一万九百有奇,麻以斤计三十二万有奇。其兴工 以弘治甲寅十月而毕,以次年二月,会张秋以南至 徐州,工程俱毕。臣兴等遂具功完始末以闻。天子嘉 之,特易张秋镇名为“安平”,赐臣兴禄米岁二十四石; 加臣锐太保兼太子太傅,禄米岁二百石;进臣大夏 左副都御史,理院事,及诸方面官属进秩增俸有差。 乃从兴等请,于塞口各赐额立庙,以祀水神。安平镇 曰“显惠”,黄陵冈曰“昭应。”已而又命翰林儒臣各以工 完之迹,文之碑石,昭示永久。臣健以次撰《黄陵冈》。臣 惟前代于河之决而塞之者,汉瓠子,宋澶、濮、曹、济之 间,皆积久而后成功,或至临塞,躬劳万乘。今黄陵冈 诸口溃决已历数年,且其势洪阔奔放,若不可为,而 筑塞之功顾未盈二时。此固诸臣协心,夫匠用命之 所致,然非我圣天子至德格天,水灵效职,及宸断之 明,委任之专,岂能成功若是之速哉?臣职在文字,睹 兹惠政,诚不可以无纪述。谨摭其事,撰次如右,且系 之以诗曰:“中州之水,河其最大;龙门底柱,犹未为害。 太行既北,平壤是趋。奔放溃决,遂无宁区。粤稽前代, 筑修屡起;瓠子、宣、房,实肇其始。皇明启运,亦屡有闻。 安平、黄陵,奏决纷纭;坏我民庐,损我运道”,帝心忧之, 成功欲蚤,乃命宪臣,乃弘庙谟,谆谆戒谕,冀效勤劬, 功不时上。复遣近侍,继以勋臣,俾同往治。三臣协力, 并釆群谋,昼夜焦劳,罔或暂休。既分别支,以杀其势, 遂遏洪流,永坚其闭。水由故道,河患斯平,运渠无损, 舟楫通行。工毕来闻,帝心加悦,加禄与官,恩典昭晰。 惟兹大役,不日“告成。感召之由,天子圣明。天子圣明, 化行德布。”匪直河水,万灵咸附。殊方异域,靡不来王。 “以漕以贡,亿世无疆。”

    《安平镇减水坝记》
    李东阳

    弘治初,河徙汴北,分为二支,其一东下张秋镇,入漕 河,与汶水合而北行。六年,霖雨大溢,决其东岸,截流 径趋,夺汶以入于海,而漕河中竭,南北道阻。既命都 察院右副都御史臣刘大夏治厥事,特命内官监太 监臣李兴、平江伯臣陈锐总督山东兵民夫往共治 之。佥议胥协,疏塞并举。乃于上流西岸疏为月河三 里许,塞决口九十馀丈,而漕始复通。又上则疏贾鲁 河、孙家渡,塞荆隆口、黄陵冈,筑两长堤,蹙水南下,由 徐、淮故道。又议以为两堤绵亘甚远,河或失守,必复 至涨湫,为漕河忧。乃相地于旧决之南一里,用近世 减水坝之制,植木为杙,中实砖石,上为衡木,著以厚 板。又上墁以巨石,屈铁以键之,液糯“以植之。坝成,广 袤皆十五丈,又其上甃石为窦五,梁而涂之。梁可引 绳,窦可通水,俾水溢则稍杀冲啮,水涸则漕河获存, 庶几役不重费而功可保。”工既告毕,上嘉乃绩,赐兴 岁禄二十四石,加锐太保兼太子太傅,增岁禄二百 石。迁大夏为左副都御史协理院事。又敕:“辅臣为文, 各纪功绩,臣东阳当”记兹坝之成。臣窃考之,治水之 法,疏与塞而已矣。塞之说不见于《经》中古以降,堤堰 议起,往往亦以为利,利与害相值,必较多寡以为轻 重。若驱役土石,当水之怒,费多而利寡,此古人所深 戒。惟水势大迫,后患尚未形,周思豫制,以为之备,则 障之利亦不可诬。况兹坝者,势若为障,而实疏之,故 其疏不至漏,障不至激,去水之害以成其利,暂劳而 永逸,费虽不能无,而用则博矣。揆之善沟者水漱之, 善防者水淫之云者,不亦兼而有之乎?《易》象财成,书 陈修和,君出其令,臣宣其力,虽小大劳逸不同,同是 道也。今圣天子勤民思理,重馈饷,悯流垫,宵衣而南 顾者累岁,非二三臣之贤,其孰克副之?当决之未塞 也,水势冲激,深莫可测,每一舟至,百夫弗能胜,则人 船俱没。卷扫筑堰,垂成辄败。千金之费,累日之功,卒 然失之,若未始有者。群议喧哄,皆欲弃而弗终,改而 他图。盖方御患不暇,而何豫备之有?及臣职就工而 地灵顺轨,不逆性以制物,不后天以违时,而又从容 优裕,以图可久之利,销未“然之患,诚事会之不可失 者也。然则鉴往辙之覆,而思成功之囏,修废补罅,以 期不坠,庸讵非有司之责哉?”呜呼!天下之事,莫患乎 可以为而不为,彼宦成之怠,交承之诿,遗智馀力而 莫为尽,未有不贻后日之悔者,独水也哉!人无于水 监,当于民监。斯言也,亦可以喻人矣。唐韦丹筑捍江 堤,窦以疏“涨。诏刻碑记,功著在国史。臣不文谨书此 为《明命》。”复工始于乙卯春二月,毕于夏四月。凡用夫 万六千,巨石万有奇,粝者倍之,巨木三千,小者倍十 而五,铁为斤万一千,他物称之。分董是役者,山东左 参政张缙,今擢右通政,仍领河事;按察佥事廖中迁 副使,都指挥佥事丁全署同知。文武吏士进秩增禄 者若干人,皆刻其名氏于后。

    《夏镇新河记》
    睦桔

    惟嘉靖乙丑之冬,上以“河决”,沛,漕渠不通。乃集诸公卿暨百执事之臣,议举可以治水者,佥以大司空 万安、镇山朱公请诏命之,锡以玺书。若曰:“黄水汎溢, 靡有底止,转漕道阻,国计是艰,朕甚忧之。兹以命尔 平厥水土,尔任往哉!”公祇承惟谨。既至,乃奉扬明命, 戒吏饬工,抚用士众,咨访群策。已而周爰巡行,由曹、 濮历萧、砀,既究厥源,复仿古法。乃会总理河道都御 史孙公、总督漕运都御史马公、巡抚山东户部侍郎 霍公、巡抚河南户部侍郎迟公上陈于天子曰:“窃见 黄河上源,既难分导,水势散漫,工无可施。虽湖水稍 便,藉以行舟,然干涸无常,终不可恃。独南阳闸口直 扺留城,先年曾事疏凿,间类河形,两岸俱高,而土且 坚实,三十馀年未尝冲决,即今大水浩渺,亦未侵及。 况河路径直,挽输更便,工成以后,可保无虞。此诚国 家亿万年通漕之利者也。”上报可。公乃征三省官吏 民夫而经略焉。其工役,自满家桥至三河口,以河南 按察副使梁君、徐州兵备副使徐君督之;自三河口 至鲶鱼泉,以山东左参政熊君、曹濮兵备副使胡君 “督之。自鲶鱼泉至马家口,以河南佥事黎君督之。自 冯家口至南阳闸,以山东副使张君督之。自白洋浅 至赤龙潭,以工部主事吴君、睢陈兵备佥事董君督 之。自百中桥至留城,以主事陈君督之。其支河自薛 城至东沧桥,以山东副使李君、陈君督之。自张家寨 至赤山湖,以主事唐君督之。自杨庄闸至桃杨寺,以 郎中游君、沈君、朱君督之。自黄甫坝至蜀山湖,以主 事张君督之。”其提调建筑闸坝,则郎中程君、凃君、佥 事郭君;专司钱谷,则户部主事王君、河南右布政陈 君、山东佥事刘君;兼司器具舟车,则佥事黎君也。时 工将半,有浮议宜弃新河而寻复故道,上遣给事中 何君来视。公于是复上疏,谓故道不可复者有五,论 辩明悉,且与何君议合,上疑乃释,卒用其言,而工告 成。是役也,始于丙寅孟春,讫于仲秋,凡八阅月。开新 河一百四十里有奇,开旧河五十里有奇,又开支河 九十里有奇。其建闸,自留城至利建凡八,自南阳至 佃户屯凡十有四,为月河凡六。其建坝,自欢城至豸 里沟凡十有一,薛河口一。其筑堤,自南阳至鲁桥,长 二万三千二百丈。内南阳东厓续筑石堤,长三十里 有奇。新庄桥土堤,长一千二百六十丈有奇。马家桥 堤,长一万八十丈有奇。留城堤,长三千六百丈有奇。 佃户屯堤,长五百七十丈有奇。又筑支河堤,自东沧 桥至百中桥,长六千三百四十丈有奇。又“筑曹单堤, 长四十里有奇,刘家楼堤,长一千五百六十丈有奇, 且置民夫岁守,而黄水山水既无汎滥冲决之患,河 身堤堰又有疏浚防守之宜,自是漕河利济,而国计 永有攸赖矣。”疏闻,上大悦,进公太子少保,岁增禄若 干。分董其役者,郎中程君、副使梁君而下,各赏有差。 是时,济南诸生罗兰辈过大梁,请纪其事,余适在制 中,未遑也。及余禫罗生辈复来申恳睦桔辱公教最 久,曷敢以不文辞?乃再拜而飏言曰:“粤自元都幽燕, 海陆并运,国初犹因之。惟我文皇帝建两都,始用尚 书宋公之议,开会通河,四省兵民,费且巨亿,逾年而 始克底绩。其后河水迁徙靡常,在睿皇帝时决沙湾, 敬皇帝时”决黄陵冈。尚书石公、都御史刘公相继塞 之。或二三年,或六七年,工乃就绪,厥惟艰哉!乃今役 不及期,费不重科,民不知劳,国计充裕。视会通、沙湾、 黄陵之役,难易久近何如哉?是不可无纪也。系之诗 曰:“禹作贡法,漕议之端。自南洎北,挽输维艰。”在昔胜 国,运兼海陆;跋涉风涛,舟车屡覆。文皇嗣统,肇建两 都。爰采廷议,浚兹漕渠。作坝戴村,横亘数里。引汶及 泗,顺流弥弥。百六十年,水失其行。徐沛为壑,涌溢奔 腾。坏我民庐,损我运道。皇心弗宁,靡获会要。佥曰“司 空,式弘庙谟。匪伊是任,孰曰可图?”天子曰“都,尔才经 世,其为予治,去害而利。”兼尔宪秩,授尔玺书。星言夙 驾,勿惮勤劬。公车既南,时属岁杪。循于水濒,咨于故 老。旧河之东,地曰留城。且浚且谋,胼胝经营。既分别 支,以杀厥势。遂遏洪流,运乃大济。漕人驩呼,俾获宁 居。微公之来,吾其鱼乎?曰“匪台能”,天子明圣。浮议弗 行,工是告竟。易塞为通,转险为夷。民便攸遂,国计在 兹。滔滔安流。帝心嘉悦,晋秩青宫,恩典昭赫。既奏肤 功,岁用屡丰。被之弦管,《南国》之风。

    《东城坎河石坝记》
    于慎行

    考之《水经》,汶水出泰山莱芜,历奉高、嬴、博之境,而西 过刚县南。刚县者,今之堽城。又西南过章,章者,今之 彰城,坎河之泉注之。又西南过无盐,无盐谓之须昌, 今为东平。又西南径寿张故城之北,至安民亭入于 济。则今运河西济故渎也。盖济之见与伏不常,而汶 之西流而合于济,则所从来久矣。国朝永乐中,尚书 宋公开会通河,始筑土于坎河之西,谓之“戴村坝”,以 遏其西流之道,而南出之汶上,以入于运。其稍逸而 西出者,环东平而北承济故渎之支流,号为大小清 河,以入于海,则所谓盐渠云。会通河成,东、兖之泉皆 汇于汶、泗,转注漕渠,一盂一勺,民间不得有焉。即稍逸而西出,海王之国窃借以行盐䇲,皆漕之馀沥也, 而济之名赖以存焉尔,岂能与漕争哉?历岁滋久,坝 或圮坠。时以全流漫衍,而西夏秋伏发,南旺以北,舟 胶不行,则漕渠病。东原之田,或苦羡溢,膏壤亩锺,化 为沮洳,则民亦病。是左涸漕渠,右荡平陆,而以利盐 䇲也。海王之国,岁所佐水衡少府几何,而苦东原之 民以兴漕争若此乎?然又有异焉,障而不泄,漕亦苦 溢。故斟酌挹损,制河渠之盈虚,在汶之上流耳。隆庆 中,少司马万公谓“汶至戴村,势如建瓴,不可复收,且 以土为坝,疏而善溃。”乃上就坎河口,坝以积石,石如 累丸,沙流其下,久之亦溃。而坎河之功始于此。万历 丁亥,河决病漕,诏简从官行视。今太仆卿常公为工 科都给事中,奉玺书从事,与抚台李公北行,济、汶之 间,脉漕所由通。乃奏书言:“臣居敬与都御史臣戴,行 汶上流令兖郡丞、东平长吏杂视,画便宜状,皆言坎 河口宜为坝,其法用丈许大石,夹砌如墉,实细石,其 中,涂以垩附,上锐而下丰,状如鱼背。水高于坝,漫而 西出,漕无溢也。水卑于坝,顺流而南,漕无”涸也,且居 民亦不害焉。臣等谨与郎中臣吴之龙、主事臣萧雍、 臣王元命、按察使臣曹子朝、参政臣郝维乔、佥事臣 和震等议,皆称便。大司空覆奏,制曰“可。”会御史大夫 潘公至,复率诸司道往阅,乃檄郡邑吏营焉。计筑石 坝,长四十丈,高三尺,上博丈五尺,下益尺六之一。两 翼之长,视坝减五之二,厥高倍之。左右为土堤,丈之 二百三十;东岸为石堤,厚一丈。经始于万历戊子闰 六月,明年三月告成,费凡八千金有奇。诸公不自有 也,曰:“兹匪神休,其克有济。”乃为龙宫于上,伐石纪绩, 用示永久。东平守谓行,郡人请勒辞焉。不佞在里中 时,尝游章城,父老指示坎河及宋公庙貌,览眺叹息, 低徊不去,谓“先臣之于国家,功若此其艰也。”自嘉靖 乙丑以来,数治河堤,潘公一与大司空朱公同开夏 镇新渠,而沂泗之间通。再浚黄河,筑高堰以达海,而 河淮之间通漕渠。所患独南旺以上,时或少涸,则其 故在坎河。世争言漕挽利病,置此毋谈,何也?一旦上 用常公言,下诏兴筑,潘公受而成之。费不盈万,“役不 逾时,而漕与民兼利焉。”是宋公所创造疏引,以制河 渠之盈虚者,至是有永赖也。国家岁运东南粟四百 万,给中都官,从泰山下址借一线泉水为转输计,不 得以入济为解。即令岱畎之民,剪莳蓬藿之田,以为 水伯假道,何辞之与有,况兼利哉?夫天下事无大小, 操其本则易,修其末则难。今世言漕渠便宜,大者引 河,中者潴水,小者疏浅,不知其本在上源,源之不浚 而制其末流,非善算也。譬漏水之在壶,一以为盈而 挹之,一以为涸而注之,昼夜不舍,无当于漏。调渴乌 之吻,正玉虬之咽,则衡渠之水可锱铢而称矣。何者? 得其本也。故吾于坎河之筑,嘉诸公之功,而幸宋公 之渠有永赖焉。是岁也,行盐使者亦于大小漕河之 间建五闸蓄水。其议曰:“汶逸而西,受之可也;汶遮而 南,让之可也。能不与漕争汶?”故漕与居民既利,而海 王之䇲亦得以其金刀佐少府水衡如故矣。国家万 万年之功,谟画并出一时,岂不盛哉!是役也,董正考 成,则兖州府同知陈君昌言;建画经费,则东平州知 州徐君铭。庀材鸠工则东平判官蔡忠、沂州吏目何 一鹏、曲阜丞邵宾、滕县丞包扬、泗水典史蔡茂、鱼台 典史王琮、坝成使判官汪凤翔主之,法皆得书。

    《韩庄新河记》
    前人

    万历癸巳,徐、沛、鱼、滕诸郡邑雨潦大作,泉湖湓溢。 “瀁滔天,漕堤溃决,几二百里,运艘用阻,民乃垫溺。”维 时总理河道工部尚书桂林舒公日夜忧,惟博图方 略,乃与二三大夫相度筹画,议“开韩庄支渠,道吕孟、 赤山诸湖,注之泇河,东会沂、沭,由周、柳诸湖出邳、宿 河口,以泄潴水,使不病漕。”诏下两省抚按议报。于是 管理河道参政梅君淳,会夏镇管闸主事尹君从教、 分守东兖参政杨君德政、徐州兵备参政曹君时聘、 分巡东兖副使赵君寿祖、沂州兵备佥事邵公以仁, 偕往相阅,对如初议。两省抚按以闻。制曰“可。”乃使梅 君率郡邑佐史,以明年正月十日兴工开渠,自韩庄 至彭河,长六千六百馀丈,凡四十里,以地形为差。阔 者十丈,狭亦四丈,深不减二丈五尺。“筑堤自李家石 桥至万家庄两岸,共八千四百六十丈,高以三尺为 率,基阔一丈,顶半之。湖口横筑土坝,以为关键,渠口 创建石闸,以备蓄泄。”凡役徭夫六百人,募夫九千六 百人,作百二十馀日,开渠筑堤,费凡三万三千馀金, 建闸造桥,费凡五千馀金。北原估省万八千金,内帑 工直居十之四,河堤租税居十之六,民无与也。以其 年五月十六日告成,适值雨潦,水不鸿洞,湖面减于 去岁可三四尺,漕舟无阻,民得田作。梅君等俱以状 报,公乃奏闻,上曰:“河工告成,诸臣劳绩可嘉。”尚书应 龙建议始事有功,爵太子少保,赐白金、文绮;参政淳 晋秩、赐金;主事从教,参议以仁若监司长史及佐史

    有劳“者,晋秩赐金各有差。”梅君立石于堤,使行为记
    考证
    窃惟国家建都燕、蓟,因元人故道,漕于齐、鲁之郊,导

    汶、泗诸泉,分流济运,北通御漳,两岸夷衍,无所败坏, 而南流通淮者,与河相值,自张秋决塞,河益迁徙,数 迫病渠。即幸无河菑,而邹、滕诸山之泉,流为通川,互 相灌输,湛于吕、孟,周回可数十里。曹、单、金“城诸邑河 济故道,汇为潴泽,雨水猥盛,相挟而东,湛于昭阳,周 回可数十里,皆以一渠受之,汪洋汜溢,其势然矣。”嘉 靖乙丑,飞云之决,朱大司空始于昭阳湖东,开夏镇 新渠以漕,而堤于湖之西岸,御河水。出之秦沟,至茶 城,乃与漕会。漕渠自留城以下,插梁疏阔,游波稍缓, 有所休息,三十年来,漕无恙也。万历己丑,河溢茶城, 反灌漕渠,舟胶不进,乃徙运道于南,改建内华三闸。 伏秋雨发,河水时至,闭而不内,保渠如城,利在自守, 非弗称便矣。然泉、湖积水,南北灌注,而以一苇之渠, 左提右挈,挟其湍悍之流,至于三闸,为河所距,又不 得出。欲堤防毋坏,而地毋为壑,胡可得也?潘大司空 尝欲为石“堤障之,度不能成,乃穿吕公堂至镇口为 渠,以避湖水。及其溃溢,合而为一,既无所泄,亦不能 避,则公所由策韩庄矣。”韩庄渠者,即通泇河道也。泇 河出峄、费诸山,左合沂、武,南入于淮。自故元时,尝于 利国置监,凿运铁之渠。近时谷亭河徙,议者惧漕渠 受水,数请开泇口通运,因避二洪之险。朝廷使使视 之者三,皆以葛墟岭为梗,谓“岭高于河渠六丈,凿之 二丈所,往往砂石硗确,槛泉涌沸,不可以镌。梁城以 往,颇有渠形,水底多石鑴之,裁没水中不能去。且其 时计从吕孟赤微诸湖,南至落马湖口,堤其中以漕, 长几五百里,度可用四百万。”朝廷谓其费巨不急,遂 止毋凿,诚难之矣。公谓不然,地有险夷,可避而规;壤 有坚瑕,可脉而试,何必葛墟也。时邵君在事,意与公 合。遂自滕、峄至邳、宿,往返行视,以复于公。公复躬率 河吏,登降原隰,准其高下。避葛墟岭稍西,得性义岭, 地形平衍,而直中心沟西南,颇有青石,可二里所。又 避性义岭稍南,而得所谓韩庄者,斜直中心沟之东 北,势益洿下,可疏导也。为六井而脉之,凿下数尺,小 石碛砾,类如苏壤,䦆之即靡。视葛墟梁城,坚瑕夷险, 功相万矣。公乃慨然叹曰:“嗟乎,天作之渠也。向之艰 在陵,今之易在陆。向欲以漕故,避湖而就岭,今欲以 泄故,避岭而受湖,何为不可图哉?”乃与二三大夫协 衷矢谟,力肩其事。赖天子圣明,洞悉利病之原,举以 “委公,诸大夫吏士,各奏厥能,役不逾程,费不及额,而 固漕渠之防,蠲数邑之菑,因以廪滕、峄饥民,全活数 万,信贞臣之硕画,有国之鸿图也。”夫“治河如医,有人 于此,病在中满,于法当消,而以参术之剂,调其腹肠, 必无幸矣。”此泄水之喻也。庖丁解牛批却导,窍奏刀, 砉然得其间也。至于宽髀大軱,顿芒“刃而攻之,亦不 几矣。”此阙地之喻也。且有大计于此,济、兖二郡,举泰 山下址百八十泉之流以奉漕渠,无敢私其涓滴。而 二泇、沂、沭之水,出于琅琊东海之墟,㵳然长迈,独不 以馀沥及漕,此则汶、泗得河,他流可谢也。夫汶、泗之 于河,岂诚爱而利之,欲避而无所耳。诚令赤、吕诸湖, 出汶、泗而通泇,周、柳“诸湖,内泇而合沂、沭。中间从《河 伯》假道,不过数舍,即得淮、泗故渎,则徐、吕之险可避, 而二郡之川泽俱为漕渠用矣,岂复乞灵于河哉?”然 而数议辄罢者,何也?事固有可为而不可名,可因而 不可骤者,故谋始之难也。向欲以四百万金,开渠五 百里,凿坚于陵,覆篑于水,计非涸天府之藏,殚神丁 之力,必不可就,就又未必漕也。毋论发言盈廷,莫执 其咎,即公与二三大夫谓何如矣。今直避高就丁,乘 间蹈瑕,费不及四万,作不逾二时计,如解纷救败,以 纾旦暮之急,非敢言漕事也。而渠水受湖有所推移, 湖又受渠有所荡涤,陆可省凿之半,泽可省堤之半。 有如万一河流滔漫,徐方告壅,此时挈一苇之渠,去 而之沂、沭,匪凿空矣。向日行河诸使者,假得是而策 之,亦谓何如哉?嗟夫!非常之原,或关有国无穷之利, 可为之兆而不可为名,可因而入而不可骤而语,可 使人享其成而不可使身居其功,类如此劳。臣之于 谋国,亦苦心哉!行也家于河堧,颇从里父老习识水 道,故不敢为文丽之词,以诩盛美,而惟著《河渠利害》 所由,使后人知公与诸大夫谋国之画,有引而不发 者,异日其有征焉。是役也,奉命会议,则漕运督抚户 部尚书李公戴,巡抚山东佥都御史郑公汝璧,巡按 御史山东连君格、直隶牛君应元。功成覆阅,则攒运 御史李君时华。而先后巡盐御史直隶姚君思仁、徐 君元正,两淮綦君才、吴君崇礼,先后屯田马政御史 刘君曰宁、曹君学程,山东左右布政司尚君藻、田君 畴,按察使陈君文衡,新任徐州兵备参政徐君成位, 分巡东兖佥事李君天植,皆与闻其事而观厥成者。 调度工费,则兖州府知府卢侯学礼;专董工程,则兖 州府管河运司同知罗侯大奎、陈侯昌言、同知唐侯 祯,而诸邑之长与有征发及董公之佐史,皆以差受 赏,列名“碑阴”,兹不具纪

    《单县迁城记》
    廖道南

    单县城成,于时山东藩臬诸君子以书来言曰:“大单 父,古采邑也。东瞻泰岳,则徂徕、梁甫、伯禽之曲阜也; 侧望临淄,则琅琊、渤海、吕望之营丘也;迩接邾鄫,则 龟蒙、凫峄、滕、薛之故疆也;遐联郯费,则沂、泗、氾汶,济 兖之支派也。而单父三面带河,元至正甲申,河决曹 州,梁山、巨野俱为巨浸。我明洪武己巳,河又大决。正” 德己巳,又决杨晋口。己卯亦如之。辛巳,又决八里湾。 嘉靖癸未,霖雨大注,漂民室庐,坏民禾稼,荡析离居, 邦人大恐。至乙酉,都御史王公尧封喟然叹曰:“於乎, 单父之民,其为鱼乎!夫有人有土,有财有用。乃今高 岸为谷,田卒污莱,是无土矣;老稚沟壑,壮者散徙,是 无人矣;府库空竭,室如悬罄,是无财用矣。非予溺之 而谁?”乃谓方伯郭君韶曰:“维兹城以卫民,经之营之, 汝实总之。”乃谓宪使潘君埙曰:“绥善良,遏寇虐,以为 民保障,惟汝力。”乃谓亚参侯君位、刘君淑相曰:“汝惟 职专兹役,往视予民,毋贻民忧。”乃谓佥宪陈君得鸣 曰:“汝往督之,以昭汝宪。”乃谓兵备副使王君言曰:“饬 汝师以防奸宄。”乃谓兖守喻君智曰:“弗城胡邑,弗邑 胡民,惟汝之责。”乃十有一月丙辰,升墟以望故城之 阴,大河之阳,陵衍而平,土燥而刚,卜云其吉,终焉允 臧。越明年春,龙见而雩,土功伊始。峙乃糇粮,埘乃畚 锸,乃辨土物,乃课章程。相其阴阳,则䇲人献吉,筮氏 贡良。定其方位,则水泉以悬,规景以测;略其广狭,则 野度“以步,涂度以轨。揆其经制,则宫隅七雉,城隅九 雉。救之陾陾,筑之登登。百工惟和,罔不用勤。”越三月, 城成;又三月,邑治成;又三月,庠宫宇祠成。监司有台, 藩臬有署,置邮有舍,医历有肆,巷有阛,阓里有塾,序 疆有望,火师监燎,水师监灌,民趋如市,宾至如归。 引睇平原,留睨沟壑,远涵天碧,迩延野翠,而向之为 民患者,举为民利矣。单父之民相与叹曰:“於乎!微王 公,吾其鱼乎!”是役也,镇守太监王公思竞,巡按御史 张君英、李君美、王君正宗咸与力焉。综理于内,则右 布政潘君埙,参政常君道、江君晓、王君潮,副使钱君 宏、任君洛、余君本、佥事边君宁,而董其役者则同知 俞鼎、县簿王怀礼、经历宋泽也。又越明年,王公出巡 东兖,达观于新邑营,喜曰:“单父之民,自是其有瘳乎?” 又令陶甓数百,环而砌之,曰:“斯可久矣。”予闻而叹曰: “盘庚迁而民咨怨,单父迁而民乐康,何也?盖河之患 同,而遇之时异也。且《春秋》城邢、城郓、城郎、城”楚丘,大 书不一,而城韩、城齐、城朔方,《诗》必称之。王公设险,圣 人域民,而岂徒哉!今单父在昔,周王子臻邑,观单襄 之聘,楚靖公之处,晋穆公之事,周施泽于民久矣。乃 若宓子贱弹琴而治,巫马期戴星而理,虽劳逸则殊, 其勤于单者,不亦远乎?继自今,其无忘三公之烈与 三贤之𪟝也已。乃系之辞曰:“于维东土,上应虚危,泰 山为镇,大河为池。维兹单父,姬之封邑。襄公康之,靖 穆攸立。鲁至定哀,子贱实来,尚德若人。爰有琴台,巫 马继之,星言夙驾,蹇蹇匪躬,不遑早夜。百千馀年,以 迄于元。河流涨溢,蛟龙吐吞。民庐漂没,宫宇为沼。菰 藻交加,烟涛浩渺。下迨于今,城覆于隍,民患滋深。率 吁彼苍,中丞”莅止。乃新百雉,迺左迺右,迺疆迺理。役 者协力,赞者协谋。崇墉修雉,杰观飞楼。都人豫喜,载 笑载语。以艺稷黍,以谷士女。自兹伊始,既乐且康。援 之衽席,登我高冈。我观民牧,谁其作者?召伯劳之,民 狎于野,礼称筑郭,《书》戒勤墉。维兹单父,中丞之功。克 成有终,王臣之节。矢诗不多,以告来哲。嘉靖戊子记。

    《跻云桥赋》
    滕阳王元宾

    滕子旧封,汉蕃故治。世家见遗于迁《史》,山川仅存于 班志。合郳薛以拓疆,介徐兖而建置。地分两都之中, 路总八省之会。雉堞翼翼而北拱,诸水泱泱而西逝。 瞻彼梁溪,带我城陬。爰有石杠,跨彼洪流。虽习坎于 春冬,每盛涨于伏秋。水之汪也如归乎巨壑,桥之隘 也若扼其咽喉。冲激则倾柱而裂石,汎滥亦沈陆以 浮丘。胶行李于泥涂,阻宾客于置邮。苟津梁之不设, 诚远道之无由。贤者经营兮,岁惟敦牂;命五丁使开 山兮,挽牵牛使服箱。藉鞭策于神人兮,法精炼于娲 皇。伏灵龟以负砥兮,比鼋鼍而架梁。虹影穹窿以曲 抱兮,龙势蜿蜒而横僵。象支机而列表兮,拟霞标而 建坊。当其晨光初开,烟霏未散。远而望之,似吴门之 曳匹练。至其皓月既升,星河俱灿;俯而视之,类阁道 之绝银汉。白獭深穴而莫嗥,苍蛟被创而下窜。秋水 时至,浊潦灌川。轧磐涌裔,瀄汨潺湲。如振如怒,乍却 乍前。莫不按疏门而分浪,修虚窟以轮湍。其奋迅腾 杳,如秦师袭郑,超乘而过成周。其清升逾跇,如汉军 击楚,束马而度重关。故夫天子开明堂而受计,方岳 首燕路以趋尘,车马輷殷以奔雷,冠盖缥缈而承云。 公车才子,挥彩毫而题柱,建节使者,驾赤驷以回轮。 逐臣去国,爱子从军,披尘襟兮伤远道,举征袂兮泣 罗裙。又如妖丽名姝,游闲公子,高堰曲堤,清明上已。 度金羁,褰罗绮,泛霞觞,搴芳芷,长袖袅袅以覆栏,靓妆盈“盈而照水。别有至人冲汉,达士恢奇。或冥搜以 独往,或因教而赴期。忽成仙而化辽鹤,亦受书而为 帝师。仰孔氏之化育,悟庄叟之元机。观鯈鱼之游乐, 玩雌雄之得时。”嗟夫!悲欢异情,静躁殊向。利用皆然, 信美难状。《斗子》殊沿于俗传,《跻云》略名其相像。非夫 济巨川之才,安得致青云之上。看世路之坎𡒄,孰有 若斯涂之坦荡者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