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职方典/第0623卷 中华文库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方舆汇编 第六百二十三卷 |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职方典
第六百二十三卷目录
潼川州部汇考三
潼川州古迹考〈陵墓附〉
潼川州部艺文一
龙多山记 唐孙樵
梓潼移江记 前人
梓州惠义寺重阁铭 杨炯
梓潼南江泛舟序 王勃
宴梓州南亭诗序 卢照邻
射洪县拾遗亭记 宋文同
梓州中江县新堤记 前人
送赵大资再任梓州诗序 前人
送冯梓州序 秦观
贾浪仙祠堂记 龚鼎
郡守彭公堂记 王平
黄鹿真人传 杨续
讲堂记 景宜之
职方典第六百二十三卷
潼川州部汇考三
潼川州古迹考 州县志合载
本州
废涪城县 在州西北。后周为安城县。隋改今名。元并入郪县。又东四百步,有唐涪城县故城。废郪县 ,在州东,明并入州。又州西百里有汉郪县故城。
冨国监 在州南九十里。宋置万年堤 ,涪水浸城,坏民居,知州钱伦筑堤五十馀丈护之,至今永赖。有记刻石。
石笋 在州南,高七尺许。治东五十里亦有一株,高丈馀,遂名其地曰“石笋山。”
石柱 在州西北,高可五丈。相传以为镇州之《仙记》,不知始于何代,年久已斜。万历四十年夜,忽大雨,及旦,柱上插一竹帚,遂直竖。银杏树 ,在州北董仲坝,有银杏树,大一围,高六、七丈,中空外荣,荫覆数亩,乃仲宅物也。树下有董仲井读书台。
苏易简宅 在州南八十里,与铜山县相界。“工部草堂 ” 在牛山,有《记》。
董仲石室 在古楼山巅,旧有碑记,岁久磨灭。“梧桐楼 ” ,在州东。
鉴楼 李璧有记
先得月楼 在倅厅。魏了翁诗:“浓云卷羃衡向北,天风不摇万响息。蟆行爬沙踏科臼,顾兔茫洋长在腹。本来全体自分明,日用其间人莫识。弄丸之暇划若逢,笑拍阑干我先得。” 《今俱废塔楼 在东山》。
拱辰楼 在云台山
“江山一览” 楼 :“在城东” ,知州蒋容建。
“柏楼 ” 、“《拏云》楼 ” 在州治内。
长啸楼 今废
《红楼 》在城上,董璋建。
官阁 在州北六十五里。杜甫诗:“山腰官阁迥添愁。”
兜率阁 在南山,今俱废。
“名世堂 ” 在州后,中列屈原、司马相如、王褒、扬雄、严君平、陈子昂、李白、苏轼画像,以八人皆名世云。
来衮堂 在州内,以宋丞相赵雄得名。
不欺堂 于节甫建,魏了翁有铭。
怀咨堂 在运司。魏了翁《铭》。“今俱废。”
慈众堂 在州东雨峰山。知州张云建,“省耕” 、“省敛” 二舍于此。
耕墨堂 在州内。李祥居官廉,无积,以遗后人。祥卒,封手制文五十篇,曰“墨田五十亩,留与子孙耕。” 因以名堂,读书于此。
山亭 在州治西牛头山上。杜甫诗:“路出双林外,亭窥万井中。”
四春亭 ,魏了翁诗云:“皇天平四时,不以秋先春。仁人奉天职,不以德后刑。四时长有春。吾闻《卲子》云,触事识初心。乃以名吾亭。” 今俱废。橘亭 ,杜甫诗:“秋日野亭千橘香,玉杯锦席高云凉。”
水亭 杜甫诗:“城晚通云雾,亭深到芰荷。” 西郊亭 在州治西。
劝农亭 在州治西郊,有碑记,今俱废。
唐《护圣寺钟铭 》“龙纪二年,节度使顾彦晖铸有铭。”
《甘泉寺誓碑 》李雍书。
马元直《开元中诰 》《图经》云:“元直在唐为除州刺史,家有《开元中诰》。”
千禄碑 ,在尊经阁下,颜真卿书,今渐磨灭。《梓州官僚磨崖赞 》,唐武后时司法参军杨炯作,在北崖,字十六七,磨灭不可读。
王勃《庾信护圣寺碑 》“在治北护圣寺。”
《弥勒院记 》,李商隐书。
《甘泉亭碑 》,李潮八分书,俱在城北护圣寺水陆净土岩北。
刘蜕《文冢碑 》在城南长寿寺兜率院之崖壁,《莲花漏记 》。天圣中,燕公肃守梓州日记,仍自为之记。
《梓潼古今记 》“淳熙间郪令孙汝聪作。”
《梓潼风俗谱 》:“元祐间教授石庆嗣作。”
旧《图经 》李宗谔序。
射洪县
废通泉县 在治南四十五里。西魏改名涌泉。隋复曰“通泉。” 唐属梓州。元并入射洪。
武南镇 即今之武南铺。
陈子昂宅 在治东武东山下。
“书台 ” 在金华山岭,系子昂“读书处。”
御书阁 在旧通泉县
聚古堂 在旧通泉县
感遇亭 在金华山。成化间,县令郭镗为陈子昂立,以子昂有《感遇》诗故也。
野亭 在治东北。杜甫诗:“江水东流去,清樽日复斜。异方同宴赏,何处是金华?亭影临江水,村烟对浦沙。狂歌遇形胜,得醉即为家。”
“拾遗” 亭 在旧学后,有碑。
盐亭县
废东关县 ,元并入盐亭。
废永泰县 ,元并入“盐亭。”
废高渠县 ,在治西北六十里。隋置县,寻改废。宕渠县 ,在治西北二十六里。梁废。
孝义台 在县东一百五十里。宋时邑人冯伯瑜剖腹取肝,愈父疾。县令卞诜为筑台于此,立石旌表之。
德星楼 “严虞建,今废。”
《叩云亭 》在县治南。
乌龙洞 :在治东四十里。有龙泉,大旱不涸。上有古木蟠绕,叩之风雨即至。
中江县
废飞乌县 ,在治南一百六十里。元并入中江。废铜山县 ,在治西九十里。唐历、元并入中江。废元武县 ,在治南三里,后周置,宋改为中江。废涌泉县 ,在治南二十里,水从山顶涌出。义木乡 ,在治南四十里。昔有木五枝,同本而生,时呼为“义木” ,因以名乡。
通泉古驿 通泉县治。杜甫诗:“驿楼衰柳侧,县郭轻烟畔。” 一云在盐亭县。
黄鹿镇 :在治北五十里。马道兴,跨黄鹿飞升处。
八洞镇 在治东北三十里。一作“白洞。”
石丘镇 :在治东南三十里。
新安镇 在治南五十里。
五堆镇 :在治南六十里。
联云:“塔 在铜鱼山。”
北塔 在治北二里
歪塔 :在治东三十里。
牟公谷 在治东九里,又呼“读书岩。” 宋隐士牟焕所凿藏书处,今“牟谷铺。”
狮子窟 ,在铜山,以形名。
仙洞 一在宝城山,有石额二题曰“蝉泉” ,一窟曰“云间仙窟。” 一在栖妙山北,悬崖壁立,人迹罕到,系田真人之居也。俱宽广七、八尺。
走石 在铜山玉江中,逆流而上,司马温公题刻《风火家人卦》于此。
“棋石 ” ,唐田真人名大神,自南阳来,隐栖妙山观中,能驱绝蛇虺,履水如平地。常与二道士弈,撒棋于江,人取以献蜀王,旋失去。后又得于玉局洞前石盘内,自是江中产棋石。
插剑石 在元武山。相传真武斩妖插剑之所。明有舜田耕夫《题真武像碑》云:“披发按神剑,斩妖血水腥。至今江上石,化作龟蛇形。”
严陵石 在治东二十五里,严子陵钓鱼处。上有宝严寺,寺有《嘉禾六穗图碑》。
兔儿石 在治内土主祠。相传,有二兔走入祠中,逐之遂化为二圆石。
石羊 在治北四十里。明嘉靖有羊常践人禾苗,屡逐之不见。土人莫测,因伺之,羊复来,系一石羊。土人断其首,害遂除。后于此建东岳祠,名曰“石羊庙。”
酒井油泉 在黄鹿镇。黄鹿真人修炼于此左。
有酒井,右有油泉,飞升之后,油酒俱无,止存“炼丹台。” 今“井油寺” 其遗址也。
洗墨池 在栖妙山麓,妙济真人遗迹也。池水清澈,四时不涸。
放生池 一在亚松山下,宋绍兴十四年,知县崔廷祖立。一在铜山玉江,唐铜山令李义方刻“放生池” 三字,笔力遒劲,今存。
赵延义宅 在治西
桓侯楼 在治西谭家街。旧在治南一百四十里,为桓侯镇。明万历丁丑,知县陶显功徙建于此。
秋香楼 在治内。嘉靖间,知县余祺建。
“思亲” 楼 在治西谭家街。天顺间,孝子谭纪建。“瞻亲” 楼 在铜山下。
朝霞阁 在城内
飞云亭 在治内
秋香亭 在治内。隋李直之建,栽菊于此。环翠亭 在治南。宋程建用《记》。“西园之胜,有环翠亭,面北而枕南。” 《记》称“祥符初,知县薛田建。” 临江亭 在治西江岸。
仰止亭 在治西高桥。嘉靖间知县余祺建,《遂宁县》。
废小溪县 在县南。梁置。西魏改“方义。” 唐因之。宋复改“小溪。” 元并入遂州。
龚颖宅 在治西龚雅村。
凤台 唐学士元庭坚,左迁遂州参军,读书郊居,忽见有人身鸟首而诣者曰:“吾众鸟之主也,闻君好音律,故来见。” 因留数日,教以音律清浊。庭坚著《韵英》,见《杨升庵集》。
元祐阁 在治内,画《元祐人物》。一云:“司马光幼时常侍父池宰小溪,后人慕之,故名。”
“嘉禾堂 ” 宋尚书苏中虎建。
静治堂 在治东北三里。宋孝宗御书“锡阁” ,今俱废。
鉴亭 在治东南七十里涪江。石壁,宋魏了翁题,今废。
蓬溪县
废青石县 ,在治南一百七十里。以青石山为名,即旧晋兴县地。西魏改青石。隋、唐属遂州。元并入蓬溪。
长江废县 ,在治西一百一十里。魏因江水名县。
孝义台 在治西。蜀孟昶时,里人程崇事亲孝。方冬,母病思笋,崇号泣林中,俄生数笋。县令陈元佐诗:“戢戢笋芽为母生,泪痕落处两三茎。” 白塔 :在鹫峰寺左,潘令题有“蓬莱一顾” 扁额于上。
九节镇 ,《益州记》云:“青石镇有九折,一名九节岭,九岭之溪出焉。” 《碑目》云:“青石县九节镇金地院有孝童、孝女碑” ,《志》云:“在县东南一百里,与合州连界。”
仁和镇 在县境内
珠玉溪 在废长江县,因古有珠玉,故名。招隐洞 ,在废长江县南二十里,旧有《金刚经图》,今不可考。
飞云楼 在丰亭庙中。至正年间建,规模宏敞。翔凤楼 在治西。
资圣院 在小溪坪。《诗》云:“四山藏一寺,方丈压诸峰。” 今废。
乐至县
废多叶县 ,在治北五十里。
废乐阳县 ,在治北四十里。
盘谷洞 ,在治南。石刻“小盘谷” 三字。相传宋真宗时,寇莱公曾读书于此,乏食,洞窍每夜流粟,足一日费,晓即止。后人凿之,粟遂不流。
仙人洞 在治西
友恭堂 在治南。宋淳熙中,为李千之、万之建。废普慈县 ,在旧安岳县治西北一百里。废石羊县 ,在旧安岳县东一百二十里。废普康县 ,在旧安岳县治南五十里。隋属普州。
废安岳县治 今毁
废安岳县儒学 ,今毁。
琴台 在旧安岳县治北,即北山横琴是也。钓鳌台 在旧安岳县学前。清流曲转,猪为潭。山上有古柏一株,垂枝如纶,若钓状。明知县李奇英筑台其上,故名。
丹灶 ,在旧安岳县治东。“真相寺” ,陈希夷炼丹处。
翰林洞 在旧安岳县治。洞上即东城,其下即岳阳溪。相传为陈抟所凿。
读易洞 在旧安岳县铁峰山二里,曰大云山,有石洞。唐李洞师贾岛读《易》于此,因名。
洗墨池 在旧安岳县城南。相传为刘文龙洗墨之所,水有墨色。
希夷池 在旧安岳县。后陈希夷植莲其中,宋彭乘复为开凿。
葛仙井 ,在旧安岳县东南云居山,有葛仙井,相传为仙翁炼丹处。
城南楼 在旧安岳县治南。杜子美教授其上,即“南楼。”
工部楼 在旧安岳县城南。相传为杜甫“读书处” ,今废。
玉虹阁 在旧安岳县治内。
陵墓附 州志
本州
赵中丞墓 在治东五里。葬元御史中丞赵庆。欧阳铉《记》。
刘蜕文冢 在治南二里兜率寺,即今南山寺。有《文冢铭》。
苏易简墓 ,在治南八十里,与废铜山县相界。《射洪县》
陈子昂墓 在独坐山下。中江卢藏用曰:“道丧千载,而得陈君子昂。” 宋郭廷谓诗:“魂逐东流水,墓依独坐山。”
封君墓 在治西三台山麓。成化十七年,敕赠监察御史杨绍广墓。
盐亭县
二、严节度墓 在负戴山下。唐明皇时,严震为西南道节度使,弟砺为东川节度使。
文同墓 在永泰废县傍,有墓碑,题“宋学士农部侍郎。”
中江县
赵成庆墓 ,距治二里。
遂宁县
邓艾墓 ,在治北三十里。昔有碑,后有辨疑者曰:“艾不应葬此。” 按:邓艾通泉人,此地系通泉铺,应属艾墓。今碑亦磨灭无存。
杨辅墓 在治西南。辅,端明殿学士。
蓬溪县
邓芝墓 ,在治南一百里。
程崇墓 在治北
乐至县
姚苌墓 ,在治北六十里。
贾岛墓 ,在旧安岳县治南三里,杜荀鹤有诗。杜孝廉墓 ,在治南六十里。
黄班墓 ,在旧安岳县治南八十里帽盒山之右。
冯山墓 在旧安岳县治东五十里。宋相,普州人,卒葬于茗山镇。
潼川州部艺文一
《龙多山记》唐·孙樵
梓潼南鄙,越五百里。其中有山,崛起中天。即山之趾, 得迳蜿蜒。举武三十,北出其岭。气象鲜妍,孕成阴烟。 屹石巉巉,别为东岩。槎牙重复,争先角逐。若绝若裂, 若缺若穴。突者虎怒,企者猿裾。横者木仆,挺者碑植。 又有似乎飞檐连轩,栾栌交攒。攲撑兀柱,悬栋危础。 殊状诡类,愕不得视。下有《亩平》,砥若户庭。摅乳侧脉, 膏亭泓石。俯对绝壑,杪临兰薄。仙台标异,藂石负起, 屹与山别。猿鸟迹绝,腹窦而空。路由其中,龂腭相望, 攀缘下上。闯然而出,曜见白日。始时永嘉,飞真盖罗。 〈人传晋永嘉中有为盖罗者于北堂上学道焉盖罗于此白日上升今台下有碑志存焉者也〉“元踪 斯存。石刻传闻,丹成而仙。”驾鹤腾天,一去辽廓,千载 寂寞。澄泉传灵,别壑绝明。风闲境清,寂寥无声。嘉木 美竹,冈峦交植。风来怒黑,雷动崖谷。岩兽山禽,捷翔 呀惊。晓吟暝啼,听之凄凄。回环下瞩,万类在目。因山 带川,青萦碧联。莽苍际云,杳杳不分。月上于天,日薄 于泉。魄朗轮昏,出入目前。其或宿雾朝云,糊空缚山, 漠漠漫漫,莫知其端。阳曜始,东彻天昏红轮高而赤, 洪流散射,浓透薄释,绵裂绮拆,千状万态,倏然收霁。 樵起来而游,泊车而休,登降信宿,闻见习熟。始曰:“山 乎?曾未始有得乎?无处夸世钓名者,污此岩扄乎?”且 欲闻于颍阳之徒乎?
《梓潼移江记》前人
涪缭于郪,迫城如蟠,淫涨于秋,狂澜陆高,突堤啮涯, 包城荡墟,岁杀州民,以为官忧。荥阳公始至,则思所
以洗民患。颇闻前观察使欲凿江东堧地,别为新江使东北注流五里,复汇而东,即堤墟旧江,使水道与城相远,以薄江怒。遂命武吏发卒三千迹其前,谋役 兴三月,功不可就。有谒于荥阳公曰:“公开新江,将扶 民忧。然江势不可决,讹言不可绝,公将何以终之?”荥 阳公曰:“吾欲厚其直,以劝其卒,可乎?”对曰:“饥卒赖厚 直,民惜其田以觊得,不可。”荥阳公曰:“吾欲戮其将以 动其卒,可乎?”对曰:“代之将者,必苦吾卒。卒若叛,不可。” 荥阳公曰:“奈何?”对曰:“夫民可与乐终,难以图始。故自 役兴以来,彼其民曰:‘夏王鞭促万灵,以导百川。今果 能改夏王迹耶?非徒无功,抑有后灾。群疑牵绵,民心 荡摇。前时观察使欲凿新江,中辍议而罢,岂病此耶? 公即能先堤,民言新江可度日而决也’。”荥阳公诺。明 日,荥阳公视政加猛,决狱如断。又明日,杖杀左右有 所贰事,鞭官吏有所阻政者,遂下令曰:“开新江非我 家事,将脱郪民于鱼祸耳,民敢横议者死。”郪民以荥 阳公尝为京兆,既惮其猛,及是民心大栗,群舌如斩。 未几而新江告成。荥阳公欢出临视,班赏罢卒。已而 叹曰:“民言不堤,新江其不决耶?”新江长步一千五百, 阔十分其长之二,深七分其阔之一,盘堤既隆,旧江 遂墟,凡得田五百亩。其年七月,水果大至,虽逾防稽 陆,不能病民,其绩宜何如哉?荥阳公既以上闻,有司 劾其“不先白,诏夺俸钱一月之半。樵尝为《褒城驿记》, 恨所在长吏,不肯出毫力以利民。及观荥阳以开新 江受谴,岂立事者亦未易耶?”是岁,开成五年也。
《梓州惠义寺重阁铭》杨炯
大辰之岁,正阳之月,有郪县宰扶风窦兢,字思眘,昭 宣令德,光阐化猷,庶政惟和,万人以理。闲庭不扰,退 食自公,远览形势,处心净域。乃与禅师释智海忘言 契道,寓目于长平之山。“援飞茎,陟峭峣,削成千仞,壁 立万寻。俯观大地,仅如枣叶;下望须弥,几同芥子。飞 湍滴沥而成响,乔树璀璨而垂荣。玉堂石室,千门相 似;大殿珠毫,十方皆现。慷慨榱桷之未立,吁嗟栋宇 之莫修。不舍有为,取诸大壮。”观夫左龙角,右参旗,前 太微,后营室;骈罗列以杂沓,瑟萧条而清泠;上磊落 以晃朗,下泓澄而叆叇。参参差差,森森纚纚;千栌万 栱,乍合乍离;蒨蒨粲粲,绚绚焕焕;六釆五章,或合或 散;莽如天覆,矗似云平。金火含舍于“垂珠,日月相望 于衔璧。璇墀堆砌,平接太阶。玉户金扉,俛临阊阖。曳 红日,舒丹霞。丰隆为雷,砰铿訇于轩槛。列缺为电,翕 昒霍于庭除。寒暑隔阂于墙垣,虹霓回带于廊庑。仰 之不极,目炫炫而丧精;登之无阶,心遑遑而失度。土 木翔九垓之表,仍不逮于上荣;文章穷四海之间,犹 未离于左墄。借如梵”天之宅,释帝之宫,两曜城池,五 云楼观,轮王所处,纯金为说法之堂;诸佛所游,众香 作经行之地,亦未可同年而语也。夫黄金镂榜,曾不 若四摄之门;青石为墙,曾不若三空之舍,殚百工之 力,建七宝之楼,岂徒然哉?良有以也。夫何故?如来神 力,且观严净,道师方便,化作一城,事有古而可以质 于今,言有大而可以征于小。是则毗耶四舍,俱发道 心,险路众人,咸知宝所。其铭曰:长平山兮建重阁,上 穹隆兮下磅礡,纷披丽兮骈交错,俨色相兮冲寂寞, 谁所为兮天匠作。
《梓潼南江泛舟序》王勃
咸亨二年六月癸巳,梓潼县令韦君,以清湛幽凝,镇 流靖俗,境内无事,舣舟于江潭,纵观于丘壑,渺然有 山林陂泽之思。遂长怀悠想,周览极睇。思其人则“吕 望藉茅于磻溪之阴,屈平制芰于涔阳之浦”,觉瀛洲 方丈,森然在目。于是间以投壶,酬以妙论,亦有嘉肴 旨酒,鸣弦朗笛,以辅寻幽之致焉。预于斯者若干人 尔。
《宴梓州南亭诗序》卢照邻
梓州地池亭者,长史张公听讼之别所也。徒观其岩 嶂重复,川流灌注,云窗绮阁,负绣堞之逶迤;涧户山 楼,带金隍之缭绕:信巴蜀之奇制也。时凤扆多闲,上 得和平之政,鳀瀛有截,下无交争之人,以公寄�上 僚,故久无州。得连四千石之重任,总十万井之雄班, 职愈剧而道弥高,位愈崇而德弥广。市狱无事,时狎 乌于城隅;邦国不空,但观鱼于濠上。宾阶月上,横联 蜷之桂枝;野院风归,动葳蕤之萱草。则有明珠爱客, 置芳酒于十旬;羽服神交,契仙游于五日。圆潭泻镜, 光浮落日之津;杂树开帷,彩缀飞烟之路。藤萝香蔼, 挂疏阴以送秋;凫雁参差,结流音而将夕。百年之欢 不在,千里之贺何尝?下客恓惶,暂停归辔。高人赏玩, 岂辍斯文?咸请赋诗,以《纪胜集》。
《射洪县拾遗亭记》宋·文同
庚子秋,同被诏校《唐书》,新本见史第伯玉与傅奕、吕 才同传,谓伯玉以王者之术说武曌,故赞贬之曰:“子 昂之于言,其聋瞽欤?”呜呼甚哉!其不探伯玉之为政 理,书之深意也。明堂大学,在昔帝王所以恢大教化 之地,自非右文好治之主为之,且犹愧无称其举,岂 淫艳荒惑,险刻残诐,妇人之所宜与乎?缘事警奸,立文矫僣,伯玉之言,有味于其中矣。彼傅、吕者,本好历 数才技之书,但能略顾大体,耑务记览,以济其末学, 讵可引伯玉而为之等齐耶?杜子美、韩退之,唐之伟 人也。杜云:“终古立忠义,感遇有遗编。”韩云:“国朝盛文 章,子昂始高蹈。”共推尚伯玉之功也如此,后人或以 己见而遽抑之,人之材识,信夫有相绝者矣。同当时 常欲具疏于朝廷,以辨伯玉之不然,会除外官,不果。 癸卯春,伯玉县人金华道士喻拱之过门,言其令庞 君子明于本观陈公读书堂旧基,构大屋四楹,题之 曰“拾遗亭。”栋宇宏豁,轩楹虚显,步倚眺听,依然风尚。 将纪其实,愿烦埶事。同曰:“伯玉,同之郡人也,昔不幸 而死于贼简之手,心”尝悼之矣。今不幸而不得列于 “佳传,是故恳恳欲一为之伸地下之枉尔。记此何敢 妄?”遂述前事,使揭于亭上,聊以阐独坐之幽。其山川 之胜,登临之美,古今不易,有《子美之诗》在焉。
《梓州中江县新堤记》前人
县为江所环,因名之。其源盖出于绵之龙安鹿爬山, 初若二带,其深才渐车。至神泉,始与诸谷瀵水会为 一。西至于罗江,南至于阳平汇,东南复吞旁流,迺浩 漾为洪波,浮于县之西郊,历坤隅,势颇壮猛。南汪折 而东,斗且阏,遂㢋击左岸,土毳善崩,岁岁内蚀,若刳 以刃,若扫以帚。邑人惴恐,弗安厥居。治平二年春,河 内廖君子孟为之。今将解去,尚防遗敝及此。即行视, 叹曰:“是将祸于后者夫!吾不为地陂而民鱼有日矣。” 于是料材课工,趣之成期,补垣垫漏,填筑坚垍,以循 公而推干之。其夏大雨,浲潦屡集。至此力不胜,迺逶 迤让行,复走故道。积填累涂,隐为金堤。望之岌然,直 偃横断。初民来观,万首如蚁,朋行旅聚,讙噪踊跃,咏 诵令德,《老稚》一口。其曰:“秦之冰,唐之廉、琼,尝以水利 遗民,民至于今,神祀之。吾廖君殄水害于吾邑,吾邑 之人又将何以报之哉?谨当戒告子孙,即其地以祠, 世世不敢忘也。”君闻之笑曰:“过矣。此所以尽吾之所 为者,曷足以云尔之德耶!”贡士贾汝奇等二百人,皆 趋进而言曰:“夫古之贤者,凡是建立,岂与夫蒙其利 者,必固徼其所以见思者耶?盖仁惠浃人,其久愈深, 虽欲已之,自不能矣。窃谓君之懿迹,与古何愧,当附 之金石,以信于万年。”君又笑曰:“过矣,愚何当此!愿毋 言,谨以谢诸君。”汝奇等退,以图以书请余求文,其言 如此。余受之曰:“是可纪也。”迺为论次其所以云,堤凡 大小五,其长共三十七丈,高一丈,广倍其高,用人三 万,计日四十五。堤既成,无有一人议之曰:“不可者噫? 如君者贤令矣。”
《送赵大资再任梓州诗序》前人
上五年秋七月,丞相以成都守臣当更具所以宜往 者名氏,陈于上前,曰:“是其职序才业,皆可以称其任, 惟上之所择者。”上凝神久之,且曰:“今海内之蕃域,号 为至重者,举莫若吾之全蜀。壤土衍沃,民俗丰伙。外 之则八国种落,赖之以绥辑;内之则四道郡邑,倚之 以康靖。得人而重固,异他所。须智略沈辩,威惠肃给, 厌舆论之所与,慰遐陬之所欲者,始为其人矣。我有 耆哲,宛在东土,是尝屡以仁爱明恕,抚吾西南之民, 其民怀服其信厚,逮今未闻有辄敢一日忘去者。此 将烦之。再莅于彼,莫谓往制无循袭。”丞相奉被上旨, 乃曰:“圣虑所及,度越常议,选委良帅,以遗井络,远人 蒙庆,不胜至幸。”于是以资政殿大学士召公于营丘。 大斾过国,诏趣见上,众悉谓公辅臣,必以远解。既对 便坐,独奉天语,雍容启问,移漏累刻,惟以愿得亟装 出都门,并驿临治,以副上之所以待下之意,讫不以 私请自免,以图便安,遂行。上褒嘉之,驿使劳谕,眷委 之厚,无与为较。先是,公二纪之中临于蜀,蜀人既闻 公来,男呼于道,女讙于灶,皆曰:“我之匙著安于食而 枕簟乐于寝者,不图今日复因于我公矣。”公既至,简 条目,去苛异,刷涤梗垢,磨荡昏瞀,群疑革而冰消,大 扰息而波澄。未逾月而梁岷之下,宴然已为乐国矣。 同昔者尝闻之于公曰:“夫感物患乎有心,有心则接 于物也,泥而不博;临理贵乎无欲,无欲则烛于理也, 明而不暗,泯诸妄虑,照以正见,则天下之治,安有所 谓龃龉而难治”者哉?盖公素事如此,以为身术,故入 匡岩庙,出殿巨屏,曾不以内外为轻重,而一以其所 无事者为政治之本。凡取知于君而获爱于民者,其 将繇此者与?同常欲有所论撰,以记公之休懿,会赴 官,道出门下,公因授以《送行诗》一篇,俾同为之序。同 乃述上之所以复用公于蜀与公之所以得蜀人之 欢心者,题其篇首。诗自《韩魏公》而下凡若干章云。“熙 宁六年上元日谨序。”
《送冯梓州序》秦观
上即位之明年,有诏侍从之官各举部使者二人,故 龙图阁直学士滕公与二三耆老,皆以冯侯、叔明应 诏,即日除陕西路提点刑狱公事。观尝问于滕公曰: “冯侯何如人?”公曰:“有守君子也。”观曰:“何以知之?”公曰:
“昔高平范公之帅环庆也,环将种古以宁守史籍,变其熟羌狱,上书讼冤,且言高平公不法者七事。朝廷”疑之,即宁州置狱,而冯侯以御史推直,实奉诏往讯。 是时高平公坐言事去,执政有恶之者,欲中以危法 久矣。此狱之起,人皆为惧。及冯侯召对,神宗曰:“帅臣 不法,万一有之,恐误边事。然范纯仁一时名卿,宜审 治所以遣吏者,政恐有差误耳。”即赐绯衣银鱼。冯侯 拜赐出,执政谓曰:“上怒庆帅甚,君其慎之。”冯侯曰:“上 意亦无他。”因诵所闻德音,执政不悦。及考按连逮熟 羌之狱,实不可变,而古所谓高平公七事者皆无状, 附置以闻,执政殊失望。会史籍有异词,诏遣晋卿覆 治,执政因言:范纯仁事亦恐治未竟,愿令晋卿尽覆。 神宗曰:“范纯仁事已明白,勿复治也。狱且如冯侯章。” 于是籍、古皆得罪,而高平公独免,执政大不快。未几, 高平公复为邻帅所奏,谪守信阳,而冯侯失用事者 意,亦竟免去。由是言之,非有守君子而何?观曰:“如君 所云,殆古之遗直也,岂特部使者而已哉。”后六年,冯 侯自尚书郎出守梓潼,加集贤校理,实始相识。质其 事,信然。呜呼!古语有之:“人胜天,天定亦能胜人。”信斯 言也。方高平公被诬,上有圣天子之无私,下有良使 者之不挠,可以免矣。而二三子表里为奸,始终巧请, 至于抵罪而后已,可不谓人能胜天乎?然当世所谓 用事之臣与诸附丽之者,今日屈指数之,几人为能 无恙?而高平公方以故相之重,保釐西洛,而冯侯亦 通籍儒馆,持节乡郡,其福禄寿考,功业未“艾也,可不 谓天定亦能胜人乎?”冯侯将行,同舍之士二十有八 人饯饮于慈孝佛寺,又将属赋诗,而观以拙陋所欲 言者,不能尽之于诗。乃述旧闻,并以尝所感叹者为 序赠之。
《贾浪仙祠堂记》龚鼎
唐韩退之善为歌诗导性情,一时相从者,如孟郊、张 籍,最号善友。而浪仙学诗于刘义,晚得偕与二子游, 颇以才调相推高。虽然,观其风致清澹,得之自然,诚 亦郊、籍之俦。故后世学者,语《骚》《雅》之流裔,孰敢外三 子焉?浪仙由长江徙官安岳,而卒于会昌三年。凡为 编次其诗者二人,许彬者谓之“小集”,而天仙寺浮屠 无可,谓之《天仙集》。当时之人有可名者,岛俱请之赞。 《天仙集》传之既久,遂以赞为退之之辞。然退之前后 二集皆所不载,及得李洞《句图序》质之,然后信其非 也。浪仙于旧史无传,迩来朝廷新其书,遂得附名于 退之之后。而顷岁居官者,署祠堂于蜀土神庙庑之 次,今伯氏实佐令长于是邑,尝议其“堂杂与神居,非 所宜也。而尉有西圃者,在唐为主簿之厅址,诚将迁 其旧构,更以绘像,无挠邑人,于义何有?”既遂经画而 就之。其屋不华而完固,其地不奥而清越,其两傍封 植,筠柏郁然。呜呼!浪仙没,距今二百二十馀岁矣。名 始著史策,而其遗貌又得宅于故处。迺知士之能蹈 善,虽日月之远,必有为黼黻其迹者。今幸尔副其身 后之所待,措之无穷,宜不复恨矣。而伯氏远以书谕, 俾文其实。然而蹈前哲之为,启来者之慕,抑所愿闻, 即为取诸新故之所传而备存之,且以示改作之有 由也。
《郡守彭公堂记》王平
普为“左蜀上州”,前资阳,后梓潼,左昌元,右荣德。冈峦 小大,连延起伏,如聚米,如覆釜。长溪远水,潆纡不断, 无惊湍,如世之所画水墨远景。故其民朴厚而俗美, 其士雅素而笃学,排村遍井,弦诵相闻,服逢掖而肄 业泮宫者,每千有馀人。三岁大比,往往掇高科,登显 仕,为世闻人。盖其士风之秀,儒学之盛如此。故其俗 敦尚礼义,尊爱贤者。尝曰:“吾州固僻远,然翰林彭公 常守兹土,政简而不扰,明而不苛,父老传诵,于今不 忘。”今东溪之上,公游宴之所曰“翰林滩”者,志其迹也。 平闻彭公利涉,庆历中与欧阳文忠公、宋景文公、张 文定公同翰林为学士,实为当世名臣。天圣元年,公 尝以秘阁校理来守普,距今九十年而普,人思之,名 其东溪之滩,非施德于民,何以至此?守居后囿有池, 广袤四十丈,郡人谓公所凿,本用蓄水,以防回禄,贤 者所为,百世长利,实吏师也。平政和七年,谬承恩际, 岁暮戾止,访公遗事,得之于先生长老。而后囿池亭 荒秽不治,乃课丛卒,平土壤,焚椔翳,亭树毁颓者治 新之,瓦甓破坏者补完之,不敢侈前人而废后观。遂 作堂于公所作之池上,榜曰“彭公”,以慰普人思慕之 心。时与宾客宴息其上,采公之善,以故事而歌咏之。 又广东池种莲养鱼,茭蒲菱芡,𬞟蘩芹茆,可荐可羞, 非特为游观而已,亦师公之意而不敢坠也。堂成,遂 书而记之。若其竹柏之蕃茂,花卉之鲜明,亭榭登临 之胜,四时风月之景,有可言者,非“作堂”之意,故不书。
《黄鹿真人传》杨续
黄鹿真人者,东梓人也,姓马,名道兴,小字爱娘。年甫 七岁,失所怙恃,鞠养于祖。少有英标,不喜华饰。雅性 冲虚,欣慕黄老之学,日诵千言,一览辄能记忆,虽风 雨寒暑不辍。或劝以“女子之职,当勤妇工,而归慕元虚,何补容德。”但笑而不答,人亦莫知其意。时有野服 黄冠士,年逾七十,颜如渥丹,货药于市,仙女户隙见 之,如有夙契。因延至内坐,请问修真之诀。师资相投, 遂授铅汞符篆要术,于是束发顶冠,归身至道,因易 道兴之名。一日请别,仙女诘其姓氏,曰:“汝无问我,久 当自知。”留诗而去。诗云:“女是寄生枝,男是冬青木。冬 青驾白鹅,寄生跨黄鹿。若遇寇相临,稳便抛家族。早 早上三清,莫候丹砂熟。”仙女旦暮讽吟,不绝于口。俄 而年已及筓,迺祖逼以聘事,族议详定,确不可辞。仙 女欷歔流涕,膝行而前曰:“女宿植不幸,幼锺酷罚,膝 下爱养,将终身焉。今蒙家老之谕,虽恩德深重,存亡 衔结。然野性荒疏,志友麋鹿,举案之欢,非女所愿。”迺 祖悯之,不靳其欲。翌日,命一女奴携囊杖策,穿云而 去。既而夜径林麓,迷失故道,忽睹灯烛荧耀,若相导 引者。仙女蹑足前窥,见衣冠五人,宛然若古图画中 所绘者。俱厉声曰:“仙女志之,卜庵于此,即成道矣。”言 讫隐去。黎明,仙女徘徊四顾,见山朝水会,气象郁然, 真神仙窟宅。遂稽颡拜礼,谓女奴曰:“自非神指示,何 以臻此。”乃寻居民,询以《职方》所载,隶属之部。居人曰: “东南”之梓州涪城中江,西北之绵州巴西罗江,相距 各五十里,以市为界。是时世道多尤,盗贼蜂起,岁仍 荒歉,仙女为损所有,垦开荒芜,疏凿淤塞,播种以时, 使民无艰食之患。历四十馀年,仙女修真养气,日复 精勤,岁在悬车,童颜不易。营建别馆,以延有道之士。 一日旧所遇货药者忽至,谓仙女曰:“汝之功业渐已 成矣,而外丹未应,故欲相授指诀。”乃于瓢中取药,点 土石砖为金银各百,以填丹台。祝之曰:“勿用自守,当 有神护。坐历三载,丹朱自成,则汝脱身轻举矣。勉励 前修,谨无中废。”嗣后屡有盗贼,睥睨镇坛之物,中夜 变怪百出,皆狼狈而走。及期月,风雨暴至,坛下地裂, 甘泉沸涌,银变白鹅游于池,金变黄鹿游于市,人无 得而近之者。至唐天祐改元八月,朱全忠行崔杼之 事,昭宗崩,全忠矫诏立辉王。唐运告终,奸雄猬奋。三 年正月,群盗踵仙女之庵,抽戈直前,仙女语之曰:“汝 等敢行恣睢,得无逆天理乎?苟无害居人,则庵中所 积,悉以相饷。凶人未有足色,将不利于仙女。”已而黄 鹿白鹅突然而至。于是仙女跨鹿,风云四起,白鹅翔 鸣,前后揖引,腾空而去。旧有丹灶尚存,至是烈如雷 吼,炉中光彩射天。少顷空中晻霭,天雨琉璃,掷地有 声,历时而化,异香馥郁,终日不散。群盗悲哀悔谢,投 戈而退。居人以仙女之德及人也深,众广其庵,以状 闻于蜀主王建。顾谓侍臣曰:“此蜀国祥事也。”遂以卞 市为黄鹿镇,因赐青虚观之名,而命高行黄冠焚献 云。呜呼!自唐末历五季,及我宋中兴皇运,几三百年 矣,仙女之事寂然无闻于世。独里人李惟聪惧黄鹿 之迹湮灭不传,博采耆旧,参稽野史,纂集大概,持以 示余,而欲编次为文,以闻当世,勒之碑石,以传后世。 余与惟聪有旧,嘉其用心,故不得辞。谨为叙次所闻, 以为蔡邕之采择。皇宋绍兴辛酉岁下元日矩斋书。
《讲堂记》景宜之
庆元二年春正月,郡守王君重修讲堂成。是堂也,跨 龙山,饮青竹,雄峙岳阳,掩映奎璧。昔我先达尝以为 藏修之地。前郡守彭公、何公先后修葺,风雨既久,瓦 石垣墉有颓剥者,至是,侯乃慨然新之。落成之日,衣 冠会集诸生举酒为寿,侯曰:“君子之学,必讲而后明。 然讲学有二难:受教弗笃,则难乎其为师;指示弗专, 难乎其为弟子。中古之士,有讲有听,若学之弗讲,与 讲而弗听,恶在其为是堂也?若其所以为讲者,《大学》 之明德新民,《中庸》之性道教,圣贤之精蕴在焉。师舍 是无以为教,子弟舍是无以为学,惟文学诸君与诸 士子勖?”诸?宜之曰:“侯之言是也。吾党之士,能服膺乎 师教,而不负吾侯修堂之心,斯可矣。”侯谓宜之不可 无述也,因次第其言以为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