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职方典/第0722卷 中华文库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方舆汇编 第七百二十二卷 |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职方典
第七百二十二卷目录
常州府部艺文一
无锡升州记 唐李晦
毗陵东山记 韦夏卿
惠山新泉记 独孤及
惠山寺记 陆羽
晋陵浚沟碑记 宋胡宿
季子祠碑记 叶适
乞常州居住表 苏轼
游华山天池记 孙觌
重修外子城碑记 胡珵
窦乳泉记 翁挺
宜兴学记 朱熹
重开后河碑记 邹补之
修河碑记 陆游
奔牛闸碑记 前人
毗陵志序 史能之
周孝侯台记 梅摰
改州记 元陆文圭
复修邹忠公墓诗序 脱脱木儿
游江阴三山记 朱德润
南岳铜棺二山记 明都穆
城南东林书院记 王守仁
竹溪记 唐顺之
游张公洞记 王世贞
靖江县造县岁月记 张汝华
河渠说 唐鹤征
职方典第七百二十二卷
常州府部艺文一
《无锡升州记》唐·李晦
粤自黄帝,画野分州,尧命禹别为九,舜承尧肇为十 二,县之名未闻。殷封国,始有天子之县,县之名闻而 未详。至周作雒,千里百县,县有四郡,县百里,郡五十 里,县之名详而在郡上。始皇易封建为郡县,以郡统 县,盖昉于此。自唐改郡称州,继此以州领县定矣。历 代沿袭,州县之名号虽一,州县之更改不同。锡山境 土,初有人于山下得古铭云:“有锡兵,天下争;无锡宁, 天下清。”因名无锡。《旧志》载,周武王封周章少子赟于 无锡安阳乡,尝为侯国。秦汉为县。新莽亦尝改为有 锡。吴省并晋复置。陈祯明中,升吴州,寻复为县,中间 隶会稽,隶吴不同。最后隋于常熟置州,取县名为常, 未几隶常州,时唐武德七年也。绵历至今,左姑苏而 右南徐,引蠡湖而控申江。锡山在州西可五里许,清 淑之气,蜿蜒扶舆,磅礡郁积,而为慧山,拔起万仞泉, 居天下第二,故其俗愿而文,民多魁杰,忠信才德。地 大物稠,古号繁剧。天开景运,二十馀年,霑濡圣泽,生 齿日益众。元贞元年夏五月,被诏升为中州,名仍其 旧,存古也。明年正月之吉,开藩于今,五年升改,州记 未立,非所以侈皇恩而崇伟观也。今知州禾速嘉荣 甫与长官暨同列莅官年馀,政事修举,一日谋之儒 馆,补其未备,博士张元孙命予着笔。余老矣,犹能记 忆前世州县名义沿革一二,并述今日陞改年月,以 为他日删修图志之一助云。
《毗陵东山记》韦夏卿
自江之南,号为水乡。日月晻霭,陂湖荡漾。游有鱼鳖, 翔有凫雁。涉之或风波之惧,望之多烟云之思。自朱 方达于震泽,三百里而遥,惟毗陵地高,林麓相望,丘 陵堆阜,隐嶙蝉联。虽有岩岳之形,终无峻极之地。封 域之内,罕名山焉。有唐良二千石河南独孤公之莅 是邦也,人安俗阜,三稔于兹。文有宗师,政号清净。得 仁知山水之乐,有风流遐旷之怀,如独鹤唳天,孤云 出岫,想见其人也。公尝言:“谢公东山,亦非灵岳。苟林 峦兴远,丘壑意深,则一卷为多,数仞为广矣。”由是于 近郊传舍之东,得崇丘峻壑之状,密林脩竹,森蔚其 间,白云丹霞,照耀其上。使登临者能赏,游览者忘归, 我是以有东山之号。始于中峰之顶,建茅茨焉。出云 水之高标,视湖山如列障。城市非远,幽闻鸟声;轩车 每来,静见水色。复有南池西馆,宛如方丈。瀛洲,秋发 芰荷,春生𬞟藻,晨光烟曜,夕月澄虚。信可以旷高士 之襟怀,发诗人之歌咏也。自公之往,清风寂寥,野兽 恒游,山禽每萃。不转之石斯固,勿伐之木惟乔。而继
守数公,实皆朝彦,虽下车必理,或周月而迁,志在葺修,时则未暇。贞元八年,余出守是邦,迨今四载,政成讼简,民用小康。永“怀前贤,屡涉兹阜,芟翳荟而松桂 出,夷坎窞而谿谷通。不改池台,惟新风月,东山之赏, 实中兴哉!”于是加置四亭,合为五所。瞰野望山者位 正,背林面水者势高。笾斝区位,琴棋间作,箫管时陈, 宾寮有间,从我之游者,咸遇其胜也。尝以水通舟楫, 陆限车徒,端径术于通涂,剪荆芜于迥郭,凡五六里 扺于亭之南,植松桂以作门,树官柳以界道,蟠旌麾 于原上,骋骐骥于途中,又有塞门陇坂之意也。懿乎 创物垂名,俾传来者,登山临水,每想古人,亦何谢门 林泉,岘南风景而已矣。为文斲石,于彼山阿。“贞元十 年九月九日记。”
《惠山新泉记》独孤及
此寺居吴西神山之足,山下多泉,其高可凭而上。山 下有灵池异花,载在《方志》。山上有真僧隐客遗事故 迹,而披胜录异者,浅近不书。无锡令敬澄,字源深,以 割鸡之馀,考古按图,葺而筑之,乃饰乃圬。有客竟陵 陆羽多识名山大川之名,与此峰白云相为宾主,乃 稽厥刱始之所以而志之,谈者然后知此山之方广, 胜掩他境。其泉伏涌潜泄,潗㵫舍下,无沚无窦,蓄而 不注。源深因地势,以顺水性。始双垦袤丈之沼,疏为 悬流,使瀑布下锺,甘溜湍激,若醴洒乳喷。及于禅床, 周于僧房,灌注于德地,经营于法堂,潺潺有声,聆之 耳清。濯其源,饮其泉,使贪者让,躁者静,静者勤道,道 者坚固,境净故也。夫物不自美,因人“美之。泉出于山, 发于自然。非夫人疏之凿之之功,则水之时用不广。 亦犹无锡之政烦民贫,源深导之,则千室襦裤。知仁 之所及,功用之所格,动若响答,其揆一也。”予饮其泉 而悦之,乃志美于石。
《惠山寺记》陆羽
惠山,古华山也。顾欢《吴地记》云:“华山在吴城西北一 百里。”释宝唱《名僧传》云:沙门僧显,宋元徽中过江,住 京师弥陀寺,后入吴,憩华山精舍。华山有方池,池中 生千叶莲花,服之羽化。老子《枕中记》所谓吴西神山 是也。山东峰当周秦间,大产铅锡,至汉兴,锡方殚。故 刱无锡县属会稽。后汉有樵客于山下得铭云:“有锡 兵,天下争;无锡宁,天下清;有锡沴,天下弊;无锡乂,天 下济。”自光武至孝顺之世,锡果竭。顺帝更为无锡县, 属吴郡,故东山谓之锡山,此则锡山之岑嵚也。南朝 多以北方山川郡邑之名,权刱其地,又以此山为历 山,以拟帝舜所耕者。其山有九陇,俗谓之九陇山,或 云九龙山,或云斗龙山。九龙者,言山陇之形,若苍虬 缥螭合沓然。斗龙者,相传隋大业末,山上有龙,斗六 十日,因以名之。凡联峰沓嶂之中,有柯山、华陂、古洞 阳观、秦始皇坞。柯山者,吴子仲雍五世孙柯相所治 也。华陂者,齐孝子华宝所筑也。古洞阳观下有洞穴, 潜通包山。其观以梁天监年置,隋大业年废。秦始皇 坞。坞者,林墅之异名。昔始皇东巡会稽,望气者以金 陵太湖之间有天子气,故掘而厌之。梁大同中,有青 莲花育于此山,因以古华山精舍为惠山寺。寺在无 锡县西五里,宋司徒右长史湛茂之家此山下,故南 平王铄有赠答之诗,江淹、刘孝标、周文信并游焉。寺 前有曲水亭,一名“憩亭,一名歇马亭”,以备士庶投息 之所。“其水九曲,甃以文。”�窳甓渊沦潺湲,濯漱移日。 寺中有方池,一名“千叶莲花池”,一名“纑塘”,亦名“浣沼。” 岁集山姬野妇,漂纱涤缕,其皎皎之色,彼耶溪、镜湖 不类也。池上有大同殿,以梁大同年置,因名之。从大 同殿直上至望湖阁,东北九里,有北湖,一名射贵湖, 一名芙蓉湖。其湖南控长洲,东洞江阴,北淹晋陵,周 回一万五千三百顷,苍苍“渺渺,迫于轩户。阁西有黄 公涧”,昔楚考烈王之时,封春申君黄歇于吴之故墟, 则此也。其祠宇享以醪酒,乐以鼓舞,禅流道伴,不胜 滓噪,迁于山东南林墅之中。夫江南山浅土薄,不有 流水,而此山泉源滂注崖谷下,溉田十馀顷。此山又 当太湖之西北隅,萦竦四十馀里,惟中峰有丛篁灌 木,馀尽古石嵌崒而已。凡烟岚所集,发于薜萝。今石 山横亘,浓翠可掬。昔周柱史伯阳谓之“神山”,岂虚言 哉?伤其至灵,无当世之名;惜其至异,为讹俗所弃。无 当世之名,以其栋宇不完也;为讹俗所弃,必其闻见 不远也。且如吴西之虎丘,丹徒之鹤林,钱塘之天竺, 以其台殿楼榭,崇崇嶪嶪,车舆荐至,是有嘉名。不然, 何以与此山俦列耶?若以鹤林望江,天竺观海,虎丘 平眺,郡郭以为雄,则曷?若此山绝顶,下瞰五湖,彼大 雷、小雷、洞庭诸山以掌睨可矣。向若引修廊,开邃宇, 飞檐眺槛,凌烟架日,则江淮之地,著名之寺斯为最 也。此山亦犹人之秉至行,负淳德,无冠裳钟鼎,昌昌 晔晔,为迩俗不有宜矣。夫德行“者,源也;冠裳钟鼎,流 也。苟无其源,流将安发?予敦其源,亦伺其流。希他日 之营立,为后世之洪”《注》云。
《晋陵浚沟碑记》宋·胡宿
常领四郡,治吴西境晋陵,户二万,生齿十万。过江来东,列为大县。其土会之法,田第九,赋第七,帛宜丝枲, 谷宜粳稻,美川泽,饶鱼鳖。太湖底定于其南,大江绕 出于其北,闲民无事,擅渔采之利以生。其生有二浸 之大,而农不能引以灌。迹其所以,民非弃之,顾上谋 之未及究,力之不能集尔。庆历之初,高阳许君恢以 大理丞治于斯,既视邑事,精恤民隐,睹江湖之利,可 以灌夫田也,迺叹曰:“昔西门豹治邺,漳水在邺,而豹 不能用。《史记》讥之,谓其不足以言智。今是邑南趋湖, 北倚江,据是美利,委而弗谋,大惧后人之嗤余也。”因 环按四封,周咨野老,迺得申港、戚墅、灶子三港,皆往 时溉田之川,中间废不复治,绪馀且在。因作图言状, 列于外计,且曰:“湖水可以灌戚墅港,江水可以灌申 灶。”计司移官覆视,其利信然。比得符文,报从所请,始 吁厥众开陈以利民饴其言,悦以承使,不戒而廪食 具。未几而鼛鼓兴,其集如云,乃畚乃锸。自二年冬十 月浚申港,凡三十八里,引潮水抵城之西北隅,朝夕 再至。灶子港去申港“三十里,自江口浚之凡四十里, 斜趋县之东北,不与申港合,戚墅港浚之凡九十里”, 大湖之舟艑至焉。三港之溉,申港最博。繇大港之侧, 听民自射其便服,引支水分注运渎东函等十九小 港,以酾其利。长波之所贯,众渠之所杀,变瘠土成腴 壤,凡溉田万顷,计工二十六万,前后凡三月而罢。役 不加扰,众靡告劳,耒耨者赖焉,网罟者依焉。明年郡 境仍旱,渠田独稔,冒碛卤,生粱稻,华穗薿薿,清畎泱 泱,牛羊来思,鸡豚萃止,野有高廪,神有丰豆,噫江湖 以善利利万物,不私所利。至矣哉!“从于政者,犹夫川 也。据能济之势,操有为之资,利足以培,害足以划,弃 而不营者,力非有乏,由无志于民尔。”从是而观高阳 君之政,其美志所潜,惠化所孚,在民博矣。后之长此 邑者,尚监前良之勤,恤百姓之欲,嗣而后之,绳而广 之,使继续不绝,则三港之利,衣食兹土,庸可竭乎?
《季子祠碑记》叶适
初,赵公彦橚为晋陵,听民讼,多族姻也。所为讼者,赀 产割裂也,子本《贷易》也,什伯必取,铢两不舍。壹于法 而恩义绝,贰以情而廉耻丧。赵公曰:“噫殆将非亲戚 骨肉耶?”顾城阴寂寥,有屋丛篁中,大半摧塌,曰:“季子 庙也。”又叹曰:“彼薄千里之吴,不王而食于此邑,人故 忘之耶?徒争之为病,不让之为贵。今故忘之,宜不讼” 而犹讼也。即为之改筑,题曰“有吴延陵季子之嗣。”与 僚佐奠谒尽敬,二十馀年矣。人心感劝之深浅,视牒 诉损益可考也。而竹幽水清,过者袚涤,季子存矣。夫 子常疑泰伯既遁于蛮,染其俗以自晦,则子孙之于 文献,于礼乐,非有先君王之旧闻,季子何以能知群 圣贤之德业,历见中国卿大夫,所言皆中其过,岂非 命世杰识也哉!至于父兄,好勇轻死,约不传其子,而 必传其弟,则道固行于家矣,肯嗣吴而治为文王可 也,何愿于子臧?盖其志远矣大矣。《孟子》曰:“无辞让之 心,非人也。”非人者,形具而人非之谓也。又曰:“好名之 人,能让千乘之国。苟非其人,箪食豆羹见于色。”嗟夫, 孟子信以不让为非人,而又以非其人不能让何?前 后异指也。由后而言,非其人不能让。能之者,泰伯至 季子五人而已,是绝天下。由前而言,人皆能让,天下 皆季子也。晋陵,其邑人也。有不能乎?不察而已矣。当 以《孟子》前之言为正。
《乞常州居住表》苏轼
臣闻“圣人之行法也,如雷霆之震草木,威怒虽甚,而 归于欲其生;人主之罪人也,如父母之谴子孙,鞭挞 虽严,而不忍致之死。臣漂流弃物,枯槁馀生,泣血书 词,呼天请命,愿回日月之照,一明葵藿之心。”此言朝 闻,夕死无憾。臣昔者常对便殿,亲闻德音,似蒙圣知, 不在人后。而狂狷妄发,上负恩私,既有司皆以为可 诛,虽明主不得而独赦。一从吏议,坐废五年。积忧摧 心,惊齿发之先变;抱恨刻骨,伤皮骨之仅存。近者蒙 恩量移汝州,伏读训词,有“人材实难,弗忍终弃”之语。 岂独知免于缧绁,亦将有望于桑榆。但未死亡,终见 天日,岂敢复以迟暮为叹,更生侥觊之心。但以禄廪 久空,衣食不继,累重道远,不免舟行。“自离黄州,风涛 惊恐,举家重病,一子丧亡。今虽已至泗州,而赀用罄 竭,去汝尚远,难于陆行。无屋可居,无田可食,二十馀 口,不知所归。饥寒之忧,近在朝夕。与其强颜忍耻,干 求于众人;不若归命投诚,控告于君父。臣有薄田,在 常州宜兴县,粗给𫗴粥,欲望圣慈,许于常州居住。又 恐罪戾至重,不可听”从便安,辄叙微劳,庶蒙恩贷。臣 先任徐州日,以河水浸城,几至沦陷。臣日夜守捍,偶 获安全,曾蒙朝廷降敕奖谕。又尝选用沂州百姓程 棐,令购捕凶党,致获谋反妖贼李铎、郭进等一十七 人,亦蒙圣恩,保明放罪。皆臣子之常分,无涓埃之可 言。冒昧自陈,出于穷迫。庶几因缘侥幸,功过相除。稍 出羁“囚,得从所便。”重念臣受性刚褊,赋命奇穷。既获 罪于天,又无助于下。怨仇交积,罪恶横生。群言或起
于爱憎,孤忠遂陷于疑似。中虽无愧,不敢自明。向非人主独赐保全,则臣之微生,岂有今日。伏惟皇帝陛下圣神天纵,文武生知,得天下之育才,已全三乐,跻 斯民于仁寿,不弃一夫。勃然中兴,可谓尽“善,而臣抱 百年之永叹,悼一饱之无时。贫病交攻,生死莫保。虽 凫雁飞集,何足计于江湖;而犬马盖帷,犹有求于君 父。敢祈仁圣,少赐矜怜。”
《游华山天池记》孙觌
东坡先生尝与云龙山人张天骥曰:“子知隐居之乐 乎?虽南面之君,未可与易也。”世传桃花源在人境中, 渔父所尝游,而武陵太守问途而不获。《草堂移文》,勒 俗士之驾,折轮扫轨而不得至焉。盖崖穴之胜在天 壤间,非若仙山佛国,有弱水流沙万里之隔,而云物 遮藏,鬼神诃护。惟幽栖绝俗遁世之士之所独得,虽 将相王公之贵,金钱可以编马埒,明珠可以照车乘, 而一丘一壑,则不可擅而有也。余家晋陵,与吴门接 壤,鸡犬相闻,牛羊之牧相交,果蔬五谷之垄相入,故 舟车所至,杖履所及。阖闾城长洲苑,昆山神运之殿, 云崖虎踞之湫,西子响屧廊,吴王试剑石,靡不观松 江笠泽莼鲈之乡,洞庭林屋橘柚之林靡不游。山中 草木鱼鸟,往往知名。与夫仙翁释子,渔樵隐逸,亦如 旧识。独不知有华山天池者。按《图经》:“山距吴县西六 十里,由绝岭而上有大池。晋太康中,尝产千叶莲华。” 华山得名自兹始。而榛莽蒙翳,蹬道险绝,樵牧所不 至。郡人张君,一日过其下,故见兹山,翘然特出众峰 之右,曰:“是必有异。”乃聚工徒,薙奥草,剪恶木,刳朽壤 而群石砑然,疏沮洳而鸣湍锵然,升高而视鸟,背临 深而观鱼。乐风雨之晨,雪月之夕,俯仰百变,争效于 左右。于是负崖置屋,引水环之,莳松桧,植蒲荷。蓺菊 玩霜中之英,种梅爱雪中之色。垂钓而赋清流,不能 求获;奕棋而度长日,不能求胜。或命舟,或杖策。意适 则行,“兴尽则止,无忧于其心,无责于其身,盖无往而 不自得焉。宜乎南面之乐无以易此也。”张君始作横 卷,命画工图其迹,又自为文以传于世。山容水色,了 了如在人目中矣。昔柳子厚在永州,择山水佳绝处 而得冉谿居之。其后志西山之怪,特以为向未始游, 游于是始也。余虽老矣,欲一日泛轻舟,从张君历览 华山天池之奇,庶几得所谓《未始游》者。
《重修外子城碑记》胡珵
吴兴俞侯为常之明年,绍兴四年也。且受代为邑子。 胡《珵言》曰:“金人南犯,大掠吴楚以归五年矣,常之在 浙右,所不燔者十三,而子城盖虚焉。初予之至也,州 治寓晋陵,县治、县治寓佛庐,凡官属邸舍寓民庐,老 子宫、学子逃散寓郊庐,官军寓苇庐。道旁自金斗以 北,郁为鬼区,狐号磷游。今再岁而官寺、厩库、营屯、廪” 庾黉宇,大小井井,鸠工就功,将复厥旧。邦人请有记 也,愿以累子珵辞不获命,则告之曰:“人情乐因陋就 简,吏媮弗虔,号为镇静。况兵火荡焚,公私耗乏,苟持 用借口益可。”公不以是故,自惮自逸,夙宵忧勤,卒克 以城如初,遗后之人,不已恪哉!且公之下车也,距寇 退才三年,向之重门丽谯,圭窦空空;向之冠盖,车马 之衢,荆榛成林,瓦砾如山。公为闵闵孜孜,弗亟弗迟。 市废第于民,辇材用之,无远求以扰也。规废地于官, 畚环筑之,无刱增以侈也。匠倍佣故工弗窳,徒番休 故役弗病。吏不得并缘为奸,民户无所输贷,不又惠 哉!千柱之雄,万室之丰,侯屏中宏,吏舍旁布。太仓富 之泮宫,教之堂序沉沉,廉级崇崇,上临下承,以听以 享,不又肃哉!《诗》咏《甘棠》,召伯是思;羊公之碑,后人堕 泪。公之为是邦也,冤狱滞讼,多所决平;儒雅文彩,不 自表暴;法而不刻,健而不猛,猜不肆察,宽不弛防,才 业如是,政化如是,诸所兴复成绩又如是,其为甘棠 大矣。然而不沽名,不伐功,姑务记兴复大略焉。后之 人曰:“是承屠毁酷烈之馀,救死扶伤,以更造是邦者, 其为堕泪深矣。凡是咸当得书,有考无愧。”至章程工 役之调度岁月,与凡造楹架若干,皆略不书,书其勤 公庇民之大者。
《窦乳泉记》翁挺
胶山在无锡县东,去惠山四十里。由芙蓉塘西南拔 起平陆,联绵迤𨓦,高下十数,而后峙为大陆。有泉出 其下,曰“窦乳泉”,盖昔人以其色与味命之。自梁天监 时,地为佛庐,踞山北向,而泉出寺背。至唐咸通中,浮 屠士谏改作今寺,依东峰与惠山相望,则泉居左庑 之南。水潦旱暵,无所增损,隆冬祁寒,不凝不涸。故其 “山虽不高,泉虽不深,而草木之泽,烟云之气,淑清秀 润,澒洞发越,皆兹泉之所为也。”然而疏凿之初,因陋 就简,决渠引溜,不究其源,阅岁既久,瓴甓勿治,湩乳 渗漏,沦入土壤。建炎二年,余罢尚书郎,自建康归闽。 适闻本部有寇,留滞浙河,因来避暑兹山,日酌泉以 饮,病其湫隘,谓“住山益公能撤而新之,当以金钱十 万助其费。”益公雅有才智,且感余之意,以语其徒元 净、庆殊、又冲。三人者咸愿出力。于是坎其山,入丈馀, 得泉眼于嵌窦间,屏故壤,理缺甃,而泉益清驶。乃琢石于包山为之池,广袤四尺,深三尺,以蓄泉。上结宇 庇之,榜曰“蒙斋。”池之北,泻为伏流五丈有奇,以出于 庭。跨伏流为屋四楹,属之庑,有扉启闭之,榜曰“窦乳 之门。”庭中始作大井,再寻疏其棂槛使众汲,盖数百 千人之用,常沛然而无穷。事既成,益公谓余曰:“寺有 泉,历数百载,较其色味,与惠泉相去不能以寸,而名 称蔑焉。公乃今发挥之,当遂远闻,信物之显晦,亦有 待乎。”余笑曰:“水之品题盛于唐,而惠泉居天下第二, 人至”于今莫敢易其说,非以《经》陆子所目故耶?自承 平来,茗饮愈侈,惠山适当道旁,声利怵迫之徒,往来 临之,又以瓶罂瓮盎,挈饷千里诸公贵人之家,至以 沃盥焉。泉之德至此益贬矣。今胶山所出,冈阜接而 脉理通,固宜为之流亚。独恨余迈往之迹,介洁之名, 非陆子不能与之为重。然山去郭一舍,蹊“隧阻而泾 流狭,邑居者欲游,或累岁不能至,况过客哉?比之君 子惠泉若进为于时,故虽清而欲浼窦乳。类夫远世 俗而自藏者,将愈僻而无闷。以彼易此,泉必难之。而 公谓显晦有待,特以为言,亦期之浅矣。”益公亦笑曰: “有是哉!请著之泉上,使游二山之间者有感于斯焉。” 遂书以授之。岁戊申冬十“有一月癸丑记。”
《宜兴学记》朱熹
绍兴五年十二月,宜兴县新修学成。明年,知县事承 议郎括苍高君商老以书来请记,而其学之师生迪 功郎孙庭询、贡士邵机等数十人又疏其事以来告 曰:“吾邑之学,久废不治,自今明府之来,即有意焉。而 县贫不能遽给以其费,乃稍葺其所甚敝,亟补其所 甚缺,且籍闲田五千亩以丰其廪。斥长桥僦金七十” 馀万以附益之,为置师弟子员,课试如法,而又日往 游焉。躬为讲说,开之以道德性命之旨,博之以《诗》《书》 《礼》《乐》之文,使其知士之所以学,盖有卓然科举文字 之外者。于是县人学子知所向慕,至于里居士大夫 之贤者,亦携子弟来听。席下无不更相告语、相勉励, 而自恨其闻之之晚也。退而相与出“捐金赍以佐其 役,合公私之力,得钱几七百万,而学内外焕然一新, 堂涂门庑,靡不严备,象设礼乐,皆应图法。”盖高君之 于是学,非独其经理兴筑之绪为可书,而其所以教 者,则非今世之为吏者所能及,而“邑之人才风俗,实 有赖焉。幸夫子悉书以告来者于无穷,则诸生之望 也。”予顷得识高君于“会稽而知其贤,今乃闻其政教 之施于今者,又有成效如此”,固已乐为之书矣。而其 邑之父兄子弟,能率高君之教而有所兴起,皆知从 事于古人为已之学,而不汲汲乎夸多斗靡之习,以 追时好,以取世资,则又予所深叹而尤乐取以告人 者也。乃为悉记其语,使后之君子有考焉。抑高君之 于此邑,尝新其社稷之位,而并兆“风云雷雨师”于其 侧,以严祀事;穿故渎,疏积水,以防旱涝;作社仓,储羡 粟,以备凶荒。其所以治民事神之类,能行其所学,而 皆出于至诚恳恻之意。是以言出而人信从之,盖不 至于讲说之间,然后以言教也。呜呼,贤矣哉!
《重开后河碑记》邹补之
“毗陵郡城,大抵西仰而东倾,漕渠贯其中,故水悉东 下,独南水门受荆溪之流,注之惠明河,道舜宜桥并 卧龙街,抵迎秋门,酾为二股,一自于斜桥以达于金 斗桥,一自迎秋门入,经状元桥、略州仓后,接于县桥, 与金斗水汇,地格势禁,不可前往。”庆历中,李公馀庆 以国子博士守州,始穿顾塘桥,经大市,益引惠明水 东注之漕渠。郡人既以漕渠为前河,遂指顾塘河为 后河,以其在互市间,故亦曰“市河”云。中稍填淤。崇宁 元年,太守、给事中朱公彦更浚之。未几,复罹兵祸,夹 河民居,荡为瓦砾,悉推纳其中。又继居者多冶铁家 子,顽矿馀滓,日月增益,故其地转坚悍。由是河之不 浚,治馀数百,甲子间有勇于兴作,当官不疾为之,去 官而后太息。淳熙十年春,太守四明林公实来,既视 事,辄访民间利害,亟罢行之。居复深念常为东南大 州,富于文雅,顾今风俗不加于旧,而文士日逊焉。他 日肩篮舆,访井落,谓彼顾塘桥于州位为东南,势为 喉襟,此殆《易》所谓“巽东南也,文明以止”者耶?文明者 不可使晦,喉襟者不“可使壅。”暇日,合里居缙绅士道 之。后有出郡人道乡先生,侍郎邹公浩所为《开河记》, 又历道佘公中、霍公端友所以魁天下状,益证前说。 道乡尝受大学于河南二程夫子之门,绍圣中为御 史,言宫掖间事,视死如归,宁媚此阴阳拘忌说耶?干 是益思所以为经纪之具。逾一年,浮议摇摇,几为沮 败者数矣。夏六月,属时不雨,于浚治为宜。迺斥帑藏 之遗馀,卜日戒事。仍命晋陵、武进令丞四戎官护作。 役不淹旬,河复故道,袤三百丈,阔三十尺,深于旧为 尺五。向之晦者日以白,向之壅者日以辟,煌煌乎!继 庆历、崇宁,循吏之楙绩,其不在兹乎!然君子于是役 也,见公惠民之德四焉:以论议者尚其决,以力役者 尚其神,以文学者尚其明,以舟楫者尚其利,兴一役
而四德具焉。是宜特书大书,以无忘公德。郡文学掾三衢邹补之执笔睨其旁,请书之,遂书以为《开后河记》。公讳祖洽,官为朝奉大夫。
《修河碑记》陆游
隋疏大渠,自今京口、毗陵、姑苏、嘉兴以抵于临安,初 以备巡幸,而后因为漕运大利,故得不废。渠贯毗陵 城水,徐行东注,独南水门受荆溪之水,为惠明河,酾 为二股,皆会干金斗门。庆历中,太守、国子博士李公 馀庆始疏顾塘河,益引惠明水注之漕渠。顾塘地势 在漕渠后,故俗又谓之“后河。”崇宁初,太守、给事中朱 公彦复增浚之。方是时,毗陵多先生长者,以善俗进 后学为职,故儒风蔚然为东南冠。及佘公中、霍公端 友皆策名天下士第一,则说者还归之后河,曰:“是为 东南文明之地。”邹忠公方居乡士所尊事而化服者。 忠公避不敢居,因以后河实之,而为作《记》。淳熙十四 年,今太守林公下车逾年,既尊礼其诸老先生,延见 其秀民,所以表励风俗而激劝儒学者,日夜不敢少 怠,弦歌之盛,殆轶于承平之时矣。而或以后河告者, 亦不废也。后河自崇宁后不治者积数十年,中更兵 乱,民积瓦砾及冶家弃滓,故地益坚确。夏六月,林公 乃蒐闲卒、捐羡金,命其属治之。不淹旬,渠复故道,袤 若干,深若干,脩若干。乃以书属予曰:“愿记其事。”予谓 “渠之兴,自为一郡之利,不必为士之举有司者设。然 城南衣冠以杜固凿而顿减,则后河成废,与士之举 有司者相与盛衰,亦自有理。太王迁岐,成王都洛,皆 观川原,咨卜筮,其由来盖尚矣。林公兼取焉,顾不可 哉?士盍勉之,以无负公之意。”公名祖洽,字子礼,明州 鄞人,世以经行显云。
《奔牛闸碑记》前人
“岷山,导江,行数千里,至广陵、丹阳之间,是为南北之 冲,皆疏河以通运饷。北为瓜州闸,入淮汴以至河路。 南为京口闸,历吴中以达浙江。而京口之东有吕城 闸,犹在丹阳境中。又东有奔牛闸,则隶常州武进县。 以地势言之,自刱为是运河时,是三闸已具矣。盖无 之则水不能节,水不能节则朝溢暮涸,安在其为运” 也?苏翰林尝过奔牛,六月无水,有仰观古堰之叹,则 水之枯涸固久,《地志》概述本末而不能详也。今知军 州事赵侯善防,字若川,以诸王孙来为郡,未满岁,政 事为畿内最。考古以验今,约己以便人,裕民以束吏, 不以难止,不以毁疑,不以费惧。于是郡之人佥以闸 为请,侯慨然是其言。会知武进县丘君寿隽来白事, 所陈利病益明。侯既以告于转运使,且亟以其役转 畀之。丘君于是凡闸前后左右受水之地,悉伐石于 小河元山,为无穷计。旧用木者皆易去之。凡用工二 万二千,石二千六百,钱以缗计者八千,米以觓计者 五百,皆有奇。又为屋以覆闸,皆宏杰坚牢。自鸠材至 讫役,阅三时,其成之日,盖嘉泰三年八月乙巳也。明 年正月丁卯,侯移书来请记。予谓方朝廷在故都时, 实仰东南财赋,而吴中又为东南根柢。《语》曰:“苏常熟, 天下足”,此闸尤为国用所仰。淹速丰耗,天下休戚在 焉。自天子驻跸临安,牧贡成贽,四方之赋输与邮置、 往来、军旅征戍、商贾贸迁者,涂出于此。居天下十七, 其所系岂不愈重哉!虽然,犹未尽见也。今天子忧勤 恭俭以抚四海,德教洋溢如祖宗时。齐、鲁、燕、晋、秦、雍 之地,且尽归版图,则龙舟仗卫,复溯淮汴以还故所, 百司庶府熊罴貔虎之师,翼卫以从,戈旗蔽天,舳舻 相衔,然后知赵侯之功,为国长虑远图之意,不特为 一时便利而已。侯,吾甥也,请至四五不倦,故不得以 “衰老辞。”
《毗陵志序》史能之
毗陵有志旧矣。岁淳祐辛丑,余尉武进,时宋公慈为 守,相与言病其略也,俾乡之士大夫增益之,计书成 且有日。越三十年,承朝命长此州,取而阅之,则犹故 也。噫。岂职守之遵绌不常,而郡事之轇轕靡暇,是以 久而莫之续邪?抑有待而然邪?夫《周官》土训“掌道地 图,以诏地事,以辨地物,以诏地釆”,盖将使来者有考 也。毗陵自晋改邑为郡,至唐易郡为州。代更五季,民 窳于兵。宋奠九㙻,江南既平,郡始入职方氏。一马渡 江之后,钱塘为天子行在所,繇是与苏湖秀均号右 扶风。《寰宇记》所谓“人性吉直,黎庶淳逊”,其所从来古 矣。今山川映发,民物庶蕃,谨固封圻,为国之屏。壤地 非小弱也,而郡志弗续,非阙欤?迺命同僚之材识与 郡士之博习者,网罗见闻,收拾放失。又取宋公未竟 之书,于常簿季公之家,讹者正,略者备,缺者补,盖阅 旬月而后成。虽然,余岂掠美者哉?事患不为,为而无 不成。余之续之,所以成前人之志,而广异日之传云 尔。后之览者,亦将有感于斯。
《周孝侯台记》梅摰
《府志》:东南有故台,基曰周处,《图志》亡之,都人称之。登 而四望,江山表里与陈迹概见,豁如也。按《西晋史》:处 字子隐,义兴阳羡人。弱冠好驰骋,不修细行,州里患 之。自知为众所恶,慨然有改励之志。里人以三害切讽,于是射虎斩蛟,往见陆云,具以诚告。云曰:“古人学 道,贵朝闻夕死,君前途尚可,第患志之不立,何忧名 之不彰。”遂退而向学,有文,言必信,行必谨。如是期年, 州府交辟。仕吴为东观左丞。吴平入洛,累迁郡太守, 率有善状。擢御史中丞。凡所纠劾,不避权贵,卒树功 名,没世远耀。噫!天地至大,根一气,陶万化,未始无过 阴阳寒暑,小有缪盩,则从而改之,卒归大顺,而况于 人乎?古圣贤本天地之性以修其性,亦未尝讳过。后 之人不独讳之而已,抑又从而文之,自底悔吝,良可 嗟惜。维子隐少而不逞,长乃自悟,一旦翻然去恶即 善,遂为名世忠贤,可不重乎?则中人所禀,因物染迁, 为时诖误,德有小眚,言有小疵,未甚于子隐之害于 乡,而又何惮乎改为哉?予因表是台,新是堂,非止卜 高明之居,夸游览之胜,而与民同乐,亦将有激于世 云。
《改州记》元·陆文圭
至元二十八年秋七月二十日,江淮行中书省参知 政事公楠奏:“暨阳与毗陵郡壤地相接,户不满七万, 设正总府非便。请改州治隶毗陵管内省,并司、县各 一,减官吏俸数十,于事理便。”制曰:“可。”是岁十二月,权 奉直大夫、前常州路治中兀鲁失不花为州监,佩印 之任,始至,问民苦,皆曰:“江乡土狭民瘠,介在一隅,以 故无大征役。今以属州事统府,其情不吾察,奈何?”侯 曰:“第安之,吾在毋恐。”既而符移数下,调发无虚日,溯 流供给,回远几二百里,兵廪不时,狱报淹留,民疲于 奔命。侯慨然曰:“吾受命来牧民愈即吾愈也。”时廉访 使者适至,侯具言其不便,率州之士庶请以州隶行 省,事得直达。既而转上,如其请。士庶呼舞,恩若更生。 会至尊新登宝位,勤恤民隐,宰执复条具以闻,上可 其奏。侯闻之喜曰:“今而后得专治吾民矣。”治之三年, 政平讼简,州以无事,颂谣载路。秩满,迁常州路同知 总管府事。常民喜侯之复来,而暨民惜其骤去也,于 是述治州之颠末,谨刻诸石,俾来者有考云。元贞二 年六月壬子。
《复修邹忠公墓诗序》脱脱木儿
至正庚寅冬,常之监郡太守,率僚属祭道乡先生邹 忠公之墓,士君子莫不赋诗以颂休德,俾予题其端。 予惟道乡先生,实故宋之忠臣,当元符间,正言极谏, 务去奸邪,以清朝政,慎独而整纲常。言勿见施,谴黜 不悔,载诸史传,赫赫犹在人耳目,万世祀之,不可泯 也。自元兵平宋,迄今百馀年,松楸净尽地亦在,村甿 “渔牧,寒烟野草间,独遗冢存焉。吁!可悯也。”问之监守 是郡者,未尝一至而访其事,日往月来,其不忍于耕 犁者几希矣。今二公以内朝之硕臣出莅兹邦,未逾 年,政平人和,凶遁奸革,既底于理,而又崇学校之教, 访前贤之迹,百废俱兴,行前人之所未行。于是郡人 谢子兰乃上邹事以请,二公乐从之,即归墓田,籍于 学。至是具牲帛,亲抵郊以祭,为之伐秽榛,剪奥草,立 华表以耸瞻视,求断碑而获遗文,则久荒之墓复蔚 然于林庄矣。及归,仍命构祭亭,树松柏,立石以记。若 二公者,非有忠君之盛心,恶能举忠臣之坠典哉?遂 不辞而书其实,用达于廊庙得人者。
《游江阴三山记》朱德润
“余尝游名山,未尝不槁记其胜。江阴去吴百八十里, 不闻佳山秀水之名。至正丁亥冬十一月既望,因永 嘉通守余公德汇约为京口之行。”余公递舟行速,仆, 舟迟,不能追也。遂自无锡之北门数里大石桥入,过 水村渔浦,野田荒墅,草木枯谢。舟行六十馀里,至青 旸镇,始见酒帘村市,客舟軿集。又十里至他村,岸高 丈馀,河流湾曲,若蜿蜒之势。始抵江阴州治。晚谒翟 仲直州尹,夜宿杜桥岸下。明日西回,登览高丘,则东 瞰长江,南连吴会。复自湾河过佗村而北,皆美田沃 壤,斥堠相望,迤𨓦青山,迎棹,樵歌牧唱,相与应答。舟 人回牵,沿山前小河而行,村墟相接,岸柳交映。两山 之间,浦溆萦带。北通江口,地名“石堰。”既而舟转岸曲, 板桥为梁,即三山坞。其间民居辏集,屋瓦参差,稻秸 堆委,连衢比巷,如墉如栉。风俗熙熙,翁呼儿荛,妇饷 姑汲,牛羊在山,犬豕在圈,鸟噪于林,鸡登于屋,蔼然 太平丰稔之象,若古朱陈村焉。其山皆不甚高峻,而 松篁苍翠,石磴丹垩,或颇然如屋,或顽然如虎,洼然 而湫,林然而壁。少焉却出山坞,有横山在前,野田开 豁,水港渐宽。询其地,则常之晋陵县界。于是舟人鼓 棹,稚子扣舷,风帆二十里,抵官塘《溙市》桥而泊焉。嗟 夫!一元之气,融结于亘古,归气于山泽,而有孕灵育 秀,僻在荒陬,不经名贤游览,遂寂寥无闻,江阴诸山 是矣。余不识温之雁荡,若吴之灵岩,常之惠山,迨不 过是?惜不得与德汇辈同为“寻幽讨胜”之辞而品题 之。且舟中傲卼,览之未详,姑书以识岁月。
《南岳铜棺二山记》明·都穆
早食罢,东南行十馀里,行山峡间,竹树翳阴,所值惟 一二樵人。二里至南岳山。按南岳本衡州之衡山,吴孙皓以阳羡山石裂为瑞,遣使封之,改曰“国山”,遂禅 此为南岳。盖汉武尝移衡山之祭于灊霍皓窃其义 耳。南岳寺在山之麓,因山以名门有卓锡泉,旱岁不 竭。又有稠锡树,极高大,枝叶与他木绝异。相传唐天 宝中,有稠锡禅师自桐庐来,草庵演法寺与树皆其 遗迹。每季春,县官祀山之神泉上,然后以茶入贡。盖 其地即古之阳羡茶产此独佳。宋邹浩自岭外归,东 游爱之,欲诛茅不果,而李丞相纲亦留诗山中。寺近 颇废,法堂后旧有天然井,泉甚甘洁,已塞于僧,予为 之惋惜。大抵庸僧必败毁山水景物,以绝,游者恒态, 不特一井然也。寺之左三百馀步,飞瀑千尺,如白龙 下垂,汇而为池。僧言“稠锡禅师剖腹洗肠之处,今名 洗肠池。”予欲南上,登铜棺山,路陡峻,不可以舆。循厓 而行,旁无草木,下视甚危。时东风横发,四山围之,力 益劲,予与隶仆屡仆相顾,皆大骇,扶携而前,七里达 僧庵,其侧有善行洞。昔善行尊者之所居也。洞深可 数丈,坐石小饮,午饭于僧庵。庵之后,巨石如偃,其隙 流泉,涓涓,不息昼夜。僧引之以竹,终岁仰给,殆天授 欤。山高百八十五丈,周十五里,为一县之镇,予所历 仅及其半。闻山巅池有三足鳖、六目龟,询之山人,云 “今不复见,唯蜥蜴游其中。”县官值旱,祷雨辄应,兴尽 不暇登陟。铜棺之说,《县志》谓:汉县令袁𤣱有善政,其 殁也,天降铜棺,遂葬于是。今山南巨石高垒若冢状, 咸以为𤣱墓所在,此殊不经意。昔者兹山产铜,有司 采铜于山,如铁官、盐官之类;后之人讹官为“棺”云。姑 识之,以俟博识者。
《城南东林书院记》王守仁
“东林书院”者,宋杨龟山先生讲学之所也。龟山没,其 地化为僧区,而其学亦遂沦入于佛老训诂词章者 且四百年。成化间,今少司徒泉斋邵先生以举子复 聚徒讲学于其间。先生既仕而址复荒,属于邑之华 氏。华氏,先生之门人也。以先生之故,仍让其地为书 院,用昭先生之迹,而复龟山之旧。先生则自述其废 兴,而以记属之某。当是时,辽阳高君文豸方来令兹 邑,闻其事,谓:“表明贤人君子之迹,以风励士习,此吾 有司之责,而顾以勤诸生,则谓之何?”爰举其所未备, 而亦遣人来请。呜呼!物之废兴,厥有成数矣,而亦存 乎其人。夫龟山没,使有若先生者相继讲明其间,则 龟山之学,邑之人将必有传者,岂遂沦入于佛老词 章而莫之知?当时从龟山游,不无人矣,使有若华氏 者,相继修葺之,纵其学未即大明,其间必有溯流以 穷源者,亦何至沦没废置之久?又使其时有司若高 君者,以风励士,习为已任,书院必不至于颓圮,又何 至化为浮屠之室,而荡为草莽之墟乎?是三者,皆宜 书之以训后。若夫龟山之学,得之程氏,上接孔、孟,而 下启罗、李晦庵,统绪相承,断无可疑。顾世犹疑其晚 流于佛,此其趋向毫厘之不容于无辨,先生必尝讲 之精矣。先生乐《易》谦虚,德器溶然,不见喜怒,人之悦 而从之,若百谷之趋大川。论者以为有龟山之风,非 有得于其学,宜莫能之。然而世之宗先生者,或以其 文翰“之工,或以其学术之邃,或以其政事之良。先生 之心,其殆未以是足也。”从先生游者,其以余言而求 先生之心,以先生之心而求龟山之学,信乎,书院之 复不为虚矣。书院在锡伯渎之上,东望梅村二十里 之遥,周泰伯之所从逃也。方华氏之让地为院,乡之 人与其同门之士争相趋事,若耻于后。泰伯之遗风, 尚有存焉。特世无若先生者以倡之耳。是亦不可以 无书。
《竹溪记》唐·顺之
余尝游于京师侯家富人之园,见其所蓄自绝徼海 外,奇花怪石,无所不致,而所不能致者惟竹。吾江南 人斩竹而薪之。其为园,亦必购求海外奇花石,或千 钱买一石,百钱买一花,不自惜。然有竹剧其间,或芟 而去焉,曰:“毋以是占我花石地。”而京师人苟可置一 竹,辄不惜数千钱。然才遇霜雪,又槁以死,以其难致 而又多槁死,则人亦贵之。而江南人甚或笑之曰:“京 师人乃宝吾之所薪。”呜呼!奇花石诚为京师与江南 人所贵,然穷其所生之地,则绝徼海外之人视之,吾 意其亦无以甚异于竹之在江以南,而绝徼海外或 素不产竹之地,然使其人一旦见竹,吾意其必又有 甚于京师人之宝之者,是将不胜笑也。《语》云:“人去乡 则益贱,物去乡则益贵。”以此言之,世之好丑,亦何常 之有乎?余舅光禄任君治园于荆溪之上,遍植以竹, 不植他木。竹间作一小楼,暇则与客吟啸其中,而间 谓余曰:“吾不能与有力者争池亭花石之胜,独此取 诸土之所有,可以不劳力,而蓊然满园,亦足适也。”因 自谓竹溪主人,甥其“为我记之。”余以谓君岂真不能 与有力者争,而漫然取诸其土之所有者,无乃独有 所深好于竹,而不欲以告人欤?昔人论竹,以为绝无 声色臭味可好,故其巧怪不如石,其妖艳绰约不如 花,孑孑然有似乎偃蹇孤特之士,不可以谐于俗。是以自古以来,知好竹者绝少。且彼京师人亦岂能知 而贵之,不过欲以此斗富,与奇花石等耳。故京师人 之贵竹,与江南人之不贵竹,其为不知竹一也。君生 长于纷华而能不溺乎其中裘马童奴歌舞凡诸富 人所酣嗜一切斥去。尤挺挺不妄与人交,凛然有偃 蹇孤特之气。此其于竹必有自得焉。而举凡万物可 喜可玩固有不能间也欤然则虽使竹非其土之所 有,君犹将极其力以致之,而后快乎其心。君之力,虽 使能尽致奇花石,而其好固有不存也。嗟乎!竹固可 以不出江南而取贵也哉!吾重有所感矣。
《游张公洞记》王世贞
由义兴而左,泛曰“东九”,九者,九里袤也。水皆缥碧,两 山傍袭之,揜映乔木,黄云储野,得夕照为益奇。已泊 湖㳇,湖㳇者,洞所从首迳也。夜过半,忽大雨滴沥入 篷户。余起低佪久之,质明始霁。从行者,余弟敬美、燕 人李生、歙人程生、郡人沈生、张生。时余病足,李生亦 病,为李觅一兜子,并余弟所携笋舆三为一行,其三 人为一行,可四里许,抵洞,始隆然若覆敦耳。张生者 故尝游焉,谓余“当从后洞入,毋从前洞。”所以毋从前 洞者,前路宽,一览意辄尽,无复馀意。尽而穿横关,险 狭甚多,中悔不能达。余乃决策从后入,多列炬火前 导,始委身一窍,鱼贯而下,渐下渐滑,且峻级不能尽 受。足后趾,俟前趾发乃发。迫则以肩相辅,其上隘,又 不能尽受肩。如是数十百级,稍稍睹前行人如烟雾 中鸟,又闻若瓮中语者。发炬则大叫惊绝,巨万石乳 下垂,崛𡾊甗锜,玲珑晶荧,不可名状。大扺色若渔阳 媚玉,而润过之。稍西南为大磐石,石柏踞其上,旁有 所谓床及丹灶盐廪者。稍东,地攲下而湿,迹之则益 湿,且益洼,不可究,即所谓仙人田也。回顾所入窍,不 知几百丈,荧荧若日中沫,时现时灭。久之,路几断,其 下穿不二尺所。余扶服过下,上凡百馀级,忽呀然中 辟,可容万人坐。石乳之下垂者愈益奇,为五色自然 丹雘,晃烂刺人眼。大者如玉柱,或下垂至地所不及 者尺所,或怒发上不及者亦尺所,或上下际不接者 仅一发石状如潜虬,如跃龙、如奔狮,如踞象、如莲花, 如钟鼓、如飞仙,如僧胡跪,不可胜纪。余时惫足益蹇, 强作气而上,至石台,俯视朗然,洞之胜,至是而既矣。 会所赍酒脯误失道,呼水饮之,乃出。张公者,故汉张 道陵,或曰张果,非也。道陵事,在蜀颇著。许远游《贻逸 少书》,称“金堂玉室,仙人芝草。”左元放,汉末得道之徒 多在焉,此亦岂其一耶?王子曰:余向所睹石床丹灶 盐米廪及棋局者,仿佛貌之耳。乌言仙迹哉!乌言仙 迹哉!
《靖江县造县岁月记》张汝华
扬子江中有地曰“马驮沙”,盖江源万里,数道之水,一 汇而注于海。至是海近,潮势汤汤,江阔数倍,水岐而 复合,中积成沙洲,适居水之中央,东西可五十里,南 北可二十里。居民版籍五十有五,岁征粮斛二万五 千赢。旧隶常之江阴,成化辛卯,巡抚大臣以周围风 波不时,居民往来,舟楫阽危,奏准开设靖江县于沙 之东土城,除授县学正佐等官。汝华于是年十一月 廿八日来任。维时土城内皆麦陇高低,沟洲衡缩,只 有耕氓草屋四、五区而已。姑即氓屋视事,相地絜基, 召匠估计,维辟草厂于城之北隅,移居之,以便督役。 越明年壬辰春二月十八日甲寅,梓工戒始;五月廿 四日庚申竖县堂,秋七月十七日壬“子,竖学宫。”又“明 年癸巳,夏四月十九日己卯,竖察院总铺。秋八月三 日壬戌,竖城隍神庙。冬十一月二十日丁未,竖公馆 及迎接亭、仓廒。十二月初六日壬戌,营各坛。又再明 年甲午仲冬,始行文庙释奠礼及坛祀。三月廿七日 壬子,竖各斋房及存恤院。至冬十月十三日辛未,浚 河修城。”“十一月廿一日癸酉,厥功告成。计房屋大小 二百八十一间二十四厦,池一口,井五口,板桥八所, 内外墙垣九百七十丈。”本府先后给发到料价及油 漆、彩绘、妆塑等价,共白金五千三百七十一两二钱 九分三釐一毫,放支工价食米六百一十二石六斗 七升四合。其官物出纳之际,天地鬼神临之。若夫事 之克成,则有赖于上官之严督,与下诸执事之效劳 也。方经营之初,木料未至,有松木大而长者二株、短 而方者二十七株,风潮逐于沙之南岸,得之以资乎 始。及事之将完,木材有阙,复有大木一十七株,飘集 于沙之北岸,资之以成其终。此又天之所以默相其 成,以福我邑之民。第以碑石未立,恐遂遗忘。庸书《其 概》,揭于楣间,以志岁月。其或营建未备及有隳坏者, 则有望于后之贤人君子,随时增饰而修葺之,以期 胜于今日。
《河渠说》唐·鹤征
无锡。于运河之南,则接武进界,曰“双牌”,东引运河至 神护乡,入阳湖港。于运河北,则接江阴界。曰蟆塘港, 在县北兴道乡。自咸塘西为邹祁河,至兴宁界口,名 蟆塘尖,为蟆塘港。行二里许,与西瓜渎会,接江阴界双牌之东曰直湖港,在青城乡。东引运河,西入志公 港,西会北阳湖,亦至神护乡,又至富安乡,入于震泽。 直湖之东曰花渡港,东引运河,西北入直湖。又东曰 “双河,引运河过钱桥,越布政乡,贯直湖港,南下震泽、 无锡,由郡城至宜兴,水道二百馀里,自双河取道花 渡,百四十里可至宜兴矣。”盖二县皆在郡南故也。自 双牌以下,四港相去不远,故或会于阳湖,或会于直 湖,皆由惠山之西以入震泽者。惠山之泉聚为梁溪, 北入运河,绕惠山,自开原数里过仙女墩,折而西南 行,分而为二:东曰大渲渰,西曰小渲渰,中隔平壤,相 去五里许,南行十馀里,会于清祁渰。稍南为长广溪, 长三十里,广里许,受扬名、开化诸山之水,北合五里 湖,南合洪丘渰,并清祁渰,则赤城溪、新安溪、唐干渰 无不会矣。而后入于“震泽。蠡湖凡八十五里,谓之孟 渎,亦谓之蠡渎。”东接运河,西合梁墓泾,南行十馀里 至蠡湖,南入赤城溪。自蠡口分流而行,已入唐干渰 矣。况东葑渎在县西二十里,已引运河西入蠡渎乎? 则是锡邑之水,南下苏州者不能三分之一,而西趋 震泽者十分之七矣。去城北二里一闸口河,旧从五 泻口来,宣德间始凿之,由顾城南至蔡家渡,分而为 二。其一循城而东,越景云至梅里乡而入于伯渎;其 一东流越胶山乡而与宅仁乡新河北接江阴,俗谓 之“南北兴塘河。”无锡之水,自邑东而延于西南,莫长 于此者,几绕四境而遍之矣。余徐察之,宅仁与张泾 一带,乃无锡所称高阜水无逆上之理,北“兴塘当受 江阴之流,而入南兴塘者,人自邑出,适据其中,故以 分而为二,不知其高下必有分矣。”其咸塘、严埭、张塘, 大都在县东北,盘旋分合于兴宁、天授间,而接江阴 之流者为多。鸭城河在县城东梅里乡,分自运河至 景云,出江陂桥,越梅里上福,至延祥而止。在景云者 为王庄桥河。江陂河在梅里者为新塘河,为鸭城河, 在上福者为信义渎,为杜家河,亦名太平桥河。至延 祥乡蓄为谢荡,引流至甘露,分而为二,过濠桥,一由 月河,皆东至濠湖,即俗所称“鹅肫荡”也。其破塘、潭塘、 断塘、横塘皆在县之东。破塘则自鸭城分流,越泰伯 而入蠡湖。潭塘则自鸭城分流,北行为刘家河,截兴 塘、新河,接断塘,则太平之别脉,南至延祥入于濠湖。 横塘则信义渎之旁注于北者,东贯走马塘为芙蓉 塘河,至怀仁乡为盛塘河,入常熟界。大都天下之物 恒争于其所不足,而弃于其所有馀。洛社以北,疏浚 竭人力而不敢告劳,洛社以南,则运河未尝告涩,有 馀不足之明验也。十里之间,有馀不足顿异,岂无锡 受江阴之流独多耶?抑无锡之低下几与震泽平耶? 不独横浦、独山、横塘诸门与湖灌输,而开原、富安、新 安、开化、扬名历五乡九十五里,处处与湖通,而水反 有馀,非以其平故耶?昔人以边江诸闸为泻内地之 水,郡倅姚公独以为纳江洋之流,皆不睹潮汐之故、 高下之形者也。江南之高下,原“不相悬,江潮之来,至 以寻丈;数日不雨,深流或至胶舟,浃旬而霖,平原苦 于沉灶。”则知内地旱,江潮必能远入;内地涝,则诸港 必能速泻。虽震泽主于汇,亦能内灌以济旱,况于江 乎?西风可以决湖水而东流,东风可以决湖水而西 流,况水之有旱涝乎?察此可以知蓄泄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