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职方典/第0982卷 中华文库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方舆汇编 第九百八十二卷 |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职方典
第九百八十二卷目录
宁波府部艺文一
答车茂安书 晋陆云
鄞县经游记 宋王安石
慈谿县学记 前人
风堋碶记 舒亶
月湖记 前人
游甬东山水古迹记 元吴渊颖
湖山游咏记 明沈明臣
宁波府部艺文二〈诗〉
登明州郡城楼 明沈明臣
宁波府部纪事
宁波府部杂录
宁波府部外编
职方典第九百八十二卷
宁波府部艺文一
《答车茂安书》晋·陆云
云白,前书未报,重得来。况知贤甥石季甫,当屈鄮令, 尊堂忧灼,贤姊涕泣,上下愁劳,举家惨戚,何可尔耶? 辄为足下具说鄮县土地之快,非徒浮言华艳而已, 皆有实征也。县去郡治,不出三日,直东而出,水陆并 通,西有大湖,广纵千顷;北有名山,南有林泽,东临巨 海,往往无涯,氾船长驱,一举千里。北接青徐,东洞交 广,海物惟错,不可称名。遏长川以为陂,燔茂草以为 田。火耕水种,不烦人力,决泄任意,高下在心,举钑成 云,下钑成雨,既浸既润,随时代序也。官无逋滞之谷, 民无饥乏之虑,衣食常充,仓库恒实,荣辱既明,礼节 甚备。为君甚简,为民亦易。季冬之月,牧。〈阙〉既毕,严霜 陨而蒹葭萎,林鸟祭而罻罗设。因民所欲,顺时游猎, 结置绕堽,密罔弥山,放鹰走犬,弓弩乱发,鸟不得飞, 兽不得逸。“真《光赫》之观,盘戏之至乐也。若乃断遏海 浦,隔截曲隈,随潮进退,采蚌捕鱼,鳣鲔赤尾。”�齿比 目,不可纪名:“脍鰡鳆炙䱥鯸烝石首臛。”��“真东海 之俊味,肴膳之至妙也。”及其蚌蛤之属,目所希见,耳 所不闻,品类数百,难可尽言也。昔秦始皇至尊至贵, 前临终南,退燕阿房,离宫别馆,随意所居,沈纶泾渭, 饮马昆明,四方奇丽,天下珍玩,无所不有,犹以不如 吴会也。乡东观沧海,遂御六军,南巡狩,登稽岳,刻文 石,身在鄮县,三十馀日。夫以帝王之尊,不惮“尔行,季 甫年少,受命牧民,《武城》之歌,足以兴化。桑弧蓬矢,丈 夫之志,经营四方,古人所叹,何足忧乎?且彼吏民,恭 谨笃慎,敬爱官长,鞕扑不施,声教风靡。汉吴以来,临 此县者,无不迁变。尊大人贤姊上下当为喜庆,歌舞 相送,勿为虑也。足下急启喻宽慰,具说此意,吾不虚 言也。”停及不一,陆云白。
《鄞县经游记》宋·王安石
庆历七年十一月丁丑,余自县出,属民使浚渠川,至 万灵乡之左界,宿慈福院。戊寅,升鸡山观,碶工凿石, 遂入育王山,宿广利寺,雨不克东。辛巳,下灵岩,浮石 湫之壑以望海,而谋作斗门于海滨,宿灵岩之旌教 院。癸未,至芦江,临决渠之口,转以入于瑞岩之开善 院,遂宿。甲申,游天童山,宿景德寺。质明,与其长老瑞 新上石,望玲珑岩须猿吟者,久之而还。食寺之西堂, 遂行至东吴,具舟以西。质明,泊舟堰下,食大梅山之 宝福寺庄,过五峰山,行里许,复具舟以西,至小溪。以 夜中。质明,观新渠及洪水湾,还食晋宁院。日下,昃如 林村,夜未中,至资寿院。质明,戒桃源、清道二乡之民。 以其事凡东西十有四乡,乡之民毕“已受事”,而余遂 归去。
《慈谿县学记》前人
“天下不可一日而无政教,故学不可一日而亡于天 下。”古者井天下之田而党庠遂序,国学之法立乎其 中,乡射、饮酒、《春秋》合乐、养老劳农,尊贤使能、考艺选 言之政,至于受成献馘、讯囚之事,无不出于学。于此 养天下智仁圣义忠和之士,以至一偏一技一曲之 学,无所不养。而又取士大夫之材行完洁,而其施设 “已尝试于位而去者以为之师。释奠、释菜以教,不忘 其学之所自,迁徙逼逐,以勉其怠而除其恶,则士朝 夕所见所闻无非所以治天下国家之道,其服习必 于仁义,而所学必各尽其材。一日取以备公卿大夫 百执事之选,则其材行皆已素定,而士之备选者,其 施设亦皆素所见闻而已,不待阅习而后能者也。”古 之在上者,事不虑而尽,功不为而足,其要如此而已。 此二帝三王所以治天下国家面立学之本意也。后 世无井田之法,而学亦或存或废。大抵所以治天下 国家者,不复皆出于学,而学之士群居族处,为师弟 子之位者,讲章句,课文字而已。至其陵夷之久,则四方之学者废而为庙,以祀孔子于天下。斲木抟土,如 浮屠道士法,为王者象。州县吏春秋帅其属释奠于 其堂,而学者或不与焉。盖庙之作,出于学废,而近世 之法然也。今天子即位若千年,颇修法度,而革近世 之不然者。当此之时,学稍稍立于天下矣,犹曰:“州之 士满二百人乃得立学。”于是慈谿之士不得有学,而 为孔子庙如故,庙又坏不治。今刘君在中言于州,使 民出钱,将修而作之,未及为而去,时庆历五年也。后 林君肇至,则曰:“古之所以为学者,吾不得而见;而法 者,吾不可以毋循也。虽然,吾之人民于此不可以无 教。”即因民钱作孔子庙,如今之所云,而治其四旁,为 学舍讲堂其中,帅县之子弟起先生杜君醇为之师 而兴于学。噫!林君其有道者耶?夫吏者,无变今之法, 而不失古之实,此有道者之所能也。林君之为其几 于此矣。林君固贤令而慈谿小邑无珍产淫货,以来 四方游贩之民,田桑之美,有以自足,无水旱之忧也。 无游贩之民,故其俗一而不杂;有以自足,故人慎刑 而易治。而吾所见其邑之士,亦多美茂之材易成也。 杜君者,越之隐君子,其学行宜为人师者也。夫以小 邑得贤令,又得宜为人师者为之师,而以修醇一易 治之俗,而进美茂易成之材。虽拘于法,限于势,不得 尽如古之所为,吾固信其教化之将行而风俗之成 也。夫教化可以美风俗,虽然,必久而后至于善。而今 之吏,其势“不能以久也。吾虽喜且幸其将行,而又忧 夫来者之不吾继也。”于是本其意以告来者。
《风堋碶记》舒亶
鄞于明为剧县,占乡十有六,而公私之田无虑几万 顷,其潴蓄以待灌溉者既无几,而凡所以为捍防酾 导之具吏又忽不时省,颓漏废圮,十或八九。不幸天 时称愆亢,则其涸可立待,而民辄病,间无如何,注江 流以趋一时之急。且咸卤至腐败,诸苗稼积不已,往 往田遂瘠恶,遂废不足耕,种不可下。光禄虞大夫为 邑于此,始与民图之,即北渡之西曰风堋,积石为碶, 以却暴流,纳淡潮。既又自州之西隅距北津,疏淀淤 之旧,增卑培薄,以实故堤,而作闸于其南,拒所谓咸 水,以便往来之舟。而东西管数乡之堰碶,随以缮完 者凡六所,盖用工一万一千有奇,而溉田五千五百 馀顷。假财于赈贷之馀,而公不费。役民于既病之后 而私不劳,于是邑人相与传之,愿有以久大夫之赐 于无穷。
《月湖记》前人
湖在州城之西南隅。南隅废久矣,独西隅存,今西湖 是也。其纵南北三百五十丈,其衡东西四十丈,其周 围纵七百三十丈有奇,其中有桥二,绝湖而过,曰“憧 憧。”天禧间,直馆李侯彝庚之所建也。然僻在一隅,初 无游观,人迹往往不至。嘉祐中,钱侯君倚名公辅,始 作而新之,总桥三十丈。桥之东西有廊,总二十丈。廊 之中有亭曰“众乐”,其深广几十丈,其前后有庑,其左 右有室,而又环亭以为岛屿,植花木,于是遂为州人 胜赏之地。方春夏时,士女相属鼓歌无虚日。亭之南 小洲,前此有屋才数椽,乃僧定安守桥之所。后浸广, 今遂以为僧院,寿圣是也。其西又有佛祠四,其东皆 乡士大夫之所居。其北有红莲阁。大中祥符中,章郇 公名得象,尝倅是实刱之,有记在焉。阁之北即郡酒 务,故时使人即湖以汲水,劳费甚,乃堤湖之中蓄清 流,作楼于其上,以辘轳引而注之,至今以为便。然是 湖本末,《图志》所不载,其经始之人与其岁月,皆莫得 而考。盖尝闻之父老,明为州,濒江而带海,其水蓄浅 而易旱,稍不雨,居民“至饮江水。”是湖之作,所以南引 它山之水,蓄以备旱,岁始未之信也。熙宁中,岁大旱, 阖境取汲于其中,湖为之竭,既又穴为井,置庐以守 之。鄞令虞君大宁尝记其事,刻石于寿圣院,乃知父 老之传不诬也。钱侯去距今几三纪矣,而湖辄浸废 不治。其亭南既堤以为放生池,濒湖之民人,缘堤以 植菱芡之类,至占以为田,淀淤芜没,几不容舟。元祐 癸酉,刘侯纯父名淑来守是邦,连岁小旱,乃一切禁 止而疏浚之,增卑培深,环植松柳,复因其积土广为 十洲,而敞寿圣之阁,以其名名之,盖四明之景物具 焉。湖遂大治,然其意初不在游观也。古人于事,盖不 苟作,惟其利害伏于久远难知之中,所以后世贵因 循者或莫之省,而好功之士至乐为之纷纷也。明有 数湖,危于废者,不特是湖也。若刘侯可谓有志于民 矣。故具论之以冠诸图,庶后来有考焉。元祐甲戌三 月记。
《游甬东山水古迹记》元·吴渊颖
昌国,古会稽海东洲也。东控三韩、日本,北抵登、莱海 泗,南到今庆元城三百五里。泰定元年夏六月,自庆 元桃花渡觅舟而东,海际山童无草木,或小仅如著, 辄刈以鬻盐。东逼海有招宝山,或云“他处见山有异 气,疑下有宝。”或云东人海货来互市,必泊此山,山故
有炮台,曾就台跖弩射敌人矢洞,船犹入地尺。又别作大筒,曳铁锁,江水船猝不得入。前至浃口,怪石嵌险离立,南曰金鸡,北曰虎蹲。又前则为蛟门峡。东浪 激,或大如五石斗瓮,跃入空中,却堕下,碎为零雨。或 远如雪山,水岸挟风力作,声势崩,拥舟荡荡,与之上 下。一僧云:“此特其小小者耳。”秋风一作海水又壮,排 空触岸,杳不辨舟楫所在。独帆樯上指,潮东上,风西 来,水相斗,舟不能尺咫,一撞嶕石,且靡解,不可支持。 又前则为三山大洋,山多磁石,舟板钉铁,或近山则 胶制不动,昌国境也。昌国中多大山,四面皆海,人家 颇居篁竹芦苇间,或散在沙�非舟不相往来。田种 少类。入海中捕鱼,蝤蛑水母,弹涂杰步,腥涎亵味,逆 人鼻口。岁或仰谷他郡。东从舟山过赤屿,转入外洋, 望岝峉山。山出白艾,地多蛇。东到梅岑山,梅子真炼 药处,山梵书所谓“补陀洛迦山”也,俗言“小白花山。”自 山东行,西折为观音洞。洞瞰海外,巉岩中裂,大石壁, 紫黑旁罅,而两岐乱石如断圭,积伏蟠结,怒潮摐击, 昼夜作鱼龙啸吼声。又西则为善财洞,峭石啮足,泉 流渗滴,悬缨不断。前入海数百步有嶕,土人云:“曾有 老人秉烛行洞穴。”且半里,山石合一窍,有光大如盘 盂。侧首睨之,宽弘洁白,非水非土,远不辨厓际。又自 山北转,得盘陀石。山粗怪益高,垒石如垤。东望窅窅, 想像高丽、日本界,如在云雾苍莽中。日初出,大如米 簁尽赤跳踊出天末,六合奣然鲜明。及日光照海,薄 云掩蔽,空水弄影,恍类铺僧伽黎衣,或现或灭。南望 桃花、马秦诸山,嵌空刻露,屹立巨浸如世叠。太湖灵 壁,不著寸土尺树,天然可爱。东南望东霍山,山多大 树,徐市盖尝驻舟于此。土人云,“自东霍转而北行,尽” 昌国。北界有蓬莱山,众山四围峙立,旋绕小屿,屹如 千尺楼台。而中又有紫霞洞,与山为邻,中畔明通方, 如大车之舆。潮水一退,人可入,或云“人不可到”,隐隐 有神仙题墨,漫不能辨。又有沙山,细沙所积,海日照 之有芒,手攫则霏屑,下渐成洼穴,潮过又补,终不少 损。旁有石龙,苍白角爪鳞鬣具,蜿蜒跨空,亘三十里, 舟径其下,西转别为洋,山中多大鱼。又北则为胊山、 岱山、石兰山,鱼盐者所聚。又自北而南则为徐偃王 战洋,世言偃王既败,不之彭城而之越,弃玉几砚于 会稽之水。又南则为黄公墓,黄公赤刀厌虎,厌不行, 为虎所食者也。夫昌国,本《禹贡》岛夷,后乃属越,曰甬 句东。越王句践欲使故吴王夫差居之,然不至也。海 中三山,安期、羡门之属,或避秦乱至此,方士特未始 深入,或云三山在水底,或云山近则引舟去,盖妄说 也。东土人土每爱会稽山水,故称入会稽者为入东 翁洲。《抱朴子》亦云:古仙者之乐登名山为上,海中大 岛屿,如会稽之东翁洲者次之,今昌国也。是年秋八 月,自“昌国回姑疏,山海奇绝处,明昔人之不妄,时一 展玩,纵少文卧游,不是过矣。”
《湖山游咏记》明·沈明臣
嘉靖之乙丑岁,去修禊之辰六日,大司马张公东沙 先生召客为东山之行。东山去郡城三十里,在万屿 湖之西南,界甬江而东焉,乃今为司马公别墅,题曰 《茂金山房》。先一日,约山人与俱,已而包参军庸之与 其叔氏广州君子和,俱有先人之墓在,各治具为东 道主。乃又约山人与俱,而山人遂与庸之、庸之兄贡 士君明臣,扁舟往子和墓所,候司马公游,而司马公 与客已先至金碧潭矣。金碧潭在子和墓下,潭上有 餐霞馆,可嬉游。子和饭客于馆,未罢,会有声蓬蓬然, 沸起松楸间,客皆罢酒起视,皆黄雾四塞,而于于《喁 喁》万窍皆鸣。司马公与客乃徒步登舟。子和、明臣去 舟行抵茂屿,仅十里许,并山纡曲而南,过龟山,泊舟 琴山之下。诸浦溆萦回岛屿间,花柳葱蒨,峰𪩘周遭, 渔邨农舍,宛然尘𡏖之外。司马公乃携客登堂,相与 指点。时小雨湿衣,东轩之庭植梨四五章,著花满树, 司马公曰:“雨打梨花深闭门”与“梨花院落溶溶月”,皆 古人佳句也,景亦双奇。今之夕,诸君愿月乎?雨乎?已 而雷雨大作,乃布筵于轩,酹酒花神,与客驩洽。丙夜 未阑,于是授简诸客使赋诗。司马公诗最先成,客次 第成,卒无抵金谷之罚者。时山人醉矣,与参军评诗, 稍杂讥谑。参军阳浮怒而阴伏之,司马公呵呵颔曰: “两人固狂生邪?”啜茗散去,宿诸客于北楼。旦日复有 诗,司马公诗凡十首,山人诗亦勉与同数。诸客多者 半之,少者三之。时张平叔偶不与司马公戒舟迓之 亦至,而包明臣亦携酒来。司马公与诸客坐品山亭, 课园丁艺兰莳药。又取踯躅于山之麓,不移时,使红 鲜布满篱落,亭台辉映,若错绣施绮。而文学卢周伯、 洪禹臣、鲍叔夏,山人吴汝震侍公于园,论说古今,亹 亹无倦,而山人乃起行阡陌间。时天雨新“霁,流泉注 壑,潺潺泻落长松修竹之杪。山邻之门有巨榆焉,离 奇轮囷,大实蔽牛,阴覆清谿之上,馀滴滴人衣裾。”山 人乃大叫俦侣踌躇不去,而鲍叔夏与参军来俱,遂 杖筇竹九节,沿溪入南山,转顿嶴,观白乳泉而还。还 而酌明臣所携酒,明臣与平叔亦赋诗。明臣诗半于司马公,而平叔诗三之。是夜,仍宿北楼。旦起,参军辄 游梅湖。梅湖去茂屿约二十里,棹舟共汎,逾莫枝堰, 易三小舟二,载客一载。从御径湖而东,风清波平,轻 桡柔橹,薄阴笼日,水天弄影,汀洲岛屿,映带回伏,兰 芷鸥鸟,点缀出没,浅碧深黛,状莫穷写。万山四抱,重 墉相裒,屏障壁立,纷对回合,腾踊波涛,众皱缕拆,参 差变幻,云霞改观。环水而岸者馀八十里,两山合而 嶴者七十有二。嶴水所出者,溪亦如数。考之《图经》,故 为西湖,谓古鄮县在其东也。今则为东钱湖,又为万 金湖。绘者不能尽画,赋者不能尽辞。昔苏长公以杭 之西湖比之西子,淡妆浓抹,两相宜也。而司马公曰: “兹湖山水清佳,不饰而藻。譬之虢国夫人,不污脂粉, 素面朝天者非邪?”负山而居者,四匝面焉。顾其人亦 有旨于是言者否也?迤逦而东为前堰,乃史相家故 居,居人尚其裔焉。古树奇石,居然有洞壑之胜。参军 望而指之,门外一堤,横亘湖上殆数里,凡佳山水处 俱有寺,无虑十数,墓田别业,亦无虑十数。皆云史相 之遗。诸客相与叹其冠缨之盛,而间有举刺其行事 者。司马公曰:“史氏之盛,非赵氏之衰乎?”众皆以为名 言。而梅湖者,又在湖堤之东,视西者差小。参军之父 墓在其南,厓其山曰覆釜,望之实肖像。而墓之西有 精庐数楹,前后花竹扶疏。参军饮客,于是酒半请司 马公额,司马公题曰“永瞻堂。”云墙之东,有梅花泉,澄 泓湛洌渟,潴白石之上。山人与参军斟而酌之,甘香 入品,宜汲为茗汁,而因劝参军亭之。参军复引司马 公与诸客东行墓山之后,相与听潺湲于谷口。时农 时告勤,村氓拏舟,取湖葑人田,隔岸有渔家三两户, 隐隐菰蒲中,望之若画。司马公因命荡桨入,如坐空 镜然。极东望两山峡,而白水流其中,若匹练者。客拟 之如子陵滩上问舟人,曰:“此抵东吴小白也。”已而旋 舟,各赋七言近体一首,归之参军,仍抵宿茂屿,而明 日西还。乃十二日己酉,得诗共四十九首,为一卷,皆 平叔手书之。司马公题其端为《湖山游咏》,使山人记 焉。迺退而撰次其事,事书之右方。而山人者,沈明臣 也,名与包子,字同。
宁波府部艺文二〈诗〉
《登明州郡城楼》明·沈明臣
缥缈高楼倚日曛,万山寒色大江分。横天中断疑为 雨,截海东来半是云。老尉亭侵龙女庙,官奴城对鲍 郎坟。登临细数前朝事,谓有黄晟领冠军。
宁波府部纪事
《旧志》:范蠡从越王灭吴,反至五湖,蠡辞于王曰:“君王 勉之,臣不复入于越国矣。”遂乘轻舟以浮于五湖,莫 知其所终。王命工以良金写蠡之状而朝礼之,浃日 而令大夫朝之。环会稽三百里,以为范蠡封地,南至 于旬无,北至于御儿,西至于姑蔑,东至于鄞。
《府志》:“蜀许寂,少年栖四明山,学《易》于晋征君。一日有 夫妇二人挈壶酒诣寂山中,寂诘之,答曰:‘今日离剡 溪’。寂曰:‘道路甚遥,安得一日及此’。颇异之。其夕以壶 觞命酌,其丈夫出一拍板,抗声高歌,意寓题剑。俄自 臂抽两物,展而喝之,即成两剑,上跃起于寂之首,盘 旋交击,寂甚骇,寻匣之,饮毕就寝,既晓,乃空榻也。 晋”梁山伯,字处仁,家会稽,少游学道,逢祝氏子,同往 肄业三年,祝先返。后二年,山伯方归,访之上虞,始知 祝女子也,名曰“英台。”山伯怅然,归告父母求姻。时祝 已许鄮城马氏,弗遂。山伯后为鄞令,婴疾弗起,遗命 葬于鄮城西清道原。明年,祝适马氏,舟经墓所,风涛 不能前。英台闻有山伯墓,临冢哀恸,地裂而埋璧焉。 马言之官,事闻于朝,丞相谢安奏封“义妇冢。”
南宋高祖刘裕字德舆彭城人少贫贱有大志“晋安 帝时,海寇孙恩攻陷会稽诏刘牢之都督吴郡诸军 事以讨之,引裕参军事隆安四年冬恩败走入海,牢 之东屯上虞使裕戍句章以备。明年恩复入寇裕遂 击破其众境遂安。”
天宝二载,明皇尝遣使至广茂潭投金龙,密以朱笔 记其左肋,继而雨降。明皇目视行雨,龙左肋上有朱 画,及有“大宝永昌”四字,谓臣寮曰:“此四明山所投之 龙。”暨使回奏投潭之始,即泛出黑漆木板尺馀,有金 书“大宝永昌”四字,遂赐宫名大宝,潭名永昌。
《唐书孔戣传》:戣再迁尚书左丞,明州岁贡淡菜、蚶蛤 之属,戣以为自海抵京师,道路役凡四十三万人,奏 罢之。历大理卿、国子祭酒。会岭南节度使崔咏死,帝 谓裴度曰:“尝论罢蚶菜者谁,欤今安在是?可往为朕 求之。”度以戣对,即拜岭南节度史。
《府志》:“贺知章善隶草,常与张旭游于人间。凡人家厅 馆墙壁及屏障,忽兴发,落笔数行,如虫篆飞走,虽古之张索不如也。好事者供其笺翰,共传宝之。书赋云: ‘湖山降祉,狂客风流。落笔精绝,芳词寡俦。如春林之 绚彩,实一望而写忧’。今存草书一帖,前后有米元章 小楷题识,礼部尚书尤延之刻置天台郡斋。政和间”, 秘书郎黄长睿尝见《张长史帖》十字云:“贺八清鉴,风 流千载人也。”长睿跋云:“沉吟此语,恍若季真在目。”长 史此帖,不独草圣可赏也。
宋钱惠恭王镇明州时,尝浚治前清澜池以御火。既 而太守李夷庚复浚之,以其土益镇明岭之卑薄,壮 州治“案山之势。”是池与州学泮池,春间蛙大鸣,夷庚 以法禁之,遂不鸣。鸣时必兆抡魁,屡有征验。
薛维,字持国,朋龟之后。敦尚古道,隐居不仕,结庐鄞 之张村。当绍熙、淳熙间八年,两值回禄,四邻煨烬,而 所居之室,岿然独完。乡人惊异,宣献楼公钥题曰“瑞 室”,而并识之云:“南朝何子季筑室望山,山发洪水,树 石皆倒拔,惟子季所居,岿然独存。太守衡阳王元简 命锺嵘作《瑞室颂》,刻石以旌之。今薛君家再脱于郁” 攸之灾,乡人异之。事与子季无异,故亦名“瑞室”云。一 时名公,交有述作,勒诸家塾。
丞相史弥远欲占鄞之育王寺地为坟,众僧俛首莫 敢言。偶有一小僧曰:“我有一策阻之。”乃作偈云:“寺前 一块地,常有天子气。丞相要做坟,不知主何意?”用是 揭于临安之通衢,史意遂寝。
明洪武间,天宁寺有朱道人,能幻术,每夜五更,神游 都下。早朝时,乘云往来空中,自言姓名。朝毕还寺。时 方曙,本体偃然,若酣于睡者,醒则言动如常,若此者 累月。上异其术,赐童子十人师事之,且密命伺其动 静,久之不泄。有一童子事道人甚谨,道人爱之,谓童 子曰:“我术传汝,切勿食狗肉。”童子即解,遂以此言覆 上,后俟其乘云来时,辄洒以狗血,其形遂灭。上意其 术败,即遣人星驰明州。使至时其形爽,果不能返,而 尸已卧床数日矣。使者舁其尸于京,焚之,扬灰于江。 鄞人单仲友,居万寿寺西,能诗,洪武中征至南京,献 诗称旨,因奏本府名同国号,请改之。上喜曰:“彼处有 定海,海定则波宁。”改明州曰宁波府,时洪武十四年、 宣德中,有慈谿令,亡其姓,籍邑以剧黠闻。方下车视 事,欲厉威严,乃进里老戒之曰:“汝侪知谚云‘灭门刺 史,破家县令乎’?”间有桂姓者,答曰:“邑士多习《诗》,故吾 侪小人,唯知岂弟君子,民之父母,他则未之前闻也。” 令默然。
鄞东乡民陈仲礼,洪武末适游吴、楚,晚泊于扬子江。 岁壬午,成祖微服由凤阳来,遇陈之舟,遂渡江抵南 京。《靖难》后,论功授爵,陈求官原籍,乃俾世袭宁波卫 指挥使。
景泰元年,慈庠士冯彰、时中、桂琛、罗信隹、郑岑五人 读书于永明僧舍。时有瞽妪能摸骨,言人贵贱奇中, 时当大比,士子趋问之,少所许可。或引至僧舍相此, 五人首遇,冯惊曰:“举人在此矣。”继而时与桂竞就之, 连声曰:“又得一人,又得一人。”罗则就榻卧,诧曰:“此妄 语也。一相而得三举子,有是哉?”其三人强使就榻摸 罗生,则复惊曰:“此连科进士也。”郑最后至,摸其腰曰: “好一条花金带。”众益非笑之。未几秋试,五人果联榜, 罗果连第进士,而郑岑仕山东参政,皆如其言。张都 宪楷因题其堂曰“聚奎”,夏大理卿时正为之记。 鄞县西南四十里,有隐士虞德全,修身好善,于正统 元年五月六日午时,天花如雨,飞满庭中,其形若米, 其色如玉,积深尺馀,七日始化。德全日益焚香,稽首 祝天。正统四年,其二子陆玖以岁饥,输粟各二千石 助赈。有司以闻,诏赐敕二道,旌为义门。时郡守郑公 珞亲诣其闾,乃名其乡为“天花里”,复作词以贻之。 鄞石田洪常解兵部归,维时乡缙绅,兵部主事严端、 刑部主事宗祐、太仆丞金湜、通判邹訚、理问周颂亦 谢事。相与一时高隐,倪光、王政、宋恢、袁德麟、章珍、张 憬、李端,集为诗社。每良时美景,辄饤野蔌园蔬为会, 素衣藜杖,散步逍遥,人望之如神仙也。诸人皆有文 章,而金能墨竹及勾勒兰竹葡萄,行书篆隶,皆追古 人。周颂亦善墨菊春草。洪佐于肃愍成大功,晚脱虎 口,益以文自娱。倪光明易善、潜虚,李端、宋恢等,皆雅 重端方王政颇放,号奇呆子。成化、弘治之际,遭际清 平,乐以卒岁。四方闻之,盖比唐香山宋洛社云。 奉化董氏女,未笄,刺绣南窗,二燕巢其上。女日饭之, 编竹以护其巢,乳子,羽翼成而去。明年来,女字之如 初。历三载,燕去,女死。又明年,燕复来,飞绕悲鸣不已。 女父母告之曰:“女已死,冢在屋侧。”俄二燕去,三日不 归。翁媪往视女墓侧,二燕伏冢而死。邑人异之,故名 其乡曰《禽孝
宁波府部杂录
《霏雪录》:“禹庙梅梁,乃大梅山所产梅树也。山在鄞县 东南七十里,盖梅子真隐处,石洞、仙井、丹灶、药炉犹 存。山顶大梅树,其上则为会稽禹祠之梁,其下则为 他山堰之梁。禹祠之梁,唐张僧繇图龙其上,夜大风 雨,尝飞入镜湖与龙斗。人见梁上水淋漓湿,萍藻满 焉,始骇异之,乃以铁索锁于柱。他山堰之梁,长三丈” 许,去岸数尺,岁久不朽,大水不漂,因刀坠误伤之,出 血不止。今禹庙以他梅树代之,不斲不削,存故事耳, 非旧物也。
《府志》:甬东,即越王欲居吴王之地。杜预曰:句章县东 海外洲是其处。又曰:“迁吴王句甬东。”注曰:句即句章, 甬即甬东。《史记》:越灭吴,请使吴王居甬东。《吴语》云:“甬 东旧郡在句章东海外洲。”韦昭曰:句章东浃口外洲, 浃口,今之浃港也。按:《舆地广记》,定海有大浃港,即晋 刘裕与孙恩战退还处。外洲,今之舟山,旧为翁山县, 世传徐偃王所居,春秋所谓甬东者即此。古有甬东 市,定海亦有甬东桥,今郡城南厢有甬东隅、甬东书 院、甬东巡司,意立郡时皆因春秋甬东字而名之者。 夫江曰鄞江,亦曰甬江,概称之也。按甬义,甬犹涌水 腾波也。《诗》曰:“百川沸腾,水上腾也。”据旧昌国县东灌 门下注云:海中有砥柱,屹立中流,望之若人作拱状。 水汇此,旋涌若沸。凡舟行经此,必先投物以杀其势。 风雨将作,有声如雷,舟人皆收。山龓港,谓之“走飓”,故 郡因之以名,理或然也。〈句章春秋有句章时封于此地故名〉 古鄞城,《太平寰宇记》云:“本汉县废城。”《陆云集》云:“昔始 皇南巡会稽,留鄮县三十馀日,因境有赤菫山,加邑 为鄞。山在今白社里,产赤菫草,故名。菫,乌啄也。”薛烛 曰:“欧冶子与越王铸剑,破赤菫之山而出锡,即此地。” 盖鄞本越之东鄙也。《会稽志》云:“在会稽县东三十里”, 则谬矣。惟新莽改鄞为菫,夏时鄞为堇子国故尔。今 白社有《鄞城山》,遗迹尚在。
古鄮城,相传在贸山桥,非也。乃在贸山,在东钱湖东, 故其时名湖为西湖。若在贸山桥,即当云东湖矣,何 得谓之西邪?近生员丘绪、卢叔麟、沈明臣偕往审之, 遗迹种种,若登贸山桥所称“故城”者,掘土验之,皆浮 土,绝无瓦甓砖石之类,则非城址可知。
官奴城,即古鄮城也。《太平寰宇记》与旧图经皆云汉 光武事。又《十道四蕃志》云:“宋武微时,避吏于此,与人 奴名桂者善,因匿之。为吏所窘,乃耕于田,以土覆宋 武免后,立官奴城以报之。掘土筑城处,名官奴池。”其 谓光武者,于史无所据。今按:《宋书》,孙恩寇上虞时,刘 裕戍句章,疑为宋武云。
宁波府部外编
《府志》:金庭客,咸通中,自剡溪金庭路由林岭间,将扺 明州,行二三里,忽迷失旧路,匆匆而行,日已将暮,莫 知栖息之所,因遇一道士,荷锄而问津焉。道士曰:“此 去人家稍远,无寓宿之所,不嫌弊陋,宿于吾庐可也。” 引及其家,则林径幽邃,山谷冲寂。既憩庑下久之,烹 野蔬苗食之。顷有扣其门者,童子报云:“隐云观请来” 日斋。洎晓,道士去,约童子曰:“善祇奉客。”客因问:“隐云 观置来几年,去此观远近?”答曰:“古有此观,去此五百 里,常隐云中,世人不见,故以为名。”客惊曰:“五百甚远, 尊师何时当还?”答曰:“尊师往来亦顷刻耳。”俄而道士 复归,欲留客久住。客方有乡关之念,恳辞而出。乃遣 童子示其旧路。行二三里,失道士所在,及问岁月,已 三四年矣。
丞相史弥远薨已久,一夕忽有人扣其家门曰:“丞相 归。”及入门升堂,纱灯轿从皆具,子妇罗拜毕,语话一 如平生,历历分付家事。及去,索笔书遗嘱,皆其手迹, 既而竟去,人莫不怪之,不得其理。忽一人有悟曰:“乃 宋室将亡,阴盛阳微之兆也。”未几,宋果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