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职方典/第1052卷 中华文库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方舆汇编 第一千五十二卷 |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职方典
第一千五十二卷目录
泉州府部艺文二
游茭溪记 元卢琦
惠安县辋川桥记 明蔡清
访钓矶故居记 张日益
游南安明心山记 黄河清
大同赋〈有序〉 池显方
马山图记 李开芳
游灵山记 周道光
游笋江记 王慎中
金溪游记 前人
游清源山记 前人
安溪县新造县城记 朱安期
泉州府部艺文三〈诗〉
游泉山 隋孔德绍
迁泉城留侯招游郡圃作 后周詹敦仁
题九仙山 前人
题二将军石 前人
过三岭苎溪 释清豁
题奉先院东壁 宋蔡襄
金粟洞 白玉蟾
游金溪二首 朱熹
过安溪道中泉石奇甚绝类建剑间山水佳处
因吟 前人
题凤山庵 前人
凤山 前人
与诸同僚谒奠北山 前人
梵天观雨 前人
同安官舍夜作 前人
又 前人
鹦鹉山 王十朋
笋江桥纪事 前人
泗洲山天开岩 王献臣
白云岩二首 吴栻
龙津桥 陈宓
题清水岩 前人
游月湖 前人
将归留宿云津阁一首 前人
题大眉小眉山 黄锐
嘉定庚辰登清水岩记事 连三益
紫帽山 明傅钥
同汪潜源兄经营白叶堡宿多卿楼
唐爱
初登太湖岩 詹彬
泉州府部纪事
泉州府部杂录
泉州府部外编
职方典第一千五十二卷
泉州府部艺文二
《游茭溪记》元·卢琦
惠之北乡。其泉石林麓之美,茭溪最胜。溪之上,两峰 对峙,苍翠可爱,崔嵬𫶇嵲,若相敌而不相让者。一水 出两峰间,或渊潫黝黑,莫测其底,浅仅没膝,莹彻净 幽,往来可数也。溪多石水,触之则滂湃有声。其最巨 者,离列水中,相距咫尺。水束而过,过则帖然,凡几屈 折,出而抵驿道之冲。宋治平中,桥之以渡,即所谓“永 济桥者。”水由桥下径注,有山横截其流,水复曲行疾 逝。自此以往,予亦未暇究所穷也。曩予来访亲旧,爱 溪之胜而屡游之,然信宿则去。至元己亥初夏,与莆 阳人方君同寓乌石精舍。溪出乌石之背,每日未晡, 主人辄相命出,出则之溪上,至则沿流上下以钓得 鱼以归,归则月出东山矣。故夕率一至,虽风雨亦往, 然犹以为未极其趣也。五月末浣,不雨不晹,主人与 客野服芒履,一僮持钓竿,一僮肩酒,杂以肴蔌,由永 济桥侧,披榛取道以达溪。主人把钓,立于翠蔓青树 之外,倦则与客列坐石上,命酒少酌,酌罢则钓。顷之 步且前,石愈奇,水愈清,地愈奥,意愈适,而鱼之嗜饵 者,亦数数获之。于是爽气凭凌,烦襟潇洒,虽屡酌不 醉也。已复得石楼数间,盘桓久之,溯此而上,计当犹 有隹处而日入矣。噫!主人生于斯,且将老于斯。余与 方皆客也,山色水光,不可夺而取,分而去也,虽欲常 赏,不可得已。
《惠安县辋川桥记》明·蔡清
辋川海支也,在县治东三十里。岸居数百家,皆业海利。远近趋利,足迹辐辏。岸竹隔一水,因循舟济。风暴 水涨,或人众争先,则有覆溺之虞。成化癸卯秋,县尹 张侯见而病之,相其隘处,东有盘石,其西积土如阜, 不受水啮。乃召耆老何迪易等桥之,捐俸为倡,令里 人给丁出银,又为《疏引》,募钱谷佐之,首尾三年而成。 迪易等请予为记。予惟自有此水,未有此桥也。利旷 于昔而兴于今。旷于昔者不知几千百年,而兴于今 者从容不过二三年而已。利兴于今才二三年,而垂 于后,又不知当几何年矣。昔人有言:“天地之雷电草 木人不能为;人之陶冶舟车,天地亦不能为。”于此见 人事功用有可补化工不及。桥梁之利,视陶冶舟车, 犹为不动而及物,一成而永赖。《孟子》谈王道,以是为 首,侯其有合也。
《访钓矶故居记》张日益
同。遵海而南,巨岛错列,小嶝于诸岛,若浮沤而丘。钓 矶,先生产其上,由是以有名。先生后考亭百馀岁,而 道学独祖之。沦落腥风,敛德自全,忧悲恫切,遁尾惟 危。乡人皆高先生之风,莫有能言先生者。万历壬子 夏,予戒小舟,约友数人,直往访之。舟及悬崖之下,见 白沙数武,有泉出沙之三石间,滢澈清甘,潮至则没, 甘洌如故。酌而饮之,爽发于口。先生之裔朝准君为 予言:“此泉名仙人井,井当海冲,客舟丛泊,一日可汲 四、五十舟,不汲即澄涵不溢。”更摄衣缘崖上,从西南 行里许。�嶪多石,或峭或圆,如珠如璧。沙有苍然出 者。天与方石,周二尺许,琢为夹局。中一道镌“万机分 子路,一局笑颜回”十字,已遭斲没,独“万机分”及“回”四 字,完明可摹,而且甚工,盖先生手笔。逾局,步愈西,先 生钓石在焉。石甚巨若盘。太武嶂前大嶝拥,右白吸 礁,错落微茫环矶前潮声长退,鹤鹭栖飞,鱼逝鸥集。 西望同溪,混混远流,随潮而东。兴波簸浪,沈浮沦茫, 晶光斜焕,倒影飞射,即严子陵“七里长滩”,胜未加此。 从此左转东行半里许为锺山。山南有宋时章法院, 颓壁兀兀风雨中。而北则先生所宅。自国初内徙,嶝 民一屿皆墟。成化初复旧,而丘氏列屋山麓,先生宅 址废矣。余与诸君观风抚景,盘桓低回,亭午憩朝准 君别馆,休焉。朝准君出所藏先生诗一篇示余,见其 洞彻性命,触发皆真。至如《天阴怪事》《贻吴丞和》《寿辞》 《元辟》诸章,哦之能令壮气竖发,亦可感泣沾襟,盖先 生之风远已。庚申中,其子孙耕陇得一穴,探之,则其 坟自书砖为记。
《游南安明心山记》黄河清
出县治十里许,遥见一峰,若立若卓,若文笔,若削玉, 若莲花高出水际者,明心山也。予素望而爱之,一日, 游至岩麓,道陡绝,但闻入耳声潺潺。讯舆者曰:“非泉 声乎?”岩栖信宿,觅一藤杖,令二僧随携殽醴,溯所闻 处。出岩百馀武,树林茂密,风习习,有泉自树杪鸣丛 薄间,铮铮淙淙,断续相应。侦树根出入于深潭。潭畔 “多田畦,岁饮其润。”伫立良久。又前数武,一树立道周, 若张盖。树下小池一区,周遭可丈许,上有乱石流泉, 㶁㶁嗽石齿,注于池。予席池旁流觞焉。又里许,泉自 高盖山尖飞动,蜿蜒如舞白虹。而下至山腰,一石蹲 立如青壁,泉循壁泻,如垂乳,如悬瀑,声浏浏,趋于壑, 壑趋于溪。予跨一石,平如砥,面壁而坐,观且听,听且 吟,吟且酌。酌移时,僧曰:“前一泉更清洒可爱。”留馀兴 往。移里许,远望氤氲,银汉浮闪,古木杂藤,蔓累累然。 泉流蔓中,如蛇如蚓。迤演而行,初不闻声。遇石穿罅, 始砑砑然赴于洼。洼中之石,凸者、凹者、跂者、伏者、卧 而僵者,皆成奇象。草木生泉中作四时青。掬泉咽之, 泉清入骨。酒酒酬泉,投殽核为侑。从者报日暝,予弗 知也。将登舆,见一坪,约可坐十馀人,语僧曰:“亟为予 作四泉亭。”予将记之。应曰:“诺。”
《大同赋》〈有序〉池显方
昔长卿赋《上林》,而卢橘夏熟,事多不实;太冲赋《三都》,而考绩岷卭,乃敢构思两都。两京、甘泉、长杨,率皆天子之事,易于揄扬。故王龟龄赋《会稽》,假舜作重。夫赋,风俗也,奚以假为?余赋同安,设为问奇。客卿庄言,公子鹭先生相答问之辞。问奇者,访奇绩也。庄言者,感触而重言也。鹭先生者,水乡之可羽仪者也。虽文采固陋,用摅所怀尔。其辞曰:
“有问奇客,卿过同安”,介庄言公子请见于鹭先生焉。 坐定,鹭先生睇视而问曰:“客之神流意远,其将质以 寰宇之事乎?”客曰:“仆不敢远请也。仆溷于缃帙,雅趣 喜游,慕司马子长历江淮,过龙门,其文益跌宕奇崛。 兹从九仙山西南行,至大轮山,见山水迤逦,峰峦秀 媚,其所钟灵,必多怪瑰。不知同之山川人物、古今风 俗,君肯为一开陈之乎?”鹭先生曰:“唯唯。余同人也,安 敢不识同事乎?同之分野,次在星纪,隶于女牛,贞元 为场,天成益稠。延钧升为县庀,王轼固其城猷。婴堞 若带而峻岌,浚隍若谷而旋流。署㝢胶葛而凌汉,市 廛杂沓而成邮,骇柍桭之焘。”�嘎焚橑之离楼,西南
诧为雄镇,海岛恃为咽喉。其山则崴《䃬狋》。�屹。��“崒”,《屴崱》。��㟏岈峞屼,沓嶂𫖳砡,悬磴郁硉。其踆然游者若削貐,其抢然起者若骤鹘。或骈罗若博枭,或 峭耸若象笏。或峨忽坠,或平忽突,发脉大尖,绵亘东 来,承以《三秀》嵷。�崔嵬,石榻禅床,巨迹葑莓。逶迤北 廓,五垆屏开。“左辅则群𪩘环列,跃马舞蚪。大轮逶迤 而折东,罗峰攒翠而耸浮。九曜蜿蜒而巑嵲,孤卿盘 纡而郁幽。右翼则五虎西嶂,丹崖崄巇。莲花赩翕而 纤缛,夕阳峭菁而峛崺。文圃醮笔于云表,苎溪帆影 以朝移。”至若天马,��双髻。嶚刺为离几兮,吴淮岝 崿,龟洋蹲踞为坎址兮。豪山有祷雨之迹,罗汉有修 真之岩,兰谷结庵于斗拱,辋川刻画于凤岚。登香山 而慕清卿兮,惊乍画之崚嶒。过御石而思帝子兮,恍 福船之弘砅。滨海花圃,文士之所宅兮。真寂禅寺,宣 邸之所赁兮。尔其川泽,则㶁㶁濭濭,涆涆淈淈,沇溶 瀺灂,溃渱没滑,激沬连珠,飞泉流孛。安溪为西派之 所分,罗山为东源之所发。历长兴,合曾溪。宛潬胶盭 批滞冲堤滇�淼漫会于铜西。右行出竹山之坑。折 为湖上之漼。灏溔《𣸣薄》转抱县采苎川小同远逝归。 汇沙溪林埭砏。�赴海。其陂则有《齿梅碌》。�赤竹经 冬,龟辇崇胜。龙潭五峰,南东疆里,储水润农。其塘则 有“《普慈》圣果。”昆仑浮乌,小鲲三会,鹿苑李湖。净焉如 练,波焉如泸。开窦决渠,沟浍盘盂。沃壤新畬,旱潦无 虞。其埭则薛鹅长春,龙窟小崎,高林连坂。光孝淈洏, 火耕水耨。其笠纠斯,引清泄卤。桔槔不施,南薰轻织。 翠浪披离,诸名如麻,诸势如棋。屈难穷指,书岂尽词。 至若众壑委输,沧溟为会。绕乎金鞍之表。涨乎宝盖 之外。星错砥流,群屿萦带。二担二嶝,镇于深瀬。南北 泰武。水蒸云霭。奇衍禾山,甗锜荡飗。静镜潋滟,扶桑 若帚。极目万里湛泺踧�浮鸥天际,狎玩钓叟,𬞟末 骤飔,浊浪豗掊。�《滐瀖》泋,拍,空迷斗,天吴阴见,舻舸 云糅。灵若游之而徜徉,河伯骇之而负丑。若夫谷种, 则有安南新留之春宜,降来山香之秋盈。麦则有大 小,麻则有黑白。粟菽黍粢,蔽亩充场。可酿酒醴,可御 宾客。其木则冈松郁郁,陵柏青青,柯朴㯶榈,檺柏榕 柽,桄榔相思梾桧,檀荆葰茂,楠梓葱芊,杜英游丝,袅 袅席荫。��槎牙连卷轮囷飘。�布叶,镺蔓挺干,椮 棂迎露,霮䨴从风莅鑏。其竹则苞绿盘苍,篁橐筠引, 敷盖摩空,偃龙吐蜃,风韵铮窗,雨音滴楯,埒千亩于 侯封,开三径于蒋尹。其果则“橘柚馀甘,黄弹菩提,菱 角玉蕴,莲房粉底平蒂蜀柑,含消汉梨,龙血虬卵,嚼 之神爽,青门锦里,剖焉意迷。枇杷为缀树之金,石榴 为沁齿之黎,陈紫荐骊珠之艳,翠”颗罗霜苞之萋。野 蔌则莙蒿、茄瓮、油蕨芥壶,溪毛则紫菜石花,赤蔊芹 菰,脆霜滋露,种种可需,任土所丽,佐鲜充厨。至若名 园奇卉,则有“芍药翻艳,芙蓉滴红”,月桂清芬,篱菊霜 茙。丽春梦云,辛夷书空,海棠标韵,水仙迎风。蔷薇浥 露而喷香,朱葵倾日而朝东。含笑似射雉之贾妻,合 欢非剖柑之唐宗。药草之产,尤为难名。紫苏括搂苍 耳,黄精,薏苡,射千门冬,南星,石蠢,半夏,甘菊,金樱,山 卮,地骨,香附,决明,银花,皂荚,菖蒲,蓝藤,澹澉中邪,沬 濯外荣,“伯休鬻之以市隐,安期服之而长灵。”羽属则 有紫燕白鹇,提壶啄木,文雉竹鸡,钓鱼布谷,百舌画 眉,斑鸠野鹜,集谷拂霄,巧啭鲜䎘,随波水禽则有海 鸥“鹭鹚。鸳鸯鹡鸰。雁鹳离褷。翡翠垂荣。浮沉翻浴。淋 渗轩腾。唼流”��“荡澜戏汀”,《毛属》则虎兔狐獭,豹鹿 獐麋,猴猿豪豕,山犬狐狸,菅獢竹鼯,䝙豻穷奇,骀𫘤 儦俟,号叫参差。或啖其�“或寝其皮,或剥其膊,或熬 其脂。鳞介水族,则有金鲤跳跃。银鱼婆娑。”鲥鲳鲫鳜, �鱽鲂蚝龟脚,文蟹命鳖,巨鳌江桡海胆;月蚌车螯, 龙虾石首,牣囦拥涛,噞喁游泳,屃赑击波;《尔雅》难状, 渔叟献多。至若其人,则山灵所孕,地脉所乳;错若列 宿,纷若骤雨;图经郡志,累累难谱。曰忠曰孝,曰节曰 义,曰清曰慎,曰廉曰智;为词林之宗者,为吏事之贲 者,为人伦之冠者,为闺阃之异者;探义理而躬行者, 尚“节概而笃至者”,弢光于耕钓之流者,寄迹于禅元 之秘者。既欲尚论,姑为品置。直谏则陈纲历胆于采 荼,许衍扼腕于揽户。吴秘书之撄鳞,李给事之干怒。 经济则林棐停骖于行河,曾秘叱御于秀麓。黄万顷 陛对马政而民苏,石起宗禁宽鬻盐而人服。杨仁甫 之异政流香,傅国鼎之威风振肃。孝行“则蔡挺卿刲 股事亲,杨氏女取肝进父,迩来犹多,不可殚数。死忠 则守邕之苏缄,全家委土;死孝则绐贼之弘纲,父弟 免虏;死义则叶秉干不屈于沙贼,胡有耀惨戮于戊 午。”儒学则演脉晦翁,许王馀韵。或恬澹而无欲,或力 行而善问。丘钓矶之解义,博洽声问;林茂贞之存疑, 接派泗、汶。循吏则昆弟二薛,或用奇赈荒,或革例输 钱,前后二许,或惠政见颂,或抚摩称光。南丰借留,有 吴伯全之泽延;粤东遗爱,有陈以中之名阗。廉吏,尊 则宰辅苏颂;器局宏远,卑则训导林同。礼节挹损,周 源之囊橐萧然,陈洽之例券却返。文章,则二石抽句 琼葩,二谢,摛词珠藻。许权宋宜,绚春华而苑媚;苏绅石蕡,濯锦浪而峡倒。又有刘孟木之英声,许子逊之 魁名。隐逸则文圃豹隐于洪公,金榜龙潜于陈翁。贞 烈则吴康完节,林叶坚矢。庄氏为阀阅之光,张氏为 武弁之美。郑高母之皎皎如霜,林三娘之凛凛自雉。 重以蔡别驾之妾冰清,宋隐山之子投水。又有赵陈 二女,再醮而死。史载朝旌,琬琰难纪。缁流则笑堂寄 咏于浯江,黄蘗留诗于瀑布。觉光之断臂建刹,惟慎 之孤云。洁素羽流,则冲虚大师居观而清修,栖霞真 人置金而不顾。又有佛冈黄尼,戒行高曜,开元法周, 章服赐诏,俱未笄而持梵堪媲名乎灵照。起自唐宋, 迄我昭代,济济献哲,汗牛充载。世远人湮,史籍犹在。 或辉煌于甲第,或镌刻于鼎鼐。我触类而凭思,嗟苍 狗之异态。同之山川人物,斯亦可采。至乡举里荐,荒 陬珍瑰,难一二以言概。公子在旁,冷然笑曰:“君之腹 藏二酉,穷石渠,即虞渊旸谷之胜,凿齿雕题之墟。凡 《禹贡》所录,郭璞所书,君固可肆成都之舌,而骋稷下 之馀也。至若巨镇孤岛,兵火所殪,庆历培养,生齿繁 隶,冠盖驞軯,摩肩连髻,贾贸纷错,士女靓丽。通犀玳 瑁,取诸海澨;煮水铸山,鱼盐若荠。斯皆前代之所未 集,而堪舆之所未逮者也。君亦能详计之乎?”鹭先生 倏尔侘傺曰:“余生圣世,芸窗一蠹;水乡蛟穴,实所未 顾。君请为客一申数之也。”公子曰:“余亦非能外君之 言也。君称泰武,是为浯州,广袤五十为奇。十二醮”月 池晃,眠云石翠,蟹眼倒影,诸胜俱备。天雁远鸣,云鹤 展翅,浮屠逢景而托情,樵谷临山而增思,题咏盈崖, 残碑留志。其东风沙若霰,民窭俗朴,渔火满江,波熬 雪漉,纶鲜四驰,厨膳利渥。其西,家习缣素,人握灵蛇, 衮衮萍晏,点点宫花,次精法律,萧曹名家。又有嘉禾, 弥迤,鹭门洞天,迥异自辟,乾坤,突起。洪济,古德迹存。 南陈北薛,桃李成村。阳台云锁,金榜虎蹲。五老巀嶪, 钓矶潺湲。仙洞鹤岭,子晋吹笙。地灵人杰,科甲云屯。 或如芝草之骤起,或如星海而有源。诸奇种种,临眺 夺魂。溯其所镇,江夏肇功。藩以二寨,星罗艨艟,倭夷 流贼,戊午内讧。赵武略效死于海上,吴昭信虓御于 元锺。穷追曾酋,郎机始通,旁达西洋,商舶四穷。冬发 鹢首,夏返梓栊,朱提成岳,珍巧如嵩,𨤍醁如淮,肴品 若嵷,俳优传奇,青楼侑觞,蛾眉织腻,綦履轻蹡,飒纚 要绍,七盘,鹄翔买眼,拂袖,烛灭滓香,流连兮财尽,博 命兮花场,榷使横索其货物,虎翼私剥而盈箱。客卿 曰:“公子之言,似若有感;而鹭君之言,盛矣悉矣。”古来 山“川,混沌涌茁,人物济济,何不见于《春秋》,而独盛于 今日耶?岂往昔陬圻,化工未遑,而景运之徒质耶?抑 蝉鸣蟋吟,造化不能违时而出耶?抑唐陶宋铸,必至 兹累培而后实耶?”鹭先生曰:“君言信矣。同之司牧,隋 唐以前无考矣。逮至元符,有令黄琮,惠政入民。故其 风操身则峻,为吏则循。又有孔君公俊”,宣圣令裔。崇 置学宫,政迹罕俪,故其俗多弦诵之风,而成《诗》《书》之 世。有丞石子重,蠲民岁租,故其风宦多勋猷,而丰裁 独殊。有簿方士端,得盗弃赏,故其风豪俊拔俗,而廉 慎倜傥。有尉萧里,赴义如欲,故其风士多力学,而行 则驯笃。国朝迄今二百馀年,前有时王,后有二张。颂 德之碑长在,《却金》之亭犹芳。其馀祠宇层叠,俱灿缣 缃。客卿曰:“斯皆一时之泽,制锦之手,宁无仰之为山, 瞻之为斗,而以学裕后乎?”鹭先生曰:“子欲分治教而 二之也。昔有训导章文,持重行藏。又有教谕陆佶,诱 掖有方。率我多士,饬我文章,典则不浮,甲于闾里。若 是何如?”客卿曰:“斯乃硁硁言行,斤斤章程,请问其阐 先王之道,伸万世之经,演《心宗》于洙泗,炳斯文若日 星者。”鹭先生曰:“昔有婺源元晦,来簿是邑,吏事勤敏, 黔首安辑,学专身心,庠序是急。访求徐王,以端士习, 推崇魏公声教,沁入流风馀韵,人争树立。习俗由靡 而入淳,士行任真而去饰。东鄙地硗而勤朴,西隧好 刚而自克。紫阳遗教,万古未昃,若是何如?”客卿曰:“至 矣尽矣,蔑复请矣。然观同之岁时风俗,元夜则火树 烂漫,笙歌入云,罗绮曳锦,油车氤氲。端午则飞凫竞 渡,夺标棹纷。七夕乞巧于吉璘,重阳落帽于参军。舍 布褐而争艳冶,去文字而醉红裙。俗尚淫侈,大异所 闻。”鹭先生曰:“燃明始于汉祀,龙舟因乎楚卿。月宇游 于法善,登高启自长房。斯皆”前人遗事,寄趣乐场,用 节伏腊之苦,用消瘴疠之殃,是何妨于理义,亦何关 乎纲常?《庄言》公子曰:“我之所忧,不在于此。”文明太盛, 人情渐靡,交混水醴,谊翻云雨。行事多属幽隐,文章 争为奇诡,毛嫱可突,犨糜可美,势重于文,目贱于耳。 茅屋如冰,豪门如市,萑苻之聚颇多,庚癸之呼未已。 不亦生纬嫠“之忧,而流贾生之滓耶?”鹭先生曰:“子言 太激。吾闻俗虽中靡,可以教兴。今天子湛思求治,振 浊扬清,颛拣贤令,广抚黎氓,编示正俗,竞持廉贞。修 塾课士,发仓恤惸。天应灵雨于三日,地茁瑞芝之三 茎。鸣琴化普,醇风复行。有何云雨之不散,蜀地之不 平乎?”客卿公子沉酣斯语,扳轺勒鞚,逡巡而去。鹭“先 生客退无事。”弄梅花而飞觥,盼白云而箕踞
《马山图记》李开芳
予曩耽永春山水,每游必与颜左史范卿俱。尝饮范 卿所酒中,相与溪行,乐而忘返。是时秋霁,青林绛叶, 点缀若绮绘,遂发登山之兴。至云居寺西,夕矣,范卿 曰:“去此十里而遥,有马山,峻绝奇胜,奈险远何?”予跃 然曰:“亡奇耳,有奇咫尺矣。”明发,循山脊,蹑雾露中,日 晏始至。寺僧出迎,相劳苦。寺在绝顶,若冠基,阶外无 馀地,庭中有奇石,萝蔓蒙之。每骤雨,雷自罅中发。下 视环百馀里,千峰万岭,首会脊顾,溪流百道如织,盖 山谷一大观也。次日黧明,与范卿立寺后盘石上,待 日出。环顾缭白萦青,邨聚历历。俄而溪云涌上,初若 甑烟,少选,沈山驾壑,若巨海大泽。巳若霖雨拂于面, 飘飏而去,旋开朗如初。范卿谓予:“乐哉斯游!登天门 观日以临沧溟,望游气吐吞,宁奇是耶?”饭毕,别僧下。 至猿步寺十里,又十里至凤山寺,始从平地行。当其 时,予与范卿俱壮年,不舆不杖,搜奇陟险,无远不至。 至则分韵赋诗。诗虽忘槁景,未尝忘心也。
《游灵山记》周道光
泉州郡城之东为仁风门,门之外半里许,稍折而东 南,遵湖冈行望之累然郁然,祥光瑞霭,隐隐呈露其 中,若有真藏焉者。问之土人,曰:“此灵山圣墓也。”考之 郡乘不载,见于《山叙》者,曰:“此山府城之主山也。其东 支为石壁、石头、圣姑、红虾诸山”,疑圣姑之名即此。盖 自异域之教流入中土。有回回教者,其始祖不知何 “代氏姓,乐此丘而藏焉。”余心异之。别驾关朱明公,先 期集同志者五六人,偕余往焉。入门径路甚湫隘,登 其堂境界觉别陟其巅,中有鬣封者三,即圣墓也。墓 之前,右有小阁,为礼拜所。左有疏轩可憩。面西而南 户可以远眺。望灵源宝盖,隐约横亘,蚶江法石,周遭 环抱,不暇悉数。而东南之胜概一览在目。门之东有 比丘尼庐,后为浮屠藏蜕之地。门之左有石一区,旷 而夷,上可坐百人。中有卷石,其形肖丸,而下不属,势 重万钧。然以一夫撼之,则兀兀然动摇,亦奇观也。或 曰:此山之形类狮,而是石则类球。再考之《郡志》,“府城 之南十里有狮山。”则此特以意象言之,而非其名之 正也。余以此石类球,而其色苍然,沈碧似玉,因名之 为碧玉球。吾闻大道无名,元始无形,太极一丸也。两 仪肇判,天地卵丸也。二曜成魄,日月跳丸也。须弥为 芥子,泰华为梯米。动静互根,名实奚辨?“矧山之名,曰 鼓、曰帆、曰旗、曰炉、曰笔、曰帽,似兹者不可殚述,皆得 象斯得名者也,又何独于球焉疑之?”佥曰:“大哉言欤! 名称”之矣。
《游笋江记》王慎中
郡侯程习斋公治泉之八月,与客游于笋江之浒。夫 其浩溔澄涵之水,流日夜之不息。演洋洄洑,放乎大 海,浮于曲折。迤逦之远,不知其几百里;而空旷寥廓, 际乎目之所极,若在几席之外。膏原漫隰,弥望逶靡, 画什伍而里纵横。峦骧峰踊,迅势骤形,凛乎其不可 控。临两涯而四眺,则若逗若拱。徊翔停峙,眷留不忍 去,各献妍态,映烛乎玲珑泓澈之间,而光晶新爽,飞 散下上,媚云气而丽烟霏。盖亦奇矣。若夫高帆疾橹, 出没于雾涛;风浪相衔,首尾而离离;渔篷钓艇,讴嬉 递发;前唱后和,击楫空明。鱼沉而鸟起,川虚而山荡。 于微茫晻霭之中,灌木菀柳之骈罗;鹳鹄栖止,凫骛 还集。轻檐细梠,随曲成构。延亘仄复,鉴晴波而漾倒 景。斯则民事之动,因乎山水,而公与客得以为瑰杰 诙怪之观者也。至于靓妆袨服,会一州之士女,沿隈 循涘而不可选,纷散互合,莫穷其往来之所从。文蓼 芳荃之缤郁,遗履舄而挂褂裳,激豪吹之清越,哀繁 丝之要眇,淋漓颠倒,徙倚杂遝,忘其岐道之所向,而 忽乎日之将夕。斯则人生之娱,感乎物节,而公与客 又得以同其欢适嘉洽之意者也。公饮酒乐甚,顾谓 客曰:“吾所得以为观者,彼方劳于有所营,役役而不 得休,而岂知是之为美,而吾独得之以为游娱于物 节者之以为游矣,徒徇乎耳目之好,而甘于浆炙之 味,而乌知吾之所乐?惟我能与之同其意,而彼岂诚 能同于我哉?今日之游,盖亦云乐矣。然而此江常在, 泛日月之无穷。前乎游此者不知几何人,而声磨迹 灭,与水俱逝,皆已化为浮沤,游沬而不可寻矣。不有 文字以托于不泯,则后之人孰知吾与公等之乐于 是也?”余曰:“昔叔子岘山,山公习池,与夫柳恽之具区, 苏子瞻之西湖,其光景物象,备极一时之美,文雅照 耀,意气雄俊,既擅绝于当日,而风流馀韵,于今犹可 称思。至其从史邹湛,以及方外惠勤、参寥之徒,皆因 以不没于后世。然则客方有托于公,而此江虽常在, 其名或当由是以显。公顾谬意鄙陋无能之文,为足 以图不泯之盛事,岂不过哉?”言已,酒罢,公与客别,而 予退为之记。
《金溪游记》前人
“一亩之宫,环堵之室,墐阴而牖明,畜妻子其中而身 与为处。出户而行,前有击毂之车,后有连帷之衽”,骤而之乎空旷之野,寂寞之滨,苍山崒嵂而高起,绿波 澹荡而长浮,则为之忽然而喜,如出幽室,脱缚束,耳 目为之加明,手足为之改适。此何异乎饫粱肉者,悦 蔬茹之食;酗酎醴者,渴清冷之浆。其舍醇𬪩而即疏 泊而不得谓之知味也。由其无所得于此,徒以迫劫 于喧湫嗷杂之甚,意烦气倦,急于有所投而自解,峙 者知其为山,逝者知其为水,而岂为有遇于己哉?尝 试登高丘,汎长川,见夫樵夫牧竖、罟师估人,争道而 捷驰,疾榜而击汰,以家为赴,望望然不及。如其去山 水之不速,而恐其或后。以彼观之,则醇醴之可舍,固 在山水,而城郭室家,其爱慕而思即者矣。物之美恶, 无常态而有定形。山水之为佳而城郭室家之为垢 浊,亦美恶之大较也。由樵夫、牧竖、罟师、估人观之,则 所谓佳与垢浊者,举易方而异处。世之偶得放于山 水,辄自谓绝去喧湫嗷杂之患,方多其所游之适以 傲乎城郭聚而室家“居者之人,吾亦未知其美恶之 所常也。饮浆冷者,暂快而非甘,尝蔬食者少苏而不 美”,其甘美之常,固在酒肉也。彼骤之而忽喜者,意豁 于久烦之馀,气舒于积倦之后,喜且未几,厌已生矣, 何必不为樵夫、牧竖、罟师、估人,而何以笑彼之望望 者哉?凡物之美恶无恒,而人情之欣厌有向。昧者挈 情以循物中之厌欣变于外之美恶,迭欣迭厌而不 知自主。惟明者为能以情御物,物变于外而不足以 易其中之所乐。乐之取于物未尝无所寄,而皆其自 足于中者之所取,则恶者未尝不美,而况于其美。然 后美恶者卒归于有恒,而皆吾之所御,欣且不得而 有,而何有于厌?苟其无所厌,则遇物皆适,无之而不 喜,而奚待于忽然?盖吾泉州之江,自诸山发源而下, 建瓴而急泻,至于金溪,而始演洋渟潏。山起于两涘, 高深之景相得,草树互映,云烟相鲜,玆亦山水之胜 处也。之焉而忽喜者,不知其几何人?而吾独与黄应 初、洪舜臣二君往游而乐焉。当其举杯相属,唱咏方 希,而语笑间作,计彼骤之“而喜者,亦必有以同乎此。 而山之盎然而静止,水之沛然而流行,接于吾目,著 于吾心,形气都遗,而神情独遇,信有彼所不能同,而 吾三人者亦可以目击而交存,而不可以口说喻也。” 故为记其意如此。使世之游者,知吾三人者之游而 能乐,盖有以御乎物而谈山水之美者,必出于吾,而 后为山水“之美”,常也;
《游清源山记》前人
登高望远,揽山水之奇变,娱耳目于清旷寥廓之表, 而窅然失一世之混浊,天下之乐,宜无逾此者。牛山 之游美矣,而景公以之涕泣沾襟,不能自止。羊叔子 登岘山以临汉水,至于参佐相语悲咽,怃然而罢,何 情之反也!以景公之愚,眷然览齐国之富,恐其一旦 忽然去之而死,而不得免。其意之卑,而《晏子》笑其不 仁,宜矣。叔子慨然顾其一时之功,爱而难忘,虑他日 之易泯,抚当身之欢而不足以自慰,可谓贤者。其当 乐而哀,以身为累,而不得尽悦生之性,亦何以异于 不仁者之悲?嗟乎!富贵之君侯,功名之卿士,欲天下 之欲,无所不足。志满气盛,其多取于物而备享之以 为快,何所不得?宜其兼得于山水,而牛山岘首之胜, 反以出涕而兴嗟。彼其念富贵之可怀,而伤其不得 久;有;喜功名之甚,冀于垂永,而患其无闻,则虽左山 右江,履崷萃而俯涛澜,而不能有其乐。宁独不乐而 已?且为之感慨而哀。孰知夫苍厓翠壁,发舒气象,而 凌薄光景,亦导忧增戚之物也。当其戒具往游,固以 酣乎豢佚之骄羡,倦“乎勋代之劳勤,思取乐于山水 之间,以适耳目之娱,卒之求须臾之乐而不可得。岂 非以其所都者厚与所挟之高,起于濡恋矜顾而然 耶?富贵功名者之于山水,其果不得以兼取也。”清源 山者,泉州之名山也。余尝以暇日往游于其间,好事 者往往撰肴酒,跻山之巅,就予而饮食之,因辄相命 为游,攀援险绝,探讨幽窈,极意所止,有从有否,不为 吝也。顾视其踽踽寂寥,崎岖而盘桓,何足以望牛山 之傧从,岘首之宾寮。然吾未尝不乐,而客之从者,未 尝不与吾同其乐也。以吾之早废于时,习于富贵之 日浅,而顽拙不适用,曾无秋毫之长,可以挟而待后, 欲为濡恋而无所可怀,欲为矜顾而无所“可喜,而山 水之乐,卒为吾有。吾虽困于世,于物无所多取,而独 得之于此。彼富贵功名者,于天下之欲穷矣,而于天 下之乐犹有所撼。然则吾之困,非徒不以易千驷之 君,而烜赫震耀,声烈被于江汉,魁乎为一代之元卿 者,犹将藐乎其小如卷石寸木之在于兹山也。吾之 所取,其亦不为少欤?”既以语客。复记之如此。
《安溪县新造县城记》朱安期
安溪,泉,岩邑也,与永春、德化两县俱居山“谷中,壤地 相接,素患盗攘。筑城设险,宜亟久矣。明兴二百年来, 辄议辄寝,甚至垂成而罢。坊居里之一,馀十六里皆 崇冈牙错,垄坂缘亘,贼睨为巢。若远而感化,迩而长 泰,诸数里之民,屡受其荼毒。警报至,则弃邑而避,莫为拯援,势使然也。嘉靖间,剧发蒐治,粗赖为安。乃当” 路者谆谆“一劳渐费”之论,终莫能使上下相孚以举 斯役。则以坊居之民与数里之民,量较利害,彼此相 持,忌骚动,惮靡费,为之长者亦每阻于厉谤,落落难 合,莫毅然任其责。而又率三四年一迁,或有故以去。 孰能操意悉力,措无穷之惠,就难成之功哉?迨庚申 七月,倭奴倡乱,由仙游出永春,突至安溪,公私残毁, 民始震悔,帖然相率请于当道,奋议城役。当道可之, 使德化大尹张公大纲度基定址,自西南及东畔一 带,依溪险阻,可以为基。议定而邑侯陈公彩至。时邑 治残破,井里萧条,侯不阻其难,程土物,分财用,称畚 锸,平板干,命日量工不衍于素。逾年而城以内工役 就绪矣。乃以忧去。邑人方皇皇焉,惧斯役之罔终也。 于是蔡侯继至。当城工未毕之际,物力匮乏之日,民 心几懈,而谤怨将腾。侯乃一意抚绥,说以先民,民益 趋事忘劳,思以体上官之意,而民可戢。侯亦得以悉 心经画,随宜调度。患外城多圮,则砌以石,患土心易 坏,则坚以葺。四门虽完而门楼未建,串楼未覆则无 壮形“势而垂久远;水门未开,泊岸未治,则无便民用 而防水患。”凡百偕作,自迩及远,自内及外,无不坚致 完密,用以垂帡幪之庇于邑人,而建不㧞之基于治 所者,综有条理,而其功不磨也。城工既完,而邑治未 建,堂奥弗尊,出令无所,侯用忧惕。乃复展转区画,庶 民趋之,不日成之,而堂阶宅奥,咸焕然一新,侯之功 益又大矣。于是邑士大夫耆庶等思以永侯之功相 与建碑,以示不忘。邑学博汪君世清、卢学颜以职在 庠序,乐观厥成,生员吴主恕承命谒余以记请。余惟 天下之势,不极不反;天下之事,不激不成,人情不大, 更变不通,不久,于今日安溪城成,大有慨焉。昔以承 平极治之世,垂二百年,议“之而不足。今以凋瘁残伤 之后,不三四年成之而有馀。人情岂甚相远哉?泰否 相仍,盛衰倚伏之机,大抵然也。天有是时,则人有是 事,使非陈侯兴之于始,则无肇斯役之功;非蔡侯得 民感孚之深,经略匡济之裕,则何以竣二大役?不费 公帑,不动声色,如此成功之速哉?是皆可书也。”是役, 邑人詹彬咨询协谋,预营其始,典史杨明课督诸务, 阴阳训术陈可宗专司会计,分董其役,而耆民陈宇、 吴主谦等,城成而以报于巡抚军门涂公、巡按察院 王公、分巡兴泉道苏公,亲临阅视,饬戎练兵。郡守万 君庆、二守丁君一中,咸嘉落成而纪《庆绩》云。工起于 壬戌正月,讫于丙寅腊月。周围约六百六十馀“丈有 奇。城垣连女墙,垛子高二丈一尺,阔一丈八尺。门四, 水门二:东曰‘朝宗’”,西曰“阜成,南曰迎薰,北曰拱极。”费 出通县丁米融派并税亩等项,计七千四百两有奇。 串楼则官给银,每丈六钱,照里班分定界址。盖戊辰 余为之记。乃令俞侯始至新,饬邑治,兴学纪事,阅城 碑并刻,厥绩懋焉。侯讳仲章,直隶旌德人;陈侯讳彩, 江西庐陵人。蔡侯讳常毓,广东东莞人;
泉州府部艺文三〈诗〉
《游泉山》隋·孔德绍
名山狎招隐,俗外远相求。还如倒景望,忽似阆风游。 临崖俯大壑,披雾仰飞流。岁积松方偃,年深椿欲秋。 野花开石镜,云叶掩山楼。何须问方士,此处即瀛洲。
《迁泉城留侯招游郡圃作》后周·詹敦仁
当年巧匠制茅亭,台馆翚飞匝郡城。万灶貔貅戈甲 动,千家罗绮管弦鸣。柳腰舞罢春风度,花脸妆匀酒 晕生。试问庭前花与柳,几番衰谢几番荣。
《题九仙山》前人
《太白歌》中昔未闻,佛天高处却逢君。姓名不落人间 世,何事今朝不望云。
《题二将军石》前人
屹然相对两将军,化石经年久卧云。待把山河还圣 主,肯随方国策元勋。
《过三岭苎溪》释清豁
世人休说行路难。鸟道羊肠咫尺间。珍重苎溪溪上 水。汝归苍海我归山。
《题奉先院东壁》宋·蔡襄
日照溪山生翠光,春深花草杂幽香。登临谁识迟留 意,门外埃尘去路长。
《金粟洞》白玉蟾
白云乱山深复深,洞口枯树鸣幽禽。玉雪影梅春寂 寞,琅风韵竹夜萧森。海流城外青罗带,岩耸天边碧 玉簪。忆著仙人郑文叔,泪随夕照落平林。
《游金溪二首》朱熹
扁舟转空阔,烟水浩将平。月色中流满,秋声两岸生杯深同醉极,啸罢独魂惊。归去空山黑,西南河汉倾。
又
谁知方外客,亦爱酒中仙。共蹈空林月,来寻野渡船。 醉醒非各趣,心迹两忘缘。江海情何限,秋生蓬鬓边。
过安溪道中泉石奇甚绝类建剑间山水佳处
《因吟 前人》
驱车步连冈,振辔出林莽。雾露晓方除,日照川如掌。 行行遵曲岸,水石穷游赏。地偏寒筱多,涧激淙流响。 祗役未忘倦,心神暂萧爽。感兹怀故山,何日脱征鞅。
《题凤山庵》前人
心外无法,满目青山。通元峰顶,不是人间。
《凤山》前人
门前寒水青铜阙。林外晴峰紫帽孤。记得南墺通柳 浪。依稀全是《辋川图》。
《与诸同僚谒奠北山》前人
联车陟修阪,览物穷山川。疏林汎朝景,翠岭含云烟。 祠殿何沈邃,古木郁苍然。明灵自安宅,牲酒告恭虔。 肸蚃理潜通,神蚪亦蜿蜒。既欣岁事举,重喜景物妍。 解带憩精庐,尊酌且留连。纵谈遗名迹,烦虑绝拘牵。 迅晷谅难留,归念忽已骞。苍苍暮色起,反斾东城阡。
《梵天观雨》前人
“持身乏苦节,寸禄久栖迟。暂寄灵山寺,空吟《招隐》诗。” 读书清磬外,看雨暮钟时。渐喜凉秋近,沧洲去有期。
《同安官舍夜作》前人
官署夜方寂,幽林生月初。闲居秋意远,花香寒露濡。 故国异时节,欲归怀简书。聊从西轩卧,尘思一萧疏。
又
窗户纳凉气,吏休散朱墨。无事一翛然,形神罢拘役。 暂愒岂非闲,无论心与迹。
《鹦鹉山》王十朋
泉南杰出一高峰,碣石浑如鹦鹉容。毛羽不生随地 老,彩文难尽等天终。
《笋江桥纪事》前人
刺桐为城石为笋,万壑西来流不尽。黄龙窟宅占上 游,呼吸风涛势湍紧。怒潮拍岸鸣霹雳,淫潦淊天没 畦畛。行人欲渡无翼飞,鱼腹蛟涎吁可悯。二三大士 为时出,目睹狂澜心不忍。小试闲居济川手,远水孤 舟寇忠愍。亦有山僧愿力深,解使邦人捐仓囷。五丁 挽石投浩渺,万指琢山登隐磷。辛勤填海效精卫,突 兀横空飞海蜃趾于千尺鲛人室,护以两旁狮子楯。 南通百粤北三吴,担负舆肩走騋牝。论功不减商舟 楫,遗利宜书汉平准。
《泗洲山天开岩》王献臣
大石小石皆罗列,造化安排非力设。覆者如轩深者 洞,方者如屏平者席。可以安尊罍,可以横琴瑟。天边 乌兔眼前飞,海上波涛掌中白。
《白云岩二首》吴栻
云烟杳蔼环诸峰,石径诘曲穿疏松。更无飞埃趁短 屐,祇有鸣溜迎脩筇。
又
玲珑数窦明相通,造化恍惚真难穷。阳回三冬照暖 日,阴纳《九夏》吹寒风。
《龙津桥》陈宓
兼旬积雨截晴虹,洗出溪山�画中。别浦渔歌来暝 色,长桥人语半秋空。
《题清水岩》前人
“飞溜无时断,行云一日停。半年嗟苦雨,三度扣禅扃。” 岩岫方从认,松篁恰得醒。草木多掩映,岸竹半伶俜。 舟子应频唤,山农讶屡耕。溅衣黄土重,侵屦碧泉泠。 溪合高低白,林迷上下青。“乍褰绵作障,重碾玉为屏。 古佛灵如在,微官德岂馨。心悬炷香案,容肃换衣亭。 晚照催归骑,清风惜暑棂。赁高闲一顾,人世是浮萍。”
《游月湖》前人
平芜几载翳云烟,一日重开便豁然。须信耕桑皆帝 力,谩将歌咏祝尧年。金堤新插千株柳,玉井仍看十 丈莲。县令愿同民快乐,西风来看绕湖田。
《将归留宿云津阁一首》前人
三年饱识溪山面,未省烟云际晓生。阅迥桥长正相 映,《桃源》图上有人行。
《题大眉小眉山》黄锐
一岭复一岭,一巅复一巅。步丘皆力穑,掌地也成田。 线引山腰路,针穿石眼泉。眉山同是号,此处合生贤。
《嘉定庚辰登清水岩记事》连三益
蓬莱一境最奇哉,门外坑流傍石隈。巨竹不知何时 裂,乔松总是早年栽。石移莫匪神功运,岩筑更无山 鬼来。料得众僧行道处,天花馥郁遍苍苔。
《紫帽山》明·傅钥
三春欲尽百花飞,郡郭溪桥度晚晖。地绝路难人迹 少,山深坐久鸟声稀。
《同汪潜源兄经营白叶堡宿多卿楼》
唐爱
石凳连云暗,肩舆带雨行。足知山势险,身为国谋轻。野鹤依人立,灵鼯挂竹鸣。风寒春未透,酌酒听泉声。
《初登太湖岩》詹彬
发源自佛耳,名刹难称俦。不雨山长润,无风气亦秋。 衔杯僧共坐,穿径月同游。寄语长安客,何如此地幽。
泉州府部纪事
《海录碎事》:“升山在泉州南,晋司徒王朗每登览,因名 朗山。朗字景兴,东海人。为汉会稽太守,居郡四年,惠 爱在民。孙策渡江略地,功曹虞翻以为力不能拒,不 如避之。朗自以身为汉吏,宜保城邑,遂举兵与策战, 败绩,浮海至东冶。策又率军追击之闽越。朗欲走交 州,为兵所逼,诣军降。朗在东冶,每登览泉州城南之 ‘升山’”,后人因名为《朗山》。
《唐书柳冕传》:“冕为福建观察使,奏闽中本南朝畜牧 地,可息羊马。置牧区于东越,名万安监。又置五区于 泉州,悉索部内马驴牛羊合万馀头畜之。不经时,死 耗略尽,复调充之,民间怨苦。坐政无状,代还,卒,赠工 部尚书。”
《秦系传》:“系字公绪,越州会稽人。天宝末,避乱剡溪,北 都留守薛兼训奏为右卫率府仓曹参军,不就,客泉 州。南安有九日山,大松百馀章,俗传东晋时所植。系 结庐其上,穴石为研,注老子,弥年不出。刺史薛播数 往见之,岁时致羊酒,而系未尝至城门。姜公辅见系, 辄穷日不能去,筑室与相近,忘流落之苦。公辅卒,妻” 子在远,系为葬山下。张建封闻系之不可致,请,就加 校书郎。与刘长卿善,以诗相赠答。权德舆曰:“长卿自 以为五言长城,系用偏师攻之,虽老益壮。”其后东度 秣陵,年八十馀卒。南安人思之,为立于亭,号其山为 “高士峰”云。
《府志》:“唐末盗起,寿州人王绪攻陷光州、固始,为蔡州 秦宗权所攻,率众南奔,自南康入临汀,陷漳浦至南 安,所在剽掠,为其军校王潮所囚,自杀。”
宋太平兴国初,仙游盗起,众十馀万攻郡城,城中兵 仅三千,势危急,通判乔维岳固守,转运杨克让率兵 破贼解围。
《宋史蔡襄传》:“襄徙知泉州,距州二十里万安渡,绝海 而济,往来畏其险。襄立石为梁,其长三百六十丈,种 蛎于础以为固,至今赖焉。又植松七百里,以庇道路, 闽人刻碑纪德。”
《府志》:“建炎中,杨勍寇安溪,还集里人杨振率乡兵破 走之。”
绍兴十三年,郡盗四起,号“曾少龙、周老虎”、何白旗、陈 大刀、詹铁义,拥众数万。帅司檄郑振击之,贼遁去。后 三年,詹铁义复来,冠势甚锐,振率众与敌,遂死之。 淳熙七年,江舟贼沈师作乱,泉郡大震,戍将萧统领 战死。知泉州程大昌趣统制裴师武讨之,贼遁去。 嘉定十一年,海寇赵希却等冲突围头,知州事真德 秀请“移宝林寨兵戍围头,立宝盖寨分地巡察”,获赵 希却诛之。
绍定五年,“海贼”王子清等舶舟围头澳,知州事真德 秀遣队将王大寿防遏,猝与贼遇,大寿射贼十馀人, 贼为夺气,竟以独力难支死之。官军乘进,遂有沙陶 之捷。
宝祐六年冬,山寇犯永春县,隅总陈士英率民兵二 百人奋击,死之。
开庆元年,山寇复薄永春县,隅总卓子信死之。 咸淳末,“海贼”寇郡境,时西域人蒲寿𡷫、寿庚兄弟在 泉俱无赖,击贼退之,以功累官沿海都制置。
《八闽通志》:“德祐二年十一月,元兵寇闽,陈宜中、张世 杰奉帝航海至泉州。招抚使蒲寿庚来谒,请驻跸,世 杰不可。初,寿庚提举泉州舶司,擅蕃舶利者三十年, 或劝世杰留寿庚,则凡海舶不令自随,世杰不从,纵 之归。继而舟不足,乃掠其舟,并没其赀。寿庚乃怒,杀 诸宗室及士大夫与淮兵之在泉者。帝移潮州。十二” 月,寿庚及知州田贞子以城降于元。七月,张士杰以 元军既退,自将淮兵讨寿庚。时汀、漳诸路剧盗陈吊 眼及许夫人所统诸峒番军皆会,兵势稍振,寿庚闭 城自守。世杰遂传檄诸路,陈瓒起家丁、义民五百人 应之。世杰使谢洪永进攻泉州南门,不利。寿庚复阴 赂番军,攻城不力,得间道求救于唆都。九月,唆都来 援,世杰遂解围还。
《府志》:“景炎元年,宋端宗即位于福州,寻入海,航于泉 州港,命蒲寿庚将海舟以从。寿庚闭城拒命,时元伯 颜遣唆都寇泉州,寿庚遂以蜡丸裹表,由水门潜出 纳款。”
二年,张世杰自海上复回讨贼,寿庚遣其贼党孙胜 夫诣杭求救于唆都,尽杀宗室千馀人,及士大夫与淮兵之在泉者,备极惨毒。张世杰攻九十日不下,乃 去之。
《八闽通志》:“元至元十七年五月,敕泉州行省所辖州 郡山寨未即归附者,率兵拔之,已拔复叛者,屠之。” 《府志》:“至正三年正月,泉州民刘应总作乱,命江浙行 省遣兵捕之。”
十四年夏,安溪盗李大、南安盗吕光甫聚众为乱。七 月,围泉州城,不克。
十六年春,孽寇复攻同安县西门,监邑马哈谋沙悉 简精锐,分三屯,拒却之。
十七年,万户赛甫丁阿迷里可反,据泉州,民大被荼 毒。是年,伊守礼叛,攻泉,以监邑枭其党来胁,起兵者 十馀人,率骁勇千馀来复,仇众复力战走之。
西域那兀纳者,以总诸番,互市至泉。元末兵乱,遂攻 泉州,据之。福建行省平章燕只不花用陈�计,执那 兀纳,槛送行省。时陈友定败,我参军胡深,元主以为 福建行省平章政事,遂发兵攻泉州、漳州,陷之。泉民 先经回寇涂炭,继为友定荼毒,至洪武元年,兵南下, 始出盗贼渊薮。
正统十三年,邓茂七遣贼将陈敬德由德化寇永春, 永春民郭荣六击破之。馀贼吴都总等分寇诸县,远 近望风降附。将攻郡城,守熊尚初请调卫军未下,自 提民兵,与晋江簿史孟常、《阴阳正》术杨士洪拒于城 南古陵坡,被执,皆死之。
十四年,沙尤寇陈敬德等攻陷同安县治,邑民叶秉 干率义兵千馀败之。又“海贼”张秉彝等驾船二百馀 只攻中左、高浦二所,秉干督率义兵拒敌,俘获颇多, 竟死之。
弘治四年,漳平盗温文进寇安溪,攻陷县治、永春、南 安,郡城一时骚动。副使司马督官民兵讨平之。 正德二年,广东盗寇南安,至晋江、安海,官兵袭之,为 所败,遂肆掠而去。
五年,广东盗寇永春、安溪、南安,至晋江、安海,肆掠甚 惨。
嘉靖元年秋,广东、汀、漳盗流寇安溪、南安、德化,遂入 永春,知县柴镳率民兵御之。八月丁亥,战于南桐,义 士尤新五等死之。庚寅,战于赤水,贼败走,义士苏端 举等死之。十二月辛丑,复战于胡坑,贼败走,义士何 廷灿等死之。
二年元日,贼至自德化,掠永春。官兵邀之花石岭,锺 旺辉死之。戊申,覆鼎兵设伏以待,贼突围去,郭显七 等死之。他贼闻覆鼎有备,奔安溪,官兵亦以是日败 之于加胡隔。辛亥,泉兵与贼战于高坪,败掳泉州卫 经历葛彦。
三年冬十月,广东、汀、漳盗复寇永春。初四日,知县柴 镳败之于高坪,义士蔡玉智等死之。十一日,战于小 姑,张元宗死之。御史简霄檄按察司佥事聂珙,督诸 县兵击之。十月,知县南安颜容端、德化梅春、安溪龚 颖、同安周惟会、永春柴镳之兵追至鸡母岫,龙溪知 县黎艮亦以所部兵来会。是日夜,贼自鸡母岫奔德 化小尤中团。二十四日,官兵追及四合,擒斩无遗。 十二年八月初五日,“永定寇”犯安溪长泰里,又犯崇 信里,又犯新康里,杀掠甚惨。府同知李东、通判柯迁 督兵平之。
十七年冬十月,“永定寇”劫安溪、感化、龙兴等里,知县 殷梨督民兵追至石朱岭,获其二总、三总。
二十六年,剧寇陈日辉聚党据安溪、覆鼎山、大小尖、 白华坂诸峒,不时出掠。是冬突至同安县劫掠,男女 挟赎,屯二十里弗去。分巡佥事余爌督兵驱回安溪, 直捣其穴,平之。是年始设总督浙闽都御史。时漳、泉 沿海之民,率造巨船过洋,总督朱公絿严为禁,尝获 通番九十馀人,悉斩之。又见浯屿水寨偏安厦门,乃 于浯洲、料罗特设战船二十馀只,委官哨守,地方赖 以无事。然自是络绎通倭。而壬子年四月,倭舶数千 只乘风突至,碇于晋南之白沙头,与漳、泉人互市。于 是李华山、吴子福为澳主,柯老、金山老为通事,往往 有强驱贾人丝货以赴倭船者。久则渐负其直,遂生 嫌隙,而倭患萌矣。
三十五年,倭自福清海口入寇,泉州卫指挥童干震 引兵迎战,死之。
三十七年四月,倭四百馀从郡境长坑头登岸,由龟 湖突至安平市,杀掠数日乃去。是月,倭又四千馀至 惠安,知县林咸率乡官李恺等拒守,城赖保全。倭分 二支:一由海道寇鸭山,林咸复率兵拒战,死之;一由 清源山前寇南安,陷之。五月初三日,至郡城石笋桥, 城中固守二十馀日,贼复攻永宁城,不得入,乃去。 三十八年三月,倭复寇郡,至石笋桥,燔民居,城中固 守,乃从乌石南去。初五日,又至石笋桥。初七日焚营 边屋。十一日南往安平。时安平城已完,守贼不得入, 复至郡城南新桥。佥事万民英从桥置门御贼。一时 乡兵被贼驱回,与乡民男妇奔赴城者,坠死千有馀人。贼竟排桥门至车桥,大焚民居,直至城下,官军以 鸟铳拒,退攻同安县城。指挥白震、同知李时芳、教谕 吴金,率士民固守,复至安平城下,遂散劫“海都。”时郡 城分垛而守,目不交睫者凡四,阅月乃息。
三十九年正月,倭寇入南安、英山等处。三月,又一支 在浔美,登岸焚劫。四月至车桥,焚屋杀人,直至城下, 官军以石拒退。又一支从“法石”登岸焚劫,亦至南门 城下,焚屋而去。是年四月,倭从仙游石狮隘至永春 太平,官民兵不能御,恣毒而去。又从仙游直抵永春 县治,知县万以忠弃县走,贼焚谯楼及民庐,屯聚西 门、上场等处,哨劫卓埔、蓬壶。义士尤濂、许时佐等御 之,杀贼无数,乘胜追至徐山,后兵弗继,俱死。贼由南 安诗山入塔口隘,典史侯爵统《机民》兵力拒,贼不能 进。十五日,贼又攻隘,典史兵少不支,贼遂入县,分屯 肆掠,三十馀日乃去。七月,倭数千突入安溪,屯四十 日,公署民房烧毁殆尽。
金钗山东有沈公堤,堤故种树,障飞沙以护田。后树 伐堤空,沙仍壅田。万历中,寨帅沈有容使出汛兵各 载石还,遂得百馀艘。复命戍还兵筑之,堤不日成,田 可耕如故,故名“沈公堤”也。
泉州府部杂录
《寰宇记》:泉山,泉主山也。山有孔泉,故名之。朱买臣谓 “东越王所保之泉山”是也。
《闽书》:同安县夕阳山上有遁迹岩、真寂寺,唐宣宗居 邸时,遁迹此岩三载,后还京即位,敕赐真寂寺云。宣 宗《与黄蘗断际和尚山中观瀑布联句》,蘗先咏云:“穿 岩越壑不辞劳,到底方知出处高。”宣宗续云:“溪涧岂 能留得住,终归大海作波涛。”又诗:“惟爱禅林秋月空, 谁能归去宿龙宫。夜深闻法餐甘露,喜在莲花世畀 中。去寺里馀,有石方二丈许,有岩号国师岩。”国师,僧 怀晖也。怀晖别见福州方山。岩前有石横卧,扣之如 鼓。岩头一窍,相传宣宗时中出米,足供食。宣宗去,遂 不复有。按唐宣宗长庆中封光王,《唐书》第称韬晦,未 尝遁迹。而唐尉迟偓作《中朝故事》载宣宗,宪皇少子 也。皇昆,即穆宗也。穆宗,敬宗之后。文宗、武宋相次即 位,宣皇皆父叔也。武宗初登极,深忌焉。一日,会于禁 苑间,武宗召上,遥睹,瞬目于中官。仇士良跃马向前 曰:“适有旨,王可下马。”士良命中官舆出军中,奏曰:“落 马已不救矣。”寻请为僧,行游江表间。会昌末,中人请 还京,遂即位。则其事固有可据者。又断际傅法洪州, 裴休师事之,亦名所居山曰黄蘗,亦载宣宗与蘗《观 瀑布》诗,未知孰是。第余至是,山下有浴龙池云:“宣宗 将至时,先一夕伽蓝现梦,寺僧明有皇帝浴此。僧行 山下,见宣宗浴池中,稽首称万岁,宣宗诘其故,云:‘伽 蓝现梦’。及入寺,宣宗举手指伽蓝颐曰:‘饶舌泄语,伽 蓝为之西转。今塑像仍旧’。”明漳南林魁题二诗后云: “相传诗为唐宣宗龙潜此寺而作,《通鉴》不载,胡氏以 为鄙妄无稽。”余按尉迟偓《中朝故事》有足证者。而兹 寺遗迹昭然,表文诗词,当亦不诬。岂胡氏偶未考与? 魁所称表文,则宣宗旧出家衡州花药寺,为刺史卢 景回所困,上书以闻。景回坐诛,罪及九族,其表亦刻 寺中。余以万历乙未奉遣入粤西,过衡州,旧僚曾凤 仪邀余花药寺,云“唐宣宗出家于此。”而《湖广志》及《衡 州府志》花药寺并不载此事。又《唐书》并未尝改衡州 为恒州,且天诛其九族,非刑章矣。姑阙之。
同安县苎溪山下有陈婆陂,亦传唐宣宗遁迹过此, 有陈婆者进麦,问之,以旱田对。及即位后,命有司筑 陂,名苏营陂,可灌田数顷,而俗名“陈婆”云。
德化东西团有蒋氏者,所居门外有巨木十四五围, 叶有棱刺,莫知其名,百鸟不敢栖。
《八闽通志》:紫极宫寿星殿前有古桧一株,围一丈六 尺,高七丈馀,枝如虬龙,香叶荫郁如幄。旧志云:晋时 植,傍有石刻“晋朝桧”三字。
《宋史》谓江公望尝编管南安军,即今江西南安府是 也。《泉州志》遂误以公望为编管南安县。又见公望所 作《多暇亭记》有云:“东山之中,有西蜀隐者居焉。危坐 不寐二十年。”遂以西蜀隐者亦载于泉州《仙释志》。今 考之《大明一统志》载公望于南安府《流寓志》,而所谓 东山者亦南安府之山也。则公望与西蜀隐者俱未 尝至泉州,明矣。
仁宗朝,蔡君谟知泉州,架洛阳桥。先是,君谟为闽部 使者,夹道种松,以蔽炎毒,闽人即桥旁作堂以祠之。 又作诗二章,俾歌以祀公。一曰《道边松》:“大义渡至漳 泉东,问谁植之我蔡公?岁久广荫如云浓,甘棠蔽芾安可同?委蛇夭矫腾苍龙。行人六月不知暑,千古万 古长清风。”一曰《洛阳桥》:“一望五里排琨瑶,行人不忧” 沧海潮,憧憧往来乘仙飙。蔡公作成去还朝,玉虹依 旧横青霄。考之溱洧功何辽,千古万古无倾摇。 陈懋仁《泉南杂志》:金石峰属南安,上有叠石,其赤痕 类丹书,有石刻“金石峰”三字。
泉之山莫多于西南,高绝者莫俪于船山。群峰列秀, 此山独出于其上,势若一船。泉人加以“福”字,故名福 船山。
《泉郡志》云:东出海门,舟行二日程,曰彭湖屿,在巨浸 中,环岛三十六,如排衙然。昔人多侨寓其上,苫茅为 庐,推年大者为长,不蓄妻女,耕渔为业,牧牛羊散食 山谷间,各《剺耳》为记。讼者取决于晋江县城外贸易, 岁十数艘,为泉之外府。后屡以倭患墟其地,或云抗 于县官,故墟之。今乡落屋址尚存。
《泉州市舶税课》云:“香之所产,以占城、宾达侬为上。沉 香在三佛齐名药,沉,真腊名香,沉实则皆不及。占城、 渤泥有梅花脑、金脚脑,又有水札脑,登流眉有蔷薇 水,占城、宾达侬、三佛齐、真腊、渤泥、登流眉皆诸番名。” 泉之南三十里曰石龟,峻壁上有石二丈许,形酷似 龟,行旅望之,远近无异。吾郡宋太守岳公珂所著《桯 史》云:“余外家居,泉之石龟”,即其处也。
宋进士吕造诗云:“闽海云霞绕刺桐,往年城郭为谁 封?鹧鸪啼困悲前事,豆蔻香销减旧容。”今泉州筑城 时,环城皆植刺桐,故号桐城。
泉州有浯江。《郡志》云:“晋南渡时,衣冠士族避地于此, 故又名晋江。”
万安桥乃宋蔡忠惠公所造,世谓洛阳桥是也。落成, 公自为《记》曰:“泉州万安渡石桥,始造于皇祐五年四 月庚寅,以嘉祐四年十二月辛未讫功,案址于渊,酾 水为四十七道,梁空以行,其长三千六百尺,广丈有 五尺,翼以扶栏,如其长之数而两之,糜金钱一千四 百万。诸施者渡实支海,去舟而徒,易危以安,民莫不” 利职其事者卢锡、王寔、许忠、浮图义波宗善等十有 五人。既成,太守莆阳蔡襄为之合乐,宴饮而乐之。明 年秋,蒙召还京,道由是出,因记所作,勒于岸左。公自 书大方尺分,勒二石,今在公祠。盖公之功在百世大 矣,而《记》仅一百五十三言,可见古人不肯擅美如此。 又闻之父老云:“先时二石,为倭载去”,后见江间发光, 探之得后一石,其前一石乃后人复模,故前石不如 后石之莹润,打碑声时与江涛竞响也。俗传公造此 桥,以涛势不能案址,乃檄江神得一“醋”字,公云二十 一日酉时为之。今《公记》中无是说也。王遵岩曰:“岂其 驾长江之洪流,冯虚以构实,其役有足骇人者,昧者 惊焉而言之异,亦以”贤者之所为,兴事起利,人乐其 成而赖其功,故托于神以美之耶?又宋释太初谓前 《记》多三字,至今传其言也。
盘光桥自洛阳桥东接凤屿,屿在江中央,上多腴田, 稠民居。旧有石路,潮落路出,行者病之。宋宝祐中,僧 道询募赀作石桥,长四百馀丈,广一丈六尺,比蔡端 明所造《洛阳桥》长多四百馀尺,阔多一尺。世知“洛阳” 而不知“盘光”者,盖以人重也。
《淳化阁帖》十卷宋季南狩,遗于泉州,已而石刻湮地 中久之,时出光怪,枥马惊怖发之,即是帖也。故泉人 名其帖曰“马蹄真迹。”
卫西榕树,干大如一间屋,枝上有纚纚垂下者,谓是 根也。其高参天,枝叶荫可三十馀丈。相传韩少卿国 华为郡魏公诞日,树杪为吐烟霭。又云:“榕树千年者, 其上生伽楠香。”
德化县白磁,即今市中《博山佛像》之类是也。其坯土 产程寺后山中,穴而伐之,绠而出之。碓极细滑,淘去 石渣,飞澄数过,倾石井中,以漉其水,乃砖埴为器,石 为洪钧,足推而转之,薄则苦窳,厚则绽裂,土性然也。 初似贵,今流播多不甚重矣。或谓开窑时,其下多藏 白磁,恐伤地脉,复掩之。
闽之远海近番处,有燕名金丝者,首尾似燕而甚小, 毛如金丝,临卵育子时,群飞近海沙泥有石处,啄蚕 螺食。有询海商,闻之土番云:“蚕螺背上肉有两肋如 枫蚕丝,坚洁而白,食之可补虚损,已劳痢。”故此燕食 之,肉化而肋不化,并津液呕出,结为小窝,附石上,久 之,与小雏鼓翼而飞,海人依时拾之,故曰燕窝也。 荔枝才已,龙眼始行,壳黄瓤白,核壮肉薄,《本草》谓之 “荔枝奴”,信然。盖荔枝饱啖之馀,不堪咀嚼,如膏粱子 居常𬪩膬,一旦家落𫗦薄糜,便不适口。
甘蔗干小而长,居民磨以煮糖,泛海售商。其地为稻 利薄,蔗利厚,往往有改稻田种蔗者,故稻米益乏,皆 仰给于浙、直海贩。莅兹者,当设法禁之。骤似不情,惠 后甚溥。
清源山茶,青翠芳馨,超轶天池之上。南安县《英山茶》, 精者可亚虎丘,惜所产不若清源之多也。闽地气暖, 桃李冬花,故茶较吴中差早红梅百叶,一花三子,曰“品字梅。”紫梗疏条,非复霜皮 铁干可偶。
芙蓉有产于山者,余廨后,手插一枝,未半载扶疏出 墙,名曰“木芙蓉。”花最繁盛,不下数百,大如瓯。其色有 朝红暮白者,此则粉红一色耳。
德化九仙山有瀑布泉自云际下。宋主簿《柳骥》诗有 “天插一泉声漱玉,地高六月夜凝霜”之句。
清源山,在郡北三里许,高数千仞,未至绝𪩘数百武。 有泉自石罅流出,积于砥石凹处,甘冽独胜他泉。好 事者攀跻汲之,冬夏不减。其东有妙觉岩,石上刻“第 一山”,是米元章行书。
“南台峭拔摩空”,在清源山之右,台南有砥石。
出仁风门半里许为灵山。其上有磐石,可坐百馀人。 中一圆石,下不联属,势重万钧。一夫撼之,辄动摇不 止。其势就下,若将弹丸走坂然。然而百夫撼之,虽动 不移也。郡守周道光题为“碧玉球。”又惠安县有云峰, 上有大石,高广四丈许。又有一石,上广下削,高丈馀, 架于其上。恒有落势,并力推之不动,以芥挺之辄动, 故名曰“危石。”二石之异。若一辙焉。
高士峰在南安,是唐校书郎秦系隐处。有石刻“高士 峰”三字,隶书,旁有“才翁”二字。按《志》谓苏才翁为漕使, 尝行部至泉,题晋江栖真院壁,疑此字乃苏书也。 王世懋《闽部疏》:“闽地颇畜蛊,其神或作小蛇,毒人有 不能杀者,独泉之惠安最多。八十里间,北不能过枫 亭,南不敢度洛阳桥。云:蔡端明为泉州日,捕杀治蛊 者”几尽,其妖至今畏之。以桥有端明祠,而《枫亭仙游》 属。端明即仙游人也,土人之庄事端明如此。
自惠安以南,山渐培嵝以到,海脉穷也。而特多巨石, 林立棋累,不可名状。或卧或起,恒若位置。嘉木荫之, 居然园林间景
洛阳桥一名“万安”,大江中五里,石梁虹卧水上。蔡端 明真神人也。近南岸一山,皆大石。倭乱时,城其上而 楼之,扃钥甚固,倭不能过。洛阳之南,晋江、虎渡二桥, 亦称巨丽。
吴中虽盛有石梁,若令见万安桥必吐舌,亦犹闽溪 中篙师,不知吴、楚间有万石楼船也。
泉州城大于福,北负洛阳江,南面晋江,倚泉山而城。 堪舆家谓为“三台山、八卦水”,故多缙绅。去城东北五 里一荒山,累累诸坟,本漏泽也,而名曰“官山。”以泉人 发科第者,其祖父多葬其上,下利后人,遂令逝者体 势如厉。
泉州城大而土旷,士大夫皆散处。余以六月行部,人 家多依原隰为园林,肩舆过其下,嘉瓜四垂,朱槿熠 耀,绿柚扶摇于短垣之内,丹荔点缀于碧叶之上,真 令人目不暇给。
泉之南北,奇石尤多。有名《纱帽》者,有名《马头》者,有名 “鼓”者,有名“青蛇”者,有名“虾蟆”者,都如巨灵,斧劈五丁, 负置四十里外,一石龟耸坐磐石上,宛若斲成,遂以 名邮。
泉州府部外编
《闽书》:“灵山有默德那国,二人葬焉,回回之祖也。”回回 家言:“默德那国有吗喊叭德圣人,生隋开皇元年,圣 直显美,其国王聘之。御位二十年,降示经典,好善恶 恶,奉天传教,日不晒,暴雨不湿衣,入火不死,入水不 澌。门徒有大贤四人。唐武德中来朝,遂以其道教中 国,一贤传教广州,二贤传教扬州,三贤、四贤传教泉” 州,暨卒葬此山,然则二人唐时人也。二人自葬是山, 夜光显发,人异而灵之,名曰“圣墓”,曰“西方圣人之墓” 也。
狮岩,有神曰广利尊王。王姓陶,唐时来自江介,行贾 闽广间,值岁恒旸。一日晨起,遇二人,怪其不类,诘问 之,至于再三。二人云:“恭受帝命,兹土合菑。吾挈囊药, 分投众井,俾饮且食,咸毕其命。”陶大惊怖:“郡人何罪, 帝必不尔。”二人相顾微哂。陶复诘问:何物疢毒能毕 众命试解而装,俾我别识。二人解示,陶奋褒夺啖,云: “我代此土生灵,若第休矣。”陶既立化,郡人争舁法身 供养,为立庙郡治街左,曰粜籴宫。他日赛神报谢,纸 钱扬灰,香烟所指,直诣龟峰。夜有白毫,照耀岩谷。樵 牧惊骇,诉烟灰所由,乃知神属意此地。郡人因即岩 创庙,舁法身定祀焉。
《稽神录》:“闽王审知刺史泉州。光启初,一夕桃林村中 地震,有声如鸣数百面鼓。及明视之,禾稼方茂,了无 一茎,掘地求之,则皆倒悬土下。其后审知克晋安,尽 有瓯闽地。至延曦立村中,复闻鼓声,时禾已收,惟馀 梗在田。及明视之,亦无一茎,掘地求之,则亦倒悬土 下。其年延曦为左右所杀,王氏遂灭。”桃林村,在州北数十里。
《闽书》:“唐末有樵夫杨者,南安县崇安里人。采薪高田, 遇二仙奕予以桃,食其半,半欲遗母,中途失之,三日 耳,归家三岁矣。后神气灵异,能见垣一方。王审知夫 人病疮灸立愈。王大加爵赏,辞不受第请为里人浚 陂七里许,通九溪以溉田,今自家陂是也。后治藏是 山,曰:‘吾昔观奕于此,一日有七道士访之,樵夫设宾’” 主,谈对甚欢。比送出,俱化鹤去,樵夫亦化以是日。今 子孙居山下,乡人岁归禾一束,曰“以《报恩陂》。”
罗裳山东有玉髻峰,下有画马石。唐末罗隐乞食山 下,山下人侮之,隐乃画马石面,每夜出食人禾,追之 则见马。复入石山下,人乃礼焉。隐为画椿系马,马不 出矣,今其迹暸然。
横山南有“画船浦。”浦,沙地也,而有船痕,帆樯皆具。虽 夜掘土除之,明日沙平,其迹复见。其日南风,则帆樯 向北。
南安县南灵秀山,闽王延钧母家在焉。母黄姓,黄滔 之家也。父曰讷裕,仕工部侍郎,王审知聘为妃。及延 钧僭号,追崇曰后。龙启二年十有一月癸丑,延钧来 谒黄氏家庙,次日登是山,见峰峦峭拔,因改号“美女 峰”,已见第宅周回甲乙翼翼,有锦绣之饰,因名里曰 锦里,驿曰锦田、居曰锦地,谿曰锦谿,墓院曰“锦院。”次 日晓起,问黄家人曰:“夜来窗风剪剪,瓦霜棱棱,地如 斯时,暂乎?常乎?”有人对曰:“兹地滨海,遇秋之日,如城 郭之冬也。”延钧乃命沿海居民屋瓦悉得黏土,山顶 设帝座,置离宫,山石刻万岁龟、千年鹤。延钧又命镌 书于山曰:“凡登山有道,徐行则不困;措足平稳之地 则不跌。”
德化县惠民里下碧村,有一农夫耕于野,妇馌之。适 饭有沙,怒其妇殴之。遇值张道人过,见之,为劝止,道 人一顿足,地震曰:“沙去矣。”今环村五里许无沙。 安溪县太湖岩,宋有道人张道源者,自德化来居。道 源初居德化龙湖山。龙湖一名太湖,道源居此,以太 湖名,岩仍旧隐也。其起手建岩时,邑有巨室,山多杉 木,道源往施巨室,曰:“视木末折者,即以奉君。”亡何,风 大起,木尽折。既得木矣,又莫之致,乃自山顶湖中挺 出。匠告曰:“木足矣。”遂止。今木头半挺尚在湖中。安溪 称三岩之奇,曰:普足构清水自出米,法胜构太山自 出瓦,道源构太湖自出木。
永春乐山之东,有橘一株,随人取食,如怀橘而归,则 袖中变为蛇蝮,人号为“东台仙橘。”
永春乐山龙潭有人钓一鱼,忽变为双髻婴儿,其人 掷钓而去,人号“北台神鱼。”
德化宝藏寺未建之时,有牧者系牛于此,忽有一人 追之,须臾不见。后即其地掘之,得洪钟,扣之,其声鍧 然,闻于数里。乡人为盖寺,故以“宝藏”名。
伯华者,明成化时人,屠者也,得道术。昼雷,儿童掌中 伸之有声,市中儿悉出钱与买,伯华得钱,鬻食自饱, 散其馀以给市人。有郭姓者,为郡小吏,太守熊尚初 喜之。汀贼至,太守出兵与战,吏当行,伯华告其父曰: “亡往也,昨见太守领兵出城,皆丧元鬼矣。”父曰:“府公 欲之,焉避害”伯华?倏忽使其儿暴下,用是得免。伯华 与郭善,遗之青石曰:“雷石。”小儿有病,就雷石磨水饮 之辄愈。今郡中旱,则迎伯华祷之,以能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