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职方典/第1237卷 中华文库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方舆汇编 第一千二百三十七卷 |
第一千二百三十七卷目录
宝庆府部艺文一
邵阳虞帝庙碑 唐张谓
武冈铭 柳宗元
文公祠记 潘滔
邵州大禹山慈寿寺记 宋陈伯震
邵州复旧学记 张栻
论复临江县议 赵善榖
周元公祠堂记 魏了翁
邵州特祀濂溪先生记 朱熹
济川桥记 许应隆
梅山颂 毛渐
镇边楼记 毛宪
宝庆府慈幼局记 卢康时
渠渡庙记 叶梦鼎
武冈州儒林书院记 元赵长翁
十贤祠记 刘性
平寇碑 黄顺翁
职方典第一千二百三十七卷
宝庆府部艺文一
《邵阳虞帝庙碑》唐·张谓
“尧有天下七十载,将逊于位,允难其人。伯支、许由,全 其节而固让;羲仲、和叔,审其材而固辞。帝德合于天, 天命归于帝,德尽善也,我其试哉。”由是宾于四门,纳 于百揆,星辰合度,雷雨不迷。尧之二女,釐降于内;尧 之九男,勤服于外。受昭华之玉,允洽人神;泥封祀之 金,大报天地。五臣皆进,明赏也;四族皆黜,明刑也;先 质后文,敦俗也;贵德尚齿,优贤也。于斯之时,君明于 上,人化于下,山川鬼神亦莫不宁,鸟兽鱼鳖众乎时。 若无为而治,其圣也欤?夫以万乘之尊,一人之贵,多 见轶其轨度,少能窒其嗜欲。瑶台璇室,尧、舜则茅茨 土阶矣;玉食宝衣,尧舜则藜羹皮裘矣;历代多嫔御, 尧舜顾《礼经》聚一姓矣。自古好征伐,“尧、舜舞干戚、怀 四彝”矣。百姓乐尧、舜未尝不乐,百姓忧尧、舜未尝不 忧。历数之来,人以位授我;讴歌之去,我以位授人。其 来也婴于樊笼,去也脱于桎梏,形神非吾有天地之 委和,子孙非吾有天地之脱蜕,此其所以禅代也。近 日曹丕父子世为汉贼,当鼎易之时,发荒唐之论,高 视前古,大夸群雄。猥以汉魏之间,辄同尧舜之际,此 河伯不知于海若,盗跖自方于仲尼也。古人云:“尧以 义终,舜以勤死,稽诸祀典,永垂世教。”游夏之徒,岂诬 也哉!称尧见囚,小儒之虚诞;为禹所放,曲士之穿凿。 攻乎异端,斯害也已。九疑北麓,三湘南澨,帝之遗庙 存焉。地僻易芜,徒生荆棘,水深难涉,谁荐𬞟蘩?先德 不祀,后贤之过。摄邵阳县令前监察御史宇文宣,大 树风教,小康黎元,相冈峦,移栋宇,前豁林莽,得爽垲 之地焉;下指城隅,见祈祷之人焉。如或宣室言微,閟 宫灵降,娥英近侍,稷契旁趋,则歌《南风》,觐东后,朝众 圣,会群臣,则知汤武不敢升堂,自愧于廊庑之下;高 光不敢及户,退惭于阃阈之外。谓也无孔“氏之祖述, 有颜子之希慕,作颂于清芬,勒文于金石。”其铭曰:“系 自颛顼,家于勾芒,大口奇表,重瞳异相,俗变山中,风 移河上。其器不窳,其人皆让,二年成邑,三年成都,惟 彼陶唐,禅于有虞,域中交泰,天下昭苏,彩凤听乐,黄 龙负图,其德难名,元功不宰。脱屣城阙,遗形江海,陵 庙有依,山川无改,象耕未”辍,鸟耘犹在。托此岩阿,神 心若何?烝尝昔少,俎豆今多。有越迢遥,九疑嵯峨。湘 云古色,楚水新波。庭罗松桂,淼若容卫。檐度风飙,宛 如《箾》《韶》。黎庶以宁,阴阳以调。凭兹圣灵,助我皇朝。
《武冈铭》柳宗元
元和七年四月,黔巫东鄙,蛮獠杂扰,盗弄库兵。贼胁 守帅,南钩牂牁,外诱西原,置魁立帅,杀牲盟誓,洞窟 林麓,啸呼成群。皇帝下铜兽符,发庸蜀、荆汉、南越、东 瓯之师,四面讨问。畏罪凭阻,逃遁不即诛。时惟潭部 戎帅御史中丞柳公绰,练训将校,提卒五百,屯于武 冈,不震不骞,如山如林。告天子威命,明白信顺,乱人 大恐。视公之师如百万,视公之令如风雷。怨号呻吟, 喜有攸诉。投刃顿伏,愿完父子,卒为忠信。奉职输赋, 进比华人,无敢不詟。母弟生婿,继来于潭。咸致天廷。 皇帝休嘉,式新厥命。凶渠同恶,革面向化。如醉之醒, 如狂之宁。公为药石,俾复其性。诏书显异,进临江汉。 益兵三倍,为时硕臣,殿于大邦。文儒“申申,有此武功于是夷人,始复闻公之去,相与高蹈涕呼,若寒去裘。 昔公不夸首级,为己能力,专务教诲,俾邦斯平。我老 洎幼,由公之仁,小不为虺蜮,大不为鲸鲵,恩重事特, 不迩而远,莫可追已。愿铭武冈首,以慰我思,以昭我 类,以示我子孙,弥亿万年。俾我奉国,如公之诚,邻之 我怀,如公之勤。”其辞曰:“黔山之巑,巫水之磻。鱼骇而 离,兽犯而残。户恐合窜,被攘仍乱。王师来诛,期死以 缓。公明不疑,公信不欺。援师定命,俾邦克正。皇仁大 施,我反其性。我涂四阖,公示之门。我愚抵死,公示之 恩。既骨而完,既亡而存。奉公之训,贻我子孙。我始蝥 贼,由公而仁。我始寇仇,由公而亲。山畋泽献,输赋于 京。陶穴刊木,室我姻族。烹牲是祀,公受介福。揲蓍以 占,公宜百禄。皇懋公功,陟于大邦。远哉去我,谁嗣其 良?有穴之丹,有犀之颠。匪曰余固,公不可赂。祝邻之 德,恒遵公则。勖余之世,永谨邦制。南夷作诗,刻示来 裔。”
《文公祠记》潘滔
按《邵阳图经》:“公姓文,讳斤,晋咸康中为高平令,隐于 此山,得道羽化,故名文仙山。”又据《湘川记》云:山上有 石床,长一丈,有四丛竹蒙密,随风飘扬,委于床侧。每 遇亢阳,祈祷有应。洎唐贞元十年,上天愆旸,旱魃为 虐,草木黄落,如炎如焚。于时州伯太原王公高、县宰 昌黎韩公谨辉至诚恳请曰:“如神降临,膏雨霶霈。”即 为刻石记事,当时响应,云行雨施,年谷既登,仓廪充 实。夫神灵无方,感而遂通。昔太公治灌坛,风雨不敢 犯;刘昆牧弘农,猛虎为之去。岂非以德化所布,飘风 鸷兽,不敢侵畀焉?以此观之,实由政之所及,德之所 致,鬼神为之福祐,神功为之降泽。若乃德之不修,政 之苛刻,而妖由此作,灾由此起,吉凶报应,如影随形。 信矣夫!噫!人物迁变,未达诚愿。至元和三年,岁在戊 子,灾患荐臻,旱又甚矣。州牧济阳丁公立,邑君冯翊 庄公齐,命官启告,酬愿立碑,遂雨洒四溟,润泽九谷, 山川鬼神,亦莫不宁。上凭神休之恩,下赖牧宰之政。 野老荷蓑与笠,相对伫锸而歌曰:“我圣君兮德巍巍, 择良牧兮治边陲。感”神功兮云雨施,稼穑如梁兮又 如茨,无阶达天真兮咸愿立乎丰碑。阁境耆老,稽颡 告余,皆愿修文,以神圣德,刻之贞石,永传芳休。既无 绝妙之词,难传至贞之迹。铭曰:飞丹涸济冰雪溶,道 成羽化神仙宫。几乘白鹤归旧峰,城郭是兮人不同, 霓裳缥缈随天风,紫烟散尽祠堂空。山寂寞兮花木 隆,石床空山留仙踪,微飙骚屑摇条丛。邑人祈祷清 庙中,神功应化无不通。天旱暵兮云从龙,洒膏雨兮 九榖丰。黎庶歌兮乐时雍,愿立碑兮表圣功。勒文字 于坚石,与天地兮无穷。
《邵州大禹山慈寿寺记》宋·陈伯震
予始读《地理志》云:“会稽之山有禹祠,相传其下有群 鸟耘其田”,则会稽尝有禹庙矣。后读老杜《忠州禹庙 诗》,谓其疏凿己控山巴,则忠州亦有禹庙矣。后又读 东坡《游涂山记》所见,谓乘四载之庙,而淮人相传,六 月六日为弧矢之旦,则涂山又有禹庙矣。今守官于 邵,观《图经》所载,邵阳之北四十五里,有大禹山,而庙 “在焉”,则邵州又有禹庙矣。岂非禹之功施于四海,而 神气则无不之也?大禹山之庙,居邵河六十六滩之 上,滩之为言,犹曰厄难云尔。盖其中水石相激,高下 不等,水涨则高者潜伏摧触舟楫,水缩则下者抵船 不得进。其甚处土人为之滩。商舟之往来过于滩者, 必祷于其庙而展敬乞灵焉。庙之设,不知其起于何 时。庙之旁,奉之者每难其人。有信士《梁瑫》者,于祠之 右营大圣堂,请浮屠焚诵,以为植福之所。后闻于有 司,移西路“秋田慈寿寺”额,于大圣堂之基,创为今寺, 以其徒宝实主之。是岁,宣和四年也。寺之初,惟佛殿 一馀,荫以茅茨。实既殁,有太平兴国寺慧温,以德行 孤高,为众推举。宝实之后,乃建钟楼,造三门,架斋堂, 立官厅,而规模成矣。既而温之嫡子善卫承嗣,未几 而退席。绍兴丁丑岁,其仲子善德,随缘演唱,晨香夕 灯,规行矩步,奉祀尤谨,而持律严甚。翻贝叶以证果, 业梵呗以度人。未几而檀施目开,四方商旅之过于 祠下者,捐金钱无所爱惜,寸寸而计,铢铢而积,然后 以所有者葺治其寺。殿庭房屋堂宇斋阁、厨库廊庑, 皆一新之。壁画天神罗汉之像,光耀夺目,金碧相照, 而寺之宏丽,乃为一方之冠。余推其意而言曰:“善德, 学佛者也,惟寂灭之为乐,戒定慧之为性。乌识所谓 致孝于鬼神,尽力于沟洫,何若是之勤耶?”盖在昔周 刘定公临洛汭而叹曰:“美哉禹功,明德远矣,微禹,吾 其鱼乎!”今乃知功之永赖,非特吾儒尊仰,而方外亦 祗于崇事,则善德固未可以《苾刍》而忽易之也,于是 乎书。乾道九年六月二十二日。
《邵州复旧学记》张栻
庆历中,天子诏天下郡邑皆得立学。邵州去王畿数 千里,于是时亦得为学,以应诏旨。而学在牙城之中, 左狱右庾,卑陋弗称。治平四年,驾部员外郎、通判永州周侯惇颐来摄邵事。始至,伏谒先圣祠下,起而悚 然,乃度高明之地,迁于城之东南。及其成,帅士子行 释菜礼以落之。今祠刻俱存。惟侯倡明绝学于千载 “之下,学者宗之。所谓濂溪先生者,在当时之所建立, 后之人所宜谨守,以时修治,而贻之于无穷可也。顾 今仅百有馀年,而其间兴坏之不常,甚至于徇寻常 利便之说,徙就他所,甚失推崇先生长者、流风遗泽 之本意,而于学校之教,所害亦己大矣。”乾道元年,知 州事胡侯华公叹息其故,与州学教授陈伯震议所 以复之者。转运判官提举事黄公沃闻之,颇捐缗钱 以相其事,于是即治平故基而加辟焉。祠祭有庙,讲 肄有堂,栖息有斋,楼阁翚飞相望,下至库庾庖湢无 不备具,而民不知其费,不与其劳。遣使来请记栻,以 为《春秋》之义善复古者,是诚可书也。然尝考先王所 以建学造士之本意,盖将使士者讲夫仁义礼智之 彝,以明夫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之伦,以之修身、 齐家、治国、平天下,其事盖甚大矣。而为之则有其序, 教之则有其方,故必先使之从事于小学,习乎六艺 之节,讲乎为弟为子之职,而躬乎洒扫应对进退之 事,周旋乎俎豆羽龠之间,优游于弦歌诵读之际,有 以固其肌肤之会、筋骸之束,齐其耳目、一其心志,所 谓“《大学》之道,格物致知”者,由是可以进焉。至于物格 知至,而仁义礼智之彝得于其性,君臣、父子、夫妇、兄 弟、朋友之伦皆以不乱,而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无 不宜者。此先王之所以教而三代之所以治,后世不 可跂及者也。后世之学校,朝夕所讲,不过缀缉文辞, 以为规取利禄之计,亦与古之道大戾矣。上之人所 以教养成就者,夫岂端为是哉?今邵幸蒙诏旨立学 宫,而周先生实经理其始,又幸而得复其旧。于己废 之后,士子游于其间盍?试思夫当时先王所以望于 后人者,其亦如后之学校之所为乎?抑将以古之道 而望之也?往取其遗书而读之,则亦可以见矣。于是 而相与讲明,以析夫义利之分,循古人《小学》之序,如 前所云者,勉之而弗失,则庶几为不负先生经始期 望之意,而有以仰称上之人教养成就之泽,而胡侯 今日之复,是学始不为虚设矣。学固有二记:其一治 平五年湖北转运司孔侯延之之文,盖为周先生作 也;其一绍兴二十三年武彝胡子宏之文,虽不详学 之兴废,而开示学者为仁之方则甚明,皆足以传后。 栻虽不敏,今幸以浅陋之辞,列于二《记》之次,实荣且 愧云。淳熙元年三月癸巳记。
《论复临江县议》赵善谷
“武冈州与湖北、广西邻壤,为极边之地,谿峒七百八 十馀所,七峒隶绥宁县,五峒隶临冈县。绍兴二十年, 裁冗员,改为临口砦。然五峒之猺,俗尤犷悍,衅生毫 发,则操戈相仇,砦官不能为轻重。况本军巡防砦栅, 惟贞良、三门、岳溪、青平有土军可备守御,馀有官无 兵,其关峡、武阳等砦设巡检二员,徒费廪禄。以臣所” 知,宜复临《口砦》为县,则猺蛮易于制服;汰去冗员,则 官廪亦无虚费。实边陲利也。
《周元公祠堂记》魏·了翁
宝庆府学教授梁君士英遗了翁书曰:“自治平四年, 周元公迁邵学于牙门之东南陬。绍兴二十有五年, 又迁之神霄废宫。乾道八年复旧,而奉先生之祀,以 张公九成侑。绍兴四年,又更以特祀。嘉定十三年迁 学邵城之西,旧址荒茀不治,先生之祠虽寓新学,而 仅寘诸堂隈。士英请于赵侯善,以其旧址隶学;请于” 李侯大谦,即其地祀先生。自守令僚佐、乡之荐绅韦 布各捐金以赞其成。始绍定二年之冬,讫明年之夏, 凡为堂四楹,祠居其一,东西又为斋庐以翼之。士英 谓“是不可以无记,惟子也请。”了翁虽不佞,而于先哲 言行概乎有闻。且学之始建而用币于先圣先师者, 先生之文也;记学之改作者,五峰胡“子也;记学之复 古者,宣公张子也;记先生之特祀者,文公朱子也。四 子之文,日星垂而江河流也。而奚以尚之?敢辞。”梁君 又曰:“先生之没百五十年,未有所易名,子为之请,宁 远营道,皆先生故里也,子为之记。其祀郡国之祀,先 生所记者亦巳多矣,而奚独遗是哉?”了翁曰:“非敢遗 也,而难为言也。虽然”,请为诵先生之言而申四子之 撰,可乎?盖自孔孟以来,为五百年者三矣。圣远言湮, 俗沦士散。求道者离乎气,而不知一理二气之互根; 言性者离乎气而不知元亨变化之实理;知刚柔之 为善恶,而不知刚不一于善,柔不一于恶也。知阴阳 之为动静,而不知阴不一于静、阳不一于动也。先生 始为《图书》,融贯而擘析之,二程先生得其传道日以 彰迨。胡子、朱子、张子推极究极,亦几无馀蕴矣。然而 论说益明,适以为藻饰词辨之资,流传益广,适以为 绐取声利之计。故胡子曰:“弃不赀之身于一物之小, 其不仁莫甚焉。”张子曰:“学校所讲,不过缀文辞,规取 利禄,非先生所望于后人之意。”而朱子亦曰:“程氏既 没,传之者不能无失,流为老、释,而世莫之悟也。”呜呼邵居大湖之南,地阻且僻,先生之遗风馀化,三子之 格言精义,洋洋乎斯人之耳目。使为士者目击而心 维,气感而机悟,则将有惕然于中而不能自已者。予 无所措其词,请以是识诸石。绍定三年秋九月辛丑, 临邛魏了翁记。
《邵州特祀濂溪先生记》朱熹
邵阳太守东阳潘侯以书来曰:“邵学故有濂溪先生、 周公之祠。”盖治平四年,先生以永州通守来摄邵事 而迁其学,且属其友孔公延之记而刻焉。其后迁易 不常,乾道八年,乃迁故处,始奉先生之祠于其间。既 又以知州张公九成之学为出于先生也,则亦祀以 侑焉,于今盖有年矣。熹之始至,首稽祀典,窃独惟念 先生之学,实得孔、孟不传之绪,以授河南二程先生, 而道以大明。然自再传之后,则或仅得其仿佛,或遂 失其本真,而不可以若是其班矣。乃更辟堂东一室, 特祀先生,以致区区尊严道统之意。今岁仲春,释菜 于先圣先师,遂命分献而祀以告焉。以吾子之尝讲 于其学也,敢谒一词以记之,使来者“有考而无疑也。” 熹发函三复,为之喟然而叹曰:“甚矣,道之难明而易 晦也!自尧、舜以至于孔、孟,上下二千馀年之间,盖亦 屡明而屡晦。自孟氏以至于周、程,则其晦者千五百 年,而其明者不能以百岁也。程氏既没,诵说遍天下, 而传之不能无失,其不流而为老子、释氏者几希矣, 然世亦莫之悟也。今”潘侯如此,乃独深察而致谨焉, 道之明也,倘庶几乎!虽然,先生之精,立图以示先生 之蕴,因图以发其所谓无极,而“太极”云者,又一图之 纲领,所以明夫道之未始有物,而实为万物之根底 也。夫岂以为太极之上复有所谓无极者哉?近世读 者不足以识此,而或妄议之,既以为先生病史氏之 传先生者,乃增其语曰:“自无极而为太极”,则又无所 依据,而重以病夫先生。故熹尝欲援故相苏公请刊 《国史》艸头木脚之比,以正其失,恨其力有不逮也。乃 今于潘公之举而重有感焉。是以既叙其事,而并附 此说,以俟后之君子。
《济川桥记》许应隆
余自漕幕摄邵武冈,有进士李君友直者白曰:“予家 于石洋渡,司渡者以舟济往来人,而用输于官。窃思 古人船危桥安之训,愿蠲渡额,易舟而桥。予将力任 此役,一毫弗以病众也。”予从而义之,亟罢其额,且为 之旌礼。既归,道于李君之乡,则桥之柱已屹乎中流 也,砻之琢之,君触热董工,靡惮劳苦,然后知君出言 不我诬。越明年,书来曰:“桥成矣,愿有以记。”余谓天下 多义事,患无力以成之;有力也,患无志以决之。人居 乡邻,以气势相颉颃,跬步置畦町,若秦越不相及。若 辨此志、出此力以急乡谊者,寂乎不见君。置家事于 度外,唯乡井是急,非胸中卓然超乎流俗者能之乎? 武冈地险,而川激雨下,逾期奔流澎湃,必及乎民居 漂荡之忧,虽有舟其何能济?今君筑砥也深,甃石也 密,可阅数百年不坏。是役也,岂惟彰李氏父子之惠? 凡为李氏子孙者,世守此义,俾勿坠。异时李氏其昌 行者,指为积善之报,顾不伟欤!是宜书以劝夫乡之 孝义者。君之父名世楫,济川其字也,因以《济川》名其 桥云。
《梅山颂》毛渐
粤惟梅山,千里其疆,形阻壤沃,蛮獠披猖,强弱相陵, 自为仇敌,志有不逞,辄骚疆场。朝廷患之,环戍以兵, 田禁不垦,以息其争。天子神圣,顾为尔辅,惟此南方, 彝俗杂处,孰往予抚?佥曰“惇谐。”晔奏自外,伻以图来。 天子曰:“俞,汝惇暨晔。”将命出使,怀柔友燮。使臣戾止, 宣天子言。弛禁释罪,均锡土田,贷牛种粮,教之耕犁, 以衣以食,无寒无饥。涵泳休泽,讲道劝义。斑白提孩, 莫不咸遂。猺俗于变,皇风大同。熙熙皞皞,天子之功。
《镇边楼记》毛宪
予去长沙之三年,闻郡圃以“镇湘”名楼,辄叹曰:“时方 多事边陲,傍午得一贤帅镇之,湘人恃以为安,匪一 道之幸耶?”今年春,客有自邵陵来,又为余言邵新筑 楼扁以镇边,辄又叹曰:“邵境延袤,实接武溪,得一贤 守镇之,邵人恃以为安,抑匪一郡之幸耶?顾恨相望 逾远,不获一登斯楼,极观览之富,而《考论缔建之颠》。” 永邵守刘侯忽以书扺宪曰:“天子不以保材能谫薄, 俾守兹土,期年之间,民仅相安矣。惕思彝獠好恶靡 常,少拂其情,则负固反侧,震我田里。顷岁旁郡之事, 可覆可监,守臣之责,非国家恩威,奚所凭借。故结之 以恩,恩则有镇抚之义;摄之以威,威则有镇服之义。 恩威兼举,保窃有志焉。幸今黾勉承”休,未至速戾。距 州治西南可半里许,群山崛起,高下牙错,烟朝月夕, 贡奇纳异。昔人曾作六亭,囊括其胜,有诗载之《郡志》, 可考不诬。岁久莽为榛秽,地亦辗转他属。前守春坊 史侯弥宁将尽复其故址,葺而新之,会易符而去,事 弗及竟保。比因公馀,登山访古,究其地,复归之官。六 亭胪分,若承厥翼。亦既涂丹雘,还旧观矣。则别创一楼,雄踞其中,忘其笔札之谬,大书“镇边”二字揭之。亢 爽闳宽,表里呈露。前有池,池有芙蕖;后依山,山有佳 木。缭以曲径,环以翠竹。绣谷遐观峙其肩,苍雪寒碧 护其趾。楚望、杏冈,丹井月池,映带左右。经始于己卯 季春甲戌,至季夏辛巳讫工。敛材庀役,未尝毫发辄 以病民。暨落成,合郡僚与邦之人士君子,夸诩刱见, 往往作为歌诗记文,以侈其事。保谢之曰:“斯楼之建, 斯扁之立,国家恩威所覃,保何功之有?将使来者循 名求实,职思其忧,异日必葺焉。顾念词拙,不能以达 此意,公其为我道所以,并纪岁月,以昭悠永。”宪发书 读之再过,曰:“湘南固多秀民,幕下不乏奇士,近舍皇 甫,远求居易,侯讵未之思耶?”有从旁解者曰:“名楼以 镇边,侯志诚不苟,记事而摭实公,其无庸辞。”于是汇 次其言,檃括为记,而系之以诗曰:“邵陵新筑镇边堂, 不为游观蹑杏冈。要遣山君长守护,岂容猩鬼辄跳 梁。能声已逐资江注,仁气芳薰绣谷香。说似邦人无 剪拜,周遭佳木尽甘棠。”侯,三衢人也。其大父文靖公, 绍兴乙丑以文魁天下,父御史台检法,以学世其家。 侯尝宰诸暨,有能称,倅三山丞司宗复倅天府,皆以 才谞为时器。今守邵,邵之民德之“无斁。会且归觐,必 能以镇边方略为上陈之也。”侯名保汝,万其字云。嘉 定庚辰重午后十日记。
《宝庆府慈幼局记》卢康时
宋,受天明命,以仁树国,子惠亿兆,际天所覆,含齿戴 发之属,保抱携持,一视同袍,紫云晏语,天地鬼神实 临之。列圣传序,缉熙此意,好生之德,覃及娠育,科金 条玉,烂如日星,开收养之门,杜弃杀之涂。有司奉行 惟谨,长养乾坤,涵濡雨露,日益蕃庶,本固邦宁,万亿 年配天之休,于是乎在。郡居重湖之右,古无乱离,生 聚溢乎四境,游手倍于刀耕,民贫弃子,习以成俗,岂 其性之不仁哉?饥寒迫身,惧为累耳。长沙赵侯粤出 守,访求民隐,蹙额久之,谓为民父母,岂忍坐视赤子 之死而不救矧!在今更可忽诸?焦心劳思,议以全活。 建局曰《慈幼》,凡樽节郡计之赢,料简在官之产,薄录 奸利之胥,悉畀之局。提点刑狱马公斯得义其事,以 官钱千缗佐费,规画布置,且谋广之,将由国及郊暨 属邑咸颁之。甫阅,端侯以忧去,富川桂侯谔以监州 摄事,廉介岂弟,益劝于民,综核经理,不遗馀力,“得钱 为缗文千八百有奇,田为亩共百有奇。钱以举贷而 息廉其取,田以募耕而租薄其征。民既兼利,合息与 租,以法颁诸贫而乳”育不能自给者,期以浃岁。令出, 邦人喜而歌之曰:“汉黄颍川,唐阳道州,惠政利溥,孰 如两侯?我民自今,载生载育,无大夭阏,左餐右粥。”桂 侯闻之,以语康时曰:“此为子乡国计也,盍记之?”固辞 勿获,窃因是而有感焉。昔孟轲氏以恻隐羞恶发仁 义之端,若不相为用者。及观伊尹,思匹夫匹妇有不 被尧“舜之泽”,若己推而内之沟中,则知辅吾恻隐之 心也。士君子以位天地、育万物为己任,民之仁寿鄙 夭,孰非己责,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苟有利 民,宁复自爱?盖不若是,则天下之穷民颠连无告,吾 亦耻不得为仁人,矧敢塞其源而涸其泽乎?仁义之 心,人皆有之。吾见是举也,有推行,无阻挠;有封植,无 废易。罔俾邦人异时追咎曰“仁心仁政。”至某而斩,则 羞恶不失,而恻隐常有,其惠利顾不愈久愈溥哉。愿 以是谂来者,俾无忽坏,庶几昔人盂水抱儿之意云。
《渠渡庙记》叶梦鼎
“圣天子登宝位,诏天下名山五岳四渎忠臣烈士,载 在祀典,所在长吏致祭。大哉圣恩,周遍宇宙,我渠渡 崇福,昭贶益灵公与有斯宠,猗欤盛哉!千载一时也。” 按渠渡在都梁北二十里,土神也。旧传初显迹时在 天尊岭,祠祭者嫌惮登陟,父老有祷,愿从平地。既而 风雨夜作,诘朝而神之群像皆自移于岭址。神之像 为香木,人初不识木之名,相传于风雨后,水中忽见 之,香异甚,扣之声如金,旱潦祷即应。乡人遂以此木 为形像。或谓神为三闾大夫者,神怒,掷主于地。宋庆 元二年六月,赐灵济庙额。嘉泰二年六月,封广会侯。 后淳祐十一年封崇福公。乡之父老曰:“宝祐甲寅,山 庵黄真人自南岳来诣于祠,瞑目少”顷,卒而曰:“师在 这里。”人询其故,曰:“此汉第三代天师也。”爰仿《易六十 四签》,以阐神灵。山庵至人也,言不诬矣。景定癸亥,郡 守赵希迈属岁旱,遣武冈令林昂孙鼎舁神至郡城 以祷。赵迎之北关,意颇懈,神怒掷主,且舁之弗胜。赵 悔谢雨,乃随至。景定甲子四月,郡守姚严下车,初梦 有渠秀才者来,次日吏告谒庙祠,姚曰:“畴昔之梦渠 秀才者,此也。”于是亟往谒焉。祠旁有溪水冲胁,庭中 有树将仆。姚曰:“水冲则风水不便,树仆则庙貌不安, 神如有灵,去其树,移其江。”言讫而退。是夕大风雷雨, 若有人马金鼓之声,逮晓已决,江水左流而迂绕于 祠之东侧,拔庭树置垣外数十步,祠宇寸瓦无恙。此 父老耳闻目睹,言神之灵近而感人者如此。夫国以 民为本,是邦五风十雨,时和岁丰,衣食足而礼义兴闾阎比屋,知所以入孝出弟,尊君亲上。至于谿峒之 民,亦皆闻风慕善,安生乐业,而享太平之福。讵非神 之赐乎?神前后显迹,邦人惧其岁久而湮也。愿勒石 以记,垂之无穷。铭曰:“惟神之灵,赫赫而明”,庙食武攸, 福我生民。渠山青青,渠水泠泠。勒功坚珉,垂千万龄。
《武冈州儒林书院记》元·赵长翁
皇元一统区宇,列圣相承,颁玉音,下明诏,崇重学校, 教养人材,惠至渥也。武冈郡僻在万山,一郡三邑庙 学,皆称儒林乡,地名城步砦,自古屯兵,控制嵠峒。其 地八十四团,盘错联络,延袤千里,东邻荆、湘,南通广、 桂,西接古徽,北界大水。其俗居民知书尚义。皇庆二 年,县尹延公承直因公委经其地,目击山川秀丽,民 俗质朴,叹曰:“胜概若此,惜未有申孝弟、明教化以淑 人心者。”言未既,绥真良、赤水图杨再成者,自陈愿捐 己财,刱建书室,招集团峒子弟,立师师之助,化民成 俗之万一。公嘉其志,申于府官,敦勉劝谕,克竟其事。 再成幼知书,长好义,见善明,用心刚,信道笃,不谋利, 刻意儒风,确乎不可拔。爰筮爰卜,乃经乃营,正殿讲 堂,门壁斋庑,墙垣厨湢,内外完具。先圣先师,十哲从 祀,塑绘森严,庙貌相称。耆夙杨景清,普和长老江正 顺,紫阳向善者张茂卿等,向道慕义,亦协力焉。此建 学之大概也。伻来请记,且致辞曰:“殿前一峰,高矗云 表,四山如屏,层环叠拱;一水涟漪,横练映带。堂右古 杏,合抱数围。真天造地设,素王之居也。而今而后,儒 道文风,骎骎昌盛,皆建学之功也。”呜呼!昔为要荒鳞 辏之地,今为申夭燕居之堂,子衿子佩,游息修藏,冠 带如云,弦歌盈耳。化其民为君子士夫,易其俗为礼 义廉耻,乃教之成效也。其可忘县尹延公承直之建 立,与杨再成等刱设之德乎?长翁科录郡庠,适逢盛 举,乐助嘉美,敢不拜手作记!因摭儒林乡名扁曰“儒 林书院。”若夫芹藻生香、苔莱增色,樲棘化为梧槚,荆 榛易为杞梓;雨露所润,日夜所息,栋梁榱桷皆为大 用。称“儒林”命名之意,不无望于后之来者。
《十贤祠记》刘性
大宋十先生祠在县学明伦堂东。元时县尹李文渊 创始,萧从周继成之,祀宋周敦颐、程颢、程颐、张载、邵 雍、司马光、朱熹、张栻、吕祖谦。元时许衡、邑人许元龄 献田一百亩,以供祀事。至正三年秋七月,余被旨召 赴史馆,就道有日,新宁县令萧从周以书来曰:“先贤 有祀于学校,尚矣。新宁邑庠十先生祠,则创始于今”, 所以明道统,示后学。求文以记之。余惟道之大原,出 于天统之相继千万古,如日月寒暑之递运,往者过、 来者续,无有时而穷也。由孔子而来至于今数千百 年,道统之传,有自来矣。在宋盛时,则有若周元公,不 由师传,默契道体;二程夫子受业其门,有以接乎孟 氏之传;张子“精思”之功,邵子“先天”之学,司马文正笃 学力行,皆秦汉所未有。学虽殊辙,道则同归。至乾道 淳熙,朱文公出,集群儒之大成,朝廷方将制作以垂 太平之功,则宋之诸贤垂光竹帛,千万世不可磨灭 者也。予何庸记哉?惟我国家有若文正许公,以《大学》 佐世祖皇帝,为万世无疆之基。日月所照,霜露所坠, 凡有知觉者,莫不尊所闻,行所知,文正之功不可诬, 而宋诸君子之道益大明矣。今祠像之设,学者瞻其 仪型,思十先生之风而兴起焉。反求诸己,致其力以 穷其极,固知君子之望在焉,而祠之所由设也。是祠 也,前令尹李文渊、教谕张董劝率儒人许元龄者,捐 己财而创之。迨今令尹萧文孙优加奖励,许子欣然 献田百亩,岁取租中统钞一百贯,入学以供祀事,仍 令男许钧充掌祀事,自行出纳,其规矩可谓宏远矣。 萧尹,南台御史方涯先生之子;张宇淑,南轩先生之 六世孙也。其善政善教皆守家法云。
《平寇碑》黄顺翁
“巍巍大邦。四海八荒,共臣我皇。迷民蚩蚩,迭尔危机。 为其不为,敓攘相挻。谁为祸先,致此蔓延。元老奉辞, 肃将天威。蕴崇芟除,承百世矣。来宣来旬,满室皆春。 郡邑承流,民瘼其瘳。买犊卖刀,绿野花村,抱子弄孙。 以畜鸡豚。粟米丝麻,出奉公家。社鼓喧哗,请问丁宁。 民曰既平,时当告成。是以衮衣,以我公归,公功宜碑。 ‘此碑如何,匪如其他,可作可磨。北面南征,随风流声。 凛凛威名,乔木阴阴。忠烈传心。振古如今,心协道同。 迄成丰功,基开无穷。资源东西,淇水之湄。立石于斯, 有笔如椽。勒之削坚,惟以永年。时至元二十九年十 二月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