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舆汇编 职方典 第一千二百五十一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方舆汇编 第一千二百五十二卷
方舆汇编 职方典 第一千二百五十三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职方典

     第一千二百五十二卷目录

     衡州府部艺文一

      酃酒赋          晋张载

      衡山九真碑        梁元帝

      衡山九真观钟铭      唐元宗

      送廖道士序         韩愈

      游南岳唱酬序       宋张栻

      武侯祠记          前人

      桂阳军学记         前人

      石鼓书院记         朱熹

      南岳游山后记        前人

      龙渡庙记         陈傅良

      骖鸾记          范成大

      石鼓山记          前人

      题耒阳杜工部祠记     赵师古

      衡州上元张灯记      文天祥

      石鼓学田记       元黄清老

      青霞观铭          虞集

      岳庙钟铭          李琳

      南岳井铭         无名氏

      岳庙记          明商辂

      重修衡岳志序       邓云霄

      岣嵝书堂铭并序    湛若水

      雁峰望岳亭记        刘黻

      潇湘浮桥记        陈宗契

      与守宪议排山驿递书     前人

      祭南岳文         廖道南

      衡阳八景赋         陈安

      祝融峰观日出赋       顾璘

    职方典第一千二百五十二卷

    衡州府部艺文一

    《酃酒赋》
    晋·张载

    “惟贤圣之兴作,贵垂功而不泯。嘉康狄之先识,亦应 天而顺人。”拟酒旗于元象,造甘醴以颐神。虽贤愚之 同好,似大化之齐均。物无往而不变,独居旧而弥新。 经盛衰而无废,历百代而作珍。若乃山中冬启,醇酎 秋发。长安春御,乐浪夏设。蚁漂萍布,芬香酷烈。播殊 表于圣载,信人神之所悦。未闻珍酒,出于湘东,丕显 “于皇都,乃潜沦于吴邦。往逢天地之否运,今遭六合 之开通。酝叶气以调鬯,宣至味而大同。匪徒法用之 穷理,信泉壤之所钟。故其为酒也,殊功绝伦。三事既 节,五齐必均。造酿在秋,告成在春。备味滋和,体色淳 清。宣神御志,道气养形。遣忧消患,适性顺情。言之者 嘉其美味,志之者弃事忘荣。”于是纠合同好,以遨以 游。嘉宾云会,矩坐四周,设金樽于南楹,酌浮觞以施 流,备鲜肴以绮进,错时膳之珍羞,礼仪攸序。是献是 酬,赪颜发溢,逸思凯休,德音晏晏,弘此徽猷,咸得志 以自足,愿栖迟于一丘。于是欢乐既洽,日薄西隅,主 称《湛露》,宾歌《骊驹》,仆夫整驾,言旋其车,乃凭轼以回 轨,骋轩驷于通衢,反衡门以隐迹,览前圣之典谟。感 夏禹之防微,悟仪氏之见疏。鉴往事而作戒,罔非酒 而惟愆。哀秦穆之既醉,歼良人而弃贤。嘉卫武之能 悔,著屡舞于初筵。察成败于往古,垂将来于兹篇。

    《衡山九真碑》
    元·帝

    箫鼓腾空,烟霞相接,星辰夺采,灯烛非明,风牖云梁, 千门万户,“楼施九柱,已同濑乡之地,山带五城,复类 元洲之所,玉版之经犹蕴,金丹之处存焉”,上月台而 遗爱,登景云而忘老,欣欣然不知所以而然,日晖石 瓦,东眺灵寿之峰,月荫玉床,西瞻华盖之岭,竹类黄 金,既葳蕤而防露,木似红莲,且纷披而拂日,杯传九 酝,隐沦之车晨至。堂开四扇,西盈之钟夜响。

    《衡山九真观钟铭》
    元·宗

    铸于郡,悬于观,天长地久福无算。

    《送廖道士序》
    韩愈

    五岳于中州,衡山最远。南方之山,巍然高而大者以 百数,独衡山为宗。“最远而独为宗,其神必灵。衡之南 八九百里,地益高,山益峻,水清而益驶,其最高而横 绝南北者岭。”郴之为州,在岭之上,测其高下,得三之 二焉,中州清淑之气,于是焉穷。气之所穷,盛而不过, 必蜿蟺扶舆,磅礡而郁积。衡山之神既灵,而郴之为 州,又当中州清淑之气,蜿蟺扶舆,磅礡而郁积,其水 土之所生,神气之所感,白金、水银、丹砂、石英、锺乳,橘 柚之包,竹箭之美,千寻之名材,不能独当也。意必有 魁奇、忠信、材德之民生其间,而吾又未见也。其无乃迷惑没溺于佛、老之学而不出耶?廖师,郴人,而学于 衡山,气专而容寂,多艺而善游,岂吾“所谓魁奇而迷 惑没溺者邪?廖师善知人,若不在其身,必在其所与 游。访之而不吾告,何也?”于其别,申以问之。

    《游南岳唱酬序》
    宋·张栻

    栻来往湖湘逾二纪,梦寐衡岳之胜,亦尝寄迹其间, 独未登绝顶为快也。乾道丁亥秋,新安朱熹元晦来 访予于湘水之上,留再阅月,将道南山以归,乃始偕 为游,而三山林用中择之亦与焉。粤十有一月庚午, 自潭渡湘水。甲戌过石滩,始望岳顶,忽云四合,大雪 纷集,须臾深尺许。予三人者饭道旁草舍人,酌一巨 杯,上马行三十馀里,投宿草衣岩,一时山川林壑之 观,已觉胜绝。乙亥,抵后岳。丙子,小憩,甚雨,暮未已,从 者皆有倦色。湘潭彪居正、德美来会,亦意予之不能 登也。予独与元晦决策,明当冒风雪亟登,而夜半雨 止,起视明星烂然,比晓日升旸谷矣。德美以怯寒辞 归。予三人联骑渡兴乐江,宿雾尽卷,诸峰玉立,心目 顿快。遂饭黄心易竹舆由马迹桥登山,始皆荒岭,弥 望巳乃入大林壑,岩边时有积雪,甚快。溪流触石曲 折,有声琅琅。日暮抵方广,气象深窈,八峰环立,所谓 莲花峰也。登阁四望,雪月皎皎,寺皆板屋,问老宿云 “用瓦辄为冰雪冻裂,自此如高台、上封皆然也。”戊寅 明发,穿小径入高台寺门外万竹森然,间为风雪所 折,清爽可爱。夜月明,窗牖间,有猿啸,清甚。出寺即行, 古木寒藤中,阴岩积雪,厚几数尺。望石廪如素锦屏, 日下照林间,冰堕,锵然有声,云阴骤起,飞霰交集,顷 之乃止。出西岭,过天柱,下福岩,望南台,历马祖庵。由 寺背以登,路亦不至,甚狭。遇险辄有磴可步陟。逾数 十里,过大明寺,有飞雪数点,自东来望见上封寺,犹 萦纡数里许,乃至高山,草木坚瘦,门外寒松皆拳曲 拥肿,樛枝下垂,冰雪凝缀,如苍龙白凤然。寺宇悉以 板障蔽,否则云气嘘吸其间,时不辨人物。有穷林阁, 侍郎胡公题榜,盖取韩子云“碧潭潭,穷林攸擢”之语。 予二友始息肩望祝融绝顶,褰裳径往。顶上有石,可 坐数十人。时烟霭未尽,澄彻然群峰错立,远近异态。 其外四望渺然,不知所极,如大瀛海环之,真奇观也。 湘水环带,山下五折乃北去。寺僧指苍莽中云:“洞庭 在焉。”晚居阁上,观晴霞横带千里。夜宿方丈,月照雪 屋,寒光射人,泉声隔窗,泠然通夕,恍不知此身踞千 峰之上也。己卯,武陵胡实广仲、范彦德、伯崇来会,同 游仙人桥。路并石侧,足以入。前岩挺出,下临万仞之 壑,凛凛不敢久驻。再上绝顶,风劲甚,望见远岫,次第 呈露,比昨观殊快。寒威薄人,呼酒举数酌,犹不胜,拥 毡坐乃可支。须臾,寒气出岩,复腾涌如饙馏。过南岭, 为风所飘,空蒙杳霭,顷刻不复见。是夜风大作,庚辰 未晓,雪击窗有声,惊觉将下山。寺僧亦谓“石磴冰结, 即不可步。”遂亟由前岭以下。路已滑,甚有跌者。下视 白云滃渤,弥漫吞吐,真有荡胸之势。欲访李邺侯书 堂,则林深路绝,不可往矣。行三十里许,抵岳市,宿“胜 业寺劲节堂。”盖自甲戌至庚辰,凡七日经行,上下数 百里,景物之美,不可殚叙。间已发于吟咏,更迭唱酬, 倒囊得百四十有九篇。虽一时之作,不能尽工,然亦 可以见耳目所历,兴寄所托,异日或有考焉。裒而录 之。方己卯之夕,中夜凛然,拨残火相对,念吾三人,是 数日间亦荒于诗矣。大抵事无大小美恶流而为不 反,皆足以丧志。于是始定要束,翌日当止。盖是后事 虽有可歌者,亦不复见于诗矣。嗟夫,览是编者,其亦 以吾三人者自儆乎哉!

    《武侯祠记》
    前人

    自五霸功利之说兴,谋国者不知先王仁义之为贵, 而竞于末涂,秦遂以势力得天下,然亦遂以亡。汉高 帝起布衣,一时豪杰翕然从之,而其所以建立基本, 卒灭项氏者,乃三老董公“仁不以勇,义不以力”之说 也。相传四百馀年而曹氏篡汉。诸葛忠武侯当此时, 间关百战,左右昭烈父子,立国于蜀,明讨贼之义,不 以强弱利害二其心,盖凛凛乎三代之佐也。侯之言 曰:“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又曰:“臣鞠躬尽瘁,死而 后已。至于成败利钝,非臣之明所能逆睹。”诵其所言, 则侯之心可见矣。虽不幸功业未竟,中道而陨,然其 扶皇极,正人心,挽回先王仁义之风,垂之万世,与日 月同其光明可也。夫有天地,则有三纲,人类之所以 别于庶物者,以是故耳。若夺于利害之中而忘夫天 理之正,则虽有天下,不能一朝居,此侯之所以不敢 斯须而忘讨贼之义,尽其心力,至死不悔者也。方天 下云扰之初,侯独高卧,昭烈以帝室之胄,三顾其庐 而后起从之,则出处之际,固已有大过人者。其治国, 立纲陈纪而不为近图,其用兵正义明律而不为诡 计,凡其所为,悉本大公,曾无纤毫姑息之意,顾皆非 后世所可及。至读其所上表之辞,则知天下之物欲 举不足以动之,所养者深则所发者大,理固然也。《曾 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若侯者,所谓弘且毅者欤?《孟子》曰:“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 大丈夫。若侯者,所谓大丈夫者耶?侯既没,蜀人追思 时节,祭于道上。后主用廷臣之议,立庙沔阳,使得申 其敬。去今千有馀岁,蜀汉间往往有祠,奉祀不替,侯 之泽在人者深矣。衡州石鼓山,旧亦有祠。按《蜀志》,昭 烈牧荆州时,侯以军师中郎将驻兵临蒸,以督零陵、 桂阳、长沙三郡调赋,以充军实,今衡阳是也。蒸水出 县境,经石鼓山之左,会于湘江,则其庙食于此固宜。 考昌黎韩愈及刺史《蒋防》诗碑,祠之立有来矣。乾道 戊子之岁,湖南路提举常平万君成象,始以《图志》搜 访旧迹,得废宇于榛莽中,乃率提刑狱郑君思泰、知 衡州赵君徙于高明而一新之,移书俾栻为记。栻!惟 侯之名不待祠而显,而侯之心,亦不待记而明。然而 仁贤昔时经履之地,山川草木,光采犹存,表而出之, 以诏来世,使见闻者竦然知所敬仰思慕。当道术衰 微之际,其为有益,盖非浅也。惟栻不敏,不足以推本 侯胸中所存,万一是,则愧且惧焉。

    《桂阳军学记》
    前人

    “学之不讲也久矣。今去圣虽远,而微言著于简编,理 义存乎人心者,不可泯也。善学者求诸此而已。”虽然, 圣人之书未易读也。盖自异端之术行,而士迷其本 真;文采之习胜,而士趋于蹇浅。又况平居所之从事, 不过为觅举媒利之计尔。如是而读圣贤之书,不亦 难乎?故学者当以立志为先,不为异端昧,不为文采 眩不为利禄汨,而后可以言读书。圣人之书,大要教 人使不迷失其本心者也。一人之心,天地之心,其周 流而该遍者,本体也。在乾坤曰元,而在人所以为人 也。故曰:“元者,善之长也。”而孟子曰:“仁也者,人也”,合而 言之道也。《传》曰:“仁者,天地之心也。”而人之以私伪胜 者,昧于义,动于欲,乱于意,而其本体以陷溺也。虽曰 陷溺,然未遽沦没也。辟诸牛山之木,日夕间岂无萌 糵之生?患在人不能识之耳。圣贤教人以求之,使之 致其格物之方,亲切于动静语默之中而有发乎此, 则进德有地矣。故其于心也,治其乱,收其放,明其蔽, 安其危,而其广大无疆之体可得而存矣。此学之大 端也。

    《石鼓书院记》
    朱熹

    “石鼓据蒸、湘之会,江流环带,最为一郡佳处,故有书 院。起唐元和间州人李宽之所为。至国初时,尝赐敕 额。其后乃复稍徙而东,以为州所,则书院之迹于此 遂废而不复修矣。淳熙十二年,部使者潘侯,始因旧 址列屋数间,榜以故额,将以俟四方之士有志于学 而不屑于课试之业者”以居之,未竟而去。今使者成 都宋侯若水子渊,又因其故而益广之,别建重屋以 奉先圣先师之像,且纂国子监及本道诸州印书若 干卷,而俾郡县择遣修士以充入之。盖连帅林侯栗, 诸使者苏侯诩、管侯鉴、衡守薛侯伯宣,皆奉金赍割 公田以佐其役,逾年而后落其成焉。于是宋侯以书 来曰:“愿记其实,以诏后人,且有以幸教其学者,则所 望也。”予惟前代庠序之教不修,士病无以为学,往往 择胜地,立精舍,以为群居读书之所,而为政者乃成 就而褒表之,若《此山》、若《岳麓》、若《白鹿洞》之类是也。逮 至本朝庆历、熙宁之盛,学校之官遂遍天下,而前日 处士之庐无所用,则其旧迹之芜废,亦其势然也。不 有好古图旧之贤,孰“能谨而存之哉?”抑今郡县之学 官置博士弟子员,皆未尝考德行义道之素,其所受 授,又皆世俗之书,进取之业,使人见利而不见义。士 之有志为己者,盖羞言之。是以尝欲别求晏闲清旷 之地,以共讲其所闻而不可得。此二公所以慨然发 愤于斯役,而不敢惮其烦,盖非独不忍其旧迹之芜 废而已也。故特为之记其本末,以告来者,使知二公 之志所以然者,而无以今日学校、科举之意乱焉。又 以风晓在位,使知今日学校科举之害,将有不胜言 者,不可以是为适然而莫之救也。若诸生之所以学, 而非若今之人所谓,则昔吾友张子敬夫所以记夫 《岳麓》者,语之详矣。顾于下学之功有所未究,是以讲 其言者,不知所以从事之方,而无以蹈其实,然今亦 何以他求为哉?《易》曰:“养其全于未发之前,察其几于 将发之际,善则扩而充之,恶则克而去之。”其亦如此 而已,又何俟于予言哉!

    《南岳游山后记》
    前人

    “南岳唱酬讫于庚辰。”敬夫既序其所以然者而藏之 矣。癸未,发胜业,伯崇亦别其群从昆弟而来。始闻水 帘之胜,将往一观,以雨不果,而赵醇叟、胡广仲伯逢、 李丘、甘可大来饯云峰寺,酒五行,剧论所疑而别。丙 戌,至槠州,熹伯崇择之取道东归,而敬夫自此而还 长沙矣。自癸未至丙戌,凡四日,自岳宫至槠州,凡百 有八十里。其间山川林野,风烟景物,视向所见,无非 诗者,而前日既有约矣。然亦念夫别日之迫,而前日 所讲,盖有既开其端而未竟者,方且相与思绎讲论, 以毕其说,则其于诗固有所不暇者焉。丙戌暮,熹谂于众曰:“《诗》之作,本非有不善也,而吾人之所以深惩 而痛绝之者,惧其流而生患耳。初亦岂有咎于诗哉! 然今远别之期,近在朝夕,非言则无以写难喻之怀。 然则前日一时矫枉过甚之约,今亦可以罢矣。”皆应 曰:“诺。”既而敬夫以诗赠吾,三人,亦各答赋以见意。熹 则又进而言曰:“前日之约已过矣,然则戒惧警省之 意,则不可忘也。何则?诗本言志,则宜其宣畅湮郁,优 游平中,而其流乃几至于丧志。群居有辅仁之益,则 宜其义精理得,动中伦虑,而犹或不免于流。况乎离 群索居之后,事物之变无穷,细微之间,毫忽之际,其 可以荧惑耳目,感移心志者,又将何以御之哉?故前 日戒惧警省之意,虽曰小过,然亦所当遏也。由是扩 充之,庶几乎其寡过矣。”敬夫曰:“子之言善,其遂书之 以诏”毋怠。于是尽录赠处诸诗于篇,而记其说如此。 自今暇日时出而观焉,其亦足以当盘盂几杖之戒 也夫!

    《龙渡庙记》
    陈傅良

    桂阳之民虽贫而有常产,父子祖孙兄弟多挨居,或 至百口。重丧祭,有丧哭泣,过时必葬埋,未有火化者。 逾久展奉,犹哭泣如新。丧祭事谨洁,至不敢粪瓜菜, 耻为人隶。饥年不得已,鬻子舍为奴婢,而以养子为 约,盖其俗朴,近古然也。然拙而惰农,耕器绝苦,窳犁 刀入土才三四寸,终岁置田勿问。及春耨去陈草,曾 “不待破块,辄下种。水在田上,节级溉注之,是为良田。” 水在田下,虽咫尺不能辘轳使之逆上。往往夹江之 田,与并山同为瘠薄,易苦旱,率十年八九耕不获。每 旱即立视苗槁,而乞哀于神,无问在不在祀典,日击 羊豕,聚群巫鼓舞象龙,或燃指以膏火供佛。类不效, 则祷于龙渡山之神。山在境内最著“名,其神邦人尊 事之,非已甚,不敢辄祷,祷无不应。”今夏旱,凡民之祠 事,且遍不雨。于是属军教授县令谒祠下,以灵润源 之水归,又兼旬不雨。某遂宿戒亲诣祠下,三鼓方作, 星河弥天,行数里,渐槭槭有声,鸡初鸣,至青莲寺为 位望拜,迟明登山,俄时雨大至,达城下,已乃三日雨, 岁乃大熟。吏与民德侯之赐,推本所始。得绍兴十四 年赐庙额敕黄一道于掌故,“仰惟国家为民秩祀,笃 于报功,宜诏万世敬摹之。”石某为长吏,不能履阡陌, 为方略,教民治田,而徒干神之泽,又以穷自归于当 道,连帅部使者咸以钱粟来周急,可以免岁月矣,要 不可久。方将趣丞史以龙骨车若桔槔法下之乡聚, 使民稍自力,不但以渎神,益永尊事无怠。故因对神 之休,与国家所以褒大之者,并道其土俗善否为劝 励,著之下方。

    《骖鸾记》
    范成大

    衡山县,西望岳山,岧峣半空,湘中山既皆冈阜,迤逦 至岳山,乃独雄尊特起,若众山逊其高骞者。八日入 南岳,半道憩食望云亭,夹路古松。三十里至岳市,宿 衡岳寺。岳市者,环庙皆市区,江、浙、川、广众货之所聚, 生人所须无不有。既憧憧往来,则污秽喧杂,盗贼亡 命多隐其间,或期会约结于此,官置巡检司焉。南岳 庙四向,各有角楼两庑,《土偶》仗卫,皆取则帝所。正殿 独一神座,监庙与礼直官自上香火,后殿乃与后并 处。湖南马氏所植古松满庭,殿后东、西、北三廊壁,画 后宫武洞清所作。绍兴二十五年,火发殿上,延烧,后 廊壁本不圮,官不时覆护,渐为风雨所坏。帅司乃遣 众工摹拓新庙成,用模本更画,虽不复武氏章法,然 位置意象,十存八九。自宴乐优戏、琴博图书、弋钓纫 织,下至捣衣汲井,凡宫中四时行乐作务,粲然毕陈。 良工运思苦心,有如此者。朵殿又画嫔御上直,奁香 篝衣之事,尤为精妍。庙吏常𫔎后宫门,非命官盛服, 毋得擅入。是为记。

    《石鼓山记》
    前人

    十四日,泊衡州,谒石鼓书院,实州学也。始诸郡未命 教时,天下有书院四:徂徕、金山、岳麓、石鼓石鼓,山名 也。州北行,冈垄将尽,忽山石一峰起,如大石矶,浸江 中,蒸水自邵阳来绕其左,潇湘自零陵来绕其右,而 皆会于合江亭之前,并为一水以东去石鼓,雄踞要 会,大略如《春秋》霸主,令诸侯勤王,蒸湘如兄弟国,奔 “命来会。禀命载书,乃同轨以朝宗。”盖其形胜如此。合 江亭见韩文公诗,今名绿净阁,亦取文公诗中“绿净 不可唾”之句。退之贬潮阳时,盖自此横绝,取路以入 广东,故衡阳之南皆无诗焉。西廊外石磴,缘山谓之 西溪,有洼尊及唐李吉甫、齐映诸人题刻书之前有 《诸葛武侯新庙》,家兄至先为常平使者时所建,十五 日,舍舟遵陆,登回雁峰,郡南一小山也。世传“阳鸟不 过衡山”,至此而回。然闻桂林尚有雁声,又有此峰,预 南岳七十二峰之数,然相去已远矣。

    《题耒阳杜工部祠记》
    赵师古

    余尝读工部文,至《圣封》《三代礼乐》等赋,亹亹然,斌斌 然,知昔唐世之盛,可与尧舜比隆。噫!前贤述作,匪垂

    空文,夸耀于后,盖贤者之能事耳。工部以文章独步
    考证
    千古,虽三尺童子皆知之,此不复道。晚遭唐室丧乱,

    避地死,葬于耒。余按《图经》,未尝不叹息而后已。湘楚 间好鬼事无文之祀,庙貌棋布,牲牢之荐,厌于神腹, 祝告之词,倦于巫工;独《工部》之祠缺焉。苟以神言之, 则聪明特达、英粹宏伟之士,岂不能权祸福于非常 之鬼哉?何习俗之难移乎?抑亲民者未之化耶?今《河 清君宰》是邑,以礼奉祀,因为志于墓。“庶使后之君 子化民而祀之,则豚酒之荐,庶不专于淫非之鬼,而 亦被及于唐异人之祠墓焉。”“淳化元年九月望日记。”

    《衡州上元张灯记》
    文天祥

    岁正月十五,衡州张灯火分乐,宴宪僚于庭。州之士 女,倾城来观,或累数舍,竭蹶而至。凡公府供张所在, 听其往来,一无所禁,盖其习俗然也。咸淳十年,吏部 宋侯主是州,予适忝陈臬事常平,以王事诣长沙,会 改除,于是侯与予为客主礼。是晚,予从城南竟城东, 夹道观者如堵。入州,从者殆不得行。既就席,左右楹 及阶。阶及门,骈肩累足,𧥄𧥄如鱼头,其声如风雨潮 汐,咫尺音吐不相辨。侑者集三面之人趋而前,执事 几不可曲折。酒五行,升车诣东厅。厅之后稍偏为燕 坐,俎豆设焉。主人既肃,车不得御,乃步入燕坐之次。 至则儿童妇女,杂袭争先,男冠以上,往往引去。及献 酬,州民为百戏,击鼓吹笛,斓斑而前,或蒙倛焉。极其 俚野,以为乐游者,益自外至,不可复次序。妇女有老 而秀者,有羸无齿者,有伛偻而相携者,冠者、髻者,有 盛涂泽者,有无饰者,有携儿者,有负在手者,有任在 肩者,有哺乳者,有睡者,有睡且苏者,有邂逅叙契阔 者,有啼者,有啼不止者,有为儿弁髦者,有为总角者, 有自相笑语者,有甲《笑乙》者,有《倾堂笑》者,有无所睹 随人笑者,跛者、倚者,走者,趋者,相牵者,相扶挈者,以 力相拒触者,有醉者,有倦者、咳者、唾者、嚏者,欠伸者, 汗且扇者,有正簪珥者,有整冠者,有理裳结袜者,有 履阈者,有倚屏者,有攀槛者,有执烛跂惟恐堕者,有 《酒半去》者,有方来者,有至席散者。儿童有各随其亲 且长“者,有无所随自至者。立者,半坐于地者,半有坐 机下者,有环客坐,有坐复立者,有立复坐者。视妇女 之数,多寡相当。盖自数月之孩,以至七八十之老,靡 不有焉。其望于燕坐之门外,沬趄而不及近者,又不 知其几千许也。当是时,舞者如傩之,奔狂之呼,不知 其亵也。观者如立通都大衢,与俳优上下”,不知其肆 也。予与侯颓然其间,如为家人之长坐于堂,而骄儿 𫘤女充斥其间,不知其逼也。予因起而举酒祝侯曰: “以平易近民而民近之,岂弟父母,侯之谓矣!”侯釂饮 执爵前曰:“惟使者使民不冤,无湮郁其和,我是以大 有民。”予避且谢,则复诸侯曰:“使民和岁丰,日星明概, 举海内得以安其生而乐”其时。衡与赐焉。“维天子之 功,臣等何力之有?”侯拱而立。侯,蜀人也。因与予言,益 州承平时,元夕宴游,其风流所亲见,盖出于祖宗德 泽,天地涵育之久,而今不可复得矣。予愍然私念之。 庆元、景定间,衡以中州不得免于难,今城郭室庐,公 私文物,犹草创绵蕝云尔。然以几世几年所为郡,而 十数年间“卒然修复,得其大体,非国家忠厚,积累于 民,爱养有素,岂望如今所成立哉?蜀自秦以来,更千 馀年,无大兵革,至于本朝,侈繁巨丽,遂甲于天下,不 幸荡析,若鬼神之忌盈者。今衡之民,务本而勤力,岁 时一观游之外,衣食其耕桑,俭而不泰,风气淳厚,犹 南方建德之国,其将进而未已者乎?予为亲怀”归,得 郡且行,侯选表于朝有日矣。惟一时民物之概得于 目击,相与嗟叹阔绝,而欣喜不厌于心者,不当无所 纪,且惧夫可爱可愕之状,俯仰蹉跎,忽不可以复追 也。燕之明日,亟奋笔记之,以庶几观风之意,且使后 政有考云。

    《石鼓学田记》
    元·黄清老

    石鼓山,衡之附庸也。奇崛耸拔,中高而外秀,蒸、湘二 水,左右环之,既合,汤汤浩浩,同归于洞庭书院。当二 流之交,回澜渟渊,远嶂森列,楼阁如在虚空中,盖湖 南第一之胜地也。唐元和间,州人李宽中结庐读书 其上。宋景祐丙子,始赐额与“四书院”并称于天下。勉 斋黄文肃公提举湖南学校,视芹藻地薄,请于朝,以 公帑鬻籍入官。田在茶陵之哀鹄乡者助之。自是衣 冠济济,有上庠之风焉。圣朝混一,仍置学官主其地。 至元十九年,茶陵陞州,宣阃以吾故田鸦鹊塘及弥 勒庄悉𢌿,其学士有辞,乃中析之,以弥勒庄归我。田 素号善地,远书院而迩灵岩寺,无赖僧谓其名浮屠 也,可以力夺。既鼓众取其禾,且置伪碑垄上曰:“崇宁 八年某舍。”崇宁本无八年,而听者不能辨。前山长广 信邓大任、鄱阳王复、庐陵康庄,相继讼理,暂得遄失, 久而弊滋,案牍俱泯。后至元丙子冬,新安程君敬直 来长是山,诸生以告,即誓曰:“所不复兹田者,有如二 水。”闻者壮之。适分宪姚公子征来按郡,上书白其事。 公为穷追故牍,出于府之小胥家,乃移郡定议。既而 南台监察御史伯颜公九成、甄公允中继至,又以白复得异。时省委湘乡尹张询所拟成卷,移文郴桂分 宪指挥茶陵,俾以田复,且上其事。所隶僧技穷,赂主 书者,更遣官覆稽。既至茶陵,尹吴思义、衡倅于守中 君适以公至潭,白于宪使郭公宋道阃帅沙班公,皆 为分遣行人速成,及履其亩,乃得编户,陈自占名数, 具言佃石鼓田,与簿籍参验较著,僧乃钳口退伏。至 是行省命下,完璧来归,凡三百九十有五亩有奇,岁 内租一百石。自启纷迄今,六十有三年矣。石鼓诸生 谓春秋大复,地不可无纪,具本末来请。予观程君立 志于初,竭力三载,卒酬其言,固宜大书。然“有事伊始, 主张纲维,率皆佥宪姚公之功,而九成、允中两御史 继之,宪使阃帅二公成之,斯文赖以不坠,法应特书。 若宪司知事李公克温,察院书吏王雍、高绚赞画于 上路,总管杨侯倬、知事赵璧奉行于下,其劳皆得书。” 且石鼓之田有在衡之新城庄者,素为豪右所匿,君 发其蔀,得粮二十石。有在祁阳及衡山之紫盖乡者, 利归富室,行之八九,君悉更地佃,而租咸复旧,亦宜 附书。

    《青霞观铭》
    虞集

    “祝融之墟,炎帝所理。百神引从,以作民祉。若火之明, 无隐弗彰。敬祀不怠,谓之福乡。”云阳之山,岳神来宅。 云气上腾,茶源百出。扬清抱和,郁为望州。神人接居, 孚惠则周。饶君之兴,推择为吏。触事犯己,惩伪耻利。 恭默自返,通乎神明。符章之获,实彰厥诚。嗟彼《考文》, 鬼役蟊蠈。观于天真,霄壤千百。是其有心,与天为徒。 “以善我民,岂不永图。胡君之神,亦皆孔著。帝命来锡, 皆节审惠。郁郁青霞,奠于此方。民之依君,千载相望。 我圣天子,视远如迩。无小无大,降福弥弥。新宫之成, 才力孔宜。皇上有闻,锡命不迟。”咨尔岳祇,辨方受命。 祇祠有聚,罔敢弗正。日下紫微,仰瞻不违。率职以行, 有安无亏。史臣分书,载必有志。增益绥保,以待来世。

    《岳庙钟铭》
    李琳

    阴阳炭,天地炉。元橐龠,神范模。铸成大器镇仙都。县 簴法音彻霄衢。绵亿万年福寰区。

    《南岳井铭》
    亡名氏

    有冽者泉,冠于衡麓。汲之不穷,与海同腹。以泽尘襟, 以荐公𫗧。于万斯年,并受其福。

    《岳庙记》
    明·商辂

    南岳衡山,其高与泰、华、嵩、恒相埒,当星纪之次,荧惑 之位,实南方巨镇。自虞舜巡狩朝诸侯,于此举望祭 之礼,秩视三公。于是南岳祠祀,著于彝典,历代因之。 至唐封以王爵,宋复易以帝号,渎礼甚矣。我太祖高 皇帝法古为治,谓神灵莫测,岂国家封号可加?凡岳 镇海渎宜以本名称之。故于兹山直书曰“南岳衡山 之神”,而妥神之祠,则拟帝居,赐以金盒,一于春秋祀 享之日,奉香以奠。岁久祠宇颓毁。正统壬戌,藩臬二 司檄衡州、长沙二郡修建,其高弗及旧五尺,忽风雷 交作,白昼晦暝,至霁,视其柱去基所半里,官民畏栗, 谢过复崇,制如初。然物不能终壮,久而复圮,势所必 至。前巡抚佥都御史西川王俭、副都御史豫章罗篪, 累欲修葺,而以边方弗靖未果。已而知府乐平郑冕、 给事中郡人刘昊相继请于朝,虽部符报可,未有能 任之者。成化庚寅秋,巡抚佥都御史繁昌吴琛行县, 祇谒庙下,顾瞻徘徊,慨然以修建为己责。于时参政 稷亭甯瑛,佥事云间郁文博在行,承命率衡州知府 黄岩徐孚至庙,计度资费,因叩神从违,乃得吉卜。敬 以白于巡抚,遂相与定议,出公帑白金二千五百馀 两,命衡州卫指挥同知王纲往市川江巨木,得四百 五十馀章,以为梁栋之用。馀材悉取诸近地。工则僦 江右之善者,力则借倩衡湘诸县附岳之民。时总戎 李都督震闻之,亦以白金三百两来助,馀皆知府徐 孚从便区画,弗劳而办。仍命指挥王纲董其事,而以 “素谙善修谨愿”“僧人《智能》”总匠役,计工偿直,验力给 饷。盖劳者劳之,而怠者自警,物无妄费,而工用速成。 经始于辛卯春三月,至明年冬十二月讫事。落成之 数:正殿九间,高七丈二尺,象七十二峰。后殿五间,东 西廊房九十六间。嘉应门三座,中御香亭、御碑亭各 一。西廊后神祠一,东廊后宰牲房、神库。次为正南门, 周围崇垣,四角有楼,外为棂星门,饬以丹漆,施以彩 绘,深邃崇严,宏敞壮丽,山岳实为增重。工兴之二岁, 水旱以时,粳稌充牣,民食用足,咸以为神功所致。是 役也,巡抚倡之,总戎助之,藩臬协赞之,府卫奉行之 人不告劳而功倍于昔。佥谓盛美不可无述。于是左 布政使杜铭以书来征文:“窃惟国之大事在祀,而五 岳又祀典所先者。方今圣皇御极,事神治民,诚通于 天。屡诏有司,停不急之务,罢无名之费,而于祀典独 加之意,盖谓事神治民之本。使祠庙弗葺,曷以妥英 灵而致民福?兹诸君祗承德意,建此伟绩,自是对越 无愧,福泽有永。其为政化之助,岂浅鲜哉!敬用述其 始末,俾刻诸瑱石,以示永久。”而复系以诗曰:“巍巍衡 岳,封表自禹;配德离明,奠位南土。秩视三公,祀礼攸举;彝典昭然,溢号斯去。载经载营,聿新祠宇;深邃崇 严,度越前古。惟君敬神,惟臣奉主;惟民效勤,惟神锡 祜。岁序和平,海隅率附;田谷丰穰,民吏安堵。皇祚万 年,永昌厥祚。于赫神功,厥施兹普。”

    《重修衡岳志序》
    邓云霄

    盖余于衡岳有宿缘焉。余罗浮山下人也。史称罗浮 为南岳佐命,而九仙亦云衡岳水帘洞与罗浮通。罗 浮号朱明洞天,旧矣,而朱明峰亦在衡岳。此两山者 实有瓜葛,余所谓夙缘者,征是也。予昔读书揖仙楼, 与罗浮水帘相对,匹练霏霏,落在笔格。予洒以浮提 之汁,时化作五色鸟飞去。因思洞中仙𫏋,暗达朱陵, 风为马,神为御,岂更驾哉?每兴到,蹑飞云,拍女肩,辄 遥献祝融君一杯酒,曰:“订盟无寒。”予神往来于衡岳 者逾廿年,宦海浮沉,几负尚平志矣。然予不忘岳,岳 亦不鄙彝予,若有作其合者。予由南垣出臬楚时病 暍,服饵野寺,已誓唾鸡肋而煮莼丝。白门诸词客过 慰藉,蹴予肘曰:“湖南不恶,祝融君在”焉,此不足为居 停主耶?域中五大是据,其一丈夫筋力健,不自腾踔, 垂老乃向卧游图讨风景,何没没也?予跫然起曰:“赖 有此君。”病剧几忘之。汗𥰡𥰡下,病良已。予是以有浮 湘之兴,则霍然予者岳也,予则何以报岳灵?予通籍 凡三仕矣,皆占湖山,吴门、白下不乏名胜,至今益廓 而大。如顾长康啖蔗,渐入佳境,予则何以报岳灵?且 予所取法者,甘泉、白沙两先生,盖吾乡之望也。白沙 老病,欲游衡岳而未逮,甘泉大耋,一再至,计杖履亦 蹭蹬矣。小子不敏,得及壮而游,尚饶济胜,具有天幸 焉。予则何以报岳灵游当夏之夜,云垂垂欲雨,山僧 劝且需,予谓欲观海日,决宵征,乃贾勇而上。俄顷四 天澄明,祥飙不惊,珠星璧月,伸手可掇。夫开云霁雪, 久艳人口,予偶然而遇,孰为为之?予则何以报岳灵? 乡者岁之不登也,疮痍未起,民且狼顾。今销疠澹菑, 雨旸若,禾稔丰,盖岳实开石廪以粒吾民也,予始得 与民偕乐,于游于观,则又何以报岳灵?夫岳坐离明, 平衡元化,秩视三公,古天子所时巡而加“礼者也。”楚 泱泱大国,兹为重镇。夫国且有史,岳可无志乎?重志 所以尊岳,实予司巡者责也。夫征文考献,缵往鉴来, 俾灵迹昭宣,勿壅勿秽,所用报岳灵,无先于此者,旧 固有志,已漫漶刓敝,不可谛视。鱼鲁袭讹,挂漏滋多, 博处伤芜,约处伤缺,岳灵恧焉,殆有意于予而授之 简乎?先是曾金简先生壮岁拂衣,久栖衡岳,素留心 于此道。搜罗考核,函帙既富。邝生《祖诗》,丐得其秘藏。 生读书岳中者有年,益渔猎所未备。予官有馀闲,铃 阁昼静,因字栉而句仇之,间出,已见僭加绳削。大都 视《旧志》芜者去十之三,缺者补十之五。至于订疑似, 析异同,斤斤彬彬,期足征信,而罔堕于荒唐秽杂。则 郡邑诸大夫及两王生边宁国泰、刘生经筵、袁生伯 𤩽,相与殚力商确,始成完书。盖聚众白以成裘,非予 管见所敢擅也。编成授梓,予独捐俸竣其事,毋烦郡 邑诸大夫。盖予神交者二十馀年而始获此游,游而 欲报岳灵者五,而今了此愿,岳灵闻之而后喜可知 也。虽然,未既罗浮固岳之佐命,而岱、恒、嵩、华,亦岳之 兰昆玉季也。予假罗浮为绍介,得奉笔札之役,岳灵 其转而绍介,彼四君当次第曳裾其巅。予颖虽秃,尚 堪为四君作董马。其罔予靳,予且宿舂粮矣。

    《岣嵝书堂铭》并序
    湛若水

    “岣嵝书堂” 者,衡州祝黄门咏之所治,以俟异日同甘泉子居之也。岣嵝在衡岳五峰之外,其趾隆然,实高出于五峰。衡阳之胜,于斯为最。祝子请予作铭,归刻之崖石焉。铭曰:

    高高衡岳,祝融之墟。紫盖青玉,可卜我居。爰有岣嵝, 祝子治之。左右双泉,汇为前池。维彼岣嵝,隆趾锐巅。 五峰拔地,高卑较然。堂开高旷,坐收洞庭。俯瞰湘流, 仰摩列星。磨崖勒文,以定我卜。祝子从余,振衣濯足。

    《雁峰望岳亭记》
    刘黻

    郡伯六峰,考《郡志》,得望岳亭遗址于回雁峰,命鼎建 以复其旧。既落成岳亭,与客登眺其上,乃叹曰:“伟哉 是亭也!南方之山,以衡为岳,与岱、华、嵩、恒并称于天 下。衡以祝融之外为天柱、为赤帝、为朝日、为轸宿、为 紫盖、为凤凰、为芙蓉、为集贤,与他峰之得名盖七十 有二,周回盘踞八九百里,可谓高且远矣。夫崔嵬耸 拔,上凌霄汉,下悬绝壑,岳之情也。苟得其情,则不必 穿云梯谷,穷奇越险,而岳已在吾胸次矣。不则,虽经 年历岁,峰峰而登,岩岩而数,亦徒然也。故孤峭轩挺, 励吾廉介之操也;拱北环峙,展吾藩服之诚也。至其 盘礡深厚,常永贞固,则祝吾天子之寿,欲万年也;林 深涧阻,杳不可见,则忆吾昔贤栖隐”之所,慨然于怀 也,“四时之候不同,而岳之为气亦异。春而蒸润,思所 以劳民劝农矣;夏而敷畅,思所以布德施惠矣;秋而 清肃,思所以明刑弼教矣;冬而凝结,思所以裕民盖 藏矣。或云腾而雨涸,其气之不交,政之缺乎?风烈而 雾合,其咎之豫兆而民之灾乎?于是重有警焉。”是不谓善取于岳而得其情耶?古称诸侯为方岳,《礼》,诸侯 祭境内山川。衡壤地千里,古诸侯大国也,岳在其境 内,长吏于分得祭之。若望岳而得其情,则心与职尽 矣。由是禋祀岳神之庭,对越在上,明德惟馨,于岳何 愧哉!且古之君子,稽礼以饬官,筑台以望祲祥,书云 物以候岁丰,登高赋诗,以纾情思,而纪成治,盖皆有 见于是也。亭之成,信大有功于民,岂徒然也哉!客曰: “因亭以知政,因政以怀贤,吾于六峰有遐思矣。请刻 石以告后来,使无忘所自也。”六峰讳循义,字时行,浙 之鄞县人,癸未进士,由侍御擢今官。公廉有惠政云。

    《潇湘浮桥记》
    陈宗契

    衡郡周面半水,横东郭门,而水曰“潇湘。”受水之涂,自 阳朔而来,十道委焉。建瓴而下,汇于蒸耒。复逆激而 上,浸巨流悍,夹流以居,杂沓如鱼鳞。东南人赴郡如 壑,势所必趋。重以霖潦风雨,又轻剽之徒,趫捷而一 叶,每每覆溺或以死。以其绾津要议梁之便,而势又 不能以石议浮之便。顾工奢费巨,谋众屡辍。辍而能 举,则故守胡公首尸之才。一纪而弛,与辍者同。自是 缄口无议者,而形家则谓“郡如一掌,中划为二,澎湃 漶漫,非所以维血脉,束筋骨。”刘公来守衡,甫期馀,公 骨清气壮,略远思沉,神至而惠生,色授而事办。慨然 临流,不惮征缮,为四民嚆矢。维岁在卯,月在巳,日次 大梁,梁湘辄告成事。厥明,守相帅官师庶士,登坛而 祝已礼,三老先驱,次诸相,次县大夫,次诸博士,结轨 而行。于时从者无虑数万,扶杖内履,如在康衢。乃喁 喁合口,为相君寿。相君懔然意下,止辇而让谢弗有。 三老侧耳语,谓:“大夫不爱手足,以有今日。祇今若涉 河,如跨平地,屹然仙都县圃,劳之而不图,而黯黮。明 德虚相君之伐,其以”非人哉?余小子则操不律,《飏言》 曰:“常闻巧者避事,孱者避劳,即强有力者亦避怨。三 者横一念,郡国几何,其能集一利也?”先是,小子偕刘 比部际炎等以梁湘请,相君力主之。今应如响,安如 堵,相君其得人。嘉靖乙卯,胡守相劳之不卒,虚六十 年以待今日,相君其得时。佣力课工,以维形气,而使 划然如联掌股,相君其得地。衡负疑背霍,冬徂初夏, 大半在滴沥中。今经始寅冬,迄卯夏而竣雨师阳侯, 敛锷规成务,相君其得天。夫避无三而得有四,相君 之异政,于是乎可书矣。尤有异者,梁湘之朝,适有元 鹿浮江而来,望相君之毂而止。《礼斗威仪》曰:“君乘水 而王,其政平则北海输鹿。”夫守土之相,埒于君公。今 彝水而梁,彝梁而衢,平莫尚焉。《诗》云:“敷政优优,百禄 是遒。”鹿者,禄也,相君即不有神输之矣。是役也,为浮 舟七十馀,上覆以版,中维以铁,旁卫以楯,修一百二 十丈有奇,广可四轨。东西垒石为台,拾级而上,可百 武,阳列两绰楔额其上:东曰湘东宝筏;西曰湖右慈 航;西翼以亭,亭三楹,广四筵,而羡深称之。署曰“来鹿”, 周缭以石,凭槛而㪺,可枕而漱也。东植水神、元君二 阁,阁旁有室,布席箕坐,时有款乃入耳中主画则守 相刘君,督成则郡丞尹公愉、别驾陈公允问、简公懋 爵、司理牛公维赤、令君蒋公鉴偃。费金二千,多得自 节。羡相君别有记,桥名潇湘。相君名春,闽惠安人。

    《与守宪议排山驿递书》
    前人

    “衡阳,负郭孱邑也,封域不广于祁,而瓯脱沮洳居半。 甲子大歉,自冬徂春,填沟壑者又半矣。加之剪桐大 建,腊皮及骨,初犹轸念,免二运三年,今又京兑二重, 役仍旧科解矣。黔辽之饷,率土皆然。惟是疮痍之衡, 衣薪剥笋之困,京猾之虎视,京匠之狼噬,市魁之采 办,王夫王马之驿骚,三空四尽。衡之为衡,亦可怜悯” 矣。大声疾呼,方不择音,于邻之仁人君子,一手援之, 乃有秦、越、祁民,辄乘其惫弱而中之,于是举排山三 股之马,以均半告矣,又以撤驿告矣。夫驿撤则祁顺 流而衡逆陆,难易之数,可不可之较,尺竖知之不辩 知也。唯是三股之议,诉源有自,祁人未之深考耳。盖 沿成化间,衡邑以一千两协济襄阳吕偃、光州;嘉靖 间又以四百两协济湘潭之黄茅,又以三百两协济 府属之安仁。夫孑立一,衡阳协帮四五,于是祁阳之 排山,不得不议三股矣。祁人独见今日并齿之衡,何 以不均递?而不自思昔日堂堂之祁,何以不吕偃、黄 茅也?等济也?昔年当事亦曾经几人告,几人议,以有 此定局,相生相守,底于今日也。若祁人舍定局而不 守,私一膜以荧听,必欲衡阳均递,则必尽除衡阳之 吕偃、光州、安仁、黄茅帮协而后可。当事肯任乎哉?不 肯任则衡有死不受也。某等率三老盥濯焚祝外复 絮絮作此质语。盖天启壬戌年,曾对簿陈词,而蒋知 府之条议,舒按院之批允,见今奉为蓍蔡者也。

    《祭南岳文》
    廖道南

    维神秉炎德之精,奠离明之位。粤九头以前,为祝诵 氏,荷天鸿宝者七十二君;迨三皇以后,为祝融氏,翊 立瑶枢者百千万岁。含灵履哲,岂非司火正之权;宰 化成功,实乃握乾符之箓。厥庸茂矣,自古为然。上躔 翼轸,天柱高而岝崿盘;下镇潇湘,地维固而岣嵝列具官祗承天王之命,用展藩国之封。螭节南旋,聊致 匍匐之敬;凫舟北上,再申蕰藻之忱。韩昌黎之“开云”, 预期来日;朱紫阳之“霁雪,拟度兹宵。”今古同心,幽明 一理。维神有知,尚其鉴止。

    《衡阳八景赋》
    陈安

    “惟二仪之覆载兮,露造物之端倪。粤山川之流峙兮, 恒献巧而争奇。彼南纪之辽廓兮,实肇宇乎重黎。景 何地而不新兮,人谁游而不诗。”若迺域当轸次,邑曰 衡阳。北连云梦,南控炎荒。蒸云出雾,列障排冈。郁为 佳丽,艳彼篇章。尔其石鼓孤悬,巃嵷巀嶪。匪土崔嵬, 不崖硉矹。拱湘揖蒸,擎洲簇岊。挹飞泉于岣嵝,瞻紫 “气于列缺。”爰有圣祠,尊崇正学。缅周程之懿轨,伟朱 张之讲幄。临渊羡化龙之鱼,老桧栖驾仙之鹤。至若 峰有回雁,映带潇湘。蜿蜒迤逦,蹲踞颉颃。芳林蔚蔚, 古木苍苍。高轩大刹,重阁华堂。钟警东白,鼓肃昏黄。 乃霡乃霂之裛润,非云非雾之腾煌。声断秋风之嘹 唳,影落云障之翱翔。四望兮烟雨,万“井兮鸿茫。亦有 东洲,在彼中流。桃花片片,锦浪悠悠。绿杨依岸,红雨 随舟。似龙门之骧首,出蛟窟之潜身。跨昆仑而俯视, 藐沧海之无津。惟恣青云之万仞,岂云春色之三分。 涵起枯之甘澍,成盛世之休祯。”彼美西湖,芳莲煜煜。 拔污出泥,中通外直。翠盖翻青,红葩罩碧。艳拂漪涟, 香随风郁,纵炎赫之薰蒸。不改嫱施之颜。色藏冰玉 之雪。根展蜂房之菂。发采女之笑歌,动冶游之叹 息。至于花药名山,古称胜境。溪水涓涓,流云隐隐。匪 直清幽,维取渊静。据径寻泉,既甘且冷。杨子《惠山》,方 斯未盛。杰阁庄严,雄楼秀整。窗内蝉辉,帘收云影。常 栖五色之禽,不羡十洲之景。学士于焉逍遥,缁流以 之脱颖。瞻彼岳亭,雅宜积雪。玉立层巅,光生素月。缟 迷白鹤,色映青松。惊𤁻空之瀑布,疑襄阜之烛龙。三 白兮呈瑞,九农兮时丰。至若朱陵有洞,著在《仙经》。谽 谺莫测,坱轧无垠。中连紫盖,后拥衡城。巉岩磊砢,碛 碣峥嵘。绿筠交茂,翠柏敷荣。石门密闭,洞宇深闳。感 墨客而啸咏,引逸士以陶情。思黄鹄而远举,幻蝴蝶 以翾轻。亦有渔家,依依水澨。竹屋蒿墙,茅檐楚堞。草 入帘青,“水沉玉碧,舴艋往来,罩罧杂遝。灯明两岸之 星,棹拂半江之雪,逍遥兮挹片席之轻风,款乃兮载 满船之明月。”辞曰:“肇自元穹,启楚封兮。朱鸟南翔,主 祝融兮。暨于虞夏,玉帛同兮。自古文明,此独隆兮。褰 帷剖竹,敢自攻兮。四境安澜,和且丰兮。驾言吟啸,操 土风兮。登高作赋,愧郢中兮。”

    《祝融峰观日出赋》
    顾璘

    维南衡之崇岳,标祝融之危峰,下蟠据乎厚地,上峻 极于苍穹。匪丈引之可度,尽它山其难比隆;睇四极 而无蔽,又何限乎寰中。观其嵚崎崒嵂,直上莫止;扪 历参并,靡高弗至。蹑浮履,跻帝居,或指足踠汗懊,不 敢俯视,何其高也。若迺斗柄既仄,启明未升;漏刻已 尽,荒鸡甫鸣,天苍苍其一色,泯万动犹无声,谓日出 “其可观”,乃跂望于高亭。尔其游氛且凝,灏气欲豁,万 里乍起,沕沕穆穆。眷彼阳轮,尚尔渊汨,冥迷辽漠,恍 不可度。少焉,光景上烛,高汉舒白,如火将炎,大暗微 晰。群望方勤,目不移盼,积霭倏裂,闪烁惊电,骇指失 叫。乍见一线,漂沈摇曳,涌出波面。烛龙外赤,凫卵中 黄,《上音下》暗,半吐半藏,依微滉瀁,如“觌海色,水火交 争,良久乃脱。于是金乌高举,若木影离。羲和叱驭,八 表驰晖。所可疑者,视扶桑于咫尺,东旷望而无穷;日 迟天于一度,何寰周之莫同。参浑仪于宣夜,犹想像 其若懵。大哉天之为天也,固致诘而难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