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舆汇编 职方典 第一千三百九十六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方舆汇编 第一千三百九十七卷
方舆汇编 职方典 第一千三百九十八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职方典

     第一千三百九十七卷目录

     广西总部艺文一

      论邕管事宜责用州峒之酋宋王安石

      西粤功记        明王世贞

      叙广右战功        唐顺之

      答守道留兵防守议     王守仁

      驭蛮序          孙成名

      平北三大功记        张翀

      西粤山水可游记       郑圭

     广西总部艺文二

      巡按自漓水南行     唐张九龄

      岭南岁暮          戎昱

      岭南郊行         柳宗元

      蛮中            张籍

      送易左司分省广西     明高启

      送杨九思赴广西都司经历   贝琼

      岭南即兴          杨基

      送章右丞戍广西       宋讷

    职方典第一千三百九十七卷

    广西总部艺文一

    《论邕管事宜》责用州峒之酋
    宋·王安石

    “两江溪峒非独为邕管之藩篱,实二广所恃以安者 也。然而州峒无城壁,不足以守御,道路散漫不足以 控扼,其有可胜之势者,生齿三十馀万众而已。以山 川之险阻,而生长于其间,又渐被声教,百年之久,岂 无可用之材?然上之人未能固结其腹心,是以虽欲 自效犬马,不可得也。夫欲知外蛮之情,莫如用两江 州峒之民;率两江州峒之民,莫如责两江州峒之酋 首。”今两江州峒酋首,有才力足以服众,有计数足以 料事,有勇足以赴功,有惠足以使人,有桀黠者,有奸 诈者,有塞实者。上之人未必尽知,知之未必能用,用 之未能尽其才,此所以熙宁中,交贼长驱围邕州城, 凡四十馀日,而两江州峒之酋偃然坐视,无一人出 力率众以为之援助者。非条法之不严,良由平日不 假之以事权,所以上下不能相及。一旦缓急,左江之 视右江,田州之视冻州,无以异于秦人之视越人,“尔 为尔,我为我”也。大抵峒酋畜积丰足,所以好名而不 甚嗜利,可以赏劝,难以威胜。为邕守者,刑法苛察则 怨望必生,体貌高严则下情不达,啬其货财则不足 以致其力,略其功赏则不足以尽其心。此其情不可 不知也。若夫峒民,则性气愚弱,而生事苟简,无怀土 之思。冬被鹅毛、衣棉以为裘,夏缉蕉竹麻苎以为衣。 团饭掬水,终食餍饱。屋不置灶、不穿井、不畜粮。其养 生丧死之具,悉穴土以藏,谓之“地穴。”高险崖岩之上, 各安“巢穴,一有寇至,举家以登,矢石所不能及,谓之 山寨。”为邕守者,少科率其力役,宽禁约使之易避,厚 劝赏使之乐趋,则居处得以安,事艺得以精。不然,则 烦扰困苦,不胜其弊,去而之他州入外界者有之矣。 今两江团结系籍丁壮十万馀人,左江如安平州、七 源州、思明州、西平州、笼州、禄州、古甑峒、猡𤞑峒、武德 峒、古江如田州、冻州、廉州、隆州、忠州、安德州,则曾经 战斗,人人可用,外蛮尝畏之。若其馀州峒,则强弱能 否相半耳。其酋首之家,最得力者,惟家奴及田子甲 也。有因攻打小獠,以半布博买;有因嫁娶所得生口, 以男女相配,给田与耕,专习武艺,世为贱隶,谓之“家 奴。”其选择管内丁壮,事艺精强之人,与免诸般科率 工役,则谓之“田子甲”,又谓之“马前牌。”大州峒有五百 人,其次不下二三百人,皆其自卫之亲兵也。大率人 材轻劲善走,耐辛苦,以皮为屐,陟高涉深,如履平地。 遇有事宜,倚山靠险,乘间伺隙,敌未易当。若施之平 原旷野,教以阵队,授之节制,则非其所宜矣。所用器 械,有桶子甲、长枪、手标、扁刀、遏铲牌、山弩、竹箭、桄榔 木箭,遇敌则以标牌在前,长枪、山弩夹以跳,一于进 前而不虑其旁后也。交趾用兵,亦多如此。箭羽以木 叶而不施镞涂之。毒药,勿问久近,临用时溃以姜汁, 发其药力。两江俱有毒药,而出,吴峒者为最紧也。田 冻、忠江等州产铁,冻州、安平州产漆。难得鱼胶,以生 牛皮烂蒸,细捣,以制造兵器,亦甚牢固。冻州所打扁 刀,诸蛮尢贵之。以斩牛多寡定其价直,连斩五牛,而 芒刃不钝者,其直亦五牛也。又作“蛾眉小刀”,男女老 少皆佩之,以防中药箭,则用此刀剜去肌肉,得不死 也

    《两粤功记》
    明·王世贞

    前是,吴公以御史中丞抚岭西,而岭东西无不被寇 者。当是时,御史大夫凌公以十万众荡平罗旁诸巢 穴,而独以西寇属公。练卒蒐乘,广储蓄,申赏罚,转怯 令勇,因形为势,寇已历历堕股掌间。而会谍得昭平 三屯最强,而孽最甚,即厉将士卷甲而趋,大破之。穷 追出其背卤,斩渠魁以下千三百七十馀级,俘血属 三百有奇,牛马粮仗称是。捷上,加禄一等,锡金帛最 优。已而北三河池咘咳诸寇复丛起,公议先其急者, 选将士分道袭击,复大破之,刜其腑卤,斩渠魁以下 四千八百馀级,俘血属三千二百有奇,牛马粮仗埒 于前。捷上,诏录一子入胄监,锡金币有差。久之,而公 巳召为右司徒矣。既得代,遂疏终养去。当公之破贼 时,辄行视要害,立营堡,民人其良者而储胥之,俾专 精其力于南亩,精画给役,比于中土。天子时时心念, 一卿士能宽我南顾忧,今者安在?盖甫服除,而太宰 以全岭之大仰请,即进公御史大夫,尽护岭东西诸 将吏民,一切得便宜从事。于是岭西之诸将吏民,欢 欣鼓舞,若离乳之赤子,复归父母之怀。而其威德之 所流闻,则岭东之人望公亦若望岁。公至而士饱马 腾,将吏觊勋,唯敌是求。公曰:“不穀拜天子之命,绥靖 若曹,不可究武,姑以时消息。”久之,府江之大桐江猺 起,与平乐、昭平、永安、荔浦猺媾,而抄略行旅,剽虔庐 畜,浸淫及远。众议大征,公与西抚计曰:“大征费巨,莫 措也,且示之声迫使匿也。”潜分兵为四哨,属文武大 吏将之,凡十馀战,躏其穴八十馀处,卤斩渠魁以下 千馀级,俘血属百有奇,抚而即业者五百馀家。而亡 何,金鹅、松柏、深埇等寇复起,公即移帅合岭东之劲 为五哨,分道掩击,复破之,卤斩渠魁以下八百馀级, 俘血属二百有奇。先后捷上。诏录一子入胄监,锡金 币如前。盖闻之“岭东之地沃饶,而其三陲迫于海,于 闽、越及西南诸水国无所不通,是故利在海而害亦 在海。岭西之地硗确,深岩大壑,箐棘毒瘴,往往而是。 自《职方》之图益辟,而与猺獠接,其人皆喜乱不忧死, 胜则猬集,败则鸟窜,是故利不在山而害在山。”岭东 之害故骤发骤定无常。国家之于猺獠,取羁縻而已, 间不胜其扰,一搜捕之,然亦仅仅取惩艾。虽以韩襄 毅之果,王文成之算,亦不能尽快其志。自隆、万之间, 执政者始务以威胜之,决策除剿,于是凌公与前后 大帅殷、刘诸公,皆极其兵力,不避镆鎁之憯,而贼之 授首于锋铩者,十已八九矣。公之佐诸公,当右臂时, 其兵力不胜,贼乃能鼓其所不足,而卤斩恒过当。及 其继,诸公为大帅,其兵力数倍贼矣,顾必抑其所有 馀而卤斩。若稍不称捷,亦不时上,公岂不爱肘金横 玉之报?顾上以节县官之帑,而下以惜生人之命,其 爱有甚于肘金横玉故也。《语》云:“霜雪之后,必有阳春。” 吾兹为岭右称休矣。《召穆公》之诗曰:“矢其文德,洽此 四国。”公岂不亦仁人长者哉!公故与余知交,而中表 陆生鸣銮自岭归,而以事状授余,余为之叙其略,陆 生傥以示公,则为我并告公,公今政成,且入辅矣。即 有代者,愿以班定远之语任都护者语之也。公姓吴 名文华,尝视学其地,有贤声。尝左辖河南,治绩为天 下最,拜墨书金帛之锡,云:不独“以武功显。”万历丁亥 正月

    《叙广右战功》
    唐·顺之

    紫江沈公,自袭指挥使时未弱冠,已能驰马手搏贼, 贼惮之。未几,调征永安,尝以数百人捣陈村寨,贼墙 立山上,公一人拍马而登,贼却下山诱公入淖中,马 陷,以吻拄淖中而腾其足。及于陆,三酋前趋淖劫公, 一酋镖而左,一酋刀而右,夹马,一酋彀弩十步外,公 捩颈以过镖,而挑右足以让刀,镖离颈寸而过刃,著 于镫,鼞然断铁。公射镖者中缺项,殪左挂弓而右掣 刀,斫刀酋于镫间,断其颊,车折齿。殪弩者恟失弩,偻 而手行上山,公又射之中膂。既连毙三酋,后骑至,找 其首,公以二酋让后骑,而囊断颊者自为功。馀贼靡 而入箐,追兵战于箐中,斩首若干级,毒弩中公膊,整 军而还。验功。或以断颊者非全首,难之。监军吴布政 怒曰:“贼岂伸颈而待斫乎?”命纪之,以功迁都指挥佥 事。义宁贼寇临桂,掠而还巢,公追之。巢有两隘,贼㐲 兵丁岭隘以伺,使熟猺以某隘闭告,而导公入丁岭。 公策之,斩所闭隘而入,果无兵守于路,擒贩者数人, 以丁岭之贼告,遂牵以导巢,而熟猺亦以公斩闭隘, 告丁岭之贼。贼还趋“巢,大破之。贼奔,公独逐一酋,酋 骑而走,崖窘,释骑跳而下涧。公骑跳而下涧,涧深没 颠,马浮而岸毛尽湿,束湿马于树,缘涧而求。”酋酋泅 而逃,瞩水中影射之,血缕水上,入水斩之,后骑相属。 至崖,望见公提人头立水中,厓峻不可跳,乃寻路从 公,则贼遁已远。公乘湿马,与诸骑追之,犹斩数十级 而还。荔浦贼八千馀渡江而东,寇谍者告公仓卒率 五百人待于江岸,驻白面寨,去蛟龙、滑石两滩各数 里,谍者又告贼饱而归。将及江,公以为:“滑石滩狭,牵线而济,虽众可薄也;蛟龙滩阔,成列而济,众难图矣。 吾欲夺其阔而致之狭。”令制旗军中无尺布,伐岸竹, 揭竿而编篾以为縿,顷刻成数百旗,插之蛟龙滩,令 羸卒十人守之,燃柴烟以疑贼。贼至,果避蛟龙,趋滑 石。公分兵两岸,而潜以小舰载劲卒数十㐲葭苇中, 贼营于中洲以护。既济且半,公以舰乘泷急冲之,两 岸军噪而前,有酋骑而水立,挺镖当舰。公舍舰跳水 斩镖酋,人骑皆踣洲上,贼辟易。贼济者西奔巢,未济 者却东走上山,而复潜趋蛟龙滩以济洲。贼孤舰军 攻洲两岸,军始至,下水夹攻之,洲贼后行,挤堕渊,溺 死无算。其前行尽俘之,得生口首级若干,收贼所掠 牛畜之在两岸者。是役也,以五百馀人,取八千馀贼。 公用奇,往往如是。复以功迁都司同知。嘉靖六年,岑 猛叛,聚兵数万人,督府奏诛之。一日,督府召公计曰: “归顺岑璋,猛妇翁也,助猛奈何?”公素能得土官阴事, 曰:“璋女失宠,而璋心恨猛,徒貌合耳。”公复密语督府 云云,如此可使璋擒猛。督府复曰:“猛乘上流之势,拥 兵建瓴而下,则邕、梧诸郡危矣。”奈何?曰:此不足忧,土 官率饱富贵,恋巢穴,所以叛者,惧诛耳,非有他志也。 猛离田州,而子女玉帛皆在,彼或乘虚袭之,猛“安得 不虑乎?”督府又虑猛且走交趾,曰:“猛走交趾,则闭不 能归矣,猛安得不虑乎?”猛果如公所料。而岑璋雅敬 公,公潜使人于璋,于是督府进兵,分五哨入。猛劲兵 尽在工尧,诸将死让,无敢当者。公自请将中哨当工 尧,去工尧五里,而军进攻隘,隘坚,复退营五里,而粮 且尽。湖兵五千人请于公,愿得一饱而死敌。公时仅 有自赍家粮五十石与湖兵,人给之升,而官军缩腹 张目以观湖兵分米,不敢言,公无以为计。时五哨将 与公隔江而军,公潜济江,就左哨将乞粮,而请并兵 攻工尧。左哨将以分地拒公,公笑而还曰:“兵粮吾自 有之,姑试公耳。”左哨将惭。公还军,乃分军军三百人 缘山而右走间道,三百人缘江而左上山,并绕出《工 尧》背,插旗为号,煮馀粮为稀糜,食而遣之。𥟖明合战, 贼殊死斗,我军却,麾而进,又却。公亲斩却者一人,而 提其头以令军,复麾而进。先所遣间道卒皆已至,登 山插旗。初,岑璋既与公为约,而遣兵二千人阳为助 猛守工尧,精卒千人,以“护女”为名,居猛左右。璋兵在 阵后,望见山上旗,大嚣曰:“天兵得《工尧》矣!”溃而却。猛 军见后阵却,亦嚣而却。我军乘之,斩猛子邦彦于阵 中,蹂尸数里,遂入隘,得其积粟,军始饱,乘胜攻田州。 猛闻工尧破,窘急欲走交趾,而璋卒五百人护猛妻 以归,五百人独守。猛指猛所欲走,绐之曰:“此路皆天 兵也,不如且走归顺,为后图。”猛不得已从之。璋待于 境,相见因相抱哭。璋以子女歌舞饮食恣猛圈留之, 而潜遣其子报公于田州。公入田州五日,而诸哨始 至璋所,使报猛所在者。事颇泄,左哨将移军压归顺 境,索猛欲破败公,事自为功。璋以二十牢、百瓮酒犒 军,而谓左哨将曰:“猛诚有之,公无急也。”于是醉猛而 斩其首,函送督府,斩他囚首贯猛尸,而以与左哨将。 左哨将喜于得猛,而抽军献猛首督府,则猛首已枭 一日矣。猛死,田州平安。置猛子邦相于福建,而议设 流官。公曰:“思恩设流官,反侧至今未慰。田州复然,两 贼且合从起矣。”督府不听,且调公守田州。公请以他 将假守三月,而待希仪治装他将守之一月,而田州 酋卢苏果与思恩酋王受连兵劫城,他将狼狈归,田 州复为贼巢。公又言于督府曰:“两酋能用其众,以复 故主为名,今若返岑邦相于福建,而置之南宁,此奇 货也。可使两酋坐受缚矣。”督府复不听,而征兵数十 万征之。既而失利,督府以罪罢。新督府馀姚王公至 其所,以抚定两酋,公多与其谋,因荐公右江参将。右 江,故治柳州。柳州在万山中,城外皆贼巢,军民至无 地可田,而室庐妻子数被焚劫。知府刘连殪于贼,知 府邓镕间出城,弩中其膊,自是诸军民官必甲而后 敢出城,城兵又疲不足仗。公为参将,始议剿五都。五 都去城五六里,而巢最险,贼又最獗,所掳获人畜最 冨。巢中不闻官兵者百馀年,公乃以五百兵付百户 蒋绍宗,使捣其巢。贼蜂出,裹我兵,杀数十人,而隘其 入路,使不得返。我兵即贼巢为营固守,而因贼粮以 为食,然气夺不能战,贼亦欲坐踣之。于是百户潜遣 人茇,而告急于公。公即上马,复聚兵得五百人,入巢 为援。既至,声铳者三,因奋击贼。百户兵闻铳声,亦出 奋击贼。贼分兵为二,腹背战,我兵鼓噪斩级,贼不支, 然尚横鲠两阵中,守隘不肯散。公使人茇,而以胜告 百户,百户亦使人茇,而以胜告公。公因谓百户曰:“汝 且据巢毋出,待贼服乃已,不服更夹攻之,可尽擒也。” 贼素怯柳州兵最易与,至是,诇曰:“汝谁也?敢入吾巢。” 公使人绐曰:“是新参将老沈所率藤峡军耳。”两江贼 熟老沈名,而惮藤峡军,因咋舌曰:“吾固知柳州兵不 及此。”相持数日,贼不退,然心惧,因熟猺为解。熟猺者, 界汉人生猺獞间,阳附官军而阴附贼,或官军势盛 附官军,贼势盛附贼以为常。于是熟猺间说于公曰“请为两家解斗。”公度贼尚劲,乃且听其说,而谓熟猺 曰:“返我生口牛马,我兵乃去。”贼以所掳生口二十、牛 马百四十为献。贼收众奔山顶而空隘,以通百户兵。 公与百户兵牵连行至城,城中人始知柳州兵之能 战贼也。公以为欲大破贼,非狼兵不可。右江狼兵惟 那地最劲,乃请于军门,以那地兵二千戍柳州。柳之 有戍狼兵,自公始。先是,贼势张甚,而熟猺及城中黠 吏民多为贼诇者。贼耳目,编官府,左右官府闺闼动 色情性,贼在谿冈,千百里外辄知凡议大征,或雕剿, 口语沓沓,未及聚兵而手足尽露,以是贼得阴为备。 或伏岩薮,伺官兵殪之;或先徙妻子畜聚于邻巢,而 自空巢以待官兵。“官兵至,徒手无所得。甚者,我所任 为乡导,往往为贼误,我入死地,崩坠厓谷,不战而糜” 烂者过半,而贼以耳目故,益知官兵虚实,与民积聚 少多,乘虚掠多,所入无不当,而所噬无不饱。我兵筑 堡增戍,则益纷然如刻穴守鼠,而贼活脱不可踪迹。 公以为图胜算莫如得贼情,得贼情则莫如谍,而使 官府人为谍,则贼生疑。于是阴求得素与猺人商贩 者数十人,假以买物,召至府,密谓之曰:“吾素知若辈 通猺,吾不罪若,㪅与若银为贩本,若试为我𫍣贼。”众 感诺,乃人给银五两,使益买物散入诸峒中。诸猺虽 凶暴乐杀人,然贩者至,则寨寨传护,送卫饮食,恐损 一贩者,则诸贩不至。是以虽绝栈深箐,贩者无所不 历。每有动静,贩者辄先知,奔走报公。公厚赏贩者而 秘其事,虽肘腋亲近,绝不得闻。至期,鸣铳者三,则诸 兵皆聚,第谓之曰:“今日出某门,而遣心腹人为旗头, 引诸军。”诸军贸贸行,问旗头,旗头不知,曰:“然则汝何 引我?”曰:“公强我往,我漫往耳。军行千万人,其所往独 公与旗头两人知之而巳。”顷之,札营设伏,贼果至,遇 伏,奔追殪之。已而贼寇他所,则公军又已先在,或绝 远村聚。贼度官军所必不至而潜寇,则公军又已先 在。贼始惊以为神,而我军亦不知公自何得之也。公 始至柳,令诸猺得出入卖买游嬉,城中无禁。诸猺时 入府见公,公儿女抚之久之,稍稍择其巧便晓事者, 结以厚赏,使𫍣贼。后贼发其火伍中,辄报公,公又厚 赏之,而间谓诸猺曰:“若见我若妻子,何不来见夫人?” 诸猺叩头不敢,公曰:“试令其来。”已而猺妇五六人来, 夫人好言慰劳,赏之针线包帕诸物,以银簪簪其头。 又命诸妾婢灌之以酒,人数大碗。察群妇中其夫尝 以贼事报者,则又阴摘之他所,劳苦之曰:“若夫为吾 大人尽力良苦。”私赏之包帕银簪诸物,倍于人前所 赏者,而益以珍果美物塞其袖中,又阴戒之勿令人 知也。诸猺妇既多得赏,又酒醉,踉跄舞手出府门。猺 夫望见之,欢喜,争前掖而归巢。自是诸猺妇来者,至 数百人。夫人倾筐箧,针头线尾皆尽,犹不能给。而猺 妇相戒以勿令人知者。猺妇又泄之,以所独得珍果 美物夸诸妇,以为夫人爱己。诸妇皆怏怏心羡,嗾其 夫使报贼,冀己入府得珍果美物。而公间使人往诸 巢中,阴以夫人之命,赐物诸猺妇。自是贼中消息,或 诸猺不肯言,则猺妇嗾之使言。或诸猺竟不肯言者, 则诸猺妇自以使人至巢赐物时,附耳语云云,“若勿 向我老公语也。”公用兵,风雨来去,既得贼时,率轻骑 剿其尤剧者一二人。兵至巢,以管为绳绕记剧“贼家, 示诸军所捕,绳之内老弱妇女牛畜无一免者,绳之 外老弱妇女牛畜无一及者。遂出巢数里,遇平地,度 贼援所不至,则停军审究,其为剧贼家妇女牛畜者, 收之。其虽获于剧贼家而系邻家与邻巢者,还之。”诸 猺得完室家,与见还者皆喜,以为往时官军入巢,见 人辄杀,或贼遁则搜斩,不为贼“者以充级,故贼詈我 辈。我虽为贼,时得脱,或保拏赀。汝辈虽不为贼,时见 杀,或孥赀为掳。自今我辈乃有颜面詈贼矣。”公入巢, 有助贼战者,既还军,遣熟猺檄之曰:“若奈何助贼战, 吾剿若无赦。”顷之,捣其巢,尽歼之。自是凡所雕剿,历 数百巢,竟无一人敢助贼战者。雕剿所过他巢,或刀 弩而门,瞷既还军,则檄曰:“若奈何刀弩而门瞷?今罚 若五牛,不者且剿。”自是所历百数巢,竟无一人敢刀 弩而门瞷者。所获剧贼,多不杀,剜两目,刵两耳,赏银 数两而还之巢。自是他贼有所掳掠,多不遣兵,而用 剜目者骑,而一人牵以诣贼,使征所掳掠。贼见之,惊 曰:“某巢某也。”震慑不敢隐,尽还所掳掠而剜目者。索 不巳,贼至,出自所有与之。公以给被掳者,而以其馀 给剜目者。剜目者每一入巢,则利益多,而为贼者所 获,每不补所偿,则益无利。在柳州,所剜目七人,其六 人皆为官用,其还巢而复为贼者,覃万星一人而已, 公竟以计擒杀之,公始议发兵。故制,发兵必请督府, 督府檄下乃发。公以为“吾治文书,吾掾史知之。文书 上府,府檄下我府,掾史知之多,人知则泄。”又柳去督 府千里,待报逾时,坐失机会,而书檄往来水陆诸巢 络绎,能保不为贼得。于是凡率兵入巢,未尝先请,既 胜则上首虏督府,而以邂逅追贼至巢为解。于是督 府不能以文法诘,而兵谋得无泄。公尝欲剿一巢,而恐其泄也,乃佯病,所部入问病,公曰:“吾病思鸟兽肉, 若辈能从我猎乎?”因起出猎,去贼二里而止,营军中 始知其非猎也。公耳目多,贼不能薮,率走之他巢,他 巢人又吓之曰:“公且剿汝。”则又走之他巢,他巢吓之, 则又走,趼血肿以死,或馁槁崖谷。公又每以甚雨凄 冻、风冥之夜,察贼所止宿处四散,遣人赍火铳,以筒 贮火,衣毯衣毳帽与草色同。潜至贼所,夜声铳者三, 贼尽惊老沈至矣,挈妻子裸而蒲伏上山顶,儿啼女 啕,往往寒冻死,或触崖石死,不者且为虎咬。诸妻子 更相嗟怨:“汝为贼之利至此。”黎明下山诇之,则寂无 人。阴使其党至城诇之。时公所遣衣毯者四散,诸巢 同夜举铳。明日,诸巢所使为诇者,亦同会于城旁。西 巢人谓东巢人曰:“老沈昨夜来吾巢”,东巢人谓西巢 人曰:“老沈昨夜来吾巢。”则固以更相怪骇。巳而诇之 城中人,则老沈固安坐城中不出也,益怪骇曰:“昨声 铳者,谁耶?鬼耶?”诸猺又自相吓曰:“虎咬人者,老沈所 使也。”自此贼益胆落,或易面为《好猺獞》。而柳城四旁 一童子牵牛行深山数百里,无敢诃者。其军民往往 寄牛于猺家以耕,或索鸡酒于猺猺,不敢不与。公在 柳先后十三年,名贼宿猾几尽。而韦扶谏者,马平四 都猺贼弩中知府膊者也,凶猾甚。先是尝七捕之不 能得,至公亦七捕之不能得,会有报扶谏逃邻巢三 层巢者,公潜率兵剿之,至巢,则扶谏又已与三层贼 往劫他所,而三层贼妻子独在,公尽俘以归,计七十 馀人。平时公所俘贼妻子,尽以与狼兵为赏,至是独 不与,而闭之空室中,善饮食之。公又阴使狼兵数百 人,怒而挺刀,狰狞入室,恐诸妇女作欲妻状。公佯执 鞭,痛鞭狼兵使退,欲以深德诸妇女,而潜使诸猺闻 之,以系其心。公又使熟猺谓诸猺之亡妻子者曰:“吾 不害汝,但得韦扶谏,则还汝妻子矣。”诸猺五人来投 公,公令入空室视其妻,夫妻相持哭,其小子牵其父 哭。妻曰:“非沈公,吾为狼兵杀,且抢去矣。”已而怨相詈 曰:“咄,扶谏非汝爹,非汝娘,何不缚以赎我?”诸猺心割 而别,复见公,公曰:“欲得扶谏耳。”诸猺曰:“扶谏已逃他 巢,图之实难。虽然,愿公切勿以吾妻子与狼兵也。吾 且为公缓图之。”公曰:“诺。”因杀牛犒诸猺而去之。诸猺 踪迹《扶谏》所在,遂往,以言恼《扶谏》曰:“还我妻子。”扶谏 不应。诸猺因曰:“我辈失妻子,计穷,惟有更随汝作贼 耳。”扶谏喜。诸猺乃诡相与计曰:“今官府虏吾妻子,而 穿山驿与守堡百户与巡司俱在山中,今往劫之,三 印可必得也。”官“府惧失三印,得重罪以易吾妻子,可 心得也。”扶谏曰:“善。”扶谏,既离巢,则党益孤。诸猺因醉 扶谏,与其党而缚之,置岩洞中,而使熟猺报公曰:“得 扶谏矣,恐见卖,可遣吾妻子于三十里外相易。”公以 为:吾不遣诸猺,且谓吾怯,于是锁诸猺妻,刃挟之以 行。至三十里,使熟猺谕诸猺曰:“诸猺且劫妻子者,既” 杀妻子,然后战。诸猺请于公曰:“吾献《扶谏》,惧仇,公可 遣三十人至岩洞自取之。”公虑诸猺有变,乃选健卒 十五人,赏而遣之,曰:“得扶谏,吾且赏汝,若诸猺杀汝 者,吾且重赏汝家。”又以十五人付之熟猺,而质熟猺 妻子曰:“十五人者损一人,汝妻子虀粉矣。”至岩洞中, 果得《扶谏》而出。诸猺闭之五里外,惧扶谏往,而妻子 不至,复要公曰:“必相易于此。”公又曰:“吾不往,诸猺且 谓吾怯。”于是先遣诸猺中妻女四五人往,言刃挟诸 妇女状。诸猺吐舌,惧杀妻子,帖息不敢动。遂易《扶谏》 以归。剜扶谏目,截耳剔心,披手足,斩之,而四悬诸城 门。诸猺出入城者见之,无不股栗。诸猺既熟公威信, 公尝调一巢往征他巢虽惧仇,然不敢不往,牛畜尽 俘以归,独首虏生口视狼兵为少耳。公亦尽以所俘 牛畜赏诸猺。其后复调而与之期,会天大雨,诸猺惧 失期,乘雨泅溪水没者六七人。公劳苦之,命没者人 三牛付其家,其馀皆遣还之。自广西为将,如韩观山 云,“惟能使猺人不作贼。”至公能使猺攻猺,则广西所 未有也。十六年而有思恩岑金之变。初,思恩府土官 岑浚叛,被诛而立流官,以其酋二人徐五、韦贵为土 巡检,分掌其兵,各万馀人,而听于流官。然夷民犷悍, 不乐汉法,数十年间,凡数叛,则数举兵诛之,而亦不 能定也。当破岑浚时,调兵镇安,镇安掠思恩生口以 归。已而其中一人长大而狡,因托言岑浚子,而名之 曰金夷,民益思乱。镇安乃潜召其酋长而与之盟曰: “汝小主也。”诸酋感泣,欲拥金以归,镇安因要之曰:“金 立与我某地几百里。”遂盟金而遣之。诸酋聚众兵五 千人以奉金,将攻城郭,复故地。诸夷多欲为响应者, 势汹汹而先。时浚既诛,其酋杨留者无所归,乃率其 党千馀人诣广州应募为打手,宾州兵素弱,故倚打 手。至是,留欲往投金以逞。时公与兵备皆在宾州,留 入言于公曰:“留小主人在,请往。”公方虑岑金之危,思 恩未暇虑留之在肘腋也,闻留言,独心骇,以为金去 宾州数百里而留应之,表里相扇,宾州危矣。宾州危 则咽喉哽,咽喉哽则广右尽骚,而何有于思恩?此事 大不可急“图,宜以计款之。”乃婉色好语谓留曰:“汝第往,我曩征田州调兵镇安。时已闻有岑金在,是岑浚 第九子也。”留闻是言,固已刺心。公因叩留曰:“闻镇安 絷金甚坚,何因出乎?”留诡曰:“百计逃耳。”公低声作自 语状曰:“岑氏其复乎!”欲以深动。留而呼留至密所曰: “为我一言语金,若欲官,必毋杀人劫城;若欲杀人劫 城,任汝自为之。金能听我言,可以状诉我及诸上司。” 留唯唯。公与留银十两,而以花纻方折之,纳留怀中, 曰:“为我寄金,得官后为衣衣之,可常念我也。”公复绐 留曰:“金欲官,非赂我万金不可。”留曰:“金诚当尽力,然 金倥偬,安能办此?”公笑曰:“吾岂遽责金耶?且欲得一 帖为信耳。”自是益信公,无他旸矣。留出,公又呼还,谓 之曰:“我几忘之。韦贵、徐五素仇,汝亦仇金,可善备之, 无堕彼计也。”留诣金,具如公言。金大喜,真谓倚公,可 得官矣。因率其兵五千人诣宾见公。至城门,门者惧 而报公,请无内金。公怒骂曰:“金非贼,奈何不内?”觇者 以告金,金心益安,率其众散入城,而与留及其亲信 二十人皆衷甲见公。公曰:“金来乎?”留曰:“来矣。”金叩头, 潜以万金帖子奉公。公复笑曰:“若穷鬼,安得此乎?”金 曰:“赖公力,得官不穷矣。赖公力,诚不敢忘报公子孙。” 公戏曰:“汝土官多不知恩,汝得官,且忘我矣,况子孙 乎?”金唯唯不敢。公乃令其侄出见金曰:“金,汝兄弟也。 金得官,他日每一出征,乞金四功与汝。”公复为金计 曰:“汝赂我兵备,公独无赂乎?”金对不敢。公曰:“第写帖 子,吾为汝致。”公以两帖子示兵备,笑而火之。于是遣 金诣兵备。始金叛而留且往,兵备甚惧。公潜与兵备 计:“此事大祸叵测,公彝情未熟,一语蹉跌败矣,不若 一以听我。”兵备唯唯。及见金,但言吾视金有福,相以 微动之,且曰:“此事一听沈公。”明日,公诣金营,犒之五 牛酒五十樽。又明日,兵备犒之如公。公复召留与金, 谓曰:“倘兵马杀金,是吾杀金;倘暗箭刺客杀金,是贵 五杀金,非关我事。金一以付留,可无赚金也。”留乃日 夜甲而拥金为备。公复遣其侄至金营,与金同饮食 卧起,金自是心死于公矣。公欲缚金,而惮其众,时巡 按在南宁,将诱金至南宁,乃缚之。乃请兵备先往,密 语巡按以故。公谓金曰:“吾挈汝诉巡公,吾代汝词。”公 为金作《诉稿》,涂抹四五次,以示忠于金。复谓金曰:“吾 与汝往南宁,倘贵五伏人于路,暗箭射汝,不若易汝 土官装,衣青衣,杂掾史中而先我焉。”令五千人后行。 金如公言,路中饮食,公与金同席,语金曰:“贵五以重 赂赂吾庖,使毒汝,则奈何?自今以后,吾所食,汝亦食, 吾所勿食,汝亦勿食可也。”金如公言,而益以公为爱 己。行七十里,至思笼驿,公晨起,耳语金曰:“今往南宁, 南宁人皆言汝叛声甚恶,以五千人往,则人益疑汝。 不若散遣三千人,而选心腹从卒二千人以往,是汝 不撤卫而坐息人言也。”金以为然,选二千人往复。行 一日,去南宁百里。公谓金曰:“汝至南宁久候,而诸从 人衣粮惧不给,不若以千人营于此,而以千人从为 便。”金亦以为然。金至南宁者才千人。金入见巡按,巡 按好语慰之曰:“吾为汝奏。”明日,巡按遣人至金营,犒 其众,而留金以待奏。居五六日,公度金众衣粮且尽, 复谓金曰:“思恩去南宁近耳,何不遣其半取衣粮,而 坐待粮尽,众且散矣。”金复遣其半众行,金所遣千人 营百里外者久之,亦以衣粮乏稍稍散去,而独五百 人尚散处城中。公欲缚金,而又以为五百人者迫死 而狠斗,则杀伤几何。更欲为计,而金所遣取衣粮者 适至,则从金者又千人矣。公知金未可动,间请于巡 按。公且往“南宁而以金从,可于路图金也。”至思笼驿, 忽报韦徐将万人,阳以迎巡按,而阴袭金,金惊而跳, 公与兵备巡按闻之曰:“祸矣。”公谓巡按且阳为不知, 而听希仪徐图之。公出,呼韦徐骂曰:“汝安得擅兵至 此?金得官与不得官,唯朝廷所命,汝安得私仇之?”是 时金尚驻近地觇伺,而韦徐部中亦有为金耳目者, 金闻公言,复还。公行三十里,金道伏候公,公曰:“岑金 耶?汝尚不知死,贵五兵至矣。可疾入宾州,匿吾参将 府,则贵五无如汝何矣。”金驰马入宾州,公复于巡按 曰:“金入宾州矣。”巡按兵备,至是始有面色。自金往南 宁,返宾州,饮食起居无不随公。居数日,韦、徐复私公 曰:“请甘心于金。”公又怒骂,韦、徐亦莫测公计所出也。 公密请于巡按,散遣贵五众,而后图金。然是时金众 尚千馀人,与杨留所统杀手千人,皆在宾州内外。公 与兵备计,可遣杨留杀手百人,护巡按往柳州。公间 谓金曰:“杨留杀手百人,护巡按往柳州矣,汝盍将百 人护送四五十里,以自结乎?”至五十里,金欲返,公又 拉之行。百馀里,金又欲返,公曰:“汝独返势弱,倘贵五 伏人待汝,奈何?今去柳且近,汝何不与留?偕至柳而 偕还。”金遂以百人至柳,其酋长十馀人,皆金死党骁 健。会金于路,跃马而坠。公以机责其酋五六人曰:“何 不护金而令至此?”痛杖之。五六人皆病创卧,然尚以 公爱金,故被杖,不敢志公。金至柳,入参将府,公命夫 人见金,曰:“金,我儿子也。金得官听调,往来贵县,吾纵 不在,汝必见之。”金益喜,置酒劳金与其酋。是时诸大酋其五六人既病抶卧,独四五人从金,而留所部打 手百人与金兵百人,皆营于城外。柳城故有狼兵二 千人,足以虞变。公将缚金,先以狼兵三百人护巡按, 三百人护兵备,而以三百人入参将府待事。谋既定, 因酒中戏谓金曰:“痴儿子,汝往时惧诛,又惧贵五逼, 意常不乐。今无事矣,何不痛饮?”金与诸酋皆尽饮至 醉,其夜遣狼兵缚之。黎明,遣人召留于城外,狼兵夹 墀左右立。留与其党三十人见公,公大言曰:“非留忠 不能成我事。”以银十两劳留,取红纻挂留。留愕然。公 曰:“汝为之而汝不知乎?金,国贼也。非汝与我同心,诱 金至此,吾安得缚之?”留大骇,泣下曰:“留,小主人也。”公 曰:“汝为之,而欲诳众乎?”公又欲以疑留于其党也。留 惧不能言,其党三十人皆股栗。公复曰:“吾且为留奏 功矣。”因见留于巡按,巡按劳赏之如公见兵备,兵备 劳赏之如公。劳城外二百人牛酒,而令留率之还宾 州。遂令留《赍牌》,散遣金众之在宾州者。曰“所诛止金 一人。”留既惶恐见绐,又虞同行者猜己卖金,相仇见 杀于路中日夜跼蹐为备,奔归。顷之,遂发病死。金兵 闻金缚,皆散去。公乃以金与其酋之病抶者醉,而缚 者解巡按府而扑杀之,思恩复安。当是时,使公不先 款留,则金必不至,而且攻城杀人。使公在南宁、宾州 缚金,则困兽之斗,何所不噬?使公听韦、徐,甘心于金, 则两客相哄,而主受其衅。惟公缓之又缓,以渐脱金 于五千人之手,若剥笋然,待其为一夫而后缚之,人 以是益多公之算,而韦、徐诸土酋亦谓公不可测也。 公见督府于梧时,盐船八十馀阻峡,贼不能前。左江 孙参将千人送之不能。督府以命公。先时公溯峡,峡 中大酋侯公丁尝谒公,公寄六羊,令公丁牧养。至是 遣人取羊于公丁,公丁奉羊至浔,公命诸盐船牛酒 犒公丁与其从人,谓公丁护船上峡。公丁身居公舟 尾,命其党乘小舟护船,嘱曰:“吾以身质于沈公护,不 谨,吾碎矣!”公因命班首一人,与公丁从人护船至武 宣未返,时孙参将与左江兵备闻公丁在公舟,欲乘 间捕之,而密言于公。公曰:“此断不可。人信我而我诈 之,不祥;招而缚之,不武。且获一人以疑诸彝,将焉用 之?此断不可。”公居常有所征召,虽其深谿绝峒,未尝 不来,虽桀猾宿恶,未尝辄杀。其可谕者谕之,其不悛 者必遣还巢,而后捕之。故公以此语两人,两人犹豫 未决。公乃摘公丁告之故,曰:“可亟归矣。”公丁大感泣 去。而公所遣班首护盐船上峡者,亦至,不失升斗。公 以报督府,督府笑曰:“孙参将千人,乃不如沈参将一 班首。”十八年,七山之役,夺两参将于虎口,功尤奇。公 胆勇机警,善抚士,其私财与所得俸禄赏赐,半以给 诸人为耳目者。其出兵,多赍私财以行,有先登与斩 首者,就陈给赏,不失顷刻,故人争尽死力。公尝笑曰: “人以赀财积贿赂而博官,吾以赀财积首级而博官, 岂为非计哉?”其征陈村时,染危疾,所部皆自戕于神 前以祷。公刀穿手,矛剚股,钩刺脊,系铁锁拽之,痛毒 诸体皆遍。最后至者一人,无所施,乃箭贯喉为祷。其 得士心如此。盖余宦游而得当世名将数人:北则马 永、梁震,西则何卿,南则公、震与卿,余未之识,而识公 与永。永魁瑰长貌,而气特沉毅,见人𫖯首下视,寡言 笑。公短而精悍,目炯炯烛人,议论磊落激发,皆所谓 伟男子也。公与余稍谈及广西事,余是以得撰次之。 公战功尚多,余不尽闻也。公谓余言“当世固多良将, 患在牵掣,龊龊不能展。噫嘻,若公者,犹为未尽其用 哉!”

    《答守道留兵防守议》
    王守仁

    “始观论议,似亦区画经久之谋;徐考成功,终亦支吾 目前之计。盖用兵之法,伐谋为先;处蛮之道,攻心为 上。”今各猺征剿之后,有司即宜诚心抚恤,以安其心。 若不服其心,而徒欲久留湖兵、多调狼卒,凭借兵力, 以威劫把持,谓为可久之计,则亦末矣!殊不知远来 客兵,怨愤不肯为用,一也;供馈之需,稍不满意,求索 “訾詈,将无抵极,二也。僦居民间,骚扰浊乱,忽生仇隙, 三也。困顿日久,资财耗竭,适以自敝,四也。欲借此以 卫民而反为民增一苦;欲借此以防贼而反为吾招 一寇,其可行乎?合行知府程云鹏,公同指挥周荫宗 及各县知县等官,亲至已破贼巢各邻近良善村寨, 以次加厚抚恤,给以告示,犒以鱼盐”,待以诚信,敷以 德恩,谕以“朝廷所以诛剿各贼者,为其稔恶不悛。若 尔等良善守分村寨,我官府何尝轻动尔等一草一 木?尔等各宜益坚向善之心,毋为彼所煽惑摇动,从 而为之推选,众所信服,立为蛮长,以连属之。若各贼 果能改恶迁善,实心向化,今日来投,今日即待以良 善,决不追既往之恶。”尔等即可以此意传告开谕之。 我官府亦就实心招安。其来者量给盐米,为之经纪 生理。亦就为之选立蛮长,使有统率,毋令涣散。一面 清查侵占田土,开立里甲,以息日后之争。禁约良民, 毋使乘机报复,以激其变。如农夫之植嘉禾以去稂

    莠,深耕易耨,芸菑灌溉。专心一事,勤诚无惰,必有秋
    考证
    获。夫善者益知所劝,则助恶者日衰;恶者益知所惩,

    则向善者益众。此抚柔之道,而非专有恃于甲兵者 也。至于本院近行《十家牌谕》,诚亦弭盗安民之良法, 而今之有司概以虚文抵塞,莫肯实心推求举行。诚 使此法一行,则不待调发而处处皆兵,不待屯聚而 家家皆兵,不待蓄养而人人皆兵,无馈运“之劳而粮 饷足,无关隘之设而守御固,习之愈久而法愈精,行 之弥广而功弥大。”其视前项区处摘调之兵,有虚名 而无实用,可张皇于暂时而不可施行于永久者,劳 逸烦简,相去远矣。

    《驭蛮序》
    孙成名

    蛮俗虽殊,而大都尚鬼。古称要服,惟要约之耳。秦时 与蛮盟曰:“秦犯蛮,输黄龙二双;蛮犯秦,输清酒一锺。” 蛮人信焉。汉武开西南,而牂牁之蛮始通中国,第啖 以汉财物,令相结约,自为葆就耳。东京时,零陵、长沙 之蛮啸呼于山陬,九真、南海之蛮鼓动于海澨,而苍 梧、象郡亦罹其荼毒。然稍更易郡守,驭以恩威,终无 “梗者。唐天宝中,边臣鲜于仲通等挑边衅,而西南诸 蛮骚然发动矣。西原蛮居邕、桂西,而黄氏、侬氏最强。 贞元十年,黄洞首领黄少卿者攻邕管,陷十三州,而 经略使阳旻、观察使裴行立等请兵捕击,徼幸有功, 更三岁,妄奏斩获二万,以罔天子。”自是邕、容两道痍 伤疾疫,死者十八。兵部侍郎韩愈数裴行立、阳旻罪, 请因改元遣官宣谕,上不纳。其后,石江诸郡岁罢于 兵,太和中,邕管节度使辛谠遣使持牛酒赍美货啖 二洞首领,与之通驩,并遗其母衣服。母,贤者也,让其 子,始罢兵。宋时有侬智高者,知广源州,擅山泽之利, 遂招纳亡命,率众五千,沿郁江东下,攻破邕州,执知 州陈珙害之。时天下久安,兵起仓卒,守将多弃城遁, 故智高所向得志,破横、桂、浔、龚、藤、梧、昭、宾八州。朝廷 命狄青为宣抚使,督诸军讨之,智高大败,夜焚城遁, 岭南始平。乾道间,范成大帅广西,以恩信结诸猺,为 开博易场,时劳遣之。诸猺纳款云:“某等充山职,当钤 束家丁。男持棒,女把麻,任从出入。上有太阳,下有地 宿。不得对好翻非。偷寒送暖。上山同路,下水同船,男 儿带刀同随。盗贼不用此款者,并依山例。”山例者,杀 戮也。自是猺无叛者。明洪武元年,平章杨璟等平广 西,班师还。上问两江边务,璟言:蛮性顽犷,难以文治, 当临以兵。上曰:“彝习虽殊,然好生恶死等耳。待以至 诚,岂有梗化者?”因遣中书照磨蔺以权赍诏谕左右 两江谿峒官民。五年命韩观为桂林卫都指挥。象州 等处叛贼方炽,观败之,掩而歼焉,自是警报渐稀。永 乐初,浔、桂、柳蛮寇为乱,上遣郎中徐子良赍敕抚安, 复业者二百六十四户,而命韩观讨其不率者。观用 法严明,诸蛮震惧。然性嗜杀,多及无辜,人亦以此少 之。观没后,继之者为顾兴祖。时宜山诸贼攻劫州县, 杀御史诸璞,夺其印。二年之间,叛者四起,兴祖分兵 败之,终不能制也。自永乐间征安南,岁岁征发广西, 从征健卒殁行间者相续,有告急,辄请征召践更,卒 不耐其水土,又多物故,于是营伍单弱,益启戎心。宣 德初,冨川、忻城诸猺不靖,旋讨旋叛。上因敕都督山 云代兴祖。云至,申明号令,大小十馀战,皆以身先士 卒。其驭诸将尤严,故每战辄克,诸蛮震慑。自云而后, 诸将官养安而已。“正统、成化间,两江、桂、平诸处,无日 不被兵,而藤峡尤剧,梧、浔郡邑被其蹂躏,民几为墟。” 上因从廷臣议,设总督,开府梧州。都御史韩雍特受 推毂,卒歼巨魁,厥功烂焉。然赏功无几,而《羽书》复闻 矣。初,粤东西各有内官镇守,自梧开制府,复设总督。 内臣与督臣、勋臣更相持衡若鼎足,然意见参商,贤 者无所施其才,而愚者益与之为市。报者未必功,功 者未必报,而诸郡益以多事矣。嘉靖初,田州煽乱,起 新建伯王守仁于家,命总两粤军事。守仁故尚奇略, 赦田州罪不问,而藉其力以破藤峡八寨诸巢穴。及 守仁去后,贼益鸱张,据古田,入会城,剽《藩藏》而夺之 金,文武大吏为其所戕。后上罢镇守诸臣,复从科臣 议,罢勋官,而制府之权始重。隆庆初,以粤西多警,增 设巡抚。自是督、抚二臣,各一乃心,文臣协策,武臣宣 力,古田、府江以及十寨诸薮,悉以次荡平。

    《平北三大功记》
    张翀

    广西之寇,在桂林、苍梧,则有古田、府江为最;在柳庆 之间,则有怀远八寨,北三为最。古田、府江、怀远诸贼, 先是都御史、巡抚殷公暨华溪郭公次第平之矣,惟 北三八寨全今未平,疮痍末起,加以蛮性变诈,巢穴 险阻,当事者慎重之也。万历五年,小江吴公适开府 广右,讦谟胜算,武纬文经,乃檄地方诸执事者曰:“惟 广右僻在南疆,猺蛮为害,梗化久矣。其议所宜先加 兵者。”执事议曰:“今之寇,莫忧于八寨、北三。其八寨业 已招抚,徐观其后。而北三者则跳梁已极,且立赤帜 于诸蛮之间。使北三不惩则诸蛮不慑,诸蛮不慑则 八寨之抚不坚。宜先加兵,无愈于此者。”吴公曰:“善。”会 柳、庆守巡各以迁职去,公遂檄永宁兵宪吴君善来经略其事焉。吴君行,公戒之曰:“兵贵潜机,使敌莫测。 近而示之远者,法也。君其先声指《咘咳》河池乎?”吴君 曰:“敬闻命矣。”公遂征兵于各州土司,会守巡该道陈 君俊、尹君校,各次第抵任。二君素沉几谙练,加以受 成于公,而又合谋于吴君,其猷益壮矣。乃以右江参 将倪君中化,统柳庆诸兵,而迁来三哨,则属之永宁 参将王君瑞焉。兵果先后便道,故为声影于河池咘 咳之间,贼不之疑也。不数日,则兵趋北,三诸贼以为 从天而坠,已不及掩耳矣。兵进凡三十日,克破巢寨 一百有奇,擒斩四千八百名颗,而俘获贼属视擒斩 倍之,牛马器械视俘获又倍之。自广右用兵以来,神 速称“快,未之有也。公又疆理土田,分兵屯种,益为善 后计。凡八寨以南,河池以西,靡不联络待命,恐恐焉 不保旦暮。岂有纵横出没如昔者态耶?”绩上,上嘉之, 晋公大司徒。郡中乡大夫及父老子弟各置酒为地 方庆,且诣守巡使君请记。使君转以属仆。嗟乎,翀!胡 能为公记耶?昔石汀殷公平古田,仆书于桂林。华溪 郭公平府江,仆书于苍梧。今桂林、苍梧之间,颂二公 之功者,尚浮于仆之文,是其文不足,而其功常有馀 也。况公之北三,又事倍于古田、府江,而他日颂公之 功者,岂不益浮于桂林、苍梧耶?卉服椎髻,鸟语狼心, 不示其威,则不惮也。平祸定乱,昭德垂信,不假诸勒, 则不传也。南山之石,玉屏“仙变,风雨不来,千载一日。 此非公之碑,如有待耶?”于是父老子弟争趋而磨,悬 崖而书,诸峒猺獞,莫不相率来视,以手加额曰:“南蛮 何敢反乎?何敢反乎?”张翀闻之,乃从前数广西之寇, 几已殆尽,遂援笔为记。

    《西粤山水可游记》
    郑圭

    “粤西宫室,茅椽十九,即公署颓垣,多类古庙,车敝马 瘠。登山陟岭,十许人撮而上,布帛罕至,火饮生食,与 吴、越大异,山水亦大异。水源在兴安海阳,山穴仅丈 许,东流入楚为清湘,经洞庭入江,西流粤为漓水,合 左右江入海。”三江险滩怪石,殊可骇,第不可游。山石 更奇甲寰宇,最胜者无如兴安三十六陡,最著者多 在桂林。予以公务入省,稍暇辄诣一两处,就所经涉 者偶记之,盖所得十之二三也。其一独秀山为靖江 王府主,山在府内,壁立百仞,如苍玉圭。甲子冬,王按 台《心一》檄郡邑赴察。同寅朝王,礼毕,宴余辈。香殿殿 厂有楼,但将圮以木支者数十处。前有假山,盆树数 百种,多佳者。传梆请匙敛宫眷引余辈登山,环山拾 级而登,可数里,遇一折,辄有亭榭,多圮,亦间有题咏。 至绝巅为元帝祠,四望无际,群山拱揖。其一为风洞, 在城臬司后,轩厂青翠如画图。一石中穿如牖,山后 多奇石,有一悬崖如垣,与城接,下俯长江。其一为七 星岩,在水东境,路幽蒨,林石间。出岩七山,累累星列, 岩在其腹。岩口有老君祠像,不甚大,传是开元时祠 阁,亦隘。曹能始道尊大,廓之殊胜。大岩有二僧持炬 先导,口喃喃不休,道“所见物像,如人、如马、如狮、如象、 如鱼网、如宝盖缨络者,不可指数。”历七峰下,可三四 里,始出。复有林麓,可休可游。时奉祀沈君,越人,持具 候余小酌。相近有文昌桥,其一为木龙洞。旁城数十 武,有二石玲珑,俯江可眺。其一为南薰亭,在北郭外, 有大舜庙,庙前古松数十株如虬龙。侧有亭,临水旷 绝,有晦翁南轩悬崖石刻,与同寅《送谢司尊肇浙上 计》,匆匆过此,闻后尚有一洞,未及游。其一为訾家洲, 旁城水中无大异,而山水之胜,可一望收之,诚如柳 州所记,掬为茂草,能始。道尊创复亭榭,大可游咏。其 一为雉山,沿江十级上岩不甚峭而幽,能始道尊构 一阁两崖中,幽隐可居。其一为龙隐岩,即白龙洞后 山。偶丙寅同姚学博拏舟往十许里登山。又里许有 一岩可居,是刘仙旧隐,亦有宗室,为小屋岩下。其一 为“隐山”,戊辰二月谢辞抚台,同赵都阃九思往游。一 青石山,六洞环之,愈入愈佳。最后为老君洞,极委致。 其下有小庵,是日有礼《梁皇忏》者,颇精严。赵君携一 小盒,与余避至一荒园,露坐小酌,有一恶少著短衫, 驰马往来,无所忌惮,微询之,亦一宗室也。由平乐至 桂林有两道,一江行,一陆行。陆经阳朔,青山夹路者 数十里,大佳。江边亦有洞壑而浅,亭阁荒芜,能始道 尊创建二曹祠,皆唐人能诗。谢在杭曾合刻其集。

    广西总部艺文二

    《巡按自漓水南行》
    唐·张九龄

    理棹虽云远,饮水宁有惜。况乃佳山川,怡然傲潭石。 奇峰岋前转,茂树隈中积。猿鸟声自呼,风泉气相激。 目因诡容逆,心与清晖涤。纷吾谬执简,行部将移檄。 即事聊独观,素怀岂兼适。悠悠咏靡盬,庶以穷日夕。

    《岭南岁暮》
    戎昱

    岁暮天涯客,寒窗欲晓时。君恩空自感,乡思梦先知。

    重谊人愁别,惊栖鹊恋枝。不啿《楼上角》,南向海风吹
    考证

    《岭南郊行》
    柳宗元

    瘴江南去入云烟,望尽黄茅是海边。山腹雨晴添象 迹,潭心日暖长蛟涎。射工巧伺游人影,飓母偏惊旅 客船。从此忧来非一事,岂容华发待流年。

    《蛮中》
    张籍

    铜柱南边毒草春,行人几日到“金麟。”玉环穿耳谁家 女?自抱琵琶迓《海神》。

    《送易左司分省广西》
    明·高启

    朝廷特念远民深,画省分官出桂林。油幕乍开依汉 节,卉衣时到贡蛮金。四时花发山多暖,半日岚开市 尚阴。虞帝祠前黄竹里,相思莫听《鹧鸪吟》。

    《送杨九思赴广西都司经历》
    贝琼

    邛笮康居路尽通,西南开镇两江雄。汉家太守推杨 仆,鲍府参军见郝隆。象迹满山云气白,鸡声千户日 车红。明珠薏苡无人辨,行李归来莫厌穷。

    《岭南即兴》
    杨基

    “曾见重华巡狩来,滩江庙宇野棠开。”山无桧柏皆岩 穴,地有芝苓尽药材。花布短衣齐膝制,竹皮长帽覆 眉裁。也应风土交州近,丹荔红椒不用栽。

    《送章右丞戍广西》
    宋·讷

    “文昌桥上紫骝嘶,又送将军戍广西。三省甲兵劳节 制,八蛮烟雨入封堤。雕弓晓射崖云裂,画角寒吹海 月低。已喜皇威清海岱,邑封上将拜金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