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舆汇编 职方典 第一千四百五十四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方舆汇编 第一千四百五十五卷
方舆汇编 职方典 第一千四百五十六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职方典

     第一千四百五十五卷目录

     云南总部艺文一

      回云南牒         唐高骈

      代高骈回云南牒       胡曾

      西南备边录序        阙名

      平云南碑        元程文海

      云南志略序         虞集

      平云南颂        明王景常

      云南图经志书序       前人

      滇候记序          杨慎

      请巡抚兼制东川疏      邓渼

      条滇黔事宜并庄田仍归有司疏

                   闵洪学

      重观滇海序        杨士云

      滇南修攘备考图说序     杨芳

      滇南纪胜书        顾养谦

    职方典第一千四百五十五卷

    云南总部艺文一

    《回云南牒》
    唐·高骈

    “我大唐圣皇帝德配二仪,光齐两曜,仁霑动植,圣役 神龙。煦万国若青天,养兆民同赤子。东邻若水,西届 流沙,北通阴山,南抵铜柱,莫不贡琛而纳賮,航海而 梯山,请混《车书》,愿为臣妾。”是知卑微萤耀,不敢并于 太阳;龌龊蹄涔,焉能踵于神骥?且自九彝八狄,七戎、 六蛮,虽居要荒,尽遵中国。纵外彝骄促,岂中国等伦。 且以蠓蜹之飞腾,不离沟渎;追鸾凤之羽翼,拟接熛 霄。云南。顷者求合六诏,并为一藩,与开道途,得接卭 蜀。赐书习读,降使交欢,礼待情深,招延意厚,传周公 之《礼》《乐》,习孔子之《诗》书。片言既知,大恩合报。忽穷兵 再犯朗宁,重陷交趾,两俘卭蜀,一劫黔巫,城池皆为 灰烬,士庶尽为幽冤。转恣胸襟,罔知悛革。吞越巂之 旧地,围相如之故城,凌犯不休,贪残转甚。昔交趾都 护,不闲理兵;朗宁元戎,未解诛寇。受以侵欺,容其残 暴。某比者亲征海裔,克复龙编,驾三千之师,剿十万 之寇。南定县全军陷没,如干镇匹马不回。罗和一空, 嘉宁俱尽。赞卫段酋迁斩首,骑将麻光亮亡躯。李善 龙面缚军前,张诠生擒阵上。沉白衣殁命之众,如赤 日消冰;杀朱弩佉苴之军,若红炉焰雪。诺眉就戮,思 缙自裁。董译龙之恓惶,范眤些之窘沮。江桥则尽底 焚烧,采筏则从头覆没,波封瓦解。扶耶大隳,容易诛 锄。若高厚之纵燎,等闲扑灭,如顺坂之走丸。收复城 池,扫殄妖孽,仗睿谋之果断,资神术而追擒。掩韩信 灭赵“之功,吞乐毅定齐之策,其于胜负,诏国同知。昨 日来镇西川,移从汶水,仗节单车,大开城门,放出人 物,固无疑阻,直拟诛锄。前诏王遣张栋成等扬言和 好,身才入境,兵已继来,侵欺大国,荧惑元戎。戮仆之 仪,须依古典,已军令处置。”诏前后俘获约十万人,今 独送杜骧妻,言是没落。杜骧守职,本在南安,城陷驱 行,故非没落星霜半代,桎梏几年。李氏偷生,空令返 国;杜骧蚤殁,不得还乡。今则训练蕃兵,指挥汉将,铁 衣十万,甲马五千,邕交合从,黔蜀齐进。昔时汉相,有 七擒七纵之功,今日唐臣,蕴百战百胜之术。勋名须 立,国史永书。且杜骧官衔,李瑶门地,不是亲近,但王 室疏宗,天枝远派而已。李氏并诏国木夹并差人押 令进送朝廷。是故牒

    《代高骈回云南牒》
    胡曾

    牒:前件木夹,万里离南,一朝至北。开缄捧读,辞藻焕 然,奖饰过多,欣慰何极?实以乍同边镇,才到藩篱。且 按此朝之旧仪,未委彼国之新制。不知鹤拓,惟认苴 咩,尚呼南诏之佳名,岂见大朝之美号?要从微耗,且 是所宜。伏承骠信王化风行,君德云被,雕题屈膝,𫛞 舌折腰,卉服来庭,毳裘入贡。盖以深明豹略,精究龙 韬,波伏西天,草偃南土者,然侵轶我华夏,无乃不可 乎?将谓“我皇帝有所负于彼邦,边臣有所负于彼国, 虑彼直我曲,获罪于天。是陈《木夹》申怀,用伫荣报。”及 披回示,已见事根,止于囚系使人,放归彼国。始乎小 怨,终此深仇,吞噬我朗宁,虔刘我交阯,取我越巂,犯 我益州,若报东门,乃及再四。夫物居中者尊也,处外 者卑也,是以众星拱之北辰,百谷趋之东海,天地尚 不能违,而况于人乎?我国家居天之心,宅地之腹,四 方八表,莫不辐辏,亦犹北辰之与东海也。诚知土地 山河,归于有德,虽云有德,亦须相时,苟无其时,安可 妄动?明公博识多闻,岂不见仲尼乎?仲尼之圣逾尧 舜,颜子之贤过夔龙,六合茫茫,无立锥之地者,盖无 其时也。适使仲尼生于秦末,乘胡亥之乱,用颜回、闵 损为宰相,子路、冉有领将军,子贡、宰我充行人,子夏 言偃典书檄,虽六合鼎沸,可期月而定也。当此之时, 刘、项只可都头,韩、彭不过部将耳。圣人虽有帝天下

    之德,而无帝天下之时,终不妄动。及子路欲使门人
    考证
    为臣,以为欺天乎?及自叹曰:“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

    已矣。夫止于负手曳杖,逍遥倚门,告终而已。王莽不 识天时,苻坚不知历数,妄恃富强,争帝乾坤。莽以百 万锐师来袭后汉,光武以五千之众破于昆阳;坚以 六十万精兵寇于东晋,谢元以八千之卒败之于寿 春,岂不为欺天罔地所致者也?国富兵强,何足恃也? 周王杖棰于岐山,汉祖脱褐于泗水,我高祖起自陇 州,盖明公只知其一,未知其二,见其形未知其兆也。 今与明公陈之望审参焉。昔周王承公刘之德,遇殷 纣之暴,刳剔孕妇,涂炭生灵,剖贤人之心,断朝涉之 胫,三分天下而二归周,文王率诸侯而朝之。至武王 观兵孟津,八百诸侯,不期而会,尚曰“彼有人焉,未可 图也。”退归修德,观乎圣人去就,岂容易哉?及微子去, 比干剖,箕子奴,民不聊生,皇天厌之,国人弃之。武王 方援旗誓众,一举而灭纣者,盖天夺殷而与周也。我 皇帝方宵衣旰食,肩尧踵舜,父事三老,兄友百僚,推 赤心于比干腹中,悬白日于微子头上。诸侯合德,百 姓欢心,天“下有人,圣如周王,家有姬旦,户生吕望”者 乎?汉祖承帝尧之德,遇秦皇无道,并吞六国,恃宇宙 一家,焚烧《诗》《书》,坑灭贤哲,筑长城于紫塞,造阿房于 皇州,鬼母哭蛇,人臣指鹿,民不聊生,皇天厌之,国人 弃之。是以陈胜一呼,天下响应,汉祖西入,五星东聚 者,盖天夺秦而与汉也。我皇帝方崇《诗》《书》,任贤哲,卑 宫室,恤黔黎。野无歌凤之人,朝有问牛之杰。天下有 人,英如汉祖,家有韩信,户生张良者乎?我高祖承元 元之德,遇隋炀荒淫,徭役不均,征敛无度,竭民生之 财产,为巡幸之资粮。虎噬群贤,猱蒸庶母,浮沉辽海, 疏凿汴河。今年东征,明年西伐,民不聊生,皇天厌之, 国人弃之。是以我高祖应天顺地,奄有四海者,盖天 夺隋而与唐也。我皇帝方淡薄声色,杜绝巡游,梦卜 宰辅,倚树藩屏。思成垂拱,恶习干戈。皇天方赞,国人 方欢。天下有人雄如唐祖,家有“敬德,户生元龄”者乎? 仆虽自绛纱,素耽黄石,既探师律,亦识兵机。奉诏镇 压三巴,抚安百姓,思敦礼乐,耻用干戈。每伤虞芮之 争田,念姬周之让路,苟不获已,即须训戎。且蜀地阔 数千里,郡列五十城,户口至多,士卒之众,可以挥汗 成雨,吐气成云。盖缘从前元戎,皆是儒者有昧,见机 而作,但守升平之元规,虽分常忧不教民战,是以彼 国得以深入,无备故也。仆示之以三令,教之以八阵, 鼓声而进,钲动而退,甘与之共,苦与之均,义等埙篪, “情犹瓜葛。悦礼乐而敦《诗》《书》,务耕桑而聚谷帛。使家 藏甲胄,户贮干戈,赏罚并行,公私共贯。既识三略,便 可七擒。不唯喝倒不周,亦可劈开太华。况彼国自长 庆以来,骚扰益部,杀人之父,孤人之子,掠人之妻,鳏 人之夫,焚人之庐舍,使人暴露;剪人之桑麻,使人寒 冻。蜀人怨恨,痛入骨髓。”仆乘其众怒之势,示其暴怨 之门。况抱鸡搏狸,不繇人教;乳犬敌虎,自是物情。既 仗宗庙之威灵,兼统华夏之精锐,若乘流纵棹,下坂 推车,岂劳心哉?仆官是宰衡,位当侯伯,披坚执锐,虽 则未曾济河焚舟,平生所贮。彼国将帅之强弱,邦国 之盈虚,坐可酌量,何烦询诱。且六合之外,舟车不至, 圣人不言彼国在圣人不言之乡,舟车不及之地。纵 主上英哲,人臣俊乂,亦犹烛龙衔耀,只可照于一方; 春雷振声,不能过于百里。天与不取,谈何容易。夫天 有五贼,见之者昌。彼国纵晓《六韬》,未娴五贼,而欲泥 封函谷,水灌晋阳,何其谬哉!五贼者,夏桀张罗,殷汤 祝网,是以仁而贼不仁也。殷纣剖生人,周文葬枯骨, 是以“德而贼不德也。齐国厚征薄贷,鲁国厚贷薄征, 是以恩而贼不恩也。项羽杀义帝,汉高祖举哀,是以 义而贼不义也。陈后主骄奢,隋文帝恭俭,是以道而 贼不道也。能行五贼,兼晓《六韬》,方可夺人山河,倾人 社稷。我朝未有五失,而彼国徒自陆梁,以此推之,兴 亡可鉴。何劳远离庭户,始识安危,久习韬”钤,方明胜 负。而妄要姑息,不务通和,回示荒唐,一何乖戾!罔念 孔、颜之知命,翻效莽坚之覆车。交阯丧亡,可知人事; 新都失律,足见天时,若望降尊,便希抗礼。但百谷不 趋东海,众星不拱北辰,则不可识也。苟未如是,则不 可改图。昔管仲入周,不受上卿之礼;苏武在北,无亏 中国之仪。事有前规,固难更易,况小不事大,《春秋》所 诛。若彼直我曲,恐招天殃;既彼傲我谦,何患神怒?见 已训齐士卒,调集糗粮。或玉露垂槐,金风动柳,建鼓 数里,命车指南。涉巂吊民,渡泸会。继齐鲁之夹谷, 绍秦赵之渑池,便是行人,岂遗佳策。皇帝圣旨,巳具 前缄,奉闻。臣下不复多谈,恐乖忠告,谨牒。

    《西南备边录序》
    阙名

    唐太和四年十月戊申,制诏兵部侍郎臣德裕,节度 剑南西川。维蜀西控戎索,南接蛮服。昔在中叶,武克 不刚,蟊贼内讧,蛇豨荐食,表撑里拓,犹惧侵轶,未阴 绸户,莫急二边。于是先事候情,并谋合智,料敌势,扼 地险,计军实,而《备边录》作焉。即十三卷之简,见万里 外之情,所以制胜无形,销患未萌也,兹不可无序。夫破敌于一方,其策易;备敌于多方,其谋囏。朔方既城, 薄伐于西,文王其勤也;𤞤狁既攘,鞫旅于南,宣王之 武也。针芒泻气,蚁穴溃堤,智虑不周,捍防不密,则疆 场之虞,不生所备,而生所玩。吁可惧哉!然山川扼塞, 非图莫见;兵财盈虚,非书莫著。是故军防有录,撰于 天宝。《九州别录》,上于正元。《御彝新录》,奏于元和,元振 述安边之策,敬舆条备边之失,“前英后杰,帷筹幄画, 详已然之变,忽未动之忧,寝薪为安,折柳为固,猷之 不远,寇将生心。德裕身佩西陲之任,得不为南鄙虑 乎?方唐盛际,德威溥畅,北糜突厥,东憺辽海,穷发反 景,悉主悉臣,文恬武嬉,丧羊于易。吐彝开衅,河陇失 险,缔从南诏,协力谋”我。岷江饮马,倚为先锋,并络坤 垠,我圉孔棘。有守曰皋,凿青谿道。要结蛮好,犄鹿效 顺。纂集事状,为卷十七。质币结辙,闿户诲盗。戎胆虽 詟,蛮祸始萌。径入成都,如升虚邑。唐之君臣,日旰食 矣。畴咨良翰,矫失刷耻。爰命德裕,抗旌秉钺。葺残奋 怯,改纪其政。乃建筹边之楼。凡险要与蛮相入者图 之左,与戎密迩者图之右,而部落溃餫靡不察。乃立 雄边之军,其精兵曰“南燕”及“连弩”,骑士曰“飞星”及“突 骑”,而农战器械,靡不饬。大度孰制城以仗义?《荣经》孰 控城以御侮?《西山》孰厄城以柔远?复卭崃关,徙越巂 治,而蛮之齿寒。怛谋纳款,维州归璧,而彝之气夺,犹 虑敌去而备弛也。兵将粮械之数,城镇种落之名,岁 计经用之目,讲求利病,辑为一书,诸郡故实,外彝情 状,胪分缕析,灿如指掌。刱立陴垒,成以朱书,总绘小 图,标之首卷,而第四卷序维州本永,尤悉书成于太 和六祀。迨会昌中,秉国之钧,始奏上之,观诸文集,犹 有可考。二边方骚而金汤之,二敌孔炽而霆雷之,匪 硕画沈几,曷克臻兹。藏之禁严,副在边陲,日戒夕惕, 庶克有定。大中而后,慆忧好暇,怀燕安之毒,玩鸷击 之形。河湟归疆,西顾无骑𡏖矣。厉阶之梗,惟蛮为甚。 餂糠及米,繇剑而岭。乾符之季,有臣云虔,自邕管涉 川陆四十七程,至善阐,以《南诏录》三卷献于朝。吁!德 裕之录,以蜀备蛮,藩篱之寇也;云虔之录,以邕备蛮, 则闯然入户庭矣。忧先于事,事至而忧,奚翅铢石之 差与?据往鉴新,不可不毖患于微眇也。《易》之《蹇》曰:“利 西南,必有六二,匪躬之臣,而后能济蹇难。”德裕以之。 按《唐·艺文志》,是录列在兵书,今《馆阁书目》存者一卷, 馀轶不存。我思古人,爱莫起之,抚陈编而三叹。谨序。

    《平云南碑》
    元·程文海

    “国家继天立极,日月所照,罔有内外。云南,秦、汉郡县 也,负险弗庭。及宪朝践祚之二年,岁在壬子,我世祖 圣德神功文武皇帝以介弟亲王之重,授钺专征。”秋 九月出师,冬十二月济河。明年春,历宁夏。夏四月出 萧关,驻六盘。八月绝洮,逾吐蕃。分军为三道,禁杀掠, 焚庐舍。先遣使大理招之,道阻而还。十月过大渡河, 上率劲骑由中道先进。十一月,渡泸,所过望风款附。 再使招之,至其国,遇害。十二月,薄其都城。城倚点苍 山、西洱海为固。国主段兴智及其柄臣高泰祥背城 出战,大败之。又使招之,三返弗听。下令攻之,东西道 兵亦至。乃登点苍,临视城中,城中宵溃,兴智奔善阐, 追及泰祥于姚州,俘斩以徇。分兵略地,所向皆下,惟 善阐未附。明年春,留大将兀良合䚟经略之,上振旅 而还。未几,拔善阐,得兴智以献,释不杀。进军平乌蛮 部落三十七。攻交阯,破其都,收特磨溪洞三十六。金 齿、白彝、缅中蛮国,皆相继纳款。云南平,列为郡县,凡 总府三十七,散府八,州六十,县五十,甸部寨六十一, 见户百二十八万七千七百五十三,分隶诸道,立行 中书省于中庆以统之。大德八年,平章政事也速答 儿建言:“所领云南,地居徼外,历世所不能臣。先皇帝 天戈一麾,无思不服。今其民衣被圣明,同于方夏,长 幼老少,怡怡熙熙,皆自惭其往陋,非圣武不杀之恩 不及此,惟点苍之山常驻跸焉。若纪圣功,刻石其上, 使臣民永永瞻仰,于事为宜。”中书以闻,制曰:“可。”以命 词臣。臣文海再拜稽首而言曰:“世祖皇帝之德大矣, 譬如天地之无不持载,无不覆帱,而生生之意,恒寓 于雪霜风雨寒暑变化之中。物之蒙之者,薰然而温, 洒然而濯,翕然而同,靡然而顺,有不自知其然而然 者。故其功烈之崇,基业之广,贯三灵而轶千古。”夫以 大理之昏迷,旅拒虐我,使人若奋其武怒,俾无遗育 可也。而招徕绥辑,终释其主弗诛。呜呼!微天地之德, 孰能与于斯乎?今陛下建中和之政,凡以绳祖武,厚 生民,无所不用其极,中外钦承,无远弗届。是以藩方 大臣于钱谷甲兵之外,惓惓以光昭令德为请,其知 为政之本也已。汉世宗从事西南彝天下为之骚动, 蜀民咨怨,喻之谆谆,凿池莅习,再驾而后取之,其视 今也孰愈?穆王周行㝢县,必皆有车辙马迹焉,初非 疆理天下也,而世犹诵之。至今视跋履山川,洒濯其 民而纳于礼义之域,孰愈?彼碧鸡金马与夫点苍,皆 其山之望者也。汉使祭之,唐季盟之,夫各有所畏焉 耳。今也镌未始磨之崖,纪无能名之绩,桓桓柄柄,与世无极,岂惟足以震百夷,荣千古,其馀光所被,山川 鬼神,实嘉赖之。呜呼,盛矣哉!臣事先帝,早受眷知,今 复待罪禁林,发扬蹈厉,职也。不敢以荒落辞,谨再拜 稽首而系之以诗曰:于皇维元,载地统天。大噫小嘘, 日寒以暄。粤西南陬,水驶山崷。风霆流,形气交,神州。 跂息蠕蠕,勾萌鲜鲜。谷饮巢居,燕及跕鸢。伊谁之恩, 圣祖神孙。武烈文谟,湔祓生存,既有典常,被之服章。 我吏我民,我工我商,万国一家,孰为要荒?点苍苍苍, 禹迹尧墙。井钺参旗,终夜有光。威不违颜,作善降祥, 嗟尔耄倪,视此勿忘。

    《云南志略序》
    虞集

    京师西南行万里,为“云南之地,方广万里。昔我世祖 帅师伐而取之,守者弗能定。既即位,奠海内,使省臣 赛典赤往抚以恩惠,沿其俗而道之,善利,镇以亲王 贵人者四十年。方是时,治平日臻,士大夫多材能,乐 事朝廷,不乐外官。天子悯远人之失牧也,常简去增 秩,优以命吏。而为吏者多徼幸名器,无治术,无惠安 遐荒之心。禽兽其人而鱼食之,无以宣布德泽,称旨 意。甚者启事造衅,以毒害其人。其人故暴悍,素不知 教,冤愤窃发,势则使然。不然,恶生乐死,夫岂其情也 哉?”嗟乎!昔者箪壶迎徯之民,日以老死且尽。生者格 于贪吏,以自远于恩化;其吏士之见知者无所建白, 而驭于中者又不识察其情故,不亦悲夫!河间李侯 景山由枢庭宣慰乌蛮。乌蛮,云南一部也,始下车,未 及有所施,会群蛮不靖,按行调发馈给,镇抚周履云 南,悉其见闻,为《志略》四卷。因报政上之。余尝披而读 之,考其土产风气、服食之宜,人物材力之愚智勇怯, 山川形势之厄塞要害,而世祖皇帝之神威圣略,概 可想见,未尝不俯仰而兴叹也。其《志》曰:“张乔斩奸滑 长吏九十馀人,而三十六部尽降;诸葛孔明用其豪 杰,而财赋足以给军。国史万岁贪赂,随服随叛;梁毗 一金不取,酋长感悦;李知古以重赋僇尸,张虔陀以 淫虐致乱。”此于事至较著明白者也。其术不甚简易 乎?有志之士尚有所览观焉。至读其《纪行》诸诗,必有 悲其立志者矣。

    《平云南颂》
    明·王景常

    圣天子之御大历服也,维清缉熙,载扬武功。荡攘群 杂,混一函宇。于是偃武修文,与民休息。云南弗庭,遣 使招之,遇害。洪武十四年秋,皇帝若曰:“天厌元德,土 宇瓜分。朕奋起淮甸,为生民请命。鏖战鄱阳,汀、汉以 清。卷旗东指,吴、会电扫。皇天眷命,正位宸极。爰止六 师,北定中原。河南、山东,不战而下。元君北跳,九鼎南 迁,秦晋景附,蜀关洞开,兵不顿刃。今云南蕝尔之地, 喘息相保。梁王把匝剌瓦尔密戕虐我信使,凭陵我 郊保,若不及时荡一,何以答上天之眷,慰黎民徯来 之望哉?”乃命颍川侯臣傅友德、西平侯臣沐英、永昌 侯臣蓝玉等,将鹰扬虎贲之士凡三十馀万,骑万匹, 声罪致讨。七月,至于龙江,楼船蔽江,旌旗亘天,水陆 兼进,星流电迈。既至湖广,分为两军。大军道牂柯,踣 夜郎、平晋、定。奇军繇罗佐关击可渡河,奄至曲靖,疾 若风雨,所向辄克。土酋蜂屯兽挺,莫敢格者。未至白 石江十馀里,大雾四塞。元司徒达里麻拒江自固,我 师轻骑长驱,掩其不备,先命千骑从上游萆山袭其 后。平旦,大兵泅水竞渡,达里麻麾军布阵,未成列,我 师径前奋击,其阵遂乱。达里麻走陷于淖,生擒之,俘 斩将士若干人。云南兵大奔,乘胜逐之。征南分军击 乌撒、东川,败蛮四万,僵尸蔽野,遂通大渡河。奇军始 至西平、永昌,率大兵趋云南。时梁王闻败,弃城走晋 宁,饮鸩卒,云南平。自出师至是,凡百馀日,得府州若 干户,“若干,马牛军实无算,承制建官,大军镇焉。”明年 分兵下大理,下金齿,下临安、元江,凡云南故境皆郡 县矣。又明年,遣间使降车里,降缅,降八百,咸以壤酋 贡。洪惟天兵,不浃十辰。东抵牂柯,南著交阯,西逾吐 蕃,北界神州。幅𢄙万里,悉臣悉妾,何成功之速哉!盖 皇帝文武神圣,煦为春阳,肃为秋霜,绥之以仁,摩之 以义,混混乎内之于泰和元气中。使其民熙熙以翔, 皞皞以群,得睹中州文物之懿、太平之乐,而不知沐 圣泽之深也。上自汉唐以迄于元,羁縻而已。乃今维 持巩固,与内地等,信乎王者之无外也。又明年,班师 振旅,定功行赏,诸将已下皆进爵有差。於戏!古之有 盛德大烈,必形诸歌颂。《皇风》兴,《大雅》作,草茅微臣,不 敢多让。臣景常稽首顿首而为颂曰:“皇明御天,统有 万方。际天蟠地,武功煌煌。三辰耀灵,海宇聿清。吐气 嘉生,蒸为太平。蠢兹蛮方,稔藏奸凶。恇恇穰穰,以亵 天常。乾坤之量,海岳是包。彼昏而狂,诞敢叫呶。皇赫 斯怒,爰整元戎。吉日载戒,车攻马同。于铄王师,暨暨 桓桓。天讨”是将,震慑百蛮。兵无留行,势若迅霆。日星 晦雾,江海沸腾。鹰扬曲靖,俘彼统酋。征麾所指,再扬 天休。战不贪杀,杀不却降。斥原疏斾,以迄用康。大憝 聿逋,筐篚元黄。拓禹之迹,维周职方。表方建官,棋布 星分。仡仡大城,以奠其民。封豕修蛇,以变以化。昔也猰㺄,今为驺虞。载驷载伐,戈鋋不腥。南金犀角,罔敢 弗庭。凡此《南功》,将臣佥同,维一乃心。上鉴帝聪大烈 之庞,超汉轶唐,风霆流行,天地翕张,会朝清明,圣化 基之,万国一统。坐而釐之,草茅微臣,作此颂焉。武功 告成,天子万年。

    《云南图经志书序》
    前人

    洪武二十有九年八月既望,西平侯沐英谓景常曰: “国家继天立极,舆图之广,亘古未有。洪武初,即命天 下郡邑修撰成书,以昭大统。当是时,云南未宾,兹用 弗备,子其为我成之,将以达于上。”景常拜命之辱,不 敢辞。粤若夏后氏之王也,分土作贡,周述《职方》,汉收 秦图籍,皆《志》也。曰“志者何?聚其土地所生,风气所宜”, 贡赋繁简,以立纲陈纪,非徒示舆图之大也。皇明德 懋同天地,圣神昭日月,仁风义气,振荡六合,四夷八 蛮莫不稽颡效臣,顺袭官带,幅𢄙有截舆图之书,是 宜奄八荒而履无外也。考于史氏所载,宏纲大典,焕 乎有章。虽云南以后服见锄,而事功不可不纪。按云 南自昔外于王化元初,铲封畛,列郡县,妪煦抚摩,与 西汉羁縻之风何异?重以梁王不迪天命,戕虐我信 使,诱纳我逋逃,由是皇上命将出师,奉辞伐罪,金鼓 一震,土崩瓦解,不浃十辰,悉为疆理,镇以重臣。十数 年间,政化渐于蛮獠,皇泽溢于方外,建国表方,与内 地等,熙熙皞皞,化为乐国,视《元霄》壤悬绝矣。兹非神 武不杀之所致,欤不揣窥测化功,摸绘日月,编次成 书,挂一漏万,庶国家缛典,将于是乎备。嗟夫!《禹贡》史 也,圣人删而为经;《春秋》,经也,三传列而为史;汉、唐以 降,合而为志;虽繁简不同,道一而已矣。是志也,上分 天文,下奠星土;贯串礼乐、禋祀、疆场、食货、艺文之事, 谅不足征前史之万一。然一方大概,亦可见其什六、 七云。

    《滇候记序》
    杨慎

    《远游子》曰:“千里不同风,百里不共雷,日月之阴,径寸 而移,雨旸之地,隔垄而分,兹其细也。”本明太蒙之野, 戴斗戴日之城,或日中而无影,或深暝而见旭,或御 烛龙以为照,或煮羊脾而已曙。山川之间隔,气候之 不齐其极也,是以有测景之圭,有书云之台,有相风 之有候风之津,海有星占,河有括象,以此知其不 齐也。故曰“不出户知天下。”天下诚难以不出户知也, 非躬阅之其载籍。夫《九丘》之书,志九州之异也,佚而 不传。周处作《九州风土记》,宗懔作《荆楚岁时记》,至于 巴蜀异志,岭表异录,皆是物也。余流放滇越,温暑毒 草之地,鲜过从晤言之适。幽忧而屏居,流离而阅时, 感其异候,有殊中土,辄籍而记之,岂欲妄意古人乎? 亦冀万一释其棘矜,归于氓圳,焚枯酌醴,班荆坐茅, 与“击壤”之老、聚沙之童晨夕话之,亦可以代博奕之 为矣。

    《请巡抚兼制东川疏》
    邓渼

    窃照滇中四面皆彝,西邻缅甸、南界交冈,皆悍彝也。 东北接壤黔、蜀,一二土司皆服我冠裳、受我约束者。 然缅甸尚有三宣为藩篱,而交冈以越在九长官司 之外,亦未敢公然入犯。惟是蜀之东川,逼武定、寻甸 诸郡,仅隔一岭,出没无时,朝发夕至。以故谈滇事者, 忧不在远而在门庭之内矣。乃其酋长禄寿、禄哲兄 弟,安忍无亲,日寻干戈,而其部落以劫杀为生,不事 耕作。在蜀既以所辖辽远,法纪易疏;在滇又以非我 内属,号令不行,目无汉法久矣。往者,凤克、大理保之 乱,阴相结约,遣助兵马,罪已不可胜诛。贼既败走,开 门纳叛,要挟重赂,方许解献。按情定罪,不在《逆克》等 下。止以大乱初平,讳寻兵端。幸稽天诛,不谓志气愈 骄,寇劫日甚。先是臣以三月尽入境,经过马龙州地 方,士民泣诉,以近日龙顺成馀党构引东川彝贼入 境,抄害该县军民四十八屯,盖无一得免者。前抵乌 龙箐,则近日添设官兵一百,营屯在焉。问之,亦以防 守川贼,然以众寡不敌,俄而有报杀死客商者,有报 拒伤官兵者。臣闻之,不胜切齿,批行该道查议。旋据 寻、武等郡申报各悍彝扰害情形到臣,除陆续批行 查议及一面防御外,该臣看得东川土官所以敢于 称乱,纵令部落蚕食我境内者,以前日藏纳叛酋得 志于我,狡焉思逞,贼众强盛,一也。自恃隔属,无复严 惮,二也;窥我虚实,兵力不继,三也。始犹窃伏林莽,今 则跳“梁村落矣;始则啸聚不常,今则屯据弥甸矣。即 使我素无兵革之扰,犹不堪其戕贼。矧乃寻、武两郡 新遭兵燹,疮痍未起,流散未复;一二残民,拮据旧业, 诛锄荒秽,仅延残喘。孳畜几何,尽为贼有?场圃一空, 饔飧无望;譬则尪羸病夫,复遭捶楚:言之伤心!”于斯 时也,将分布营兵,阻其出入乎?而自寻至武方六七 百里间,蹊径四通,于此防御,于彼阑入势不能遍守 也。将调集汉土官兵一鼓而翦之乎?计非旬日不能 办。声息既露,鸟举兽骇,兵聚则贼散,兵散而贼又复 聚矣。且奈之何将赢粮储糗深入其阻一举而歼乎? 则林箐深密、重关峻岭,彼逸我劳,有害无利。而此时兵饷匮竭,司库如洗,万万“不能为无米之炊也;将借 助于邻省为大创之举乎?比闻蜀中连岁兵凶,自治 未遑,安暇及远又势有不行,已将坐视而不为之所 乎?心则何忍?以故臣与抚臣计之,惟有严督官兵驱 逐出境,稍纾目前之急,而不能终禁其将来也;纵收 一路之勋,而不能尽塞其岐径也。所恃者独有陛下 之威灵耳。威之若何,则改敕滇抚兼制东川之议是 已。前日抚臣具疏请而未及其详,部臣以事关两省, 始谋宜慎,故未即覆允。今地方事势危急,抚臣既难 于启口,臣若复噤塞,匪惟负陛下、负地方,抑非枢臣 之意矣。”臣窃以为是说果行有三利亦有三不足疑, 请借前箸筹之。新敕初宣,彝人丧胆,体统既正,“窥伺 潜销,此利在滇者也。蜀道二千,鞭不及腹,借我近力, 释彼远虑,此利在蜀者也。不费斗粮,不劳一卒,折冲 樽俎,制胜无形,此利在两省之边民者也。”议者或以 此疆彼界,各不相逾,询谋未周,虑成矛盾。不知东川 乃不毛之地,鸟语侏𠌯,梗我王化,向来隶蜀,仅同羁 縻,此虽兼制,亦是虚声,非割其疆土人民而归之我 也。于蜀无损,于滇有益,于蜀抚臣公忠谋国,岂分封 畛旦夕入佐中枢,则滇人即吾人而何猜嫌之有焉。 此不足疑,一也。或又以彝方土酋利在安静,十羊九 牧,虑生事端。不知东川在诸彝中最称桀黠难治。旧 制蜀中虽设通判一员管府事,实未亲履其地,土官 专制自如,纵许滇省兼辖,犹虑猝难驯伏。边吏苟以 得免侵扰为幸,宁复求多?此不足疑二也。或者又以 各省直疆界相连,犬牙相制,一允所请,援例纷纷。不 知东川与蜀隔绝,而距滇伊迩,其骄纵不道,又各土 彝所未有者。异时黔抚以楚中协济兵饷隔属,不便 查催,请得兼制湖南、湖北,卒蒙廷臣覆允,兼听举劾。 况东川原无道府有司,事权更置,而祸生肘腋,又不 独黔中之害而已。他省事体原殊,讵得比例渎请?此 不足疑三也。滇省延袤二千里,土府居其十四,调停 费力,又岂求益邻境,自取多事弹丸?土司即令取一 与一,在蜀无所靳,在滇亦无所利,况所请止节制乎? 抚臣近曰调议请增《安普道敕》,盖亦不得已而为此 说。然道臣权轻边彝,素不知司道为何官,且同一兼 制也,何分“院道”,而事体断断非抚臣不能弹压者,若 并增“道敕”,则尤称便利矣。

    《条滇黔事宜并庄田仍归有司疏》

    闵洪学

    今之为滇寇者,内彝曰“补鲊”、曰设科、曰张世臣,所谓 “心腹之疾,不能一朝安”者也。外彝曰“安效良”、曰禄千 锺、曰尹王保,所谓肘腋之忧,朝不保暮者也。至于黔 之寇,曰“水西”,顾滇门户。在黔,滇与黔共安危,亦不得 以门庭之患作膜外视者也。试思此诸寇者有一焉, 不诛锄戡定,滇能安枕乎?又思欲平诸寇,需几许兵 几许、饷几许?文武将吏,而滇有之乎?或见滇师平师 罗捣,亦佐以为所向无前。不知汉士数万,冲锋实止 三、四千,并暂时呼集,非常用可恃之兵也。或见东那 西凑,滇饷苟延旦夕,不知已括底倒囊,各兵历过之 粮尚半年未支也。或见监军有人,统兵有人,不知各 手握四、五篆,实不免顾此失彼也。或见禄千锺二月 献贼之后,爪吻暂匿,张世臣亦赴府投降,不知二酋 鼻息仰于水乌,未可认贼作子也。或见阿九已授首 补鲊,安应龙已逃,不知二叛见遁普界,卷土重来,梦 寐不忘。如近日平彝大犯,情可概见,忧未歇也。至安 效良桀骜由来已久,方蔺州未叛一年之前,干戈先 寻矣。彼狼子野心,宁“真俛首帖息就我牢笼。不过彼 以误我,我因以愚彼。今情见势穷,恐祸机猝发。东川、 霑益、普安一时云扰滇必不能四面应接此目前大 危也。”又水西紧壤泗城臣初欲用泗城为牵制水西 之计乃顷者滇师长驱黔境既四百里连拔其三叛 营,转战殆十馀日而泗城未以一旅来会其不为我 用可“知。泗城不为用,恐安南不能久持,必折而入于 贼。滇、黔一线自此永断。将来恢复,便无处下手。此又 目前大忧也。”臣亦既遍集士马,统以诸将,以参将尹 启易驻交水,以参将袁善驻平彝,以参将施翰驻越 州卫分兵;马龙,以游击李思忠驻罗平往来师宗。又 尽发武、寻兵之在城者于各隘,以守备金为贵,驻倘 甸,以名色守备李瑗驻补。知各所统一二千,多不过 三四千,若未足捍大敌,而此数万兵之糈安出乎?臣 又檄普安州署印同知刘世龙收拾馀烬,遴其精锐 成一军,就以本官领之,驻新、普之间,使东望安南,西 望平彝,相为呼应。臣所谓“不宿滇兵而用土著”,以客 兵地利不习,馈运不继,劳“逸之势不知未能持久。不 若以本地官,募本地人,守本地方,食本地米,无携散 之势,无匮乏之忧,他日滇师大举,因之为东道主固, 策之便者。而黔路方梗,普兵之糈滇,不得不按月暂 给。又安南孤城,久困城中,至易子而食。臣赍千三百 金分发赈救,冀为皇上延此孑遗,以待恢复。乃滇不 能自活,呼呼吸吸,救死不赡,又有馀赀以救黔乎?”窃计西南数省,粤既无事之国,身在井上,蜀非无事,而 兵力饷力皆十百于滇。黔之危蹙,虽与滇埒顾,地近 路活,叫呼可立达,朝廷亦以全力赴之。屈指两年来, 西南用兵费皇上数百万金钱,遴用文武道将不下 百十数,而滇所承受几何耶?岂云南独非王土“官于 云南者独非王?臣兴言及此,臣心碎矣,滇至冤至苦 矣。若不及今将前后纸上所题允之饷,一一如数立 刻解发。文武将吏不亟遴选殊异,趋促来滇。臣无米 必不能炊,一手一足必不能撑持,虽庙堂之上无弃 滇之心,乃不幸而有其事矣。”按臣二月将行,部臣固 止之,谓“兵事方亟,呼吸安危,疆事,视巡方孰重?”按臣 以为然。数月间随事商订,幸未有失一段孤苦危迫 情状,惟臣与按臣身阅之,共尝之,而廷臣或未尽悉 者,此臣所刺心泣血而不能已于龥呼者也。皇上未 忍弃滇,接济拯救,宁待臣词之毕也?抑臣犹有请焉, 朝议以援黔倚重镇臣,将庄田仍归管业矣。若谓有 镇臣,则援黔立效;有庄田之归,则镇臣立奋袂而起。 不知援黔者,镇臣自有之心,不待赏而加劝。其有志 而未逮者,镇臣直无如之何,又非赏之能劝也。兼滇 饥馑之后,继以师旅,地方在在残破,人心处处动摇。 臣遍饬有司加意拊摩,多方怀集,恒虑莫挽乐生之 趣,猝成瓦解之状。奈何更以庄田一事遍骚,而骇乱 之。鼎已沸而加薪焉,兽已惊而又为驱焉。此茕茕𧈪 𧈪者,非转死沟中,则群噪揭竿耳。正恐黔虽未纾,滇 祸已烈矣。夫庄田为滇民患苦,其搏噬楚毒之状,前 抚臣周嘉谟、按臣邓渼之疏,盖详言之,臣亦何必再 言。惟昔在太平无事之日,今乃戎马倥偬之秋,昔不 难解之于倒悬,今何堪再驱诸鼎镬!忆镇臣今年春 曾移牍于臣,谓“庄租起解迂回,布政司非便,欲径赴 该镇交收。”臣韪其说,见在举行。是庄田仍归管业,镇 臣之意初不及此。今乃以此畀之,非所为爱镇臣以 德也。镇臣持重不扰,其御左右,不少假借,但厮役之 众,安能一一防闲?两迤之广,安能一一伺察?庄田贻 害,固有不期然而然“者。臣姑未敢深言,伏望天语丁 宁,将总镇庄田容有司照旧征收,以成镇臣之美,以 奠濒危之疆,一举而两利之矣。”

    《重观滇海序》
    杨士云

    本朝声教四讫,稽古作程,内兰台史,外列臬司,观风 于天下,一人大观在上,四方观化于下,非省方观民, 何以设教?嘉靖乙丑,聚峰毛先生以台史观滇。维时 中官肆虐,罔遏巨室,封利罔幅,戎心叵测。罔驭曰:“兹 惟乱,本不可长。”亟疏论状,咸得请。大阉罢镇,群丑慹 服,迄于今赖之报命,中伤左官,壬寅以佥臬再至,再 巡洱海,摄诘戎兵。维时楚甿久逸,难变陵德敝化难 开,草窃潜作难弭,甚而金沙可达,难于谋始。曰:“兹亦 惟乱本毋纽”,乃教民事毖民淫,严斥堠议,请疏江图, 永久馀风,用殄毕弃,咎亦罔不咸赖。升庵太史题《重 观滇海》张之乡大夫士歌之进予序之。於戏观之时 义大矣,观之初六,童观罔鉴。趣顺谓“之童观斯昧。《六 二》,窥观寡鉴从顺,谓之窥观斯狭。《六三》,观我生,自审 行可,谓之生观斯察。《六四》,观国之光明”习国仪,谓之 光观斯有融。先生德兼三四,应上近五,故兹《观风》,上 裨大观,下裨观化。隼可射,狐可获,戎可戒,孚可革,寇 可御,大川可涉。观民设教,明哉熙哉,滇职永利,休哉 可歌已。予闻在昔,介轩王公、泽州杨公观滇有辞,“罔 俾二公专美西南”,又可歌已。其诸观陕与天下者咸 若是,独滇乎哉?庸附群言之首:

    《滇南修攘备考图说序》
    杨芳

    “昔李德裕节度西川,建楼《筹边,图》其厄塞险要之处, 数召习边事者指问之,久而若亲履其地,周知其事, 故能走吐蕃,却南诏、夜郎之属,愿为内臣,谈者美其 功。余尤憾夫赞皇之所图者,乏轻便之利,隘博大之 观也。夫楼而绘之,居而阅之,按索勤矣。然携之不可 周而随也,推之不可共而览也,守之不可世而传也。” 意文饶兀然直局于见耳。大中丞陈公抚滇之三年, 四履大宁,裒诸部所上舆地图,下执事剞劂之命曰 “修攘备考。”不佞承令辱首事,得有言以先梓人。盖三 复《图考》,而叹治安之略,灿然指掌矣。滇至我朝始列 郡邑,比内地。高皇帝廓然一视,兼复并露,蔀判所无。 苐舆图同列职方,而孤悬西南隅,若赘疣然。君长号 令,指臂可使,而强梗背约束者难运。掉封豕长蛇,败 我王略,缅不悔祸,藩篱撤而与敌至,移守近地,幸中 丞往,一大创之。缅稍折北而遥度者意异指殊,若曰: “缅不能为害,毋苦劳天子人民为信。”从旁之议,与当 局异忧矣。兹一、二年来,有阴与缅以必自救之衅,阳 示我有必不战之势,西邮晏然无犬吠之警,见谓缅 无他,不知中丞默操其权,固难以语诸人耳。业已设 雄关八,缅不可犯,开屯田千百顷,为长久计,缅且辟 易,剺面效质。而又深惟庙胜之算,攘外必先修内,次 第诸所表首,内郡而州部,而羁縻守捉,使南抚交,北 距蜀,西天竺,东黔阳。封域之内,析之则地自为图,图自为说。总之,则图归一说,地约一图。其间三川之分 合,形势之险易,风土之美恶,利害之重轻,一披阅而 孔明所不经,章亥所未步者,神驰而心往焉。兵食要 机,战守方略,恢恢乎游刃有馀地矣。夫尺幅之卷舒, 千里可通,至便也;片言之论说,亿人可晓,至博也;一 帙之缣素,百世可传,至远也。公之筹边,与李同,而善 用其筹,又独有得于绘图之外者。若乃内修上策,寓 于图而不尽于图,亦不泥于图,公自有神解。当事者 按图而得公之解,缅可翦而朝食,故地立复,边关不 闭,滇其世世无患矣。

    《滇南纪胜书》
    顾养谦

    足下书,来问滇中奇胜,知足下兴复不浅。仆自去年 七月入滇,迄今无有宁日。他道乏人,辄以仆摄之。以 故得从两御史行县,颇历其胜。大都峰峦岩洞,湖海 林泉,寺宇楼观,不可胜数。而省会则有滇海。滇海者, 昆池也,在吾乡直一湖耳,可当八宝、射阳。滇人称水 所汇,无论大小,皆曰海,而地稍下即无水,亦曰干海, 长草即曰草海。滇之西曰太华山,山有太华寺,黔宁 王祠堂在焉,富丽可当京师西山之一楼,曰“一碧万 顷”者。面海以为胜,当不逊治平石湖。太华之北可七 里,即所谓碧鸡山者。上有碧鸡关,则自省而西适威 楚之要路也。自太华稍西南,行山腰鸟道五里许,得 罗汉寺。寺在绝壁下,其上有石,似罗汉,倚县崖,故以 名寺。旧有南、北庵、玉皇阁,据山险绝,攀危磴而上者 凡九层,层可十丈,辄有殿宇石栏可憩息焉。自玉皇 阁而下,至第六层,经北庵。庵废,今为弥勒殿,新镌三 大字,则顾生笔也。又为大书“白云深处”扁两楹,附从 弥勒取道,经大殿稍西,南上数层,是为南庵。南庵者, 正德间赵道人修道处也。道人没之日,而安宁张中 丞生。中丞生时,其父盖尝见道人直入其内云。中丞 名素,亦当时人杰也。又南有厅有亭,并下临滇海。若 登惠山绝顶,望太湖,其背皆削壁,削壁上则所谓“玉 皇九层”者也。玉皇阁而上不可登矣。其上有龙湫,一 黑龙居之。每欲雨,云属其巅,若炉烟烛天,经日不散。 土人尝见其往来,而仆亦曾见其一挂滇海云“弥勒 殿”者,其上盖直龙湫。偶二月中,与华丈为太华之游, 凡两日,故能谈其概。其明日,谋泛滇海,乃假沐氏舟 放乎中流,集鱼舟十数,随行而渔。俄而风急不可前, 易渔舟而前,复不可,乃听其漂摇而还。海势不足畏, 而风力胜,差足当《杨子渡》耳。乃若花事之胜,此中原 所未有。山茶花在会城者,以沐氏西园为最。西园有 楼,名簇锦,茶花四面簇之,凡数十树,树可三丈,花簇 其上,树以万计,紫者、朱者、红者,红白兼者,映日如锦, 落英铺地,如坐锦裀,此一奇也。仆尝以花时登簇锦 酌之,有“十丈锦屏开绿野,两行红粉拥朱楼”之句。及 登太华,则山茶数十树罗殿前,树愈高,花愈繁,色色 可念,不数西园矣。梨花则处处有之,或拥山巅,或列 山脚,或满人村,望之如涛如雪。仆自曲靖还省,时有 “乍疑洱海涛初起,忽忆苍山雪未消”之句。其他若海 源洞、黑龙潭、进耳寺诸处,各有所长,然尚未遍,不可 悬谈。而诸花之胜,率非中原所有,惟不睹玉兰耳。自 省会东南行四十里曰呈贡县,又八十里曰晋宁州, 皆在滇海东畔。行者山光海色,或有或无。又九十里 至江川县。县无城,四山环列,一水绕而南,南则太湖, 曰“江川海。”江川海出大头鱼,头大如鲢而鲤身,以白 酒煮之,肥美不数槎头鳊也。自江川而南,缘山脚并 海,行五里许,得海门桥。桥当两山间,两山豁而江川 水流其中,可数里,达澂江海。澂江海视江川,益深远 绵缈矣。小舟自江川达澂江,可百数十里,而造舟者 拙,舟人亦拙。春夏又西风急甚,不可渡。仆业命县官 舣舟而从行者愳,遂不果。然私念二海可名连珠湖 耳。自海门桥而南七十里有奇,至通海县,半缘山并 海。行尝有《喜见海》之诗曰:“滇南好行役,五月雨萧萧。 不道千峰里,仍看一水遥。波喧石崖铺,山豁海门桥。 忽动乘槎意,转帆向泬寥。通海县隔一大山,别有通 海海。”通海海亦出大头鱼而差小,味亦不逮江川。海 在县北,南则秀山,山视诸山独秀,故名。登秀山,可三 里许,路宽平,曲折而上,至巅有寺,寺视太华,北向望 海,亦一奇观也。自通海南行七十里至曲江驿,并渡 大岭,滇人谓之“坡”,殊险仄不安。将至曲江,穿石洞可 半里,出则又走石岩下,三四里而后落平沙,沙地平 旷可数里,舆人大步行,良快。一水曲屈流沙中,则所 谓曲江者也。而水涨时所行沙地者皆江,度以方舟, 深不可测矣。曲江南七十里至临安府,路稍平衍而 无水,人民殷富,人文亦盛。自省会而下,称第一。然地 热,热不减中原,视滇中若别一宇宙。其南行二日,抵 河下,河下热愈甚,甚于闽、广。有荔枝,四月熟,熟辄传 市。临安易海巴甚贱。临安亦有荔枝,五月熟,然无多 亦贱。其色不殊闽、广,其味差足,当闽、广最下品,若在 闽、广,不之食矣。而诸公皆心以为奇,仆亦以为奇。今 古人情,何可与谈真假哉!临安城东三十里曰岩洞洞凡三,一曰万象洞,一曰干洞,岩洞其一而总名之 也。洞中形状奇幻以千万,仓卒不可名状。读足下所 为金陵诸游及张公《善卷》诸记,大都可想耳,他日当 别有记。河下渡河,谓之“交冈”,武严威据其地,自为国, 其南则交趾矣。自临安还,历诸处,抵江川,以从者惮 舟行,取道万山间,时时并海,走百二十里,抵澂江府。 府在平地,万山四合,一水绕田,田辄岁。其南则澂江, 海也,海鱼大者青鲤,小者蜣螂,并佳。城东北各数里 许,凤翔、华藏两寺皆胜。自澂江而西百二十里,抵省 会矣。当摄兵临安时,所历盖如此,然特其概也。由省 会适威楚,经碧鸡关七十里至安宁州。州正北可十 里,有温泉,泉深没人胸,清彻不留一滓,其下皆碧石, 或五采磷磷可拾也。泉所出处,有巨石如车轮,碧色 可念,相传盖碧玉也。一巨屋盖之,名曰“官塘。”塘可半 亩,碧玉居其中,水没其上尺许,浴者辄浮水坐碧玉 上以为快。仆亦曾乘兴浮水坐碧玉浴,移时而起,起 觉百病去体矣。若所谓点苍、洱海者,尚西在大理。大 理属澜沧道,即华丈所辖也。去威楚四日,以非所部 不得往。昨华丈行而澜沧道又以属仆,仆又且行游 洱海点苍之间,一拾其奇矣。俟别有述以报。大都南 滇中,四时皆春冬不绵,而夏可夹六月雨,则夜辄拥 绵,以故遨游山水间,较和“畅快意,在花木有生而无 杀,培养厚而气淫,故时异耳。”足下以为然,不寄去,酒 资可为我沽。吴家三白读去书遇胜即浮大白,赏之 赏之。不可无原荆诸丈,又不可无念顾生。顾生当登 临快意时,盖未尝不念两生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