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伦汇编 官常典 第二百四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明伦汇编 第二百五卷
明伦汇编 官常典 第二百六卷


    考证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明伦汇编官常典

     第二百五卷目录

     公辅部名臣列传二十五

      唐七

      张九龄       裴耀卿

      李适之       韦见素

      崔圆        房琯

      裴冕        李麟

      苗晋卿       张镐

      李岘        李揆

      萧华        裴遵庆

      杨绾

    官常典第二百五卷

    公辅部名臣列传二十五

    唐七

    张九龄

    按《唐书》本传:“九龄,字子寿,韶州曲江人。七岁知属文, 十三以书干广州刺史王方庆,方庆叹曰:‘是必致远’。 会张说谪岭南,一见厚遇之。居父丧,哀毁,庭中木连 理。擢进士,始调校书郎,以道侔伊吕科策高第,为左 拾遗。时元宗即位,未郊见,九龄建言:天,百神之君,王 者所由受命也。自古继统之主必有郊配,盖敬天命”, 报所受也。不以德泽未洽,年谷未登而阙其礼。昔者 周公郊祀后稷以配天,谓成王幼冲,周公居摄,犹用 其礼,明不可废也。汉丞相匡衡曰:“帝王之事,莫重乎 郊祀。”董仲舒亦言:“不郊而祭山川,失祭之序,逆于礼, 故《春秋》非之。”臣谓衡、仲舒古之知礼,皆以郊之祭所 宜先也。陛下绍休圣绪,于今五载,而“未行大报,考之 于经,义或未通。今百谷嘉生,鸟兽咸若,夷狄内附,兵 革用弭,乃怠于事天,恐不可以训。愿以迎日之至,升 紫坛,陈采席,定天位,则圣典无遗矣。”又言:“乖政之气, 发为水旱,天道虽远,其应甚迩。昔东海枉杀孝妇,天 旱久之,一吏不明,匹妇非命,则天昭其冤。况六合元 元之众,县命于县令,宅生于刺史,陛下所与共治,尤 亲于人者乎?若非其任,水旱之繇,岂唯一妇而已?”今 刺史,京辅雄望之郡,犹少择之;江淮陇蜀、三河大府 之外,稍非其人,繇京官出者,或身有累,或政无状,用 牧守之任,为斥逐之地;或因附会,以忝高位。及势衰, 谓之不称京职,出以为州。武夫流外,积资而得,不计 于才。“刺史乃尔,县令尚可言哉!”甿庶国家之本,务本 之职,乃为好进者所轻。承弊之民,遭不肖所扰,圣化 从此销郁,繇不选亲人以成其敝也。古者刺史入为 三公,郎官出宰百里。今朝廷士入而不出,其于计私, 甚自得也。京师衣冠所聚,身名所出,从容附会,不勤 而成,是大利在于内,而不在于外也。智能之士,欲利 之心,安肯复出为刺史县令哉?国家赖智能以治,而 常无亲人者,陛下不革以法故也。臣愚谓欲治之本, 莫若重守令。守令既重,则能者可行。宜遂科定其资。 凡不历都督刺史,虽有高第,不得任侍郎列卿;不历 县令,虽有善政,不得任台郎给舍;都督守令虽远者, 使无十年任外。如不为此“而救其失,恐天下犹未治 也。”又古之选士,惟取称职,是以士修素行,而不为侥 幸,奸伪自止,流品不杂。今天下不必治于上古,而事 务日倍于前,诚以不正其本而设巧于末也。所谓末 者,《吏部条章》,举赢千百,刀笔之人,溺于文墨,巧史猾 徒,缘奸而奋。臣以谓始造簿书,备遗忘耳。今反求精 于案牍而忽于人才,是所谓“遗剑中流,契舟以记”者 也。凡称吏部能者,则曰“自尉与主簿,繇主簿与丞”,此 执文而知官次者也。乃不论其贤不肖,岂不谬哉!夫 吏部尚书、侍郎,以贤而授者也,岂不能知人?如知之 难,拔十得五,斯可矣。今胶以格条,据资配职,为官择 人,初无此意。故时人有平配之诮,官曹无得贤“之实。” 臣谓选部之法,敝于不变。今若刺史、县令精核其人, 则管内岁当选者,使考才行,可入流品,然后送台,又 加择焉。以所用众寡,为州县殿最,则州县慎所举,可 官之才多,吏部因其成,无庸人之繁矣。今岁选乃万 计,京师米物为耗,岂多士哉?盖冒滥扺此尔。方以一 诗一判,定其是非,适使贤人遗逸,此明代之阙政也。 天下虽广,朝廷虽众,必使毁誉相乱,听受不明,事则 已矣。如知其贤能,各有品第,每一官缺,不以次用之, 岂不可乎?如诸司要官以下等叨进,是议无高卑,唯 得与不尔。故清议不立而名节不修,善士守志而后 时,中人进求而易操也。朝廷能以令名进人,士亦有 修名获利,利之“出,众之趋也。不如此,则小者得于苟 求,一变而至阿私;大者许以分义,再变而成明党矣故用人不可不第其高下,高下有次则不可以妄于 天下之士。必刻意修饰而刑政自清,此兴衰之大端 也。”俄迁左补阙。九龄有才鉴,吏部试拔萃,与举者常 与右拾遗赵冬曦考次,号称详平。改司勋员外郎。时 张说为宰相,亲重之,与通谱系,常曰:“后出词人之冠 也。”迁中书舍人、内供奉,封曲江男,进中书舍人。会帝 封泰山,说多引两省录事、主书及所亲摄官升山,超 阶至五品。九龄当草诏,谓说曰:“官爵者,天下公器,先 德望,后劳旧。今登封告成,千载之绝典,而清流隔于 殊恩,胥吏乃滥章韨,恐制出四方失望。方进草,尚可 以改,公宜审计。”说曰:“事已决矣,悠悠之言不足虑。”既 而果得谤。御史中丞宇文融方事田法,有所关奏,说 辄建议违之。融积不平九龄为言,说不听。俄为融等 痛诋,几不免。九龄亦改太常少卿,出为冀州刺史。以 母不肯去乡里,故表换洪州都督,徙桂州,兼岭南按 察选补使。始,说知集贤院,尝荐九龄可备顾问。说卒, 天子思其言,召为秘书少监、集贤院学士,知院事。会 赐渤海诏,而书命无足为者,乃召九龄为之,被诏趣 成,迁工部侍郎、知制诰。数乞归养,诏不许,以其弟九 皋、九章为岭南刺史,岁时听给驿省家。迁中书侍郎, 以母丧解,毁不胜哀,有紫芝产坐侧,白鸠、白雀巢家 树。是岁,夺哀拜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固辞, 不许。明年,迁中书令。始议河南开水屯兼河南稻田 使。上言废循资格,复置十道采访使。李林甫无学术, 见九龄文雅,为帝知,内忌之。会范阳节度使张守圭 以斩可突干功,帝欲以为侍中,九龄曰:“宰相代天治 物,有其人然后授,不可以赏功。国家之败,由官邪也。” 帝曰:“假其名,若何?”对曰:“名器不可假也。有如平东北 二虏,陛下何以加之?”遂止。又将以凉州都督牛仙客 为尚书,九龄执曰:“不可。尚书,古纳言,唐家多用旧相, 不然,历内外贵任,妙有德望者为之。仙客,河、湟一使 典耳,使班常伯天下其谓何?”又欲赐实封,九龄曰:“汉 法,非有功不封。唐遵汉法,太宗之制也。边将积谷帛, 缮器械,适所职耳,陛下必赏之金帛可也,独不宜裂 地以封?”帝怒曰:“岂以仙客寒士嫌之邪?卿固素有门 阅哉?”九龄顿首曰:“臣荒陬孤生,陛下过听,以文学用 臣。仙客擢胥吏,目不知书。韩信淮阴一壮夫,羞绛、灌 等列。陛下必用仙客,臣实耻之。”帝不悦。翼日,林甫进 曰:“仙客,宰相材也,乃不堪尚书邪?九龄文吏,拘古义, 失大体。”帝由是决用仙客不疑。九龄既戾帝旨,固内 惧恐,遂为林甫所危,因帝赐白羽扇,乃献《赋自况》,其 末曰:“苟效用之得所,虽杀身而何忌!”又曰:“纵秋气之 移夺,终感恩于箧中。”帝虽优答,然卒以尚书右丞相 罢政事,而用仙客。自是朝廷士大夫持禄养恩矣。尝 荐长安尉周子谅为监察御史,子谅劾奏仙客,其语 援谶书。帝怒,杖子谅于朝堂,流瀼州,死于道。九龄坐 举非其人,贬荆州长史。虽以直道黜,不戚戚婴望,惟 文史自娱,朝廷许其胜流。久之,封始兴县伯,请还展 墓。病卒,年六十八,赠荆州大都督,谥曰文献。九龄体 弱有酝藉。故事,公卿皆搢笏于带而后乘马,九龄独 常使人持之,因设笏囊,自九龄始。后帝每用人,必曰: “风度能若九龄乎?”初,千秋节,公王并献宝鉴,九龄上 《事鉴》十章,号《千秋金鉴录》,以伸讽谕。与严挺之、袁仁 敬、梁升卿、卢怡善,世称其交能终始者。及为相,谔谔 有大臣节。当是时,帝在位久,稍怠于政,故九龄议论 必极言得失,所推引皆正人。武惠妃谋陷太子瑛,九 龄执不可。妃密遣宦奴牛贵儿告之曰:“废必有兴,公 为援,宰相可长处。”九龄叱曰:“房幄安有外言哉!”遽奏 之,帝为动色,故卒九龄相,而太子无患。安禄山初以 范阳偏校入奏,气骄蹇,九龄谓裴光庭曰:“乱幽州者, 此胡雏也。”及讨奚、契丹,败张守圭,执如京师,九龄署 其状曰:“穰苴出师,而诛庄、贾;孙武习战,犹戮宫嫔;守 圭法行于军,禄山不容免死。”帝不许,赦之。九龄曰:“禄 山狼子野心,有逆相,宜即事诛之,以绝后患。”帝曰:“卿 无以王衍知石勒而害忠良。”卒不用。帝后在蜀,思其 忠,为泣下,且遣使祭于韶州,厚币恤其家。开元后,天 下称曰曲江公而不名云。建中元年,德宗贤其风烈, 复赠司徒。子拯,居父丧,有节行,后为伊阙令,会禄山 盗河洛,陷焉,而终不受伪官。贼平,擢太子赞善大夫。 九龄弟九皋,亦有名,终岭南节度使。其曾孙仲方, 按《旧唐书》本传:至德初,上皇在蜀,思九龄之先觉,下 诏褒赠曰:“正大厦者,柱石之力;昌帝业者,辅相之臣。 生则保其雄名,殁乃称其盛德,饰终未允于人望,加 赠实存乎国章。”故中书令张九龄,“维岳降神,济川作 相,开元之际,寅亮成功。谠言定其社稷,先觉合于蓍 策。永怀贤弼,可谓大臣。竹帛犹存,樵苏必禁,爰从八 命之秩,更进三台之位。可赠司徒。”仍遣使就韶州致 祭。有集二十卷。

    裴耀卿

    按《唐书》本传:“耀卿,字焕之,宁州刺史守真次子也。数 岁能属文,擢童子举,稍迁秘书省正字,相王府典签与掾丘悦、文学韦利器更直备顾问,府中号学直。王 即帝位,授国子主簿,累迁长安令。旧有配户和市法, 人厌苦,耀卿一切责豪门坐贾,预给以直,绝僦欺之 弊。及去,人思之。为济州刺史,济当走集,地广而户寡。” 会天子东巡,耀卿置三梁十驿,科敛均省,为东州知 顿最。封禅还,次宋州,宴从官,帝欢甚,谓张说曰:“前日 出使巡天下,观风俗,察吏善恶不得实。今朕有事岱 宗,而怀州刺史王丘饩牵外,无他献,我知其不市恩 也。魏州刺史崔沔遣使供帐,不施锦绣,示我以俭,此 可以观政也。”济州刺史裴耀卿上书数百言,至曰:“人 或重扰,即不足以告成。朕置书座右以自戒,此其爱 人也。”俄徙宣州,前此大水,河防坏,诸州不敢擅兴役。 耀卿曰:“非至公也。”乃躬护作。役未讫,有诏徙官,耀卿 惧功不成,弗即宣,而抚巡饬厉愈急,堤成,发诏而去, 济人为立碑颂德。历冀州,入拜户部侍郎。开元二十 年,副信安王袆讨契丹,又持帛二十万赐立功奚官。 耀卿曰:“币涉寇境,不可以不备。”乃令先与期,而分道 赐之,一日毕,突厥室韦果邀险来袭。耀卿已还,迁京 兆尹。明年秋,雨害稼,京师饥。帝将幸东都,召问所以 救人者,耀卿曰:“陛下既东巡,百司毕从,则太仓、三辅 可遣重臣分道赈给。自东都益广漕运,以实关辅,关 辅既实,则乘舆西还,事蔑不济。且国家大本在京师, 但秦地狭,水旱易匮。往贞观、永徽时,禄禀者少,岁漕 粟二十万略足。今用度濅广,运数倍,且不支,故数东 幸,以就敖粟,为国大计。臣愿广陕运道,使京师常有 三年食,虽水旱不足忧。今天下输丁约四百万,使丁 出百钱为陕、洛运费,又益半为营窖用,分纳司农。河 南、陕州,又令租米悉输东都。从都至陕,河益湍沮,若 广漕路,变陆为水,所支尚赢万计。且河南租船,候水 始进,吴工不便,河漕处处停留,易生隐盗。请置仓河 口,以纳东租,然后官自顾载,分入河、洛,度三门东西 各筑敖仓,自东至者东仓受之。三门迫险,则旁河凿 山,以开车道,运数十里,西”仓受之,度宜徐运抵太原 仓,趋河入渭,更无留阻,可减费巨万。天子然其计。拜 黄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充转运使。于是置河 阴、集津三门仓,引天下租,繇孟津溯河而西,三年积 七百万石,省运费三十万缗。或曰:“以此缗纳于上,足 以明功。”答曰:“是谓以国财求宠,其可乎?”敕吏为和市 费。迁侍中。二十四年,以尚书左丞相罢封赵城侯。夷 州刺史杨浚以赃抵死,有诏杖六十,流古州。耀卿上 言:“刺史、县令,异诸吏为人父母,风化所瞻。今使裸躬 受笞,事大逼辱,法至死则天下共之。然一朝下吏,屈 挫牵顿,民且哀怜,是忘免死之恩,而有伤心之痛,恐 非崇守长、劝风俗意。又杂犯抵死无杖,刑必三覆后 决。今非时不覆,或夭其命,非所以宽宥之也。凡大暑 决囚多死,秋冬乃有全者。请今贷死决杖,会盛夏生 长时并停,则有再生之实。”是时,特进盖嘉运破突骑 施还,诏为河西、陇右节度使,因令经略吐蕃。嘉运以 新立功,日酣遨未赴,屯耀卿言于帝曰:“嘉运精劲勇 烈,诚有馀,然臣见其夸言骄色,窃忧之,恐不足与立 事。今盛秋防边,日月已薄,当与军中士卒相见,若不 素讲,虽决在一时,恐非制胜万全之义。且兵未及训, 不能知法;士未怀惠,不可共心。”使幸而有功,非师出 以律之善。又万人之命倚于将,示不得已,故凿凶门 而出。今酣呶朝夕,胖肆自安,非爱人忧国者不可不 察。苟不易帅,宜“严诏申约,以督其行。”帝乃促嘉运诣 部,卒无功还。天宝初,进尚书左仆射,俄改右仆射,而 李林甫代之。上日,林甫至本省,具朝服剑佩,博士导 郎官唱按。礼毕,就耀卿听事,乃常服,以赞者主事导 唱,林甫惊曰:“班爵与公同,而礼数异,何也?”耀卿曰:“比 苦眩,不堪重衣,又郎、博士纷泊,非病士所宜。”林甫默 然惭。居一岁卒,年六十三。赠太子太傅,谥曰文献。

    李适之

    按《唐书》本传:“适之,恒山愍王孙也。始名昌。神龙初,擢 左卫郎将。开元中,迁累通州刺史,以办治闻。按察使 韩朝宗言诸朝,擢秦州都督,徙陕州刺史、河南尹。其 政不苛细,为下所便。元宗患谷、洛岁𣊻耗傜力,诏适 之以禁钱作三大防,曰上阳、积翠、月陂,自是水不能 患。刻石著功,诏永王璘书,皇太子瑛署额,进御史大” 夫。二十七年,兼幽州长史,知节度事。适之以祖被废, 而父象见逐。武后时葬有阙,至是丐陪瘗昭陵阙中, 诏可。褒册典物,焜照都邑,行道为咨叹。迁刑部尚书。 适之喜宾客,饮酒至斗馀不乱,夜晏娱,昼决事案无 留辞。天宝元年,代牛仙客为左相,累封清和县公。尝 与李林甫争权不协,林甫阴贼,即好谓适之曰:“华山 生金,采之可以富国,顾上未之知。”适之性疏,信其言, 他日从容为帝道之。帝喜,以问林甫,对曰:“臣知之旧 矣。顾华山陛下本命,王气之舍,不可以穿治,故不敢 闻。”帝以林甫为爱己,而薄适之不亲,于是皇甫惟明、 韦坚、裴宽、韩朝宗皆适之厚善,悉为林甫所构得罪。 适之惧不自安,乃上宰政求散职,以太子少保罢,欣然自以为免祸。俄坐韦坚累,贬宜春太守。会御史罗 希奭阴被诏杀坚等贬所,州县震恐。及过宜春,适之 惧,仰药自杀。

    韦见素

    按《唐书韦凑传》:“凑子见素,字会微,质性仁厚,及进士 第,授相王府参军,袭父爵,擢谏议大夫。天宝五载,为 江西、山南、黔中、岭南道黜涉使,绳纠吏治,所至震畏。 迁文部侍郎,平判皆诵于口。铨叙平允,官有丐求,辄 下意听纳,人多德之。十三载,元宗苦雨潦阅六旬,谓 相非其人,罢左相陈希烈,诏杨国忠审择大臣。时吉” 温得幸,帝欲用之。温为安禄山所厚,国忠惧其进,沮 止之。谋于中书舍人窦华、宋昱,皆以见素安雅易制。 国忠入白帝,帝亦以相王府属有旧恩,遂拜武部尚 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院学士,知门下省事。明 年,禄山表请蕃将三十二人代汉将,帝许之。见素不 悦,谓国忠曰:“禄山反状暴天下,今又以蕃代汉,难将 作矣。”国忠不应。见素曰:“知祸之牙不能防,见祸之形 不能制,焉用彼相?明日当恳论之。”既入,帝迎谕曰:“卿 等有疑禄山意耶?”国忠、见素趋下流涕,且陈禄山反 明甚。诏复位,因以禄山表置帝前,乃出。帝令中官袁 思蓺传诏曰:“此姑忍,朕徐图之。”由是奉诏。然每进见, 未尝不为帝言之,帝不入其语。未几,禄山反,从帝入 蜀。陈元礼之杀国忠也,兵伤其首,众传声曰:“毋害韦 公父子”获免。帝令寿王赐药,传创次巴西,诏兼左相, 封豳国公。肃宗立,与房琯、崔涣持节奉传国玺及册, 宣扬制命。帝曰:“太子仁孝,去十三载已有传位意,属 方水旱,左右劝我且须丰年。今帝受命,朕如释负矣。 烦卿等远去,善辅导之。”见素涕泣拜辞,又命见素子 谔及中书舍人贾至为册使判官,谒见肃宗于顺化 郡。肃宗闻琯名且旧,虚怀待之,以见素尝附国忠,礼 遇独减。是岁十月丙申,有星犯昴,见素言于帝曰:“昴 者,胡也。天道谪见,所应在人,禄山将死矣。”帝曰:“日月 可知乎?”见素曰:“福应在德,祸应在刑。昴金忌火,行当 火位,昴之昏中,乃其时也。既死其月,亦死其日。明年 正月甲寅,禄山其殪乎?”帝曰:“贼何等死?”答曰:“五行之 说,子者视妻所生。昴犯以丙申,金,木之妃也;木,火之 母也。丙火为金子,申亦金也。二金本同末异,还以相 克,贼殆为子,与首乱者更相屠戮乎!”及禄山死,日月 皆验。明年三月,至凤翔,拜尚书左仆射,罢知政事。初, 行在所承丧乱后,兵吏三铨簿领炀散,选部文符伪 滥,帝欲广怀士心,至者一切补官,不加检复。见素奏 “宜明条纲,以为持久”,帝未及从。既还都,选者偎集,补 署无所,日诉于朝,乃追行其言。会郭子仪亦为仆射, 徙见素太子太师,诏至蜀郡奉迎太上皇。以功食实 封三百户。上元初,以疾求致仕,许之,诏朝朔望。宝应 元年卒,年七十六,赠司徒,谥“忠贞。”子谔。

    崔圆

    按《唐书》本传,“圆字有裕,贝州武城人,后魏尚书左仆 射亮八世孙。少孤贫,志向卓迈,喜学兵家。开元中,诏 举遗逸,以钤谋对策甲科,历京兆府参军。尹萧炅荐 之,迁会昌丞。杨国忠遥领剑南节度,引圆为左司马, 知留后。元宗西出,次扶风,迁御史中丞、剑南节度副 大使。圆锐功名,初闻难,刺国忠意,乃治城浚隍,列馆” 宇,储什具。帝次河池,圆疏具陈蜀土腴谷羡,储供易 办。帝省书泣下曰:“世乱识忠臣。”即日拜中书侍郎、同 中书门下平章事,仍兼剑南节度使。天子至,朝廷百 司殿宇帷幔皆具,益嗟赏之。肃宗立,命与房琯、韦见 素赴行在所,帝为制《遗爱碑》于蜀以宠之。至德二载, 迁中书令,封赵国公,实封户五百。乾元元年,罢为太 子少师,留守东都。于是上皇所置宰相无在者。王师 之败相州也,军所过,皆纵剽。圆惧,委东都,奔襄阳,诏 削阶封。寻诏拜济王傅。李光弼表为怀州刺史,改汾 州,以治行称。徙淮南节度使。在镇六年,请朝京师,吏 民乞留,诏检校尚书右仆射,还之。久乃检校左仆射, 入知省事。大历中卒,年六十四,赠太子太师,谥曰“昭 襄。”

    房琯

    按《唐书》本传:“琯字次律,河南河南人。父融,武后时以 正谏大夫同凤阁鸾台平章事,神龙元年贬死高州。 琯少好学,风度沈整,以荫补弘文生,与吕向偕隐陆 浑山,十年不谐际人事。开元中,作《封禅书》,说宰相张 说,说奇之,奏为校书郎。举任县令科,授卢氏令,拜监 察御史。坐讯狱非是,贬睦州司户参军,复为县。所至 ‘上德、化兴、长利’”,以治最显。天宝五载,试给事中,封漳 南县男。时元宗有逸志,数巡幸广温泉为华清宫,环 宫所置,百司区署,以琯资机算。诏总经度骊山,疏岩 剔薮,为天子游观。未毕,坐善李适之、韦坚,斥为宜春 太守。历琅邪、邺、扶风三郡,频迁宪部侍郎。十五载,帝 狩蜀,琯驰至普安上谒。帝喜甚,即拜文部尚书、同中 书门下平章事。从至成都,赐一子官。俄与韦见素、崔 涣奉册灵武,见肃宗,具言上皇所以传付意,因道当时利病,箝索虏情,辞吐华畅,帝为改容。琯既有重名, 帝倾意待之,机务一一与琯参决,诸将相莫敢望。于 是第五琦言财利幸为江淮租庸使,琯谏曰:“往杨国 忠聚敛,产怨天下,陛下即位,人未见德。今乂宠琦,是 一国忠死,一国忠生,无以示远方。”帝曰:“六军之命方 急,无财则散,卿恶琦可也,何所取财?”琯不得对。北海 太守贺兰进明自河南至,诏摄御史大夫、岭南节度 使。入谢,帝曰:“朕语琯,除正大夫,何为摄邪?”进明衔之, 因曰:“陛下知晋乱乎?惟以尚虚名,任王衍为宰相,基 祖浮华,不事天下事,故至于败。方唐中兴,当用实才, 而琯性疏阔,大言无当,非宰相器。陛下待之厚,然孰 肯为陛下用乎?”帝曰:“何哉?”对曰:“陛下顷为皇太子,太 子出曰‘抚军,入曰监国,而琯为圣皇建遣诸王为都 统、节度,乃谓陛下为元子,而付以朔方、河东、河北空 虚之地,永王、丰王乃统四节度。此于圣皇似忠,于陛 下非忠也。琯意诸子一得天下,身不失恩,又多树私 党,以副戎权。推此而言,岂肯尽诚于陛下乎’?”帝入其 语,始恶琯,以进明为御史大夫、河南节度使。会琯请 自将平贼,帝犹倚以成功,乃诏琯持节招讨西京防 御、蒲潼两关兵马节度等,使得自择参佐。乃以兵部 尚书王思礼、御史中丞邓景山为副,户部侍郎李楫 为行军司马,中丞宋若思,起居郎知制诰贾至、右司 郎中魏少游为判官,给事中刘秩为参谋。琯分三军 趋京师,杨希文将南军,自宜寿入;刘悊将中军,自武 功入;李光进将北军,自奉天入。琯身中军先锋,十月 庚子,次便桥。辛丑,中军、北军遇贼,陈涛斜战不利。琯 欲持重有所伺,中人邢延恩促战,故败,士死麻苇。癸 卯,率南军复战,遂大败,希文、悊皆降贼。初,琯用《春秋》 时战法,以车二千乘缭营,骑步夹之。既战,贼乘风噪, 牛悉髀栗,贼投刍而火之,人畜焚烧,杀卒四万,血丹 野残,众才数千,不能军。琯还走行在,见帝,肉袒请罪。 帝宥之,使裒夷散,复图进取。琯雅自负,以天下为己 任,然用兵本非所长,其佐李楫、刘秩等皆儒生,未尝 更军旅,琯每诧曰:“彼曳落河虽多,能当我刘秩乎?”帝 虽恨琯丧师,而眷任未衰。崔圆自蜀来,最后见帝,琯 谓帝不见省,易之。圆以金畀李辅国,不淹日被宠,遂 怨琯,琯数称疾不入。会御史大夫颜真卿劾奏谏议 大夫李何忌不孝,琯素善何忌,不欲以恶名锢之,托 被酒入朝,贬西平郡司马。琴工董廷兰出入琯所,琯 昵之。廷兰藉琯势,数招赇谢,为有司劾治,琯诉于帝, 帝因震怒,叱遣之。琯惶恐就第,罢为太子少师。从帝 还都,封清河郡公。琯之废,朝臣多言“琯谋包文武,可 复用”,虽琯亦自谓当柄任,为天子立功。善琯者暴其 言于朝,琯方日引刘秩、严武与宴语,移病自如。帝以 琯“虚言浮诞,内鞅鞅,挟党背公,非大臣体。”乾元元年, 出琯为邠州刺史,逐秩、武等。因下诏陈其比周状,喻 敕中外。始,邠以武将领刺史,故纲目废弛,即治府为 营,吏攘民居,相淆讙。琯至,一切革之,人以便安,政声 流闻。召拜太子宾客,迁礼部尚书,为晋、汉二州刺史。 宝应二年,召拜刑部尚书,道病卒,赠太尉。琯有远器, 好谈《老子》、浮屠法,喜宾客,高谈有馀而不切事。时天 下多故,急于谋略攻取,帝以吏事绳下,而琯为相,遽 欲从容镇静以辅治之,又知人不明,以取败桡,故功 名隳损云。

    裴冕

    按《唐书》本传,“冕字章甫,河中河东人。本冠族仕家,以 荫,再调渭南尉。王𫟹为京畿采访使,表署判官,历殿 中侍御史。冕少学术,然明锐果于事,众号称职,𫟹雅 任之。及𫟹得罪,有诏廷辨,冕位甚下,而抗言其诬。𫟹 死,李林甫方用事,僚属惧,皆引去,独冕为敛葬,由是 濅知名。河西节度使哥舒翰辟行军司马。元宗入蜀”, 诏皇太子为天下兵马元帅,拜冕御史中丞,兼左庶 子副之。初,冕在河西,方召还,而道遇太子平凉,遂从 至灵武,与杜鸿渐、崔漪同辞,进曰:“主上厌于勤,且南 狩蜀,宗社神器,要须有归。今天意人事,属在殿下,宜 正位号。有如逡巡,失亿兆心,则大事去矣。”太子曰:“我 平寇逆,奉迎乘舆还京师,退居储贰,以侍膳左右,岂 不乐哉!公等何言之过?”对曰:“殿下居东宫二十年,今 多难启圣,以安社稷,而所从将士皆关辅人,日夜思 归,大众一骚,不可复集,不如因而抚之,以就大功。臣 等昧死请。”太子固让,凡五请,卒见听。太子即位,进冕 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乃建言:“卖官度僧道 士,收赀济军。兴时取”偿既贱,众不为宜。肃宗至凤翔, 罢冕政事,拜尚书右仆射。两京平,封冀国公,实封五 百户。出为剑南西川节度使,复为右仆射、待制集贤 院,俄充山陵使。于是中书舍人刘烜为李辅国所昵, 冕表为判官,烜抵法,坐降施州刺史,徙澧州。大历中, 郭子仪言于代宗曰:“冕首佐先帝,驰驱灵武,有社稷 勋。”程“元振忌其贤,遂加诬构,海内冤之。陛下宜还冕 于朝,复俾辅相,必能致治。”成化时,元载秉政,冕早所 甄引,载德之,又贪其衰瘵,且下己,遂拜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入见,拜不能兴,载自扶之,代为赞谢。 俄兼河南江淮副元帅、东都留守。不逾月卒,有诏赠 太尉。冕以忠勤自将,然不知宰相大体,性豪侈。既素 贵,舆服食饮,皆光丽珍丰,枥马直数百金者常十数。 每广会宾客,不能名其馔。自制巾子,工甚,人争效之, 号“仆射巾领使。”既众,吏白俸簿,月二千缗,冕顾视,喜 见颜间,世訾其嗜利云。始,肃宗庙惟苖晋卿配享。冕 卒后二十馀年,有苏正元者奏言:“肃宗为元帅时,师 才一旅,冕于草创中甄大义以劝进,收募骁勇几十 馀万。既逾月房琯来”,又一年而晋卿至。今晋卿从祀, 而冕乃不与。有诏冕配享肃宗庙。

    李麟

    按《唐书》本传:“麟裔出懿祖,于属最疏。父浚,历润、虢、潞 三州刺史,以诚信号良吏。开元中,终剑南节度按察 使,赠户部尚书,谥曰诚。麟好学,善文辞,以父荫补京 兆府户曹参军。举宗室异能,转殿中侍御史,累擢兵 部侍郎,与杨国忠同列。国忠怙权,疾之,改权礼部贡 举。国忠迁麟复本官,改国子祭酒,出为河东太守,有” 清政。安禄山反,朝廷以麟儒者,非御侮才。还为祭酒, 封渭源县男。元宗入蜀,麟走见帝,再迁宪部尚书、同 中书门下平章事。时宰相韦见素、房琯、崔涣、崔圆踵 赴肃宗行在,独麟以宗室子留总百司。上皇还京,进 同中书门下三品,封褒国公。张皇后挟李辅国濅挠 政,苗晋卿、崔圆等畏其权,皆附离取安,独麟守正不 阿顺,辅国忌恚。乾元初,罢为太子少傅。明年卒,年六 十六,赠太子太傅,谥曰“德。”

    苗晋卿

    按《唐书》本传:“晋卿,字元辅,潞州壶关人。世以儒素称。 擢进士第,调为修武尉,累进吏部郎中、中书舍人,知 吏部选事。选人诉索好官,厉言倨色,纷于前,晋卿与 相对,终日无愠颜。久之,进侍郎,积宽纵,而吏下因缘 作奸。方时承平,选常万人,李林甫为尚书,专国政,以 铨事委晋卿及宋遥然,岁命他官同较书判核才实。” 天宝二载,判入等者凡六十四人,分甲、乙、丙三科,以 张奭为第一。奭,御史中丞倚之子,倚新得幸于帝,晋 卿欲附之。奭本无学,故议者嚣然不平。安禄山因间 言之,帝为御花萼楼,覆实中,裁十一二奭,持纸终日 笔不下,人谓之“曳白。”帝大怒,贬倚淮阳太守,遥武当 太守,晋卿安康太守。明年,徙魏郡,即充河北采访使。 居三年,政化大行。尝入计谒,归壶关,望县门辄步吏 谏止,晋卿以“公门当下,况父母邦乎?”郡太守迎犒,使 所属令行酒,酒至,必立饮白釂。侍老有献,降西阶,拜 而饮,时美其恭。改河东郡,兼河东采访使。徙扶风郡, 封高平县男。迁工部尚书、东都留守。召为宪部,兼左 丞。安禄山反,窦廷芝弃陕郡不守。杨国忠本忌其有 望,即奏“东道贼冲,非大臣不可镇遏。”授陕郡太守、陕 虢防御使。晋卿见帝,以老辞,忤旨,听致仕于家。车驾 入蜀,搢绅多陷贼,晋卿间道走金州。肃宗至扶风,召 赴行在,拜左相,平京师,封韩国公,食五百户,改侍中。 既而乞骸骨,罢为太子太傅,未几,复拜侍中。元宗崩, 肃宗疾甚,诏晋卿摄冢宰,固让曰:“大行遗诏,皇帝三 日听政。稽祖宗故事,则无冢宰之文,奉遗诏则宜听 朝,惟陛下顺变以幸万国。”帝不听。后数日,代宗立,复 诏摄冢宰,固辞乃免。时年老蹇甚,乞间日入政事堂, 帝优之,听入阁不趋,为御小延英召对。宰相对小延 英,自晋卿始。吐蕃犯京师,晋卿以病卧家,贼舆致胁 之,噤不肯语,贼不敢害。帝还,拜太保,罢政事。永泰初 薨,年八十一。赠太师、京兆少尹,护丧,谥曰懿献。元载 未显时,为晋卿所遇,载方相,故讽有司改谥“文贞。”晋 卿宽厚,所至以惠化称。魏人为营生祠,立石颂美。再 秉政,出入七年,小心谨畏,不甚斥是非得失,故能安 保宠名。然练达事体,百官簿最,一省无遗。议者比汉 胡广。肃宗欲以李辅国为常侍,奏曰:“常侍近密,非贤 不可居,岂宜任等辈”罢之。朝廷欲论陈希烈等死,晋 卿曰:“陛下得张通儒、安守忠、孙孝哲等,何以加罪?”帝 不从。俄而史思明乱,持是以诱众,尝自为父碑文,有 《鹊巢碑》上。贼入上党,焚荡略尽,而苗氏松槚独无伤。 大历七年,配享肃宗庙庭。十子:发、丕、坚、粲、垂、向、吕、稷、 望、咸。粲,德宗时官至郎中,陆贽欲进粲官,帝不许,曰: “晋卿往摄政,有不臣之言。又名其子,皆与帝王同,粲 等宜与外官。”贽奏:“王者爵人必于朝,刑人必于市,言 与众共之。奖而不言其善,斯谓曲贷;罚而不书其恶, 斯谓中伤。曲贷则授受不明而私幸之门启,中伤,则 枉直无辨,而谗间之道行,可不慎哉!若陛下以晋卿 奸邪,粲等应坐,则当公议其罪;若知见诬,亦宜擢粲 等以示天下。且晋卿起文儒,致位台辅,谦柔敦厚,为 三朝所推,安肯为族灭计。虽甚狂险,犹不为之,况老 臣乎!”帝然之,而粲官终不显。

    张镐

    按《唐书》本传:“镐字从周,博州人。仪状瑰伟,有大志,视 经史犹渔猎,然好王霸大略。少事吴兢,兢器之。游京师,未知名,率嗜酒鼓琴自娱。人或邀之,杖策往,醉即 返,不及世务。天宝末,杨国忠执政,求天下士为己重, 闻镐才,荐之。释褐衣,拜左拾遗,历侍御史。元宗西狩, 镐徒步扈从。俄遣诣肃宗所,数论事,擢谏议大夫。寻” 拜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时引内浮屠数百 居禁中,号“内道场”,讽呗外闻。镐谏曰:“天子之福,要在 养人,以一函㝢美风化,未闻区区佛法而致太平。愿 陛下以无为为心,不以小乘挠圣虑。”帝然之。寻诏兼 河南节度使,都统淮南诸军事。贼围宋州,张巡告急, 镐倍道进,檄濠州刺史闾丘晓趣救。晓愎挠,逗留不 肯进,比镐至淮口,而巡已陷。镐怒,杖杀晓。帝还京师, 封南阳郡公。诏以本军镇汴州,捕平残寇。史思明提 范阳献顺款,镐揣其伪,密奏曰:“思明势穷而服,包藏 不测,可以计取,难以义招,不宜以威权假之。”又言:“滑 州防御使许叔冀狡狯,临难必变,宜追还宿卫。”书入 不省。时宦官络绎出镐境,未尝降情结纳,自范阳、滑 州使还者,皆盛言思明、叔冀忠,而毁镐无经略才。帝 以镐不切事机,遂罢宰相,授荆州大都督府长史。思 明、叔冀后果叛,如镐言。召拜太子宾客、左散骑常侍。 坐市买岐王珍第,贬辰州司户参军。代宗初,起为抚 州刺史,迁洪州观察使,更封平原郡公。袁晁寇东境, 江介震骚,镐遣兵屯上饶,斩首二千级。又袭舒城贼 杨昭,枭之。沈千载者,新安大豪,连结椎剽,州县不能 禽,镐遣别将尽殄其众。改江南西道观察使,卒。镐起 布衣,二期至宰相。居身廉,不殖赀产,善待士,性简重, 论议有体。在位虽浅,而天下之人推为“旧德”云。

    李岘

    按《唐书》本传:“李岘,吴王恪孙也。折节下士,长吏治。天 宝时,累迁京兆尹。元宗岁幸温汤,甸内巧供亿以媚 上,岘独无所献,帝异之。杨国忠使客骞昂、何盈擿安 禄山阴事,讽京兆捕其第,得安岱、李方来等与禄山 反状,缢杀之。禄山怒,上书自言。帝惧变,出岘为零陵 太守。岘为政得人心。时京师米翔贵,百姓乃相与谣” 曰:“欲粟贱,追李岘。”寻徙长沙。永王为江陵大都督,假 岘为长史。至德初,肃宗召之,拜扶风太守,兼御史大 夫。明年,擢京兆尹,封梁国公。乾元二年,以中书侍郎 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于是吕𬤇、李揆、第五琦同辅政, 而岘位望最旧,事多独决,𬤇等不平。李辅国用权,制 诏或不出中书,百司莫敢覆。岘顿首帝前,极言其恶。 帝悟,稍加检制。辅国由是让行军司马,然深衔岘。凤 翔七马坊押官盗掠人,天兴令谢夷甫杀之。辅国讽 其妻使诉枉,诏监察御史孙蓥鞫之,直夷甫。其妻又 诉,诏御史中丞崔伯阳、刑部侍郎李煜、大理卿权献 为三司讯之,无异辞。妻不承,辅国助之,乃令侍御史 毛若虚覆按。若虚委罪夷甫,言御史用法不端。伯阳 怒,欲质让,若虚驰入,自归帝,帝留若虚帘中顷,伯阳 等至,劾若虚傅中人失有罪,帝怒叱之,贬伯阳高要 尉、权献杜阳尉,逐李煜岭南,流蓥播州。岘谓责太重, 入言于帝曰:“若虚希旨用刑,乱国法,陛下信为重轻, 示无御史台。”帝怒,李揆不敢争,乃出岘为蜀州刺史。 时右散骑常侍韩择木入对,帝曰:“岘欲专权耶?”乃云: “任毛若虚,示无御史台。朕今出之,尚恨法太宽。”择木 曰:“岘言直,不敢专权,陛下宽之,祇益盛德耳。”代宗立, 改荆南节度、知江淮选补使。入为礼部尚书,兼宗正 卿。乘舆在陕,由商山走帝所。还京,拜门下侍郎、同中 书门下平章事。故事,政事堂不接客。自元载为相,中 人传诏者引升堂,置榻待之。岘至,即敕吏撤榻。又奏 “常参官举才任谏官、宪官者无限员。”不逾月,为要近 谮短,遂失恩,罢为太子詹事。迁吏部尚书,复知江淮 选,改检校兵部尚书,兼衢州刺史。卒,年五十八。初,东 京平,陈希烈等数百人待罪,议者将悉抵死。帝意亦 欲惩天下,故崔器等附致深文。岘时为三司,独曰:“法 有首有从,情有重有轻,若一切论死,非陛下与天下 惟新意。且羯胡乱常,谁不陵污,衣冠奔亡,各顾其生, 可尽责邪?陛下之亲戚勋旧子若孙,一日皆血铁砧, 尚为仁恕哉?《书》称‘歼厥渠魁,胁从罔治’。况河北残孽, 劫服官吏,其人尚多,今不开自新之路而尽诛之,是 坚叛者心,使为贼致死。困兽犹斗,况数万人乎!”于是 器与吕𬤇皆龊龊文吏,操常议,不及大体,尚腾颊固 争,数日乃儿“听衣冠蒙更生,贼亦不能使人归怨天 子”,岘力也。岘兄峘、峄,峘从上皇,岘翊戴肃宗,以勋力 相高,同时为御史大夫,俱判台事,又合制封公,而峄 为户部侍郎、银青光禄大夫,同居长兴里第,门列三 戟。

    李揆

    按《唐书》本传,“揆字端卿,系出陇西,为冠族,去客荥阳。 祖元道,为文学馆学士。父成裕,秘书监。揆性警敏,善 文章。开元末,擢进士第,补陈留尉。献书阙下,试中书, 迁右拾遗,再转起居郎,知宗子表疏,以考功郎中知 制诰。扈狩剑南,拜中书舍人。乾元二年,宗室请上皇 后号曰翊圣,肃宗问揆,对曰:‘前代后妃,终则有谥。景龙不君,韦氏专恣,乃称翊圣。今陛下动遵典礼,奈何 踵其乱哉’?”帝惊曰:“几误我家事。”遂止。后即张氏,有子 数岁,欲立为太子,而帝意未决。时代宗已封成王,帝 从容语揆曰:“成王长,有功,将定太子,卿意谓何?”揆曰: “陛下此言,社稷福也。”因再拜贺。帝曰:“朕计决矣。”俄兼 礼部侍郎。揆病取士不考实,徒露搜索,禁所挟,而迂 学陋生葄枕图史,且不能自措于词。乃大陈书廷中, 进诸儒,约曰:“上选士,第务得才,可尽所欲言。”由是人 人称美。未卒事,拜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修 国史,封姑臧县伯。揆美风仪,善奏对,帝叹曰:“卿门地、 人物、文学,皆当世第一,信朝廷羽仪乎!”故时称“三绝。” 于是京师多盗,至骖衢杀人,尸沟中,吏褫气。李辅国 方横,请选羽林骑五百备徼捕。揆曰:“汉以南北军相 统摄,故周勃因南军入北军,以安刘氏。本朝置南北 衙,文武区别,更相检伺。今以羽林代金吾,忽有非常, 何以制之?”辅国议格:揆决事明当,然锐于进,且近名 兄楷,有时称滞穴官,不得迁。吕𬤇政事出揆远甚,以 故宰相镇荆南,治声尤高。揆惧复用,遣吏至𬤇所,构 抉过失,𬤇密诉诸朝。帝怒,贬揆袁州长史。不三日,以 楷为司门员外郎。揆累年乃徙歙州刺史。初,苗晋卿 数荐元载,揆轻载地寒,谓晋卿曰:“龙章凤姿,士不见 用,獐头鼠目,子乃求官邪?”载闻,御之。及秉政,奏揆试 秘书监。江淮养疾,家百口,贫无禄,丐食取给牧守,稍 厌慁,则去之。流落凡十六年。载诛,始拜睦州刺史,入 为国子祭酒、礼部尚书。德宗幸山南,揆素为卢杞所 恶,用为入蕃会盟使,拜尚书左仆射。揆辞老,恐死道 路,不能达命,帝恻然。杞曰:“和戎者当练朝廷事,非揆 不可。”异时年少揆者不敢辞。揆至,蕃酋长曰:“闻唐有 第一人李揆,公是否?”揆畏留,因绐之曰:“彼李揆,安肯 来邪?”还,卒凤州,年七十四,赠司空,谥曰恭。

    萧华

    按《唐书萧瑀传》:“瑀从子钧,钧子瓘,瓘孙华,谨重方雅, 有家法,嗣爵。天宝末,为兵部侍郎。禄山乱,陷贼,逼守 魏州。郭子仪攻安庆绪于相州,华间道奉表,欲举魏 以应,为贼所执。会崔光远得魏州,破械出之。魏人德 华庇免,争来诣光远乞留,有诏即授刺史。思明反,子 仪惧复失华,乃表崔光远代之,而召置军中。相州兵” 溃,华还朝,犹以污贼降试秘书少监,稍迁尚书右丞, 擢河中晋绛节度使。上元初,以中书侍郎同中书门 下平章事。李辅国用事,求宰相,华拒之,辅国怨。会肃 宗大渐,矫诏罢华为礼部尚书,引元载以代。方代宗 谅暗,载助辅国,贬华为峡州司马,卒。二子:恒、悟。

    裴遵庆

    按《唐书》本传:“遵庆,字少良,绛州闻喜人。幼强学,该综 图传,外晦内明,不干当世。年既长,始以仕家推荫为 兴宁陵丞,调大理丞。边将萧克济督役苛𣊻,役者有 丑言,有司以大逆论。遵庆曰:‘财不足聚人,力不足加 众,焉能反’?由是全救数十族。频擢吏部员外郎,判南 曹。天宝时,选者岁万计。遵庆性强敏,视簿牒详而不” 苛,世称“吏事第一。”肃宗时,为吏部侍郎。萧华辅政,屡 荐之,拜黄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代宗初,仆固 怀恩反,帝以遵庆忠厚大臣,故奉诏宣慰。怀恩听命, 将入朝,既而为其将范志诚沮止。时帝在陕,遵庆脱 身赴行在。帝还,迁太子少傅,罢为集贤院待制,改吏 部尚书,以尚书右仆射复知选事。朝廷优其老,听就 第注官,时以为荣。尝有族子病狂易,告以谋反,帝识 其谬,置不问。性惇正,老而弥谨。每荐贤,有来谢者,以 为耻。谏而见从,即内益畏。虽亲近,但记其削槁疏数, 而莫知所言。大历十年薨,年九十馀。初为郎时,著《王 政记》,述今古治体,识者知其有公辅器云。子向。向孙 枢,字纪圣,咸通中第进士。杜审权镇河中,奏署幕府, 再迁蓝田尉。宰相王铎知之,遂直弘文馆。铎罢,枢久 不调。从僖宗入蜀,擢殿中侍御史。中和初,铎为都统, 表署郑滑掌书记。龙纪初,进给事中,改京兆尹。与孔 纬厚善,纬以罪贬,故枢改右庶子,出为歙州刺史,迁 右散骑常侍,为汴州宣谕使。枢素与朱全忠相结纳, 故全忠听命,修贡献不绝。昭宗悦,迁兵部侍郎。时崔 引亦倚全忠专朝柄,因与枢善。俄以户部侍郎同中 书门下平章事。帝在凤翔,贬引官,枢亦罢为工部尚 书。已,还宫,拜检校尚书左仆射、同平章事。出为清海 节度使。全忠言“枢有经世才,不宜弃外”,复拜门下侍 郎、平章事,监修国史。累进右仆射、诸道盐铁转运使。 哀帝嗣位,柳璨方用事,全忠以牙将张廷范为太常 卿,枢以为“廷范勋臣,自宜任方镇,何用为卿,恐非王 意。”持不下。全忠怒,谓宾佐曰:“吾尝器枢不浮薄,今乃 尔!”璨闻,即罢枢政事,拜左仆射,俄贬登州刺史,又贬 泷州司户参军。至滑州,全忠遣人杀之白马驿,投尸 于河,年六十五。初,全忠佐吏李振曰:“此等自谓清流, 宜投诸河,永为浊流。”全忠笑而许之。

    杨绾

    按《唐书》本传,“绾字公权,华州华阴人。祖温玉,在武后
    考证
    时为显官,世以儒闻。绾少孤,家素贫,事母谨甚。性沉

    静,独处一室,左右图史,凝尘满席,澹如也。不好立名, 有所论著,未始示人。第进士,补太子正字。举词藻宏 丽科,元宗已试,又加诗赋各一篇,绾为冠,由是擢右 拾遗。制举加诗赋,繇绾始。天宝乱,肃宗即位,绾脱身” 见行朝,拜起居舍人、知制诰。累迁中书舍人,兼修国 史。故事,舍人年久者为阁老,其公廨杂料,独取五之 四,至绾悉均给之。历礼部侍郎,建复古、孝廉、力田等 科,天下高其议。俄迁吏部,品裁清允,人服其公。是时, 元载秉政,忌绾望高,疏薄之。宦者鱼朝恩判国子监, 既诛,因是建言:“太学当得天下名儒,汰其选。”即拜绾 国子祭酒,外示尊重,而实以散地处之。载日贪冒,天 下士议益归绾。帝亦知之,自擢为太常卿,充礼仪使。 载得罪,拜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修国史。制 下,士相贺于朝,绾固让,帝不许。时诸州悉带团练使, 绾奏:“刺史自有持节诸军事,以掌军旅。司马,古司武, 所以副军,即今副使;司兵参军今团练判官,官号重 复,可罢天下团练守捉使。”诏可。又减诸道观察判官 员之半。复言:“旧制,刺史被代若别追,皆降鱼书乃得 去。开元时,置诸道采访使,得专停。刺史威柄外移,渐 不可久。其刺史不称职,若赃负,本道使具条以闻,不 得擅追。及停,而刺史亦不得辄去州诣使所。如其故 阙,使司无署摄,听上佐代领。”帝善其谋,于是高选州 上佐,定上中、下州,差置兵员,诏郎官、御史分道巡覆。 又定府州官月禀,使优狭相均。始,天下兵兴,从权宜, 官品同而禄例差及,四方粗定。元载,王缙当国,偷以 为利,因不改。故江淮大州,至月千缗,而山、剑贫险,虽 上州刺史,止数十缗。及此始复太平旧制。绾素痼疾, 居旬日寖剧,有诏就中书疗治,每对延英殿,许挟扶。 于时釐补穿敝,唯绾是恃。未几薨。帝惊悼,诏群臣曰: “天不使朕致太平,何夺绾之速邪!”即日,诏赠司徒,遣 使者册授,欲及其未敛也。诏百官如第吊,遣使会吊, 赙绢千匹,布三百匹,太常谥曰文贞。比部郎中苏端, 憸人也,持异议,宰相常衮阴助之。帝以其言丑险不 实,贬端巴州员外司马,犹赐谥曰“文简。”绾俭约,未尝 问生事,禄禀分姻旧,随多寡辄尽造之者,清谈终晷 而不及荣利。欲干以私,闻其言,必内愧止。经诰微趣, 学家疑晦者,一见即诣其极。始辅政,御史中丞崔宽 本豪侈,城南别墅,池观堂皇,为当时第一,即日遣人 毁之。京兆尹黎干出入从驺驭百数,省损才留十馀 骑。中书令郭子仪在邠州行营,方大会除书至,音乐 散五之四,他闻风靡然自化者,不可胜纪。世以比杨 震、山涛、谢安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