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明伦汇编/官常典/第281卷 中华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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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林院部杂录一
官常典第二百八十一卷
翰林院部杂录一
《小说旧闻记》:秘书省内有落星石,薛少保画鹤,贺监 草书郎馀庆画凤,相传号为四绝。元和中,韩公武为 秘书监,挟弹中一鹤之眼,时谓之“五绝。”又省之东即 义威卫,荒秽摧毁,其大厅逼校正院,南对御史台。有 人嘲之曰:“门缘御史塞,廊被校书侵。”
唐《国史》补两省谑起居郎为“螭头”,以其立近石螭也。 中书、门下官并于西省上事,以便礼仪。五品以上宰 相送之,仍并廊参。
《翰林志》:昔宋昌有言曰:“所言公,公言之;所言私,王者 无私。”夫翰林为枢机宥密之地,有所慎者,事之微也。 若制置任用,则非王者之私。汉制,尚书郎主作文书 起草更直于建礼门,内台给青缣白绫,或以锦被帷 帐毡褥,画通中枕。大官供食,汤官供饼饵五熟果,五 日一美食,下天子一等,与今翰林之制略同,而所掌 轻也。汉武帝时,严助、朱买臣、吾丘寿王、司马相如、东 方朔、枚皋之徒皆在左右。是时朝廷多事,中外论难, 大臣数诎,亦其事也。
唐兴,太宗始于秦王府开文学馆,擢房元龄、杜如晦 一十八人,皆以本官兼学士,给五品珍膳,分为三番 更直,宿于阁下,讨论坟典,时人谓之“登瀛洲。”贞观初, 置弘文馆学士,听朝之隙,引入大内殿,讲论文义,商 较时政,或分夜而罢。至元宗置丽正殿学士,名儒大 臣皆在其中。后改为集贤仙殿,亦草书诏。至翰林置 学士,集贤书诏乃罢。
初,国朝修陈故事,有中书舍人六员,专掌诏诰,虽曰 禁省,犹非密切,故温大雅、魏徵、李百药、岑文本、褚遂 良、许敬宗、《上官仪》时召草制,未有名号。乾封已后,始 曰“北门学士”,刘懿之、刘袆之、周思茂、元万顷、范履冰 为之。则天朝苏味道、韦承庆,其后上官昭容独掌其 事。睿宗则苏稷、贾膺福、崔湜。元宗初,改为翰林待诏, 张说、陆坚、张九龄、徐安贞相继为之,改为翰林供奉。 开元二十六年,刘光谨、张垍乃为学士,始别建学士 院于翰林院之南。又有韩纮、阎伯舆、孟匡、陈兼、李白、 蒋镇在翰林院,虽有其名,不职其事。已后,翰林始兼 学士之名。代宗初,李泌为学士,而今《壁记》不列名氏, 盖以不职事之故也。
凡参议、奏论、撰述、注释无定名,奏复无昼夜。凡征天 下草泽之士,临轩策试,则议科设问,覆定与夺。凡受 宣有堂历,自记有承旨簿记。大抵漏泄、稽缓、遗失、忘 误,四者之禁无殊,而漏泄之禁为急。天窦十二载,安 禄山来朝,元宗欲加同中书平章事,命张垍,制不行。 及其去也,怏怏滋甚。杨国忠曰:“此张之告也。”遂贬庐 溪郡司马。兄均,建安郡太守,弟埱,宜春郡司马。德宗 雅尚文学,注意是选,乘舆每幸学士院,顾问锡赉,无 所不至;御馔珍肴,撤而赐之。又尝召对于玉堂,移院 于金銮殿,对御起草,诗赋唱和,或旬日不出。吴通微 昆季,同时擢用,与陆贽争恩不叶,甚于水火,天下丑 之。贞元三年,贽上疏曰:“伏详今式及国朝典故,凡有 诏令,合由于中书。如或墨制施行,所司不须承受,盖 所以示王者无私之义,为国家不易之规。贞观中,有 学士一十八人,太宗听朝之馀,但与讲论坟籍,时务 得失,悉不相干”,《实录》之中,具载其事。元宗末,方置翰 林,张垍因缘国亲,特承宠遇,当时之议,以为非宜。然 止于唱和文章,批答表疏,其于枢密辄不知。肃宗在 灵武、凤翔,事多草创,权宜济急,遂破旧章。翰林之中, 始掌书诏,因循未革,以迄于今,岁月滋深,渐逾职分。 顷者物议尤所不平,皆云“学士是天子私人,侵败纲 纪,致使圣代亏至公之体,宰相有备位之名。陛下若 俯顺人情,大革前弊,凡在诏敕,悉归中书,远近闻之, 心称至当。若未能变改,且欲因循,则学士年月校深, 稍稍替换。一者谤议不积,二者气力不衰。君臣之间, 庶全终始。事关国体,不合不言。”疏奏不纳。虽征据错 谬,然识者以为知言。贞元末,其任益重,时人谓之内 相。而上多疑忌,动必拘防。有守官十三考而不迁,故 当时言内职者,荣滞相半。及顺宗不怿,储“位未立,王 叔文起于非类,窃学士之名,内连牛美人、李忠言,外 结奸党,取兵柄,弄神器,天下震骇。”是时,郑𬘡为内庭 之老,首定大计,今上即位,授𬘡中书侍郎平章事。初, 姜公辅行在命相,及就第而拜之。至李吉甫除中书 侍郎、平章事,适与裴垍同直,裴垍草《吉甫制》,吉甫草《武元衡制》,垂帘挥翰,两不相知。至暮,吉甫有叹惋之 声,垍终不言。书麻尾之后,乃相庆贺,礼绝之敬主于 座中。及明,院中使学士送至银台门,而相府官吏候 于门外,禁署之盛,未之有也。
凡学士无定员,皆以他官充,下自校书郎,上及诸曹 尚书,皆为之。所入与班行绝迹,不拘本司,不系朝谒、 常参官。二周为满岁,则迁知制诰;一周岁为迁官,则 奏就本司,判记上月日。北省官宰相送,南省官给、舍、 丞、郎送上。兴元元年敕:“翰林学士朝服序班,宜准诸 司官知制诰例。凡初迁者,中书门下召令右台门候” 旨。其日入院,试制书答共三首,诗一首,自张仲素后 加赋一首,试毕,封进可者,翌日受宣乃定。事下中书 门下,于麟德殿候对,同院赐宴,营幕使宿设帐幕图 褥,尚食供馔,酒坊使供美酒,是为“敕设。”序立拜恩讫, 候就宴,又赐衣一副,绢二十疋,飞龙司借马一疋。旬 日,又进文一轴。内库给青绮锦被、青绮方褡、青绫单 帕、漆通中枕、铜镜、漆奁、象篦、大小象梳、漆箱、铜桫罗、 铜觜碗、紫丝履、白布手巾、画木架、床、𬬻、铜案席、毡褥 之类,毕备。内诸司供膳饮之物,主膳四人掌之。内园 官一户三人,以供使令。其所乘马,送迎于擗丈门内 扩门之西。度支月给手力资四人,人钱三千五百,四 品已上加一人。每岁“内赐春服物三十疋,暑服物三 十疋,绵七屯,寒食节料三十疋,酒、饴、杏酪、粥屑、肉餤、 清明火、二社蒸。”�端午衣一幅,金花银器一事,《百索》 一轴,青团镂竹大扇一柄,角粽三服,沙蜜、重阳酒、糖 粉糕、冬至岁酒、兔、野鸡。其馀时果新茗、瓜新栗,是为 经制。直日就须授下直,就第赐之。凡内宴坐次,宰相 坐居一品班之上。别赐酒食珍果,与宰相同。赐帛二 十疋,金花银器一事。贞元四年,敕“晦日上已重九节, 百寮宴乐,翰林学”士每节赐钱一百千。其日奏《选胜》 而会,赐酒脯茶果。明年,废晦日置中和节,宴乐如之。 非凶年、旱岁兵革,则每岁为常。
凡正冬至不受朝。俱入进名奉贺。大忌、进名奉慰。其 日、尚食供素馔、赐茶十串
凡郊庙大礼,乘舆行幸,皆设幕次于御幄之侧。侍从 亲近人臣,第一御含元殿、丹凤楼,则二人于宫中乘 马。别驾出殿门,徐出就班。大庆贺则俱出就班。 凡当直之次,“自给舍丞郎入者,三直无儤;自起居御 史郎官入,五直一儤;其馀杂入者,十直三儤。新迁官 一直。”服价名于次之中减半。著为别条。例题于北壁 之西,阁。
凡交直,候内朝之退,不过辰巳,入者先之,出者后之, 直者疏数,视人之众寡,事之劳逸,随时之动静。凡节 国忌授衣二分,田假之令不霑。有不时而集,并夜而 宿者。或内务不至,外喧已寂,可以探理养性,浩然之 气。故前辈传《楞伽经》一本,函在屋壁,每下直,出门相 语,谓之“小三昧。”出银台乘马,谓之“大三昧。”如释氏之 去缠缚而自在也。北厅前阶有花砖道,冬中日及五 砖,为入直之候。李程性懒,好晚入,恒过八砖乃至,众 呼为“八砖学士。”
元和已后,院长一人,别敕承旨,或密受顾问,独召对, 赐居北壁之东阁,号为承旨阁子。其屋栋别列,名为 政事。驾在大内,即于明福门置院;驾在兴庆宫,则于 金明门内置院。今在右银台门之北。第一门向榜曰 “翰林之门。”其制高大重复,号为胡门。入门直西为学 士院,即开元十六年所置也。引铃于外,惟宣事入。其 北门为翰林院,又北为少阳院,东屋三院西厢之结 麟楼,南西并禁军署,有高品二人知院事。每日晚,执 事于思政殿,退而传旨,小使衣绿、黄、青者,逮至十人, 更番守曹。南厅五间,本学士骑马都尉张垍饰为公 主堂,今东西间前架高品,使居之。中架为藏书南库。 西三间,前架中三洞豁,设榻,受制旨、印书诏。二时会 食之所。四壁列制敕例名数,其中使置博一𡱈印柜。 中间为北一户,架东西各二间,学士居壁之出。北户 横屋六间,当北厅通廊东西三间为藏书北库,其二 库书各有录,约八千卷,小使主之。西三间书官居之, 号曰“待制。”北厅五间,东一间是承旨阁子并学士杂 处之。题记名氏存于壁者,自吕问始。建中已后,年月 迁换,乃为周悉。南北二厅,皆有悬铃,以示呼召。前庭 之南,横屋七间,小使居之,分主宝牍诏草纸笔之类。 又西南为高品使之马厩,北为窦库。之北小攀廊,抵 于北厅。西舍之南。其一间,待诏戴小平尝处其中,死 而复生,因弊为南向之宇,画山水树石,号为“画堂。”次 二间贮远岁诏草及制举词策。又北回而东,并待诏 居之。又东尽于东垣,为“典主堂。”待诏之职,执笔砚以 俟书写,多至五六员。其选以能不以地,故未尝用士 人。自王伾得志,优给颇厚,率三岁一转官,有至四品 登朝者。虚廊曲壁,多画怪石松鹤。北厅之西南小楼, 王涯率人为之。院内古槐松、玉蕊、药树、柿子、木瓜、庵 罗峘、山桃、杏、李、樱桃、紫蔷薇、辛夷、蒲萄、冬青玫瑰、凌 霄牡丹、山丹、芍药、石竹、紫花芜菁、青菊、商陆、蜀葵、萱草、紫苑诸学士至者,杂植其间,殆至繁溢。元和十二 年,肇自监察御史入。明年四月,改左补阙,依职守中 书舍人张仲素、祠部郎中知制诰段文昌改司勋员 外,杜元颖、司门员外郎沈傅师在焉。是时睿宗皇帝 裂海岱十二州为三道之岁时以居翰苑,皆谓“凌玉 清,溯紫霄”,岂止于登瀛洲哉?亦曰“玉署玉堂”焉。 《因话录》沈吏部傅师,性不流不矫,待物以和。观察三 方,皆脂膏之地,去镇无馀蓄。京城居处隘陋,不加一 椽,所辟宾僚,无非名士。身没之后,家至贫苦,二子继 业,并致时名。又以报施不妄。公先君礼部员外郎既 济撰《建中实录》,体裁精高,虽宋、韩、范、裴亦不能过,自 此之后,无有比者。公继世为史官,及出镇湖南、江西, 奉诏在镇修《宪宗实录》,当时荣之。
《云溪友议》:刘侍郎轲者,韶右人也。幼之罗浮九疑,读 黄老之书,欲学轻举之道。又于曹溪探释氏关戒,遂 披僧服焉。北之筠川、方山等寺,又居庐岳东林寺,习 《南山钞》及《百法论》,咸得宗旨焉。独处一室,数梦一人, 衣短褐,曰:“我书生也。顷因游学,逝此一室。以主寺僧, 不闻郡邑。乃瘗于牖下,而尸骸局促,死者从直,何以 安也?君能迁葬,必有酬谢。”乃访于缁属,果然。寻改迁 于虎溪之上,求得一柏函,刘君解所著之衣,覆其骸 骼。是夜梦书生来谢,持三鸡子,劝轲立食之,食讫当 明爽。虽冥漠之道,某不妄言。轲嚼一卵而吞二者,犹 豫未食,手握之而觉。后乃精于儒学而肄文章,因策 名第,历任史馆。欲书梦中之事,不可自为传记。吏部 韩退之素知焉,曰:“待予馀暇,当为一文赞。”后韩公左 迁,其文竟不成也。刘君修史时,宰辅得人,藩镇有事, 朝廷凡有瑕𪟝,悉欲书之,冀人惕励。纵董狐之笔,尤 谤必生,匿其功过,又非史职,常暮则沈湎而出。韩公 曰:“史馆,国之枢机也,其如沈湎之醉何?”云溪子曰:“刘 公居史馆而持两端”者,杜微之聋也,推蜀贤于葛亮; 阮籍之醉也,记《魏史》于王沉。恐危难之逼,假聋醉而 混时。遇物从机,即其尚也。昔文王葬枯骨,而德王岐 周,邹湛瘗甄舒而名魁岘首,刘君因梦寐而解衣,遂 通三学,可谓古人乎?前郑广文虔者,明皇时为立馆, 故以“广文”号焉。编集之外,惟日嗜酒,睹嫔妃之贵,必 致家邦之祸,故杜工部遗之歌,略曰:“广文到官舍,置 马堂阶下。醉则乘马归,颇遭官长骂。”又曰:“诸公滚滚 登台省,广文先生官独冷。诸公往往厌粱肉,广文先 生饭不足。”又云:“才名三十年,座客寒无毡。近有苏司 业,时时与酒钱。”予以刘磁州之醉与广文所同,避嫌 远害,未为非也。
《翰林壁记》:李德裕镇蜀时,谓幕宾韦绚云:“翰林院有 悬铃,以备夜直警急,文书出入,皆引之,以代传呼也。” 长庆中,予为学士时河北用兵,一夜铃有声如人引 其索者,使视之,则无人,后往往如此。使人持棒潜伺 于下,终无所睹,而数数鸣动不已。院中诸公私共准 其鸣时皆应用兵处耗声则急缓亦如之,曾莫之差, 众咸异之。元相诗云。“神撼引铃索。”
《全唐诗话》:学士院第三厅学士阁子,当前有一巨槐, 素号“槐厅。”旧传居此阁者,多至入相。学士争槐厅,至 有抵彻前人行李而强据之者。予为学士时,目观此 事。
《续翰林志》:太宗曰:“词臣实神仙之职也。玉堂东西壁, 悉画水以布之,风涛浩渺,瀛洲之象也。修篁皓鹤,悉 图廊庑,奇花异木,罗植轩砌,风传禁漏,月色满庭,真 人世之仙境。新学士入院上事,宣徽告报,敕设仪銮, 宿陈席幕,大官备珍馔,设上尊,酒茗悉至。赴是设者, 止凤阁舍人,馀不得预坐。居是职者,苟能节用以安” 贫,杜门以省事,探真如之旨,养浩然之气,来者瞻望 其出处,侍者优假其颜色,逍遥卒岁,非神仙而何? 宋绶,字公垂,仁宗朝同修国史,后其子敏求为史馆 修撰,父子继世掌史,世以为荣焉。
《春明退朝录》:“开宝二年,李文正以中书舍人、卢相以 知制诰,并命直学士院。六年,知制诰张公澹直学士 院。太平兴国元年,汤率更悦、徐骑省铉直学士院,王 悻州克正、张侍郎洎直舍人院。”四公皆江南文士也。 至熙宁二年,复置旧官。
真宗优待王冀公,景德中罢参知政事,如置资政殿 学士以命之。宰相寇莱公颇抑之,令班翰林之下,乃 命大学士。冀公请铸印,不许,遂领尚书都省,以都省 自有印也。
后唐明宗以枢密使安重诲不通文义,置端明殿学 士,以翰林学士冯道、赵凤为之,班枢密使之后,食于 其院。端明殿即西京正衙殿也。本朝程侍郎羽为之, 后随殿名改为文明殿学士,李司空昉尝为之。庆历 中,以同永定谥号,改为紫宸殿学士。丁文简罢参知 政事为之。何右丞郯时为御史,言“紫宸非人臣所称”, 又改为观文殿学士。未几,贾魏公以使相换仆射,因 置大学士处之,仍诏非历宰相不除。明道中,改承明 殿为端明殿,会先公自南都召归,特置学士,班翰林资政以下,与旧职名同而立位异矣。
唐两京皆有三馆,而各为之所,所以遂馆命修撰文 字。本朝三馆合为一,并在崇文院中。景祐中命修《总 目》,则在崇文院,馀各置局他所,盖避众人所见。《太宗 实录》在诸王赐食厅,《真宗实录》在元符观。祥符中,修 《册府元龟》,王文穆为枢密使,领其事,乃就宣徽南院 厅,以便其事。自后遂修《国史会要》,名曰“编修院。”及修 《仁宗实录》,而《英宗实录》同时并修,遂在庆宁宫。史馆 领日历局,置修撰二员,宰相为监修。自置编修院,以 修撰一人主之,而日历等书皆析归编修院。
《归田录》:太宗时,宋白、贾黄中、李至、吕蒙正、苏易简五 人同时拜翰林学士承旨,扈蒙赠以诗云:“五凤齐飞 入翰林。”其后吕蒙正为宰相,贾黄中、李至、苏易简皆 至参知政事,宋白官至尚书,老于承旨,皆为名臣。 端明殿学士,五代、后唐时置,国朝尤以为贵,多以翰 林学士兼之。其不以翰林兼职及换职者,百年间才 两人,特拜程戡王素是也。
往时学士循唐故事,见宰相不具靴笏系鞋坐玉堂 上,遣院吏计会堂头直省官,学士将至,宰相出迎。近 时学士始具靴笏至中书,与常参官杂坐于客位,有 移时不得见者。学士日益自卑,丞相礼亦渐薄。盖习 见已久,恬然不复为怪也。
丁文简公度罢参知政事,为紫宸殿学士,即文明殿 学士也。文明本有大学士,为宰相兼职,又有学士为 诸学士之首,后以文明者真宗谥号也,遂更曰紫宸。 近世学士皆以殿名为官称,如端明、资政是也。丁既 受命,遂称曰“丁紫宸。”议者又谓“紫宸”之号,非人臣之 所宜称,遂更曰“观文。”观文是隋炀帝殿名,理宜避之, 盖当时不知,然则朝廷之事,不可以不学也。
往时学士入札子,不著姓,但云学士臣某。先朝盛度、 丁度并为学士,遂著姓以别之,其后遂皆著姓。 国朝之制,自学士已上赐命带者,例不佩鱼。若奉使 契丹及馆伴、北使则佩,事己复去之。惟两府之臣则 赐佩,谓之“重金。”初,太宗尝曰:“玉不离石,犀不离角,可 贵者惟金也。”乃创为金銙之制,以赐群臣,方团球路 以赐两府,御仙花以赐学士以上。今俗谓“球路”为“笏 头”,“御仙花”为“荔枝”,皆失其本号也。
《闻见前录》:孙文懿公为翰林学士,撰《升祔李太后赦 文》曰:“章懿太后,丕拥庆羡,实生眇冲,顾复之恩深,保 绥之念重。神驭既往,仙游斯邈。”嗟乎,为天下之母,育 天下之君,不逮乎九重之承颜,不及乎四海之致养。 念言一至,追慕增结。仁宗览之,感泣弥月。公自此遂 参大政。帝问文懿曰:“卿何故能道朕心中事?”公曰:“臣 少以庶子不齿于兄弟,不及养母,以此知陛下圣心 中事。”上为流涕。先是,晏元献公撰《章懿太后神道碑》 曰:“五岳峥嵘,昆山出玉;四溟浩渺,丽水生金。”盖以明 肃太后为尊也。学士大夫嘉其善比,独仁宗不悦。 《玉照新志》:元祐初修《神宗实录》,秉笔者极天下之文 人,如黄、秦、晁、张是也,故词采粲然,高出前代。绍圣初, 邓圣求、蔡元长上章,指以为谤史,乞行重修。盖旧文 多取司马文正公《涑水纪闻》,如韩、富、欧阳诸公传及 叙刘永年家世,载徐占德母事,王文公之诋永年,常 山吕正献之评曾南丰、安简借书多不还,陈秀公母 贱之类,取引甚多。至《新史》于《裕陵实录》皆以朱笔抹 之,且究问前日史臣,悉行迁斥,尽取王荆公《日录》无 遗以删修焉,号“朱墨本。”陈莹中上书曾文肃,谓尊私 史而压宗庙者也,其所从来,亦有本焉。览之者熟究 而考之,当知此言不诬。
《挥麈前录》:《明清五世祖拾遗》:“开宝八年,以近臣荐,自 布衣召对,讲《易》于崇政殿,然后命官。崇政殿说书之 名肇建于此,行事具载《三朝国史》。”
蒲传正在翰林,因入对,神宗曰:“学士职清地近,非他 官比,而官仪未宠,自今宜加佩鱼。”遂著为令。见于《神 宗实录》。东坡先生谢入翰林表曰:“玉堂赐篆,仰淳化 之弥文;宝带重金,佩元丰之新渥。”中书舍人系红𬘩 犀带,自叶少蕴始。见姚令威《丛语》,而石林自记却不 及旧假服色,不佩鱼。崇宁末,王照尚书详定敕令启 请,许之。自是为例,仍许入衔,具载诏书。其后以除敕 中不载,多不署“鱼袋”二字。
国朝凡登从班,无在外闲居者,有罪则落职归班,亦 奉朝请,或绌守偏州,甚者乃分司安置,不然则告老 《卦冠》。熙宁间始置在外宫观,本王荆公意以处异论 者,而荆公首以观使闲居锺山者八年。
唐文皇聚一时名流于册府,始有十八学士之号,后 来凡居馆殿者皆称之。国朝以来,仕于外非两制,则 虽帅守监司,止呼寄禄官,惟通判多从馆中带职出 补,如蔡君谟湖州,欧阳文忠公滑州,王荆公舒州,东 坡先生杭州,如此之类甚多。刘赣父《赴参倅》诗云:“璧 门金阙倚天开,五色宫花落早梅。明日扁舟沧海去, 却寻云气望蓬莱。”盖在道山五载,然后得之。学士之
称施于外者,由通判而然。今外廷过呼,大可笑矣《挥麈后录》:乾道辛卯岁,明清因观元符诏旨,《钦圣献肃皇后传》载元丰末命,其所引犹存绍圣谤语,即以 白外舅方务德云:“今提衡史笔,汪圣锡吾所厚也,当 录以似之。”继而以书及焉。旬日得汪报云:下喻昨日 偶因奏事,即为敷陈,天语甚称,所言为当,即诏史院 删去,以明是非之实矣。汪书之亲笔,今存外舅家。 《挥麈馀话》:张彦实,番易人,子公参政大父行,有《东窗 集》行于世。自知广德军,秩满造朝,除著作郎,秦会之 当轴,其兄楚材为秘书少监,约彦实观梅于西湖,楚 材有诗,彦实次其韵云:“天上新骖宝辂回,看花仍趁 雪英开。折归忍负金蕉叶,笑插新临玉镜台。女堞未 须翻角调,锦囊先喜助诗材。少蓬自是调羹手,叶底 应寻好句来。”时楚材再婚,故及玉镜台事,会之见之, 大称赏曰:“旦夕当以文字官相处。”迁擢左史,再迁而 掌外制。杨原仲并居西掖,代言多彦实与之润色。初 亦无他,彦实偶戏成《二毫笔》绝句云:“包羞曾借虎皮 蒙,笔阵仍推兔作锋。未用吹毛强分别,即今同受管 城封。”原仲以为诮已,大怒,诉于会之,訹言路弹之,彦 实以本官罢为宫词,谢表云:“虽造化之有生有杀,本 亦何心。然臣下之或赏或刑,咸其自取。”屏居数年,求 休致先除,次对,帅南昌,虽生不及拜命,而身后尽得 侍从恩数。
《梦溪笔谈》:“唐翰林院在禁中,乃人主燕居之所,玉堂、 承明、金銮殿皆在其间,应供奉之人,自学士以下,工 伎群官司隶籍其间者,皆称翰林,如今之翰林医官、 翰林待诏之类是也。”唯翰林茶酒司止称翰林司,盖 相承阙文。唐制,自宰相而下,初命皆无宣召之礼,惟 学士宣召,盖学士院在禁中,非内臣宣召无因得入, 故院门别设复门,亦以其通禁庭也。又学士院北扉 者,为其在浴堂之南,便入应召。今学士初拜,自东华 门入,至左丞天门下马。待诏院吏,自左承天门双引 至阁门,此亦用唐故事也。唐宣召学士,自东门入者, 彼时学士院在西掖,故自翰林院东门赴召,非若今 之东华门也。至在《挽铃》故事,亦缘其在禁中,虽学士 院吏亦止于玉堂门外,则其严密可知。如今学士院 在外,与诸司无异,亦设铃索,悉皆具文故事而已。 东、西头供奉官,本唐从官之名,自永徽以后,人主多 居大明宫,别置从官,谓之东头供奉官;西内具员不 废,则谓之西头供奉官。
唐制,两省供奉官东西对立,谓之“蛾眉班。”国初,供奉 班于百官前横列。王溥罢相为东宫一品,班在供奉 班之后,遂令供奉班依旧分立。庆历,贾安公为中丞, 以东西班对拜为非礼,复令横行。至今,初叙班分立, 百官班定,乃转班横行,参罢复分立,百官班退乃出, 参用旧制也。
衣冠故事,多无著令,但相承为例。如学士舍人蹑履 见丞相,往还用平状,扣阶乘马之类,皆用故事也。近 岁多用靴简。章子厚为学士日,因事论列,今则遂为 著令矣。
《集贤院记》:“《开元故事》,校书官许称学士。”今三馆职皆 称学士,用开元故事也。
《馆阁新书》:净本有误书处,以雌黄涂之。尝校改字之 法,刮洗则伤纸,纸贴之又易脱,粉涂则字不没,涂数 遍方能漫灭。唯雌黄一涂则灭,仍久而不脱。古人谓 之“铅黄”,盖用之有素矣。
旧日官为中允者极少,唯老于幕官者累资方至,故 为之者多潦倒之人。近岁州县官进用者,多除中允, 有冷中允、热中允。又集贤殿修撰,旧多以馆阁久次 者为之,近岁有自常官超授要任,未至从官者,多除 修撰,亦有冷撰、热撰,时人谓“热中允不博冷修撰。” 《东轩笔录》:苏易简特受太宗顾遇,在翰林恩礼尤渥, 其子读《续翰林志》,叙之详矣。然性特躁进,罢参政,为 礼部侍郎,知邓州,才逾壮岁,而其心郁悒,有不胜闲 冷之叹。邓州有老僧独处郊寺,苏赠诗曰:“憔悴二卿 三十六,与师气味不争多。”又移书于旧友曰:“退位菩 萨难做。”竟不登强仕而卒。世言躁进者有夏侯嘉正, 以右拾遗为馆职,平生好烧银,而乐文字之职,常语 人曰:“吾得见水银银一钱,知制诰一日无恨矣。”然二 事俱不谐而卒。钱僖公惟演自枢密使为使相,而恨 不得为真宰,居常叹曰:“使我得于黄纸尽处押一个 字,足矣。”亦竟不登此位。旧制:学士以上,并有一人,朱 衣吏引马,所服带用黄金而无鱼,至入两府,则朱衣 二人引马,谓之双引。金带悬鱼,谓之重金矣。世传馆 阁望为学士者赋诗云:“眼里何时赤?腰间甚日黄。”及 为学士,又作诗曰:“眼赤何时两?腰黄几日重。”谓双引 重金也。
先朝翰林学士不领他局,故俸给最薄。杨亿久为学 士,有《乞郡表》,其略曰:“虚忝甘泉之从官,终作莫敖之 饿鬼。”又有“方叔之饥欲死”之句。自后乃得判他局。至 元丰改官制,而学士无主判,如先朝矣。
祖宗朝,赤县筦库犹差馆职人,故“钱易知开封县,孙仅知浚仪县,韩魏公琦监左藏库”,皆馆职也。
苏舜钦奏邸之会,预坐者多馆阁同舍,一时被责十 馀人。仁宗临朝,叹以“轻薄少年,不足为台阁之重。”宰 相探其旨,自是务引用老成,往往不惬人望,甚者语 言文章为世所笑。彭乘之在翰林、杨安国之在经筵 是也。
《翰林故事》:学士每白事于中书,皆公服靸鞋坐玉堂, 使院吏入白,“学士至,丞相出迎”,然此礼不行久矣。章 惇为制诏,直学士院,力欲行之。会一日,两制俱白事 于中书,其中学士皆鞹足秉笏,而惇独散手系鞋。翰 林故事,十废七八,忽行此,大喧物议。而中丞邓绾尤 肆诋毁。既而罢惇直院,而系鞋之礼,后亦无肯行之 者。
《青箱杂记》:“前世有翰林学士,本朝咸平中,复置翰林 侍读学士,以杨徽之、夏侯峤、吕文仲为之。又置翰林 侍学士,以邢昺为之。”则翰林侍读与侍学士,自杨徽 之、邢昺等始也。
本朝真宗《御集》、御书并藏于天章阁。天圣末,始置待 制,以范讽为之。景祐中,又置侍讲,以贾昌朝、赵希言、 王宗道为之。则本朝天章阁待制、天章阁侍讲,自范 讽、贾昌朝等始也。
昭文馆本前世弘文馆,建隆中以其犯宣祖庙讳改 焉。至淳化初,以吕祐之、赵昂、安德裕句中正并直昭 文馆,则本朝昭文馆自吕祐之等始也。
集贤有直院,有校理。端拱初,以李宗谔为集贤校理。 淳化初,以和幪为直集贤院,则本朝直集贤校理,自 和幪、李宗谔始也。史馆有直馆,有修撰,有编修,有校 勘,有检讨。太平兴国中,赵邻几、吕蒙正皆为直史馆, 长修撰,而杨文举为史馆编修。是时修撰未列于职, 至至道中,始以李若拙为史馆修撰。雍熙中,以宋〈阙〉 “为史馆校勘。”淳化中,以郭延泽、董元亨为史馆检讨, 则本朝直史馆修撰、史馆编修,史馆校勘。史馆检讨, 自赵邻几、吕蒙正、李若拙、杨文举、宋〈阙〉郭延泽、董元 亨等始也。本朝三馆之外,复有秘阁图书,故秘阁置 直阁,更置校理。咸平中,以杜镐为秘阁校理,后充直 秘阁。则本朝直秘阁、秘阁校理,皆自杜镐始也。 《湘素杂记》:《史记》太史公自序云:“谈为太史公。”又云:“太 史公既掌天官,不治民,有子曰迁,迁生龙门。”又云:“太 史公留滞周南,不得与从事,故发愤且卒。”又云:“太史 公执迁手而泣曰:‘余先周室之太史也。予死,汝必为 太史,无忘我所欲论著矣’。”凡此以上所称太史公者, 皆谓司马谈也。又按《本传》云:“太史公曰:‘先人有言,自 周公卒五百岁而有孔子’。”又云:“太史公与上大夫壶 遂对答。”又云:“太史公曰:唯唯否否。”又云:“七年而太史 公遭李陵之祸。”凡此以上所称太史公者,谓司马迁 也。又《文选·报任少卿书》云:“太史公牛马走,司马迁再 拜言。”《五臣注》曰:“太史迁之父。走,仆也。言己为太史公 牛马之仆。”盖自卑之辞也。又按《孝武本纪》云:“有司与 太史公祠官宽舒等议。”韦昭注曰:“说者以谈为太史 公,失之矣。”《史记》称迁为太史公者,是外孙杨恽所称。 余尝考之,《史记自序》,前所指司马谈为太史公者,盖 迁之辞也;后所指司马迁为太史公者,盖后人所定 也。按《汉仪注》,太史公,武帝置,位在丞相上。后宣帝以 其官为令,行太史公文书而已。臣瓒曰:“《百官表》无太 史公、司马谈,以太史丞为太史令。”余按,班固《郊祀志》 曰:“有司与太史令谈。”班彪《略论》曰:“孝武之世,太史”令 司马迁,则谈、迁父子相继为太史明矣。《自序》亦曰:“太 史公仍父子相续纂其职。”又云:“司马氏世主史官,故 虽为令,而皆可以公称之也。”迁尊其父,故呼谈为太 史公。后人又尊迁,故呼迁为太史公。盖所称公者,如 周公、召公、太公、廷尉吴公、谒者仆射邓公、四皓、有园 公、夏黄公之类是也,非必是其外孙所称。韦昭乃以 司马谈为非太史公,又以迁为太史公者,是杨恽所 称误也。
《傅讲杂记》:“儒臣讲读,内侍先置书册在几案上,揭开 乃用牙篦,指以讲读一叶尽,儒臣执牙篦立,俟内侍 揭过复讲读。其不欲劳儒臣如此。”
《石林燕语》:《周官》:“坐而论道,谓之王公者,非人臣也。王 乃天子,公五等,诸侯自三公而下,皆卿大夫尔。”古者 以六卿兼三公,通谓之卿。唐制,宰相对正衙皆立而 不奏事,开延英奏事始得坐,非尊之也,盖以其论事 难于久立。本朝范鲁公为相,当禅代之际,务从谦畏, 始请皆立。则今经筵官初皆得坐者,非以其师尊之, 亦以讲读难久立故也。太祖开宝中,召王昭素讲便 殿,太宗端拱中幸国子监,召学官李觉讲,皆赐坐。此 出一时特恩,非讲官例也。
国朝经筵讲读官,旧皆坐,乾兴后始立。盖仁宗时年 尚幼,坐读不相闻,故起立欲其近尔,后遂为故事。熙 宁初,吕申公、王荆公为翰林学士,吴冲卿知谏院,皆 兼侍讲,始建议以为《六经》言先王之道,讲者当赐坐。 因复请行故事,下太常礼院详定。当时韩持国、刁景纯、胡宇夫为判院,是申公等言,苏子容、龚鼎臣、周孟 阳及礼官王汾、刘攽、韩忠彦以为讲读官曰:“侍,盖侍 天子,非师道也。且讲读官一等,侍读仍班侍讲上,今 侍讲坐而侍读立,不应为二。”申公等议遂格。今讲读 官初入,皆坐赐茶,惟当讲官起就案立,讲毕复就坐, 赐汤而退。侍读亦如之,盖乾兴之制也。
邢昺自翰林侍讲学士,以工部尚书知曹州,仍旧职。 翰林侍讲学士外除,自昺始。张文节公知白求罢参 知政事,以刑部侍郎充翰林侍读学士,知天雄军。翰 林侍读学士外除,自知白始。昺班翰林学士上,从其 官也。
故事,外官除馆职如秘阁校理、直秘阁者,必先移书 在省职事官,叙同僚之好,已,乃专遣人持钱及酒殽 珍馔,即馆设盛会,燕同僚,请官长为之主,以代礼上 之会,各随其力之厚薄,甚有费数百千者。就京师除 者,则即馆上事,会亦如之。自崇宁以来,外官除馆职 者既多,此礼寖废。宣和后,虽书𡱈官亦预馆职至百 馀员,故遂废不讲。崇宁初,许天启自陕西漕对除直 秘阁,用故事入馆上事,以漕司驺从传导至道山堂, 坐吏无一出见者,馆职亦各居直舍,不相谁何。天启 久之索马而去,人传以为笑。
国朝知制诰,必召试而后除,唐故事也。欧阳文忠《记》 不试而除者惟三人,陈文惠、杨文公与文忠,此乃异 礼。自是继之者,惟元祐间苏子瞻一人而已。近例:凡 自起居舍人除中书舍人者,皆不试。盖起居舍人遇 中书舍人阙,或在告,则多权行辞,而已试之矣,故不 再试,遂为故事。
学士院旧制,自侍郎以上辞免、除授、赐诏,皆留其章 中书,而尚书省略具事因,降札子下院,使为诏而已。 自执政而上至于节度使相,用批答。批答之制,更不 由中书,直禁中封所上章付院。今降批表,院中即更 用纸连其章后书辞,并其章赐之,此其异也。既与章 相连,后书省表具之字必长,作“表”字傍一撇,通其章 阶位上过,谓之“抹阶。”若使不复用旧衔之意,相习已 久,莫知始何时。
本朝枢密院官既备,学士之职浸废,然犹会食。枢密 使厅,每文德殿视朝,则升殿侍立,亦不多除人。官制 行,乃与学士皆与职名,为直学士之冠,不隶枢密院, 升殿侍立,为枢密都承旨之任。每吏部尚书补外,除 龙图阁学士,户部以下五曹则除枢密直学士,相呼 谓之“密学。”
学士院正厅曰玉堂,盖道家之名。初,李肇《翰林志》末 言:“居翰苑者,皆谓凌玉清,溯紫霄,岂止于登瀛洲哉?” 亦曰登玉堂焉。自是遂以玉堂为学士院之称,而不 为榜。太宗时,苏易简为学士,上尝语曰:“玉堂之设,但 虚传其说,终未有正名。”乃以红罗飞白“玉堂之署”四 字赐之。易简即扄𫔎置堂上,每学士上事,始得一开 视,最为翰林盛事。绍圣间,蔡鲁公为承旨,始奏乞摹 就杭州刻榜揭之,以避英庙讳。去下二字,止曰“玉堂” 云。
祖宗用人多以两省为要,而翰林学士尤号亲切,由 是登二府者,十常六七。杜正献公以清节名天下,然 一生多历外职,五为使者,遍典诸名藩,在内惟三司、 户部副使、御史中丞、知开封府,遂至为枢密副使。范 文正公自谏官被责,召还,以天章阁待制判国子监, 迁知开封府,复责,晚乃自庆州亦入为枢密副使。二 公皆未尝历两省,而文正之文学,不更文字之职,世 尤以为歉也。
故事,馆职试诗赋各一篇。熙宁元年,召试王介、安焘、 陈侗、蒲宗孟、朱初平,始命改试策论各一道,于是始 试“《敕天之命》,《惟时几论》”,《问古用民》,岁不过三日策。 韩门下维以赐出身,熙宁末,特除翰林学士。崇宁中, 林彦振赐出身,用韩例亦除翰林学士。国朝以来,学 士不由科第除者,惟此二人。
唐制,翰林学士本职在官下。五代赵凤为之,始讽宰 相任圜移在官上,后遂为定制。本朝凡兼学士,结御 皆以职名为冠,盖沿习此例。
唐翰林学士结衔或在官上,或在官下,无定制。余家 藏唐碑,多如太和中《李藏用碑》,撰者言“中散大夫、守 尚书户部侍郎、知制诰、翰林学士王源中”之类,则在 官下。大中中《王巨镛碑》,撰者言“翰林学士、中散大夫、 守中书舍人刘瑑”之类,则在官上。瑑仍不称知制诰, 殊不可晓。不应当时官名,而升降庞杂乃尔。
唐旧制,集贤书藏于门下省。永泰后,以勋臣罢节制 归京师者无职事,欲以慰其意,乃诏与儒臣日并于 集贤院待制,仍赐钱三千缗为食本,以给其费。于是 郭英乂、孙志直、臧希让、高升、王延昌与裴遵度、畅瓘、 崔涣、贾至、李季卿、吴令圭等十一人皆在选。待制之 名于此盖无别于文武。余有裴士淹所作《孙志直碑》, “待制给食入衔。”此出一时权宜,后不以为常,故《唐书》 载之不详俗称翰林学士为坡,盖唐德宗时尝移学士院于金 銮坡上,故亦称銮坡。
唐制,学士院无常处,驾在大内则置于明福门,在兴 庆宫则置于金明门,不专在翰林院也。然明福、金明 不以为称,不常居之尔。谏议大夫亦称坡,此乃出唐 人之语。谏议大夫班本在给舍上,其迁转则谏议岁 满方迁给事中,自给事中迁舍人,故当时语云:“饶道 斗上坡去,亦须却下坡来。”以谏议为上坡,故因以为 称。见李文正所记。
唐诏令虽一出于翰林学士,然遇有边防机要大事, 学士所不能尽知者则多。宰相以其处分之要者,自 为之辞,而付学士院,使增其首尾常式之言而已,谓 之“诏意”,故无所更易增损,今犹见于李德裕、《郑畋集》 中。近岁或尽出于宰相,进呈讫,但召待诏即私第书 写,或诏学士、宰相面授意,使退而具草,然不能无改 定也。
咸平中,以侍读、侍讲班秩未崇,乃命杨徽之为翰林 侍读学士,邢昺为侍讲学士,班翰林学士下。讲读置 学士自此始。其后昺以老请补外,真宗以其久在讲 席,使以本职知曹州。而张文节公罢参知政事知天 雄军,改翰林侍读学士。于是讲读学士为兼职,得外 任。庆历后,凡自翰林学士出者,例皆换侍读学士,遂 为故事。
唐制惟弘文馆、集贤院置学士,宰相得兼外,他官未 有兼者,亦别无学士之名,如翰林学士、侍讲学士、侍 读学士、侍书学士,乃是职事之名尔。自后唐安重诲 为枢密使,明宗以其不通文义,始置端明殿学士,以 冯道、赵凤为之,班枢密使下,食于其院。“端明”,即正衙 殿也。本朝改“端明”为“文明”,以命程羽。自后文明避真 宗谥号,改“紫宸。”既又以“紫宸”非人臣所称,改“观文”,则 端明、文明、紫宸本一殿,观文虽异,而创职之意则同, 四名均一等职也。明道中,既别改承明殿为端明,仍 置学士,中间又设资政殿大学士,学士则职名增多, 不得尽循旧制。始真宗为王冀公置资政殿学士,班 枢密下,此即文明之职也。盖是时真宗眷冀公方厚, 故不除文明而别创此名。及丁文简之罢参政,不除 资政殿大学士,复置观文。观文班在资政殿大学士 上,而皇祐中乃以命孙威敏,盖用丁文简故事尔,轻 重疑亦不伦。近岁自资政殿以上,皆为二府职名,乃 是本朝新制,而端明殿为从官兼职之冠,则后唐故 事也。
唐翰林院在银台之北,乾封以后,刘祎之、元万顷之 徒时宣召草制其间,因名北门学士。今学士院在枢 密之后,腹背相倚,不可南向,故以其西廊西向,为院 之正门。而后门北向,与集英相直,因榜曰“北门。”两省、 枢密院皆无后门,惟学士院有之。学士朝退入院,与 禁中宣命往来,皆行北门,而正门行者无几。不特取 其便事,亦以存故事也。
唐翰林院本内供奉,艺能技术杂居之所,以词臣特 书诏其间,乃艺能之一尔。开元以前,犹未有学士之 称,或曰翰林待诏,或曰翰林供奉,如李太白犹称供 奉。自张垍为学士,始别建学士院于翰林院之南,则 与翰林院分而为二,然犹冒“翰林”之名。盖唐有弘文 馆学士、丽正殿学士,故此特以“翰林”别之。其后遂以 名官,讫不可改。然院名至今但云“学士”,而不冠以“翰 林”,则亦自唐以来沿袭之旧也。
集贤院学士。故事,初不分高下,但以为名,而品秩自 从其官。故吴正肃公以前执政、资政殿大学士,刘原 甫以从官翰林侍读学士,皆以疾换授,盖不为要职 也。然在学士之列,视待制则为优,故元厚之以天章 阁待制知南京,及仁宗即位,亦特换授。是岁,迁龙图 阁直学士、知广州。苏子容罢知制诰、知亳州,再遇赦, 遂复此职。尝请别其品秩,不报,故其《谢表》云:“惟丽正 图书之府,盛开元礼乐之司。在外馆之地则为闲,正 学士之名则已重。先朝着令,或自二府公台而践更; 近例迁官,皆由两省丞郎而兼领。”又云:“惟其恩数之 优,当有官仪之别。亦尝自言于公府,岂敢取必于佥 谐。”
唐有翰林侍书学士,柳公权尝为之。太宗平蜀,王著 蜀人,善书,为赵州隆平县主簿。或荐其能书,召为卫 尉寺丞、史馆祗候,使详定《急就章》等。后遂以为翰林 侍书,而不加学士之名,盖惜之也。自著后不复除人, 著后官亦不显。有翰林学士王著者,自别一人,非此 人也。王君玉琪为馆阁校勘,晏元宪以前执政留守 “南京,辟为签书留守判官公事”,诏特令带旧职,从之。 馆职外除,自君玉始。
唐制,门下省有弘文馆,中书省有集贤殿书院,皆以 藏图书。弘文馆即修文馆也。武德初置,设生徒使习 书,选京官五品以上为学士,六品以上为直学士,及 使他官领直馆。武后、垂拱后,以宰相兼领官务。中宗
景龙中,置大学士。至开元初,乾元殿写《四部书》,置干元院。后改“丽正修书院”,又改集贤直学士,等官,略如弘文。自是宰相皆带弘文、集贤大学士,遂为故事。 梁迁都汴,正明中,始于右长庆门东北设屋十馀间, 谓之“三馆”,盖昭文、集贤、史馆也。初极卑隘,太宗太平 兴国中,更命于左升龙门里旧车辂院地改作,置集 贤书于东庑,昭文书于西庑,史馆书于南庑,赐名崇 文院,犹未有秘书省也。端拱中,始分三馆书万馀卷, 别为秘阁,命李至兼秘书监,宋泌兼直阁,杜镐兼校 理,三馆与秘阁始合为一,故谓之“馆阁”,然皆但有书 库而已。元丰官制行,遂改为秘书省。
唐正观初,始置史馆,干门下省,以他官兼领,秩卑者 以为直馆,宰相莅修撰。开元中,李林甫为监修国史, 始迁于中书省,后置史馆修撰,迄五代遂为故事。 本朝乾德初,首以赵韩王监修国史,修撰之外,复有 编修、校勘、勘书、校勘、编修,随时创制不一。旧但以书 库吏抄录报状论次,其后遂命进奏院及诸司,凡诏 令等皆关送。开宝后,命中书、枢密皆书《时政记》,以授 史官。淳化中,张秘请别置起居院,为左右史之职,以 梁周翰、李宗谔为之。凡长春、崇德殿宣谕陈列事,中 书以《时政记》记之,枢密院则本院记之。其馀百司封 拜、除授、沿革、制置等事,悉皆记录,月终送文馆。而起 居郎、舍人分直崇政殿,别记言动,为起“居注。”元丰官 制行,左右史所书如旧,各为厅于两后省,史馆归之 著作𡱈。国史院有故则置假左散骑常侍厅为之,而 后始以宰相监修。
梁改枢密院为崇政殿,因置直崇政院。唐庄宗复旧 名,遂改为枢密院直学士。至明宗时,安重诲为枢密 使,明宗既不知书,而重诲又武人,故孔循如议置端 明殿学士一人,专备顾问,以冯道、赵凤为之,班翰林 学士上,盖枢密使职事官也。
《后山丛谈》:“太祖常幸秘书省,召管军官使观书焉。” 《避暑录话》:“唐制诰以掌进画,翰林学士初但为文辞, 不专诏命。自校书郎以上,皆得为之班次,各视其官, 亦无定员。故学士入皆试五题麻诏敕诗赋,而舍人 不试。盖舍人乃其本职,且多自学士迁也。学士未满 一年,犹未得为知制诰,不与为文。岁满迁知制诰,然 后”始并直。本朝既重学士之选,率自知制诰迁,故不 试,而知制诰始亦循唐制不试。雍熙初,太宗以李文 正公沆及宋湜、王化基为之,化基上章辞不能,乃始 中书并召试制诰二首,遂为故事。其后梁周翰、薛映、 梁鼎亦或不试,而用《欧阳文忠公记》,惟公与杨文公、 陈文惠公三人者,误也。
“国朝馆职,制科及进士第一人,试用既有常法,馀皆 以大臣荐其所知,而无定制。制科既改用策论,而进 士第一人与大臣所荐,犹循用诗赋。”治平末,英宗患 人材少,始诏宰相、参知政事各举五人。时韩魏公、曾 鲁公为宰相,欧阳文忠公、赵康靖公为参政,共荐二 十人。未及召试而神宗即位,乃先择其半,与府界提 点陈子东奏事称旨,特命附试者十一人皆入馆。吴 申为御史,言“诗赋不足得士,请自是杂以经史时务 试论策。”乃命罢诗赋,试,以策论二道。然终神宗之世 未尝行。盖自更官制,在内者与职事官杂除,在外赏 劳以为贴,职者但以为宠也。元祐初,举行治平故事, 而通命知枢密院,与同知亦荐,遂用熙宁之令。试策 一道,绍圣后不复行,四十年间,惟《治平》、元祐两见而 已。盖必欲得材而慎其选,自不能数也。
太宗敦奖儒术,初除张参政洎钱枢密若水为翰林 学士,喜以为得人,喻辅臣云:“学士清切之职,朕恨不 得为之。”唐故事,学士礼上例弄猕猴戏,不知何意。国 初久废不讲,至是,乃使敕设日举行,而易以教坊杂 手伎,后遂以为例。而余为学士时,但移开封府,呼市 人教坊,不复用矣。既在禁中,亦不敢多致,但以一二 伎充数尔。大观末。余奉诏重修《翰林志》,尝备录本末。 会余罢,书不克成
旧学士院在枢密院之后,其南庑与枢密后廊中分 门,乃西向。玉堂本以待乘舆行幸,非学士所得常居, 惟礼上之日,得略坐其东,受院吏参谒而已。其后为 主廊,北出直集英殿,则所谓北门也。学士仅有直舍, 分于门之两旁,每锁院受诏,乃与中使坐主廊。余为 学士时,始请辟两直舍,各分其一间,与北门通为三 间,以照壁限其中。屏间命待诏鲍询画花竹于上,与 玉堂郭熙《春江晚景屏》相配,当时以为美谈。后闻王 丞相将明为承旨,太上皇眷爱之厚,乃旁取西省右 正言厅以广之。中为殿曰“右文”,则非复余前日所见 矣。同时流辈殆尽为之慨然也。
《欧文忠内制集序》历记其为学士时事,幸藏其槁,以 为退居谈笑之资。略云:“凉竹簟之暑风,曝茅檐之冬 日,睡馀支枕,顾瞻玉堂,如在天上。”时览所载,以夸田 夫野老,士大夫争诵之,盖愿欲为公而不可得也。然 公屡请得谢,归不及年而薨,未必能偿此志。而余向 者辱出公后,亦获挂名于石刻之末,暑风冬日,享之此地,乃十有一年,如公所云,实饱之矣。但比岁戎马 之馀,触事兴念,不能尽终前日之志,为可恨。每念为 学士者不为不多,未必皆知此适。如公知之而不及 享,余享之而不得久,则天下如意事,岂易得耶? 《谈苑》:国朝翰林学士佩金带,朱衣,吏一人前道,两府 则两人笏头,带佩鱼,曰重金,居两制,久者则曰:“眼前 何日赤,腰下甚时黄?”《处内庭》久者,又曰:“眼赤何时两, 腰黄甚日重?”
院中有双鹊,栖于玉堂之后海棠树。每学士会食,必 徘徊翔集,或鸣噪,必有大诏令,或宣召之事,因谓之 灵鹊。故晁翰林诗云:“却闻灵鹊心应喜。”并予诗曰“灵 鹊先依玉树栖”,盖为此也。
赏花、钓鱼三馆,维直馆预坐,校理以下赋诗而退。太 宗时,李宗谔为校理,作诗云:“戴了宫花赋了诗,不容 重见赭黄衣。无憀却出宫门去,还似当年下第时。”上 即令赴宴,自是校理而下皆与会也。
故事,学士在内中,院吏朱衣双引。太祖朝,李昉为学 士,太宗在南衙,朱衣一人前引昉,因去其一。往时学 士入札子不著姓,但云“学士某。”盛度、丁谓并为学士, 遂著姓以别之,后皆著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