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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明伦汇编 第七百三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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谏诤部纪事三
官常典第七百三卷
谏诤部纪事三
《大唐新语》:张柬之既迁则天于上阳宫,中宗犹以皇 太子监国,告武氏之庙。时累日阴翳,侍御史崔浑奏 曰:“方今国命初复,正当徽号称唐,顺万姓之心,奈何 告武氏庙?庙宜毁,复唐鸿业,天下幸甚。”中宗深纳之。 制命既行,阴云四除,万里澄廓,咸以为天人之应。 中宗反正才月馀,而武三思居中用事,皇后韦氏颇 于朝政,如则天故事。桓彦范奏曰:“伏见陛下每临朝 听政,皇后必施帷幔,坐于殿上,参闻政事。愚臣历选 列辟,详求往代,帝王有与妇人谋及政事者,无不破 国亡家,倾朝继路。以阴干阳,违天也;以妇凌夫,违人 也。违天不祥,违人不义。《书》称:‘牝鸡之晨,唯家之索’。《易》 曰:‘无攸遂,在中馈’。言妇人不得干政也。愿陛下览古 人之书,以苍生为念,不宜令皇后往正殿干外朝,耑 在中宫,聿修阴教,则坤仪式叙,鼎命维新矣。”疏奏,不 纳。又有故僧惠范、山人郑普思、叶静能等,并挟左道, 出入宫禁,彦范等切谏,并不从。后彦范等反及祸。 武三思得幸于中宗,京兆人韦月将等不堪愤激,上 书告其事。中宗惑之,命斩月将。黄门侍郎宋璟执奏, 请按而后刑。中宗愈怒,不及整衣履,岸巾出侧门,迎 谓璟曰:“朕以为已斩矣,何以缓之?”命促斩。璟曰:“人言 宫中私于三思,陛下竟不问而斩,臣恐有窃议国故 请按而后刑。”中宗大怒,璟曰:“请先斩臣,不然终不奉 诏。”乃流月将于岭南,寻使人杀之。
宗楚客兄秦客潜劝则天革命,累迁内史。后以赃罪 流于岭南而死。楚客无他材能,附会武三思,神龙中 为中书舍人。时西突厥阿史郍忠节不和,安西都护 郭元振奏请徙忠节于内地。楚客与弟晋卿及纪处 讷等纳忠节厚赂,请发兵以讨西突厥,不纳元振之 奏。突厥大怒,举兵入寇,甚为边患。监察御史崔琬劾 奏楚客等曰:“闻《四牡》项领,良御不乘,二心事君,明罚 无舍。谨按宗楚客、纪处讷等,性惟险诐,志越谿壑。幸 以遭遇圣主,累忝殊荣,承恺悌之恩,居弼谐之地。不 能刻意砥操,忧国如家,微效涓尘,以裨川岳。遂乃专 作威福,敢树朋党,有无君之心,阙大臣之节。潜通猃 狁,纳贿易赀;公引顽凶,受赂无限。丑闻充斥,秽迹昭 彰。且境外交通,情状难测,今娑葛反叛,边鄙不宁,由 此赃私,取怨外国。论之者取祸以结舌,语之者避罪 而钳口。晋卿昔居荣职,素阙忠诚,屡以严刑,皆由黩 货。今又叨忝,频沐殊恩,厚禄重权,当朝莫比。曾无悛 改,乃徇赃私,此而容之,孰云其可?臣谬忝公直,义在 触邪,请除巨蠹,以答天造。”中宗不从,遽令与琬和解。 俄而韦氏败,楚客等咸诛。
《唐书吴兢传》:“元宗初立,收还权纲,锐于决事,群臣畏 伏,兢虑帝果而不及精,乃上疏曰:‘自古人臣不谏则 国危,谏则身危。臣愚食陛下禄,不敢避身危之祸。比 见上封事者,言有可采,但赐束帛而已,未尝蒙召见, 被拔擢。其忤旨,则朝堂决杖,传送本州,或死于流贬, 由是臣下不敢进谏。古者设诽谤木,欲闻己过,今封’” 事,《谤木》比也。使所言是,有益于国,使所言非,无累于 朝,陛下何遽加斥逐,以杜塞直言?道路流传,相视怪 愕。夫汉高帝赦周昌桀纣之对,晋武帝受刘毅、桓、灵 之讥,况陛下豁达大度,不能容此狂直耶?夫人主居 尊极之位,颛生杀之权,其为威严峻矣。开情抱,纳谏 诤,下犹惧不敢尽,奈何以为罪?且上“有所失,下必知 之,故郑人欲毁乡校,而子产不听也。陛下初即位,犹 有褚无量、张廷圭、韩思复、辛替否、柳泽、袁楚客数上 疏争时政得失。自顷上封事,往往得罪,谏者顿少,是 鹊巢覆而凤不至,理之然也。臣恐天下骨鲠士以谠 言为戒,桡直就曲,斲方为刓,偷合苟容,不复能尽节 忘身,纳君于道矣。夫”帝王之德,莫盛于纳谏,故曰:“木 从绳则正,后从谏则圣。”又曰:“朝有讽谏,犹发之有梳。 猛虎在山林,藜藿为之不采。”忠谏之有益如此。自古 上圣之君,恐不闻己过,故尧设谏鼓,禹拜昌言。不肖 之主,自谓圣智,拒谏害忠。桀杀关龙逢而灭于汤,纣 杀王子比干而灭于周,此其验也。夫与治同道罔不 兴,与“乱同道罔不亡。人将疾,必先不甘鱼肉之味;国 将亡,必先不甘忠谏之说。呜呼!惟陛下深监于兹哉!” 隋炀帝骄矜自负,以为尧舜莫己若,而讳亡憎谏,乃 曰:“有谏我者,当时不杀,后必杀之。”大臣苏威欲开一 言,不敢发,因五月五日献《古文尚书》,帝以为讪己,即除名。萧瑀谏“无伐辽,出为河西郡守。”董纯谏无幸江 都,就狱赐死。自是謇谔之士,去而不顾,外虽有变,朝 臣钳口,帝不知也,身死人手,子孙剿绝,为天下笑。太 宗皇帝好悦至言,时有魏徵、王圭、虞世南、李大亮、岑 文本、刘洎、马周、褚遂良、杜正伦、高季辅,咸以切谏,引 居要职。尝谓宰相曰:“自知者为难。如文人巧工,自谓 己长,若使达者大匠诋诃商略,则芜辞拙迹见矣。天 下万机,一人听断,虽甚忧劳,不能尽善。今魏徵随事 谏正,多中朕失,如明鉴照形,美恶毕见。”当是时,有上 书益于政者,皆黏寝殿之壁,坐望卧观,虽狂瞽逆意, 终不以为忤。故外事必闻,刑戮几措,礼义大行。陛下 何不遵此道,与圣祖继美乎?夫以一人之意,综万方 之政,明有所不烛,智有所不周,上心未谕于下,下情 未达于上。伏惟以虚受人,博览兼听,使深者不隐,远 者不塞,所谓“辟四门,明四目”也。其能直言正谏,不避 死亡之诛者,特加宠荣,待以不次,则失之东隅,冀得 之桑榆矣。
《张廷圭传》:“廷圭迁礼部侍郎。元宗开元初,大旱,关中 饥,诏求直言。廷圭上疏曰:古有多难兴国,殷忧启圣, 盖事危则志锐,情苦则虑深,故能转祸为福也。景龙、 先天间,凶党构乱,陛下神武,汛扫氛垢,日月所烛,无 不濡泽。明明上帝,宜锡介福。而顷阴阳愆候,九谷失 稔,关辅尤剧。臣思天意,殆以陛下春秋鼎盛,不崇朝 有大功,轻尧、舜而不法,思秦、汉以自高,故昭见咎异, 欲日慎一日,永保大和,是皇天于陛下眷顾深矣,陛 下得不奉若休旨而寅畏哉!诚愿约心削志,考前王 之书,敦素朴之道,登端士,放佞人,屏后宫,减外厩,场 无蹴踘之玩,野绝从禽之乐。促远境,罢县戍,矜惠惸 独蠲,薄徭赋,去淫巧,捐珠璧。不见可欲,使心不乱。”或 谓“天戒不足畏,而上帝冯怒,风雨迷错,荒馑日甚,则 无以济下矣。”或谓“人穷不足恤,而亿兆携离,愁苦昏 垫,则无以奉上矣。”斯安危所系,祸福之原,奈何不察! 今受命伊始,华夷百姓,清耳以听,刮目以视,冀有闻 见,何遽孤其望哉!
《汇苑》:韩休峭直,于时政得失,言之未尝不尽。元宗尝 猎苑中,或大张乐,所过差,必视左右曰:“韩休知否?”已 而疏辄至,尝引鉴默默不乐。左右曰:“自韩休为相,陛 下无一日欢,何不逐之?”帝曰:“吾貌虽瘦,天下必肥。且 萧嵩启事必顺旨,我退而思天下不安寝。韩休敷陈 治道多讦直,我退而思天下寝必安,吾用休社稷计 耳。”
《唐书苏源明传》:“源明擢考功郎中,知制诰,是时承大 盗之馀,国用”�屈。宰相王玙以祈禬进,禁中祷祀穷 日夜,中官用事,给养繁靡,群臣莫敢切诤。昭应令梁 镇上书,劝帝罢淫祀,其他不暇及也。源明数陈政治 得失。及史思明陷洛阳,有诏幸东京,将亲征,源明因 上疏极谏曰:“淫雨积时,道路方梗,甚不可一也。自春 大旱,秋苗耗半,敛获未毕,先之以清道之役,申之以 供顿之苦,甚不”可二也。每立殿廊,见旌旗之下,饿夫 执殳,仆于行间,日见二三市井,馁�“求食,死于路旁, 日见四五,甚不可三也。奸夫盗儿,连墙接栋,磨砺以 须陛下之出,御史大夫必不能澄清禁止,甚不可四 也。”圣皇巡蜀之初,都内财货,吏民资产,糜散于道路 之手,至有乘马�驴入宣政紫宸者。况陛下初有四 海,威制不及曩时远矣。今兹东行,殆贼臣诱掖陛下 而已。《诗》曰:“三星在溜”,谓危亡在于须臾。臣不胜呜咽, 为陛下痛之,愿速罢幸。不然,穷甿乐祸,已扼腕于下。 甚不可五也。方今河洛驿骚,江湖叛涣。《诗》曰:“中原有 菽,庶民采之。”彼思明、楚元,皆采菽之人也,陛下何遽 轻万乘而速成之“邪?甚不可六也。大河南北,举为寇 盗,三公以下,廪稍匮绝,将士粮赐,仅支日月,而中官 穴食不减。往年梨园杂妓愈盛,今日陛下未得穆然 高枕,殆由此也。自非中书指使,太常正乐外,愿一切 放归,给长牒勿事,须,五六年后,随事蠲省。今聚而仰 给,甚不可七也。”李光弼拔河阳,王思礼下晋原,卫伯 玉拂焉耆,过析支,不日可至。御史大夫王元志压巫 闾,临幽都,汝州刺史田南金逾阙口,遏二室,邓景山, 凌淮泗,忾然而西。狂贼失势,蹙于缑山之下,北不敢 逾孟津,东不敢过罂子,计日反接而至矣。陛下不坐 而受之,乃欲亲征,徇一朝之怒,甚不可八也。王者之 于天地神祗,享之以牲币而已。《记》曰:“不祈方士。”彼淫 巫愚祝,妄有关说,甚不可九也。天子顺动,人皆幸之 之谓幸,人皆病之之谓不幸。臣等屡怫视听,联伏赤 墀之下,顿颡流涕而出,虽陛下优容贷罪,凡百之臣, 必昌言于朝,万口谤于外。甚不可十也。臣闻子不诤 于父,不孝也;臣不诤于君,不忠也。不孝不忠,为苟荣 冒禄,圈牢之物不若也;“臣虽至贱,不能委身圈牢之 中,将使樵夫指而笑之。”帝嘉其切直,遂罢东幸。 《李晟传》:“晟在凤翔尝曰:‘魏徵以直言致太宗于尧舜 上,忠臣也。我诚慕焉。行军司马李叔度曰:‘彼搢绅儒
者事,公勋德何希是哉’’?”晟曰:“君失辞。”晟幸得备将相苟容身不言,岂可谓有犯无隐邪?是非惟上所择尔。叔度惭,故晟每进对,謇謇尽大臣节,未尝露于外。 《陈京传》:“京迁太常博士。德宗在奉天,闻段秀实为贼 害,七日不朝,宰相以为方多难时,不宜壅万机,天下 其谓何。京曰:‘丞相之言非也。夫褒大节,恤贤臣,天下 所以安,况卓卓特异者乎’!帝曰:‘善’。还京师,擢左补阙。 帝以卢杞为饶州刺史,京与赵需、裴佶、宇文炫、卢景” 亮、张荐共劾:“杞辅政,要位大臣,逾时月不得对,百官 懔懔,常若兵在颈,陛下复用之,奸贼唾掌复兴。”帝不 听,京等争尤确。帝大怒,左右辟易,谏者稍引却,京正 色曰:“需等毋遽退,极道不可以死请。”杞遂废。
《陆贽传》:贽劝帝群臣参日,使极言得失,听纳无倦,兼 天下之智,以为聪明。帝曰:“朕岂不推诚,然上封者惟 讥斥人短长,类非忠直。又谏者不密,要须归曲于朕, 以自取名。朕见言事多矣,大抵雷同道听,加质则穷。 故顷不诏次对,岂曰倦哉。”贽因是极谏焉。
《柳浑传》:玉工为帝作带,误毁一銙,工不敢闻,私市他 玉足之。及献,帝识不类,擿之。工人伏罪。帝怒其欺,诏 京兆府论死。浑曰:“陛下遽杀之则已,若委有司,须详 谳乃可。于法误伤乘舆器服,罪当杖,请论如律。”由是 工不死。
《李绛传》:“绛见浴堂殿,帝曰:‘比谏官多朋党,论奏不实, 皆陷谤讪,欲黜其尤者,若何’?绛曰:此非陛下意,必憸 人以此营误上心。自古纳谏昌,拒谏亡。夫人臣进言 于上,岂易哉?君尊如天,臣卑如地,加有雷霆之威,彼 昼度夜思,始欲陈十事,俄而去五六,及将以闻,则又 惮而削其半,故上达者财十二。何哉?干不测之祸,顾 身无利耳。虽开纳奖励,尚恐不至。今乃欲谴诃之,使 直士杜口,非社稷利也。”帝曰:“非卿言,我不知谏之益。” 初,承璀讨王承宗,议者皆言古无以宦人统师者,绛 当制书固争,帝不能夺,止诏宰相授敕。承璀果无功, 还加开府仪同三司。绛奏:“承璀丧师,当抵罪,今宠以 崇秩,后有奔军之将,蹈利干赏,陛下何以处之?”又数 论宦官横肆、方镇进献等事,自知言切且斥去,悉取 内署所上疏槁焚之以俟命。帝果怒,绛谢曰:“陛下怜 臣愚,处之腹心之地,而惜身不言,乃臣负陛下;若上 犯圣颜,旁忤贵幸,因而获罪,乃陛下负臣。”于是帝动 容曰:“卿告朕以人所难言者,‘疾风知劲草’,卿当之矣。” 遂由司勋郎中进中书舍人。翌日,赐金紫,亲择良笏 与之,且曰:“异时膺顾托,南面当如此。”绛顿首。
帝尝畋苑中,至蓬莱池,谓左右曰:“绛尝以谏我,今可 返也。”其见礼惮如此。
李吉甫尝盛赞天子威德,帝欣然,绛独曰:“陛下自视 今日何如汉文帝时?”帝曰:“朕安敢望文帝?”对曰:“是时 贾谊以为措火积薪,下火未及然,因以为安,其忧如 此。今法令所不及者五十馀州,西戎内讧,近以泾、陇 为鄙,去京师远不千里,烽燧相接也;加比水旱无年, 仓廪空虚。诚陛下焦心销志,求济时之略,渠便高枕 而卧哉?”帝入,谓左右曰:“绛言骨鲠,真宰相也。”遣使者 赐酴醾酒。
《经济类编》:白居易因论事言:“陛下错矣。”上变色而罢。 密召绛谓曰:“居易小臣不逊,须令出院。”绛曰:“陛下容 纳直言,故群臣敢竭诚无隐。居易言虽少戅,志在纳 忠,陛下今日罪之,臣恐天下各思箝口,非所以广聪 明、昭圣德也。”上悦,待居易如初。
《唐书裴度传》:“帝将幸东都,大臣切谏不纳,帝恚曰:‘朕 意决矣。虽从官宫人,自挟’”�“无扰百姓。”趣有司检料 行宫,中外莫敢言。度从容奏:“国家建别都,本备巡幸。 自艰难以来,宫阙署屯,百司之区,荒圮弗治。假岁月 完新,然后可行。仓卒无备,有司且得罪。”帝悦曰:“群臣 谏朕不及此,如卿言,诚有未便,安用往耶?”因止行。 《韦处厚传》:处厚进翰林承旨学士、兵部侍郎。方天子 荒暗,月视朝才三四,处厚入见,即自陈有罪,愿前死 以谢。帝曰:“何哉?”对曰:“臣昔为谏官,不能死争,使先帝 因《畋与》色而至不寿,于法应诛。然所以不死者,陛下 在春宫十有五矣,今皇子方襁褓,臣不敢避死亡之 诛。”帝大感悟,赐锦彩以慰其意。
《柳公绰传》:公绰弟公权,充翰林书诏学士,常与六学 士对便殿。帝称汉文帝恭俭,因举袂曰:“此三浣矣。”学 士皆贺,独公权无言。帝问之,对曰:“人主当进贤退不 肖,纳谏诤,明赏罚。服浣濯之衣,此小节耳,非有益治 道者。”异日与周墀同对,论事不阿,墀为惴恐,公权益 不夺。帝徐曰:“卿有诤臣风,可屈居谏议大夫。”乃自舍 人下迁,仍为学士、知制诰。开成三年,转工部侍郎。召 问得失,因言:“郭旼领邠宁,而议者颇有臧否。”帝曰:“旼, 尚父从子,太皇太后季父,官无玷邮,自大金吾位方 镇,何所更议?”答曰:“旼诚勋旧,然人谓献二女,乃有是 除,信乎?”帝曰:“女自参承太后,岂献哉?”公权曰:“疑嫌间 不可户晓。”因引王圭谏庐江王妃事。“是日,帝命中宫 自南内送女还旼家。”其忠益多类此。
《太平御览》:文宗时,魏谟为起居舍人。紫宸入谢,召诫之曰:“事有不当,亟须论奏。”谟曰:“臣顷为谏臣,合伸规 讽。今居史职,职在记言,不敢越职逾分。”帝曰:“凡两省 官并合论事,勿拘此言。”
魏谟仪容魁伟,言论切直。与同列上言事,他宰相必 委曲规讽,唯谟谠言无所畏避。宣宗每曰:“魏谟绰有 祖风。”
《北梦琐言》:“唐自广明后,阉人擅权,置南北废置使,军 容田令孜有回天之力,中外侧目。而王伯芝、黄巢剽 掠江淮,朝廷忧之。左拾遗侯昌业上疏极言时病,留 中不出,命于仗内戮之。”后有传侯昌业疏词不合事 体,其末云:“请开揭谛道场以消兵厉。”似为庸僧伪作 也。若侯昌业以此识见犯上,宜其死之。
《十国春秋》:廖居素,将乐人。仕于升元保大之时,为人 坚正,不为当国者所喜。校书二十年,始得大理司直。 后主嗣位,稍迁至琼林光庆使,检校太保,判三司。后 主孱昏,而群臣方充位保富贵,国益削,居素独慷慨 骤谏,冀后主一悟,终不见听。乃闭门却食,服朝衣冠, 立死井中。已而得大字于箧曰:“吾之死,不忍见国破” 而主辱也。徐锴为文吊之,以比屈原、伍员云。
丁思觐,文昭王牙将也。累官天策副都军使。是时,中 原大乱,文昭王奢欲无厌,糜费工作。思觐上书切谏 曰:“先王起卒伍以攻战而得此州,倚朝廷以制邻敌, 传国三世,有地数千里,养兵十万。今天子蒙尘,朝廷 无主,真霸者立功之时。诚能悉国之兵出荆、襄以趣 京师,倡义于天下,桓文之业也。奈何耗国用而穷土 木。为儿女之乐乎。”王怒削其官爵。思觐瞋目直视王 曰:“孺子终不可教。”乃扼喉而死。
《宋史范质传》:“世宗初征淮南,驻寿濠,锐意攻取,且议 行幸扬州。质以师老,与王溥泣谏,乃止。及再驾扬州, 因事怒窦仪,罪在不测。质入谒,请见世宗,世宗意其 救仪,起避之。质趋前曰:‘仪近臣也,过小不当诛’。因免 冠叩头泣下曰:‘臣备位宰相,岂可使人主暴怒,致近 臣于死地耶?愿宽仪罪’。世宗意遂解,即遣赦仪。” 《陈恕传》:“恕每便殿奏事,太宗或未深察,必形诮议,恕 敛板踧缩,退至殿壁负立,若无所容,俟意稍解复进, 悫执前奏,终不改易,如是或至三四。太宗以其忠多 从之。”
《吕蒙正传》:“太宗尝灯夕设宴,蒙正侍上语之曰:‘五代 之际,生灵雕丧,当时谓无复太平之日矣。朕躬揽庶 政,万事粗理,每念上天之贶,致此繁盛,乃知理乱在 人。蒙正避席曰:‘乘舆所在,士庶走集,故繁盛如此。臣 尝见都城外不数里,饥寒而死者甚众,不必尽然。愿 陛下视近以及远,苍生之幸也’。上变色不言,蒙正侃’” 然复位,同列多其直谅。
《经济类编》:宋真宗时,寇准为枢密直学士,尝奏事殿 中,语不合,帝怒起,准辄引帝衣请复坐,事决乃退,帝 嘉之。及旱蝗,帝召近臣问以得失,众以天数对。准曰: “《洪范》天人之际,应若影响,大旱之证,盖刑有所不平 也。”帝怒,起入禁中。顷之,复召准,问以不平状。准曰:“愿 召二府至,臣即言之。”二府入,准乃曰:“顷者祖吉、王淮 皆侮法受赇,吉赃少,乃伏诛。淮以参政沔之弟,盗主 守财至千万,止杖之,仍复其官,非不平而何?”帝以问 沔,沔顿首谢。于是切责沔,而以准为可大用,遂命为 枢密副使。
《宋史鲁宗道传》:宗道风闻,多所论列,帝颇厌其数,后 因对,自讼曰:“陛下用臣,岂欲徒事纳谏之虚名邪?臣 窃耻尸禄,请得罢去。”帝抚谕良久,他日书殿壁曰:“鲁 直。”
《国老谈苑》:大中祥符中,天书降,群臣称贺。鲁宗道上 疏略曰:“天道福善祸淫,不言示化。人君政得其理,则 作佑以垂报,治乖于上,则出异以警戒,又何书哉?臣 恐奸臣肆其诞妄,妖惑上听。”真宗虽不开纳,然甚奇 之。
《宋史纪事》:真宗自封禅之后,士大夫争奏符瑞,献赞 颂。崔立独言:“水发徐、兖,旱连江淮,无为烈风,金陵大 火,是天所以戒骄矜也。”
儒林公议:孙奭起于明经,敦履修洁,端仪典正,发于 悃愊。章圣崇奉瑞贶,广构宫殿,以夸夷夏。奭累疏切 谏,上虽不能纳用,而深惮其正统。语有:“国之将兴,听 之于人;国之将亡,听之于神。”其忠朴如此。
《经济类编》:仁宗时,孙沔上言:“自孔道辅、范仲淹被黜, 凡在搢绅,尽怀缄默。乞少霁天威,用存国体。”疏入,责 知衡山县。沔未知有责命,复上书曰:“深宫之中,侍左 右者,刀锯之馀;悦耳目者,艳冶之色。宸禁昼严,乘舆 天远,未见款召名臣,清问外事,询祖宗之纪纲,质朝 廷之得失。徒修简易之名,未益承平之化。”书奏,再责 永州酒务。
家世。旧闻太傅陆轸性质直,虽在上前不少改。昔为 馆职时,尝因奏事极言治乱,举笏指御榻地曰:“天下 奸雄,睥睨此座者多矣,陛下须好作,乃可长保。”明日, 仁祖以其语告大臣曰:“陆轸淳直如此《宋史马默传》:神宗即位,默以论欧阳修事通判怀州, 上疏陈十事:一曰揽威权,二曰察奸佞,三曰近正人, 四曰明功罪,“五曰息大费,六曰备凶年,七曰崇俭素, 八曰久任使,九曰择守宰,十曰御边患。揽威权则天 子势重而大臣安矣。察奸佞则忠臣用而小人不得 幸进矣。近正人则谏诤日闻而圣性开明矣。明功罪 则朝廷无私而天下服矣。息大费则公私富而军旅 有积矣。备凶年则大恩常施而祸乱不起矣。崇俭素 则自上化下而民朴素矣。久任使则官不虚授而职 事举矣。择守宰则庶绩有成而民受赐矣。御边患则 四远畏服而中国强矣。”除知登州。
《过庭录》。宦者李宪用事神庙,朝议再兴西夏之师,虑 有沮挠者,诏天下敢有言班师者族五。侍郎任陕漕, 乃连上章言三十六不可,皆指斥时事,各有征验,且 曰:“臣世受国恩,宁受尽言之诛于今日,不受不言之 诛于后世。”辞意诚切,恐不免祸。乃自籍家口数牒永 兴军拘管,以俟上命。章上,神宗览之默然,召宦者李 舜聪问曰:“范某所陈征据甚的,果有否?李宪假我,令 天下人既有,何处之?”舜聪良久曰:“此事虽未皆有,盖 不尽无。”上大悟,诏即日班师。放范某罪,除直龙图阁、 环庆路经略安抚使。
《宋史纪事》:哲宗初政,诏百官言朝政阙失,榜于朝堂。 时大臣有不悦者,设六事于诏语中以禁遏之曰:“若 阴有所怀,犯非其分,或扇摇机事之重,或迎合已行 之令,上以观望朝廷之意以侥幸希进,下以眩惑流 俗之情以干取虚誉。若此者必罚无赦。”太后封诏草 示司马光,光曰:“此非求谏,乃拒谏也。人臣惟不言,言” 则入六事矣。
《宋史丰稷传》:稷除刑部侍郎兼侍讲。元祐八年春,多 雪,稷言:“今嘉祥未臻,沴气交作,岂应天之实未充,事 天之礼未备,畏天之诚未孚欤?宫掖之臣,有关预政 事,如天圣之罗崇勋、江德明,治平之任守忠者欤?愿 陛下昭圣德,祗天戒,总正万事,以消灾祥。”帝亲政,召 内侍居外者乐士宣等数人,稷言:“陛下初亲万几,未 闻登进忠良,而首召近幸,恐上累大德。”
《常安民传》:安民除开封府推官。绍圣初,召对,言:“今日 之患,莫大于士不知耻。愿陛下奖进廉洁有守之士, 以厉风俗。元祐进言者以熙、丰为非,今之进言者反 是,皆为偏论。愿公听并观,择其中而归于当。”
《家愿传》:“元符三年,以莫大于士言,愿时为普州乐至令, 应诏上言,极论时政凡万言。其大要有十:一曰谨始 以正本,二曰敬德以格天,三曰谨好恶以防小人,四 曰审信任以辨君子,五曰开言路以来直谏,六曰详 听言以观事实,七曰破党议以存至公,八曰登硕德 以服天下,九曰从宽厚以尽人才,十曰崇名节以《厚 士风》。”疏上,不报。
《张舜民传》:舜民为襄崇令,王安石倡新法,舜民上书 言:“便民所以穷民,强内所以弱内,富国所以蹙国。以 堂堂之天下,而与小民争利,可耻也。”时人壮之。 《过庭录》:韩子华为阁长,一时名公如刘原父、王介甫 之徒,皆在馆职。介甫最为子华所服,事多折衷于介 甫。一日馆中会话,论及刘更生,介甫以当汉衰靡,王 莽擅权,势不复兴,而更生哓哓强聒,近不知时,其中 是非者相半。子华继自外至,问曰:“诸公所谈何事?”或 以更生对。子华问介甫曰:“如何?”介甫具告子华曰:“不 然。更生同姓之卿,安得默默就毙哉?”一坐服子华至 论。
《宋史纪事》:翰林学士范镇言:“孔文仲对策,草茅疏远, 不识忌讳,且以直言求之,而又罪之,恐为圣明之累。” 不听。镇以言不用,乞致仕,复极论青苗之害,且曰:“陛 下有纳谏之资,大臣进拒谏之计。陛下有爱民之性, 大臣用残民之术。”疏入,王安石大怒,自草制极诋之, 遂以户部侍郎致仕。镇谢表略曰:“愿陛下集群议为 耳目,以除壅蔽之奸;任老臣为腹心,以养中和之福。” 天下闻而壮之。
《人物志》:宋刘安世,哲宗时历台谏,知无不言,言无不 尽。其面折廷谏,至雷霆之怒赫然,则执简却立。天威 少霁,复前极论,一时奏对且前且却者,或至四五殿 廷观者皆流汗缩竦,目之曰“殿上虎。”
《经济类编》:哲宗刘妃多材艺,有盛宠。既构废孟后,章 惇与内侍郝随等相结,请妃正位中宫。时帝未有储 嗣,会妃生子茂,帝大喜,遂立焉。邹浩以数论事,帝亲 擢为右正言,乃上疏言:“贤妃与孟后争宠而孟后废, 今立之,殊累圣德,乞追停册礼。”帝曰:“此祖宗故事,岂 独朕耶?”盖指真宗立刘德妃也。浩对曰:“祖宗大德,可 法者多矣,陛下不之取,而效其小疵耶?”帝变色,持其 章,踌躇若有所思,因付于外。明日,章惇诋其狂妄,除 名勒停,羁管新州。
《宋史李朴传》:“朴为虔州教授,以尝言隆祐太后不当 废处瑶华宫事,有诏推鞫,忌者欲挤之死,使人危言 动之,朴泰然无惧色。旋追官勒停,会赦,注汀州司户徽宗即位,翰林承旨范纯礼自言待罪四十六日,不 闻玉音,谓朴曰:‘某事岂便于国乎,某事岂便于民乎’? 朴曰:‘承旨知而不言,无父风也’。纯礼泣下。右司谏陈” 瓘荐朴,有旨召对。朴首言:“熙宁、元丰以来,政体屡变, 始出一二大臣所学不同,后乃更执圆方,互相排击。 失今不治,必至不可胜救。”又言:“今士大夫之学,不求 诸己而惟王氏之听,败坏心术,莫大于此。愿诏勿以 王氏为拘,则英材辈出矣。”蔡京恶朴鲠直,他执政三 拟官皆持之不下,复以为虔州教授。
《桯史》:徽祖居端邸时,艺文之暇,颇好驯养禽兽以供 玩。及即位,貂珰奉承,罗致稍广。江公望在谏省闻之, 亟谏,上大悦,即日诏内籞尽纵弗留。殿中有一畜,久 而驯不肯去,上亲以麈尾逐之,迄不离左右。乃刻公 望姓名于麈柄曰:“朕以旌直臣也。”及公望去国,嬖臣 用事,浸淫及于艮岳矣。都城广莫,秋风夜静,禽兽之 声四彻,宛如荒郊。识者以为不祥,益思江之忠焉。 《挥麈前录》:雍孝闻,蜀士之秀也。元符末,有声太学,学 者推重之。崇宁初,省试奏名第一。前此屡上封事剀 切,九重固已默识其名。至是殿策中力诋二蔡及时 致未便者,徽宗大怒,减死窜海外。宣和末,上思其忠, 亲批云:“雍孝闻昨上书致罹刑辟,忠诚可嘉。特开落 过犯,授修武郎、阁门宣赞舍人。”命攽,而孝闻死矣。于 是录其子子纯为右选。绍兴初,从张魏公入蜀,魏公 令属赵哲军中。哲诛,子纯坐编管。既死,魏公怜之,复 致其子安行一官。绍兴间,以告讦流岭外,不知所终。 三世俱以罪废,与前所纪诸家不侔,然亦不幸也。 《挥麈三录》:邹志全既以元符抗疏徙新州,继又遭温 益、锺正甫之困辱,祸患忧畏,濒于死所。建中靖国之 初,召还,自流人不及一年,遂代言西掖伤弓之后,噤 不出一语。吴兴刘希范时为太学生,以书责之,陈义 甚高,云:“玨少而学经,究观《春秋》,责备贤者之义,私窃 疑之,以为世之贤者不易得也。求之百馀年间,所得 不过十数人;求之亿万人间,所得不过一二人。苟有 未至,犹当掩蔽以全其名,奈何反责其备哉!”及长,式 观史氏眇觌昔人,特立独行以自著见者甚众,然靡 不有初,鲜克有终。其能终始一德,以全公忠之节者 几希。称于当年,罕全令名;著于史氏,鲜有完传。岂特 贤者之过哉,亦当时君子不能相与辅其不及之罪 也。然则《春秋》责备之义,是乃垂戒万世,欲全贤者之 善,此某所以不避僭易,辄献所疑于门下也。某自为 儿童,即闻阁下场屋之名,及有知识,又诵阁下场屋 之文,固以阁下为当今辞人,然未敢直以古人大节 望阁下也。暨游太学,在诸生中往往有言“前数年有 博士邹公,经甚明,文甚高,行甚”修,不能低回当世,以 直去位,方且叹息,愿见风采而不可得。未几,阁下被 遇泰陵,进列谏垣,极言时政,万里远谪。方是之时,某 以东下,所过郡县,每见亲朋故旧,下及田夫里妇,必 问阁下貌孰似年,今几逢天子之怒,谁与解之?家累 之重,谁与恤之?莫不咨嗟称诵,或至泣下。前此以言 得罪者众矣,阁下之名,独隐然特出,不知何以致此? 岂忠信之诚,感于人心者深而然耶?则天下所以待 阁下雅,亦不为不重矣。今天子嗣位,首加褒擢,授以 旧职,继拜司谏,乃直起居,乃典文诰。岁未再周,职已 五易,越录超等,罕见其比。则天子所以望阁下雅,亦 不为不大矣。爰自入朝以来,天下之士,翘首跂踵,冀 阁下日以忠言摩上,不谓若今之为起居舍人者,止 司记录而已也,不谓若今之为中书舍人者,止事文 笔而已也。逾年之间,不过言一张寅亮之不可罪尔, 其佗不闻有所发明,言“某事可行,某事不可行,某人 可用,某人不可用”,有识之士,私窃疑之。始阁下之为 博士,不顾爵位,力言经术取士之美,拂衣而归,非知 有绍圣之报也。其为谏官,不避诛责,极陈中宫废立 之失,远贬蛮徼,非知有今日之报也。诚以信其所学, 行其所志耳。然昔以博士而言之,今以侍从而不言; 昔未信于君而言之,今信于君而不言,此人之所以 疑也。为阁下解者曰:“阁下之不言以职,非台谏也。”疑 者曰:“唐文宗命魏谟”以两省属,皆可论朝廷事。故范 希文为秘阁校理,则言人主不宜北面为寿;为东南 安抚,则言郭后不宜以小过废;为天章阁待制,则言 时政所以得失;为开封尹,则言迁进所以公私。后世 之议希文者,必称其爱君忠国,不闻罪其侵官也。今 以职非台谏而不言,是不以希文自处也。为阁下解 者,又曰:“阁下之不言,以当今无大得失也。”疑者曰:“唐 太宗尝怪舜作漆器,禹雕其俎,谏者数十不止。褚遂 良谓谏者救其源,不使得开横流,则无复事矣。当今 庶政之行,虽曰尽善,亦岂无过举者乎?百官之间,虽 曰多才,亦岂无奸佞者乎?从官相继而出,岂皆以不 称职乎?言官相继而逐,岂皆以其罪乎?事”之,若制器 雕俎者尚多也。乃以非大政事而不言,是不以舜、禹 事其君也。则阁下不免天下之疑必矣。方阁下有正 言之命,人人相贺,其君子曰:“为我寄声正言公。”柳宜城坚于守政,不以久位为心,自谓舌不可禁,故能全 其名。白居易力争安危,不以被斥介意,晚益不衰,故 能全其节。公其勿倚勿跛,引明主于三代之隆,以全 令名,以利天下。其小人曰:“为我善。祝正言,公汲直,以 数切谏,不得久留内;爰丝以数直谏,不得久居中。公 其慎言,毋去朝廷。”今阁下未肯力言时事,岂亦哀怜 小人,不忍违其所请乎?岂亦有意君子所谓有待而 言乎?伏愿阁下上思圣主进用之意,下思君子跂望 之心,数陈“谠言,以辅圣政,使尧、舜、成、康之治复于一 朝,阁下之功岂浅浅哉?”某性介且僻,动与世忤,又恶 奔竞之风,往来京师,几五岁矣。其于公卿权贵,虽有 父兄之旧,未尝一登其门。辄造门下,以献所疑,非敢 求之也。盖以天子仁圣,切于治,正古人所谓难得之 时。每欲自为一书以献,又耻与觊觎恩赏者同“受疑 于世。私念当今天子素所深信,莫如阁下者;公忠直 道而行,亦莫如阁下者。阁下不言,谁为吾君言之?故 陈所疑,以裨万一。狂易之罪,诚无所逃。然区区之意, 非独为阁下计也,为朝廷计也,非独为朝廷计,为天 下计也,未识能赐垂听否?”志全由是复进谠论,曾文 肃荐之祐陵,欲令再位,言路不契。上指文肃云:“臣近 日屡探赜,其议论极通疏,兼稍成时名,愿更优容。”上 云:“何可得它如此?”上又云:“宰相执政所引人才,如浩 前年是宣德郎,今作两制已多,时朕所欲主张人才, 又却似难。”盖崇恩以宿憾言先入矣。未几,文肃罢政, 志全再窜昭州,此文肃《手记》云:尔希范名玨,后登第, 浸登华要,建炎初,拜同知三省枢密院,竟以劲节闻 于时,为中兴之名臣。“子唐稽,孙三杰也。”
《宋史石公弼传》:公弼为宗正寺主簿,入见言“朝廷比 日所为,直词罕闻,颂声交至,未有为陛下廷争可否 者。愿崇忠正以销谀佞,通谏诤以除壅蔽。”徽宗善之。 《漳州府志》:许光亨改开封治中,宣和元年,疏论天变, 大略言清君德,去宵小,通言路,则人事得天和应辞 甚直,出判相州。
《延平府志》:邓肃能文,善谈论,李纲见而奇之。宣和末, 东南贡花石,纲作诗十一章以献,疏言:“臣闻功足利 一国者,当享一国之乐;德足被四海者,当受四海之 奉。恭惟皇帝陛下至仁所眇,神道所化,覃乎无外,不 可量数。虽移嵩岳以为山,决江河以为沼,竭东风之 所披拂,以为台榭之观,且不足奉圣德之万一。区区 官吏,辄以根茎之细,块石之微,挽舟而来,动数千里, 窃窃然自谓其神刓鬼划,冠绝古今,若真足报国者。 以臣观之,是特以一方之物奉天子,曾不以天子之 物奉天子也。臣今有策,欲取率土之滨,山石之秀者, 花木之奇者,不问大小,毕置陛下圃中,若天造地设, 曾不烦唾手之劳。”盖其策为甚易,而《天下初弗知也 臣独知之喜而不寐谨吟成古诗十有一章章四句 以叙》其所欲言虽越俎代庖固不胜诛然春风鼓舞 之下则候虫时鸟亦不约而自鸣耳惟陛下留神幸 甚幸甚。肃诗十一章其五章言皇帝之圃浩无涯,日 月所照同一家。北连幽蓟南交趾,东极蟠木西流沙。 六章言是中日月磨“星斗,下视群山真㟝嵝。千年老 木矫龙蛇,天风夜作雷霆吼。”七章言“三月和风塞太 空,天涯海角竞青红。不知花卉何远近,六合内外俱 春容。”八章言“圣主胸襟包率土,天赐园池乃如许。坐 观块石与根茎,无乃卑凡不足数。”九章言“饱食官吏 不深思,务求新巧日孳孳。不知均是圃中物,迁远而 近盖”其私。十章言:“恭惟圣德高舜禹,一圃岂尝分彼 此。世人用管妄窥天,水陆驰驱烦赤子。”十一章言:“安 得守令体宸衷,不复区区踵前踪。但为君王安百姓, 天地一圃乐何穷。”是时群臣皆欲置肃死地。钦宗嗣 位,仍赐召对。靖康初,赐对便殿,力诋权臣以为狂,而 渊圣容之。
《经济类编》:宋徽宗时,童贯与黄经臣用事。陈禾上书 言:贯、经臣怙宠弄权之罪,愿亟窜之远方。论奏未终, 帝拂衣起。禾引帝衣,请毕其说。衣裾落,帝曰:“正言碎 朕衣矣。”禾言:“陛下不惜碎衣,臣岂惜碎首以报陛下。 此曹今日受富贵之利,他日陛下受危亡之祸。”言愈 切。内侍请帝易衣,帝却之曰:“留以旌直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