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学汇编 学行典 第一百六十一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理学汇编 第一百六十二卷
理学汇编 学行典 第一百六十三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学行典

     第一百六十二卷目录

     任道部名贤列传五

      宋四

      朱熹二

    学行典第一百六十二卷

    任道部名贤列传五

    宋四

    朱熹二

    按《朱子年谱》,“宋高宗建炎四年庚戌九月甲寅,朱子 生于延平尤溪之寓舍。生时婺源故宅井中有紫气 见。”

    绍兴元年辛亥,朱子二岁。

    二年壬子,朱子三岁。

    三年癸丑,朱子四岁,尝指日问于韦斋曰:“日何所附?” 曰:“附于天。”又问:“天何所附?”韦斋奇之。

    四年甲寅,朱子五岁,始入《小学》。

    五年乙卯,朱子六岁。

    六年丙辰,朱子七岁。

    七年丁巳,朱子八岁,通《孝经》大义,书八字于其上,曰: “若不如此,便不成人。”闲从群儿嬉游,独以沙列八卦, 端坐默视。

    八年戊午,朱子九岁。

    九年己未,朱子十岁,自知力学,闻长者言,辄不忘。读 《孟子》,至“圣人与我同类者”,喜不可言,以为圣人亦易 做。

    十年庚申,朱子十一岁春,韦斋出知饶州,旋请祠。朱 子传学于家庭。

    十一年辛酉,朱子十二岁。

    十二年壬戌,朱子十三岁。

    十三年癸亥,朱子十四岁。“三月辛亥,丁韦斋忧。韦斋 卒于建之水南,享年四十七。”禀学于胡籍溪、刘草堂、 刘屏山三君子之门。

    十四年甲子,朱子十五岁,葬韦斋于西塔山,在崇安 县五夫里,其后改葬于武夷乡上梅里寂历山中峰 之原。

    十五年乙丑,朱子十六岁。见吕与叔“虽愚必明,虽柔 必强”一段,解得痛快,读之未尝不竦然警厉奋发。 十六年丙寅,朱子十七岁。

    十七年丁卯,朱子十八岁。秋诣建州乡举。考官蔡兹 谓人曰:“吾取中一后生三篇策,皆欲为朝廷措置大 事,他日必非常人。”

    十八年戊辰,朱子十九岁。春,登进士第,王佐榜,第五 甲第九十人。夏,准敕赐“同进士出身。”

    十九年己巳,朱子二十岁。自十五六至二十岁,史书 都不要看,但觉得没要紧,不难理会。又得《上蔡语录》 观之,初用朱笔画出合处,再观用粉笔,三观用墨笔, 数过之后,全与元看时不同矣。

    二十年庚午,朱子二十一岁春,始归婺源,省丘墓宗 族,有帖与内弟程洵论诗,且曰:“学者所急,亦不在此, 学者之要务反求诸己而已。《语》《孟》二书,精之熟之,求 所以见圣贤用意处,佩服而力持之可也。”县有五通 庙,最灵怪,某初还,或劝谒之,不往。是夜会饮灰酒,遂 动脏腑。次日,又偶有蛇在阶旁,众以为不谒庙之故, 因告以“某幸归,此去祖墓甚近。若能为祸福,请即葬 某于祖墓之旁,甚便。”其特立之操,亦可见矣。

    二十一年辛未,朱子二十二岁。春,铨试中等。夏,告,授 “左迪功郎、泉州同安县主簿。”

    二十二年壬申:朱子二十三岁。

    二十三年癸酉,朱子二十四岁夏,始受学于延平李 先生之门。李先生愿中,受学于罗公仲素。龟山倡道 东南,从游甚众。语其潜思力行、任重诣极者,罗公一 人而已。李先生实得其传,同门皆以为不及,然乐道 不仕,人罕知之。沙县邓迪天启尝曰:“愿中如冰壶秋 月,莹彻无瑕”,韦斋深以为知言,朱子少耳熟焉。至是 将赴同安,故往见之。初,朱子学靡常师,出入于经传, 泛滥于释老者,亦既有年。及见延平,洞明道要,顿悟 异端之非,尽能掊击其失。由是专精致诚,剖微穷深, 昼夜不懈,至忘寝食,而《道统》之传,始有所归。朱子言: “初师屏山、籍溪,自见于道,未有所得。”及见延平,又云: “自见李先生,为学始就平实。”乃知向“日从事于释老 之说皆非。”又云:“初见李先生,说得无限道理,李先生 曰:‘公恁地悬空理会得许多道理,而面前事却理会 不下。道亦无他,元妙只在日用闲着实做工夫处,便 自见得。某后来方晓得他说,故今日不至于无理会 耳’。”又云:“赴同安任时,年二十四,始见李先生,告之学 禅,李先生但曰:‘不是’。再三质问,则曰:‘且看圣贤言语某遂将所谓禅权倚阁起,取圣贤书读之,读来读去, 日复一日,觉得圣贤言语渐渐有味,却回头看释氏 之说,渐渐破绽,罅漏百出。”又云:“李先生令去圣经中 求义理,某后刻意经学,推见实理,始信前日诸人之 误。”又云:“沈元用问尹和靖:‘伊川《易传》何处是切要’?尹 云:‘体用一原,隐显无闲’。此是最切要处。”举以问李先 生,李先生曰:“尹说固好,然须是看得六十四卦,三百 八十四爻都有下落,方始说得。此语。若学未曾子细 理会,便与他如此说,岂不误他?”某闻之悚然,始知前 日空言无实,全不济事。自此读书益加详细。秋七月 壬寅,之同安任。丁酉,子塾生莅职勤敏,纤悉必亲,郡 县长吏,事倚以决。苟利于民,虽劳无惮。廨有燕坐之 室,更名曰“高士轩”,而以令甲。凡簿所当为者,大书揭 之楣。闲职兼学事,身率诸生规矩甚严,厉以诚敬,开 以义理。初,士子尚循故态,食已则去。朱子为文劝谕 之,以“为学如不及,犹恐失之。此君子所以孳孳焉爱 日不倦,而竞尺寸之阴也。”今或闻诸生晨起入学,未 及日中而各已散去,岂爱日之意哉?盖今日之学者, 舍科举之业则无为也。故苟足以应有司之求,则至 于惰游而不知反。使古人之学止于如此,则可以得 志于科举斯已矣。所以孳孳焉爱日不倦,以至乎死 而后已者,果何为而然哉?诸君苟思于科举之外而 知所以为“学,则将有欲已而不能者。”因选邑之秀民 充弟子员,得许生升而爱敬之。有柯翰者,家居教授 常百馀人,行峻不为苟合,遂请为学,职众益有所严 惮,不敢为非。又以为区区防之于法制之末,而义理 不足以悦其心,则亦无以使之知所趋而兴于行,乃 增修讲问之法,使职事诸生相与渐摩理义,有“以博 其心。规矩有以约其外。”学者翕然从之。以至学殿“讲 坐”斋舍。悉加整葺云。

    二十四年甲戌,朱子二十五岁。七月,子野生。

    二十五年乙亥,朱子二十六岁正月,请于帅府,尽撤 府中所有书以归,建经史阁以藏之,而为之守视。朱 子常病州县之闲,士大夫庶民之家行礼为难,因考 释奠仪,著论以为宜取《政和礼》,凡州县官民所应用 者,别加纂录,号曰《礼略》,刊印而颁之州县,州县刊印 而颁之民闲,择士之笃厚好礼者,诵其说,习其容,州 县各为若干人,廪之于学,使行礼者有考焉。

    二十六年丙子,朱子二十七岁。七月,同安簿满,到泉 州候批书,客邸借得《孟子》一册,子细读,方寻得本意。 冬,奉檄走旁郡,因送老幼东归。

    二十七年丁丑,朱子二十八岁。春返同安,馆于陈氏。 六月作《畏垒庵记》。冬十月以四考满罢归。其去也,士 思其教,民怀其惠,相与立祠于学。

    二十八年戊寅,朱子二十九岁。正月,见李先生于延 平。十一月以“养亲丐祠,十二月,差监潭州南岳庙,归 自同安”,弥乐道,其于仕进泊如也。

    二十九年己卯,朱子三十岁。三月,作《上蔡语录后序》。 八月召赴行在,辞,用执政陈俊卿荐也。十一月,省札 趣行辞。朱子方控辞,会言路有托抑奔竞以沮之者, 以故不就。是岁,籍溪胡公由司直改正字,将就职,朱 子送行,有诗曰:“执我仇雠讵我知,谩将行止验天机。 猿惊鹤怨浑闲事,只恐先生袖手归。”

    三十年庚辰,朱子三十一岁冬,见李先生于延平,退 寓舍旁“西林院”,阅月而后去。

    二十一年辛巳,朱子三十二岁。冬,有《与黄枢密论恢 复书》。

    三十二年壬午,朱子三十三岁。春,迎谒李先生于建 安,遂与俱归延平,复寓西林者几月。夏五月,祠满,复 请。六月。孝宗即位,诏求直言,八月应诏上封事,是月 得祠,十月作《论语纂训序》。

    孝宗隆兴元年癸未,朱子三十四岁三月再召,辞,七 月丁酉行,十月至行在。辛巳,入对垂拱殿,其略曰:“《大 学》之道,本于格物。格物者,穷理之谓也。谓之理则无 形而难知,谓之物则有迹而易睹。必因物求理,使了 然无毫发之差,则应事自然无毫发之谬,是以意诚 心正而身修,家齐国治而天下平。”劝讲之臣所以闻 于陛下者,不过记诵词章之习,而陛下又不过求之 《老子》、释氏之书。是以虽有生知之性,高世之行,而未 尝随事以观理,故天下之理,多所未察;未尝即理以 应事,故天下之事,多所未明。是以举措之闲,动涉疑 贰;听纳之际,未免蔽欺。由不讲乎“《大学》之道,而溺心 于浅近虚无之过也。愿博访真儒知此道者,讲而明 之,则今日之务所当为者不得不为,所不当为者不 得不止。”上为之动容,次论“今之论国计者三:曰战,曰 守,曰和。此三说者,是非相攻,可否相夺,谈者各饰其 私,听者不胜其眩,由不折衷于义理之根本,而驰骛 于利害之末流故也。君父之仇不共戴天者,乃天之 所覆,地之所载。凡有君臣父子之性者,发于至痛,不 能自已之同情,而非专出于一己之私也。国家之与 北虏,其不可与共戴天明矣。今日所当为者,非战无以复仇,非守无以制胜,此皆天理之自然,非人欲之 私忿也。”又论“先王制御外裔之道,其本不在威强,而 在乎德业;其备不在边境,而在乎朝廷;其具不在兵 食,而在乎纪纲。愿开纳谏诤,黜远邪佞,杜塞幸门,安 固邦本,四者为急先之务,庶几形势自强,而恢复可 冀矣。”时朝廷遣王之望使虏,约和未还。宰臣汤思退 等皆主和议,而近习曾觌、龙大渊招权,故奏及之。三 札所陈,不出封事之意而加剀切焉。十一月戊辰,除 武学博士,替成资阙,拜命遂归。是岁,《论语要义》成,有 目录、序。《论语训蒙口义》成。

    二年甲申,朱子三十五岁。正月,之延平哭李先生,比 葬,又往会。先是闽帅汪应辰延请李先生至帅治,坐 语未终而卒。《困学恐闻编》成,朱子尝以“困学”名其燕 坐之室,因目其杂记之编曰《困学恐闻》。

    乾道元年乙酉,朱子三十六岁。四月,请祠。先是,省札 趣就职,既至,而执政钱端礼等复主和论,不合,请祠 归。五月,差监南岳庙,拜命。六月,作《戊午谠议序》。 二年丙戌,朱子三十七岁。

    三年丁亥,朱子三十八岁。八月,如长沙,访南轩张公, 道经昭武,谒黄端明。九月抵长沙,留止两阅月而行。 十一月庚午,偕南轩登衡岳,有《南岳唱酬诗》。己丑,除 枢密院编修,用执政陈俊卿、刘珙荐也。越二日,拜命。 十二月,至自长沙,与南轩别后,遂偕范伯崇、林择之 东归。掇拾道中所作诗,得二百馀篇,名《东归乱槁》。 四年戊子,朱子三十九岁。四月,崇安饥,朱子贷粟于 府以赈之。时盗发浦城,崇安人情大震,朱子请于府, 贷粟六百斛,籍户口散给之,民以不饥。是冬有年民 愿偿粟于官,知府事王淮俾留里中,而上其籍于官, 社仓之法始此。编次《程氏遗书》成。初,二程子之门人 各有所录,杂出并行,颇为后人窜易。至是序次有伦, 去取精审,学者始有定从,而程子之道复明于世。 五年己丑,朱子四十岁。正月戊午,子在生。六月,作《太 极通书后序》。九月戊午,丁母孺人祝氏忧。八月,省札 复趣行。会丁祝孺人忧。孺人歙处士确之女,后赠硕 人,追封粤国夫人。

    六年庚寅,朱子四十一岁正月癸酉,葬祝孺人于后 山天湖之阳,在建阳县崇泰里,名曰“寒泉坞。”先生自 作《圹记》。《家礼》成,朱子居丧尽礼。既葬日居墓侧,旦望 则归奠几筵。盖自始死至祥禫,参酌古今,咸尽其变, 因成《丧祭礼》。又推之于冠婚,共为一编,命曰《家礼》。既 成,为一童行窃去。至易箦后,其书始出,其间有与先 生晚岁之论不合者。七月,作《皇考朱府君迁墓记》。十 二月,召赴行在,以丧制未终辞。侍郎胡铨以诗人荐, 与王庭圭同召。

    七年辛卯,朱子四十二岁三月,省札候服阕,依已降 指挥,八月五夫三里,刱立社仓。朱子所居之乡,每岁 春夏之交,豪户闭粜牟利,细民发廪强夺,动相贼杀, 易至挺变,遂因前所贷米,刱立社仓,为仓三,亭一,门 墙守舍皆备。其规画条约,见《社仓须知》及《社仓记》。又 延和奏札云:“臣等措置,每石量收息米二斗,自后逐 年依此敛散,或遇小歉即蠲其息之半,大饥即尽蠲 之。至今十有四年,支息米造成仓廒,三闲收贮,已将 元米六百石纳还本府。其见管三千一百石,并系累 年人户纳到息米。已申本府照会,将米依前敛散,更 不收息。每石只收耗米三升,系臣与本乡土居官及 士人数人同共掌管,遇敛散时,即申”府差县官一员 监视出纳。以此之故,一乡四五十里之闲,虽遇凶年, 人不阙食。十二月趣行,以禄不及养辞。

    八年壬辰,朱子四十三岁。正月,编次《论》《孟精义》成。初 学者读二书,未知折衷,至是书出,始知道之有统,学 之有宗,因而兴起者甚众。二月,以禄不及养辞。四月, 再趣行。有旨:“林枅、朱熹依已降指挥,疾速起发赴行 在。”《资治通鉴纲目》成。初,司马公既编成《通鉴》,又著《目 录》,又著《举要历》。胡文定公又著《举要补遗》。朱子因二 公《四书》别为义例,表岁以首年,而因年以著统;大书 以提要,而分注以备言大略。纲仿《春秋》,而兼采群史 之长;目仿《左氏》,而稽合诸儒之粹。自有《通鉴》以来,未 有此书,其后再加更定未毕,然大经大法已粲然矣。 六月,省札趣行,辞以遭期亲服辞。十月,《西铭解义》成。 自二程子皆推《西铭》为扩前圣所未发。游其门者必 令看“《大学》《西铭》”,而未有发明其义者,朱子首为之解。 十二月,省札再趣行辞。《八朝名臣言行录》成。

    九年癸巳,朱子四十四岁。三月,省札再趣行,又辞,且 乞差监岳庙。四月,《太极图传通书解》成,序《尹和靖言 行录》。五月,有旨特与改秩宫观,辞。朱子既累辞召命, 宰相梁克家因奏:“朱某累召不起,宜蒙褒录。”上曰:“朱 某安贫守道,廉退可嘉,特与改合入官,主管台州崇 道观,任便居住。”六月,《编次程氏外书》成。九月,序《中和 集解》。十一月,省札:“检会依已降指挥行下。”

    淳熙元年甲午,朱子四十五岁,二月辞。三月,省札检

    会不许辞免指挥行下,又辞。五月,省札再检会依已
    考证
    降指挥,六月拜命。初,朱子以为改官赋禄,盖朝廷进

    贤赏功、优老报勤之典,乃使小臣终年安坐,一日无 故而骤得之,求退得进,义所不安,故三具辞免逊避。 逾年,上意愈坚,始拜命。

    二年乙未,朱子四十六岁。五月,东莱吕公来访,讲学 于寒泉精舍,编次《近思录》成,吕公自东阳来会,留止 旬日,相与掇周子、程子、张子书关大体而切日用者, 汇次成十四篇,号《近思录》。朱子尝语学者曰:“四子六 经之阶梯,《近思录》四子之阶梯。”盖言为学当自此而 入也。其后守临漳日,添入数条,刊之于学。饯东莱至 鹅湖,陆子寿、子静来会。东莱归,朱子送之至信之鹅 湖寺。江西陆九龄子寿、弟九渊子静及清江刘清之 子澄皆来会,相与讲其所闻。二陆俱执己见,不合而 罢。七月,作晦庵于芦峰之云谷,有《云谷记》、跋袁机仲 《通鉴纪事本末》。

    三年丙申,朱子四十七岁二月归婺源。省先墓,有《归 新安祭墓》及《祭告远祖墓文》。时邑令张汉率诸生请 讲书于学,辞。复请撰藏书阁记,许之。而以程氏《遗书》 《外书》《文集》《经说》、司马氏《书仪》、高氏《送终礼》、吕氏《乡约》 《乡仪》等书留学中,日与乡人子弟讲学于汪氏之敬 斋,随其资禀,循诱不倦,至六月初旬乃去。六月,除秘 书省秘书郎,辞。七月,《答汪尚书书》云:“熹狷介之性,矫 揉万方,而终不能回。迂疏之学,用力既深,而自信愈 笃,以此自知决不能与时俯仰,以就功名。故二十年 来,甘自退藏,以求己志,所愿欲者,不过修身守道,以 终馀年。因其暇日,讽诵遗经,参考旧闻,以求圣贤立 言本意之所在,既以自乐,闲亦笔之于书,以与学者 共之,且以待后世之君子而已,此外实无毫发馀念 也。”八月,不允,再辞,仍旧宫观。时上谕大臣欲奖用廉 退之士,参政龚茂良以朱子操行耿介,屡召不起为 言,遂有此除。朱子以改官之命,正以嘉其廉退之节, 今乃冒进擢之宠,是左右望而罔市利。乃辞。会有言 虚名之士不可用者,以故再辞,遂差主管武夷山冲 佑观。十一月,令人刘氏卒。

    四年丁酉,朱子四十八岁六月,《论孟集注或问》成。初, 朱子既编次《论孟集义》,又作《详说》,既而约其精粹妙 得本旨者为《集注》,又疏其所以去取之意为《或问》。然 恐学者转而趋薄,故《或问》之书未尝出以示人。时书 肆有窃刊行者,亟请诸县官追索其板,故惟学者私 传录之。其后《集注》删改,日益精密,而《或问》则不复釐 正,故其去取,闲有不同者,然辨析毫厘,互有发明,亦 学者所当熟味也。十月,《周易本义》《诗集传》成。十一月, 《跋麻衣易说》

    五年戊戌,朱子四十九岁八月差知南康军,辞,不允, 令疾速之任,候任满前来奏事。宰相史浩必欲起朱 子,或言宜以外郡处之,差权发遣南康军事兼管内 劝农事,仍借绯。十月丐祠东莱累书勉行,南轩亦谓 须一出为善。虽去就出处素有定论,然更须斟酌消 息,勿至已甚。苟一向固拒,则上之人谓“贤者不肯为 用,于大体却有害也。”朱子于是始有出意。十一月,省 札:“检会已降指挥。”十二月,又趣之任。

    六年己亥,朱子五十岁。正月,复丐祠,未报。启行,至信 州铅山俟命,寓止崇寿僧舍。陆子寿来访,跋婺源县 《中庸集解》《周子通书》板本。二月,在道丏祠,省札趣行。 三月,再趣行。是月晦,到任。首下教三条:一以郡土瘠 民稀,役烦税重,求所以宽恤之方,俾士人、父老、僧道、 军民有能知利病之源者,悉具以陈。二、俾管下士民、 “乡邻父老,岁时集会,教戒子弟,使修孝悌忠信之行, 入以事其父兄,出以事其长上,笃厚亲族,和睦乡邻, 有无相通,患难相恤,以成风俗之美。”三俾乡党父老 各推择其子弟之有志于学者,遣入学,当以暇时与 学官同共讲说经旨,以诱掖之。庶长材秀,民为时而 出,每五日一诣学,首为诸生讲说《大学》,终篇,则令学 官授以《论语》,覆试未通,则为敷畅其旨,亹亹不倦。郡 之有贤德者礼之,以为学职,士风翕然丕变。立濂溪 周先生祠于学宫,以二程先生配。别立五贤堂,以祠 陶靖节、刘西涧父子、李公择、陈了斋。先是移文教授, 司户以为蒙恩假守,𢌿付民社,固将使之宣明教化、 笃厉风俗,非徒责以“簿书期会之最而已。其为访寻 陶威公侃、谢文靖公安、陶靖节先生潜、前朝孝子司 马皓、熊仁瞻、义门洪氏等遗迹,与夫白鹿洞学馆之 废址、濂溪先生、周公、西涧先生、刘公、了斋先生、陈公 祠宇之有无,并核其实以告。”至是施行。五月,序再定 《太极通书》。六月,奏乞蠲减星子县税钱。事下户部,户 部下漕司,责以对补。会有言庶僚不当用札子奏事 者,引以自劾。八月,跋《濂溪拙赋爱莲说》,跋《伊川先生 易传》板本。十月,复建白鹿洞书院。以雨不时,高仰之 田告病,行视陂塘,并庐山而东,得樵者指示白鹿洞 书院故基,喜其四面山水,清邃环合,真群居讲学遁 迹著书之所。遂命教官及星子令即其故址复建书 院。且言于朝,得赐敕额及赐御书石经、监本《九经》,又捐俸买书以益之,置田以赡来学者,数月告成。率郡 僚寓公过客、学徒释菜于先圣先师以落之,吕东莱 为《记》。每休沐,辄一至诸生质疑问难,诲诱不倦。退则 相与徜徉泉石闲,竟日乃返。又与时宰书,乞复洞主 废官,使得备员与学徒讲道。其闲假之稍廪。略如祠 官之入。不报。十二月,申请陶威公庙额。

    七年庚子,朱子五十一岁正月丐祠,未报。二月,南轩 张公讣至,罢宴哭之。时南轩卒于江陵府治,朱子为 文祭之,复作《南轩墓志》。三月复丏祠,不允。四月,申减 三县科纽木炭钱,岁减钱二千。缗应诏上封事。秋旱 甚,竭力为荒政备。先是大旱,盛暑中祷祠山川,却盖 暴露,蔬食逾月,恐惧忧劳,无顷刻暇,两以人户逃移 自劾,不报。至是,约苗失收什八已上,乃竭力措置,为 《荒政备》,首谕民毋流移以待赈恤,使主户各存济,其 客户富民无增谷价,以救乡闾;令饥民毋得强籴,而 劝种荞麦,以接食隐。度常平、义仓为数甚少,乃劝富 民分认米数。会诏江东帅守恤民隐,决滞狱,以销旱 灾,且颁《劝分赏格》,因即二事推广为“奏,乞降特旨减 前所申星子县税及三年赦文已蠲官租,禁州郡勿 得催理。若囚系淹延,则在特诏大臣一员专督理官, 严立程限,排日结绝,行下乃可。”遂以赏格谕先已认 米之富室,合得二万石,使桩留以待。复奏请截留纲 运,乞转运、常平两司钱米充军粮备赈济。申严邻路 断港遏籴之禁,而通“诱客舟。选官吏授以方略,俾视 境内具知荒歉分数,户口多寡,蓄积虚实。既核饥民 之数,乃造历头牌面,置簿历印付三县,俾散给之。”郡 滨大江,舟舣岸者,遇大风辄沦溺。至是募民筑堤捍 舟,由是舟患遂息。预戒三县,“每邑市乡村四十里则 置一场,以待赈粜,合为三十五场,其阙食甚者,先赒 济焉。”八月,与东莱书论忧旱致疾。冬,以旱伤分数告 于朝,乞蠲阁税租。本军苗米四万六千五百馀石,检 放三万七千四百馀石。有旨:三等以下人户,夏税畸 零并与倚阁。放数既宽,民以故无流徙。十一月,作卧 龙庵祠。诸葛武侯跋《语孟要义》

    八年辛丑,“朱子五十二岁正月开场济粜。初,既分场, 选见任寄居指使、添差盐押、酒税、监庙等大小使臣 三十五员,各莅一场,以辖粜济,而分委县官巡察之, 以戢减克乞觅之弊。”至是,人户赴场就籴,其鳏寡孤 独之人,则用常平米依令赈济。既又虑农事将起,民 闲乏钱,则凡合籴者皆济半月。大人一斗五升,小儿 “七升五合,皆一顿与之。都昌无米,则自郡运而往,千 里之内,莫不周浃。”闰三月望,以二麦秀茂,食新不远, 粜济结局,凡活饥民大人一十二万七千六百七口, 小儿九万二百七十六口。其施设次第,人争传录以 为法。时孝宗临御,久垂恤民,凡所奏请,无不画可。至 拨借上供钱物,籴米赈粜,复求旱馀苗米,亦尽得之, 以故得行其志,民无流离捐瘠之患。二月,陆子静来 谒,子静来书请其兄教授《墓志铭》。朱子率僚友诸生 与俱至白鹿洞书院,请升讲席。子静以君子小人喻 义利章发论,大略谓:“科举之士,日从事圣贤之书,而 志之所向专在乎利,必于利欲之习怛然为之痛心 疾首,专志乎义而日勉焉,博学审问,谨思明辨而笃 行之,斯谓之君子。”朱子以为切中学者隐微深锢之 病,请书于简,以谂同志。三月,除提举江西常平茶盐。 初到南康,有《任满奏事》之旨,将满,庙堂议遣使蜀,上 意不欲其远去,遂除此职,然犹待次。朱子爱君之诚, 深愿见上以罄平生之蕴。既不获前,乃奏本职四事: 一请“勿拘对补之说,特旨蠲减星子县税。二、请照赏 格补授诸出粟人,使民闲早获为善之利;三、以为救 荒之政,蠲除赈贷,固当汲汲于其始,而抚摩存养尤 当讲之于其终。请凡被灾之郡,尽今年毋得理积年 旧欠,而去年倚阁夏税悉与蠲放。上二等户亦有出 粟减价赈粜而不及赏格者,亦请许其多作料数,带 补去年夏税残欠。如此则无一夫一妇不被尧、舜之 泽矣。”其四则申言白鹿赐敕额及监本《九经》多施行 者。闰三月,合符解绶东归。朱子治郡,视民如伤,至奸 豪侵暴细民,挠法害政,择其一二尤者绳治不少贷。 尤以厚人伦、美教化为急务。风俗丕变,文学行义之 士彬彬出焉。四月过九江,拜濂溪先生书堂遗像。刘 子澄来谒,请为诸生说《太极图义》。濂溪曾孙元孙设 食于光风霁月亭,朱子题名以志之。渡湖口,以是月 十九日至家。七月,除直秘阁,以修举荒政,民无流殍, 除。朱子以前所劝出粟人,未推恩,不拜。告下,复辞,不 允。东莱吕公讣至,为位哭之。朱子以东莱与南轩相 继下世,深“痛斯文之不幸”,既为位而哭,复遣奠于其 家。八月,改除提举浙东常平茶盐,时浙东荐饥,上轸 宸虑,遂拜命不敢辞。即日单车上道,辞前所受职名, 仍乞奏事。九月,跋刘子澄所编《曾子十月堂帖》,报南 康出粟人已推恩,乃受职名。十一月己亥,奏事延和 殿。朱子去国二十年,一得见上,极陈灾异之由,与夫

    “修德任人”之说,凡两札。十二月,视事于西兴。朱子既
    考证
    至司,则前所募海商米舟已辐辏矣。日与僚属寓公

    访民隐,规画纤悉,昼夜不倦,至废寝食。分画既定, 则亲出按历,始于会稽诸县,次及七郡,穷山深谷,靡 所不到,拊问存恤,不遗馀力。然每出皆乘轻车,屏徒 御,一身所需,皆自赍以行,秋毫不及州县,以故所历 虽广,而部内不知。官吏惮其风采,夙夜戒饬,常若使 者压境,至有自引去者。婺有朱县尉,不伏赈粜,及绍、 衢属吏贾祐之等不恤荒政,皆按劾其罪。大扺措画 类南康时,而用心尤苦,所活不可胜计。有短先生者, 谓其疏于为政。上谓宰相王淮曰:“朱某政事,却有可 观。”

    九年壬寅,朱子五十三岁正月,条奏巡历诸郡救荒 事宜,且乞借拨官会,给降度牒,推赏献助人。又请将 山阴等县下户夏税、秋苗丁钱,并行住催夏诏捕蝗。 复奏疏言事,得旨颁行社仓之法。其法颁下台、婺,有 应时为之者。条奏绍兴和买之弊,与帅守同。上其说, “欲乞痛减岁额,然后用贯头均纽,仍用高下等第均” 敷,而免下户出钱,使得相乘除以优之。奏免台州丁 绢。本州丁绢钱有抑纳陪输之患,奏乞每丁纳半钱 半绢。条奏义役之法,条具《差役利害》,凡数千言,上之。 义役之法,请令民均出义田,罢去役首,免排役次官, 差保正副长轮收义田,仍令上户兼充户长。奏立沿 海四州盐法,“乞仿福建下四州产盐”法行之。奏改诸 郡酒坊,仿《处州万户酒》法,救荒之馀,凡可以便民者, 忧深虑远,莫不规为经久之计。劾奏前知台州唐仲 友不法。七月,巡所部,将趋温州,涉台州境,民诉太守, 新除江西提刑唐仲友,不法者纷纷,急趋台城,则诉 者益众,至不可胜穷。因尽得其促限催税,违法扰民、 贪污淫虐、蓄养亡命、偷盗官钱,伪造官僧等事,节次 劾之,仍送绍兴鞫实。丞相王淮与同里闬为姻家,匿 不以闻,仲友亦自辨,且乞送浙西无碍官体究。未几, 仲友罢,毁秦桧祠。永嘉学有《秦桧祠,移文》毁之。八月, 除直徽猷阁,以赈济有劳,进职二等,改除江西提点 刑狱,辞,诏:“去冬已经奏事,不候受告,疾速之任。”盖夺 唐仲友新任也。诏与江东提刑梁总两易其任。再辞 九月,进职。命下,朱子辞以“徒费大农数十万缗之积, 而无以全活一道饥馑流殍之民,躐等希荣,惧非所 以示劝惩。况近按唐仲友反为所诉,虽已罢其新任, 而根究指挥尚未结绝。方籍槁以俟斧诛,岂敢遽窃 恩荣,以紊赏刑之典?”新命至,即日解职还家,亟具辞 免,大略以为:“所除官乃填唐仲友阙蹊田夺牛之诮, 虽三尺童子知其不可,臣愚何敢自安!愿得归耕故 垄,毕志旧闻。”诏与江东梁总两易,力辞,且言祖乡隶 江东,坟墓田产合该回避。诏特免回避,复辞,以为:“今 来所除,仍司按察,若复奉公守法,则恐如前所为,或 至重伤朝廷事体;若但观势循私,又恐下负夙心,上 孤眷使。乞特与祠,使得卒其旧业,退避仇怨。”《时辞职 不允之命》同下,又辞,以为:前按唐仲友,既不差官体 究,恐臣所按有不公不实之罪,难以例沾恩赏。诏并 不许。十一月,受职名,力辞新任,乞祠,极言:“昨来所按 赃吏,党与众多,棋布星罗,并当要路。自其事发以来, 大者宰制斡旋于上,小者驰骛经营于下,所以蔽日 月之明而损雷霆之威者,臣不敢论。若其加害于臣, 不遗馀力,则远至于师友渊源之所自,亦复无故横 肆抵排。向非圣明洞见底蕴,则不惟不肖之身反为 鱼肉,而其变乱白黑,诖误圣朝,又有不可胜言者。”时 吏部尚书郑丙、监察御史陈贾奉时相意,上疏毁程 氏之学,以阴诋“朱子”,故奏及之。

    十年癸卯,朱子五十四岁正月,诏与宫观。上览奏,知 不可强起,诏朱某累乞祠,可差主管台州崇道观。二 月拜命。初,朱子起守南康,使浙东,始有以身徇国之 意,所立卓然可纪。及是知道之难行,退而奉祠,杜门 不出,海内学者尊信益众,然忧世之意未尝忘也。有 《感春赋》。四月,武夷精舍成,正月,经始,至是落成,始居 之。四方士友来者甚众。有《精舍杂咏》,并序

    十一年甲辰,朱子五十五岁,力辨浙学之非。朱子还 自浙东,见其士习驰骛于外,每语学者,“且观《孟子》‘道 性善’”及“‘求放心’两章,务收敛凝定,以致克己求仁之 功,而深斥其所学之误,以为舍六《经》《语》《孟》而尊史迁, 舍穷理尽性而谈世变,舍治心修身而喜事功,大为 学者心术之害。”极力为吕祖俭、潘景愈、孙应时辈言 之。春,读《东莱桑中诗说》,著论辨之。十二月,序《资治通 鉴举要》。历

    十二年乙巳,朱子五十六岁。二月,崇道秩满,复丐祠。 四月,拜《华州云台之命》。八月有记孙觌事。

    十三年丙午,朱子五十七岁三月,《易学启蒙》成。《易经》 自文王以前,皆为卜筮,至夫子作《十翼》,专用义理,发 挥经言,而未行于世。遭秦煨烬,《易》以卜筮,故独得全。 迄于汉魏,流为谶纬之学,王弼始刊落象数,释以清 谈,诸儒因之。至伊川程子,始发明孔氏之微言,而卦 爻之本则未及焉。康节邵子传《伏羲先天图》,盖得其本,而亦未及于卜筮也。朱子既推羲、文之意,作《周易 本义》,又惧学者未明厥旨,乃作《启蒙》四篇,以为言《易》 不本象数,既支离散漫而无所根著,其本象数者,又 不知法象之自然,未免牵合附会。故其篇目,以本图 书、原卦画、明蓍策、考变占为次。凡卦揲及变爻又皆 尽破古今诸儒之失,而《易经》始还其旧。八月,《孝经刊 误》成。

    十四年丁未,朱子五十八岁正月至莆中,哭陈福公, 以三纪游从。晚岁知己且为中兴贤辅,故千里赴吊, 为文祭之,序《律吕新书》。三月,编次《小学》。书成,朱子既 发挥《大学》以开悟学者,又惧其失序无本而不足以 有进也,乃辑此书以训蒙士,使培其根以达其支。内 篇四:曰《立教》、曰《明伦》、曰《敬身》、曰“稽古。”外篇二:曰“‘《嘉言》’、 曰《善行》。虽已进乎大学者,亦得以兼补之于后。修身 之事,此略备焉。”差主管南京鸿庆宫。四月拜命。五月, 《答陆子静书》。七月,除江西提点刑狱,辞,不允。时上谕 宰执:杨万里封事荐朱某,久闲,可与监司周必大议, 除转运副使。或谓金谷非所长,故有是命。九月,记《周 子通书后》。十一月,《跋程董二生学则》。

    十五年戊申,朱子五十九岁正月趣奏事之任,以疾 辞,不允。二月题《太极西铭解后》,三月遂行。在路两丐 祠,五月复趣对。六月壬申,奏事延和殿,会宰臣王淮 罢政,乃以其月入国门。丞相周必大令人谕意云:上 问:“朱某到已数日,何不请对?”遂诣阁门进榜子,有旨: 初七日后殿班引。及对,上迎谓之曰:“久不见卿,卿亦” 老矣。自陈昨任浙东提举日,荷圣恩保全。上曰:“浙东 救荒煞究心。”又言:蒙除江西提刑,衰朽多疾,不任使 令。上曰:“知卿刚正,今留在此,待与清要差遣,不复劳 卿州县。”奖谕甚渥。再三辞谢,方出奏札,上曰:“正所愿 闻。”其一言:皋陶作士明刑,以弼五教。《三代之制》亦曰: “凡听五刑之讼,必原父子之亲,立君臣之义”以推之, 后世论刑,不知出此,其陷于申、商刻薄者,既无足论。 至于鄙儒姑息之论,异端报应之说,俗吏舞文自营 之计,则又一以轻刑为事。然刑愈轻而愈不足以厚 民之俗,往往反以长其悖逆作乱之心,则不讲乎先 王之法之过也。伏见近年以来,涉于人伦风化之本 者,有司议刑,卒从流“宥之法。伏愿深诏中外,典狱之 官,凡有狱讼,必先论其尊卑、上下、长幼、亲疏之分,而 后听曲直之辞。凡以下犯上、以卑凌尊者,虽直不右; 其不直者,罪加凡人之坐;其有不幸至于杀伤者,虽 有疑虑可悯而至于奏谳,亦不许辄用拟贷之例。”上 曰:“似如此,人只贷命,有伤风教,不可不理会。”其二言: “今天下之狱,死刑当决者,皆自县而达之州,自州而 达之使者;其有疑者,又自州而上之朝廷,自朝廷而 下之棘寺,棘寺谳议而后致辟焉,其维持防闲,可谓 周且审矣。然而宪台之所详覆、棘寺之所谳议者,不 过受成州县之具狱,使其文案粗备,情节稍圆,则虽 颠倒是非,出入生死,有不得而察也。是故欲清庶狱 之源者,莫若遴选州县治狱之官。窃见县狱止是知 县独员推鞫,一或不得其人,则易换款词,变乱情节, 无所不至。欲望明降指挥,令县丞同行推讯,无丞处 即用主簿。仍遇大囚到狱,即限两日内具入门款,先 次飞申本州及提刑司照会,庶几粗革旧弊。”其三言 经总制钱,其四言诸州科罚。上曰:“闻多是罗织富民。” 其五乃言:“陛下即位二十有七年,而因循荏苒,无尺 寸之效可以仰酬圣志。尝反复而思之,无乃燕闲蠖 濩之中,虚明应物之地,天理有未纯,人欲有未尽欤? 天理未绝,是以为善不能充其量;人欲未尽,是以除 恶不能去其根。一念之顷,公私邪正、是非得失之机, 疑似角立,交战于其中。故体貌大臣非不厚,而便嬖 侧媚,得以深被腹心之寄;寤寐豪英非不切,而柔邪 庸缪,得以久窃廊庙之权;非不乐闻公议正论,而有 时不容;非不堲谗说殄行,而未免误听;非不欲报复 陵庙仇耻,而不免畏怯苟安;非不欲爱养生灵财力, 而未免叹息愁怨。凡若此类,不一而足。愿陛下自今 以往,一念之顷,则必谨而察之,此为天理耶,为人欲 耶?果天理也,则敬以扩之,而不使其少有壅淤;果人 欲也,则敬以克之,而不使其少有凝滞。推而至于言 语动作之闲,用人处事之际,无不以是裁之,则圣心 洞然,中外融彻,无一毫之私欲得以介乎其闲,而天 下之事,将惟陛下之所欲为,无不如志矣。”又言:置将 之权,旁出阍寺。上曰:“这个事却不然,尽是采之公论, 如何由他?”对曰:“彼虽不敢公荐,然皆托于士大夫之 公论,而实出于此曹之私意。且如监司、守臣荐属吏, 盖有受宰相、台谏风旨,况此曹奸伪百出,何所不可? 臣往蒙赐对,亦尝以此为说,圣谕谓为不然,臣恐疏 远,所闻不审,退而得之。士大夫与夫防夫走卒,莫不 谓然,独陛下未之知耳。”至去者未远,而复还,谓甘昪 问上曰:“陛下知此人否?”上曰:“固是。但漏泄文书,乃是 他子弟之罪。”对曰:“岂有子弟有过而父兄无罪?然此 特一事耳。此人挟势为奸,所以为盛德之累者多矣上曰:“高宗以其才荐过来?”对曰:“小人无才尚可,有才” 鲜不为恶。至当言责者,怀其私以缄默,奏曰:“陛下以 曾任知县人为六院察官,阙则取以充之,虽曰亲擢, 然其途辙一定。宰相得以先布私恩于合入之人,及 当言责,往往怀其私恩,岂肯言其过失”上曰:“然,近日 之事可见矣。至知其为贤而用之,则用之惟恐其不 速,聚之唯恐其不多;知其为不肖而退之,则退之唯 恐其不早,去之唯恐其不尽。”奏曰:“岂有虑君子太多, 须留几个小人在里?至军政不修,士卒愁怨,曰:‘主将 刻剥士卒,以为苞苴,升转阶级,皆有成价’。”上曰:“却不 闻此。果有时,岂可不理会?卿可子细采探来说。”末后 辞云:“照对江西系是盗贼,刑狱浩繁去处,久阙正官。 臣今迤逦前去之任,不知有何处分?”上曰:“卿自详练, 不在多嘱。”是行也,有要之于路,以正心诚意,上所厌 闻,戒以勿言者。朱子曰:“吾平生所得,惟此四字,岂可 回互而欺吾君?”及奏,上未尝不称善。除兵部郎官,以 足疾丐祠。乙亥,依旧职名江西提点刑狱,仍给还。改 官后不曾陈乞磨勘,当日申免谢辞。前数日,兵部侍 郎林栗与朱子论《易》及《西铭》不合,栗怒,至是遣吏抱 印来,迫以供职。时朱子以足疾甚在告,申部乞候疾 愈,不听。翌日,栗疏其欺慢,请行罢逐。故事,无以侍郎 劾本部郎者,满朝皆骇笑之。于是朱子请祠并进呈。 上曰:“林栗似过当。”丞相周必大奏熹上殿之日,足疾 未瘳,勉强登对。上曰:“朕亦见其跛曳。”时上意方向朱 子,欲易他部,丞相请授以前江西之命,仍旧职名。七 月,在道辞免新任。八月,以足疾丐祠,除直宝文阁、主 管西京崇福宫。辞磨勘及职名,皆不许,转朝奉郎。先 是,朱子行且辞曰:“论者谓臣事君无礼,为人臣子有 此名,罪当诛戮,岂可复任外台耳目之寄?”上览之,喻 宰执曰:“林栗章初未降出,何得外廷喧播?”或对以栗 在漏舍宣言,章疏人人知之。上不悦。太常博士叶适 上疏,极言栗以私意劾熹所言不实。侍御史胡晋臣 论:“栗狠愎自用,党同伐异之论,乃起于论思献纳之 臣,无事而指学者为党,最人之所恶。闻所谓天下本 无事,庸人扰之耳。”栗遂罢去。诏:朱某力疾入对,奏札 皆论新任“职事,朕谅其诚,复从所请,可疾速之任。”固 辞,足疾不任起发。复丐祠,除直宝文阁,主管西京嵩 山崇福宫。时庙堂知上眷厚,惮朱子复入,故为两罢 之策焉。九月,复召,辞。初,朱子之去,上悟其故,至是复 召之。朱子以为迁官进职,皆为许其闲退。方窃难进 易退之褒,复为弹冠结绶之计,则其为世观笑,“不但 往来屑屑之讥。”十月受职名,十一月趣入对,再辞上 封事。初,朱子入奏事,迫于疾作,尝面奏,以为口陈之 说,有所未尽,乞具封事以闻。至是再辞,遂并具封事 投匦以进。疏入,夜漏下七刻,上已就寝,亟起秉烛,读 之终篇。翼日,除主管西太一宫兼崇政殿说书,辞。时 上已有倦勤之意,益将以为燕翼之谋。朱子因密草 奏疏,言:“讲学以正心,修身以齐家,远便嬖以近忠直, 抑私恩以抗公道,明义理以绝奸邪,择师傅以辅皇 储,精选任以明体统,振纲纪以厉风俗,节财用以固 邦本,修政事以御外侮。”凡十事,欲以为新政之助。会 执政有指道学为朋党者,力辞新命,遂不果上。朱子 当孝宗朝,陛对者三,上封事者三,其初固以讲学穷 理为出治之大原,其后则直指天理人欲之分,精一 克复之义,其初固以当世急务一二为言,其后则直 指心术、宫禁、时政、风俗,披肝沥胆,极其忠鲠。盖所望 于君父愈深,而其言愈切。孝宗亦开怀容纳,始出《太 极通书》《西铭》二书解义以授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