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学汇编 文学典 第一百二十六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理学汇编 第一百二十七卷
理学汇编 文学典 第一百二十八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文学典

     第一百二十七卷目录

     文学总部艺文九

      答段缝书         王安石

      同学一首别子固       前人

      送胡叔才序         前人

      上人书           前人

      与祖择之书         前人

      诏进所著文字谢表      前人

      与洪甥驹父        黄庭坚

      答李推官书         张耒

      赠苏文忠公太师敕命    宋高宗

      苏轼赞并序       孝宗

      苏轼传论          宋史

      宋文鉴序         周必大

      答何叔京          朱子

      文章正宗序        真德秀

      题张淏云谷杂纪后      叶适

      题陈中书孝庙圣政序槁    前人

      题蔡君进书后        前人

      论项平甫信美楼记     陶大经

      答程伯大论文       元朱夏

      文筌序          陈绎曾

      文艺传序          金史

      文艺传后赞         同前

      儒学传序          元史

      元文类序          王理

    文学典第一百二十七卷

    文学总部艺文九

    《答段缝书》
    宋·王安石

    段君足下:某在京师时,尝为足下道曾巩善属文,未 尝及其为人也。还江南,始熟而慕焉,友之,又作文粗 道其行。惠书以所闻,诋巩行无纤完,其居家,亲友惴 畏焉。怪某无文字规巩,见谓有党,果哉足下之言也! 巩固不然。巩文学议论,在某交游中不见可敌,其心 勇于适道,殆不可以刑祸利禄动也。父在困厄中,左 右就养无亏,行家事,铢发以上皆亲之,父亦爱之甚, 尝曰:“吾宗敝,所赖者,此儿耳。”此某之所见也。若足下 所闻,非某之所见也。巩在京师,避兄而舍此,虽某亦 罪之也,宜足下深攻之也。于罪之中有足矜者,顾不 可以书传也。事固有迹,然而情不至是者,如不循其 情而诛焉,则谁不可诛耶?巩之迹固然耶?然巩为人 弟,于此不得无过,但在京师时,未深接之,还江南又 既往,不可咎,未尝以此规之也。巩果于从事少许可, 时时出于中道,此则还江南时尝规之矣。巩闻之辄 瞿然。巩固有以教某也,其作《怀友书》两通,一自藏,一 纳某家,皇皇焉求相切劘以免于悔者略见矣。尝谓 友朋过差,未可以绝,“固。且为规之,规之从,则已固;且 为文字,自著见然后已邪,则未尝也。”凡巩之行,如前 之云,其既往之过,亦如前之云而已,岂不得为贤者 哉!天下愚者众而贤者希,愚者固忌贤者,贤者又自 守不与愚者合,愚者加怨焉,挟忌怨之心则无之焉, 而不谤君子之过于听者,又传而广之,故贤者尝多 谤,其困于下者尤甚,势不足以动俗,名实未加于民, 愚者易以谤,谤易以传也。凡《道巩》之云云者,固忌固 怨,固过于听者也。足下乃欲引忌者怨者过于听者 之言,县断贤者之是非,甚不然也。孔子曰:“众好之,必 察焉,众恶之,必察焉。”孟子曰:“国人皆曰可杀,未可也, 见可杀焉,然后杀之。”匡章通国以为不孝,“孟子独礼 貌之。”孔孟所以为孔孟者,为其善自守,不惑于众人 也。如惑于众人,亦众人耳,乌在其为孔孟也?足下姑 自重,毋轻议。巩。

    《同学一首别子固》
    前人

    “江之南有贤人焉,字子固,非今所谓贤人者,予慕而 友之。淮之南有贤人焉,字正之,非今所谓贤人者,予 慕而友之。”二贤人者,足未尝相过也,口未尝相语也, 辞币未尝相接也,其师若友岂尽同哉?予考其言行, 其不相似者何其少也?曰:“学圣人而已矣。”学圣人则 其师若友必学圣人者。圣人之言行岂有二哉?其相 “似也适然。”予在淮南,为正之道子固,正之不予疑也。 还江南,为子固道正之,子固亦以为然。予又知所谓 贤人者,既相似,又相信不疑也。子固作《怀友》一首遗 予,其大略欲相扳以至乎中庸而后已。正之盖亦尝 云尔。夫安驱徐行,轥中庸之庭而造于其室,舍二贤 人者而谁哉?予昔非敢自必其有至也,亦愿从事于 左右焉尔。辅而进之,其可也。噫!官有守,私有系,会合 不可以常也。作《同学》一首别子固以相警,且相慰云。

    《送胡叔才序》
    前人

    叔才,铜陵大宗,世以赀名子弟豪者驰骋渔弋为己 事,谨者务多辟田以殖其家。先时,邑之豪子弟,有命 儒者,耗其千金之产,卒无就。邑豪以为谚,莫肯命儒者,遇儒冠者,皆指目远去,若将浼己然,虽胡氏亦然。 独叔才之父母不然,于叔才之幼,捐重币迎良先生 教之,既壮可以游,资而遣之,无所靳。居数年,朋试于 有司,不合而归。邑人之訾者半,窃笑者半,其父母愈 笃不悔,复资而遣之。叔才,纯孝人也,悱然感父母所 以教己之笃,追四方材贤,学作文章,思显其身以及 其亲。不数年,遂能褒然为材进士。复朋试于有司,不 幸复诎于不己知不?予愚而从之游,尝谓予言父母 之恩,而惭其邑人不能归。予曰:“归也夫禄与位,庸者 所待以为荣者也。彼贤者道弸于中,而襮之以艺,虽 无禄与位,其荣者固在也。子之亲矫群庸,而置子于 圣贤之途,可谓不贤乎?或訾或笑而终不悔,不贤者 能之乎?今而舍道德而荣禄与位,殆不其然。然则子 之所以荣亲而释惭者亦多矣。昔之訾者、窃笑者,固 庸者尔,岂子所宜惭哉!姑持予言以归,为父母寿,其 亦喜无量,于子何如?”因释然寤治装而归。予即书其 所以为父母寿者送之云。

    《上人书》
    前人

    尝谓文者,礼教治政云尔,其书诸策而传之人,大体 归然而已。而曰“言之不文,行之不远”云者,徒谓辞之 不可以已也,非圣人作文之本意也。自孔子之死久, 韩子作,望圣人于百千年中卓然也。独子厚名与韩 并,子厚非韩比也,然其文卒配韩以传,亦豪杰可畏 者也。韩子尝语人以文矣,曰云云,子厚亦曰云云。疑 二子者徒语人以其辞耳,用文之本意不如是其已 也。《孟子》曰:“君子欲其自得之也。自得之则居之安;居 之安则资之深;资之深则取诸左右逢其原。”孟子之 云尔,非直施于文而已,然亦可托以为作文之本意。 且所谓文者,务为有补于世而已矣;所谓辞者,犹器 之有刻镂绘画也,诚使巧且华,不必“适用。”诚使适用, 亦不必巧且华。要之,以适用为本,以刻镂绘画为之 容而已。不适用,非所以为器也。不为之容,其亦若是 乎?否也。然容亦未可已也,勿先之,其可也。某学文久, 数挟此说以自治。始欲书之策而传之人,其试于事 者,则有待矣。其为是非邪,未能自定也。执事,正人也, 不阿其所好者,书杂文十篇献左右,愿赐之教,使之 是非有定焉。

    《与祖择之书》
    前人

    “治教政令”,圣人之所谓文也。《书》之策,引而被之天下 之民,一也。圣人之于道也,盖心得之,作而为治教政 令也,则有本末、先后、权势、制义而一之于极。其《书》之 策也,则道其然而已矣。彼陋者不然,一适焉,一否焉, 非流焉则泥,非过焉则不至,甚者置其本求之末,当, 后者反先之,无一焉不悖于极。彼其于道也,非心得 之也。其书之策也,独能不悖耶?故《书》之策而善,引而 被之天下之民,反不善焉,无矣。二帝三王引而被之 天下之民,而善者也。孔子、孟子书之策而善者也,皆 圣人也。《易》地则皆然。某生十二年而学,学十四年矣, 圣人之所谓文者,私有意焉,《书》之策则未也。间或悱 然动于事而出于词,以警戒其躬,若施于友朋,褊迫 陋庳,非敢谓之文也。乃者执事欲收而教之使献焉, 虽自知明,敢自盖邪?谨书所为《书序原说》若干篇,因 叙所闻与所志献左右,惟赐览观焉。

    《诏进所著文字谢表》
    前人

    《云汉》之光,俯加贲冒。菅蒯之贱,仰误询求。中谢臣闻 “百王之道虽殊,其要不过于稽古;《六艺》之文盖缺,所 传犹足以范民。唯其测之而弥深,故或习矣而不察。” 绍明精义,允属昌时。伏惟皇帝陛下有舜之文明,有 汤之勇智。以身为度,动皆应于乾行;肆笔成书,言必 稽于圣作。欲推阐先王之大道,以新美天下之英材, 宜得醇儒,使陪休运。臣初非秀颖,众谓迂愚,徒以弱 龄,粗知强学。服膺前载,但传糟粕之馀;追首大方,岂 逮室家之好。过叨睿奖,使缉旧闻。永惟少作可弃之 浮辞,岂能上副旁搜之至意。伏望皇帝“陛下矜其闻 道之晚,假以历时之淹。使更讨论,粗得成就。然后上 尘于聪览,且复取决于圣裁。庶收寸长,稍副时用。”臣 无任。

    《与洪甥驹父》
    黄庭坚

    所寄《释权》一篇,词笔纵横,极见日新之效,更须治经, 深其渊源,乃可到古人耳。《青琐祭文》语意甚工,但用 字时有未安处,自作语最难。老杜作诗,退之作文,无 一字无来处,盖后人读书少,故谓韩杜自作此语耳。 古之能为文章者,真能陶冶万物,虽取古人之陈言 入于翰墨,如灵丹一粒,点铁成金也。文章最为儒者 末事,然既学之,又不可不知其曲折。幸熟思之。至于 “推之使高,如泰山之崇崛,如垂天之云;作之雄壮,如 沧江八月之涛,海运吞舟之鱼。”又不可守绳墨,令俭 陋也。

    《答李推官书》
    张耒

    南来多事,久废读书。昨送简人还,忽辱惠及所作《病

    暑赋》及杂诗,诵咏爱叹,既有以起其竭涸之思,而又
    考证
    喜世之学者比来稍稍追求古人之文章,述作体制,

    往往已有所到也。耒不才,少时喜为文词,与人游,又 喜论文字。谓之“嗜好则可,以为能文,则世有人决不 在我足下。”与耒平居饮食笑语,忘去屑屑,而忽持大 轴细书,题官位姓名,如卑贱之见尊贵,此何为者?岂 妄以耒为知文,缪为恭敬,若请教者乎?欲持纳而贪 于爱玩,势不可得,舍虽怛然不以自宁,而既辱勤厚, 固不敢隐其所知于左右也。足下之文可谓奇矣,捐 去文字常体,力为瑰奇险怪,务欲使人读之,如见数 千岁前科斗鸟迹,所记弦匏之歌,锺鼎之文也。足下 之所嗜者如此,固无不善者。抑耒之所闻,所谓“能文” 者,岂谓其能奇哉?能文者,固不专以能奇为主也。夫 文何为而设也?知理者不能言。世之能言者多矣,而 文者独传。岂独传哉?因其能文也,而言益工,因其言 工也,而理益明,是以圣人贵之。自《六经》下至于诸子 百氏,骚人辩士论述,“大抵皆将以为寓理之具也。”是 故理解者,文不期工而工,理愧者,巧为粉泽而隙间 百出,此犹两人持牒而讼。直者操笔,不待累累,读之 如破竹,横斜反复,自中节目;曲者虽使假词于子贡, 问字于扬雄,如列五味而不能调和,食之于口,无一 可惬,何况使人玩味之乎?故学文之端,急于明理。夫 不知为文者,无所复道,如知文而不务理,求文之工, 世未尝有是也。夫决水于江淮河海也,水顺道而行, 滔滔汨汨,日夜不止,冲砥柱,绝吕梁,放江河而纳之 海。其舒之为沦涟,鼓之为波涛,激之为风飙,怒之为 雷霆,蛟龙鱼鼋,喷薄出没,是水之奇变也,而水初岂 如此哉?顺道而决之,因其所遇而变生焉。沟渎东决 而西竭,下满而上虚,日夜激之,欲见其奇,彼其所至 者,蛙蛭之玩耳。江淮河海之水,理达之文也,不求奇 而奇至矣。激沟渎而求水之奇,此无见于理,而欲以 言语句读为奇之文也。六经之文,莫奇于《易》,莫简于 《春秋》。夫岂以奇与简为务哉?势自然耳。《传》曰:“吉人之 辞寡。”彼岂恶繁而好寡哉?虽欲为繁,而不可得也。自 唐以来,至今文人好奇者不一,甚者或为缺句断章, 使脉理不属。又取古人训诂希于见闻者,衣被而说 合之,或得其字,不得其句,或得其句,不知其章,反复 咀嚼,卒亦无有。此最文之陋也。足下之文,虽不若此, 然其意靡靡,似主于奇矣。故预为足下陈之,愿无以 仆之言质俚而不省也。

    《赠苏文忠公太师敕命》
    宋·高宗

    “朕承绝学于百圣之后,探微言于六籍之中,将兴起 于斯文,爰缅怀于故老。虽仪刑之莫觌,尚简策之可 求。揭为儒者之宗,用锡帝师之宠。”故礼部尚书、端明 殿学士、赠资政殿学士、谥文忠苏轼,养其气以刚大, 尊所闻而高明。博观载籍之传,几海涵而地负;远追 《正始》之作,殆玉振而金声。知言自况于孟轲,论事肯 “卑于陆贽。方嘉祐全盛,尝膺特起之招;至熙宁纷更, 乃陈长治之策。叹异人之间出,惊谗口之中伤。放浪 岭海而如在朝廷;斟酌古今而若斡造化。不可敓者, 峣然之节;莫之致者,自然之名。”经纶不究于生前,议 论常公于身后。人传元祐之学,家有眉山之书。朕三 复遗编,久钦高躅。王佐之才可大用。“恨不同时;君子 之道暗而彰,是以论世。倘九原之可作,庶千载以闻 风。惟而英爽之灵,服我衮衣之命。”可特赠太师,馀如 故。绍兴三十二年二月 日。

    《苏轼赞并序》
    孝宗

    成一代之文章,必能立天下之大节。立天下之大节, 非其气足以高天下者,未之能焉。孔子曰:“临大节而 不可夺,君子人欤?”孟子曰:“我善养吾浩然之气,以直 养而无害,则塞乎天地之间。”盖存之于身谓之气,见 之于事谓之节。节也,气也,合而言之,道也。以是成义, 刚而无馁,故能参天地之化,关盛衰之运。不然,则雕 “虫篆刻,童子之事耳,乌足与论一代之文章哉?”故赠 太师、谥文忠苏轼,“忠言谠论,立朝大节,一时廷臣无 出其右。负其豪气,志在行其所学,放浪岭海,文不少 衰,力斡造化,元气淋漓,穷理尽性,贯通天人,山川风 云,草木花实,品汇万状,可喜可愕。有感于中,一寓之 于文,雄视百代,自作一家,浑涵光芒,至是而大成矣。 朕万几馀暇,抽绎《诗》《书》,他人之文,或得或失,多所取 舍。至于轼所著,读之终日,亹亹忘倦。常寘左右以为 矜式,信可谓一代文章之宗也。”欤乃作赞曰:“维古文 章,言必己出。缀词缉句,文之蟊贼。手扶云汉,斡造化 机。气高天下,乃克为之。猗嗟若人,冠冕百代。忠言谠 论,不顾身害。凛凛大节,见于立朝。放浪岭海,侣于渔 樵。岁晚归来,其文益伟。波澜老成,无所附丽。昭晰无 疑,优游有馀。跨唐越汉,自我师模。贾马豪奇,韩柳雄 健。前哲典型,未足多羡。敬想高风,恨不同时。掩卷三 叹,播以声诗。”乾道九年闰正月,《选德殿书》赐苏峤。

    《苏轼传论》
    宋·史

    论曰:苏轼自为童子时,士有传石介《庆历圣德诗》至 蜀中者,轼历举诗中所言韩、富、杜、范诸贤,以问其师师怪而语之,则曰:“正欲识是诸人耳。”盖已有颉颃当 世贤哲之意。弱冠父子兄弟至京师,一日而声名赫 然,动于四方。既而登上第,擢词科,入掌书命,出典方 州。器识之闳伟,议论之卓荦,文章之雄隽,政事之精 明,四者皆能以特立之志为之主,而以迈往之气辅 之。故意之所向,言足以达其有猷,行足以遂其有为, 至于祸患之来,节义足以固其有守,皆志与气所为 也。仁宗初,读轼、辙制策,退而喜曰:“朕今日为子孙得 两宰相矣。”神宗尤爱其文,宫中读之,膳进忘食,称为 天下奇才。二君皆有以知轼,而轼卒不得大用。一欧 阳修先识之,其名遂与之齐,岂非轼之所长不可掩 抑者,天下之至公也,相不相有命焉。呜呼,轼不得相, 又岂非幸欤?或谓轼稍自韬戢,虽不获柄用,亦当免 祸。虽然,假令轼以是而易其所为,尚得为轼哉!

    《宋文鉴序》
    周必大

    臣闻文之盛衰主乎气,辞之工拙存乎理。昔者帝王 之世,人有所养而教无异习。故其气之盛也,如水载 物,小大无不浮;其理之明也,如烛照物,幽隐无不通。 国家有一殊功异德卓绝之迹,则公卿大夫下至于 士民,皆能正列其义,祓饰而彰大之。载于《书》,咏于《诗》, 略可考已。后世家异政,人殊俗,刚大之不充而委靡 “之习胜,道德之不明而非僻之说入,作之弗振也,索 之易穷也。譬之荡舟于陆,终日驰驱,无以致远,抟土 为像,丹青其外,而中奚取焉?此岂独学者之罪哉?上 之教化,容有未至焉尔。时不否则不泰,道不晦则不 显。”天启艺祖,生知文武,取五代破碎之天下而混一 之,崇《雅》黜浮,汲汲乎以垂世立教为“事。列圣相承,治 出于一,援毫者知尊周、孔,游谈者羞称杨、墨。是以二 百年间,英豪踵武,其大者固已羽翼《六经》,藻饰治具, 而小者犹足以吟咏情性,自名一家。盖建隆、雍熙之 间其文伟,咸平、景德之际其文博;天圣、明道之辞古, 熙宁、元祐之辞逮。虽体制互兴,源流间出,而气全理 正,其归则同。”嗟乎,此非唐之文也,非汉之文也,实我 宋之文也,其不盛哉!皇帝陛下天纵将圣如夫子,焕 乎文章如帝尧,万几馀暇,犹玩意于众作,谓篇帙繁 伙,难于遍览,思择有补治道者,表而出之。乃诏著作 郎吕祖谦发三馆四库之所臧,裒缙绅故家之所录, 断自中兴以前,汇次来上。古赋《诗》《骚》,则欲主文而谲 谏;典“册诏诰,则欲温厚而有体;奏疏表章,取其谅直 而忠爱者;箴铭赞、颂,取其精悫而详明者;以至碑记、 论、序、书、启、杂着,大率事辞称者为先,事胜辞则次之; 文质备者为先,质胜文则次之。”复谓:“律赋经义,国家 取士之源,亦加采掇,略存一代之制,定为一百五十 卷。规模先后,多本圣心。”承诏于淳熙四年之仲冬,奏 御于六年之正月,赐名曰《皇朝文鉴》,而命臣为之序。 臣待罪翰墨,才识驽下,固无以推原作者,阐绎隆指, 抑尝窃读《大雅》之诗,而知祖宗所以化成天下者矣。 棫朴,官人也;旱麓,受祖也。辞虽不同,而俱以“遐不作 人”为言。盖鱼跃于渊,气使之也;追琢其章,理贯之也。 况夫云汉昭于上,恺泽施于下,济济多士,其有不观 感而化者乎?是则祖宗启之,陛下继焉,乐文王之寿 考,申太王、王季之福禄,人才将至于不可胜用,岂止 乎能文而已?臣虽不肖,尚当执笔以颂作成之效云。 臣谨序。

    《答何叔京》
    朱子

    伏蒙委撰《味道堂记》,前者已尝恳辞,今又辱贱喻,尤 切悚畏。熹于文辞无所可取,使为他文,则或可以率 意妄言,无问嗤点。今欲发扬先志,昭示后来,兹事体 重,岂宜轻以假人?切望更加三思,无轻其事,则非独 小人免于不韪之讥,亦不为贤者失人之累,幸甚!幸 甚!戒杀子文。近建阳印本纳上数纸。其间虽涉语怪, 然施之盲俗,亦近而易知,不为无助。幸以授邻里,使 张之通涂要津也。吕公之说,龟山尝论之,亦以为不 过喻以利害,其论尤粹而切。向喻元履令附其说于 后,今不见,恐是忘记,别纸录呈。若邻里间有可说谕 者,令别刻一版,附此《吕说》之后为佳。不然,则别得老 兄数语跋之。中载龟山之语,一道发明。庶几“曲终奏 雅”之意尤善。如何。若然。则跋中更不须说机祥报应 事矣。

    《文章正宗序》
    真德秀

    “正宗”云者,以后世文辞之多变,欲学者识其源流之 正也。自昔集录文章者众矣,若杜预、摰虞诸家,往往 湮没弗传。今行于世者,惟梁昭明《文选》、姚铉《文粹》而 已。繇今视之,二书所录,果皆得源流之正乎?夫士之 于学,所以穷理而致用也。文虽学之一事,要亦不外 乎此。故今所辑,以明义理、切世用为主,其体本乎古, 其指近乎《经》者,然后取焉,否则辞虽工亦不录。其目 凡四:曰《辞命》,曰《议论》,曰《叙事》,曰《诗赋》。今凡二十馀卷 云。

    按《周官》“太祝作六辞,以通上下亲疏远近,曰辞,曰命、

    曰诰、曰会、曰祷、曰诔。”《内史》凡命诸侯及孤卿大夫则
    考证
    册命之。御史掌赞书,质诸先儒注释之说。则辞命以

    下皆王言也。太祝以下掌为之辞,则所谓代言者也。 以书考之,其可见者有三:一曰诰,以之播告四方,《汤 诰》《盘庚》《大诰》《多士》《多方》《康王之诰》是也。二曰誓,以之 行师誓众,《甘誓》《泰誓》《牧誓》《费誓》《秦誓》是也。三曰命,以 之封国命官,《微子》《蔡仲》《君陈》《毕命》《君牙》《冏命》《吕刑》《文 侯之命》是也。他皆无传焉。意者王言之重,唯此三者, 故圣人录之以示训乎?汉世有制、有诏、有册、有玺书, 其名虽殊,要皆王言也。文章之施于朝廷,布之天下 者,莫此为重,故今以为编之首,书之诸篇,圣人笔之 为经,不当与后世文辞同录。独取《春秋内、外传》所载 周天子谕告诸侯之辞,列国往来应对之辞,下至两 汉诏册而止。盖魏、晋以降,文辞猥下,无复深纯温厚 之旨,至偶俪之作兴,而去古益远矣。学者欲知王言 之体,当以《书》之诰、誓、命为祖,而参之以此编,则所谓 “正宗”者,庶乎其可识矣。

    按:议论之文,初无定体,都俞、吁、咈发于君臣聚会之 间;语言问答见于师友切磋之际,与凡秉笔而书、缔 思而作者皆是也。大抵以《六经》《语》《孟》为祖而书之,《大 禹》《皋陶》《益稷》《仲虺之诰》《伊训》《太甲》“咸有一德”、《说命》《高 宗》《肜日》《旅獒》《召诰》《无逸》《立政》,则正告君之体,学者所 当取法。然圣贤大训,不当与后之作者同录,今独取 《春秋内外传》所载谏诤论说之辞,先汉以后诸臣所 上书疏封事之属,以为议论之首。他所纂述,或发明 义理,或专析治道,或褒贬人物,以次而列焉。书记往 来,虽不关大体,而其文卓然为世脍炙者,亦缀其末。 学者之议论,一以圣贤为准的,则反正之评,诡道之 辩,不得而惑。其文辞之法度,又必本之此编,则华实 相副,彬彬乎可观矣。

    按:叙事起于古史官,其体有二:有纪一代之始终者, 《书》之《尧典》《舜典》与《春秋》之经是也,后世本纪似之。有 纪一事之始终者,《禹贡》《武成》《金縢》《顾命》是也,后世志 记之属似之。又有纪一人之始终者,则先秦盖未之 有,而昉于汉,司马氏后之碑志事状之属似之。今于 书之诸篇,与史之纪传,皆不复录,独取《左氏》《史》《汉》叙 事之尤可喜者,与后世记、序、传、志之典则简严者,以 为作文之式。若夫有志于史笔者,自当深求《春秋》大 义,而参之以迁、固诸书,非此所能该也。

    按:古者有诗,自虞赓歌、《夏五子之歌》始,而备于孔子 所定三百五篇。若《楚辞》,则又诗之变而赋之祖也。朱 文公尝言:“古今之诗,凡有三变。盖自书传所记虞、夏 以来,下及汉、魏,自为一等;自晋、宋间颜、谢以后,下及 唐初,自为一等;自沈、宋以后,定着律诗,下及今日,又 为一等。然自唐初以前,其为诗者固有高下,而法犹” 未变。至“律诗”出,而后诗之古法始皆大变矣。故尝欲 抄取经史诸书所载韵语,下及《文选》、古诗,以尽乎郭 景纯、陶渊明之作,自为一编,而附于《三百篇》《楚辞》之 后,以为诗之根本准则。又于其下二等之中,择其近 于古者,各为一编,以为之羽翼舆卫。其不合者,则悉 去之,不使其接于胸次。要使方寸之中无一字世俗 语言意思,则其为诗,不期于高远而自高远矣。今惟 虞、夏二歌与三百五篇不录外,自馀皆以文公之言 为准,而拔其尤者,列之此编。律诗虽工,亦不得与。若 箴铭颂赞、郊庙乐歌、琴操,皆诗之属,间亦采之一二, 以附其间。至于辞赋,则有《文公集注》《楚词后语》,今亦 不录。或曰:“此编以明义理为主,后世之诗其有之乎?” 曰:“《三百五篇》之诗,其正言义理者盖无几,而讽咏之 间,悠然得其性情之正,即所谓义理也。后世之作,虽 未可同日而语,然其间寄兴高远,读之使人忘宠辱, 去系吝,翛然有自得之趣,而于君亲臣子大义,亦时 有发焉。其为性情心术之助,反有过于他文者,盖不 必专”言性命,而后为关于义理也。读者以是求之,斯 得之矣。

    《题张淏云谷杂纪后》
    叶适

    “张清源笃志苦学,出入群书,援据殚洽,欲与周丞相、 洪内翰中间更展一席地,非凡才也。余素以寡陋自 愧,垂尽残年,仅得亲近其论,日闻所未闻,不亦快哉!” 《泊宅编》载张安道花书名事恐误,当更考正。

    《题陈中书孝庙圣政序槁》
    前人

    “公群子师崇言,公亲以二槁授之,使谨藏勿坠”,意殆 有记云。时李翰林𪩘已具草,光宗更自命公,盖公之 文得用于大典册如此,可谓儒者之盛矣。余观公一 生苦心穷力,稽事验物,发言成章,其可以缉熙国经, 扶补民病者甚众。顾偶未用也,君幸益求他槁,庶谨 藏勿坠,会当有用。时如晋修范武子之法,汉条贾谊、 董仲舒之论,然后为盛尔。

    《题蔡君进书后》
    前人

    蔡君两书,文词温雅,所论皆田里实利害也,然其病 在于本源。夫巨潦汎滥,流荡漂溺,至以滔天灭木为 患。若使反壑,则波浪静矣。余不识君,而嘉其有忧民 之心,姑题于末

    《论项平甫信美楼记》
    陶大经

    项平甫作《信美楼记》云:“‘王仲宣之言曰:‘虽信美非吾 土兮,曾何足以少留’。自仲宣至今,千有馀年,文士一 词曰:‘此《思归》之曲’也’。曾未有考其文而论其心者,盖 仲宣,汉贵公孙也。少依王室,世受国恩,虽遁身南夏, 而系志西周。彼以为抚清漳、曲沮之流,不若灞、浐、泾、 渭之速清也;览昭丘、陶牧之胜,不若终崚、吴华之亟 平也。冀道路之一开,忧日月之逾迈,故戛然以是为 不可久留。”盖士之出处不齐久矣。充仲宣之赋,当与 子美《岳阳楼》五言,太白《凤凰台》长句同帙而共编,不 当与张翰思吴之叹,班超《玉门》之书,马援浪泊西里 之念,杂然为一议状也。平甫此论,得仲宣之心矣。仲 宣不依曹、黄二袁而依刘表,意亦可见。故仲宣之忠 于汉,陶渊明之忠于晋,罗昭谏之忠于唐,皆诗人文 士之识大义有气节者。楼乃仲方为荆南抚干时所 建。杨诚斋题诗云:“大资孙子大参孙,磊块胸中万卷 横。楼上已堆千古恨,晚潮更作断肠声。”亦平甫之意。

    《答程伯大论文》
    元·朱夏

    古今能言之士,孰不欲雄峙百代之上,而垂声乎百 世之下哉?然而卒抱奇志而不见,泯泯以老死者,何 其多也!岂非才识之不逮,故不能成一家之言,以至 此耳。三代之后,卓然成一家之言者,才十数人而止, 其馀皆磨灭澌尽,则信乎得之于天者,非超然而不 群,则难乎其以文章自命矣。比辱赐书,大抵未能达 “夫雄深雅健之作,而务为浮薄靡丽之文而已”,此甚 不可也。仆闻古之为文者,必本于《经》而根于道,其纪 志、表传、记序铭赞,则各有其体,而不可以淆焉而莫 之辨也。至其发言遣辞,又奚以剽贼为工哉?今不本 于经,不根于道,而杂出于百家传记之说,则其立论 不自其大而自其细,固已自小矣,尚何能与古人齐 驱并驾哉?老苏之文,顿挫曲折,苍然郁然,镵刻峭厉, 几不可与争锋。然而有识之士犹有讥焉者,良以其 立论之驳,而不能尽合乎圣人之道也。今无苏公之 才,而立论又下苏公远甚,则何望其言之立而不仆 耶?古之用兵,其合散进退,出奇制胜,固神速变化而 不可测也。至其部伍行阵之法,则绳绳乎其弗可以 乱。为文而不以法,是犹用师而不以律矣。古之论文, 必先体制而后工拙。譬犹梓人之作室也,其楝梁榱 桷之任,虽不能以大相远也,而王公大人之居,与浮 屠、老子之庐,官司之署,庶民之室,其制度固悬绝而 不相侔也。使记也而与《序》无异焉,则庶民之室,将同 于浮屠老子之祠,亦可乎?铸劎而肖于刀,且犹不可; 斲车而肖于舟,奚可乎?韩子之于文也,惟陈言之务 去。今虽全未能如《韩子》,亦宜少刊落矣。乃悉古书奇 字而骈集鳞次焉,不几于天吴紫凤、颠倒裋褐也邪? 苏子谓:“锦绣绮縠,服之美者也。”然尺寸而割之,错杂 而纽之以为服,则绨缯之不若。今先生乃欲集群英 以为华为卉,其亦异于作者之见矣。世有窭人焉,睹 其邻之富也,日夜攻钻而剽之,幸而得其货宝财贿, 以为得计矣。一日徼者获之,则薾然盗也。今为文者 至死不悟,且役役焉割裂而缀辑之,则其气固已薾 然矣,又何能浑浩如江河,而有排奡之力哉?且古之 为文,非有心于文也。若风“之于水,适相遭而文生也。 故鼓之而为涛,含之而为漪,蹙之而为縠,澄之而为 练,激之而为珠玑。非水也,风也,二者适相遭而文生 也。天之于物也,独不然乎?纤者、秾者、丹者、垩者,莫不 极其美丽,而造物者岂物物而雕之哉?物各付物,而 天下之巧莫加焉。彼有昧于此者,三年而刻叶。且文 犹乐也,太古之音,和平雅淡,而风俗以淳,人心以正; 桑间濮上,淫哇烦趣,而人心风俗荡而忘返。使先生 而与闻制作,将安取乎?则何独疑于文也?”先生教之 曰:“苟无毛嫱、西施之美质,则不能不借夫粉黛之假, 以掩其陋。是朽木可得而雕,粪土之墙可得而圬矣。 无盐,天下知其恶也。被珠玑,曳罗绮,不足以欺天下 之目。使天下而皆瞽也,则可奈之何天下之不皆瞽 也,先生殆未睹夫正色也。”先生又谓吾:“《五常论》其犹 元耶?太元拟《易》而作,然《易》出于造化之自然,而元也 者,出于智虑之私而已,故不能免夫牵合艰难之态, 先儒固已讥其劳且拙矣。故今去雄千馀年,而卒无 好之者。今先生乃欲著书以拟元,吾恐其不堪为覆 瓿用矣。”先生又谓:“吾常作诗,命其集曰《胡卢且鲁论。 诗序》言诗之用,若彼其博也,而先生直以资人之笑, 视古诗之风亦少贬矣。此亦好怪之过也。”先生卒教 之曰:“其观吾古文也,还以一言,庶有以知君子之是 是非非也。”宋之季年,文章败坏极矣。遗风馀习,入人 之深,若黑之不“可以白。当此之时,非反之,则不足追 乎古。”先生之心,自以为过之矣,而乌知其不异于彼 也?先生之文,始欲其奇也,而卒以拙;始欲其丽也,而 卒以恶;始欲其雄也,而卒以弱。其风格言论,莫不叛 于古矣,则亦难乎摭而言之矣。且先生既与吾异,则 仆虽言之,而无当于其心矣。仆欲挽先生于迷途,则“愿悉吐其中之蕴,取韩孟文日夜诵之,觉己之见与 向者异焉,然后一吐其辞,庶有合乎?”

    《文筌序》
    陈绎曾

    文者何?理之至精者也。三代以上,行于礼乐刑政之 中;三代以下,明于《易》《诗》《书》《春秋》之策;秦人以刑法为 文,靡而上者也。自汉以来,以笔札为文靡斯下矣。呜 呼!经天纬地曰文,笔札其能尽诸?战国以上,笔札所 著,虽舆歌巷谣、牛医狗相之书,类非汉、魏以来高文 大策之所能及,其故可知也。彼精于事理之文,假笔 “札以著之耳。非若后世置事理于精神之表,而惟求 笔札之文者也。”余成童,剽闻道德之说于长乐敖君 善先生,痛悔雕虫之习久矣。比游京师,东平王君继 志讲论之隙,索书童时所闻笔札之靡者,以为不直, 则道不见直书其靡,使人人之惑于是者,晓然知所 谓笔札之文不过如此,则靡者不足以玩时愒日,而 吾道见矣。因感其言,悉书童习之要,命曰《文筌》焉。夫 筌所以得鱼也,得鱼则筌忘矣,文将以见道也,岂其 以笔札而害道哉?且余闻之,《诗》者情之实也,《书》者事 之实也。《礼》有节文之实,《乐》有音声之实,《春秋》有褒贬, 《易》有天人,莫不因其实而著之笔札。所以《六经》之意 不可及者,其实理致精故耳。人人之好于文者求之 此。则鱼不可胜食。何以筌为。

    《文艺传序》
    金·史

    金初未有文字,世祖以来,渐立条教。太祖既兴,得辽 旧人用之,使介往复,其言已文。太宗继统,乃行选举 之法。及伐宋,取汴,《经籍图》,宋士多归之熙宗,款谒先 圣,北面如弟子礼。世宗、章宗之世,儒风丕变,庠序日 盛,士繇科第位至宰辅者接踵。当时儒者虽无专门 名家之学,然而朝廷典策,邻国书命,粲然有可观者 矣。金用武得国,无以异于辽,而一代制作能自树立。 唐宋之间有非辽世所及,以文而不以武也。《传》曰:“言 之不文,行之不远。”文治有补于人之家国,岂一日之 效哉?作《文艺传》。

    《文艺传后赞》
    同前

    赞曰:“韩昉、吴激楚材而晋用之,亦足为一代之文矣。 蔡圭、马定国之该博,胡砺、杨伯仁之敏赡,郑子聃、麻 九畴之英俊,王郁、宋九嘉之迈往”,三李卓、荦纯甫知 道,汾任气献能,尤以纯孝见称。王庭筠、党怀英、元好 问自足知名异代。王竞、刘从益、王若虚之吏治,文不 掩其所长。蔡松年在文艺中爵位之最重者,道金人 言“利兴党狱”,杀田玨,文不能掩其所短者。欤事继母 有至行,其死,家无馀赀,有足取云。

    《儒学传序》
    元·史

    前代史传,皆以儒学之士分而为二:以经艺颛门者 为儒林,以文章名家者为文苑。然儒之为学一也,《六 经》者斯道之所在,而文则所以载夫道者也。故经非 文则无以发明其旨趣,而文不本于六艺,又乌足谓 之文哉?由是而言,经艺文章,不可分而为二也明矣。 元兴百年,上自朝廷内外名宦之臣,下及山林布衣 之士,以通经能文显著当世者,彬彬焉众矣。今皆不 复为之分别,而采取其尤卓然成名、可以辅教传后 者,合而录之为《儒学传》。

    《元文类序》
    王理

    庀文统事,太史之职也。史官放失,而文学之士得以 备其辞焉。古者自策书简牍,下及星历卜祝之事,属 于太史。故三坟、五典、八索、九丘在焉,《书》与《易》皆是也, 而《春秋》出焉。教于国都州里者,诗、礼、乐而已矣。观民 风者,采诗谣以知俗,观礼乐以知政,亦集于太史。后 之学者,考六艺之辞,发而为文章,是故文章称西汉, 记事宗《左氏》,司马子长与世俱变,其间必有名者出 焉。国初学士大夫祖述金人江左馀风,车书大同,风 气为一。至元、大德之间,庠序兴,礼乐成,迄于延祐以 来极盛矣。大凡国朝文类,合金人、江左以考国初之 作,述至元、大德以观其成,定延祐以来以彰其盛,斯 著矣。网罗放失,采拾名家,最以载事为首,文章次之, 华习又次之,表事称辞者,则读而知之者存焉。伯修 于是亦勤矣哉,固忠厚之道也。文章之体备矣。因类 物以知好尚,本敷丽以知性情,辞赋第一。备六体,兼 百代,萃粹其言乐章古今诗第二。本《誓命》,䌷训诰,申 重其辞,以宪式天下,万世则之。诏册制命第三。人臣 告猷,日月献纳,有奏有谏,有庆有谢”,《奏议表笺》第四。 物有体,体以生,义,以寓劝戒。”《褒述箴铭颂赞》第五。“圣 贤之生,必有功德事业,立于天下,后世法象之。”《古今 圣哲碑》第六。“核诸实,显诸华,合斯二者,不诞不俚。”《记 序》第七。“衷蕴之发,油然恢彻,其变不动者鲜矣。”《书启》 第八。“物触则感,感则思,思则郁,郁则不可遏,有裨于 道。”《杂说题跋》第九。“有事有训,有言有假,有类不名一 体”《杂着》第十。“朝廷以造群士,先生以导学者,征诸古” 《策问》第十一。“《尔雅》,其言煜煜然,归其辞,其事宣焉”,《诸 杂文》第十二。“累其行事,不慭遗之意,其辞悫,《哀辞谥 议》第十三。“其为人也,没而不存矣,备述之,《始终之行状》第十四。“其为人也,没而不存矣,志其大者远者,将 相大臣有彝鼎之铭,大夫士庶及妇人女子亦得以 没而不朽者,因其可褒而褒焉,以为戒劝焉。”墓志碑 碣表传第十五总七十卷,出入名家总若干人,是则 史官之职也,夫必有取于是也。夫自孔子删定六艺, 书与《春秋》,守在儒者,自史官不世其业,而一代之载, 往往散于人间。士之生有“幸不幸,其学有传不传,日 迁月化,简札湮没,是可叹也。”伯修三为史氏,而官守 格限,遂以私力为之。苏君天爵,伯修其字也,世为真 定人,先世咸以儒名,威如先生尤邃历学,著《大明历 算法篇》以稽其缪失焉。郎中府君以材显,至伯修而 益启之。伯修博学而文,于书无所不读,讨求国朝故 实及近代逸事,最详定。著“《名臣事略》若干卷,《辽金纪 年》若干卷,并为是书。”书非有补益于世道者不为也。 自翰林修撰为南行台御史,今为监察御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