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文学典/第150卷 中华文库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理学汇编 第一百五十卷 |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文学典
第一百五十卷目录
奏议部汇考
周礼〈天官〉
刘熙释名〈释书契〉
许慎说文〈议〉
蔡邕独断〈奏议〉
唐书〈百官志〉
欧阳修归田录〈札子〉
徐炬事物原始〈上书 议〉
明会典〈奏启题本格式 奏本式 题本式〉
大清会典〈题奏本式〉
奏议部总论
桓宽盐铁论〈水旱篇〉
王充论衡〈对作篇〉
刘勰文心雕龙〈奏启 议对〉
颜之推家训〈省事篇〉
王通中说〈问易篇 礼乐篇〉
吴讷文章辩体〈奏疏 议 弹文〉
徐师曾文体明辩〈奏 奏疏 奏对 奏启 奏状 奏札 封事 弹事
上书 议 谥议〉
奏议部艺文一
命朝堂参议疑事诏 梁武帝
谏垣存槁序 宋韩琦
答人示奏草书 程颐
乞校正陆贽奏议进札子 苏轼
田表圣奏议序 前人
范贯之奏议集序 曾巩
跋苏黄门论章子厚疏 陈傅良
跋王恭简谏草 前人
缴进奏疏状 朱子
自劾不合用札子奏事状 前人
寄陆子静 前人
与方伯谟 前人
丞相李公奏议后序 前人
跋朱给事奏札 前人
记参政龚公陛辞奏槁后 前人
再跋参政龚公陛辞奏槁 前人
跋王荆公进邺侯遗事奏槁 前人
再跋王荆公进邺侯遗事奏槁 前人
跋方宣谕宗卿庭实奏议 魏了翁
跋北山戆议 前人
跋傅侍郎奏议后 真德秀
著作刘公奏槁 前人
罗文恭公奏议 前人
题张右丞如莹奏疏 周必大
跋胡邦衡奏槁 前人
跋李景春绍兴万言书槁 文天祥
文学典第一百五十卷
奏议部汇考
《周礼》
《天官》
宰夫之职,“掌治朝之法,以正王及三公、六卿、大夫、群 吏之位,掌其禁令,叙群吏之治,以待宾客之令,诸臣 之复,万民之逆。”
〈注〉郑司农云:“复,请也。逆迎受王命。宰夫主诸臣万民之逆。复,元谓复之言报也,反也。反报于王,谓于朝廷奏事,自下而上曰逆,逆谓上书。”〈订义〉陈及之曰:“叙群吏之治至万民之逆,即汉《尚书职事》,今章奏告报是也。太仆传令于宰夫,宰夫日夕与天子亲近执奏。”
《刘熙释名》
《释书契》
奏,邹也。邹,狭小之称。
《许慎说文》
《议》
议,语也。又曰:“论难也。”
《蔡邕独断》
《奏议》
凡群臣上书于天子者,有四名:二曰奏,四曰《驳议》。 奏者亦需头。其京师官但言“稽首”,下言“稽首”“以闻。”其 中者,所请若罪法劾案,公府送御史台,公卿校尉送 谒者台也。
其有疑事,公卿百官会议。若台阁有所正处,而独就 异意者,曰“驳议。”《驳议》曰某官某甲议。以为如是。下言臣愚,戅议异其非驳议不言议异其合于上意者,文 报曰“某官某甲议可。”
汉承秦法,群臣上书皆言“昧死”言。王莽盗位,慕古法, 去昧死曰“稽首。”光武因而不改。朝臣曰“稽首顿首”,非 朝臣曰“稽首再拜。”公卿侍中尚书衣帛而朝曰“朝臣。” 诸营校尉将大夫以下亦为朝臣。
《唐书》
《百官志》
尚书省。凡下之达上,其制有六:二曰《状》。
门下省下之通上,其制有六:一曰“奏钞”,以支度国用, 授六品以下官,断流以下罪及除、免官用之;二曰“奏 弹,四曰议,六曰状。”
《欧阳修归田录》
《札子》
唐人奏事,非表非状者,谓之“榜子”,亦谓之“录子”,今谓 之“札子。”凡群臣百司上殿奏事,两制以上非时有所 奏陈,皆用札子。中书、枢密院事有不降宣敕者,亦用 札子,与两府自相往来亦然。若百司申中书皆用状, 惟学士院用咨报,其实如札子亦不书名,但当直学 士一人押字而已,谓之“咨报。”此唐学士旧规也。唐世 学士院故事,近时隳废殆尽,惟此一事在尔。
《徐炬事物原始》
《上书》
太甲既立不明,伊尹作书以戒,此上书之始也。七国 时,臣子言事于君,皆曰“上书。”秦改曰“奏”,今亦有上书 之事。
《议》
《管子》曰:“轩辕有明堂之议,此为议之始也。”
《明会典》
《奏启题本格式》
国初定制,臣民具疏上于朝廷者为“奏本”,东宫者为 “启本”,皆细字。后以在京诸司奏本不便,凡公事用题 本,其制比《奏启》本略小而字稍大,皆有格式列后。
《奏本式》
某衙门某官臣姓某等谨奏,为某事,备事由云云,今 将原发事由,照行事理,备细开坐,谨具奏闻。某事云 云,缘由毕前件事理,拟议依某律科断施行。某事云 云,缘由毕前件云云,伏候敕旨。
如有勾问职官,或支拨钱粮之类,则依此式写“以上某” 字起至某字止。计字若干纸几张。
右谨奏闻,如一事奏请,则于此下写,伏候敕旨。谨奏。 〈印〉年月日、某衙门某官臣姓某、某官臣姓某、年月日 下、止列见在某官臣姓佥名、不得于背后书写、或有 差故缺员者、不必列御
某衙门某官臣姓某谨奏,为雨泽事,据某人状呈,某 年某月某日某时几刻下雨,至某时几刻止,入土几 分,谨具奏闻。以上为雨泽事起,至入土几分止,计字 若干个,纸几张右谨奏闻。《洪武》〈印〉年月日。列衔如前 式。启本同此式。但“奏”字写作“启”字。若有请、则敕“旨”字 写作“令旨。”馀皆同。
《题本式》
某衙门某官等官臣某等谨题为某事备事由云云 谨题请旨。如不用请旨、止用谨具题知。馀同
凡启奏题本事例。洪武十五年定、凡奏启本内官员 正面真谨佥名当该吏典、于纸背书名画字。如有事 故、官员不许写列空衔年月及正面上俱用印信、毋 致漏使
又六部等衙门、凡差人有事公干所在府州县、止是 具奏启本付差去人回还复命、赴当该衙门发落。批 解官物者、令承批人赍批、径赴该部交纳。不许泛滥、 径申
永乐二十二年令、“诸司有急切机务不得面陈者,许 具题本投进。若诉私事丐私恩者不许”
嘉靖八年奏准本式遵照《大明律》,后附写尺寸,参以 近年适中式样。题本每幅六行,一行二十格,抬头二 字平行写十八字,头行衙门、官衔、姓名疏密,俱作一 行书写,不限字数、年月,下疏密同。若有连名,挨次俱 照六行书写。奏本每幅六行,一行二十四格,抬头二 字平行写二十二字,头行衙门官衔或生儒吏典、军 民、灶匠籍贯、姓名疏密,俱作一行书写,不限字数。右 “谨奏闻”四字。“右”字平行,“谨”字、“奏”字各隔二字。“闻”字过 幅,第一抬头计纸字在右。“谨奏”前一行与“谨”字平行, 差小年月,下疏密同前。若有连名挨次俱照六行书
写《大清会典》
《题奏本式》
国朝定制、臣民具疏上闻者、为“奏本。” 诸司公事、为
题本顺治初奉
谕旨、“章奏有体。辞取达意。不贵繁文。著礼部传示。”内
外,各衙门永为遵守,迄今奉行格式列后:顺治二年定,凡内外官民题奏本章,不得过三百字。虽刑名钱谷等本难拘字数,亦不许重复冗长。仍将本中大意撮为贴黄,以便览阅。其贴黄不许过一百字,如有字数溢额及多开条款,或贴黄与原本参差异同者,该衙门不得封进,仍以违式纠参。
八年议准:“题本、奏本各有格式,字画多少,长短宽窄,原自不同,礼部查照原定格式,通行颁发申饬。如有违错,照例察参。”
一,题本式,每幅六行,一行二十字。格内抬头二字,平行十八字。出格抬头加一字。头行衙门官员姓名疏密,各作一行写,不限字数、年月。下同。若有连名,挨次,俱照六行书写。
某衙门某官。〈臣某。〉等谨
“题为某事备事由” 云云。缘系云云事理,未敢擅便。
谨题请
旨。
如不用请
旨止用谨具题
知。
某年某月某日,某衙门某官。〈臣。〉某。〈题本面上写一题字〉
此题本体式,长、阔照依线限为准。凡公事用题本,其制比奏本略小而字稍大。
一、奏本式每幅六行,一行二十四字。格内抬头二字,平行写二十二字。出格抬头加一字、衙门官衔、或生儒吏典、军民灶匠、籍贯、姓名疏密,俱作一行书写,不限字数。右谨奏。
“闻”四字,“右”字平行,“谨”字“奏”字各隔二字。
“闻”字过幅,抬头计“纸”字在右“谨奏。”前一行与“谨”字平。
字画稍小
年月同前。若有连名挨次、俱照六行、书写。某衙门某官〈臣。〉某、谨
“奏为某事备事由”云云。为此具本。〈专差原役,赍捧 亲 赍。〉
谨具奏
闻。
自为字起至“赍”字止、计几百几十几字纸、几张某年某月某日某衙门某官〈臣。〉某。〈奏本面上写一奏字〉此奏本题式,长阔照依线限为准。若奏“私事”,不用印。
一贴黄式题本后贴黄,用单纸一幅,式与本齐行字连出格二十一字,前列官衔,后列谨题请
旨同本式。中间照所
题“情由” “简明撮要,不得冗长,但行数不拘定限期。”
于幅满而止
奏本贴黄式与
《题本贴黄,式》同。但
奏本贴黄,每行连出格二十五字,后称“谨具奏。”
闻。
奏议部总论
《桓宽盐铁论》
《水旱篇》
大夫曰:“议者贵其辞约而指明可于众人之听,不至 繁文稠辞,多言害有司化俗之计。”
《王充论衡》
《对作篇》
上书奏记,陈列便宜,皆欲辅政。今作书者犹书奏记, 说发胸臆,文成手中,其实一也。夫上书谓之奏,奏记, 转易其名谓之“书。”建初孟年,中州颇歉,颍川、汝南民 流四散,圣主忧怀,诏书数至,《论衡》之人奏记郡守宜 禁奢侈,以备困乏。言不纳用,退题记草,名曰《备乏》。酒 糜五谷,生起盗贼,沉湎饮酒,盗贼不绝,奏记郡守禁 民酒,退题记草,名曰“禁酒。”由此言之,夫作书者,上书 奏记之文也。记谓之造作,上书奏记是作也。晋之《乘》 而楚之《梼杌》,鲁之《春秋》,人事各不同也。《易》之乾坤,《春 秋》之元,杨氏之元卜,气号不均也。由此言之,唐林之 奏,谷永之章,论衡政务,同一趋也。
《刘勰文心雕龙》
《奏启》
昔唐虞之臣,敷奏以言;秦汉之辅,上书称奏。陈政事, 献典仪,上急变,劾僭谬,总谓之“奏。”奏者,进也,言敷于 下,情进于上也。秦始立奏,而法家少文。观王绾之奏 勋德,辞质而义近;李斯之奏《骊山》,事略而意迳。政无 膏润,形于篇章矣。自汉以来,奏事或称上疏,儒雅继 踵,殊采可观。若夫贾谊之务农,晁错之兵事,匡衡之 《定郊》,王吉之《观礼》,温舒之《缓狱》,谷永之《谏仙》,理既切至,辞亦通畅,可谓识大体矣。后汉群贤,嘉言罔伏,杨 秉耿介于灾异,陈蕃愤懑于尺一,骨鲠得焉。张衡指 摘于史职,蔡邕铨列于朝仪,博雅明焉。魏代名臣,文 理迭兴,若高堂天文,黄观教学,王朗节省,瓯毅考课, 亦尽节而知治矣。晋氏多难,灾屯流移,刘颂殷勤于 时务,温峤恳切于费役,并体国之忠规矣。夫奏之为 笔,固以明允笃诚为本,辨析疏通为首强志足以成 务,博见足以穷理,酌古御今,治繁总要,此其体也。若 乃按劾之奏,所以明宪清国。昔周之太仆,绳愆纠缪; 秦之御史,职主文法。汉置中丞,总司按劾。故位在挚 击。砥砺其气,必使笔“端振风,简上凝霜者也。”观孔光 之奏董贤,则实其奸回;路粹之奏孔融,则诬其衅恶。 名儒之与险士,固殊心焉。若夫傅咸劲直而按辞坚 深,刘隗切正而劾文阔略,各其志也。后之弹事,迭相 斟酌,惟新日用,而旧准弗差。然函人欲全,矢人欲伤, 术在纠恶,势必深峭。《诗》刺谗人,投畀豺虎;《礼》疾无礼, 方之鹦猩;墨翟非儒,目以豕彘;孟轲讥墨,比诸禽兽。 《诗》《礼》儒墨,既其如兹,奏劾严文,孰云能免?是以世人 为文,竞于诋诃,吹毛取瑕,次骨为戾,复似善骂,多失 折衷。若能辟礼门以悬规,标义路以植矩,然后逾垣 者折肱,捷径者灭趾,何必躁言丑句,诟病为切哉!是 以立范运衡,宜明体要,必使理有典刑,辞有风轨,总 法家之式,秉儒家之文,不畏强御,气流墨中,无纵诡 随,声动简外,乃称绝席之雄,直方之举耳。启者,开也。 高宗云:“启乃心,沃朕心”,取其义也。孝景讳启,故两汉 无称。至魏国笺记,如云启闻,奏事之末,或谨密启。自 晋来盛启,用兼表奏。陈政言事,既奏之异条;让爵谢 恩,亦表之别干。必敛彻入规,促其音节,辨要轻清,文 而不侈,亦启之大略也。又表奏确切,号为谠言。谠者, 偏也。王道有偏,乖乎荡,荡其偏,故曰谠言也。孝成称 班伯之谠,言贵直也。自汉置八仪,密奏阴阳,皂囊封 板,故曰“封事。”晁错受书,还上便宜。后代便宜,多附封 事,慎机密也。夫王臣匪躬,必吐謇谔,事举人存,故无 待泛说也。赞曰:“皂饬司直,肃清风禁。笔锐干将,墨含 淳鸩。虽有次骨,无或肤浸。献政陈宜,事必胜任。”
《议对》
周爰咨谋,是谓为议。议之言宜,审事宜也。《易》之节卦: “君子以制度数,议德行。”《周书》曰:“议事以制,政乃弗迷。” 议贵节制,经典之体也。昔管仲称轩辕有明台之议, 则其来远矣。洪水之难,尧咨四岳;宅揆之举,舜畴五 人。三代所兴,询及刍荛;《春秋》释宋,鲁桓预议。及赵灵 易服,而季父争论,商鞅变法,而甘龙交辨。虽宪章无 算,而同异足观。迄至有汉,始立驳议。驳者,杂也,杂议 不纯,故曰“驳”也。自两汉文明,楷式昭备,蔼蔼多士,发 言盈庭,若贾谊之遍代诸生,可谓捷于议也。至如主 父之驳挟弓,安国之辨匈奴,贾捐之陈于朱崖,刘歆 之辨于祖宗,虽质文不同,得事要矣。若乃张敏之断 轻侮,郭躬之议擅诛,程晓之驳校事,司马芝之议货 钱,何曾蠲出女之科,秦秀定贾充之谥,事实允当,可 谓达议体矣。汉世善驳,则应劭为首;晋代能议,则傅 咸为宗。然仲瑗博古,而铨贯有叙,长虞识治,而属辞 枝繁;及陆机断议,亦有锋颖,而腴辞弗翦,颇累文骨, 亦各有美,风格存焉。夫动先拟议,明用稽疑,所以敬 慎群务,弛张治术。故“其大体所资,必枢纽经典,采故 实于前代,观通变于当今,理不谬摇其枝,字不妄舒 其藻。”又“郊祀必洞于礼,戎事必练于兵,佃谷先晓于 农,断讼务精于律,然后标以显义,约以正辞,文以辨 洁为能,不以繁缛为巧,事以明核为美,不以深隐为 奇,此纲领之大要也。”若不达政体,而舞笔弄文,支离 构辞,“穿凿会巧。苟空骋其华,固为事实所摈;设得其 理,亦为游辞所埋。昔秦女嫁晋,从文衣之媵,晋人贵 媵而贱女;楚珠鬻郑,为薰桂之椟,郑人买椟而还珠。 若文浮于理,末胜其本,则秦女楚珠,复在于兹矣。”又 “对策者,应诏而陈政也;射策者,探事而献说也。言中 理准,譬射侯中的,二名虽殊,即议之别体”也。古之造 士,选事考言,“汉文中年,始举贤良,晁错对策,蔚为举 首。及孝武益明,旁求俊乂,对策者以第一登庸,射策 者以甲第入仕,斯固选贤要术也。”观晁氏之对,证验 古今,辞裁以辨,事通而赡,超升高第,信有征矣。仲舒 之对,祖述《春秋》,本阴阳之化,究列代之变,烦而不慁 者,事理明也。《公孙》之对,简“而未博,然总要以约文,事 切而情举,所以太常居下,而天子擢上也。杜钦之对, 略而指事,辞以治宣,不为文作。”及后汉鲁丕,辞气质 素,以儒雅中策,独入高第。凡此五家,并前代之明范 也。魏晋已来,稍务文丽,以文纪实,所失已多。及其来 选,又称疾不会,虽欲求文,弗可得也。是以汉饮博士 而雉集乎堂,晋策秀才而麏兴于前,无他怪也,选失 之异耳。夫驳议偏辨,各执异见,对策揄扬,大明治道, 使事深于政术,理密于时务,酌三五以镕世而非迂 缓之高谈,驭权变以拯俗而非刻薄之伪论,风恢恢 而能远,流洋洋而不溢,王庭之美对也。难矣哉!士之为才也,或练治而寡文,或工文而疏治,对策所选,实 属通才。志足文远,不其鲜欤。赞曰:“议惟畴政,名实相 课。断理必刚,摛辞无懦。对策王庭,同时酌和。治体高 秉,雅谟远播。”
《颜之推家训》
《省事篇》
“上书陈事,起自战国,逮于两汉,风流弥广。原其体度, 攻人主之长短,谏诤之徒也;讦群臣之得失,讼诉之 类也;陈国家之利害,对策之伍也;带私情之与夺,游 说之俦也。总此四涂,贾诚以求位,鬻言以干禄,或无 丝毫之益,而有不省之困。幸而感悟人主,为时所纳, 初获不赀之赏,终陷不测之诛,则严助、朱买臣、吾丘” 寿王、主父偃之类甚众。良史所书,盖取其狂狷一介, 论政得失耳,非士君子守法度者所为也。今世所睹 怀瑾瑜而握兰桂者,悉耻为之。守门诣阙,献书言计, 率多空薄,高自矜夸,无经略之大体,咸糠秕之微事。 十条之中,一不足采,纵合时务,已漏先觉,非谓不知, 但患知而不行耳。或被发奸私,面相酬证,事途回冗, 翻惧𠎝尤。人主外护声教,脱加含养,此乃侥幸之徒, 不足与比肩也。
《王通中说》
《问易篇》
《文中子》曰:“议其尽天下之心乎?昔黄帝有合宫之听, 尧有衢室之问,舜有总章之访,皆议之谓也。大哉乎! 并天下之谋,兼天下之智,而理得矣。我何为哉?恭己 南面而已。”
《礼乐篇》
《文中子》曰:“议天子所以兼采而博听也,唯至公之主 为能择焉。”
《吴纳文章辩体》
《奏疏》
按唐虞禹皋陈谟之后,至商伊尹、周姬公,遂有《伊训》 《无逸》等篇,此文辞告君之始也。汉高惠时,未闻有以 书陈事者,迨乎孝文,广开言路,于是贾山献至言贾 谊上政事疏。自时厥后,进言者日众,或曰上疏,或曰 上书,或曰奏札,或曰奏状。虑有宣泄,则囊封以进,谓 曰封事。考之史可见矣。昔人云:“君臣相遇,虽一语有” 馀,上下未孚,虽千万言奚补。为臣子者,惟当罄其忠 爱之诚而已。
《议》
《周书》曰:“议事以制,政乃不迷。”眉山苏氏释之曰:“先王 人法并任,而任人为多,故临事而议。”是则国之大事, 合众议而定之者尚矣。
《弹文》
按《汉书》注云:“群臣上奏,若罪法按劾,公府送御史台, 卿校送谒者台。”是则按劾之名,其来久矣。梁昭明辑 《文选》,特立其名曰《弹事》。王应麟有曰:“奏以明允诚笃 为本。若弹文则必理有典宪,辞有风轨,使气流墨中, 声动简外,斯称绝席之雄也。”是则奏、疏、弹文,其辞气 亦异焉。
《徐师曾文体明辩》
《奏疏》〈奏 奏疏 奏对 奏启 奏状 奏札 封事 弹事〉
按:奏疏者,群臣论谏之总名也。奏御之文,其名不一。 七国以前皆称上书。秦初改书曰“奏。”汉定礼仪,则有 四品:一曰章以谢恩,二曰奏以按劾,三曰表以陈请, 四曰议以执异。然当时奏章或上灾异,则非专以谢 恩。至于奏事亦称上疏,则非专以按劾也。又按劾之 奏别称“弹事”,尤可以征弹劾,为奏之一端也。又置八 仪,密奏阴阳,皂囊封板,以防宣泄,谓之“封事。”而朝臣 补外,天子使人受所欲言,及有事下议者,并以书对。 则汉之制,岂特四品而已哉?然自秦有天下,以及汉 孝惠,未闻有以书言事者。至孝文开广言路,于是贾 山言治乱之道,名曰“至言”,则四品之名,亦非叔孙通 之所定明矣。魏晋以下,启独盛行。唐用表、状,亦称“书 疏。”宋人则监前制而损益之,故有札子,有状、有书,有 表,有封事,而札子之用居多,盖本唐人榜子、录子之 制而更其名。上书章表,已列前编。其他篇目,更有八 品:一曰奏,奏者,进也。二曰疏,疏者,布也。汉时诸王官 属于其君亦得称疏,故以附焉。三曰对,四曰启,启者, 开也。五曰状,状者,陈也。状有二体,散文俪语是也。六 曰《札子》。札者,刺也。七曰《封事》,八曰《弹事》。各以类从,而 以至言冠于篇,以其无可附也。至于疏、对、启、状、札五 者,又皆以“奏”字冠之,以别于臣下私相对答往来之 辞。及论其文,则皆以明允笃诚为本,辩析疏通为要。 酌古御今,治繁总要,此其大体也。奏启入规而忌侈 文,弹事明宪而戒善骂,此又学者所当知也。今制,论 政事者曰“题”,陈私情者曰“奏”,皆谓之“本”,以及让官、谢 恩之类,并用散文,间为俪语,亦同奏格。至于庆贺虽 仿表词,而首尾亦与奏同。唯史馆进书,全用表式。然 则当今进呈之目,惟本与表二者而已。革百王之杂 称,减中世之俪语,此度越前代者也
《上书》
按:《字书》云:“书者,舒也。”舒布其言而陈之简牍也。古人 敷奏陈说之辞,见于《尚书》《春秋内、外传》者详矣,然皆 矢口陈言,不立篇目。故《伊训》《无逸》等篇,随意命名,莫 协于一,然亦出自史臣之手,刘勰所谓“言笔未分”,此 其时也。降及七国,未变古式,言事于王,皆称上书。秦 汉而下,古制犹存。萧统《文选》,欲其别于臣下之书也, 故自为一类,而以《上书》称之。今从其例,历采前代诸 臣上告天子之书以为式,而列国之臣上其君者,亦 以类次杂于其中。
《议》
按刘勰云:“议者,宜也。周爰咨谋,以审事宜也。”《周书》曰: “议事以制,政乃不迷。”此之谓也。昔管仲称“轩辕有明 台之议”,则议之来远矣。至汉始立驳议。驳者,杂也,杂 议不纯,故曰驳也。盖古者国有大事,必集群臣而廷 议之,若罢盐铁、击匈奴之类是已。厥后下公卿议,乃 始撰词书之简牍以进,而学士偶有所见,又复私议 于家。“文以辩洁为能,不以繁缛为巧;事以明核为美, 不以深隐为奇。”此外又有《谥议》,则别为一体云。
《谥议》
按《礼记》曰:“先王谥以尊名,节以壹惠。”故行出于己而 名生于人,俾夫善者劝而恶者惧也。天子崩则臣下 制谥于南郊,明受之于天也。诸侯薨则太子赴告于 天子,明受之于君也。盖子不得议父,臣不得议君,故 受之于天于君。若卿大夫,则有司议而谥之。故周制, 太史掌小丧赐谥,小史掌卿大夫之丧赐谥。秦废谥 法,汉乃复之,然仅施于君侯,而公卿大夫皆不得与。 唐制,太常博士掌王公以下拟谥。宋制,拟谥定于太 常,覆于考功,集议于尚书省,其法渐密。故历代以来, 有《帝后谥议》《臣僚美恶谥议》。而其体有四:一曰《谥议》, 二曰《改议》,三曰《驳议》,四曰《答驳议》。今制虽设太常博 士,然不掌谥议。大臣没其家请谥,则礼部覆奏,或与 或否。惟上所命,“与”则内阁拟四字以请而钦定之,皆 得美名。初无恶谥,以示惩戒,而谥议遂废。至于名臣、 处士,法不得谥,则门生故吏相与作议,而加私谥焉。 其事起于东汉,至今相沿不绝,亦可见古法之不尽 废于今也。故五曰“私议”云。
奏议部艺文一
《命朝堂参议疑事诏》梁·武帝
经国有体,必询诸朝。所以尚书置令、仆、丞、郎,旦旦上 朝,以议时事,前共筹怀,然后奏闻。顷者不尔,每有疑 事,倚立求决。古人有言,“主非尧舜,何得发言便是。”是 故放勋之圣,犹咨四岳;重华之睿,亦待多士。岂朕寡 德,所能独断。自今尚书中有疑事,前于朝堂参议,然 后启闻,不得习常。其军机要切,前须咨审,自依旧典。
《谏垣存槁序》宋·韩琦
“夫善谏者,无讽也,无显也,主于理胜而已矣。故主于 讽者,必优柔微婉,广引譬喻,冀吾说之可行,而不知 事不明辨,则忽而不听也;主于显者,必暴扬激𬣙,恐 以危亡,谓吾言之能动,而不知论或过当,则怒而不 信也。夫欲说而必听,言而必信,苟不以理胜之为主, 难矣哉!”琦,景祐中任三司度支判官,以族贫求外补, 得舒州。将行,而上以谏官缺擢授右司谏而留之。“窃 惟言责之重,非面责廷诤之难,盖知体得宜为难。夫 得通明端朴、高识博学之士,则动必中理,日益君听, 而使愚不肖者冒而处之,固不胜其任矣。”遂两上章 辞不报。乃喟然自谓曰:“上之知汝,任汝之意厚矣。汝 之所言,当顾体酌,宜主于理胜,而以至诚将之,兹所 以报陛下知而任之之意。若知时之不可行,而徒为 高论以卖直取名,汝罪不容诛矣。”在职越三载,凡明 得失,正纲纪,辨忠良,击权幸,时人所不敢言,必昧死 论列之。上宽而可其奏者十八九,卒免重戮。进登掖 垣,实前自为诫之力也。其所存槁,欲敛而焚之,以效 古人谨密之义。然念《诗》《书》所载,从谏而圣,君之德也; 衮阙而补,臣之忠也。前代谏诤之臣,嘉言谠议,布在 方策,使览之者知人主从善之美,致治之原,若皆削 而燔之,则后世何法焉。于是存而录之,离为上中下 三卷,命曰《谏垣,存槁》以藏于家。窃志夫上之聪仁大 度,自三代汉唐以来虚怀纳谏甚盛德之主,皆所不 及,复俾子孙传而阅之。知直道之无咎。忠教之有迹 云。
《答人示奏草书》程颐
辱示奏槁,足见仁人君子爱民之心深切如此,钦服钦服!子弟当勉公以速且坚,何可已也。然于愚意有 未安者,敢布左右。观公之意,专以畏乱为主,颐欲公 以爱民为先,力言百姓饥且死,丐朝廷哀怜,因惧将 为寇乱可也。不惟告君之体当如是,势亦宜尔。公方 求财以活人,祈之以仁爱,则当轻财而重民;惧之以 利害,则将恃财以自保。古之时,“得其民则得天下,财 散则人聚。”后世苟私利于目前,以兵制民,以财聚众。 聚财者能守,保民者为迂,秦汉而下,莫不然也。窃虑 庙堂诸贤未能免此,惟当以诚意感动,觊其有不忍 之心而已。浅见无取,惟公裁之。
《乞校正陆贽奏议进札子》苏轼
“臣等猥以空疏,备员讲读,圣明天纵,学问日新。臣等 才有限而道无穷,心欲言而口不逮,以此自愧,莫知 所为。窃谓人臣之纳忠,譬如医者之用药。药虽进于 医手,方多传于古人。若已经效于世间,不必皆从于 己出。伏见唐宰相陆贽,才本王佐,学为帝师,论深切 于事情,言不离于道德,智如子房而文则过,辨如贾 谊而术不疏,上以格君心之非,下以通天下之志。”但 其不幸,仕不遇时,德宗以苛刻为能,而贽谏之以忠 厚;德宗以猜忌为术,而贽劝之以推诚;德宗好用兵, 而贽以消兵为先;德宗好聚财,而贽以散财为急。至 于用人听言之法,治边御将之方,罪己以收人心,改 过以应天道,去小人以除民患,惜名“器以待有功。”如 此之流,未易悉数,可谓进苦口之药石,针害身之膏 肓。使德宗尽用其言,则《贞观》可得而复。臣等每退自 西阁,即私相告言,以陛下圣明,必喜贽议论,但使圣 贤之相契,即如臣主之同时。昔冯唐论颇、牧之贤,则 汉文为之太息;魏相条晁、董之对,则孝宣以致中兴。 若陛下能自得师,则“莫若近取诸贽。夫《六经》《三史》、诸 子百家,非无可观,皆足为治。但圣言幽远,末学支离, 譬如山海之崇深,难以一二而推择。如贽之论,开卷 了然,聚古今之精英,实治乱之龟鉴。臣等欲取其奏 议,稍加校正,缮写进呈。愿陛下置之坐隅,如见贽面, 反复熟读,如与贽言,必能发圣性之高明,成治功于 岁月。臣等不胜区区之意。取《进止》。”
《田表圣奏议序》前人
《故谏议大夫赠司徒田公表圣奏议》十篇。“呜呼!田公, 古之遗直也。其尽言不讳,盖自敌以下受之有不能 堪者,而况于人主乎!吾是以知二宗之圣也。自太平 兴国以来,至于咸平,可谓天下大治,千载一时矣。而 田公之言,常若有不测之忧,近在朝夕者,何哉?古之 君子必忧治世而危明主,明主有绝人之资,而治世 无可畏之防。”夫有绝人之资,必轻其臣;无可畏之防, 必易其民,此君子之所甚思也。方汉文时,刑措不用, 兵革不试,而贾谊之言天下,有可长太息者,有可流 涕者,有可痛哭者,后世不以是少汉文,亦不以是甚 贾谊。繇此观之,君子之遇治世而事明主,法当如是 也。谊虽不遇,而其所言略已施行,不幸蚤世,功烈不 著于时。然谊常建言,“使诸侯王子孙各以次受分地, 文帝未及用,历孝景至武帝,而主父偃举行之,汉室 以安。今公之言十未用五六也,安知来世不有若偃 者举而行之欤?愿广其书于世,必有与公合者。”此亦 忠臣孝子之志也。
《范贯之奏议集序》曾巩
尚书户部郎中直龙图阁范公贯之之《奏议》,凡若干 篇,其子世京集为十卷,而属余序之。盖自至和以后 十馀年间,公尝以言事任职,自天子大臣至于群下, 自掖庭至于四方幽隐,有一得失善恶,关于政理,公 无不极意反复,为上力言,或矫拂嗜欲,或切劘计虑, 或辨别忠佞,而处其进退,章有一再,或至十馀上,事 有阴争独陈,或悉引谏官御史合议肆言。仁宗尝虚 心采纳,为之变命令,更废举,近或立从,远或越月逾 时,或至于其后,卒皆听用。盖当是时,仁宗在位岁久, 熟于人事之情伪与群臣之能否,方以仁厚清静,休 养元元,至于是非予夺,则一归之公议而不自用也。 其所引拔以言为职者如公,皆一时之选,而公与同 时之士,亦皆乐得其言,不曲从苟止。故天下之情,因 得毕闻于上,而事之害理者,常不果行。至于奇邪恣 睢,有为之者,亦辄败悔。故当此之时,常委事七八大 臣,而朝廷无大阙失。群臣奉法遵职,海内乂安。夫因 人而不自用者,天也。仁宗之所以其仁如天,至于享 国四十馀年,能承太“平之业者,繇是而已。”后世得公 之遗文而论其世,见其上下之际相成如此,必将低 徊感慕,有不可及之叹,然后知其时之难得。则公言 之不没,岂独见其志,所以明先帝之盛德于无穷也。 公为人温良慈恕,其从政,宽易爱人,及在朝廷,危言 正色,人有所不能及也。凡同时与公有言责者,后多 至大官,而公独早卒。公讳师道,其世次、州里、历官行 事,今有资政殿学士赵公抃,撰公之《墓铭》云。
《跋苏黄门论章子厚疏》陈傅良
予每读章氏《论役法札子》,言“温公有忠君爱国之心而不知变通之术”,尝叹息于此。使元祐君子不以人 废言,特未知后事如何耳。至读《黄门谏疏》,又未尝不 壮其决也。
《跋王恭简谏草》前人
余以公言次元祐、绍圣之事,盖古所谓“蓍蔡之见”者 耶?尝袖此槁谒范东叔,东叔因出其所藏公《奏议》若 干卷,大抵类此。
《缴进奏疏状》朱子
具位臣朱熹。右臣伏睹进奏院报,三月九日臣寮奏, 乞申敕监司、郡守,条具民间利病,悉以上闻,无有所 隐。奉圣旨依奏者。臣以非材,误叨郡寄,窃见管内民 间利病,有合奏闻事件,顾其间有事干机密,不宜宣 露者。谨昧万死,具疏一通,准式实封,随状投进。贴黄, 乞至御前开拆,庶几千虑之得,有以仰副陛下求言 愿治之意。干冒天威,臣无任跼蹐俟罪之至。谨录奏 闻,伏候敕旨。
《自劾不合用札子奏事状》前人
右,熹伏睹进奏院牒臣寮札子奏:“臣窃见旧制章奏, 凡内外官登对者许用札子,其馀则前宰执、两省官 以上许用札子,以下并用奏状。乞申严有司,应帅、漕、 郡守、主兵官,如事涉兵机,许用札子,馀僭越犯分,有 不如式,则令所属退还等事。”三省同奉圣旨依奏者。 伏念熹山野生疏,不识事体,近于今年六月二十二 日,因“本军陈乞蠲减税钱事,曾具札子奏闻。虽在上 项指挥之前,实亦有违旧制。闻命震恐,不知所为。即 欲具奏自劾,又恐复以狂妄重干典宪。谨具状申尚 书省,欲望敷奏,亟行罢黜,以为疏远小臣、慢上不恭 之戒。谨状。”
《寄陆子静》前人
“奏篇垂寄,得闻至论,慰沃良深。其规模宏大,而源流 深远,岂腐儒鄙生所能窥测?不知对扬之际,上于何 语有领会,区区私忧,正恐不免万牛回首之难,然于 我亦何病?语圆意活,浑浩流转,有以见所造之深,所 养之厚,益加叹服。但向上一路未曾拨转处,未免使 人疑着,恐是葱岭带来耳。如何,如何!一笑!”熹衰病益 侵,幸叨祠禄,遂为“希夷。直下诸孙”,良以自庆。但香火 之地,声教未加,不能不使人慨叹耳。
《与方伯谟》前人
昨日承寄示吕公奏议,至感!至感!比想侍奉佳庆,令 子程试,必甚如意,闻将以望前揭榜,冀闻吉语也。奏 议得一快读,甚幸。朝廷无此议论,六十年矣,可为慨 叹也。但末卷乞《诏定大举策》一篇未竟,而《定策大举》 一篇全无,幸更为补之,乃佳耳。韩考后卷如何?得早 捡示,幸甚。熹衰病百变,支吾不暇。近又得一奇证,若 寒疝者,间或腹中气刺而痛,未知竟如何,姑复任之 耳。
《丞相李公奏议后序》前人
呜呼!天之爱人可谓甚矣。惟其感于人事之变,而迫 于气数、屈信、消息之不齐,是以天下不能常治常安, 而或至于乱。然于其乱也,亦未尝不为之预出能弭 是乱之人以拟其后。盖将以使夫生民之类不至于 麋烂泯灭、靡有孑遗。而为之君者,犹有所恃赖凭依 以保其国,则古今事变之所同然,而天之所以为天 “者,其心固如此也。”呜呼!若宣和、靖康之变,吾有以知 其非天心之所欲,而一时人物若故丞相陇西公者, 其所谓能弭是乱之人非耶?盖闻政、宣之际,国家之 隆盛极矣,而都城一日大水猝至,举朝相顾,莫有敢 以变异为言。公独知其必有夷狄兵戎之祸,上疏极 言,冀有以消弭于未然者。不幸谪官以去,而间不七 年,敌骑遂薄都城。公于此时,又方以眇然一介放逐 之馀,出负天下山岳万钧之重,首陈至策,而徽宗决 内禅之计;继发大论,而钦庙坚城守之心,任公不疑, 遂却强敌。然自重围既解,众人之心无复远虑,而争 为割地讲和之说,以苟目前之安。公独以为不然,而 数陈出师邀击之可“以必胜;与其得气再入之,不可 以不忧”,则谗间蜂起,远谪遐荒,而不数月间,都城亦 失守矣。建炎再造,首登庙堂,慨然以修政事、攘夷狄 为已任,诛僭逆、定经制,宽民力、变士风、通下情,改弊 法,招兵买马,经理财赋,分布要害,缮治城壁。建议“遣 张所抚河北,傅亮收河东,宗泽守京城,西顾关陕,南 葺樊”、邓,将益据形便,以为必守中原,必还二圣之计。 然在位七十馀日,而又遭谗以去。其在绍兴,因事献 言,亦皆畏天恤民、自强自治之意,而深以议和退避 为非策,恳扣反复,以终其身。盖既薨,而诸子集其平 生奏草,凡得八十卷。其言正大明白,而纤微曲折,究 极事情,绝去雕饰,而变化开阖,卓荦奇伟。前后二十 馀年,事变不同,而所守一说,如出于立谈指顾之间。 今少傅丞相福国陈公序其篇端,所以发挥引重,固 已尽其美矣。公之孙晋复使熹书其后以推明之,熹 谢不敢,而其请愈力,不得辞也。顾尝论之,以为使公 之言,用于宣和之初,则都城必无围迫之忧;用于靖康则宗国必无颠覆之祸;用于建炎,则中原必不至 于沦陷;用于绍兴,则旋轸旧京、汛扫陵庙,以复祖宗 之宇,而卒报“不共戴天之仇”,其已久矣。夫岂使王业 偏安于江海之澨,而尚贻吾君今日之忧哉?顾乃使 之数困于庸夫孺子之口,而不得卒就其志,岂天之 爱人有时而不胜夫气数之力?抑亦人事之感或深 或浅,而其相推相荡,因有以迭为胜负之势而至于 然欤!呜呼痛哉!昔蒯通每读《乐毅书》,未尝不废书而 泣,安知异时不有掩卷太息而垂涕于斯者耶!虽然, 今天子方总群策以图恢复之功,使是书也,得备清 问之燕,而幸有以当上心者焉,则有志之士将不恨 其不用于前日,而知天之所以生公者真非偶“然矣。” 因次其说。以附于八十卷之末。使览者无疑于福公 之言云。
《跋朱给事奏札》前人
伏读给事中《朱公奏札》,“恭惟前辈学问醇明,故所以 告其君者知所先后如此,而忠诚恳至溢于文词笔 札之间者,又可以见其充养之厚云。”
《记参政龚公陛辞奏槁后》前人
大参龚公平生不喜言用兵,晚年去国,论事者乃言 其陛辞之日,请大举恢复之师,以迎合上意,闻者莫 不怪之。予曩从公游甚久,盖尝与反复论此,虽两有 所持,然竟不能以相屈也。至是,窃独意公不宜有此。 公薨后数年,过其故里,从公二子,得其副本读之,乃 极论不可轻举之意,盖犹其平生之素论也。痛公见 诬之甚,为之太息流涕久之。然尚恨匆匆不暇借其 手槁以观,而亦未敢以示人也。近者乃闻圣上知公 无罪,特诏有司还其职秩。圣度如天,固非贱臣浅识 所能窥测,然向使其真有纤芥,如言者之所谓,则亦 岂复有是也哉!此可以验公家书之不诬。因稍出之, 而记其本末如此。
《再跋参政龚公陛辞奏槁》前人
始,予得龚公《陛辞奏草》,而记其本末,以解听者之惑, 然犹以未及见其真笔为恨者,非予有所疑于公之 言,盖虑世之不能无疑于予言也。今年复过莆中,公 之二子及其孙堪复以此轴见示,涂乙点定,手笔粲 然,而其指意审重详密,又与江西奏札实相表里。于 此足以见公平生之言未尝少变,而彼谮人者,真可 以畀豺虎,而犹惧其不之食也。欧阳子曰:“后世苟不 公,至今无圣贤。”盖天下之事,必至于久,而后是非之 实可见。此君子之立言制行,所以不屑流俗一时之 毁誉,而唯欲其无所愧悔于吾心也。既感其事,因复 书前说之后,以著吾言之不妄,庶几秉南董之笔者 犹有考云。
《跋王荆公进邺侯遗事奏槁》前人
先君子少喜学荆公书,每访其迹,晚得此槁以校集 本,小有不同,意此为未定也。熹常恨不晓写进《李邺 侯传》,于宇文泰、苏绰事何所预,而独爱其纸尾三行, 语气凌厉,笔势低昂,尚有以见其跨越古今、斡旋宇 宙之意,疑此非小故也。后读《熙宁奏对日录》,乃得其 说如此,甚矣,神宗之有志而公之得君也。然其后募 兵之费竟不能损,而保甲之扰遍天下,则所谓“定计 数于前,必事功于后”者,果何如哉?因抄《日录》、家传本 语以附于后,览者有考焉。
《再跋王荆公进邺侯遗事奏槁》前人
熹家所藏荆公《进邺侯家传奏草》,临川石刻摹本,丞 相益公论之详矣。然所议上番义勇,当时竟不闻有 所施行,而保甲保马之法,人多不以为便。盖邺侯所 谓“得时用势,舍势用力”,利害相远,固如此也。抑公此 纸,词气激烈,笔势低昂,高视一时,下陋千古,而版本 文集所载,乃更为卑顺容悦之意,是必自疑其亢厉 已甚而抑损之,其虑深矣。然论其实,似不若此纸之 云发于邂逅感触之初,尢足以见其胸怀本趣之为 快也夫以荆公之得神祖,可谓千载之一时矣,顾乃 低徊若此,而犹未免有郁郁未尽之怀,君臣之际,功 名之会,呜呼难哉!绍熙甲寅腊月辛巳,夜读有感,因 书以识其后。
《跋方宣谕宗卿庭实奏议》魏·了翁
国家自熙、丰大臣养成祸本,崇宁改弦未竟,而绍圣 以后,再踵前误,以济私欲,卒之俗颓世败,溃裂四出, 而犹谓“和戎可以暂安,避狄可以亡患。”至建炎中兴, 亦云极矣。而于是失河南、北失京东、西维扬而渡江、 会稽而桴海,犹不敢与虏抗。其间徒赖宗忠简、李忠 定、张忠献诸贤,后先维持,仅仅自立。而权桧再用,则 挟虏以扼君父矣。微公与王、胡、曾、李诸贤,大声疾呼, 以立正论之帜,几无以为国。三京、淮北之役,缮修陵 庙,还定遗民,表善蒐贤,招携振乏,则又不徒以言语 立国。凡皆正人心、植邦本之实政,虽不幸而不卒其 志,然其以疏远当权焰,以孤忠破群慝,则有人所甚 难者焉。不宁维是,蔡氏之盛,附之者立致。华显公,莆 人也,于蔡又夙有连,自公举政和进士,正孽京之时也。而公之立朝乃在绍兴以后。然则以其所主,以其 所不为,公之所志所学,皆自其始进,而固然矣。“岂无 膏沐,谁适为容”,亦足以发千古之一叹云。
《跋北山戆议》前人
予自嘉泰三年冬造朝,道淮西,始识邓伯允友龙,慨 然以兴复自任。明年,邓召还,予意开边之议已决,会 明年春正月召试玉堂,乃极陈权奸猾胥、悍帅骄卒, 必取祸辱,宜急于内修,缓于外攘,凡数千言。𠈁胄见 之大怒,徐柟承望风指击之,𠈁胄曰:“得无成其去就 之名乎?”乃止。是时,张伯子、徐文子与地官侍郎王公 皆先后以不合去,大抵皆徐疏也。丁侍郎常任亦能 以条具异论去极于钱伯同之谪上饶,自是莫敢有 言者矣。钱、张、徐、丁之议,则固知之,若北山戆议,则昉 见乎此。呜呼!何其直而畅,辩而不讦也。《诗》曰:“匪用为 教,覆用为虐。”亦足以发千古之一叹云。
《跋傅侍郎奏议后》真德秀
《右竹隐先生侍郎傅公奏议》十卷,建安真某伏读而 叹曰:“呜呼!此足以观公立朝事君之本末矣。昔柳下 惠为士师,三黜,孔子取之;孟子因枉尺直寻之问,反 复论辩,终之曰:‘枉己者未有能直人者也。学者平时 诵孔、孟之言,孰不以直道自期?一旦立人之朝,宠禄 饵于前,而刑祸怵于后,鲜有不委已徇人,而畔其素 学者,虽或勉强于一时之暂,而知之不深,守之不固, 一绌而悔者有矣。若再三绌焉而不悔,则几希矣。至 于直道自持,终其身而不悔,则虽古昔亦无几焉’。”求 之于今,若公者,其可谓庶几乎此矣。盖公前后立朝 者三:初为将作丞,其去台阁无几也;中为郎、为卿,典 领饷事,其去侍从无几也;晚为谏大夫,劝讲经幄,其 去执政又无几也。使他人处此,借委曲就事之名,以 行其容身固位之计,顾何向弗获?而公则不然。当庆 元初,𠈁胄始用事,既逐宰相以颛大权,遂欲借朋党 之名,以空在廷之善士。中外震慑,无敢撄其锋者。而 公以小臣进对,独恳恳为上言之曰:“自昔国家之患, 其始皆萌于好恶之私,而其卒至于横流而不可救。 汉之党锢,唐之党人,本朝之党籍,大抵繇此,不可不 戒。”坐是不合,而补郡以去。及𠈁胄用事岁久,徼幸不 赏之功,以遂其不臣之志,于是边衅浸开,而在廷无 复异议者。公因火炎,既逆论其不可,出使鄂渚,复因 董逵事,一再昌言于朝,乞谕边臣毋妄动以凝敌,且 移书𠈁胄,深陈其所以不可之状,坐是愈不合,而罢 斥以归。及事变既极,公之言遂为灵蓍大蔡。上亦思 公之忠,擢任谏争,宜若少伸其志矣,而又不克久于 其职。盖公之为人,知有国之利害,而不知其身之安 危,知范我之驰驱,而不知诡遇之有获,故屡进而屡 不合也。昔公之《先正献简公》,为谏官御史四年,论事 凡百六十馀章。公在谏垣财五十馀日,所上亦十有 三奏。观其欲修后范以正化本,斥阉尹以遏奸萌,合 异同以销朋党,辞气和平,直而不激,蔼然有献简之 风。至解罢言职,迁吏部侍郎,不视事而去,则又祖孙 相望,如出一辙。呜呼伟哉!《唐史》称魏谟议论挺挺,有 祖风烈。尝考郑公之后,历十有四朝而后有谟。今傅 氏自献简公,以清忠直节,为元祐名辅弼。再传至忠 肃公,以至忠大义为有宋伏节死难之臣。又再传至 公,以精忠远识,为嘉定名臣之冠。由是观之,其贤于 魏氏远矣。今天子寤寐贤哲,以济时艰,而公耆艾精 明,屹然为国寿隽。一朝幡然而起,付以大政,尽行平 昔之言,而措斯世于大安大宁之域,其必有日矣。某 既幸挂名于《奏议》之末,而又朝夕以俟
《著作刘公奏槁》前人
某少时读著作刘公所对《馆职策》,未尝不拊卷叹息。 今又从公之孙建阳令尹得公《奏槁》读之,其轮对则 斥近幸盗权,以为阴侵阳之应。其上封论事,又申言 之。至谓“流荡戏狎,常始于燕游之无度;人兽杂乱,尝 出于御幸之无节。”呜呼!其亦可谓激切也已!使遭前 代讳言之时,其召谴贾祸,当如何耶?而我阜陵优容 奖纳,曾无纤芥忤意,主圣臣直,讵弗信夫方乾道、淳 熙间,中外既已大治,独近习有窥《嚬笑》卖威福者,一 时端士正人,指陈阙失,必以是为先。若相国陈正献 公、参政龚公、朱文公、张宣公、郑自明、魏元履数君子 与著作公,前后若出一口,卒之佞幸小人,消缩摧沮, 不能大为奸慝。虽阜陵英威圣断所致,然亦朝多君 子,正论日闻之力也。呜呼盛哉!
《罗文恭公奏议》前人
读文恭奏议,然后知公有古大臣格心之业也。盖邹、 孟氏没世不复识大学源流,虽名卿贤大夫,不过区 区力持其国,冀免祸败焉尔。独一董仲舒,觕为有见, 而志弗及。故子程子尝论之曰:“知求治不知正君,知 规过不知养德。”识者谓其切中后世之弊,经筵之疏, 勤拳恳恻,百世之蓍龟也。方宁宗初,众贤盈庭,而文 “恭号称巨擘,《正心》一疏,蔼然仁义亡愧。倘天假之年, 俾获尽行所学,则古大臣事业可以复见,安得有异时权奸之祸哉!”拊卷慨然,为之流涕。
《题张右丞如莹奏疏》周必大
澹岩张公,以文章才略被遇高宗,越即位之三年,自 独拜尚书右丞,适值苗、刘反逆,豫政两月而去,平生 奏议,号为“通达国体。”当绍兴五年春,虏兵初遁,高宗 用赵忠简公奏,诏宰执条具善后之计。公上疏五六 千言,援古证今,事事皆有规画。向使久在政地,尽行 其言,何患不为名宰?惜哉!
《跋胡邦衡奏槁》前人
岁在戊申,高宗策士淮海胡忠简公,年二十有七,因 御题问治道本天,天道本民,公首答云:“汤武听民而 兴,桀纣听天而亡。今陛下起干戈锋镝间,外乱内讧, 而策臣数十条,皆质之天,不听于民。”又谓宰相非晏 殊,枢参非杜衍,韩琦、范仲淹,既批逆鳞,复侵当轴。圣 主独察其忠,擢置巍科。是时直声已著缙绅间。后十 年,当绍兴戊午,以密院编修官上书乞斩宰执,时年 三十七,直声遂震于夷夏,尚有可诿,曰“年壮气刚也。” 已而窜逐岭海,去死一发。隆兴初,然后还朝,摄贰夏 官,年已六十馀,议论《盍少》卑之。今览奏札残槁,忠愤 峻厉,视《戊申》反有加焉。其孙知邕州槻,将刻石传远, 见属一言。夫人之生也,有血气,有浩然之气。少而刚, 老而衰,血气也。“众人以之秉彝好德,养之以直塞乎 天地”,少老如一浩然之气也。《忠简》以之。
《跋李景春绍兴万言书槁》文天祥
吾乡布衣李君景春上书于绍兴,累累万言,尽疏闾 阎隐微之故,可谓知无不言矣。厥亦惟我高宗皇帝 仁厚恻怛,勤求民瘼,是以旁通下情,庶几古者“询于 刍荛”之遗意。凡我有官君子,暨于国人,式克于劝。读 君之言,当时州县间可慨叹者如此。今去之百有馀 年,孰知又有过于君所观者?识者于此,又重为世道 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