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学汇编 文学典 第二百三十九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理学汇编 第二百四十卷
理学汇编 文学典 第二百四十一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文学典

     第二百四十卷目录

     乐府部总论

      刘勰文心雕龙乐府

      唐庚文录乐府命题

      朱子大全集诗备六义之旨

      马端临文献通考论声乐不传 论乐亡 铙歌鼓吹辨

      吴讷文章辩体乐府

      杨慎词品乐曲名解

      徐师曾诗体明辩乐府 祭祀乐歌辞 汉郊祀歌 鼓吹歌辞 黄门鼓

      吹 骑吹 横吹 短箫铙歌 汉短箫铙歌 魏短箫铙歌 吴铙歌 晋短箫铙歌 拟

      晋短箫铙歌 拟唐铙歌鼓吹曲 警严 乐舞歌辞 汉武德舞歌 巴渝舞 晋正德大

      豫二舞歌 晋文武二舞歌 宋齐凯容宣烈舞歌 梁文武舞歌 唐祀天地武舞歌 唐

      太庙二舞及群室舞歌 杂舞 鞞舞 盘舞 铎舞 幡舞 白纻舞 拂舞 白符舞

      琴曲歌辞 相和歌辞 相和曲 吟汉曲 平调曲 清调曲 侧调歌 瑟调曲 楚调

      曲 清商曲歌辞 杂曲歌辞 新曲歌辞

      日知录乐章 诗有入乐不入乐之分

    文学典第二百四十卷

    乐府部总论

    刘勰文心雕龙

    《乐府》

    “乐府者,声依永,律和声也。”钧天九奏,既其上帝;“葛天 人阕,爰乃皇时。”自《咸》《英》以降,亦无得而论矣。至于《涂 山》歌于《𠋫人》,始为南音;有娀谣乎《飞燕》,始为北声。《夏 甲》叹于《东阳》,东音以发;殷整思于西河,西音以兴。音 声推移,亦不一概矣。匹夫庶妇,讴吟土风,诗官采言, 乐胥被律,志感丝篁,气变金石。是以师旷觇风于盛 衰,季札鉴微于兴废,精之至也。夫乐本心术,故响浃 肌髓,先王慎焉,务塞淫滥。敷训胄子,必歌九德,故能 情感七始,化动八风。自雅声浸微,溺音腾沸。秦燔《乐 经》,汉初绍复,制氏纪其铿锵,叔孙定其容与。于是武 德兴乎高祖,四时广于孝文,虽摹《韶》《夏》,而颇袭秦旧, 中和之响,閴其不还。暨武帝崇礼,始立乐府,总赵、代 之音,撮齐、楚之气。延年以曼声协律,朱、马以骚体制 歌,《桂华》杂曲,丽而不经;《赤雁》群篇,靡而非典;河间荐 雅而罕御,故汲黯致讥于天马也。至宣帝雅颂,诗效 《鹿鸣》。迩及元、成,稍广淫乐,正音乖俗,其难也如此。暨 后郊庙,惟杂雅章,辞虽典文,而律非夔、旷。至于魏之 三祖,气爽才丽,宰割辞调,音靡节平。观其北上众引, 《秋风》列篇,或述酣宴,或伤羁戍,志不出于滔荡,辞不 离于哀思,虽三调之正声,实《韶》《夏》之郑曲也。逮于晋 世,则傅元晓音,创定雅歌,以咏祖宗;张华新篇,亦充 庭万。然杜夔调律,音奏舒雅,荀勖改悬,声节哀急。故 阮咸讥其离声,后人验其铜尺。和乐精妙,固表里而 相资矣。故知诗为乐心,声为乐体。乐体在声,瞽师务 调其器;乐心在诗,君子宜正其文。“好乐无荒”,《晋风》所 以称远;“伊其相谑”,郑国所以云亡。故知季札观辞,不 直听声而已。若夫艳歌婉娈,怨志詄绝,淫辞在曲,正 响焉生。然俗听飞驰,职竞新异,雅咏温恭,必欠伸鱼 睨;奇辞切至,则拊髀雀跃,诗声俱郑,自此阶矣。凡乐 辞曰诗,诗声曰歌。声来被辞,辞繁难节。故陈思称李 延年闲于增损,古辞,多者则宜减之,明贵约也。观高 祖之咏《大风》,孝武之叹《来迟》,歌童被声,莫敢不协。子 建、士衡,咸有佳篇,并无诏伶人,故事谢丝管,俗称乖 调,盖未思也。至于轩代鼓吹,汉世铙挽,虽戎丧殊事, 而并总入乐府,缪袭所致,亦有可算焉。昔子政品文, 诗与歌别,故略具乐篇,以标区界。赞曰:“八音摛文,树 辞为体。讴吟坰野,金石云陛。《韶》响难追,郑声易启,岂 惟观乐,于焉识礼。”

    唐庚文录

    《乐府命题》

    齐、梁以来,文士喜为乐府辞,然沿袭之久,往往失其 命题本意。《乌将八九子》但咏乌,《雉朝飞》但咏雉,《鸡鸣 高树巅》但咏鸡,大抵类此。而甚有并其题失之者。如 《相府莲》讹为《想夫怜》,《杨婆儿》讹为《杨叛儿》之类是也。 盖辞人例多事,语言不复详研考,虽李白亦不免此。 惟老杜《兵车行》《悲青坂》《无家别》等数篇,皆因事自出 己意立题,略不更蹈前人陈迹,真豪杰也。

    古乐府命题,皆有主意。后之人用乐府为题者,直当 代其人而措辞,如“公无渡河须作妻止其夫”之辞,太 白辈或失之,惟退之《琴操》得体。

    朱子大全集

    《诗备六义之旨》

    六义次序,孔氏得之。但“六”字之旨极为明白。只因郑 氏不晓《周礼》龠章之文,妄以《七月》一诗分为三体,故 诸儒多从其说,牵合附会,紊乱颠错,费尽安排,只符 合得郑氏曲解《周礼》一章,而于《诗》之文义意旨,了无 所益,故鄙意不敢从之。只且白直依文解义,既免得 纷纭,枉费心力,而六义又都有用处,不为虚设。盖使 读《诗》者知是此义,便作此义推求,极为省力。今人说《诗》,空有无限道理,而无一点意味,只为不晓此意耳。 《周礼》以六诗教国子,亦是使之明此义例,推求《诗》意, 庶乎易晓。若如今说,即是未通经时,无所助于发明; 既通经后,徒然增此赘说。教国子者何必以是为先? 而《诗》之为义,又岂止于六而已耶!《龠章之〈豳雅〉》《豳颂》, 恐《大田》《良耜》诸篇当之,不然,即是别有此诗而亡之。 如王氏说又不然,即是以此《七月》一篇吹成三调,词 同而音异耳。若如郑说,即两章为《豳风》,犹或可成音 节,至于四章半为《豳雅》,三章半为《豳颂》,不知成何曲 拍耶?

    马端临文献通考

    《论声乐不传》

    按:夹漈以为诗本歌曲也,自齐、鲁、韩、毛各有序训,以 说相高,义理之说既胜,而声歌之学日微矣。愚尝因 其说而究论之:“《易》本卜筮之书也,后之儒者知诵《十 翼》而不能晓占法;《礼》本品节之书也,后之儒者知诵 《戴记》而不能习礼仪。皆义理之说太胜故也,先儒盖 病之矣。然《诗》也、《易》也、礼也,岂与义理为二物哉?盖诗” 者,有义理之歌曲也,后世狭邪之乐府,则无义理之 歌曲也。《易》者,有义理之卜筮也,后世俗师之占书,则 无义理之卜筮也。《礼》者,有义理之品节也,秦汉而后 之典章,则无义理之品节也。《郊特牲》曰:“礼之所尊,尊 其义也。失其义,陈其数,祝史之事也。故其数可陈也, 其义难知也。”《荀子》曰:“不知其义,谨守其数,不敢损益。 父子相传,以待王公”,是官人百吏所以取秩禄也。盖 春秋战国之时,先王之礼制不至沦丧,故巫史卜祝、 小夫贱隶皆能知其数,而其义则非圣贤不能推明 之。及其流传既久,所谓义者,布在方册,格言大训,炳 如日星,千载一日也。而其数则湮没无闻久矣。姑以 汉事言之,若《诗》若《礼》,若《易》,诸儒为之训诂,转相授受, 所谓义也。然制氏能言铿锵歌舞之节,徐生善为容, 京房、费直善占,所谓“数”也。今训诂则家传人诵,而制 氏之铿锵,徐生之容、京、费之占,无有能知之者矣。盖 其始也,则数可陈而义难知;及其久也,则义之难明 者,简编可以纪述,论说可以传授。而所谓数者,一日 而不肄习,则亡之矣。数既亡则义孤行,于是疑儒者 之道有体而无用,而以为义理之说太胜。夫义理之 胜,岂足以害事哉?

    《论乐亡》

    按:夹漈此论,拳拳乎《风》《雅》《颂》之别,而以为汉世,颇谬 其用。然汉明帝之乐凡四,今册传者惟短箫铙歌二 十二曲,而所谓《大予》、所谓《雅》《颂》、所谓《黄门鼓吹》,则未 尝有乐章。至于短箫铙歌,史虽以为军中之乐,多叙 战阵之事,然以其名义考之,若《上之回》,则巡幸之事 也。至艾如张《巫山高》《钓竿篇》之属,则又各指其事而 言,非专为战伐也。魏、晋以来,仿汉《短箫铙歌》为之,而 易其名,于是专叙其创业以来伐叛讨乱,肇造区宇 之事,则纯乎《雅》《颂》之体。是魏晋以来之《短箫铙歌》,即 古之《雅》《颂》矣。

    《铙歌鼓吹辨》

    按《汉志》言汉乐有四:其三曰《黄门鼓吹乐》,天子宴群 臣之所用;四曰“短箫铙歌乐”,军中之所用。则鼓吹与 铙歌自是二乐,而其用亦殊。然蔡邕言鼓吹者,盖短 箫铙歌,而俱以为军乐,则似汉人已合而为一。但《短 箫铙歌》,汉有其乐章,魏、晋以来因之。大概皆叙述颂 美时主之功德。而鼓吹则魏晋以来以给赐臣下,上 自王公,下至牙门督将皆有之,且以为葬仪。盖《铙歌》 上同乎国家之《雅》《颂》,而鼓吹下侪于臣下之卤簿,非 唯所用尊卑悬绝,而俱不以为军中之乐矣。至唐、宋, 则又以二名合为一,而以为乘舆出入警严之乐。然 其所用纲鼓、金钲、铙鼓、箫笳、横吹、长鸣、筚篥之属,皆 俗乐也。故郊祀之时,太常雅乐以礼神,鼓吹严警以 戒众。或病其雅郑杂袭,失斋肃寅恭之谊者,此也。又 鼓吹本军中之乐,郊禋斋宿之时,大驾卤簿以及从 官、六军百执事,舆卫繁多,千乘万骑,旅宿以将事。盖 虽非征伐,而所动者众,所谓军行师从事也。则夜警 晨严之制,诚不可废。至于册宝、上尊号、《奉天书》、虞主 祔庙,皆用之,则不类矣。

    吴讷文章辩体

    《乐府》

    《易》曰:“先王作乐崇德,殷荐之上帝,以配祖考。”成周盛 时,大司乐以黄帝、尧、舜、夏、商六代之乐,报祀天地百 神,若宗庙之祭。神既下降,则奏《九德》之歌,《九韶》之舞。 盖以六代之乐,皆圣人之徒所制,故悉存之而不废 也。迨秦焚灭典籍,礼乐崩坏。汉兴,高帝自制《三侯》之 章,而《房中》之乐则令唐山夫人造为歌辞。《史记》云:“高 祖过沛,诗,三侯之章,令小儿歌之。高祖崩,令沛得以 四时歌舞宗庙,孝、惠、文、景无所增,更,于乐府习常肄 旧而已。”至班固《汉书》则曰:“汉兴,乐家有制氏,但能纪 其铿锵,而不能言其义。”高祖时,叔孙通制宗庙乐:迎 神奏《嘉至》,入庙奏《永至》;干豆上奏《登歌》;再终,下奏《休成》;天子就酒东厢,坐定奏《永安》。然徒有其名而亡其 辞,所载不过武帝郊祀十九章而已,后儒遂以乐府 之名起于武帝。殊不知孝惠二年,已命夏侯宽为乐 府令,岂武帝始为新声,不用旧辞也迨?东汉明帝遂 分乐为四品:一曰《大予乐》,郊庙、上陵用之;二曰《雅颂 乐》,辟雍、享射用之;三曰《黄门鼓吹乐》,天子宴群臣用 之;四曰《短箫铙歌乐》,“军中用之。”其说虽载方册,而其 制亦复不传。魏晋以降,世变日下,所作乐歌,率皆夸 靡虚诞,无复先王之意。下至陈、隋,则淫哇鄙亵,举无 足观矣。自时厥后,唯唐、宋享国最久,故其辞亦多纯 雅。南渡后,夹漈郑氏著《通志乐略》,以为古之达礼有 三:一曰燕,二曰享,三曰祀,所谓吉、凶、军、宾、嘉皆主此 三者,仲尼所删之诗,凡燕享祭祀之时,用以歌之。汉 乐府之作,以继三代,因列《铙歌》与《三侯》以下于篇,亦 无其辞。后太原郭茂倩辑《乐府》百卷,繇汉迄五代,蒐 辑无遗。金华吴立夫谓其纷乱庞杂,厌人视听,虽浮 淫鄙俗,不敢芟夷,何哉?近豫章左克明复编《古乐府》 十卷,断自陈、隋而止。中间若后魏杨白花等淫鄙之 辞,亦复收载,是亦未得为尽善也。

    郊庙歌辞。《乐记》曰:“王者功成作乐,治定制礼。”考之于 古,礼乐之备,莫过于周。故《诗序》谓:《昊天有成命》,则郊 祀天地之乐歌也;《清庙》,则祀太庙之乐歌也;《我将载 芟》《良耜》,则又明堂社稷之歌章焉。千载之下,音乐既 亡,而其歌诗尚存者,以其辞焉尔。秦汉以降,代有制 作。然唯汉、唐、宋为盛者,盖其混一既久,功德在人,虽 其道不能比隆成周,然其致治制作之懿,终非秦、魏、 晋、隋南北五季之可比也,读者其尚考焉。

    恺乐歌辞。《周礼·大司乐》曰:“王师大献,则令奏恺乐。”《大 司马》曰:“师有功,则恺乐献于社。”郑康成云:“兵乐曰恺, 献功之乐也。”是则军礼之有恺乐,其来尚矣。若夫鼓 吹铙歌、横吹之名,则起于汉。崔豹《古今注》云:“汉乐有 黄门鼓吹,天子所以燕群臣。短箫《铙歌》,乃鼓吹之一 章,亦以赐有功。”是则铙歌与横吹,得通名为鼓吹曲, 但所用异耳。汉有《朱鹭》等二十二曲,列于鼓吹,谓之 铙歌。又有《横吹曲》二十八解,然辞多不传。曹魏尝改 汉《铙歌》为十二曲,而辞率矫诞。厥后柳宗元进《唐铙 歌》,洪武中宋濂拟宋鼓吹,虽如魏之曲数,而辞义殆 过之矣。

    燕飨歌辞《仪礼燕礼》曰:“工歌《鹿鸣》《四牡》《皇皇者华》,笙 入奏《南陔》《白华》《华黍》,乃间歌《鱼丽》,笙《由庚》,歌《南有嘉 鱼》,笙《崇丘》,歌《南山有台》,笙《由仪》,遂歌乡乐:《周南》:《关雎》 《葛覃》《卷耳》,《召南》《鹊巢》《采蘩》《采𬞟》。”此则燕飨之有乐也。 《王制》曰:“天子食举以乐,《大司乐》王大食皆奏钟鼓。”此 食举之有乐也。汉明帝定乐,二曰《雅》《颂》,三曰黄门鼓 吹者,皆燕射及宴群臣之所用也。又有殿中御饭食 举七曲,太学食举十三曲,然世皆不传,唯晋荀勖所 定歌章具存。唐贞观初,新定《十二和之乐》,其曰:“天子 食举及饮酒奏《休和》,受朝奏《正和》,正至礼会奏《昭和》, 皇太子轩县出入奏《承和》”,而史亦亡其辞。迨宋建隆 中,始作朝会乐章,载之于史。

    琴曲歌辞。《白虎通》曰:“琴者,禁止于邪,以正人心者也。 故先王以是为修身理性之具。其长三尺六寸,象岁 之三百六十日也。广六寸,法六合也。前广后狭,尊卑 象也。上圆下方,法天地也。”今观五曲九引、十二操,率 皆后人所为,若《文王居羑》《孔子》《猗兰》《将归》等操,怨怼 躁激,害义尤甚。独昌黎所拟,先儒谓深得文王之心 者是也。西山真氏又云:“琴之音,以淳古澹泊为上。今 则厌古调之希微,夸新声之奇变,虽琴亦郑、卫矣。”此 又有志于琴者,不可不知也。

    《相和歌辞》《宋书乐志》曰:“《相和》,汉旧曲也。丝竹更相以 和,执节者之歌。魏明帝分为二部,晋荀勖采旧辞,谓 之《清商三调歌诗》。”《唐乐志》云:“平调、清调、瑟调,皆周房 中曲之遗声,汉世谓之三调。又有楚调,汉房中曲也, 与前三调总谓之相和调。”

    清商曲辞《清商乐》,一曰清乐。清乐者,九代之遗声,其 始即相和三调是也。并汉、魏以来旧曲,其辞皆古调。 晋马南渡,其音亡散。宋武定关中,收其声伎,南朝文 物,斯为最盛。后魏孝文、宣武,相继南伐,得江左所传 旧曲,及江南吴歌、荆楚西声,总谓之清商。至于殿庭 飨宴,则兼奏之。后隋平陈,文帝善其节奏,曰:“此《华夏》 正声也。”乃微更损益,以新定律吕,因于太常置清商 署以管之,谓之清乐。隋室丧乱,日益沦缺。唐贞观中, 用十部乐,清乐亦在焉。至武后长安已后,朝廷不用 古曲,工伎废弛。曲之存者,仅有《子夜上声》《欢闻》《前溪》 《阿子》《丁督护》《读曲》《神弦》等曲,俱列于吴声。而西曲则 《石城乐》《乌夜啼》《乌栖曲》《估客》《莫愁》《襄阳》《江陵》《共戏》《寿 阳》等曲,或舞曲,或倚歌,则杂出于荆、郢、樊、邓之间,以 其方俗,故谓之西曲。古之《乐录》曰:“上声等辞,哀怨不 及中和。梁武改之,无复雅句矣。”

    杨慎词品

    ===
    《乐曲名解》
    ===《古今乐录》曰:“伧歌以一句为一解,中国以一章为一

    解。王僧虔启曰:‘古曰章,今曰解。解有多少,当是先诗 而后声。诗叙事,声成文,必使志尽于诗,音尽于曲。是 以作诗有丰约,制解有多少。又诸曲调皆有辞有声, 而大曲又有艳、有趋、有乱。辞者,其歌诗也;声者,若羊 吾夷《伊那何》之类也。艳在曲之前,趋与乱在曲之后’”, 亦有吴声。西曲前有和,后有送也。慎按:艳在曲之前, 与吴声之和,若今之《引子趋》。与“乱”在曲之后,与吴声 之送,若今之尾声。《羊吾夷》《伊那何》,皆声之馀音。“袅袅”, 有声无字,虽借字作谱而无义,若今之哩啰𪡏唵唵 吽也。知此可以读古乐府矣。

    徐师曾诗体明辨

    《乐府》

    按:《乐府》者,乐官肄习之乐章也。盖自钧天九奏、《葛天》 八阅乐之来尚矣。咸池以降,代有作者,故六代之乐, 周人兼用之。秦有《寿人》之乐,《五行》之舞,大率准周制 而为之。汉兴,乐家有制氏,世世在大乐官,虽曰“但能 纪其铿锵鼓舞,而不能言其义”,然古乐犹有存焉。高 祖时,叔孙通因秦乐人制宗庙乐,其后过沛,自制《风 起之诗》,令僮儿歌之,是为《三侯之章》,而《房中乐》则命 唐山夫人造辞。孝惠时,以夏侯宽为乐府令。至武帝 立乐府,乃以李延年为协律都尉,多举司马相如等 数十人,造为诗赋,略论律吕,以合八音之调,可谓盛 矣。然延年以曼声协律,司马以骚体制歌,《桂华》杂曲, 丽而不经;《赤雁》群篇,靡而非典。时有河间献王奏雅 乐而不用,惜哉!哀帝恶其声而罢之,良有以也。东汉 明帝分乐为四品:一曰《大予乐》,郊庙、上陵用之;二曰 《雅颂乐》,辟雍、乡射用之;三曰《黄门鼓吹乐》,天子宴群 臣用之;四曰《短箫铙歌乐》,军中用之。其说虽具,而制 亦不传。魏氏所作,音靡节平,虽三调之正声,实《韶》《夏》 之郑曲。逮及晋世,则“有傅元、张华之徒,晓畅音律,故 其所作,多有可观。然荀勖改杜夔之调,声节哀急,见 讥阮咸,不足多也。”梁、陈及隋,新声日繁。唐、宋以来,制 作甚富,然较诸古辞,则相去远矣。今采汉以下诸辞, 分为九品而列之:一曰《祭祀》,二曰《王礼》,三曰《鼓吹》,四 曰《乐舞》,五曰《琴曲》,六曰《相和》,七曰《清商》,八曰《杂曲》。其 题不袭古,而声调近似者,亦取附焉,名曰新曲。呜呼! 乐歌之难甚矣,工于词者,调未必协,谙于律者,辞未 必嘉。善乎刘勰之论曰:“诗为乐心,声为乐体。乐体在 声,瞽师务调其器;乐心在诗,君子宜正其文。安得律 辞兼得者,而使之作乐哉!”又按:乐府命题,名称不一。 盖自琴曲之外,其放情长言杂而无方者曰“歌”;步骤 驰骋,疏而不滞者曰“行”;兼之曰《歌行》。述事本末,先后 有序,以抽其臆者曰“引”;高下长短,委曲尽情,以道其 微者曰“曲。”吁嗟嘅歌,悲忧深思,以呻其郁者曰“吟”;因 其立辞之意曰“辞”;本其命篇之义曰“篇”;发歌曰“唱”,条 理曰“调。”愤而不怒曰“怨”,感而发言曰“叹。”又有以诗名 者,以弄名者,以章名者,以度名者,以乐名者,以思名 者,以愁名者。又按:唐庚有云:“古乐府命题,皆有主意, 后人用以为题,直当代其人而措辞。”

    《祭祀乐歌辞》

    《周礼》“大司乐掌六代之乐,以六律、六同、五声、八音、六 舞分而序之,以祀天神、四望,以祭地祇、山川,以飨先 祖、先妣。”则祭祀用乐,其来久矣。若《诗序》所称“昊天有 成命”则郊祀天地之乐歌;《清庙》则祭太庙之乐歌;《我 将》《载芟良耜》则明堂社稷之乐歌是也。又其奏乐亦 有次序。《周礼》“大祭祀,王出入奏《王夏》,尸出入奏《肆夏》”, 牲出入奏《昭夏》是也。秦灭典籍,礼乐崩坏。汉兴,高帝 诏叔孙通制宗庙乐,太祝迎神于庙门,奏《嘉至》,犹古 降神之乐也。皇帝入庙门奏《永至》,以为行步之节,犹 古《采齐》《肆夏》也。干豆上,奏登歌,独上歌不以筦弦乱 人声,欲在位者遍闻之,犹古《清庙》之歌也。登歌再终, 下奏《伾成之乐》,美神明既飨也。皇帝就酒东厢,坐定, 奏《永安之乐》,美礼已成也。然徒存其名而亡其辞,今 所传者,唯《安世房中歌》及武帝郊祀十九章而已。明 帝分乐为四品,其一曰《大予乐》,郊庙上陵用之,然其 辞亦不传。自晋而下,代有制作。今取其可观者,分为 郊庙群祀诸品而录之。

    《汉郊祀歌》

    按《汉书礼乐志》:“武帝定郊祀之礼,祠太乙于甘泉,祭 后土于汾阴,乃立乐府,多举司马相如等数十人造 为诗赋,作十九章之歌曰:练时日帝临青阳朱明西 颢元冥惟泰元天地日出入天马天门景星齐房后 皇华煜煜五神朝陇首象载瑜赤蛟。以正月上辛用 事甘泉圜丘。”使童儿女七十人歌之,而《青阳》以下四 章并注云“邹子乐”,疑是作者姓名,数十人中之一也。 又按武帝新得神马,因次为歌。汲黯曰:“王者作乐,上 以承祖宗,下以化兆民。今陛下得马诗以为歌,协于 宗庙,先帝百姓岂能知其音邪?”今观此歌,有《天马》二 章,则宗庙亦用之,不特郊祀也。愚谓古礼祀天于南 郊,祭地于北郊,迎时气于五郊而已。武帝因秦人之陋,信方士之说,乃祀太乙于甘泉,祭后土于汾阴,祀 五畤于雍,而南北五郊之制反置不讲,何悖于礼也? 今考其歌,如《帝临》惟泰元天地后皇四章,则祀太乙、 后土之乐也;如《青阳》、朱明、西颢《元冥》、五神五章,则祀 五畤之乐也;如练时日《天门华煜煜》三章,则天地五 时通用之乐也。其馀五章,则又郊庙所通用,词多古 雅,特中有难晓者,故今取其可通者录之。

    《鼓吹歌辞》

    按:鼓吹者,诸乐之总名也。其所施用,亦别用之,朝会 宴飨者曰“黄门鼓吹”,汉明帝分乐为四品,而黄门鼓 吹居其三,即今所传汉殿中御食饭举七曲及太乐 食举十三曲是也。与魏世鼓吹长箫同用之道路从 行者曰“骑吹”,今所传《务成》《黄雀》《元云》《远如期》诸曲是 也。其师行而奏之马上者曰“横吹”,汉李延年因胡曲 而造新声是也。其旋师而奏之社庙者,曰《短箫铙歌》。 宋大礼,车驾宿斋所止,夜设警场,奏鼓吹。若巡幸则 夜奏于行宫,并号《警严曲》。今存其品辩之。

    《黄门鼓吹》

    按《黄门鼓吹》,汉朝飨燕会之乐歌,列殿庭是也。“飨”亦 作享,燕亦作宴。郑樵云:“飨,大礼,燕私礼。飨则上兼用 下乐,燕则下得用上乐,用相通也。古诸侯朝天子,天 子与燕,以示慈惠,于是有《蓼萧》《湛露》之诗。”汉明帝分 乐之三,曰《黄门鼓吹》,天子宴乐群臣用之,故章帝定 殿中御食饭举七曲:一《鹿鸣》,二《思齐皇姚》,三《六骐𬴊》, “四《竭肃雍》,五《陟叱根》,六《维天之命》,七《天之历数》。”又汉 太乐有《食举》十三曲:一《鹿鸣》,二《重来》,三《初造》,四《侠安》, 五《归来》,六《远期》,七《有所思》,八《明星》,九《清凉》,十《涉大海》, 十一《大置酒》,十二《承元气》,十三《海淡淡》。其后东京大 乱,乐章亡缺。魏武帝平刘表,获汉雅乐郎杜夔于荆 州,传旧雅乐四曲:一《鹿鸣》,二《驺虞》,三《伐檀》,四《文王》。其 后更作声节,惟《鹿鸣》因而不改。每正旦大会,太尉奉 璧,群臣行礼,东厢雅乐郎作者是也。时谓“行礼曲。”晋 初,食举犹用《鹿鸣》,至泰始五年,诏造四厢乐,歌《鹿鸣》, 遂亡。南宋武帝时,王韶之作《肆夏》四章,行礼歌二章, 上寿酒歌一章,殿前登歌三章,食举歌十章。梁武帝 作雅乐,三朝所用凡六曲,皆名为《雅》。北齐始定三朝 之乐,凡二十五曲。后周亦有二十四曲,皆名曰“夏。”隋 元会奏十四曲,亦名曰“夏。”唐制,元日冬至朝会乐章 有七,其名曰《和》;又有中宫朝会乐章四,东宫朝会乐 章五,亦以“和”名。五代梁朝会二曲,以“同”为名。宋兴,撰 正冬朝会二十八曲,其后又撰诸曲,总名曰《安》。此历 代朝飨乐章之沿革,故今分为朝享、燕会二品。

    《骑吹》

    按:骑吹者,车驾从行道路所奏之乐歌也。世所传古 词《务成》《黄雀》、“《元云》《远如期》”诸曲皆是,今杂于短箫、铙 歌之中,不复能辨。魏晋以来,列于太常,梁、陈、后周亦 皆造用。唐制,大驾、法驾、小驾皆有焉。宋初名曰导引, 凡车驾行幸并用之。今存惟宋辞,其声多用正宫。仁 宗景祐二年,有事明堂,用黄锺宫。山陵发引,真宗章 献皇后刘氏、章懿皇后李氏用正平调;仁宗用黄锺 羽;虞主还京,用七石调;仁宗御容赴景灵宫,用道调。 率因事随时,定所属宫调,以律和之。或云,正宫与正 乐十二律吕不协,故神宗欲调协之。而杨杰以为鼓 吹之器,既异先代,若以律吕变夷部宫调,则名混同 而乐相紊乱矣。遂寝不行。然臣下得用鼓吹,自汉以 来皆然。词虽无存,制则可考。

    《横吹》

    按:《横吹》者,军中马上所奏之乐也。自汉张骞入西域, 传其法于西京,唯得《摩诃兜勒》一曲。李延年因更造 新声二十八解。魏晋以来,唯存十曲:一《黄鹄行》,或作 《黄鹤吟》;二《陇头吟》,亦作《陇头水》;三《出关》,四《入关》;五《出 塞》;六《入塞》;七《折杨柳》;八《黄覃子》;九《赤之杨》,十《望行人》。 又有八曲:《关山月》《洛阳道》《长安道》《豪侠行》《梅花落》《紫 骝马》,骢马或作《骢马驱》,又有四曲,《雨雪》《刘生古剑行》 《洛阳公子行》皆后代所加也。世称横吹十五曲。乃于 前十曲中去《出关》《入关》《出塞》《入塞》《黄覃子》《赤之杨》六 曲,而加后《关山月》《洛阳道》《长安道》《豪侠行》《梅花落》《紫 骝马》,《雨雪》《刘生古剑行》《洛阳公子行》十一曲也。今按 诸曲古辞,唯存《出塞》《紫骝马》二曲,梁“鼓角横吹三十 六曲,其二十五曲并亡,唯《企喻》《琅琊王》《巨鹿公主》《紫 骝马》《黄淡思》《地驱乐》《雀劳利》《慕容垂》《陇头流水》九曲 有词。又乐府胡吹旧曲十四篇,其十篇并亡,唯《淳于 王》《东平刘生》《捉搦》三篇有词。又有《隔谷》《折杨柳》《幽州 马客吟》《慕容家自鲁》《企繇谷》《陇头》《高阳王》《乐人》等歌, 皆列于横吹。”愚谓黄《淡思》即《黄覃子》。《陇头流水》即《陇 头水》。《东平刘生》即刘生。《紫骝》《折杨柳》,皆古歌名,后世 因而不改。其他诸曲,则随时命名。至论其词,则《出塞 古词》,已似齐梁间语,而当时拟作者,多流靡丽。《紫骝 马》古词,及《企喻》以下诸曲,又鄙不足观。盖古诗之亡 久矣。

    ===
    《短箫铙歌》
    ===按《短箫铙歌》者,师旋献功之乐歌也。长箫为宴乐,短

    箫为军乐,铙以止鼓。汉铙二十二篇,今存十八篇。魏 缪袭、吴韦昭各改造十二篇,北齐武成帝造二十篇, 后周武帝造十五篇,隋文帝造三篇。唐宪宗元和中, 柳宗元拟造十二篇,大扺仿汉为之。然考汉歌不专 军乐,若《上之回》则巡幸之事也;“上陵”则祭祀之事也。 《艾如张》《巫山高》《钓竿》之属,则又各指其事而言,而概 以军乐,殊不可晓。又《务成》《黄雀》《元云远如期》诸篇,先 儒以为骑吹,而亦列之铙歌,以俟知者。

    《汉短箫铙歌》

    按,汉短箫铙歌十八曲:一《朱鹭》,汉初有朱鹭之祥,因 图其形饰鼓,遂以名曲。二《思悲翁》,三《艾如张》,艾,与刈 同。如读曰而,张,蔽也。一云剪艾叶为张蔽之具。四《上 之回》,武帝元封四年行幸雍,祠。五《畤通回》中道,后数 游幸焉。“上”指武帝。五《翁离》,一作《雍离》。六《战城南》,七《巫 山高》,八《上陵》,因上陵而为之也。九《将进酒》,十《君马黄》、 “十一《芳树》,十二《有所思》,十三《雉子斑》,十四《圣人出》,十 五《上邪》,一作《上雅》,十六《临高台》,十七《远如期》,亦曰《远 期》,十八《石流》,一作《石留》。”马端临曰:“诸史皆以此歌为 军中之乐,多叙战陈之事,然以其名义考之,非专战 伐也。”郑樵曰:“《上之回》,《圣人出》,君子之作《雅》也。《艾如张》, 《雉子斑》,野人之作《风》也。”沈约曰:“乐人以声音相传,训 诂不可复解。”凡古《乐录》皆大字是辞,细字是声,声辞 合写,故致然也。

    《魏短箫铙歌》

    按:此歌仿汉而作。一《楚之平》亦作《初之平》,言魏也。代 《朱鹭》。二、《战荥阳》,代思悲翁;三获吕布,代艾如张;四、《克 官渡》,代上之回。五、《旧邦》,言曹公胜袁绍,还谯,收藏死 士也。代翁离;六、定武功,代战城南;七、《屠柳城》,言曹公 越北塞,历白檀,破三郡乌桓于柳城也。代巫山高。八、 《平南荆》,言曹公南平荆州也。代上陵。九、《平关中》,言曹 公征马超定关中也,代将进酒。《十应帝期》,言文帝受 命应期也,代有所思。《十一邕熙》,言君臣邕穆,庶绩咸 熙也,代《芳树》。《十二太和》,言明帝继统,改元《太和》也,代 上邪

    《吴铙歌》

    此歌亦仿汉而作。一、《炎精缺》,言汉室衰微,孙坚奋起 也,当《朱鹭》,二《汉之季》,言坚悼汉之微,兴兵奋击,当思 悲翁。三《曰武师》,言权卒父业而奋征也,当《艾如张》。四、 《乌林》,言周瑜破曹操于乌林也,当上之回。五、《秋风》,言 权说以使民,民忘其死也,当《翁离》。六、《克皖城》,言权亲 征魏庐江太守朱光破之于皖城也,当《战城》南。七、《关 背德,言蜀将关羽背弃吴德,“当巫山高”,“八通荆门”,言 吴蜀交好也,“当上陵。”“九章洪德”,言权章其大德而远 方来附也,“当将进酒”,“十从历数”,言权从箓图之符而 建大号也,“当有所思。”“十一承天命”,言权以德践位也, “当芳树”,“十二元化”,言权修文训武,天下喜乐也,“当上 邪?”

    《晋短箫铙歌》

    武帝令傅元作《短箫铙歌曲》二十二篇:《一灵之祥》,言 宣帝佐魏有召瑞之征,又能用武以诛孟达也。代朱 鹭,二宣受命,言宣帝御诸葛亮也。代思悲翁;三征辽 东,言宣帝讨灭公孙氏也。代艾如张,四宣辅政,言宣 帝之业也。《代上之回》;五时运多难,言宣帝讨吴,有征 无战也。《代翁离》;《六景龙飞》,言景帝赏顺夷逆也。《代战》 “城南”;《七平玉衡》,言景帝调方国也;代巫山高;八文星 统百揆,言文帝用人有序也;代上陵《九因时运》,言文 帝因时之变也;代将进酒;“十惟庸蜀”,言文帝平蜀也; 代有所思。十一《天序》,言武帝用人各尽其才也;代芳 树十二《大晋承运期》,言武帝应箓受图也;代上邪十 三《金灵运》,言晋乘金运也;代君马黄。十四、“于穆我皇”, 言武帝致祭宗庙也,代雉子斑。十五、“仲春振旅”,言晋 蒐田以时也,代圣人出。十六、夏苗田,言晋蒐田,为苗 除害也,代临高台。十七、“仲秋狝田”,言晋蒐狩以时也, 代远如期。十八、“顺天道”,言仲冬大阅也,代石流。十九、 唐尧,言武帝化光四表也,代务成。二十、“元云”,言武帝 用人各尽其才也,仍汉旧名。《二十一伯益》,言武帝受 命,神爵来集也。《代黄爵行》《二十二言钓竿》,言吕望之 佐也。仍汉旧名。按务成元云:“《黄爵行》《钓竿》四曲,本骑 吹曲,而今拟改于短箫铙歌之中,殆不可晓。”

    《拟晋短箫铙歌》

    晋安帝义熙中,承天私造此歌,凡十五篇:一《朱鹭》,二 《思悲公》,三《雍离》,四《战城南》,五《巫山高》,六《上陵者》,七《将 进酒》,八《君马》,九《芳树》,十《有所思》,十一《雉子游原泽》,十 二《上邪》,十三《临高台》,十四《远期》,十五《石流》,皆仍汉旧 名而小变之,盖拟作也。

    《拟唐铙歌鼓吹曲》

    宪宗元和中,柳宗元撰《铙歌鼓吹曲》十二篇进之。一, 《晋阳武》,言唐师起晋阳也。二,《兽之穷》,言李密自败来 归也;三,《战武牢》,言太宗讨王世充于武宁,擒建德也; 四,《泾水黄》,言平薛仁杲于泾州也;五,《奔鲸沛》,言平辅公祏于丹阳也;六,《苞枿》,言平萧铣也;七,“河右平”,言平 李轨于河南也。八,《铁山碎》,言太宗破突厥也。九、《靖本 邦》,言太宗灭刘武周也。十、《吐谷浑》,言李靖灭吐谷浑 于西海上也。十一、《高昌》,言李靖灭高昌也。十二、《东蛮》, 言东蛮酋长谢元升入朝也。诗奏不行。

    《警严》

    按:《警严曲》者,车驾所止宿卫警场之乐歌也。自汉迄 唐无闻,至宋始行之。其歌名有《六州》《十二时》,每更三 奏之。若《导引曲》。《宋史》虽与此并列,而用属骑吹,故今 釐而辩之。

    《乐舞歌辞》

    凡乐以舞为主,而舞以文武为大,故古有六舞:黄帝 曰《云门》《大卷》。尧曰《大咸》,亦曰《咸池》。舜曰《大》,亦曰《大 韶》,禹曰《大夏》,皆文舞也。汤曰《大濩》,周曰《大武》,皆武舞 也。周又有六舞:一帗舞、二羽舞,三《皇舞》,四旄舞,五干 舞,六人舞,而总称为《万舞》。秦始皇改周《大武》曰《五行 舞》,是《五行》者,武舞也。汉高祖因而用之,又作《巴渝舞》 《武德舞》,又改《韶舞》为《文始舞》,文舞也。文帝造《四时舞》, 景帝为《昭德舞》,宣帝为《盛德舞》,光武郊祀明堂舞《云 翘育命之舞》,明帝为《大武之舞》。按古乐唯歌诗有辞, 而舞则无辞,师工但以谱相传受。《晋书》称巴渝舞辞, 莫能晓其句度,而东平王苍又造《武德舞歌》,则舞之 有辞,自汉始也。魏文帝改汉《巴渝舞》曰《昭武舞》,《五行 舞》曰《大武舞》,《文始舞》曰《大韶舞》,《武德舞》曰《武颂舞》,《云 翘舞》曰《凤翔舞》,《育命舞》曰《灵应舞》,其歌诗皆即前代 之旧。明帝造《武始》《咸熙》《章斌》三舞。晋武帝造《正德》《大 豫》二舞。宋武帝改《正德》曰《前舞》,《大豫》曰《后舞》。孝武时, 又改前舞曰《凯容》,后舞曰《宣烈》,寻改《正德》曰《宣化》,《大 豫》曰《兴和》。南齐亦用《凯容》《宣烈》二舞。梁造《大壮》《大观》 之舞。陈文帝更为《七德》《九叙》之舞。魏初制《云和》《大武》 《皇始》三舞,至文帝更为《大成、云》。北齐二郊用《覆焘舞》, 太庙神室用《恢祚》《昭烈》《宣政》《光大》四舞,朝享用文、武 二舞。后周武帝初造《山云》之舞,又定《大夏》《大汉》《正德》 《武德》以备一代之乐,名《云门舞》。隋文帝诏牛弘等定 文武舞。唐高祖更文舞曰《治康》,武舞曰《凯安》。唐大舞 三,曰《七德舞》,曰《九功》,舞曰《上元舞》。后梁造《崇德舞》以 祀昊天,《开平舞》以享宗庙。后唐因之。后晋朝会,文舞 曰《昭德》,武舞曰《成功》。后汉郊庙,文曰《治安》,武曰《振德》, 燕享文曰《观象》,武曰《讲功》。后周郊庙,文曰《政和》,武曰 《善胜》,燕享文曰《观象》,武曰《讲功》。宋兴,用之郊庙者,文 舞曰《文德发祥》,《流庆同和》,《古文化俗》《化成》《治定》《帝临》 《嘉至孝熙》《昭德广生》《储佑》《储灵锡庆》,武舞曰《武功降 真》《观德》《定功》《成功睿德》《崇功昭德》《神娭锡羡》。礼乐文 者,《厚载凝福》《严恭将事》,用之朝会者,文舞曰“《元德升 闻》,《化成天下》,《厚德无疆》”,武舞曰“《天下大定》,威加海内, 《四海会同》”,

    《汉武德舞歌四言十四句

    明帝永平三年,东平王苍议,以“汉制宗庙各奏其乐, 光武皇帝拨乱中兴,武功盛大,庙乐舞宜曰《大武》之 舞。”乃进《武德舞》歌诗,遂用之干光武庙焉。

    《巴渝舞汉武舞也

    高祖为汉王时,自蜀定三秦,率賨人以从,勇而善斗。 其俗喜舞,高祖乐其猛锐,数视其舞,曰:“此武王伐纣 歌也。”使工习之,名《巴渝舞》。舞曲四篇:一《予渝》本歌曲, 二《安弩渝》本歌曲,三《安台》本歌曲,四《行辞》本歌曲。魏 初,使军谋祭酒王粲改制其辞,粲问巴渝帅李管、种 玉,得歌本意,乃改造四篇,以述魏德,因名《俞儿舞》,盖 取俞美之义。与汉初异矣。文帝黄初三年。改曰《昭武 舞》。晋改曰《宣武舞》。

    《晋正德大豫二舞歌》

    武帝泰始九年,命郭夏、宋识等造《正德》《大豫》二舞,使 傅元、荀勖、张华为之辞,而勖辞为“胜。”

    《晋文武二舞歌》

    武帝改魏《昭武舞》曰《宣武之舞》,羽龠舞曰《宣文之舞》, 使傅元为辞。

    《宋齐凯容宣烈舞歌》

    章皇太后室奏《章德凯容之舞》,昭皇太后室奏《昭德 凯容之舞》,宣皇太后室奏《宣德凯容之舞》。齐武帝北 郊初献奏《地德凯容之舞》,次奏《昭德凯容之舞》,太庙 诸室并奏《凯容乐》,是有文而无武也。齐南郊太祖配 享奏《高德宣烈之舞》,是有武而无文也。齐宗庙太祖 室奏《高德宣烈之乐》,穆后奏《穆德凯容之乐》,是以帝 后分文、武也。齐武帝南郊初献,奏《文德》《宣烈》之舞,次 奏《武德》《宣烈》之舞,是以《宣烈》分文、武也。又齐谢超宗 造明堂乐歌,有“《凯容》《宣烈乐》”,共为一章,是又混文、武 而为一也。凡此皆不可晓。

    《梁文武舞歌》

    武帝肇有天下,命武舞为《大壮》,文舞为《大观》,南郊舞 奏《黄锺》,北郊舞奏《林锺》,明堂、宗庙舞奏《蕤宾》;三朝则 《大壮》奏《夷则》,《大观》奏《姑洗》,使沈约为之辞。

    ===
    《唐祀天地武舞歌》
    ===高祖时,韦万石定《凯安舞》,六变,一变象龙兴参墟,二

    变象克定关中,三变象东夏宾服,四变象江淮平,五 变象猃狁伏从,六变“复位以崇”,象兵还振旅。又有《七 德》《九功》《上元》三舞。

    《唐太庙二舞及群室舞歌》

    太庙降神用文舞,每室酌献,各用其庙之舞,禘祫亦 如之。亚、终献用武舞。献祖《光大之舞》,懿祖《长发之舞》, 太祖《大政之舞》,世祖《大成之舞》,高祖《大明之舞》,太宗 《崇德之舞》,高宗《钧天之舞》,中宗《太和之舞》,睿宗《景云 之舞》,元宗《大运之舞》,肃宗《惟新之舞》,代宗《保大之舞》, 德宗《文明之舞》,顺宗《大顺之舞》,宪宗《象德之舞》,穆宗 《和宁之舞》,敬宗《大钧之舞》,文宗《文成之舞》,武宗《大定 之舞》,昭宗《咸宁之舞》。

    《杂舞》

    自周有《缦乐》、散乐,汉、魏因之。又前世乐饮,酒酣必起 自舞,往往以舞相属。属者,代起舞,若饮酒以杯相属 然。谢安舞以属桓嗣是也。宋武帝大明中,存《鞞》《拂》、杂 舞,合之锺石,施于殿庭。王僧虔以为乖于雅体。隋牛 弘请存《鞞》《铎》《巾》《拂》四舞,并陈宴会。唐世杂舞二十有 五,抑甚矣!特取魏、晋诸舞,存其名及词之可观者。

    《鞞舞》

    鞞亦作“鼙”,汉代施于燕享。汉歌五篇:一《关东有贤女》, 二《章和二年中》,三《乐久长》,四《四方皇》,五《殿前生桂树》。 灵帝时有李坚能之。魏武帝令依前曲,改作新歌五 篇:一《明明魏皇帝》,二《太和有圣帝》,三《魏历长》,四《天生 烝民》,五《为君既不易时》。曹植亦作五篇:一《圣皇》,二《灵 芝》,三《大魏》,四《精微》,五《孟冬》,晋武帝令傅元作歌五篇, 陈于《元会》,一《洪业》,二《天命》,三《景皇帝》,四《大晋》,五《明君》。 宋明帝自改歌辞,至梁,谓之《鞞扇舞》。周舍有词三篇。 今考汉、魏及宋明帝之词皆亡,自植而下虽存,殊不 足取。唯傅元《明君》一篇,剀切有足感者。

    《盘舞》

    即《七盘舞》也。汉时有此曲。至晋武帝太康中,加以《杯 矜》手以接杯盘反复之,故又名《杯盘舞》。其歌首句曰 《晋世宁》,故又名《晋世宁舞》。至宋改为《宋世宁》,齐改为 《齐世昌》,唐复谓之《盘舞》。

    《铎舞》

    振铎而舞也。古辞一篇曰“圣人制礼乐”,其实谱也。魏 曰《太和时》,晋曰《云门》,并陈于元会。其后宋明帝、梁、周 舍各为之辞。

    《幡舞》

    晋《元会》曲也。宋明帝自改歌辞。

    《白纻舞》

    舞辞有巾袍之言,纻本吴地所出。又晋俳歌云:“皎皎 白绪,节节为双。”吴音呼绪为纻,故疑白纻为吴舞。晋 辞新旧合三篇,宋明帝一篇,鲍照四篇,梁武帝二篇, 张率九篇。其后武帝又命沈约撰《四时白纻》并《夜白 纻》共五篇,盖因古辞而衍之也。

    《拂舞》

    《拂舞》,出自江左,陈于殿庭,盖《周礼》帗舞之遗意。晋词 五篇:一《白鸠》,二《济济》,三《独漉》,四《碣石》,五《淮南王》。其《碣 石》一篇,又自为四章,曰“观沧海,冬十月,土不同龟”,虽 寿而独一篇最工。景王至朱鲍照,为词四篇。

    《白符舞》

    一名《凫鸠舞》,疑即《拂舞》之首篇。或云吴人患孙皓虐 政,思属晋而作。至梁、吴均讹为《白陌鸠》。

    《琴曲歌辞》

    辞之和畅曰畅,尧作《神人畅》是也。立操曰操,舜作《思 亲操》,及陈旸《乐书》所载十二操之类是也。引说其事 曰引,鲁有《关雎引》及《乐书》《九引》之类是也。吟咏其事 曰吟,若《箕子吟》《夷齐吟》之类是也。习弄曰弄,若《广陵 弄》之类是也。条理曰调,若《子晋调》之类是也。倚琴而 歌曰歌,舜作《南风歌》及《乐书》“五歌”之类是也。“五歌一” 《鹿鸣》,周大臣伤时在位而作也;二《伐檀》,魏国女闵伤 怨旷而作也;三《驺虞》,召国女伤失嘉惠而作也;四《鹊 巢》,召国男悦贞女而作也;五《白驹》,哀世失朋友而作 也;十二操:一《将归》,二《猗兰》,三《龟山》,四《越裳》,周公为其 重译来享而作也;五《拘幽》,六《岐山》,七《履霜》,八《雉朝飞》, 牧犊子感双雉而作也;九《别鹤》,十《残形》,曾子梦狸而 作也;十一《水仙》,伯牙为仙舞而作也;十二《襄陵》,伯牙 为子期而作也;九引:一、《列女》,楚樊姬所作也;二《伯姬》, 鲁保母为伯姬而作也;三《贞女》,鲁漆室女所作也;四 《思归》,卫女所作也;五《霹雳》,楚商梁遇风雨而作也;六 《走马》,樗里牧恭感天马而作也,故亦名天马;七《箜篌》, 霍里子高妻丽玉所作也。《八琴引》,秦屠门高所作也。 《九楚引》,楚龙丘子高所作也。

    《相和歌辞》

    按:《相和》,汉旧歌也。丝竹更相和,执节者歌,盖因弦管 金石,造歌以被之者也。其别有《相和引》《相和曲》,《吟汉 曲》,《平调曲》《清调曲》《侧调曲》《瑟调曲》《楚调曲》,并列于《相 和歌

    《相和曲》

    按《相和曲》凡有十五:一“《气出唱》,二《精列》,三《江南》,四《度 关山》,五《东光》,六《十五》,《七薤露》,八《蒿里》,九《觐歌》,十《对酒》, 十一《鸡鸣》,十二《乌生》,十三《平陵东》,十四《东门》,十五《陌 上桑》。”

    《吟叹曲》

    吟叹曲有四:一“《大雅吟》,二《王明君》,三《楚妃叹》,四《王子 乔》。”唯《王子乔》为古调,馀皆石崇作。

    《平调曲》

    荀勖撰。旧辞有平调、清调、瑟调,总谓“清商”三调,皆周 房中乐之遗声也。平调曲有七:一《长歌行》,二《短歌行》, 三《猛虎行》,四《君子行》,五《燕歌行》,六《从军行》,七《鞠歌行》。 其词独盛于魏、晋。

    《清调曲》

    清调有六:一《苦寒行》,二、“《豫章行》,三、《董逃行》,四、《相逢行》, 五、《塘上行》,六、《秋胡行》。”

    《侧调歌》

    吕向以为瑟有三调,平、清、侧皆瑟调也。考《唐书乐志》 云:“平清瑟,汉世谓之三调。”则瑟调与平清二调并列 为三,不知何谓。

    《瑟调曲》

    瑟调曲,凡四十有一:一《善哉行》,二《陇西行》,亦名《步出 夏门行》,三、《折杨柳行》,四《西门行》,五《东门行》,六《东西门 行》,七、《顺东西门行》,八、《却东西门行》,九《饮马长城窟行》, 十《上留田行》,十一《新成安乐宫行》,十二《妇病行》,十三、 《孤子生行》,亦名《孤儿行》,十四、《放歌行》,十五《大墙上蒿 行》,十六《野田黄雀行》,十七、《钓竿行》,十八《临高台行》,十 九,《长安城西行》二十,《武舍之中行》。二十一,《雁门太守 行》亦名《洛阳行》。”二十二,《艳歌行》二十三,《艳歌何尝行》 二十四,《艳歌罗敷行》二十五,《艳歌福锺行》二十六,《艳 歌双鸿行》二十七,《煌煌京洛行》。二十八,《帝王所居行》。 二十九,《门有车马客行》。三十,“《墙上难为趋行》。三十一, 《日重光行》三十二,《月重轮行》。三十三,“《蜀道难行》,三十 四《棹歌行》,三十五《有所思行》,三十六《蒲坂行》,三十七 《采梨橘行》,三十八《白杨行》,三十九《何无人行》,四十《青 龙行》,四十一《公无渡河行》。其中《陇西》《折杨柳》《西门》《东 门》《野田》《黄雀》《艳歌》《何尝艳歌》《罗敷》《煌煌》《京洛棹歌》诸 曲,谓之大曲。其外又有《满歌行》,诸调不载。故左克明 以附大曲之下焉。”今按:《钓竿》《临高台》《有所思》三曲,即 汉《短箫铙歌曲》。《折杨柳》一曲,名同《鼓角横吹曲》而词 不同。其《艳歌罗敷行》,即相和十五曲中之《陌上桑》《公 无渡河》,即相和六引中之《箜篌引》,岂其调可相出入 而互载之欤?

    《楚调曲》

    楚调本汉房中乐之遗声,王僧虔《伎录》有十曲,而左 克明仅取八曲:一《白头吟》,二《梁甫吟》,三《东武吟行》,四 《怨思行》,五《怨歌行》,六《长门怨》,七《婕妤怨》,八《玉阶怨》。沈 约列《白头吟》于瑟调,云与《棹歌》同,不知何谓。

    《清商曲歌辞》

    清商,一名《清乐》,乃九代之遗声,其始即相和三调是 也。并汉魏以来旧曲,辞皆古调。迨晋南渡,其音亡散。 宋武定关中,收其声伎。后魏孝文、宣武时,得江左所 传旧曲,及《江南吴歌》、荆楚西声,总谓《清商》,殿庭飨宴, 亦兼奏之。后隋平陈,文帝善其节奏,曰:“此《华夏》正声 也。”乃稍加损益,因于太常置清商署以管之,谓之清 乐。后日益废弛,于吴音转远矣。又梁帝天监中,改西 曲制《江南弄》七曲,总列清商。故今清商之品三:一、《吴 声歌》,二、西曲,三、江南曲。

    《杂曲歌辞》

    秦汉以来,作者非一。或情思之所感,或宴游之所发, 或叙离别悲伤之怀,或言战征行役之苦。故有名存 义亡,不见所起,而有古辞可考者;有古辞已亡而后 人继有拟述者,总谓之《杂曲》。

    《新曲歌辞》

    按:《杂曲》外又有不袭旧题而声调近似者,列之此篇。

    日知录

    《乐章》

    《诗》三百篇,皆可以被之音而为乐。自汉以下,乃以其 所赋五言之属为徒诗,而其协于音者则谓之乐府。 宋以下,则其所谓乐府者亦但拟其辞,而与徒诗无 别。于是乎诗之与乐判然为二,不特乐亡而诗亦亡。 古人以乐从诗,今人以诗从乐。古人必先有诗而后 以乐和之。舜命夔教胄子:“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 和声。是以登歌在上,而堂上堂下之器应之,是之谓 “以乐从诗。”

    宋国子丞王普言:“古者既作诗,从而歌之,然后以声 律协和而成曲。自历代至于本朝,雅乐皆先制乐章 而后成谱。崇宁以后,乃先制谱,后命辞,以是辞律不 谐协,且与俗乐无异。”

    朱子曰:“《诗》之作,本言志而已。方其诗也,未有歌也,及 其歌也,未有乐也。以声依永,以律和声,则乐乃为诗而作,非诗为乐而作也。《诗》出乎志者也,乐出乎诗者 也。诗者其本,而乐者其末也。”

    古之诗大抵出于中原诸国。其人有先王之风,讽诵 之教,其心和,其辞不侈,而音节之间,往往合于自然 之律。《楚辞》以下即已,不必尽谐。《文心雕龙》言《楚辞》讹 韵实繁。

    降及魏、晋,羌戎杂扰,方音逓变,南北各殊。故文人之 作,多不可以协之音,而名为“乐府”,无以异于徒诗者 矣。

    元稹言:“乐府等题,除《铙吹》《横吹》《郊祀、清商》等词在乐 志者,其馀《木兰》《仲卿》《四愁》《七哀》之类,亦未必尽播于 管弦也。”

    人有不纯,而五音十二律之传于古者,至今不变,于 是不得不以五音正人声,而谓之“以诗从乐。”“以诗从 乐”,非古也。后世之失,不得已而为之也。

    《汉书》:“武帝举司马相如等数十人造为诗赋,略论律 吕,以合八音之调,作十九章之歌。”夫曰略论律吕,以 合八音之调,是以诗从乐也。后代乐章皆然。

    《安世房中歌》十七章,《郊祀歌》十九章,皆郊庙之正乐, 如三百篇之颂。其他诸诗,所谓赵、代、秦、楚之讴,如列 国之风。

    《十九章》,司马相如等所作,略论律吕以合八音者也。 赵、代、秦、楚之讴,则有协有否。以李延年为协律都尉, 采其可协者以被之音也。

    乐府中,如《清商》《清角》之类,以声名其诗也。如《小垂手》 《大垂手》之类,以舞名其诗也。以声名者,必合于声,以 舞名者,必合于舞。至唐而舞亡矣,至宋而声亡矣,于 是乎文章之传盛,而声音之用微,然后徒诗兴而乐 废矣。

    歌者为诗,击者拊者吹者为器,合而言之谓之“乐。”对 《诗》而言,则所谓乐者专属八音,“兴于诗,立于礼,成于 乐”是也,分《诗》与乐言之也。专举乐,则《诗》在其中,“吾自 卫反鲁,然后乐正,《雅》《颂》各得其所”是也,合《诗》与乐言 之也。

    《乡饮酒礼》:“工四人二瑟。”注:“二瑟,二人鼓瑟,则二人歌 也。古人琴瑟之用,皆与歌并奏,故有一人歌,一人鼓 瑟者。汉文帝使慎夫人鼓瑟,上自倚瑟而歌是也。”颜 师古曰:“倚瑟,即今之以歌合曲也。”

    亦有自鼓而自歌,孔子之“取瑟而歌”是也。若乃卫灵 公听新声于濮水之上,而使师延写之,则但有曲而 无歌,此后世徒琴之所由兴也。

    言《诗》者大率以声音为末艺,不知古人入学,自六艺 始。孔子以游艺为学之成,后人之学好高,以此为瞽 师乐工之事,遂使三代之音不存于两京,两京之音 不存于六代,而声音之学遂为当今之绝艺。

    《诗有入乐不入乐之分》

    鼓钟之诗曰:“以雅、以南。”子曰:“雅、颂各得其所。”夫《二南》 也,《豳》之《七月》也,《小雅》正十六篇,《大雅》正十八篇,《颂》也, 诗之入乐者也。《𨚍》以下十二国之附于《二南》之后,而 谓之《风》,《鸱》《鸮》以下六篇之附于《豳》,而亦谓之《豳》,《六月》 以下五十八篇之附于《小雅》;《民劳》以下十三篇之附 于《大雅》,而谓之《变雅》,诗之不入乐者也。

    《释文》曰:从《六月》至《无羊》十四篇,是宣王之变《小雅》。从《节南山》至《何草不黄》四十四篇,前儒申公、毛公皆以为幽王之变。《小雅》从《民劳》至《桑柔》五篇,是厉王之变《大雅》。从《云汉》至《常武》六篇,是宣王之变。《大雅瞻卬》及《召旻》二篇,是幽王之变《大雅》。 《正义》曰:“变者虽亦播于乐,或无算之节,所用或随事类而歌,又在制礼之后”,乐不常用。 今按:以变雅而播之乐,如卫献公使大师歌《巧言》之卒章是也。

    《乐记》子夏对魏文侯曰:“郑音好滥淫志,宋音燕女溺 志,卫音趣数烦志,齐音敖辟乔志,此四者,皆淫于色 而害于德,是以祭祀弗用也。”朱子曰:“《二南正风》,房中 之乐也,乡乐也。二雅之正雅,朝廷之乐也。商、周之《颂》, 宗庙之乐也。至”变雅则衰。周卿士之作,以言时政之 得失,而《𨚍鄘》以下,则太师所陈,以观民风者耳,非宗 庙燕享之所用也。但据程大昌之辩,则《二南》自谓之 南,而别立正风之目者,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