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学汇编 经籍典 第三十二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理学汇编 第三十三卷
理学汇编 经籍典 第三十四卷


    考证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经籍典

     第三十三卷目录

     经籍总部总论一

      庄子天下篇

      荀子非十二子篇

      吕氏春秋不二篇

      孔丛子杂训篇

      汉书司马迁传

      法言问神篇

      释名释书契 释典艺

      申鉴时事篇 杂言下篇

      荀侍中集经籍论

      后汉书儒林列传序论

    经籍典第三十三卷

    经籍总部总论一

    庄子

    《天下篇》

    古之人其备乎?“配神明,醇天地,育万物,和天下,泽及 百姓”,“明于本教系于末度。”六通四辟,小大精粗,其运 无乎不在,其明而在数度者,旧法世传之史,尚多有 之。其在于《诗》《书》《礼》《乐》者,邹鲁之士,搢绅先生多能明 之。《诗》以道志,《书》以道事,《礼》以道行,《乐》以道和,《易》以道 阴阳,《春秋》以道名分其数,散于天下而设于中国者, 百家之学,时或称而道之。天下大乱,贤圣不明,道德 不一,天下多得一察焉以自好。譬如耳目鼻口,皆有 所明,不能相通,犹百家众技也,皆有所长,时有所用。 虽然,不该不遍,一曲之士也。判天下之美,析万物之 理,察古人之全,寡能备于天地之美,称神明之容。是 故“内圣外王之道,暗而不明,郁而不发,天下之人各 为其所欲焉,以自为方。”悲夫!《百家》往而不反,必不合 矣。后世之学者,不幸不见天地之纯,古人之大体,道 术将为天下裂。

    马端临曰:“按庄生之时,六籍未经秦火,其书具在也,而诸子百家各以其说舛驰而淆乱之,是以有暗而不明,郁而不发之忧。周以荒唐谬悠之言著书,亦百家之一也,而此段议论诚醇正,无异圣贤之格言。东城谓《庄子》盖助孔子者,于此见之,所谓后之学者不幸不见天地之纯,古人之大体,道术将为天下裂,似” 逆知将有坑焚之祸,而深悲之矣。呜呼!

    荀子

    《非十二子篇》

    “假今之世,饰邪说,文奸言,以枭乱天下,欺惑愚众,使 天下混然不知是非治乱之所存者,有人矣。纵情性, 安恣雎禽兽之行,不足以合文通治。然而其持之有 故,其言之成理,足以欺惑愚众,是它嚣、魏牟也。忍情 性,綦谿利跂苟以分异人为高,不足以合大众,明大 分。然而其持之有故,其言之成理,足以欺惑愚众,是 陈仲、史鳅也。不知壹天下,建国家之权,称上功用,大 俭约而僈差等,曾不足以容辨异,悬君臣。然而其持 之有故,其言之成理,足以欺惑愚众,是墨翟、宋钘也。 尚法而无法,下修而好作,上则取听于上,下则取从 于俗,终日言成文典。”及𬘓察之,则倜然无所归宿,不 可以经国定分。然而其持之有故,其“言之成理,足以 欺惑愚众,是慎到、田骈也。不法先王,不是礼义,而好 治怪说,玩琦辩,甚察而不惠,辩而无用,多事而寡功, 不可以为治纲纪。然而其持之有故,其言之成理,足 以欺惑愚众,是惠施、邓析也。略法先王,而不知其统, 犹然而材剧志大,闻见杂博。案往旧造说,谓之五行, 甚僻违而无类,幽隐”而无说,闭约而无解,案饰其辞 而祇敬之,曰:“此真先君子之言也。”子思唱之,孟轲和 之,世俗之沟犹沟拘犹犹豫也瞀儒嚾嚾然不知其所非也。 若夫总方略,齐言行,壹统类,而群天下之英杰而告 之以太古,教之以至顺。奥窔之间,簟席之上,敛然圣 王之文章具焉,佛然平世之俗起焉。六说者不能入 也,十二子者不能亲也,无置锥之地而王公不能与 之争名;在一大夫之位,则一君不能独畜,一国不能 独容成名,况乎诸侯莫不愿以为臣,是圣人之不得 势者也,仲尼、子弓是也。一天下财万物,养长,生民,兼 利,天下通达之属,莫不服从。六说者立息,十二子者 迁化,则圣人之得势者,舜、禹是也。今夫仁人将何务 哉?上则法舜、禹之制,下则法仲尼、子弓之义,以务息 十二子之说。如是则天下之害除,仁人之事毕,圣王 之迹著矣。

    吕氏春秋

    ===
    《不二篇》
    ===老聃贵柔,孔子贵仁,墨翟贵廉,关尹贵清子,列子贵

    虚,陈骈贵齐,阳生贵己,孙膑贵势,王廖贵先,儿良贵 后。有金鼓,所以一耳也;同法令,所以一心也;智者不 得巧,愚者不得拙,所以一众也;勇者不得先,惧者不 得后,所以一力也。故一则治,异则乱;一则安,异则危。

    孔丛子

    《杂训篇》

    子上杂所习,请于子思。杂者诸子百家子思曰:“先人有训焉: ‘学必由圣,所以致其材也;厉必由砥,所以致其刃也。 故夫子之教,必始于《诗》《书》,而终于礼乐。《杂说》不与焉, 又何请’?”

    汉书

    《司马迁传》

    谈,为太史公。太史公学天官于唐都,受《易》于杨何,习 道论于黄子。太史公仕于建元、元封之间,愍学者不 达其意而师悖,乃论六家之要指曰:“《易大传》曰:‘天下 一致而百虑,同归而殊涂’。夫阴、阳、儒、墨、名、法、道德,此 务为治者也,直所从言之异路,有省不省耳。尝窃观 阴阳之术,大详而众忌讳,使人拘而多畏。然其叙四” 时之大顺,不可失也。“儒者博而寡要,劳而少功,是以 其事难尽从,然其叙父子君臣之礼,列夫妇长幼之 别,不可易也。墨者俭而难遵,是以其事不可遍循,然 其强本节用,不可废也。”法家严而少恩,然其正君臣 上下之分,不可改也。《名家》使人俭而善失真,然其正 名实不可不察也。《道家》使人精神专“一,动合无形,澹 足万物。其为术也,因阴阳之大顺,采儒墨之善,撮名 法之要,与时迁徙,应物变化,立俗施事,无所不宜,指 约而易操,事小而功多。”儒者则不然,以为人主天下 之仪表也,君唱臣和,主先臣随,如此则主劳而臣佚。 至于大道之要,去健羡,黜聪明,释此而任术。夫神大 用则竭,形大劳则敝,神形蚤衰,欲与天地长久,非所 闻也。夫阴阳四时八位、十二度、二十四节,各有教令, 曰“顺之者昌,逆之者亡”,而未必然也,故曰“使人拘而 可畏。”夫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此天道之大经也。弗顺 则无以为天下纪纲,故曰“四时之大顺,不可失也。”夫 儒者以《六蓺》为法,《六蓺》经传以千万数,累世不能通 其学,当年不能究其礼,故曰博而寡要,劳而少功。若 夫列君臣父子之礼,序夫妇长幼之别,虽百家弗能 易也。墨者亦上言尧舜,言其德行曰:“堂高三尺,土阶 三等,茅茨不翦,采椽不斲,饭土簋,歠土铏,粝粱之食, 藜藿之羹。夏日葛衣,冬日鹿裘。”其送死,桐棺三寸,举 音不尽其哀。教丧礼,必以此为万民率。故天下共。若 此则尊卑无别也。夫世异时移,事业不必同,故曰“俭 而难遵”也。《要》曰强本节用,则人给家足之道也。此《墨 子》之所长,虽百家不能废也。法家不别亲疏,不殊贵 贱,壹断于法,则亲亲尊尊之恩绝矣。可以行一时之 计,而不可长用也,故曰“严而少恩。”若尊主卑臣,明分 职不得相逾越,虽百家不能改也。名家苛察缴绕,如淳 曰缴绕犹缠绕也使人不得反其意,剸决于名,时失人情,故 曰使人俭而善失真。若夫控名责实,参伍不失,此不 可不察也。道家无为,又曰:无不为,其实易行,其辞难 知,其术以虚无为本,以因循为用,无成埶,无常形,故 能究万物之情;不为物先后,故能为万物主。有法无 法,因时为业,有度无度,因物兴舍。故曰圣人不巧时 变。是守虚者,道之常也,因者,君之纲也。群臣并至,使 各自明也。其实中其声者,谓之端实,不中其声者,谓 之《款款》。言不听,奸迺不生,贤不肖自分,白黑迺形,在 所欲用耳,何事不成?迺合大道,混混冥冥,光耀天下, 复反无名。凡人所生者神也,所托者形也。神大用则 竭,大劳则敝,形神离则死。死者不可复生,离者不可 复合,故圣人重之。由此观之,神者生之本,形者生之 具。不先定其神形,而曰“我有以治天下”,何由哉。

    “古者富贵而名磨灭,不可胜记,唯俶傥非常之人称 焉。”盖西伯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 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髌脚,兵法修列; 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 大抵皆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此人皆意有所郁结, 不得通其道,故述往事,思来者,又如左丘明无目,孙 子断足,终不可用。退论《书》策,以舒其愤,思垂空文以 自见。

    法言

    《问神篇》

    “神心惚恍,经纬万方。事系诸道德仁义,礼撰问神,或 问神?曰:‘心’。”“请问之。”曰:“潜天而天,潜地而地,天地神明 而不测者也。心之潜也,犹将测之,况于人乎?况于事 伦乎?”“敢问潜心于圣?”曰:“昔仲尼潜心于文王矣,达之 颜渊亦潜心于仲尼矣,未达一间耳,神在所潜而已 矣。天神天明,照知四方,天精天粹,万物作类。人心其” 神矣乎!操则存,舍则亡,能常操而存者,其惟圣人乎! 圣人存神索至,成天下之大顺,致天下之大利,和同天人之际,使之无间者也。龙蟠于泥,蚖其肆矣。蚖哉 蚖哉,恶睹龙之志也欤?或曰:“龙必欲飞天乎?”曰:“时飞 则飞,时潜则潜,既飞且潜,食其不妄,形其不可得而 制也欤?”曰:“圣人不制,则何为乎?《羑里》”曰:“龙以不制为 龙,圣人以不手为圣人。”或曰:“《经》可损益欤?”曰:“《易》始八 卦,而文王六十四,其益可知也。《诗》《书》《礼》《春秋》或因或 作,而成于仲尼乎,其益可知也。故夫道非天然,应时 而造者,损益可知也。”或曰:“《易》损其一,虽憃知阙焉,至 《书》之不备过半矣,而习者不知,惜乎《书序》之不如《易》 也。”曰:“彼数也,可数焉”故也。如《书序》,虽孔子亦末如之 何矣。昔之说《书》者序以百,而《酒诰》之篇俄空焉,今亡 夫虞夏之书浑浑尔,商书灏灏尔,周书噩噩尔,下周 者其书谁乎?或问:“圣人之经不可使易知欤?”曰:“不可。 天俄而可度,则其覆物也浅矣;地俄而可测,则其载 物也薄矣。大哉!天地之为万物郭,五经之为众说郛!” 或问:“圣人之作事,不能昭若日月乎?何后世之訚訚 也?”曰:“瞽旷能默,瞽旷不能齐不齐之耳;狄牙能喊,狄 牙不能齐不齐之口。君子之言,幽必有验乎明,远必 有验乎近,大必有验乎小,微必有验乎。著无验而言 之谓妄,君子妄乎不妄。言不能达其心,书不能达其 言,难矣哉!惟圣人得言之解,得《书》之体,白日以照之, 江河以涤之,浩浩乎其莫之御也。面目之辞相适捈? 中心之所欲通诸人之”者,莫如言“弥纶天下之 事,记久明远,著古昔”之“吻,传千里之忞忞者莫如 书。故言,心声也,书,心画也。声画形,君子小人见矣。声 画者,君子小人之所以动情乎?圣人之辞,浑浑若川, 顺则便,逆则否者,其惟川乎?”或曰:“仲尼圣者欤何不 能居世也,曾、范蔡之不若?”曰:“圣人者范蔡乎?若范、蔡 其如圣何?”或曰:“淮南太史公者,其多知欤曷?其杂也?” 曰:“杂乎杂,人病以多知为”杂,惟圣人为不杂。书不经, 非书也;言不经,非言也。言书不经,多多赘矣。或曰:“述 而不作,元何以作?”曰:“其事则述,其书则作。育而不苗 者,吾家之童,乌乎九龄而与我元文?”或曰:“元或为?”曰: “为仁义。”曰:“孰不为仁?孰不为义?”曰:“勿杂也而已矣。”或 问经之艰《易》曰:“存亡。”或人谕不?曰:“其人存则易,亡则 艰。”延陵季子之于乐也,其庶矣乎!如乐弛,虽《札末》如 之何矣。如周之礼乐,庶事之备也,每可以为不难矣。 如秦之礼乐,庶事之不备也,每可以为难矣。“衣而不 裳,未知其可也;裳而不衣,未知其可也。衣裳其顺矣 乎?”或问《文》曰“训”,问武曰“克。”未达曰:“事得其序之谓训, 胜己之私之谓克。为之而行,动之而光者,其德乎?”或 曰:“知德者鲜,何其光?”曰:“我知为之,不我知亦为之,厥 光大矣。必我知而为之,光亦小矣。”或曰:“君子病没世 而无名,盍势诸名卿,可几也?”曰:“君子德名为几。梁齐 赵楚之君,非不富且贵也,恶乎成名?谷口郑子真不 屈其志,而耕乎岩石之下,名震于京师,岂其卿,岂其 卿?”或问人曰:“难知也。”曰:“焉难?”曰:“太山之与蚁蛭,江河 之于行潦,非难也;大圣之与大佞,难也。呜呼!能参以 似者,为无难。”或问:“邹《庄》有取乎?”曰:“德则取,愆则否。”“何 谓德愆?”曰:“言天地人经,德也否,愆也愆。语君子不出 诸口。”

    释名

    《释书契》

    简,间也。编之篇篇有间也。

    籍,籍也。所以籍疏人名户口也。

    《契》,刻也。刻识其数也。

    《书》,庶也,纪庶物也。亦言著之简纸,永不灭也。

    释典艺

    《三坟》,坟,分也,论三才之分,天地人之治,其体有三也。 《五典》,典,镇也,制法所以镇定上下,其等有五也。 《八索》,索,素也,著素王之法,若孔子者,圣而不王,制此 法者有八也。

    《九丘》,丘,区也,区别九州土气教化所宜施者也。此皆 三王以前上古羲皇时书也,今皆亡,惟《尧典》存也。 经,径也,如径路无所不通,可常用也。

    纬,围也。反复围绕以成经也。

    图,度也。尽其品度也。

    谶,纤也,其义纤微也。

    《易》,易也,言变易也。

    “礼体也”,得其事体也。

    “仪”,宜也。得事宜也。

    《传》,传也,以传示后人也。

    记,纪也,纪识之也。

    《诗》之也,志之所之也。兴物而作谓之“兴”,敷布其义谓 之“赋”,事类相似谓之“比”,言王政事谓之“雅”,称颂成功 谓之“颂”,随作者之志而别名之也。

    《尚书》,尚,上也。以尧为上始,而书其时事也。

    《春秋》:“春秋冬夏,终而成岁;《春秋》书人事,卒岁而究备。” 《春秋》温凉,中象政和也,故举以为名也。

    《国语》记诸国君臣相与言语谋议之得失也。又曰:《外 传》,“《春秋》以鲁为内,以诸国为外,外国所传之事也《尔雅》:尔,昵也。昵,近也;雅,义也;义,正也。五方之言不同, 皆以近正为主也。

    《论语》记孔子与诸弟子所语之言也。

    申鉴

    《时事篇》

    备博士,广太学,而祠孔子焉,礼也。仲尼作经,本一而 已,古今文不同,而皆自谓真本经;古今先师,义一而 已,异家别说不同,而皆自谓古今。此处有误仲尼邈而靡 质,昔先师殁而无间,将谁使折之者?秦之灭学也,书 藏于屋壁,义绝于朝野。逮至汉兴,收摭散滞,固已无 全学矣。文有磨灭,言有楚、夏,出有先后。或学者先意, 有所借定,后进相放,弥以滋蔓。故一源十流,天水违 行,而讼者纷如也。执不俱是,比而论之,必有可参者 焉。

    或曰:“至德要道约尔,典籍甚富,如而博之,以求约也。” 《语》有之曰:“有鸟将来,张罗待之。”得鸟者,一目也。今为 一目之罗,无时得鸟矣。道虽要也,非博无以通矣。博 其方,约其说。

    古者,天子诸侯有事,必告于庙。朝有二史,左史记言, 右史记动。动为《春秋》,言为《尚书》。君举必记,臧否成败, 无不存焉。下及士庶,等各有异,咸在载籍。或欲显而 不得,或欲隐而名章。得失一朝,而荣辱千载,善人劝 焉,淫人惧焉。故先王重之,以嗣赏罚,以辅法教。宜于 令者,官以其日,各书其书,则集之于尚书,若史官使 掌典其事,不书。诡常为善恶则书,言行足以为法式 则书,立功事则书,兵戎动众则书,四方朝献则书,皇 后、贵人太子拜立则书,公主大臣拜免则书,福淫祸 乱则书,祥瑞灾异则书。先帝故事,有起居注。汉时有禁中起 居故明德马皇后自撰显宗起居注日用动静之节必书焉,宜复其式, 内史掌之,以纪内事。

    此一节言复“内外注记。”

    《杂言下篇》

    或曰:“辞达而已矣。圣人以文,其隩也有五:曰元,曰妙、 曰包、曰要、曰文。幽深谓之元,理微谓之妙,数博谓之 包,辞约谓之要,章成谓之文。圣人之文,成此五者,故 曰不得已。”

    荀侍中集

    《经籍论》

    经称“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 之道,曰仁与义。阴阳之节,在于四时五行;仁义之大 体,在于三纲六纪;上下咸序,五品有章。淫则荒越,民 失其性。”于是在上者则天之经,因地之义,立度宣教, 以制其中。施之当时,则为道德,垂之后世,则为典经, 皆所以总统纲纪,崇立王业。及至末俗,异端并生,诸 子造谊,以乱大伦。于是微言绝,群议缪焉。故仲尼畏 而忧之,咏叹斯文,是圣人笃文之至也。若乃季路之 言,何必读书,然后为学?《棘子》成曰:“君子质而已矣,何 以文为?”夫潜地窟者而不睹天明,守冬株者而不识 夏荣,非通照之术也。然博览之家,不知其秽,兼而善 之,是大田之莠,与苗并兴,则良农之所悼也。质朴之 士,不择其美,兼而弃之,是昆山之玉与石俱捐,则卞 和之所痛也。故孔子曰:“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亦可以 弗畔矣夫!”孝武皇帝时,董仲舒推崇孔氏,抑绌百家, 至刘向父子典校经籍,而新义分方,九流区别,典籍 益彰矣。自非至圣之崇,孰能定天下之疑?是以后贤 异心,各有损益。中兴之后,大司农郑众、侍中贾逵各 为《春秋左氏传》,作《解注》。孝桓帝时,故南郡太守马融 著《易解》,颇生异说。及臣悦叔父故司徒爽著《易传》,据 爻象承应,阴阳变化之义,以十篇之文,解说经意。繇 是兖、豫之言《易》者,咸传荀氏学,而马氏亦颇行于世。 爽又著《诗传》,皆附正义,无他说。又去圣久远,道义难 明,而古之《尚书》《毛诗》《左氏春秋》《周官》,通人学者,多尚 好之,然希各得立于学官也。

    后汉书

    《儒林列传序论》

    昔王莽更始之际,天下散乱,礼乐分崩,典文残落。及 光武中兴,爱好经术,未及下车,而先访儒雅,采求阙 文,补缀漏逸。先是,四方学士多怀挟图书,遁逃林薮, 自是莫不抱负坟策,云会京师,范升、陈元、郑兴、杜林、 卫宏、刘昆、桓荣之徒,继踵而集。于是立《五经》博士,各 以家法教授。《易》有施、孟、梁丘、京氏,《尚书》欧阳、大、小夏 侯,《诗》,齐、鲁、韩、毛,《礼》大小戴,《春秋》严、颜,凡十四博士,太 常总领焉。建武五年,迺修起太学,稽式古典,笾豆干 戚之容,备之于列;服方领、习矩步者,委它乎其中。中 元元年,初建三雍。明帝即位,亲行其礼。天子始冠通 天衣日月,备法物之驾,盛清道之仪,坐明堂而朝群 后,登灵台以望云物,袒割辟雍之上,尊养三老五更。 飨射礼毕,帝正坐自讲,诸儒执经问难于前,冠带缙 绅之人,圜桥门而观听者,盖亿万计。其后复为功臣 子孙、四姓末属别立校舍,搜选高能以受其业。自期

    门羽林之士,悉令通《孝经》章句,匈奴亦遣子入学。济
    考证
    济乎,洋洋乎,盛于永平矣。建初中,大会诸儒于白虎

    观,考详同异,连月迺罢。肃宗亲临称制,如《石渠》故事, 顾命史臣,著为通义。诏高才生受《古文尚书》《毛诗》《谷 梁》《左氏春秋》,虽不立学官,然皆擢高第为讲郎,给事 近署,所以罗网遗逸,博存众家。孝和亦数幸东观,览 阅书林。及邓后称制,学者颇懈。时樊准、徐防并陈敦 学之宜,又言儒职多非其人。于是制诏“公卿妙简其 选。三”署郎能通经术者,皆得察举自安。帝览政,薄于 艺文,博士倚席不讲,朋友相视怠散。学舍颓敝,鞠为 园蔬,牧儿荛竖,至于薪刈其下。顺帝感翟酺之言,迺 更修黉宇,凡所造构二百四十房,千八百五十室。试 明经下第,补弟子,增甲乙之科,员各十人。降郡国耆 儒,皆补郎、舍人。本初元年,梁太后诏曰:“大将军下至 六百石,悉遣子就学。每岁辄于乡射月一飨会之”,以 此为常。自是游学增盛,至三万馀生。然章句渐疏,而 多以浮华相尚,儒者之风盖衰矣。党人既诛,其高名 善士多坐流废。后遂至忿争,更相言告,亦有私行金 货,定兰台桼书经字,以合其私文。熹平四年,灵帝迺 诏诸儒正定《五经》,刊于石碑,为古文、篆、隶三体书法, 以相参检。树之学门,使天下咸取则焉。初,光武迁还 洛阳,其经牒秘书,载之二千馀两。自此以后,参倍于 前。及董卓移都之际,吏民扰乱,自辟雍、东观、兰台、石 室、宣明、鸿都诸藏,典策文章,竞共割散。其缣帛图书, 大则连为帷盖,小迺制为縢囊。及王允所收而西者, 裁七十馀乘,道路艰远,复弃其半矣。后长安之乱,一 时焚荡,莫不泯尽焉。

    《论》曰:“自光武中年以后,干戈稍戢,专事经学,自是其 风世笃焉。其服儒衣称先王”,游庠序,聚横横又作黉塾者, 盖布之于邦域矣。若迺经生所处不远万里之路精 庐暂建赢粮动有千百其耆名高义开门受徒者编 牒不下万人皆专相传祖莫或讹杂至有分争王庭 树朋私里繁其章条穿求崖穴以合一家之说。故扬 雄曰:“今之学者非独为之华藻,又从而绣其鞶帨”夫 书理无二义归有宗而硕学之徒莫之或从故通人 鄙其固焉。又雄所谓“𫍢𫍢之学,各习其师也。”且观成 名高第,终能远至者,盖亦寡焉,而迂滞若是矣。然所 谈者仁义,所传者圣法也。故人识君臣父子之纲,家 知违邪归正之路。自桓、灵之间,君道秕僻,朝纲日陵, 国隙屡启,自中智以下,莫不审其崩离,而权强之臣, 息其窥盗之谋,豪杰之夫,屈于“鄙生之议者,人诵先 王言也,下畏逆顺,势也。至如张温、皇甫嵩之徒,功定 天下之半,声驰四海之表,俯仰顾盼,则天业可移,犹 鞠躬昏主之下,狼狈折札之命,散成兵就绳约而无 悔心。暨乎剥桡自极,人神数尽,然后群英乘其运,世 德终其祚,迹衰敝之所由致,而能多历年所者,斯岂 非学之效乎?”故先师垂典文,褒励学者之功笃矣。不 循《春秋》,至迺比于杀逆,其将有意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