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学汇编 经籍典 第一百十三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理学汇编 第一百十四卷
理学汇编 经籍典 第一百十五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经籍典

     第一百十四卷目录

     书经部汇考四

      宋范纯仁尚书解自序

      苏洵洪范图论自序 后序

      杨时书义自序

      王安石书经新义自序

      王安石洪范传自跋

      晁说之洪范小传自跋

      卢硕洪范图章自序

      傅寅禹贡集解乔行简序

      胡寅尚书无逸传进表

      胡洵直考正尚书武成自序

      林之奇尚书全解自序 裔孙耕序

      郑伯熊书说陈亮序 胡氏序

      唐仲友书解苏伯衡序

      王炎尚书小传自序

      吕祖谦书说大愚叟书后

      时澜增修东莱书说自序 吴师道跋

      黄度书说吕光询序

      薛季宣古文尚书训自序

      程大昌尚书禹贡论自序 陈应行跋 彭椿年序

      蔡沈尚书集传自序 沈子杭上集传表

      倪思昆元命龟说叶绍翁序 周密跋

      王柏书疑自序

      陈文蔚尚书类编进表

      陈经尚书详解自序

      滕铅尚书大意方岳序

      陈大猷尚书集传或问自序

      徐侨尚书括旨姚希得序

    经籍典第一百十四卷

    书经部汇考四

    宋范纯仁尚书解一卷

    按纯仁进序臣近奉德音俾将前世君臣议论谏争之言编次进呈臣以史籍浩博采掇未能遽就而君臣之际莫盛于尧舜三代故取尚书自古君臣相饬

    戒之言,关于治道者,录为三十章,仍于每章之后,辄 有解释,或用孔氏注意,或与孔说不同,但取理当义 通,以伸裨补之诚。幸陛下赦其愚而少垂采择,亦圣 人不以人废言之义也。

    苏洵洪范图论一卷

    按洵自序洪范其不可行欤何说者之多而行者之寡也曰诸儒使然也譬诸律令其始作者非不欲人难犯而易避矣及吏胥舞之则千机百阱吁可畏也

    夫《洪范》亦犹是耳。吾病其然,因作三论,大抵斥末而 归本,褒经而击传,划磨瑕垢,以见圣秘。复列二图,一 以指其谬,一以形吾意。噫!人吾知乎?不吾知,其谓吾 求异夫先儒,而以为新奇也。

    按洵后序吾论洪范以五福六极系皇极之建与不建而且不与二刘之增眊与阴或者犹以刘向夏侯胜之说为惑刘向之言皇极之建总为五福皇极之

    不建,不能主五事。下与五事齿,而均获一极,犹平王 之诗,降而为《国风》。夏侯胜之言曰:“天久阴不雨,臣下 将有谋上者。”已而果然。以刘向之说,则皇极之不建, 不可系以六极;以夏侯胜之说,眊与阴不可废。是皆 不然。夫《福极》之于五事,非若庶验也。阴阳而推之,律 历而求之,人事而揆之,庶验之通于五事,可指而言 也。且圣人之作可知也。今指人而谓之曰:“尔为某事, 明日必有某福;为某事,明日必有某极。”是巫觋卜相 之事也,而圣人何由知之?故吾以为皇极之建,五事 皆得而五福皆应,不曰应某事者必某福也;《皇极》不 建,五事皆失,而六极皆应;不曰应某事者必某极也。 五事之间,得与失参焉,则亦不曰必某福、必某极应 也,亦曰福与极参焉耳。今刘以为皇极建而为五事 主,故加之五福;及其不建也,不加之以六极,而以平 王之诗为说。其意以为不建则不能为五事主,故不 加之六极以为贬也。今有人有九命之爵,及有罪而 一日削其爵,使至一命以贬之,曰贬可也;此犹平王 之诗降而为《国风》,曰“降可也。”若夫有罪人,当具五刑, 而曰是人也,罪大不当加之以五刑,姑以墨辟论,以 重其责,是得为重其责也。今欲重不建之罪,不曰六 极皆应,而曰独弱之极应,乃引平王之诗以为说,平 王之诗固不然也。且彼圣人者,岂以天下之福与极 止于五与六而已哉?盖亦举其大概耳。夫天地之间,

    非人力所为,而可以为验者多矣。圣人取其尤大而
    考证
    可以有所兼者五,而使其馀者可以遂见焉。今也力

    分其一端以为二,而必曰阴为阴,雨为雨,且《经》之庶 验,有曰旸矣,而岂独遗阴哉?盖阴之极盛于雨,而圣 人举其极者言也。吾观二刘之传,金不从革与传常 雨也,乃言雷电雨雪皆在,而独于此别雨与阴,何也? 然则夏侯胜之言何以必应?曰:事固有幸而中者,公 孙臣以汉为土德,而黄龙当见。黄龙则见矣,而汉乃 火德也,可以一黄龙而必谓汉为土德耶?必不可也。 其所谓眊者蒙矣,胡复多言哉?

    杨时书义 卷

    按时自序古者左史记言右史记事书者记言之史也上自唐虞下迄于周更千有馀年圣贤之君继作其流风善政可传于后世者具载于百篇之书今其

    存者五十有九篇。予窃以一言蔽之曰:“中而已矣。”尧 之咨舜曰:“天之历数在尔躬,允执其中。四海困穷,天 禄永终。”舜亦以命禹。夫三圣相授,盖一道也。贵为天 子,而以天下与人;穷为匹夫而受人之天下,其相与 授受之际,岂不重哉?而所言止此。《仲虺之诰》称汤曰 “建中于民”,箕子为武王;陈《洪范》曰“皇建其有极。”然则 帝之所以为帝,王之所以为王,率此道也。予故以一 言蔽之曰:中而已矣。夫所谓中者,岂执一之谓哉?所 贵乎时中也。时中者,当其可之谓。尧授舜,舜授禹,受 而不为泰;汤放桀,武王伐纣,取而不为贪;以至为臣 而放其君,非篡也;为弟而诛其兄,非逆也。《书》之所载, 大伦大要,不越是数者。以其事观之,岂不异哉?圣人 安为之而不疑者,盖当其可也。是《尧典》之书为让舜 而作,而其名谓之“典”,言大常也。盖苟当其可,虽以天 下与人,犹为常而已。后世执中无权,而不知时措之 宜,故徇名失实,流而为子哙之让,白公之争,自取绝 灭者有之矣。至或临之以兵而为忠,小不可忍而为 仁,皆失是也,又乌足与论圣人之中道哉?国家开设 学校,建师儒之官,盖将讲明先王之道以善天下,非 徒为浮文以夸耀之也。以予之昏懦不肖,岂敢自谓 足以充其任哉?姑诵所闻以行其职耳。然圣言之奥, 盖有言不能论而意不能致者也。诸君其慎思之,超 然默会于言意之表,则庶乎有得矣。按宋史艺文志有杨时书经辨

    《疑》一卷此序见集中,未知所谓《书义》者,即《辨疑》与否也。

    王安石书经新义十三卷

    按安石自序熙宁二年臣某以尚书入侍遂与政而子雱实嗣讲事有旨为之说以献八年下其说大学班焉惟虞夏商周之遗文更秦而几亡遭汉而仅存

    赖学士大夫诵说,以故不泯,而世主莫或知其可用。 天纵皇帝,大知实始,操之以验物,考之以决事,又《命 训》其义,兼明天下后世。而臣父子以区区所闻,承乏 与荣焉。然言之渊懿而释以浅陋,命之重大而承以 轻眇,兹荣也,祗所以为愧也欤!谨序。

    王安石洪范传一卷

    按安石跋古之学者虽问以口而其传以心听以耳而其受以意故为师者不烦而学者有得也孔子曰不愤不启不悱不发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

    夫孔子岂敢爱其道,骜天下之学者,而不使其蚤有 知乎?以谓“其问之不切,则其听之不专;其思之不深, 则其取之不固。不专不固而可以入者,口耳而已矣。” 吾所以教者,非将善其口耳也。孔子没,道日以衰熄, 浸淫至于汉,而传注之家作,为师则有讲而无应,为 弟子则有读而无问。非不欲问也,以《经》之意为尽于 此矣,吾可无问而得也。岂特无问,又将无思。非不欲 思也,以《经》之意为尽于此矣,吾可以无思而得也。夫 如此,使其传注者皆已善矣,固足以善学者之口耳, 不足善其心,况其有不善乎?宜其历年以千数,而圣 人之经卒于不明,而学者莫能资其言以施于世也。 予悲夫!《洪范》者,武王之所以虚心而问,与箕子之所 悉意而言为传注者,汨之以至今冥冥也,于是为作 《传》以通其意。呜呼!学者不知古之所以教,而蔽于传 注之学也久矣。当其时,欲其思之深、问之切而后复 焉,则吾将孰待而言耶?孔子曰:“予欲无言。”然未尝无 言也。其言也,盖有不得已焉。孟子则天下固以为好 辨,盖邪说暴行作,而孔子之道几于熄焉。孟子者,不 如是,不足与有明也。故《孟子》曰:“予岂好辩哉?予不得 已也夫!予岂乐反古之所以教,而重为此哓哓哉?其 亦不得已焉者也。”

    晁说之洪范小传一篇

    按说之跋说之二十年前为洪范之学本诸伏生刘向一行而古今之说不敢遗也为传数千言靖康丙午冬遇金兵于睢阳五世图书悉已灰烬宁论洪范

    之传,今年戊申冬,漂流金陵,遇东里好学后生,标记 予传之五行于本书,予见之欣然,如睹再生之物也。 方抱病于冬至前一日,作此《小传》。其次序则本泰山 姜至之论,五行则张廷评景发之云。

    卢硕洪范图章一篇

    ====按硕自序予以尚书洪范篇书于缣素施于屋壁有====客睹之而言曰:“此其所谓君人之大法,武王所以继 三为明,盖能尽心于是也。苟将吾君列乎《凤扆》之右, 足以兴三代之理。”予乃条其事为章以奏之。

    傅寅禹贡集解二卷

    按乔行简序今学之不古若科举之习害之也明经记诵固不足以言古然犹近古文词之习兴而义疏之学泯矣利所不在谁复睥目视之乎同叔家故贫

    亦以教举子为业,乃能取古书天官、地志、律历权度、 井田兵制、分寸零整、乘除杪忽之说,究观笃考,穷日 夜不愒。无是书,则多方从人借之,月累岁积,而其学 成矣。遂取其书,事为之图,条列诸说而断以己意,名 曰《群书百考》,《禹贡》说盖其一也。夫说《禹贡》者多,家三 江莫定其名,黑水不知所入,诸若此类甚众。余曩得 同叔此书,读之,盖跃如也。然间有疑而未决者,方图 与之讲切,会而一之,而同叔亡矣。以同叔之用工如 此其至,既勒成一家之言,是固不可使之无传也。“百 考文多,欲锓之板未办,姑摭其《禹贡说》出之,庶几留 意此学,将求证于是者有取焉。”同叔姓傅名寅,义乌 人也。盖晚而徙居,与余为同里云。东阳乔行简寿朋 《序》。按傅寅,字同叔义乌人徙居东阳之杏溪著禹贡集解二卷其书先以山川总会之图次九河三江

    之图,次及诸家说断。其言谓禹之治水皆自下而上,曰:“治水者必使其下能容而有馀,易泄而无碍,然后可以安受上流,而不至于冲激以生怒。” 又曰:“治其最下而速其行,通其旁流而使其中无停积之患,则河之大体无足忧矣。” 其言治水之理,深中肯綮。惜是编流传者寡。据焦氏《经籍志》及《西亭王孙授经图》,或以为说,或以为论,盖未尝见此书耳。今是本盖为吴人王止仲藏书,其后归于都少卿穆。其第一卷阙三十有七版,第二卷又阙其四版,验少卿前后私印,则当日已非足本云。姑采入,俟得其全者考订焉。

    胡寅尚书无逸传一卷

    按寅进无逸传表臣顷任记注立侍经筵窃观陛下亲御翰墨书周公无逸一篇置之座隅圣心忧勤图治濡毫洒牍不忘警戒臣退而取无逸篇诵读研究

    至再至三。虽圣言宏深,未易窥测,譬如涉海,或得涯 涘,不自揆度,辄以浅陋之学,分章训释。古今相去,已 数千年,至于人心,未尝有异。臣所以本原古训,贯以 时事,谈经尚论,而无益于今,则腐儒而已。恭惟陛下, 圣学辑熙,高出一世,如臣等辈,何能仰望清光。草芥 贱微,求裕覆载,萤爝之照,呈辉大明。僭易伏诛,诚无 “所逭。一言有补,臣不虚生。”臣无任纳忠陨越之至。

    胡洵直考正尚书武成一卷

    按胡洵直自序按武成之书自伏生口传失其次序王氏新义尝加考正说书者愈疑且以式者在车所行之礼也式商容闾岂当在归至于丰之后洵直以

    《乐记》考之,孔子告宾牟贾以“大武迟久”之意。首言久 立干缀以待诸侯之至,则庶邦冢君受伐商之命,干 周乃其时也。故其克商也,有未及下车而为之者,有 下车而为之者,有济河而西然后为之者。至其终也, 左射狸首,右射驺虞,而贯革之射息也;裨冕搢笏,而 虎贲之士说剑也。祀乎明堂而民知孝,朝觐然后诸 “侯知所以臣;耕藉,然后诸侯知所以敬。”以此五者为 天下之教,其先后有伦如此,则《武成》之次序可概见 矣。是以验之以孔子之言而次第之,庶有所本云。

    林之奇尚书全解四十卷

    按之奇自序理义者人心之所同然也圣人之于经所以关百圣而不惭蔽天地而无耻者盖出于人心之所同然而已苟不出于人心之所同然则异论曲

    说,非吾圣人之所谓道也。孔子曰:“君子之于天下也, 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窃谓学者之于《经》,苟不知 义之与比,先立适莫于胸中,或以甲之说为可从,以 乙之说为不可从,以乙之说为可从,以甲之说为不 可从。如此,则私议蜂起,好恶哄然,将不胜其惑矣,安 能合人心之所同然哉?苟欲合人心之所同然,以义 为主,无适无莫,平心定气,博采诸儒之说而去取之, 苟合于义,虽近世学者之说,亦在所取,苟不合于义, 虽先儒之说,亦所不取。如此则将卓然不牵于好恶, 而圣人之经旨将焕然而明矣。《书》孔子之所定凡百 篇,孔子之前书之多寡不可得而见。《纬》云:“孔子得黄 帝元孙帝魁,凡三千二百四十篇,为《尚书》,断近取远, 定其可为世法者百二十篇为《简书》。”此说不然。古书 简质,必不如是之多也。班孟坚《艺文志》于古今书外 又有《周书》七十一篇。刘向云:“周时号令”,盖孔子所论 百篇之馀,于周时所删去者,才七十一篇,自周以前, 疑愈少矣。谓有三千馀篇,非也。孔子百篇,遭秦火无 存,至汉时伏生口授得二十八篇,后又得伪《泰誓》一 篇,为二十九篇。孔壁之书既出,孔安国定其可数者 二十五篇,又别出《舜典》《益稷》《盘庚》《康王之诰》,共为五 十八篇。其文以隶书存古文,故谓之《古文尚书》。此书 之成,遭巫蛊而不出,汉儒闻孔氏之书有五十八篇, 遂以张霸之徒造伪书二十四篇,为《古文尚书》。两汉 儒者之所传,大抵霸伪本也,其实未尝见真古文《尚 书》也。故杜预注《左氏传》,韦昭注《国语》,赵岐注《孟子》,凡 所举书,出于二十五篇之中,皆指为逸书,其实未尝 逸也。刘歆当西汉之末,欲立古文书,学官移书责诸博士甚力,然歆之所见,皆霸伪本,亦非真古文《书》也。 以至贾、马、郑、服之辈,亦皆不见古文书。至于晋齐之 间,然后其书渐出。及开皇二年,求遗书得《舜典》,然后 其书大备。呜呼!圣人之经可谓多厄矣。遭秦火,失其 半,其半存者又隐而不出。自汉武帝巫蛊事起,至隋 开皇二年,凡六百七十馀年,然后五十八篇得传于 学者而大备,是可叹也!孔氏书始出,皆用隶书。至唐 天宝间,诏卫宏改古文从今文,《书》今之所传,乃唐天 宝所定之本也,此盖书之始末也。学必欲知《书》之本 末者,盖有伏生之书,有孔壁续出之书。夫五十八篇 皆帝王所定之书,有坦然明白而易晓者,有艰深聱 牙而难晓者。如《汤誓》《汤诰》,成汤时诰令。如《说命》《高 宗》《肜日》,均高宗时语言。如《蔡仲之命》《微子之命》《康诰》, 皆周公诰命。然而艰易显晦,迥然不同者,盖有伏生 之书,有孔壁续出之书,其文易晓,不烦训诂可通者, 如《大禹谟》《征五子之歌》《仲虺之诰》《汤诰》《伊训》《太甲》 三篇,《咸有一德》,《说命》三篇,《泰誓》三篇,《武成旅獒》《微子 之命》《蔡仲之命》《周官》《君陈毕命》《君牙冏命》,此二十五 篇皆孔壁续出,其文易晓。馀乃伏生之书,多艰深聱 牙不可易通。伏生之书所以艰深不可通者,伏生齐 人也。齐人之语多艰深难晓,如《公羊》亦齐人也,故传 《春秋》语亦艰深,如昉于此乎?登,来之也。何休注曰:“齐 人语。”以是知齐人语多难晓者。伏生编此书,往往杂 齐人语于其中,故有难晓者。卫宏序《古文尚书》,言伏 生老不能正言,使其女传言教晁错齐人,语多与颍 川异。晁错所不知者二三,仅以其意属读而已。观此 可见。以是知凡书之所难晓者,未必帝王之书本如 是,传者汨之矣。

    按之奇孙耕序耕自儿时侍先君盰江官舍郡斋修刊礼乐书先君实董其事与益国周公诚斋杨先生书问往来订正讹舛甚悉暇日因与言曰吾家先拙

    《斋书解》,今传于世者,自《洛诰》以后皆讹。盖是书初成, 门人东莱吕祖谦伯恭取其全本以归,诸生传录,十 无二三。书坊急于锓梓,不复参订,讹以传讹,非一日 矣。先君犹记乡曲故家,又尝从先拙斋游者录得全 文,及归,方寻访未获,不幸此志莫偿。耕早孤,稍知读 书,则日夕在念虑间,汨汨科举业,由乡选入太学,跋 涉困苦,如是者三十馀年。淳祐辛丑,侥幸末第,闲居 需次,得理故书,日与益斋。今观文陈公虚斋、今文昌 赵公参考讲求,抠趋请益。抑斋出示北山先生手迹, 具言居官婺女日从东莱先生学。东莱言:“吾少侍亲 官于闽,从林少颖先生学,且具知先拙斋授书之由。” 时抑斋方阅《六经疏义》,尤加意于林、吕之学。虚斋亦 仿朱文公辨孔安国书著本旨,耕得互相诘难,其间 凡诸家讲解,搜访无遗。一日,友人陈元凤仪叔携《书 说拾遗》一集示余,蠹食其表,蝇头细书,云得之宇文 故家。盖宇文之先,曾从拙斋学,亲传之稿也。其集从 《康诰》至《君陈》,此后又无之。遂以锓本参较《康诰》《酒诰》 《梓材》《召诰》皆同锓本自《洛诰》至《君陈》,与锓本异,其详 倍之。至是益信书坊之本误矣。当令儿辈作大字本 誊出,以《元集》归之,然犹未有他本可以参订也。又一 朋友云:“建安书坊余氏数年前新刊一本,谓之三山 林少颖先生《尚书全解》,此集盖得其真,刊成仅数月 而书坊火,今板本不存矣。”余亦未之信,因遍索诸鬻 书者。乙巳仲春,一老丈鹑文衔袖,踉蹡入门,喜甚,揖 余而言曰:“吾为君求得青毡矣。”开视果新板,以《尚书 全解》标题。书坊果建安余氏。即倍其价以鬻之。以所 誊本参较,自《洛诰》至《君陈》,及《顾命》以后至终卷,皆真 本。向者麻沙之本,自《洛诰》以后果伪矣。朋友转相借 观,以为得所未见。既而耕暂摄乡校学录,叶君,真里 之耆儒,尝从勉斋游,其先世亦从拙斋学,与东莱同 时,又出家藏写本林、李二先生《书解》及《诗说》相示,较 之首尾并同,盖得此本而益有证验矣。嗟夫!此书先 拙斋初著之时,每日诵正经自首至尾一遍,虽有他 务不辍。贯穿诸家,旁搜远绍,会而粹之,该括详尽,不 应于《洛诰》以后详略如出二手。今以诸本参较,真赝 晓然,信而有征,可以传而无疑矣。《书解》自麻沙初刻, 继而婺女及蜀中皆有本,然承袭舛讹,竟莫能辨。柯 山夏氏解,多引林氏说,自《洛诰》以后则略之,仅有一 二语,亦从旧本,往往传讹。东莱解只于《禹贡》引林三 山数段,他未之详。东莱非隐其师之说,盖拙斋已解 者,东莱不“复解,而唯条畅其义。”嗟夫!《书》自安国而后, 不知其几家。我先拙斋裒集该括,自壮及耄,用心如 此之勤,用力如此之深,始克成书。而传袭谬误,后学 无从考证。我先君家庭授受,中更散亡,极意搜访,竟 无从得。耕恪遵先志又三十馀年,旁询博问,且疑且 信。及得宇文《私录》,又得余氏新刊《全解》,又得叶“学录 家藏写本,稽验新故,订正真赝,参合旧闻,而后释然 以无疑,确然而始定。”然则著书传后,岂易云乎哉?耕! 既喜先拙斋之书获全,又喜先君县丞之志始遂,顾 小子何力之有?抑天不欲废坠斯文,故久郁而获伸与?不然,何壁藏汲冢之复出也?淳祐丁未之岁,石鼓 冷厅,事力甚微,学廪粗给,当路诸公不赐鄙夷,捐金 拨田,悉有所助。三年之间,乃补葺经营,创石鼓两学, 轮奂鼎新,书版旧帙,缺者复全。于是慨然而思曰:“我 先君未偿之志,孰有切于此者?吾先世未全之书,岂 容缓于此者?实为子孙之责也。”乃会书院新租岁入 之积,因郡庠宪台拨镪之羡,撙学厅清俸公给之馀, 计日命工,以此全书亟锓诸梓,字稍加,“大匠必用良 版以千计,字以五十万计,釐为四十卷。始于己酉之 孟冬,迨明年夏五月而毕。”是书之传也,亦难矣哉!亦 岂苟然哉!旧本多讹,耕偕次儿骏伯重加点校,凡是 正七千馀字,今为善本,庶有补于后学。淳祐庚戌夏 五,嗣孝孙迪功郎、衡州州学教授兼石鼓书院山长 耕谨书。

    郑伯熊书说一卷

    按陈亮序余闻诸张横渠曰尚书最难得胸臆如此之大若祇解文义则不难自孔安国以下为之解者殆百馀家随文释义人有取焉凡帝王之所以纲理

    世变者,盖未知其何如也。永嘉郑公景望与其徒读 书之馀,因为之说,其亦异乎诸儒之说矣。至其胸臆 之大,则公之所自知,与“明目者之所能知,而余则姑 与从事乎科举者,诵之而已。”

    按云谷胡氏序书自孔子刊定所存仅百篇帝王之轨范悉备不幸火于秦传注于汉而尧舜禹汤文武传授之奥旨与夫皋益伊傅周召警戒之微机虽老

    师宿儒,皓首穷经,枝辞蔓说,汗牛充栋,曾不能仿佛 其万一,而世无所考证,于今千有馀岁矣。心本同然, 理不终泯。自伊、洛诸先生力寻坠绪,远绍正学,而敷 文郑公得其传焉。探圣贤之心于千载之上,识孔子 之意于百篇之中,虽不章解句释,而抽关启钥,发其 精微之蕴,深切极至,要皆诸儒议论之所未及,亦可 谓深于《书》者欤。学者于此优游玩味之。则思过半矣。 嘉定癸未四月。

    唐仲友书解三十卷

    按苏伯衡序说斋唐公与其父侍御史尧封其兄饶州教授仲温乐平主簿仲义皆绍兴名进士家庭之间自相师授不惟史学绝精而尤邃于诸经自谓不

    “专主一说,不务为苟同。隐之于心,稽之于圣人,合者 取之,疑者阙之。”又谓:“三代治法悉载于《经》,灼然可见 诸行事。后世以空言视之,所以治不如古,此其志为 何如哉?天文、地理、王霸、兵农、礼乐、刑政、阴阳术数、郊 庙学校、井野畿甸,莫不穷探力索于遗编之中,而会 通其故,不啻若身亲见之,上下古今,和齐斟酌之以” 综世数,精粗本末,兼该并学,其所造又何如哉?使得 志而大行焉,举帝王之大经大法于千载之后,辅成 一王之治,俾天下之人复睹唐虞三代之盛,夫何难 之有?然天性廉直,利不能回,势不能挠,忤物既多,谤 讟攸归,仕未通显而遽自引退,其欲发而措诸事业 者,仅推而托之论述,此君子之所以“追恨而深惜者 也。”所著书,“《六经解》百五十卷,《九经发题》《经史难答》《孝 经解愚书》各一卷,《诸史精义》百卷,《帝王世图谱》十卷, 《乾道秘府群书新录》八十三卷,《天文地理详辨》”各三 卷,《故事备要》《词科杂录》各四卷,《陆宣公奏议详解》十 卷,《说斋文集》四十卷。今去公垂二百年,行乎世者,惟 《经世图谱》《诸史精义》耳,其他传者盖亦无几矣。扬雄 有言:“存则人,亡则书。”欲求公之书,而其书又如此不 愈大可惜哉!

    王炎尚书小传十八卷

    按炎自序夫子定书始自尧舜讫于平王凡百篇秦火煨烬之后伏生口所传授才二十馀篇汉壁腐坏之馀孔安国手所校定止于五十八篇老翁幼弱齐

    语之讹,脱简蝌蚪,秦隶之变,必有失其真者。西汉诸 儒,经学各自名家,其训注行于今,惟《毛诗孔氏尚书》。 昔人有言:“孔安国说《书》,不如毛公说《诗》。毛公时发大 义,孔安国《章句》而已。”其说诚然。然《章句》所以训,故不 可略也,炎不足以知书之大义。古语有曰:“天下无粹 白之裘”,为其缉众腋而成之也。今所解亦不过会缉 先儒之遗论,间有未安者,或以己意发之。既终篇,因 序其大略曰:“四代之书,尧、舜言动载于《二典》;禹之治 水,见于《禹贡》;武王、武功,其略见于《武成》;周公遭变,其 要见于《金縢》。其馀皆君臣之格言,至论古今之所记 也。尧、舜、禹、启、盘庚、高宗、成、康、穆王之为君,皋陶、益、傅 说、召公、君牙之徒之为臣,正也;汤、武”征伐与尧、舜不 同,伊尹、箕子、周公进退去就与皋陶、益、傅说不同,变 之正也。正者道之经,变者道之权,经权举而圣贤之 道尽矣。

    吕祖谦书说三十五卷

    按大愚叟书后尚书自秦誓至洛诰凡十八篇伯氏太史己亥之冬口授诸生而笔之册者也惟念伯氏退休里中之日居多以诗书礼乐训授学者俾其有

    以自得于此,初未尝喜为书也。然听之有浅深,记之有工拙,传习既广,而漫不可收拾,伯氏盖深病之。一 日,客有来者告曰:“记录之易差,固也。各述其所闻,而 后有详略得失之殊,则其差为甚矣。非有以审其是, 学者何从而信之?”于是然其言,取《尚书》置几间而为 之说,先之《秦誓》《费誓》者,欲自其流而上溯于唐、虞之 际也。辞旨所发,不能不敷畅详至者,欲学者易于览 习,而有以舍其旧也。讫于《洛诰》而遂以绝笔者,以精 义无穷。今姑欲以是而废夫世之笔录,盖非所以言 夫经也。未再岁,伯氏下世,整次读《诗记》犹未终篇,《书》 及三礼皆未次第考论,而《书》则犹口授而非传。闻南 康史君曾侯取而刊之学官,书来求记其本末,义不 辞也。因书其所知,以附于卷末。

    时澜增修东莱书说三十五卷

    按时澜自序生蒸民而理之皆天也纲三常五以范人事君师赞焉出为大纲小纪公卿大夫士而等级维之然后以化以育以立人极天成地平而位三才

    时有先后,道有升降,是以为二帝三王,而虞、夏、殷、周 之书作。经生袭陋,病不能窥也。东莱夫子讲道于金 华,首摅是书之蕴,门人宝之。片言只字,退而识录,见 者恐后,亟以板行,家藏人诵,不可禁御。夫子谓:“俚辞 间之,繁乱复杂,义其隐乎?”修而定之。澜执经左右,面 承修定之旨曰:“唐虞三代之气象,不著于吾心,何以” 接典谟训诰之精微?生乎百世之下,陶于风气之馀, 而读是书,无怪乎白头而如新也。周室既东,王迹几 熄,流风善政,犹有存者。于横流肆行之中,有间见错 出之理,辨纯于疵,识真于异,此其门邪?仲尼定《书》,历 代之变具焉。由是而入,可以睹禹汤文武之大全矣。 自堂徂奥以造帝者,溯而求之,于《秦誓》,始至于《洛诰》, 而工夫之不继。悲夫!《书说》之行于世,终狐裘而羔袖。 澜以西邸文学入三山监丞,全州郑公肇之臭味倾 盖,谓澜:“东莱说经,其纯不可得而见者,莫如《书说》。子 盖补其馀工。”澜谢不敢僭,曰:“子师之书,非子谁责?且 所欲修者,门人识录之陋去,而后师之说明,子何嫌?” 于是记忆旧闻,如对夫子,伏而读之,清其俚词,芟夷 繁乱,剪截复杂,俾就雅驯。至于旨意所出,毫发已见, 罔敢参与。呜呼!上帝临女,此义可不存邪?同焉者曰: “犹不韪乎?”异焉者曰:“安用是或察焉?”取未修之书合 而观,乃免。开禧丁卯十有一月日南至,门人金华时 澜书。

    按吴师道跋东莱吕成公倡明正学四方来者至千馀人而莫盛于婺清江时氏名铸字寿卿者公同年进士与弟𬬮长卿率其家群从弟子十馀人悉从公

    游若沄、若澜、若泾,尤时氏之秀成公辑《书说》,自《秦誓》 溯《洛诰》,未毕而卒。澜以平昔所闻纂成之,今所行书 传是也。按宋乾淳中东莱吕祖谦讲道金华从游者千人其同年进士时铸寿卿与弟𬬮长卿率

    子弟沄、澜、泾俱从学。祖谦尝辑《书说》,先之《秦誓》《费誓》,上至《洛诰》,凡一十三卷。阅再岁,祖谦殁,澜增修之,成二十二卷,合为三十五卷,于是《书说》乃全。考祖谦尝受业于林少颖之门,少颖有《拙斋书集解》五十八卷,朱子谓“自《洛诰》后非其所解,则亦门人续成之。” 夫林氏之书既以《召诰》终,吕氏之书因以《洛诰》始。是吕氏之用意,本以续其师说,而澜莫喻厥旨。忾其书未就,辄补其馀,用心则勤,而其师之意反晦矣。虽然,澜,吕氏之高弟子也,所补缀一本《师说》,学者取林氏之书暨吕氏讲论与澜所增修,合而观之,匪独见今古文“正摄义蕴” 之全,而丽泽书院师友之渊源,亦略可识也夫。

    黄度书说七卷

    按吕光询序询得黄氏尚书说七卷于武部吕江峰氏与太史唐荆川氏校其讹谬以授黄氏子孙刻诸家塾刻成叙之曰尚书帝王经世之书传心之要也

    《汉·艺文志》:“《古文尚书经》四十一卷,传四百十二篇,凡 九家,列于学官。”后鲁恭王得孔壁《尚书》,孔安国受而 注焉,未立学官,然学士诸生多诵习之。至唐孔颖达 疏益加详,并列学官,准此取士。宋诸儒治《尚书》者,言 人人殊,盖数十馀家,吴氏、王氏、吕氏、苏氏最著。九峰 蔡氏得紫阳朱子之学,作《集传》,学者尤宗之。于是诸 家言《尚书》者不复行于世,好学之士无所参互以求 自得,而书益难言矣。宋礼部尚书宣献公遂初黄先 生与紫阳朱子、止斋陈子、水心叶子相友善,著《诗》《书》 《周礼》《礼记》诸书共百馀卷,《周礼诗说》,水心叶子序而 行之。其馀或不复存。幸而存者,《尚书说》,其训诂多取 诸孔氏,而推论三代兴衰治忽之端,与夫典谟训诰, 微辞眇义,如人心道心,精一执中,安止惟几,绥猷协 一,建中建极之旨,皆明诸心,研诸虑,以其所契悟,注 而释之。其辞约,其义精,粲然成一家言,诸儒莫尚焉。 《孟子》曰:“诵其诗,读其书,是以论其世也。”史称先生起 家文学,因心孝友,筮仕岩邑,廉惠彰闻。入行国子监 簿,正色直言。历御史、谏官,抗论时政无惮。逆鳞策蜀 帅吴曦必反,已果陷蜀,如先生言。累疏请光宗过重 华宫,斥内侍杨舜卿、陈源邪佞,罪浮;李辅国极言韩 𠈁胄误国,乞肆市朝,皆不报,即解官去。由党论起,国 是乖,𠈁胄虽诛,而横挑强胡之祸成矣。乃再起先生 置制江淮,至即罢科籴,量转输,贷饥平盗,流离归业 者十万馀家,不终岁而东南千里晏然,所谓“质有其 文,言顾行,行顾言”,以经术经世者,非耶?夫宋以忠厚 立国,文德治天下,及其久也,文繁于论述,政溺于优游,纲纪日隳,封疆日蹇,上下诩诩而不知惜。先生独 忧之,侃侃正言不用,遂请老以归。身在山林,系心廊 庙,年馀七十,作《周易传》,以明悔吝忧虞、进退、存亡之 故,究化理之原,极天人之际。书未讫简而先生没,天 下之学士觖望焉。水心叶子诵之曰:“明哲先几,终始 典学。”可谓知言也已。

    薛季宣古文尚书训十六卷

    按季宣自序昔者子夏学书见于孔子子曰商也何为于书子夏对曰书之论事也昭昭如日月之代明离离如星辰之错行上有尧舜之道下有三王之义

    “凡商之所受《书》于夫子者,志之于心弗敢忘。退而穷 居河、济之间,深山之中,作坏室,编蓬户,弹琴瑟,歌咏 先王之风,则可以发愤慨喟,忘己贫贱,有人亦乐之, 无人亦乐之,而忽不知忧患与死也。”夫子造然变容 曰:“嘻!子殆可与言《书》矣。虽然,其亦表之而已,未睹其 里也。”颜渊曰:“何谓也?”子曰:“窥其门而不入其中,睹其 奥藏之所在乎?”然藏又非难也,丘尝悉心尽志以入 其中,则前有高岸,后有大溪,填填正立而已矣。是故 《帝典》可以观美,《大禹谟》《禹贡》可以观事,《皋陶谟》《益稷》 可以观政,《洪范》可以观度,《六誓》可以观义,《五诰》可以 观仁,《甫刑》可以观戒。通斯七者,《书》之大义举矣。夫子 于商之书谓之表,所以语回谓之义,自以填然,正立 一时,三语若不相侔,然则《帝王》之书,其不可识矣。君 子察于三者,而后可以言《书》。今夫天之昭明,地之博 厚,而人之灵于万物,匹夫匹妇,无不固已知之。至于 风霆雨霁之迭兴,海岳河山之流峙,所以知之盖鲜。 喜怒哀乐出乎尔者。其静其作,则或自知之不暇。不 察乎近,孰明乎远?不得乎身,何以论古之人?是故以 《书》学书,书而已;遗书学书,非书矣。不以不遗,未足与 于书之旨。以而遗之,从之不可,或庶几乎《书》之大义 云尔,子言之也!《书》之于事也,远而不阔,近而不迫,志 尽而不怨,辞顺而不謟。吾于高宗,肜日见德有报之 疾也。苟由其道,致其仁,则远方归志而致敬焉。于《洪 范》见“君子之不忍言人之恶而质人之美也。”发乎中 而见乎外以成文者,其惟《洪范》乎!尧、舜之命受于人, 汤、武之命受于天。不读《诗》《书》《易》《春秋》,则不知圣人之 心,无以别尧、舜之禅、汤武之伐也。语之不切,见诸言 外。斯言之辨,可以观于虞、夏、商、周之书矣。走之于书, 学焉不如子夏,观焉何敢望回?世无孔子,则将何所 取正,述而藏之,以待能者,其庶乎以书观书者矣。隶 古定书最古,孔氏文义多本伏生之说,唐明皇帝更 以正隶改定,而俗儒承诏,文多蹐驳。古文是训,不劳 乎是正之也。《书序》出于孔子,旨自有在。诠次百篇之 后,将以归于古学。好古之僻,走何辞焉?昔孔子学《琴 操》而得文王之形,季子闻乐音而知其国之政,读其 书不知其人,可乎?故序篇端,论以读书之法。

    程大昌尚书禹贡论二卷

    按大昌进禹贡论序臣惟帝王临御天下凡四海九州之面势名山大川之向背九夷八蛮之区域必先究其曲折表里然后宅抚大略得以审所施置而效

    之于事。禹之出也,其所遭者水也,故其经画必以奠 高山大川为始。盖高山既奠,则避碍有方;大川不迷, 则浚距有向。是以功力所及,地平天成,不愆于素知 所指而措之,罄无不宜也。今具载之《禹贡》,虽曰“主为 水役”,而区处夷夏,播敷政教,使四海得为唐、虞。其遗 范所诏,盖帝王必当取法者也。孔子采录而纪之书, 岂直为行河者之地哉?大有为之主,将陟禹迹以方 行天下,是书也,即禹之《舆地图志》而可稽者矣。然而 极天下大川,如江、淮、河、汉、济、黑水、弱水,此七者宇宙 不能越之以自大,禹功不能外之以自立,而其名称 迹道,世传失实,七谬其六。人主苟欲追会禹续,而不 得七者之真正,犹禹之行水,高山大川其犹未奠,而 欲行其荒度,则将何据以为施置之序也?然则士而 考古,以待有国者之采择,推诸世务,宜无要于此书 者矣。然去古益远,简编不与禹接,其辨正实难。顾有 一者,《经》文虽简,而于事情无所不该。如即其简而得 其该,则虽茫茫之迹,见于千馀言,亦既无所乏少;若 但病其简,言外辄无“馀见,必且越而求之经文之外, 说成而经不应,则于稽据何赖?”臣为此故,方其疑牾 古说,则尽屏训《传》,独取《经》文而熟复之。研味既久,忽 于一言一字之间,觉其意指可以总括后先,则主以 为据,而益加参校。暨其通之一经而合,质之旁史而 信,稽之人情物理而准,于是跃然喜,涣然悟,知甚简 之中有甚该者焉。如人有脉,绵绵若存,可以精察而 不可以亟见,然后知圣经之异于凡史也。积其所见, 撰次成论,凡五十有一篇,岂敢谓能有明。然童而习 之,白首不知止,亦冀施之实用,不徒为此空言耳。臣 近因进讲黑水,遂得陈道其素。圣明垂鉴,不以为愚 而宠褒之。且宣谕臣曰:“《禹贡》于古今山川地理,无不 关贯,最为难明。卿著论以据证之,用功甚大,嘉赏至 于再三,俾之来上。”臣恭禀睿训,岂敢以浅陋为词?谨具所著论,缮写尘献。夫其浅闻而博考,居千百世后, 而讨究前人之未安,持窾启之见,以敷露于天纵圣 学之前,极自知其不量。然千虑之愚,或庶几其一得 者,率皆本《经》而求之《传》,会《传》而反诸经,因《禹贡》以言 《禹贡》,未始舍经而自出一见。以此致之君上,非臣之 敢为若言也。禹也载其功用,曰“东渐于海,西被于流 沙,朔南暨声教,讫于四海。”臣惓惓所愿效忠者,正在 此语也。若夫山川方域,散在四海,而名称迹道,不啻 千百其变。臣所著论,撮总其事,而不能缕陈其方乡 位置,则别为之图,以表著之。苟蒙采择,庶几便于省 览。

    按陈应行跋阁学尚书程公曩在经筵进黑水之说上动天听因以禹贡为论为图启沃帝心且以东渐西被教暨朔南为惓惓之忠尽在于此呜呼大哉言

    乎其本,藏之秘馆,天下学者欲见而不可得。岁在庚 子,公以法从出守温陵,而编修彭公提舶于此,与公 有同舍之旧,得其副本应行。一日,抠衣彭公之门,质 疑之馀,出示书一编曰:“此程公所进《禹贡论图》也,子 见之乎?”因再拜以请,而三复其说,见其议论宏博,引 证详明,皆先儒之所未及。亟请于公,愿刊之郡庠,以 “与学者共之。”公曰:“是吾志也。”乃出公帑十五馀万以 佐其费,复请公序以冠其首。凡所画之图,以青为水 者,今以黑色与水波别之;以黄为河者,今以双黑线 别之;古今州道郡县疆界,皆画以红者,今以单黑线 别之。旧说未安,今皆识之;以雌黄断线别之。斯文一 传,使学者观帝王之疆理,见宇宙之“寥廓。感慨今昔, 皆有勒功燕然之心。则阅此书者岂小补哉!淳熙辛 丑上元后五日,迪功郎充泉州州学教授陈应行谨 跋。”

    按彭椿年序禹迹所及周遍天下而载之禹贡者仅千馀言其施置闳大而书法严简绝非一见可以遽解故荐绅先生难言之汉永平间诏遣王景治汴而

    “赐以《禹贡图》。曰:图云者,为其道理悠远,功绪汗漫,故 图以著之”,则《禹贡》有图,其已久矣。予尝恨古图不存, 历世诸儒耳受臆决,无所稽据,每对《禹贡》,辄阙然不 满。绍兴初,肇兴复大学,与今泉守程公偕冠而中弟 子员俱业书,又适同一舍,每相与谈经,至不安处,辄 共叹诸儒之说未能通贯,时方事场屋,作举子文字, 未暇究竟也。淳熙四年,程公以侍从讲《尚书》,禁中门 下省颁行,其奏札曰:“《禹贡》大川七”,而诸儒沿袭,乃讹 其六。予闻之,有会于心,而疑其是正之难也。已而闻 上御讲殿,问黑水甚详,知公有见,俾之来上,程公具 以其所知为书以奏。上见之,大加褒劳,诏付秘书省 藏以垂后。予闻诸学士大夫称其精“博,实未尝一见 其书也。”六年,出管闽舶,明年,而程公以敷文阁直学 士来镇泉南,暇日论文,因请观之,程公欣然出副本 相示,予取以归,熟而复之,则其书条理甚备。辨正经 指者,著之于论,论凡五十有二。论尝指事说理,而当 证以山川实地者,则事为之图,图三十有一。至其事 不隶虞、夏,而原流本出此经者,则又为《后论》八篇。数 千年间,州域更革,山川迹道,率皆本《禹语》以为之宗, 而后采取历世载籍以为之证。其所据谓是者,必其 协诸经而协,乃始皆措。而其救正前人违误者,亦皆 稽案《经》语,而执规矩以格方员。其不合者,有状而指 自出若语也。至于执以为据者,惟舆图史志之所载, 兵师使驿之所经,实有其地,甫以立辨。至于稗说怪 语,奇闻异教,荒忽诞谩,不可案核者,悉弃不取。呜呼! 亦勤矣!而无一语不从《禹贡》以出,予乃知众称精博 者不诬也。若九河之沦于海、三江之当为一。嘉陵江 误为西汉,而汉中之汉本无二派;济水通溢为荥,而 济之为济,实非潜行地下。弱水之既西,黑水之入南, 历世禹河、汉河之别,贡道入河、入菏之误。以其言而 质之《禹贡》,若合符节,无所差爽。予始念孟子之言曰: “天之高也,星辰之远也,苟求其故,千岁之日至,可坐 而致也。”程公之于地理、《禹迹》,可谓求之而知其故也 矣。是可传也。且其奏御之语曰:“东西朔南,渐被声教, 皆自此规摹以出。”则其拳拳不独为夏世故书发语 而已。圣天子亦既知其志之不狭矣,从而褒谕之曰: “《禹贡》于古今山川地理无不该贯,最为难明。卿著论 以要其归,为功甚大,则所得褒宠,亦不止义训之近 也。”郡博士陈君应行请以其著刻木郡庠,布之学者, 而求予文为表。予不容辞,故为之书。淳熙辛丑孟春 既望,承议“郎提举福建路市舶彭《椿年序》。”

    蔡沈尚书集传六卷

    按沈自序庆元己未冬先生文公命沈作书集传明年先生殁又十年始克成编总若干万言呜呼书岂易言哉二帝三王治天下之大经大法皆载此书而

    浅见薄识,岂足以尽发蕴奥?且生于数千载之下,而 欲讲明于数千载之前,亦已难矣。然二帝、三王之治 本于道,二帝、三王之道本于心,得其心,则道与治固 可得而言矣。何者?“精一执中”,尧、舜、禹相授之心法也;“建中建极”,商汤、周武相传之心法也;曰“德”,曰“仁”,曰“敬”, 曰“诚”,言虽殊而理则一,无非所以明此心之妙也。至 于“言天则严其心之所自出;言民则谨其心之所由 施。礼乐教化,心之发也;典章文物,心之著也;家齐国 治而天下平”,心之推也。心之德其盛矣乎!二帝三王, 存此心者也;夏桀商受,亡此心者也;太甲、成王,困而 存此心者也。存则治,亡则乱,治乱之分,顾其心之存 不存如何耳。后世人主,有志于二帝“三王之治,不可 不求其道;有志于二帝三王之道,不可不求其心。”求 心之要,舍是书何以哉?沈自受读以来,沈潜其义,参 考众说,融会贯通,迺敢折衷。微辞奥旨,多述旧闻,二 典禹谟先生盖尝是正,手泽尚新。呜呼惜哉!《集传》本 先生所命,故凡引用师说,不复识别。四代之书,分为 六卷。文以时异,治以“道同”,圣人之心见于《书》,犹化工 之妙著于物,非精深不能识也。是《传》也,于尧、舜、禹、汤、 文、武、周公之心,虽未必能造其微,于尧、舜、禹、汤、文、武、 周公之书,因是训诂,亦可得其旨意之大略矣。

    按沈子杭上书集传表伏以惟精惟一以执中乃三圣传授之心法无党无偏而建极盖百王立治之大经先臣亲绎于师承遗帙初明于宗旨恭逢睿圣敬

    “效涓埃。”臣切考典、谟、训、诰、誓、命之文,无非载道。及更 刘、班、贾、马、郑、服之手,寖以失真。二孔《注疏》虽存,诸家 笺释愈众,党同伐异,已乖平平荡荡之风;厌常喜新, 又失浑浑灏灏之气。讹以相袭,杂而不纯。暨皇图赤 伏之中兴,有大儒朱熹之特出,经皆为之训传,义理 洞明,《书》尤切于讨论,工夫未逮,谓先臣沈从游最久, 见道已深。俾加探索之功,以遂发挥之志。微辞奥旨, 既得于讲习之馀;大要宏纲,尽授以述作之意。往复 之缄具在,删润之墨犹新。半生殚采摭之劳,六卷著 研覃之思。帝王之制,坦然明白;圣贤之言,炳若丹青。 使澄澈于九重,亦熙缉之一助。兹恭遇皇帝陛下,智 由天锡,德与日新。任贤勿贰,去邪勿疑,既从民情而 罔咈。制治未乱,保邦未危,益思君道之克艰。虽聪明 之宪天,犹终始而念学臣误蒙拔擢,获玷班行,自揣 章句之徒,莫效丝毫之报。抱父书而永叹,望宸阙以 冒陈。倘获清闲乙览之俯临,岂但畴昔辛勤之不朽。 置之座右,常闻无怠无荒之规;措诸海隅,咸仰克宽 克仁之治。所有先臣《沈书集传》六卷、《小序》一卷、《朱熹 问答》一卷,缮写成十二册,用黄罗装褙护封,谨随表 上进。

    倪思昆命元龟说一卷

    按叶绍翁跋宁皇嘉定初拜右相制麻翰林权直陈晦偶用昆命于元龟事时倪文节公思帅福阃即东装奏疏谓哀帝拜董贤为大司马有允执其中之词

    当时父老流涕,谓汉帝将禅位。大司马宁宗得思疏 甚骇,宣示右相。右相拜表,以为:臣一时恭听王言,不 暇指摘,乞下思疏以示晦。晦翼日除御史,遂上章编 举本朝自赵普而下,凡拜相麻词用《元龟》事至六七, 且谓:“臣尝词科放思,思非不记此,特出于一旦私愤, 遂忘故典。以藩臣而议王制,不惩无以示后。”文节遂 不复敢再辨,免所居官。陈与真文忠最厚,盖辨明故 典,颇质于文忠云。

    按周密跋嘉定初元史忠献弥远拜右丞相相麻翰林权直陈晦之笔也有昆命元龟使宅百揆之语时倪文节思知福州即具申朝省谓昆命元龟此乃舜

    禹揖逊授受之语,见于《大禹谟》,非僻书也。据汉董贤 为大司马册文云“允执其中”,萧咸谓此乃尧禅舜之 文,非三公故事。今昆命元龟,与“允执其中”之词何以 异?若圣上初无是意,不知词臣何从而援引此言,受 此麻者岂得安然而不自明乎?给舍、台谏又岂得不 辨白此事乎?窃见曩之词臣,以“圣之清、圣之和”褒誉 韩𠈁胄以“有文事有武备”,褒誉苏思旦,然亦未敢用 “人臣不当用”之语。昔欧阳修论韩琦、富弼、范仲淹立 党事,在为河北转运使时,故敢援此为比,乞行贴麻。 史相得之甚骇,遂表缴奏,且谓当时惟知恭听王言, 所有制词,会合取会词臣合与不合贴麻。时陈晦已 除侍御史,遂具奏之,其词内云:“兹方艰于论相,顾无 异于象贤,昆命元龟,使宅百揆。”此盖演述陛下卜相 之意甚明,而思乃以为人臣不当用之语。臣观《尚书》 所称“师锡帝曰虞舜与乃言底可绩”者,其上下文显 是揖逊授受之语,而孙近行赵鼎制云:“亶由师锡之 公。”蒋芾行洪适制云:“用符师锡之公。”陈诚之行沈该 制云:“言皆可绩,佥曰汝谐,从《大禹谟》之文。惟口出好 兴戎,朕言不再。”禹曰:“枚卜功臣,惟吉之从。”帝曰:“禹官 占,惟先蔽志,昆命元龟,朕志先定。询谋佥同,鬼神其 依。龟筮协从,卜不习吉。”禹拜稽首固辞。帝曰:“毋惟汝 谐。”今以本朝宰相制词考之,吕夷简制曰:“或旁求方 获,或枚卜乃从。”富弼制曰:“遂膺枚卜,实契具瞻。”王钦 若制曰:“庙堂虚位,龟筮协谋。”曾公亮制曰:“拂龟而见 祥,端扆而定制。稽用师言之锡,进居台路之先。”陈执 中制曰:“考嘉绩而惟茂质,枚卜以佥同”,赵鼎制曰:“龟弗克违,既验询谋之协。”陈伯康制曰:“询于佥言,蔽自 朕志”,无非用《大禹谟》。此一段中语,此类甚多,不敢尽 举。唐人作韦见素相制曰:“尔惟不矜,朕志先定。”此两 全句,皆禹事。本朝苏轼草《赐范纯仁诏》亦曰:“蔽自朕 志。”赐文彦博诏亦曰:“朕命不再,至于历试诸难。”盖尧 命舜事,轼于吕大防、胡宗愈诏,屡用“历试”二字,然臣 不敢援此为例,恐未是《命龟》的证。国初赵普拜相制 曰:“询于元龟,历选群后。”又有甚的切者。唐元和中,裴 度《拜相制》曰:“人具尔瞻,天方赉予。昆命元龟,爰立,作 相云云。古人举事无大小,未尝不命龟,如《洪范》《周礼》 《左传》皆可考也。今思乃以董贤册文,允执其中为比, 以圣上同之汉哀云云。凡臣所陈,事理甚明,所有已 降相麻,即不合贴改。”继得旨:“陈晦援证明白,无罪可 待。倪思轻侮朝廷,肆言诬罔,可特降两官。”其后文节 作辨析一状甚详。又专作一书曰《昆命元龟说》,备载 始末。然一时公论,多以文节出位而言,近于忿激,而 陈之。论辨虽详,终不若不用之为佳也。

    王柏书疑九卷

    按柏自序圣人之经最古者莫如书而最难读者亦莫如书以二帝三王治天下之大经大法孰有加于书者奈何伏生之口授科斗之变更孰能保其无误

    此书之所以难读也。朱子于诸经莫不探其渊源,发 其简要,疏瀹其湮塞而贯通之,缕析其错揉而䌷绎 之,无复遗恨。独于《春秋》不敢著一字书,止解《典》《谟》三 篇而已,后又有《金縢》《召诰》《洛诰说》及《考定武成》,凡四 篇。予尝多年得观《典》《谟》手笔,密行细书,东圈西补,盖 非一日之所更定,其用力精勤如此。学者犹恨不见 其全书,孰知《书》之果不可得而全解也。朱子尝谓眉 山苏氏《书说》善得其文势。或谓失之简曰:“如是亦可 矣。”谓金陵王氏独不解《洛诰》,犹能于此而不穿凿,亦 称之也。又尝问:东莱先生于书有不可解者否?曰:“亦 无可缺。”二年复见,乃曰:“诚如所喻,是亦难说者。”至于 朱子教门人,则俾之先读其易晓,而姑后其赘讹,此 固不得已之词,甚矣,《书》之难读也!今九峰蔡氏祖述 朱子之遗规,斟酌群言而断以义理,洗涤支离,而一 于简洁,如今古文之当考,固已甚明矣。《大序》之可疑, 今己甚晰矣。帝王之词,与史氏之词参错乎其中,今 亦可辨;有害理伤道者,又辞而辟之;有考订平易者, 亦引而进之。如天文地理之精核,岁月先后之审定, 用工勤苦,久已成编,后学可谓大幸。然疑阙文之难, 朱子曰“未详。”曰“脱简”者,固自若也。分章绝句之难,朱 子不肯句读者亦未能尽通也。况读书至拙,如予者 岂能遽豁然于中哉?诸儒之所能解,予固幸因得而 通之;所不能通,虽诸儒极融化之妙,支缀傅会,屈曲 将迎,然亦终未能尽明也。在昔先儒笃厚信古,以为 观《书》不可以脱简疑经。如此,则经尽可疑,先王之《经》 无复存者。后生为学,所当确守先儒之训,何敢疑先 王经也?不幸秦火既焰,后世不得见先王全经也。惟 其不全,固不可得而不疑。所疑者,非疑先王之《经》也, 疑伏生口传之经也。读书者往往因于训诂,而不暇 思经文之大体。间有疑者,又深避改经之嫌,宁曲说 以求通,而不敢轻议以求是。夫圣人之《书》,万世之大 训也,与日月并明,与天地始终,不惟不当疑,亦本无 可疑。后学非丧心,孰敢?号于众曰:“吾欲改圣人之经, 然伏生女子之口传,孰不知其讹舛?圣人之经不改, 伏生之言,亦不可正乎?”纠“其缪而刊其赘,订其杂而 合其离,或庶几乎得复圣人之旧”,此有识者之不容 自已。汉、唐诸儒,智不足而守有馀,泥古护短,坚不可 开。逮至本朝,二三大儒方敢折衷以理,间有删改,讥 议喧豗,犹数十年而后定。今训注多已详明,而犹可 略也。惟错简繁多,极问玩索,若稍加转移,以复大体, 不动斤斧,以凿元气,不可强通者乃缺之,是亦先儒 凡论之所详也。元气苟正,则训诂不待费词,可以益 简而益明矣。愚不自揆,因成《书疑》九卷,凡五十篇,《正 文考异》八篇,藏之家塾,以备探讨。呜呼!欧阳公曰:“经, 非一世之书也,传之谬,非一人之失也,刊正补辑,非 一人之能也,使学者各极其所见,而明者择焉以俟 圣人之复生也。”予深有感于斯言云。

    陈文蔚尚书类编十三卷

    按文蔚进类编表臣文蔚言七月十五日伏准本州送到七月五日尚书省札子取索臣所著尚书类编者臣一介庸愚识见肤浅不自揆度妄意纂辑得罪

    “圣门,方窃自讼。岂谓圣朝不弃涓埃,兼收并取,下及 纤微。”臣文蔚惶惧惶惧,顿首顿首。臣窃闻帝王出治, 稽古为先;圣哲贻谋,修身是急。必探赜于精微之地, 乃收功于土苴之馀。自昔讲求,具有本末。伏惟皇帝 陛下英资天纵,圣敬日跻。道得尧、禹、汤、文之传,书究 虞、夏、商、周之蕴。微言奥旨,默契于宸衷;大义宏纲,悉 关于天理。非如经生学士,穷年既日,苦志疲精,溺情 传注之间,玩意篇章之末。盖将以弥沦天地,酬酢古 今,罔非帝学之渊源,岂但云章之黼黻。然且下采刍荛之论,上裨旒冕之聪。如太华之微尘不遗,若日月 之容光必照。圣而益圣,新于又新。幸若愚臣,生逢明 盛。且如臣者,老于草泽,幼玩简编。久蒙教育之恩,得 尽钻研之力。窃谓《书》者精一之旨,首传于二圣;彝伦 之叙,备阐于九畴。天文稽七政之齐,地理尽九州之 贡。揖逊征诛,心同而迹异;侯甸男卫,理一而分殊。拔 伊尹于耕野之微,相傅说于筑岩之贱。官制刑以儆 有位,德好生以洽民心。《无逸》俾知于艰难,《酒诰》深惩 于沈湎。鼎耳雉鸣,则祖己之训入;《西旅獒》献,则召公 之戒陈。以至用人建官,大则公孤师保惟其人,微则 侍御仆从罔非正。非其人,何以经邦而论道;不以正, 未免亲佞而狎邪。所系非轻,诚未可忽。凡此皆理国 安民之要,亦岂无统宗会元之方。要之典学之一言, 是乃尊经之明法。伏愿皇帝陛下,加日就月将之志, 进日升月恒之功,用舜之中,建武之极。以是陶成万 化,鼓舞群生,还风俗于邃古之初,示法则于将来之 永。则臣得渔樵同乐,铅椠自娱,虽居旷野之遐,若对 清光之近。书编凡一十三卷,谨随表掇进以闻。

    陈经尚书详解十卷

    按经自序帝王之书帝王之行事也帝王之行事帝王之心也以是心见诸行事而垂诸典谟训诰誓命夫人能皆知之至于皓首穷年研精极思率不能得

    其要领者,往往得里遗表。见其异不见其同,则《典》、谟 训诰誓命之所载者,是直典谟训诰誓命而已,于己 何有哉?昔者尝观授受之秘,危微精一,片辞只语足 该之至易晓也。乃若立纲陈纪,绥民靖国,死生患难 之变,下而至于军旅行阵,器械弓矢之微,纤悉具备, 何如是之不惮烦也耶?与贤与子,各因其时,天尊地 卑,贵贱位矣。革命之际,汤、武行之,当时不疑;后世称 圣于变之民,不烦告戒。九官分职,初无费辞;多士“多 方”,乃谆复而不已。《君陈》毕命,亦几数百年,安在其为 同条共贯也。苗民之顽,若非千羽之所能格;太甲不 明,若非三篇之所能变移;“天雨反风”,亦岂启《金縢》者 之所能感动哉?然此举彼应,捷于影响,汎观帝王之 行事,几于散漫无所统纪者,旁通曲畅,无不各得其 宜,各止其所,此岂无自而然哉?道行于天地之间,散 在万物,萃于人心,广大悉备,悠久无疆,卓然常存,而 未始须臾亡也。精粗一体,古今一时,物我一机,天人 一致,得所谓一,则应变酬酢,开物成务,亦无往而非 一之所遇也。故凡用“心之狭隘者,欲以观此书,而此 书卒非狭隘也;用心于寂灭者,欲以观此书,而此书 卒非灭寂也。”是虽诸儒之训释,尽天下能言之士,盖 有彰之愈晦,而即之愈远矣。今日诸友以读此书之 法,当以今人之心,求古人之心。吾心与是书相契而 无间,然后知典、谟、训、诰、誓、命皆吾胸中之所有,亦吾 日用之所能,则二帝、三王群圣人之道,虽千百载之 远,犹旦暮遇之也。诸友其毋忽!

    滕铅尚书大意 卷

    按方岳序吾州以经名家者多矣书为最以书名家者多矣滕为最书自程大昌王大监皆有所论著天下所谓程泰之禹贡图志王晦叔尚书小传者也至

    溪斋先生与其弟合肥令君同登晦翁之门,学者谓 之新安两滕和叔,渐涵于二父之渊源,披剥于百家 之林薮。盖自与予别三十有五年矣。一日,访予崖底, 出其所著书,曰《尚书大意》者十二万言教予曰:“子亦 知夫凡书之有大意乎?犹之木焉,本而非节目也;犹 之水焉,原而非派别也。若《书》之大意,则一中而已。允 执厥中”,《书》所以始。“咸中有庆”,书所以终。以此一字,读 此一书,迎刃解矣。予授而读之,既请曰:“以中为书之 大意,吾未之前闻也,子于何有所闻?”曰:“予闻之先君 子,先君子闻之紫阳翁,紫阳翁闻之濂洛诸老,而予 发其秘者也。”宝祐乙卯重阳日。

    陈大猷尚书集传或问二卷

    按大猷自序大猷既集书传复因同志问难记其去取曲折以为或问其有诸家驳难已尽及所说不载于集传而亦不可遗者并附见之以备遗忘然率意

    极言无复涵蓄。辨论前辈有犯僭妄。因自讼于篇首 云。

    徐侨尚书括旨十卷

    按姚希得序凡物有所不至者必有所独至如丘明擅良史之誉子夏列文学之班此二子者非所称五官不具无以与于文章之观者哉而春秋叙事独见

    左氏。圣门辞藻,首重卜商,乃知古人用志凝神之说, 良不诬也。婺州文清公徐先生,讳侨,字崇文,号毅斋。 淳熙十一年进士。胸吐词峰,心吞学海,而于《五经》宗 旨,尤所究心。故先生著述有《读易记》《读诗记》诸咏,《杂 说》《文素》等书行于世,为世所传诵若此。《虞》《周二书括 旨》,尤其潜心究学,辑而成帙者。夫《五经》为诸书之冠, 而《虞》《周》二书皆圣训典谟惟精惟一之旨,又为五经 之冠。苟非深明其奥、曲洞其理,安能妄措一词?今谛 观是帙,注解详密、毫无渗漏。乃知先生于此书之宗旨默识心通;其于继往圣、开来学,岂不赖有此耶?先 生暮年以此书进呈皇朝,存于青宫阁秘本。客秋,余 得先生原稿,因重录宝藏,允留家塾。读是书者,始信 先生之学问渊源,当与左氏卜商并垂于天壤矣。景 定四年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