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学汇编 经籍典 第二百九十七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理学汇编 第二百九十八卷
理学汇编 经籍典 第二百九十九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经籍典

     第二百九十八卷目录

     四书部总论二

      宋朱子遗书论孟精义纲领

      朱子大全集与陈丞相别纸 答郭希吕 答何叔京 答沈叔晦 答郭希吕

       答林择之

      朱子全书孔子 颜曾思孟 孔门弟子

      明薛瑄文集读书录 戒子书

      罗洪先文集与双江公

      胡居仁文集居业录

      王守仁文集传习录

      王艮文集语录

      来知德文集目录

      杨爵文集语录

      吕坤文集呻吟语

      邹元标文集白鹭会答问复

      顾宪成文集小心斋札记

      孙奇逢文集岁寒居答问

      冯从吾文集疑思录

      高攀龙文集会语

      刘宗周文集学言

      陈龙正文集随时问学

      辛全文集四书说

      陶望龄观书矩率看书

    经籍典第二百九十八卷

    四书部总论二

    宋朱子遗书

    《论孟精义纲领》

    明道先生曰:“仲尼,元气也;颜子,春生也。孟子并秋杀, 尽见仲尼无所不包。颜子示不违如愚之学于后世, 有自然之和气,不言而化者也。孟子则露其才,盖亦 时焉而已矣。”

    又曰:“仲尼,天地也;颜子,和风庆云也;孟子,泰山岩岩 之气象也;仲尼无迹,颜子微有迹,孟子其迹著。” 又曰:“孔子尽是明快人,颜子尽岂弟,孟子尽雄辩。” 又曰:“孟子有功于道,为万世之师,其才雄,只见才雄, 便是不及孔子处。人须学颜子,便入圣人气象。” 又曰:“孔孟只要分别圣贤之分。如孟子若为孔子事 业,则尽做得”,只是难得似圣人。譬如剪彩为花,花则 无不似处,只是无他。造化功。“绥斯来,动斯和”,此是不 可及处。

    又曰:“孔子为宰则为宰,为陪臣则为陪臣,皆能发明 大道。孟子必得宾师之位,然后能明其道。譬如有许 大形象然后为泰山,有许多水然后为海,以此未及 孔子。”

    又曰:“孔子教人常俯就,不俯就则门人不亲。孟子教 人常高致,不高致则门人不尊。”

    又曰:“孟子尝自尊其道而人不尊;孔子益自卑而人 益尊之,圣贤固有间矣。”

    又曰:“孔子言语句句是自然,孟子言语句句是事实。” 或问:“使孟子与孔子同时,将与孔子并驾?其说于天 下耶?将学于孔子耶?”先生曰:“安能并驾?虽颜子亦未 达一间。颜孟虽无大优劣,观其立言,孟子终未及颜 子。读其言便可以知其人,不知其人,是不知言也。” 或问:“横渠之书有迫切处否?”先生曰:“子厚谨严,便有 迫”切气象,无宽舒之气。孟子却宽舒,只是中间有英 气。才有英气,便有圭角,英气甚害事。如颜子便浑厚 不同。颜子去圣人只毫发间。孟子大贤,亚圣之次也。 或曰:“气象见于甚处?”曰:“但以孔子之言比之,便可见。 且如冰与水,精非不光,比之玉,玉自是有温润含蓄 气象,无许多光耀也。”

    伊川先生曰:“学者当以《论语》《孟子》为本,《论语》《孟子》既 治,则《六经》可不治而明矣。读书者当观圣人所以作 经之意,与圣人所以用心,与圣人所以至圣人,而吾 之所以未至者,所以未得者,句句而求之,昼诵而味 之,中夜而思之,平其心,易其气,阙其疑,则圣人之意 可见矣。”

    或问:“圣人之经旨,如何能穷得?”曰:“以义理去推索可 也。学者先读《论》《孟》,如尺寸权衡相似,以此去量度事 物,自然见得长短轻重。某常语:学者必先看《语》《孟》。今 人虽善问,未必如当时人。借使如当时人,圣人所答, 不过如此。今看《语》《孟》之书,亦与见孔、孟何异?”

    或问:“学者如何可以有得?”曰:“但将圣人语言玩味,久 则自有所得。将《论语》中诸弟子问处便作自己问,圣 人答处便作今日耳闻,自然有得。虽孔孟复生,不过 以此教人。若能于《语》《孟》中深求玩味,将来涵养成甚 生气质!”

    又曰:“凡看文字,须先晓其文义,然后可以求其意,未有文义不晓而见意者也。学者一部《论》《孟》,见圣人所 以与弟子许多议论而无所得,是不易得也。读书虽 多,亦奚以为?”

    又曰:“读《论》《孟》而不知道,所谓虽多,亦奚以为?”

    又曰:“凡看《论》《孟》,且须熟读玩味,须将圣人语言切己, 不可只作一场话说。人只看得此二书,切己终身尽 多也。”

    又曰:“《论语》《孟子》只剩读著,便自意足。学者须是玩味。 若以言语解著,意便不足。某始作此二书文字,既而 思之,又似剩只有些先儒错会处,却待与整理过。” 又曰:“传录言语,得其言,未得其心,必有害。虽孔孟亦 有是患。如言昭公知礼,巫马期告时,孔子正可不答。 其间必更有语言具巫马期欲反命之意。孔子方言: ‘苟有过,人必知之’”;孔子答巫马期,期知之;陈司败亦 知之。又如言伯夷柳下惠皆古圣人也。若不言清和, 便以夷惠为圣人,岂不有害!又如孟子言“放勋”曰,只 当言“尧曰”,传者乘放勋为尧号,乃称放勋曰,又如言 “闻斯行之”,若不因“公西赤有问”及仲由为比,便信此 一句,岂不有害!又如《孟子》“齐王欲养弟”子以万锺,此 事欲国人矜式,孟子何不可处?但时子以利诱孟子, 孟子故曰:“如使予欲富,辞十万而受万,是为欲富乎?” 若观其文,只似孟子不肯为国人矜式,须知不可以 利诱之意。舜不告而娶,须识舜意。若使舜便不告而 娶,固不可。以其父顽过时不为娶。尧去治之。尧命瞽 使舜娶,舜虽不告,尧固告之矣。尧之告之也,以君治 之而已。今之官府治人之私者亦多,然而象欲以杀 舜为事,尧奚为不治?盖象之杀舜,无可见之迹,发人 隐慝而治之,非尧也。 尹焞尝言:“近日看《论》《孟》,似有 所见。”先生曰:“所见如何?”焞曰:“只见句句皆是实语。”先 生首肯之,曰:“善自涵养。”

    朱子大全集

    《与陈丞相别纸》

    蒙谕第二,“令孙为学之意,乃能舍世俗之所尚,而求 夫有贵于己者。此盖家庭平日不言之教,有以启之, 非面命耳提之所及也。熹尝闻之师友,《大学》一篇,乃 入德之门户,学者当先讲习知得为学次第规模,乃 可读《语》《孟》《中庸》,先见义理根原、体用之大略,然后徐 考诸经,以极其趣,庶几有得。”盖诸经条制不同,功夫 浩博,若不先读《大学》《论》《孟》《中庸》,令胸中开明,自有主 宰,未易可遽求也。为学之初,尤当深以贪多躐等、好 高尚异为戒耳。然此犹是知见边事,若但入耳出口, 以资谈说,则亦何所用之?既已知得,便当谨守力行, 乃为学问之实耳。伊、洛文字亦多,恐难遍览。只前此 所呈《近思录》,乃其要领,只此一书,尚恐理会未彻,不 在多看也。《大学》《中庸》,向所纳呈谬说,近多改正,旦夕 别写,拜呈。近又编《小学》一书,备载古人事亲事长、洒 扫应对之法,亦有补于学者,并俟录呈,乞赐裁订,以 授承学也。

    《答郭希吕》

    知读《论》《孟》不废,甚善,且先将正文熟读,就自己分上 看,更考诸先生说有发明处者,博观而审取之,凡一 言一句有益于已者,皆当玩味。未可便恐路径支离, 而谓有所不必讲也。

    《答何叔京》

    昨承不鄙惠,然枉顾,得以奉教,累日启发蒙陋,为幸 多矣。杜门奉亲碌碌,仍昔体验操存,虽不敢废,然竟 无脱然自得处,但比之旧日,则亦有间矣。所患绝无 朋友之助,终日兀然,猛省提掇,仅免愦愦而已,一小 懈则复惘然。此正天理人欲消长之机,不敢不着力。 不审别来高明所进复如何?向来所疑定已冰释否? 若果见得分明,则天性人心,未发已发,浑然一致,更 无别物。由是而克己居敬以终其业,则日用之间,亦 无适而非此事矣。《中庸》之书,要当以是为主,而诸君 子训义,于此鲜无遗恨。比来读之,亦觉有可疑者。虽 子程子之言,其门人所记录亦不能不失。盖记者之 误,不可不审所取也。《孟子集解》当悉“已过目,有差谬 处,切望痛加刊削,警此昏愦,幸甚!幸甚!”伯崇云:“《论语 要义》,武阳学中已写本,次第下手刊板矣。若成此书, 甚便学者观览,然向上尽索眼力,若在本领处稍不 透彻,则虽至言妙论日陈于前,只是闲言语也。广文 更欲刊《通书》,亦甚善。今人知趣向如此者亦自少得, 往往伯崇游谈之助”为多也。《孟子》看毕,先送伯崇处。 近成都寄得横渠书数种来,其间多可附入者,欲及 今注补也。《渊源录》亦欲早得,邵氏且留不妨也。本欲 专人赍书以谢临辱,又苦农收乏人,只附此于伯崇 处,未知达在何时,临书怅惘不自胜。

    《中庸集说》“如戒归纳”,愚意窃谓更当精择,未易一概 去取。盖先贤所择一章之中,文句意义自有得失精 粗,须一一究之,令各有下落,方惬人意。然又有大者, 昔闻之师,以为当于未发已发之几,默识而心契焉, 然后文义事理触类可通,莫非此理之所出,不待区区求之于章句训诂之间也。向虽闻此,而莫测其所 谓。由今观之,始知其为切要至当之说,而竟亦未能 一蹴而至其域也。僭易陈闻,不识尊意以为如何?《孟 子集解》重蒙颁示,以遗说一编见教,伏读喜幸开豁 良多。然方冗扰,未暇深思,姑具所疑之一二,以求发 药。俟旦夕稍定,当择其尤精者著之解中,而复条其 未安者,尽以请益。钦夫、伯崇前此往“还诸说,亦皆欲 用此例附之。昔人有《古今集验方》”者,此书亦可为“《古 今集解》矣。既以自备遗忘,又以传诸同志友朋之益, 其利广矣。语录比因再阅,尚有合整顿处,已略下手, 会冗中辍,它时附呈未晚。”大扺、刘质夫、李端伯所记, 皆明道语,馀则杂有。至永嘉诸人及杨遵道、唐彦思、 张思叔所记,则又皆伊川语也。向编次时,有一《目录》, 近亦修改未定,又忙不暇拜呈,并俟它日《渊源闻见》。 二录已领《西山集》委示,得以披读,乃知李丈之议论 本末如此,甚幸甚幸!其间有合请教者,亦俟详观,乃 敢以进也。

    《答沈叔晦》

    《克己复礼》,前说已得之,却是看得不仔细,误答了。今 承再喻,愈详密无疑矣。

    “浩然之气”一章,恐须先且虚心熟读《孟子》本文,未可 遽杂它说。俟看得《孟子》本意分明,却取诸先生说之 通者,错综于其间,方为尽善。若合下便杂诸说混看, 则下梢只得周旋人情,不成理会道理矣!近日说经, 多有此弊。盖已是看得本指不曾分明,又著一尊畏 前辈、不敢违异之心,便觉左右顾瞻,动皆窒碍,只得 曲意周旋,更不复敢着实理会义理是非,文意当否 矣。夫尊畏前辈,谦逊长厚,岂非美事?然此处才有偏 重,便成病痛,学者不可不知也。又“非义袭而取”之句, 内,亦未见外面寻义理之意,请更详之。横渠先生言: 观书有疑,当且濯去旧见以来新意。此法最妙。 曾子告孟敬子三句,不是说今日用功之法,乃言平 日用功之效,如此有得文义方通。来喻纠纷,不可晓 也。

    “不知其仁”之说,恐未安。且未论义理,只看文势,已自 不通。若更以义理推之,尤见乖戾矣。盖智自是智,仁 自是仁。孔门教人,先要学者知此道理,便就身上著 实践履,到得全无私心,浑是天理处,方唤作仁。如子 路诸人,正为未到此地,故夫子不以许之,非但欲其 知理而已也。若谓未知者做得皆是,而未能察其理 之所以然,则诸人者又恐未能所为皆是,固未暇责 其察夫理之所以然也。

    《答郭希吕》

    示喻,缕缕备悉。然所谓“收心正心”,不是要得漠然无 思念,只是要得常自惺觉,思所当思,而不悖于义理 耳。别纸所示,看得全未仔细。更宜加功专看《大学》,首 尾通贯,都无所疑,然后可读《语》《孟》。《语》《孟》又无所疑,然 后可读《中庸》。今《大学》全未晓了,而便兼看《中庸》,用心 丛杂如此,何由见得详细耶?且更耐烦专一细看为 佳。日月易过。大事未明。甚可惧也。

    《答林择之》

    “诚之在物谓之天”,前书论之已详,来书所说依旧非 本意。向为此语乃本物与《无妄》之意,言天命散在万 物,而各为其物之天耳。意虽如此,然穷窘迫切,自觉 殊非佳语也。

    观过知仁,只依伊川说,更以和靖说足之,圣人本意 似不过如此。《易》曰:“仁者之过,《易》辞也。”《语》曰:“苟志于仁 矣,无恶也。”如此推之,亦可见矣。

    子张所问子文,《文子》只说得事不见其心,所以处此 者的实如何,所以见他仁与不仁未得。伊川云:“若无 喜愠,何以知其非仁乎?”如此理会,方见得圣门所说 “仁”字,直是亲切。若如五峰之说,却说出去得更远了, 与“仁”字亲切处转无交涉矣。知言中说仁字多类此切脉观鸡 之说固佳,然方切脉观鸡之际,便有许多曲折,则一 心二用,自相妨夺,非唯仁不可见,而脉之浮沉缓急, 鸡之形色意态,皆有所不暇观矣。窃意此语,但因切 脉而见血气之周流,因观鸡雏而见生意之呈露,故 即此指以示人。如引医家手足顽痹之语,举周子“不 去庭草”之事,皆此意尔。若如来喻“观鸡”之说。文义犹 或可通。至切脉之云。则文义决不如此。又所云“同一 机者。”颇类无垢句法。

    《孟敬子问疾》一章,但看二先生及尹和靖说,可见曾 子之本意,而知上蔡之为强说矣。盖非惟功夫浅迫, 至于文义亦说不去也。

    “尽心”之说,谓“尽”字上更有工夫,恐亦未然。

    “‘‘不仁者不可以久处约,长处乐’。后说得之。盖君子而 不仁者有矣,夫,未有小人而仁者也。此皆所谓不仁 者,但所失亦有浅深久速之差耳。大抵圣人之言,虽 浑然无所不包,而学者却要见得中间曲折也。 好仁者无以易其所好,则尚自尚也;恶不仁者不使 加乎其身’,则加自加也。若谓人不能加尚之,恐未遽有此”意也。兼我方恶不仁,于此又安能必彼之不见 加乎?用力于仁,又是次一等人,故曰“盖有之矣。”若好 仁恶不仁之人,则地位尽高,直是难得。《礼记》“无欲而 好仁,无畏而恶不仁者,天下一人而已”,正是此意。 曹交识趣凡下,又有挟贵求安之意,故孟子拒之。然 所以告之者,亦极亲切,非终拒之也。使其因此明辨 力行而自得之。则知孟子之发己也深矣。顾交必不 能耳。

    子思泄柳之事,恐无“空留行道”之别。但谓穆公之留 子思,出于诚意。今客之来,非有王命耳。

    程子有言:“志壹气壹。”专一之意。若志专在淫僻,岂不 动气?气专在喜怒,岂不动志?当只依此说来喻。此一 段皆好,但此两句正倒说,却与本文下句不相应耳。 文之不可无质,犹质之不可无文,若质而不文,则虎 豹之鞹犹犬羊之鞹矣。鞹须依旧说。细看来喻,却觉 文义不通。“天以诚命万物,万物以诚顺天”,此语固有 病,而所改云“天命万物,万物奉天”,诚也,亦枯槁费力。 若曰天之命物也以其诚,诚之在物也谓之天,不知 如何?

    朱子全书

    《孔子 颜曾思孟 孔门弟子》

    夫子度量极大,与尧同。门弟子中如某人辈,皆不点 检他,如尧“容四凶在朝”相似。以下论孔子

    或问:“孔子当衰周时,可以有为否?”曰:“圣人无有不可 为之事,只恐权柄不入手。若得权柄在手,则兵随印 转,将逐符行。近温《左氏传》,见定哀时,煞有可做底事。” 问:“固是圣人无不可为之事,圣人有不可为之时否?” 曰:“便是圣人无不可为之时。若时节变了,圣人又自 处之不同。”又问:“孔子当衰周,岂不知时君必不能用 己。”曰:“圣人却无此心,岂有逆料人君能用我与否?到 得后来说‘吾不复梦见周公与!‘凤鸟不至,河不出图’, 吾已矣夫’!时圣人亦自知其不可为矣。但不知此等 话是几时说。据陈恒弑其君,孔子沐浴而朝,请讨之 时,是获麟之年,那时圣人犹欲有为也。”

    问:“看圣人汲汲皇皇,不肯没身逃世。只是急于救世, 不能废君臣之义。至于可与不可,临时依旧裁之以 义。”曰:“固是。但未须说急于救世,自不可不仕。”又问:“‘若 据危邦不入,乱邦不居,有道则见,无道则隐’等语,却 似长沮桀溺之徒做得是。”曰:“此为学者言之,圣人做 作又自不同。”又问:“圣人亦明知世之不可为否?”曰:“也 不是。明知不可。但天下无不可为之时。苟可以仕,则 仕至不可处便止。如今时节,台谏固不可做,州县也 自做得。到得居位守职,却教自家枉道废法,虽一簿 尉也做不得,便著去位。”

    问:“自孔子后,何故无圣人?”曰:“公且看三代而下,那件 不薄?文章字画亦可见,只缘气象日薄。”因问:“康节‘一 元开物闭物’之说,是否?”曰:“有此理不易。他窥测至此。” 以上语类四条

    问:“颜子之学,莫是先于性情上著工夫否?”曰:“然。凡人 为学,亦须先于性情上著工夫。非独于性情上著工 夫,行步坐立亦当着工夫。”以下论颜曾思孟

    或问:“颜子比汤如何?”曰:“颜子只据见在事业,未必及 汤;使其成就,则汤又不得比颜子。前辈说,禹与颜子 虽是同道,禹比颜子又粗些。颜子比孟子,则孟子当 粗看,磨棱合缝,犹有未尽处。若看诸葛亮,只看他大 体,正当细看不得。”

    问:“颜子合下完具只是小,要渐渐恢廓;孟子合下大, 只是未粹,要索学以充之。此莫是才具有异?”曰:“然。孟 子觉有动荡底意思。”

    孔门只一个颜子,合下天资纯粹,到曾子便过于刚, 与《孟子》相似。“世衰道微,人欲横流”,不是刚劲有脚跟 底人,定立不住。

    邵汉臣问“颜渊仲弓不同。”曰:“圣人之德,自是无不备, 其次则自是不易得备。如颜子已自煞周全了,只比 之圣人,更有些未完。如仲弓则偏于淳笃,而少颜子 刚明之意。若其他弟子,未见得。只如曾子则大抵偏 于刚毅,这终是有立脚处。所以其他诸子皆无传,惟 曾子独得其传。到子思也恁地刚毅,孟子也恁地刚” 毅,惟是有这般人,方始凑合得着;惟是这刚毅等人, 方始立得定。子思别无可考,只《孟子》所称,如“摽使者 出诸大门之外,北面稽首再拜而不受。”如云“事之云 乎,岂曰友之云乎”之类,这是什么样刚毅!

    曾子父子相反参,合下不曾见得,只从日用间应事 接物上积累做去。及至透彻,那小处都是自家底了 点。当下见得甚高,做处却又欠阙。如一座大屋,只见 厅堂,大概里面房室元不曾经历,所以“夷考其行而 有不掩,卒归于狂。”

    曾子本是鲁拙,后来既有所得,故守得夫子规矩定 其教人有法,所以有传。若子贡则甚敏,见得易,然又 杂,往往教人亦不似曾子守定规矩,故其后无传。 孔门弟子如子贡,后来见识煞高,然终不及曾子。如“一唯”之传,此是大体,毕竟他落脚下手,立得定,壁立 万仞。观其言如“彼以其富,我以吾仁”,“可以托六尺之 孤‘士不可以不弘毅’”之类。故后来有子思、《孟子》,其传 永远。《孟子》气象,尤可见。

    《孟子》比之孔门,原宪谨守必不似他,然“他不足以及 人,不足以任道”,孟子便担当得事。

    《孟子》不甚细腻,如大匠把得绳墨定,千门万户自在。 看来人全是资质。韩退之云:“孔子之道,大而能博,门 弟子不能遍观而尽识也,故学焉而皆得其性之所 近。”此说甚好。看来资质定了,其为学也,只就他资质 所尚处,添得些小好而已。所以学贵公听,并观求一 个是当处,不贵徒执己自用。今观孔子诸弟子只除 “了曾颜之外,其他说话便皆有病。程子诸门人,上蔡 有上蔡之病,龟山有龟山之病,和靖有和靖之病,无 有无病者。”或问:“也是后来做工夫不到,故如此。”曰:“也 是合下见得不周遍,差了。”又曰:“而今假令亲见圣人 说话,尽传得圣人之言,不差一字。若不得圣人之心, 依旧差了,何况犹不得其言。若能得”圣人之心,则虽 言语各别,不害其为同。如曾子说话,比之孔子又自 不同。子思传曾子之学,比之曾子其言语亦自不同。 孟子比之子思又自不同。然自孔子以后,得孔子之 心者,惟曾子子思孟子而已。后来非无能言之士,如 扬子云《法言》模仿《论语》,王仲淹《中说》亦模仿《论语》,言 愈似而去道愈远。直至程子《方略》。明得四五十年。为 得圣人之心。然一传之门人。则已皆失其真矣。以上语类 十一条

    颜子所以“发圣人之蕴”,恐不可以一事言。盖圣人全 体大用,无不一一于颜子身上发见也。答张元德 《颜子》之勇,只以《曾子》所称数事体之于身,非“大勇”者, 其孰能之?答周舜弼

    曾子之为人,敦厚质实,而其学专以躬行为主,故其 真积力久,而得以闻乎“一以贯之”之妙。然其所以自 守而终身者,则固未尝离乎孝敬信让之规,而其制 行立身,又专以轻富贵、守贫贱、不求人知为大。是以 从之游者,所闻虽或甚浅,亦不失为谨厚脩洁之人; 所记虽或甚疏,亦必有以切于日用躬行之实。书刘子澄 所编曾子后

    曾子受季孙之赐,无可缘饰,只得做不是,所以后来 须要易了方死。只如此看,多少直截。若谓因仍习俗, 非曾子之为,然则向所谓黾勉周旋者,又岂得为曾 子之为耶?要之,一等是错了。不若只如此看,犹不失 为仁者。《易辞》之过也。答王子合

    孟子之称孔子曰:“可以仕则仕,可以止则止,可以久 则久,可以速则速。”而孔子之自言曰:“无可无不可。”又 曰:“我待价者也。”今以夫子之事观之,则斯言皆非虚 语矣。孟子学孔子而得其传焉,其去齐之果,而出昼 之迟,皆天理之自然,而未尝有毫发私心也。非知其 所传者何事,则何足以语是哉?读余隐之尊孟辩 问:“横渠言:孟子不得已而用,潜龙也。”颜子“潜龙勿用 者也。必大观横渠尝曰:‘学者贵识时。颜子陋巷自乐, 以孔子在焉。若孟子时既无人,岂可不以道自任?以 此论之,则在孟子,非当潜者矣。而此乃以为不得已 而用者,岂横渠犹以孟子为行未成者与’?”曰:“孟子以 时言之,固不当潜,然以学言之,则恐犹有且合向里 进步处。”横渠此言极有味也。答吴伯丰

    《孟子》:“明则动矣,未变也”;《颜子》:“动则变矣,未化也。”答张敬夫 以上文集七条

    “子贡俊敏,子夏谨严。”孔子门人自曾、颜以下惟二子, 后来想大故长进。以下论孔门弟子

    问:“孔门学者,如子张全然务外,不知如何地学却如 此?”曰:“也干他学甚事!他在圣门,亦岂不晓得为学之 要?只是他资质是个务外底人,所以终身只是这意 思。子路是个好勇底人,终身只是说出那勇底话。而 今学者闲时都会说道理当如何,只是临事时,依前 只是他那本来底面目出来,都不如闲时所说者。 子张是个务外底人,子游是个高简、虚旷、不屑细务 底人,子夏是个谨守规矩、严毅底人。”因观《荀子》论三 子之贱儒,亦是此意,盖其末流必至是也。以上语类三条 《易》箦结缨,未须论优劣,但看古人谨于礼法,不以死 生之变易其所守,如此便使人有行一不义,杀一不 辜,而得天下不为之心。此是紧要处。子路仕卫之失, 前辈论之多矣。然子路却是见不到,非知其非义而 苟为也。答连嵩卿

    夫子乘桴之叹,独许子路之能从,而子路闻之,果以 为喜。且看此等处圣贤气象是如何。世间许多纷纷 扰扰,如百千蚊蚋,鼓发狂闹,何尝入得他胸次耶?若 此等处放不下,更说甚“克己复礼”,直是无交涉也。答杨 子顺

    “惟三代之前,帝王之兴,率在中土,以故德行道艺之 教,其行于近者著,而人之观感服习以入焉者深。若 夫句吴之墟,则在虞夏五服,是为要荒之外。”爰自太伯采药荆蛮,始得其民而端委以临之,然亦仅没其 身。而虞仲之后,相传累世,乃能有以自通于上国,其 俗盖亦朴鄙而不文矣。公生其闲,乃独能悦周公、仲 尼之道,而北学于中国,身通受业,遂因文学以得圣 人之一体,岂不可谓豪杰之士哉!今以《论语》考其话 言,类皆简易疏通,高畅宏达。其曰“本之则无”者,虽若 见诎于子夏,然要为知有本也。则其所谓文学,固皆 有以异乎今世之文学矣。既又考其行事,则武城之 政,不小其邑,而必以《诗》《书》《礼》《乐》为先务,其视“有勇足 民”之效,盖有不足为者。至使圣师为之莞尔而笑,则 其与之之意岂浅浅哉?及其取人,则又以二事之细 而得灭明之贤,亦其意气之感,默有以相契者。以故 近世论者,意其为人必当敏于闻道,而不滞于形器, 岂所谓南方之学得其精华者,乃自古而已然也耶? 平江府常熟县学吴公祠记 以上文集三条

    明薛瑄文集

    《读书录》

    《四书集注》《章句》《或问》皆朱子萃群贤之言议而折衷 以义理之权衡,至广至大,至精至密,发挥先圣贤之 心,殆无馀蕴。学者但当依朱子精思熟读、循序渐进 之法,潜心体认而力行之,自有所得。窃怪后人之于 朱子之书之意,尚不能遍观而尽识,或辄逞己见,妄 有疵议;或剿拾成说,寓以新名,炫新奇而掠著述之 功,多见其不知量也。

    《四书》满天下,真知实践者盖有之矣,吾不得而识其 人也。

    《四书》通,则太极之理,不待讲说而明矣。

    《四书集注》《章句》之外,倪氏《集释》最为精简。其他割裂 旧说,附会己意,但欲起学者之观听,图己名之不朽。 驳杂浩穰,害理尤甚。

    《四书集注》下小注脚,程、朱外诸家固有发明《集注》者, 而穿凿者尤多。许鲁斋所谓“弥近理而大乱真”者,不 独异端为然。

    尝观周子、二程子、张子、邵子皆与斯道之传者也,而 朱子作《大学》《中庸序》,惟以二程子继孟氏之统,而不 及三子,何耶?盖三子各自为书,或详于性命道德象 数之微,有非后学造次所能窥测。二程则表章《大学》 《中庸》《语》《孟》,述孔门教人之法,使皆由此而进,自洒扫 应对孝悌忠信之常,以渐及乎精义入神之妙,循循 “有序,人得而依据。”此朱子以二程子上继孔、孟之统, 而不及三子欤?朱子又集小学之书以为大学之基 本,注释《四书》以发圣贤之精微,是则继二程之统者 朱子也。至许鲁斋专以《小学》《四书》为修己教人之法, 不尚文辞,务敦实行,是则继朱子之统者鲁斋也。 《孟子》七篇,历千馀载,世儒例以子书视之,惟河南程 夫子倡明绝学,始表章其书,发挥其指。至朱子又取 程子及群贤之说,会萃折衷,以释其义,与《论语》《大学》 《中庸》列为《四书》。由是洙泗之正传,益以明备,千古入 道之门,造道之阃,无越于此矣。

    《四书注脚》之注脚太繁多,窃谓不若专读《四书》正文 传注,熟之又熟,以待自得之可也。小注脚太繁多,不 惟有与传注矛盾处,亦以起学者望洋之叹。

    《戒子书》

    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伦理而已。何谓伦?父子君臣 夫妇长幼朋友,五者之伦序是也。何谓理?即“父子有 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五者之 天理”是也。于伦理明而且尽,始得称为人之名。苟伦 理一失,虽具人之形,其实与禽兽何异哉?盖禽兽所 知者,不过渴饮饥食、雌雄牝牡之欲而已,其于伦理, 则蠢然无知也。故其于饮食雌雄牝牡之欲既足,则 飞鸣踯躅,群游旅宿,一无所为。若人但知饮食男女 之欲,而不能尽父子、君臣、夫妇、长幼、朋友之伦理,即 暖衣饱食,终日嬉戏游荡,与禽兽无别矣。圣贤忧人 之陷于禽兽也如此。其得位者,则修道立教,使天下 后世之人皆尽此伦理;其不得位者,“则著书垂训,亦 欲天下后世之人皆尽此伦理。”是则圣贤穷达虽异, 而君师万世之心则一而已。汝曹既得天地之理气 凝合父祖之一气流传,生而为人矣,其可不思所以 尽其人道乎?欲尽人道,必当于圣贤修道之教,垂世 之典。若《小学》,若《四书》,若《六经》之类,诵读之,讲贯之,思 索之,体认之,反求诸日用人伦之间。圣贤所谓“父子 当亲”,吾则于父子求所以尽其亲;圣贤所谓“君臣当 义”,吾则于君臣求所以尽其义。圣贤所谓“夫妇有别”, 吾则于夫妇思所以有其别。圣贤所谓“长幼有序”,吾 则于长幼思所以有其序。圣贤所谓“朋友有信”,吾则 于朋友思所以有其信。于此五者,无一而不致其精 微曲“折之详,则日用身心自不外乎伦理,庶几称其 人之名,得免流于禽兽之域矣。其或饱暖终日,无所 用心,纵其耳目口鼻之欲,肆其四体百骸之安,耽嗜 于非礼之声色臭味,沦溺于非礼之私欲宴安,身虽 有人之形,行实禽兽之行,仰贻天地凝形赋理之羞俯为父母流传一气之玷,将何以自立于世哉?汝曹 其勉之敬之。竭其心力以全伦理,乃吾之志望也。”

    罗洪先文集

    《与双江公》

    遍观致知略质语,大要长者详辨工夫,只在致知,不 在格物;只在内,不在外,只在不学不虑,自知自能,不 在致此良知。于事事物物,只在由仁义行,不在行仁 义。斩斩截截,不少混淆。长者苦心,岂好辨哉?要令此 学工夫明白,不少粘带,故必如是挑剔耳。尝思孔门 之学,其要领已于《大传》“寂寞”两言开示明白。至其教 人,只随处提掇便是。如《论语》吃紧工夫,无过告颜冉 者。言“克己不离视听言动,言敬恕不离出门,使民施 人,在家在邦”,非是教之只在视听各处做工夫。缘己 与敬恕,无可著口,形容不得,故须指其时与事示之, 未尝避讳涉于事事物物与在外也。至教弟子,亦只 在孝悌谨信,爱众亲仁,论君子好学,只在敏事慎言。 其他门人随问随答,若色难、言讱之类,皆是实指其 事提醒人,未尝处处说寂。何也?欲其即实事求之,俟 其自得,所谓语不能显者也。故曰:“中人以上可以语 上;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其立教之方,固又若此。是 时惟老庄始有妙论,与孔门便分两宗。后世分内分 外,分心分事,自宋以来,觉与孔门稍不类。岂以佛氏 入中国,谈空说妙,后之儒者因之辨析,遂多口哉?故 区区之愚,亦愿长者于致知格物诸解释处,更乞浑 融,令与《论语》教人相似,即他人更不得肆其口舌,其 失亦自易见。否则不独无以服其心,亦恐落禅之讥 隐然四起,使长者苦心卒未得达,如何如何?

    胡居仁文集

    《居业录》

    颜子最好处,是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弗失。孟子最 好处,是“善端之发”,便能扩充以至其极。今人若因善 端之发,直做到底,真个难及,便是颜孟复生。

    陈公甫说:“不由积累而至者,不可以言传,则《四书》《六 经》不足以载道矣。”

    孔门之教,惟博文约礼二事。博文是读书穷理,事不 如此则无以明诸心。约礼是掺持力行,事不如此则 无以有诸己。

    孔子贤于尧、舜,以事功言也;孟子“功不在禹下,亦以 事功言也。”愚以为,颜、曾、思、孟之功,贤于稷、契、皋陶、程、 朱之功,贤于伊、吕。孟子以后,若非程、朱,则天下贸贸 焉,人欲肆,天理灭,而生民之道息矣。

    《孟子》《中庸》多开示道理本原,使人知所信向,方肯下 工夫;《大学》《论语》就教人直截做工夫。圣人教人手段 与贤人手段不同。圣人德盛,人肯信向,就教他做工 夫,自能下学上达,到本原上上下俱了。子思《孟子》先 将义理大原与效验都开肚破肠说了,方能使人勇 跃去做工夫。但《中庸》工夫又更细密切实。

    王守仁文集

    《传习录》

    爱闻先生之教,如说“格物”是诚意的工夫,“明善”是诚 身的工夫,“穷理”是尽性的工夫,“道问学是尊德性的 工夫,博文”是约礼的工夫,“惟精”是惟一的工夫,诸如 此类,始皆落落难合,其后思之既久,不觉手舞足蹈。 徐爱录

    王艮文集

    《语录》

    门人问“志伊学颜。”先生曰:“我而今只说志孔子之志, 学孔子之学。”曰:“孔子之志与学,与伊尹颜渊异乎?”曰: “未可轻论。”月将孟子之言细思之,终当有悟。

    学者但知孟子“辨夷”之《告子》有功圣门,不知其辨尧、 舜、孔子处极有功于圣门。

    问《节义》。先生曰:“危邦不入,乱邦不居,道尊而身不辱, 其知几乎!”“然则孔孟何以言成仁取义?”曰:“应变之权 固有之,非教人家法也。”

    孔子之学,惟孟子知之,韩退之谓孔子传之孟轲,真 是一句道著。有宋诸儒,只为见《孟子》粗处,所以多忽 略过。学术宗源,全在出处大节,气象之粗,未甚害事 也。

    尧舜禹相传授受,曰:“允执厥中”,此便是百王相承之 统,仲尼祖述者此也。然宰我曰:“以予观于夫子,贤于 尧舜远矣。”子贡曰:“自生民以来,未有夫子也。”有若曰: “自生民以来,未有盛于孔子也。”孟子亦曰:“自生民以 来,未有孔子也。”是岂厚诬天下者哉?盖尧舜之治天 下,以德感人者也。故民曰:帝力何有于我哉?故有此 位,乃有此治。孔子曰:“吾无行而不与二三子者,是丘 也。”只是学不厌,教不倦,便是致中和,位天地,育万物, 便做了尧、舜事业。此至简至《易》之道,视天下如家常 事,随时随处,无歇手地,故孔子为独盛也。

    来知德文集

    《日录》

    宋儒不知“格物”二字,所以伊川先生说:“孟子才高,学之无可依据,学者当学颜子。”以予论之,可依据者莫 如《孟子》也。孟子说天理人欲,说得分晓,所以予如今 讲功夫,就与《孟子》一统。别人讲高深,我只讲卑浅;别 人讲精细,我只讲粗大;别人要识仁体,我只格形气 物欲,反似“濯之江汉,暴之秋阳,磨之不磷,涅之不缁。” 《南子》可见,猎亦可较。

    《孟子》曰:“人之所不虑而知者,良知也。”既然说不虑而 知,则夫妇之愚,可以与知不虑也,常人不虑也,贤人 不虑也,圣人不虑也。今说“致良知”,“致”字有功夫,则又 是虑而知矣。盖良知本我固有,特物欲有所蔽锢,则 良知不能发见。故圣人先教人格物。格去其物欲,则 良知自然发见矣。物欲者,即有所忿懥,有所恐惧,有 “所好乐,有所忧患”之物欲也。有此物欲,则良知皆遮 蔽矣。

    杨爵文集

    《语录》

    颜、孟二大贤,虽气象不同,而学则未始有异。颜子之 学,在“非礼勿视听言动不违仁,不迁怒,不贰过。”孟子 之“集义养气,扩充四端,求放心,存心养性以事天”,则 亦颜子“克己复礼”之学也。

    吕坤文集

    《呻吟语》

    讲学人不必另寻题目,只将《四书》发明得圣贤之道 精尽,有心得便是真学问。

    邹元标文集

    《白鹭会答问复》

    《管窥》说“明明德”即说“齐治均平”,说学即说“悦”,说“克复” 即说“归仁”,说“敬恕”即说“无怨”;真正复性,自然民不能 忘,若忘,毕竟复性未至。此圣贤自考、考人实语。三说 即一说,第一义即第二义,第二义即第一义,未知然 否?

    顾宪成文集

    《小心斋札记》

    《大学》言“诚意”,《论语》言“毋意”,《中庸》言“慎思”,《系辞》言“无思”, 各是一个道理,会得时又只是一个道理。是故其言 诚且慎也,非虑言毋者之荡于空而借此以实之也; 其言毋也,非虑言诚且慎者之窒于实而借此以空 之也。若以不起意格诚意,以思格无思,此正所谓穿 凿耳。

    孔子诲子路以知,而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 知也,直指本体,当下即了。其诲子路以敬,而曰:“修己 以安人,修己以安百姓,尧舜犹病也,究竟功用到底 不了。”此最易𥳑,最广大,圣门第一义谛也。然则孔子 之所以注意于子路可知,而子路之所以为亦可知 矣。子思班诸舜与颜之间,孟子班诸舜与禹之间,良 有以哉。

    “温故而知新”,这“温”字下得最好。“必有事焉,而勿正,心 勿忘,勿助长极尽”,此一字形容忘则冷,助则热,惟温 乃是一团生气,千红万紫,都向这里酝酿出来,所谓 新也。《中庸》“尊德性而道问学”条,始之以致广大、尽精 微、极高明,道《中庸》终之以敦厚崇礼,可谓十分周整。 即于中间点入此一语,更觉活泼泼地。

    “语人心曰惟危,语道心曰惟微”,又曰:“出入无时,莫知 其乡。语独曰:十目所视,十手所指,语人之所以异于 禽兽者几希。”读其言,想见圣贤满腔子都是一个战 兢恐惧之心。

    孙奇逢文集

    《岁寒居答问》

    问:“《学》《庸》《语》《孟》以何为把柄?”曰:“分言之,‘学而时习之’,孔 子之把柄也;‘在明明德’,曾子之把柄也;‘天命之谓性’, 子思之把柄也;亦有仁义而已矣,孟子之把柄也。合 言之,学也,德也、性也,仁义也,一也,皆吾心之所具,而 不容外求也。”

    “仁也,义也,性之德也。”学则所以复性明德,而葆其仁 义者也。学之功用大矣哉!自生民以来,未有孔子,未 有孔子之好学也。

    冯从吾文集

    《疑思录》

    问:“夫子说性相近,不曾言善,而孟子专言性善,何也?” 曰:“人之气质虽有不同,而天命之性,总之皆善。惟其 皆善,故曰‘相近。相近者,是就善之中论耳。若因气有 清浊,质有厚薄,而遂谓性有善有不善,则善不善相 去甚远,便说不得相近矣。孟子道性善,正是发明所 以相近处。或谓孟子性善之说,不如孔子‘相近’之言’” 为浑融,是惑于三品之说而昧相近之旨者也。

    高攀龙文集

    《会语》

    孔子不言养气,然三戒却是养气妙诀。戒色则养其 元气,戒斗则养其和气,戒得则养其正气。孟子言“持 志,戒”即是持志也。

    ==刘宗周文集==
    考证

    《学言》

    识得夫子言性处,方可与尽性。后人皆以性求性,妄 意有一物可指,终失面目。即孟子道“性善”,亦是下了 注脚。

    <a name="va41">.陈龙正文集 陈龙正文集

    《随时问学》

    孔子说吾忧孟子说三乐惟修德讲学迁善改过方 可免愧作育人才是故孔之蔬水亦乐孟之如舜亦 忧道体无穷则欿然而忧心体无碍则油然而乐

    《辛全文集》

    《四书说》

    世俗之师不让亦何足责是为君不肯让尧舜为臣 不肯让皋陶为学不肯让孔孟有为者亦若是颜子 不肯让舜乃所愿则学孔子也孟子不肯让孔圣贤 天下可传便宜在一当字吾人草木同腐吃亏在一 让字

    孔子乡党记事君何如敬谨孟子不应君召何故曰 曰孔子在父母之邦孟子在邻国孔子为臣孟子宾 师孔子时君弱臣强故谦卑以明臣道孟子时士风 扫地故自重以作士气善学孔子在此

    程子谓孟子有功于孔子观存心章信然孔子说以 直报怨孟子三自反正说以直报怨之前功夫自家 无一毫不是而人以怨来施方可谓怨若自家先有 不是而人以怨来施乃报施定理孟子说横逆之来 不可就认为以怨加我想是我有不仁无礼自取处 及自反得有仁有义了他仍以横逆施还不肯怨他 及自反得忠了他仍以横逆施此方是他来施怨了 我则付之以妄人禽兽而不忍与校何等直也使无 孟子之言则我有招怨之实而不觉止怨人之施怨 以怨报怨认为以直报怨矣故曰孟子有功于孔门 圣人知天未尝不尽人事天生德二句信其在天微 服过宋尽其在己

    陶望龄《观书矩率》:

    《看书》

    大凡看书时节,必先洗心澄虑,打起一番精神,无以 “鸿鹄二心。”从头理会,自然得解。如看《大学》一书,要识 次第,前后相因,道理与《语》《孟》随事问答不同,《语》《孟》中 一项事只是一项道理。如孟子说仁义处,只就仁义 上说道理;孔子答颜渊“克己复礼”,只就克己复礼上 说道理。若《大学》统论功用之极,至于天下平,又不止 一项事,说一项道理矣。看书须晓得此端道理,则《六 经》之旨,亦可以类推而得。朱子有言曰:“读书先须看 大纲,次看几多间架。如‘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 道之谓教’,此是大纲。夫妇所知所能,与圣人不知不 能处,此是间架。譬人看屋,先看他大纲,次看几多间, 间内又有小间,然后方得贯通。程子”有言曰:“学者须 将《论语》中诸弟子问处便作己问,圣人答处便作今 日耳闻,自然有得。”今学者合观程、朱二先生语录,则 看书之法无馀蕴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