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汇编 祥刑典 第九十九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经济汇编 第一百卷
经济汇编 祥刑典 第一百一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经济汇编祥刑典

     第一百卷目录

     盗贼部杂传四

      梁

      侯景       王伟

      赵伯超

      陈

      周迪       熊昙朗

      留异       陈宝应

    祥刑典第一百卷

    盗贼部杂传四

    梁书侯景传景字万景朔方人或云雁门人少而不羁见惮乡里及长骁勇有旅力善骑射以选为北镇戍兵稍立功效魏孝昌元年有怀朔镇兵鲜于修礼

    于定州作乱,攻没郡县。又有柔元镇兵吐斤洛周,率 其党与,复寇幽、冀,与修礼相合,众十馀万。后修礼见 杀,部下溃散,怀朔镇将葛荣因收集之,攻杀吐斤洛 周,尽有其众,谓之“葛贼。”四年,魏明帝殂,其后胡氏临 朝,天柱将军尔朱荣自晋阳入弑胡氏,并诛其亲属。 景始以私众见荣,荣甚奇景,即委以军事。会葛贼南 逼,荣自讨,命景先驱,至河内,击大破之,生擒葛荣。以 功擢为定州刺史、大行台,封濮阳郡公。景自是威名 遂著。顷之,齐神武帝为魏相,又入洛诛尔朱氏,景复 以众降之,仍为神武所用。景性残忍酷虐,驭军严整, 然破掠所得财宝,皆班赐将士,故咸为之用,所向多 捷。总揽兵权,与神武相亚。魏以为司徒、南道行台,拥 众十万,专制河南。及神武疾笃,谓子澄曰:“侯景狡猾 多计,反复难知,我死后,必不为汝用。”乃为书召景。景 知之,虑及于祸,太清元年,乃遣其行台郎中丁和来 上表请降曰:“臣闻股肱体合,则四海和平;上下猜贰, 则封疆幅裂。故周、召同德,越裳之贡来臻;飞恶离心, 诸侯所以背叛。此盖”成败之所由,古今如画一者也。 臣昔与魏丞相、高王并肩戮力,共平灾衅,扶危戴主, 匡弼社稷。中兴以后,无役不从,天平及此,有事先出, 攻城每陷野,战必殄,筋力消于鞍甲,忠贞竭于寸心, 乘借机运,位阶鼎辅。宜应誓死罄节,仰报特恩,陨首 流肠,溘焉罔贰,何言翰墨,一旦论此,臣所恨义非死 所,壮“士弗为;臣不爱命,但恐死之无益耳。”而丞相既 遭疾患,政出子澄。澄天性险忌,触类猜嫉,谄谀迭进, 共相构毁。而部分未周,累信赐召,不顾社稷之安危, 惟恐私门之不植,甘言厚币,规灭忠梗。其父若殒,将 何赐容,惧谗畏戮,拒而不返。遂观兵汝、颍,拥斾周、韩。 乃与豫州刺史高成、广州刺史郎椿、襄州刺史李密、 兖州刺史邢子才、南兖州刺史石长宣、齐州刺史许 季良、东豫州刺史丘元征、洛州刺史朱浑愿、扬州刺 史乐恂、北荆州刺史梅季昌、北扬州刺史元神和等, 皆“河南牧伯,大州帅长,各阴结私图,克相影会,秣马 潜戈,待时即发。函谷以东,瑕丘以西,咸愿归诚圣朝, 息肩有道,戮力同心,死无二志。惟有青、徐数州,仅须 折简,一驿走来,不劳经略。且臣与高氏,衅隙已成,临 患赐征,前已不赴,纵其平复,终无合理。黄河以南,臣 之所职,易同反掌,附化不难。群臣颙仰,听臣而唱。若 齐、宋一平,徐事燕、赵,伏惟陛下天网宏开,方同《书》轨, 闻兹寸款,惟应霈然。”丁和既至,高祖召群臣廷议,尚 书仆射谢举及百辟等议,皆云“纳侯景非宜。”高祖不 从是议而纳景。及齐神武卒,其子澄嗣,是为文襄帝。 高祖乃下诏,封景河南大将军、使持节、董督河南南 北诸军事,入行台,承制辄行,如邓禹故事,给鼓吹一 部。齐文襄遣大将军慕容绍宗围景于长社,景请西 魏为援,西魏遣其五城王元庆等率兵救之,绍宗乃 退。景复请兵于司州刺史羊鸦仁,鸦仁遣长史邓鸿 率兵至汝水,元庆军又夜遁,于是据悬瓠、项城,求遣 刺史以镇之。诏以羊鸦仁为豫、司二州刺史,移镇悬 瓠;西阳太守羊思建为殷州刺史,镇项城。魏既新丧 元帅,景又举河南内附。齐文襄虑景与西南合从,方 为己患,乃以书喻景曰:“盖闻位为大宝,守之未易;仁 诚重任,终之实难。或杀身成名,或去食存信,比性命 于鸿毛,等节义于熊掌,夫然者,举不失德,动无过事, 进不见恶,退无谤言。先王与司徒,契阔夷险,孤子相 于偏所,眷属缱绻衿期,绸缪寤语,义贯终始,情存岁 寒。司徒自少及长,从微至著,共相成生,非无恩德,既 爵冠通侯,位标”上等,门容驷马,室飨万锺,财利润于 乡党,荣华被于亲戚,意气相倾,人伦所重,感于“知己, 义在忘躯。眷为国士者,乃立漆身之节;馈以壶餐者, 便致扶轮之效。”若然尚不能已,况其重于此乎?幸以 故旧之义,欲持子孙相托,方为秦晋之匹,共成刘范 之亲。假使日往月来,时移世易,门无强荫,家有幼孤, “犹加璧不遗,分宅相济,无忘先德,以恤后人。况闻负 杖行歌,便已狼顾犬噬,于名无所成,于义无所取,不 蹈忠臣之迹,自陷叛人之地。力不足以自强,势不足以自保。率乌合之众,为累卵之危,西求救于黑秦,南 请援于萧氏,以狐疑之心,为首鼠之事。入则秦人不 容,归则吴人不信。当今相视,未见其可,不知终久持 此安归,相推本心,必不应尔。”当是不逞之人,曲为口 端之说,遂怀市虎之疑,乃致投杼之惑耳。比来举止, 事已可见,人相疑误,想自觉知。合门大小,并付司寇, 近者聊命偏师,前驱致讨,南兖扬州,应时克复。即欲 乘机,长驱悬瓠,属以炎暑,欲为后图,方凭国灵,龚行 天罚,器械精新,士马强盛,内外感德,上下齐心,三令 五申,可蹈汤火。若使旗鼓相望,埃尘相接,势如沃雪, 事等《注萤》。夫明者去危就安,智者转祸为福,宁使我 负人,不使人负我。当开从善之门,决改先迷之路。今 刷心荡意,除嫌去恶,想犹致疑,未便见信。若能卷甲 来朝,垂櫜还阙者,当授豫州刺史。即使终君之世,所 部文武,更不追摄,进得保其禄位,退则不丧功名,君 门眷属,可以无恙。宠妻爱子,亦送相还,仍为通家,卒 成亲好,所不食言,有如皎日。君既不能东封函谷,南 向称孤,受制于人,威名顿尽,空使兄弟子侄,足首异 门,垂发戴白,同之涂炭,闻者酸鼻,见者寒心,矧伊骨 肉,能无愧也!孤子今日不应方遣此书,但“见蔡遵道 云:‘司徒本无归西之心,深有悔祸之意,闻西兵将至, 遣遵道向崤中参其多少,少则与其同力,多则更为 其备’。”又云:“房长史在彼之日,司徒尝欲遣书启,将改 过自新。已差李龙仁,垂欲发遣,闻房已远,遂复停发。 未知遵道此言,为虚为实,但既有所闻,不容不相尽 告。吉凶之理,想自图之。”《景报〈书〉》曰:“盖闻立身扬名者 义也,在躬所宝者生也,苟事当其义,则节士不爱其 躯;刑罚斯舛,则君子实重其命。昔微子发狂而去殷, 陈平怀智而背楚者,良有以也。仆乡曲布衣,本乖艺 用,初逢天柱,赐沗帷幄之谋;晚遇永熙,委以干戈之 任。出身为国,绵历二纪,犯危履难,岂避风霜,遂得躬 被衮衣,口餐玉食,富贵当年,光荣身世。何为一旦举 旌斾,援桴鼓,而北面相抗者,何哉?实以畏惧危亡,恐 招祸害,捐躯非义,身名两灭故耳。何者?往年之暮,尊 王遘疾,神不祐善,祈祷莫瘳,遂使嬖幸擅威权,阍寺 肆诡惑,上下相猜,心腹离贰。仆妻子在宅,无事见围; 段康之谋,莫知所以。卢潜入军,未审何故,翼翼小心, 常怀战栗,有䩄面目,宁不自疑。”及回师长社,希自陈 状,简书未达,斧钺已临,既旌旗相对,咫尺不送,飞书 每奏,兼申鄙情。而群卒恃雄,眇然不顾,运戟推锋,专 欲屠灭,筑围堰水,三板仅存,举目相看,命悬晷刻,不 忍死亡,出战城下。禽兽恶死,人伦好生,送地拘秦,非 乐为也。但尊王平昔,见与比肩,“共奖帝室,虽形势参 差,寒暑小异,丞相、司徒,雁行而已,福禄官荣,自是天 爵,劳而后受,理不相干,欲求吞炭”,何其谬也!然窃人 之财,犹谓为盗,禄去公室,相为不取。今魏德虽衰,天 命未改,祈恩私第,何足关言?赐示不能东封函谷,受 制于人,当似教仆贤祭仲而褒季氏。无主之国,在礼 未闻,动而不法,何以取训?窃以分财养幼,事归令终, 舍宅存孤,谁云隙末?复言仆众不足以自强,危如累 卵。然纣有亿兆夷人,卒降十乱,桀之百克,终自无后。 颍川之战,即是殷监,轻重由人,非鼎在德,苟能忠信, 虽弱必强,殷忧启圣,处危何苦。况今梁道邕熙,招携 以礼,被我兽文,縻之好爵。方欲苑五岳而池四海,扫 “夷秽以拯黎元,东羁瓯越,西通汧陇,吴楚剽劲,带甲 千群,吴兵冀马,控弦十万。兼仆所部,义勇如林,奋义 取威,不期而发。大风一振,枯干必摧,凝霜暂落,秋蒂 自殒,此而为弱,谁足称强。”又见诬两端,受疑二国,斟 酌物情,一何至此。昔陈平背楚,归汉则王;百里出虞, 入秦斯霸。盖昏明由主,用舍在时,奉礼而行,神其庇 也。《书》称“士马精新”,克日齐举,夸张形胜,指期荡灭。窃 以寒飂白露,节候乃同;秋风扬尘,马首何异?徒知北 方之力争,未识西南之合从。苟欲徇意于前途,不觉 坑阱在其侧。若云去危令归正朔,转祸以脱网罗,彼 既嗤仆之愚迷,此亦笑君之晦昧。今已引二邦扬旌 北讨,熊豹齐奋,克复“中原,荆、襄、广、颍,已属关右;项城、 悬瓠,亦奉南朝。幸自取之,何劳恩赐。然权变不一,理 有万途,为君计者,莫若割地两和,二分鼎峙,燕、卫、晋、 赵,足相奉禄;齐、曹、宋、鲁,悉归大梁。使仆得输力南朝, 北敦姻好,束帛交行,戎车不动。仆立当世之功,君卒 祖祢之业,各保疆界,躬享岁时,百姓乂宁,四民安堵。 孰若”驱农夫于陇亩,抗劲敌于三方,避干戈于首尾, 当锋镝于心腹,纵太公为将,不能获存,归之高明,何 以克济?复寻来书,云“仆妻子悉拘司寇”,以之见要,庶 其可反。当是见疑褊心,未识大趣。何者?昔王陵附汉, 母在不归;太上囚楚,乞羹自若。矧伊妻子,而可介意。 脱谓诛之有益,欲止不能,杀之无损,徒复“坑戮。家累 在君,何关仆也。而遵道所传,颇亦非谬,但在缧绁,恐 不备尽,故重陈辞,更论款曲。所望良图,时惠报旨。然 昔与盟主,事等琴瑟,谗人间之,翻为仇敌,抚弦搦矢, 不觉伤怀,裂帛还书,知何能述。”十二月,景率军围谯城不下,退攻城,甫,拔之。又遣其行台左丞王伟、左民 郎中王则诣阙献策,求诸元子弟立为魏主,辅以北 伐,许之。诏遣太子舍人元贞为咸阳王,须渡江,许即 伪位,乘舆副御,以资给之。齐文襄又遣慕容绍宗追 景,景退入涡阳,马尚有数千匹,甲卒数万人,车万馀 辆,相持于涡北。景军食尽,士卒并北人不乐南渡,其 将暴显等各率所部降于绍宗。景军溃散,乃与腹心 数骑自峡石济淮,稍收散卒,得马步八百人奔寿春, 监州韦黯纳之。景启求贬削,优诏不许,仍以为豫州 牧,本官如故。景既据寿春,遂怀反叛,属城居民,悉召 募为军士,辄停责市估及田租,百姓子女,悉以配将 卒。又启求锦万匹为军人袍,领军朱异议以“御府锦 署,止充颁赏,远近不容以供边城戎服,请送青布以 给之。”景得布,悉用为袍衫,因尚青色。又以台所给仗, 多不能精,启请东冶锻工,欲更营造,敕并给之。景自 涡阳败后,多所征求,朝廷含弘,未尝拒绝。先是,豫州 刺史贞阳侯渊明督众军围彭城,兵败没于魏。至是 遣使还,述魏人请追前好。二年二月,高祖又与魏连 和,景闻之惧,驰启固谏,高祖不从。尔后表疏跋扈,言 辞不逊。鄱阳王范镇合肥,及司州刺史羊鸦仁俱累 启称景有异志。领军朱异曰:“侯景数百叛虏,何能为 役。”并抑不奏闻,而逾加赏赐,所以奸谋益果。又知临 贺王正德怨望朝廷,密令要结,正德许为内启。八月, 景遂发兵反,攻马头、木栅,执太守刘神茂、戍主曹璆 等。于是诏郢州刺史鄱阳王范为南道都督,北徐州 刺史封山侯正表为北道都督,司州刺史柳仲礼为 西道都督,通直散骑常侍裴之高为东道都督,同讨 景。济自历阳,又令开府仪同三司、丹阳尹邵陵王纶 持节董督众军。十月,景留其中军王显贵守寿春城, 出军伪向合肥,遂袭谯州。助防董绍先开城降之,执 刺史丰城侯泰。高祖闻之,遣太子家令王质率兵三 千,巡江遏防。景进攻历阳,历阳太守庄铁遣弟均率 数百人夜斫景营,不克,均战没,铁又降之。萧正德先 遣大船数十艘,伪称载荻,实装济景。景至京口,将渡, 虑王质为梗,俄而质无故退,景闻之尚未信也。乃密 遣觇之,谓使者曰:“质若审退,可折江东树枝为验。”觇 人如言而返。景大喜曰:“吾事办矣。”乃自采石济,马数 百匹,兵千人,京师不之觉。景即分袭姑孰,执淮南太 守文成侯宁,遂至慈湖。于是诏以扬州刺史宣城王 大器为都督城内诸军事,都官尚书羊侃为军师将 军以副焉,南浦侯推守东府城,西丰公大春守石头 城,轻车长史谢禧守白下。既而景至朱雀航,萧正德 先屯丹阳郡,至是率所部与景合。建康令庾信率兵 千馀人屯航北,见景至航,命彻航,始除一舶,遂弃军 走南塘。游军复闭航渡。景皇太子以所乘马授王质, 配精兵三千,使授庾信。质至领军府,与贼遇,未阵便 奔走。景乘胜至阙下,西丰公大春弃石头城走,景遣 其仪同于子悦据之,谢禧亦弃白下城走。景于是百 道攻城,持火炬烧大司马东、西华诸门。城中仓卒未 有其备,乃凿门楼,下水沃火,久之方灭。贼又斫东掖 门,将开羊侃,凿门扇,刺杀数人,贼乃退。又登东宫墙, 射城内。至夜,太宗募人出,烧东宫,东宫台殿遂尽。景 又烧城西马厩、士林馆、太府寺。明日,景又作木驴数 百攻城,城上飞石掷之,所值皆碎破。景苦攻不克,伤 损甚多,乃止攻。筑长围,以绝内外。启求诛中领军朱 异、太子右卫率陆验、兼少府卿徐𬴊、制局监周石珍 等。城内亦射赏格出外,有能斩景首,授以景位,并钱 一亿万,布绢各万匹,女乐二部。十一月,景立萧正德 为帝,即伪位于仪贤堂,改年曰“正平。”初,童谣有“正平” 之言,故立号以应之。景自为相国、天柱将军,正德以 女妻之。景又攻东府城,设百尺楼,车钩,城堞尽落,城 遂陷。景使其仪同卢晖略率数千人,持长刀夹城门, 悉驱城内文武,裸身而出。贼交兵杀之,死者二千馀 人。南浦侯推是日遇害。景使正德子见理、仪同卢晖 略守东府城,景又于城东西各起一土山,以临城内, 城内亦作两山以应之,王公以下皆负土。初,景至,便 望克定京师,号令甚明,不犯百姓。既攻城不下,人心 离阻。又恐援军总集,众必溃散,乃纵兵杀掠,交尸塞 路。富室豪家,恣意裒剥,子女妻妾,悉入军营。乃筑土 山,不限贵贱,昼夜不息,乱加殴棰,疲羸者因杀“之以 填山。”号哭之声,响动天地。百姓不敢藏隐,并出从之, 旬日之间,众至数万。景仪同范《桃棒》密遣使送款乞 降,会事泄见杀。至是,邵陵王纶率西丰公大春、新涂 将军永安侯确、超武将军南安乡侯骏、前谯州刺史 赵百超、武州刺史萧弄璋、步兵校尉尹思合等,马步 三万,发自京口,直据锺山。景党大骇,具船舟咸欲逃 散,分遣万馀人距纶。纶击,大破之,斩首千馀级。旦日, 景复陈兵覆舟山北,纶亦列阵以待之,景不进,相持。 会日暮,景引军还,南安侯骏率数十骑挑之,景回军 与战,骏退。时赵百超陈于元武湖北,见骏急不赴,乃 率军前走,众军因乱,遂败绩。纶奔京口,贼尽获辎重器甲,斩首数百级,生俘千馀人。获西丰公大春纶、司 马庄丘惠达、直阁将军胡子约、广陵令霍俊等来送 城下徇之,逼云已擒邵陵王俊。独云:“王小小失利,已 全军还京口,城中但坚守”,援军寻至,贼以刀殴之。俊 言辞颜色如旧,景义而释之。是日,鄱阳世子嗣裴之 高至后渚,结营于蔡洲,景分军屯南岸。十二月,景造 诸攻具,及飞楼橦车、登城车、登堞车、阶道车、火车,并 高数丈,一车至二十轮,陈于阙前,百道攻城并用焉。 以火车焚城东南隅火楼,贼因火势以攻城,城上纵 火,悉焚其攻具,贼乃退。又筑土山以逼城,城内作地 道以引其土山,贼又不能立,焚其攻具,还入于栅。材 官将军宋嶷降贼,因为立计,引元武“湖水灌台城,城 外水起数尺,阙前御街并为洪波矣。”又烧南岸民居 营寺莫不咸尽。司州刺史柳仲礼、衡州刺史韦粲、南 陵太守陈文彻、宣猛将军李孝钦等皆来赴援。鄱阳 世子嗣、裴之高又济江。仲礼营朱雀航南,裴之高营 南苑,韦粲营青塘,陈文彻、李孝钦屯丹阳郡,鄱阳世 子嗣营小航南,并缘淮造栅。及晓,景方觉,乃登禅灵 寺门楼望之,见韦粲营垒未合,先渡兵击之。粲拒战, 败绩,景斩粲首,徇于城下。柳仲礼闻粲败,不遑贯甲, 与数十骑驰赴之,遇贼交战,斩首数百,投水死者千 馀人。仲礼深入,马陷泥,亦被重创。自是贼不敢济岸。 邵陵王纶与临成公大连等自东道集于南岸,荆州 刺史湘东王绎遣世子方等、兼司马吴晔、天门太守 樊文皎下赴京师,营于湘子岸前,高州刺史李迁仕、 前司州刺史羊鸦仁又率兵继至。既而鄱阳世子嗣、 永安侯确、羊鸦仁、李迁仕、樊文皎率众渡淮,攻贼东 府城前栅,破之,遂结营于青溪水东。景遣其仪同宋 子仙顿南平王第,缘水西立栅相拒。景食稍尽。至是, 米斛数十万,人相食者十五六。初,援兵至北岸,百姓 扶老携幼以候王师,才得过淮,便竞剥掠,贼党有欲 自拔者,闻之咸止。贼之始至,城中才得固守,平荡之 事,期望援军。既而四方云合,众号百万,连营相持,已 月馀日,城中疾疫,死者大半。景自岁首以来乞和,朝 廷未之许,至是事急,乃听焉。请割江右四州之地,并 求宣城王大器出送,然后解围济江,仍许遣其仪同 于子悦、左丞王伟入城为质。中领军傅岐议以宣城 王嫡嗣之重,不容许之。乃请石城公大款出送,诏许 焉。遂于西华门外设坛,遣尚书仆射王克、兼侍中、上 甲乡侯韶、兼散骑常侍萧瑳与于子悦、王伟等登坛 共盟。左卫将军柳津出西华门下,景出其栅门,与津 遥相对,刑牲歃血。南兖州刺史南康嗣王会理、前青 冀二州刺史湘潭侯退、西昌侯世子彧率众三万至 于马邛州。景虑北军自白下而上,断其江路,请悉勒 聚南岸。敕乃遣北军进江潭苑。景启称:“永安侯赵威 方频隔栅见诟臣,云‘天子自与汝盟,我终当逐汝。乞 召入城,即当进发’。”敕并召之。景又启云:“西岸信至,高 澄已得寿春、锺离,便无处安足,权借广陵、谯州,须征 得寿春、锺离,即以奉还朝廷。”初,彭城刘邈说景曰:“大 将军顿兵已久,攻城不拔。今援众云集,未易而破。如 闻军粮不支一月,运漕路绝,野无所掠,婴儿掌上,信 在于今。未若乞和,全师而返,此计之上者。”景然其言, 故请和。后知援军号令不一,终无勤王之效,又闻城 中死疾转多,必当有应之者。景谋臣王伟又说曰:“王 以人臣举兵背叛,围守宫阙,已盈十旬,逼辱妃主,凌 秽宗庙,今日持此,何处容身?愿王且观其变。”景然之, 乃抗表曰:“臣闻书不尽言,言不尽意。然则意非言不 宣,言非笔不尽,臣所以含愤蓄积,不能默已”者也。窃 唯陛下睿知在躬,多才多艺。昔因世季,龙翔汉沔,夷 凶剪乱,克雪家怨,然后踵武前王,光宅江表,宪章文 武,祖述尧舜。兼属魏国凌迟,外无勍敌,故能西取华 陵,北封淮泗,结好高氏,𬨎轩相属,疆场无虞,十有馀 载。躬览万机,劬劳治道,刊正周孔之遗文,训释真如 之秘奥。享年长久,本枝磐石,人君艺业,莫之与京。臣 所以踊跃一隅,望南风而叹息也。岂图名与实爽,闻 见不同。臣自委质策名,前后事迹,从来表奏,已具之 矣。不胜愤懑,复为陛下陈之。陛下与高氏通和,岁逾 一纪,舟车往复,相望道路,必将分灾恤患,同休等戚。 宁可纳臣一介之服,贪臣汝颍之地,“便绝好河北,檄 詈高澄,聘使未归,陷之虎口,扬兵击鼓,侵逼彭、宋。夫 敌国相伐,闻丧则止,匹夫之交,托孤寄命。岂有万乘 之主,见利忘义,若此者哉?其失一也。臣与高澄,既有 仇憾,义不同国,归身有道。陛下授以上将,任以专征, 歌锺女乐,车服弓矢,臣受命不辞,实思报效。方欲挂 斾嵩华,县旌冀、赵,刘”夷荡涤,一匡宇内。陛下朝服济 江,告成东岳,使大梁与轩黄等盛,臣与伊、吕比功,垂 裕后昆,流名竹帛,此实生平之志也。而陛下欲分其 功,不能赐任,使臣击河北,欲自举徐方,遣庸懦之贞、 阳,任骄贪之胡、赵,裁见旗鼓,鸟散鱼溃。慕容绍宗乘 胜席卷,涡阳诸镇,靡不弃甲,疾雷不及掩耳,散地不 可固“全,使臣狼狈失据,妻子为戮,斯实陛下负臣之深”,其失二也。韦黯之守寿阳,众无一旅,慕容凶锐,欲 饮马长江,非臣退保淮南,其势未之可测。既而逃遁, 边境获宁,令臣作牧此州,以为蕃捍。方欲收合馀烬, 劳来安集,励兵秣马,克申后战,封韩山之尸,雪涡阳 之耻。陛下丧其精魄,无复守气,便信贞阳“谬启,复请 通和。臣频陈执,疑闭不听。翻覆若此,童子犹且羞之, 况在人君,二三其德。”其失三也。夫畏懦逗留,军有常 法。子玉小败,见诛于楚;王恢失律,受戮于汉。贞阳精 甲数万,器械山积,慕容轻兵,众无百乘,不能拒抗,身 受囚执。以帝之犹子,而面缚敌庭,实宜绝其属籍,以 衅征鼓。陛下曾无追责,怜“其苟存,欲以微臣规相贸 易,人君之法,当如是哉!其失四也。悬瓠大藩,古称汝、 颍。臣举州内附,羊鸦仁固不肯入,既入之后,无故弃 之。陛下曾无嫌责,使还居北司,鸦仁弃之既不为罪, 臣得之不以为功。其失五也。臣涡阳退衄,非战之罪, 实由陛下君臣相与见误,乃还寿春,曾无悔色,祗奉 朝廷,掩恶”扬善。鸦仁自知弃州,切齿叹恨,内怀惭惧, 遂启“臣欲反欲反,当有形迹,何所征验,诬陷顿尔。陛 下曾无辩究,默而信纳,岂有诬人莫大之罪,而可并 肩事主者乎?”其失六也。赵伯超拔自无能,任居方伯, 惟渔猎百姓,多蓄士马,非欲为国立功,直是自为富 贵,行货权幸,徼买声名。朱异之徒,积受金贝,遂使咸 称胡、赵,比昔关、张,诬掩天听,谓为真实。韩山之役,女 妓自随,裁闻敌鼓,与妾俱逝,不待贞阳,故只轮莫返。 论其此罪,应诛九族。而纳贿中人,还处州任,伯超无 罪,臣功何论?赏罚无章,何以为国?其失七也。臣御下 素严,无所侵物,关市征税,咸悉停原。寿阳之民,颇怀 优复。裴之悌等助戍在彼,惮臣“检制,遂无故遁归,又 启臣欲反。陛下不责,违命离局,方受其浸润之谮。处 臣如此,使何地自安!”其失八也。臣虽才谢古人,实颇 更事,抚民率众,自幼至长,少来运动,多无遗策。及归 身有道,罄竭忠规,每有陈奏,恒被抑遏。朱异专断军 旅,周石珍总尸兵仗,陆验、徐𬴊典司谷帛,皆明言求 货,非令不行。境“外虚实,定计于舍人之省;举将出师, 责奏于主者之命。臣无贿于中,故恒被抑折,其失九 也。鄱阳之镇合肥,与臣邻接,臣推以皇枝,每相祗敬, 而嗣王庸怯,虚见备御,臣有使命,必加弹射,或声言 臣反,或启臣纤介,招携当须以礼,忠烈何以堪于此 哉?其失十也。其馀条目,不可具陈”进退惟谷,频有表 疏,言直辞强,有忤龙鳞,遂发严诏,便见讨袭。重华纯 孝,犹逃凶父之杖;赵盾忠贤,不讨杀君之贼。臣何亲 何罪,而能坐受歼夷?韩信雄桀,亡项霸汉,末为女子 所烹,方悔《蒯通》之说。臣每览书传,心常笑之。岂容遵 彼覆车,而快陛下佞臣之手?是以兴晋阳之甲,乱长 江而直济。愿得升赤墀,践文石,口陈“枉直,指画臧否, 诛君侧之恶臣,清国朝之秕政,然后还守藩汉,以保 忠节,实臣之至愿也。”三月朔旦,城内以景违盟,举烽 鼓噪。于是羊鸦仁、柳敬礼、鄱阳世子嗣进军于东府 城北。栅垒未立,为景将宋子仙所袭,败绩,赴淮死者 数千人。贼送首级于阙下。景又遣于子悦至,更请和, 遣御史中丞沈浚至景所,景无去意,浚固责之,景大 怒,即决石阙前水,百道攻城,昼夜不息,城遂陷。于是 悉卤掠乘舆服玩、后宫嫔妾,收王侯朝士送永福省, 撤二宫侍卫。使王伟守武德殿,于子悦屯太极东堂, 矫诏大赦天下,自为大都督、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 其侍中、使持节、大丞相、王如故。初,城中积尸不暇埋 瘗,又有已死而未敛,或将死而未绝,景悉聚而烧之, 臭气闻十馀里。尚书外兵郎鲍正疾笃,贼曳出焚之, 宛转火中,久而方绝,于是援兵并散。景矫诏曰:“日者 奸臣擅命,几危社稷,赖丞相英发,入辅朕躬,征镇牧 守,可各复本任。”降萧正德为侍中、大司马,百官皆复 其职。景遣董绍先率兵袭广陵,南兖州刺史南康嗣 王会理以城降之。景以绍先为南兖州刺史。初,北兖 州刺史定襄侯祗与湘潭侯退及前潼州刺史郭凤 同起兵,将赴援。至是凤谋以淮阴应景,祗等力不能 制,并奔于魏。景以萧弄璋为北兖州刺史,州民发兵 拒之。景遣厢公丘子英、直阁将军羊海率众赴援,海 斩子英,率其军降于魏,魏遂据其淮阴。景又遣仪同 于子悦、张太黑率兵入吴,吴郡太守袁君正迎降。子 悦等既至,破掠吴中,多自调发,逼掠子女,毒虐百姓, 吴人莫不怨愤。于是各立城栅拒守。是月,景移屯西 洲,遣仪同任约为南道行台,镇姑孰。五月,高祖崩于 文德殿。初,台城既陷,景先遣王伟、陈庆入谒高祖。高 祖曰:“景今安在?卿可召来。”时高祖坐文德殿,景乃入 朝,以甲士五百人自卫,带剑升殿。拜讫,高祖问曰:“卿 在戎日久,无乃为劳?”景默然。又问:“卿何州人,而敢至 此乎?”景又不能对,从者代对。及出,谓厢公王僧贵曰: “吾常据鞍对敌,矢刃交下,而意气安缓,了无怖心。今 日见萧公,使人自慑,岂非天威难犯,吾不可再见之。” 高祖虽外迹已屈,而意犹忿愤。时有事奏闻,多所谴 却,景深敬惮,亦不敢逼。景遣军人直殿省内,高祖问制局监周石珍曰:“是何物人?”对曰:“丞相。”高祖乃谬曰: “何物丞相?”对曰:“是侯丞相。”高祖怒曰:“是名景,何谓丞 相!”是后每所征求,多不称旨,至于御膳,亦被裁抑,遂 忧愤感疾而崩。景乃密不发丧,“权殡于昭阳殿,自外 文武咸莫知之。二十馀日,升梓宫于太极前殿,迎皇 太子即皇帝位。于是矫诏赦北人为奴婢者,冀收其 力用焉。”又遣仪同来亮率兵攻宣城,宣城内史杨华 诱亮,斩之。景复遣其将李贤明讨华,华以郡降。景遣 仪同宋子仙等率众东次钱塘,新城戍戴僧易据县 拒之。是月,景遣中军侯子鉴入《吴》军,收于子悦、张大 黑,还京诛之。时东扬州刺史临成公大连据州,吴兴 太守张嵊据郡,自南陵以上,皆各据守。景制命所行, 惟吴郡以西、南陵以北而已。六月,景以仪同郭元建 为尚书仆射、北道行台,总江北诸军事,镇新秦。郡人 陆缉、戴文举等起兵万馀人,杀景太守苏单于,推前 淮南太守文成侯宁为主以拒景。宋子仙闻而击之, 缉等弃城走。景乃分吴郡海盐、胥浦二县为武原郡。 至是景杀萧正德于永福省,封元罗为西秦王,元景 龙为陈留王。诸元子弟封王者十馀人。以柳敬礼为 使持节、大都督,隶大丞相,参戎事。景遣其中军侯子 鉴、监行台刘神茂等军东讨,破吴兴,执太守张嵊父 子送京师,景并杀之。景以宋子仙为司徒,任约为领 军将军,尔朱季伯、叱罗子通、彭俊、董绍先、张化仁、于 庆、鲁伯和、纥奚斤、史安和、时灵护、刘归义并为开府 仪同三司。是月,鄱阳嗣王范率兵次栅口,江州刺史、 寻阳王大心要之西上。景出顿姑孰,范将裴之悌、夏 侯威生以众降景。十一月,宋子仙攻钱塘,戴僧易降。 景以钱塘为临江郡,富阳为富春郡。以王伟、元罗并 为仪同三司。十二月,宋子仙、赵伯超、刘神茂进攻会 稽,东扬州刺史临成公大连弃城走,遣刘神茂追擒 之。景以裴之悌为使持节、平西将军、合州刺史,以夏 侯威生为使持节、平北将军、南豫州刺史。是月,《百济》 使至,见城邑丘墟,于端门外号泣,行路见者莫不洒 泪。景闻之大怒,送小庄严寺,禁止不听出入。大宝元 年正月,景矫诏自加班剑四十人,给前后部羽葆、鼓 吹,置左右长史、从事中郎四人。前江都令祖皓起兵 于广陵,斩景刺史董绍先,推前太子舍人萧勔为刺 史,又结魏人为援,驰檄远近,将以讨景。景闻之大惧, 即日率侯子鉴等出自京口,水陆并集。皓婴城拒守, 景攻城,陷之。景车《裂皓》以徇,城中无少长皆斩之。以 侯子鉴监南兖州事。是月,景召宋子仙还京口。四月, 景以元思虔为东道行台,镇钱塘。以侯子鉴为南兖 州刺史。文成侯宁于吴西乡起兵,旬日之间,众至一 万,率以西上,景厢公孟振、侯子荣击破之,斩宁,传首 于景。七月,景以秦郡为西兖州,阳平郡为北兖州。任 约、卢晖略攻晋熙郡,杀鄱阳世子嗣景。以王伟为中 书监。任约进军袭江州,江州刺史寻阳王大心降之。 世祖时,闻江州失守,遣卫军将军徐文盛率众军下 武昌拒约。景又矫诏自进位为相国,封太山等二十 郡为汉王,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如萧何故 事。景以柳敬礼为护军将军,姜询义为相国左长史 徐洪为左司马,陆约为右长史,沈众为右司马。是月, 景率舟师上皖口。十月,盗杀武林侯咨于广莫门。咨 常出入太宗卧内,景党不能平,故害之。景又矫诏曰: “盖县象在天,四时取则于辰斗;群生育地,万物”仰照 于大明。是以垂拱当扆,则八纮共辏;负图正位,则九 域同归。故乃云名水号之君,龙官人爵之后,莫不启 符河洛,封禅岱宗,奔走四夷,来朝万国。逖听虞夏,厥 道弥新。爰及商、周,未之或改。逮幽厉不竞,戎马生郊, 惠怀失御,胡尘犯跸。遂使犲狼肆毒,侵穴伊瀍;猃狁 孔炽,巢栖咸、洛。自晋鼎东迁,多“历年代,周原不复,岁 实永久。虽宋祖经略,中息远图,齐号和亲,空劳冠盖。 我大梁膺符作帝,出震登皇,浃宇归仁,绵区饮化,开 疆辟土,跨瀚海以扬镳;来庭入觐,等涂山而比辙。元 龟出洛,白雉归丰,鸟塞同文,胡天共轨。”不谓高澄跋 扈,虔刘魏邦,扇动华夷,不供王职。遂乃狼顾北侵,马 首南向。值天厌昏伪,丑徒数尽,龙豹应期,风云会节。 相国汉王,上德英姿,盖惟天授,雄谟勇略,出自怀抱。 珠鱼表应,辰昴叶晖,剖析《六韬》,锱铢四履,腾文豹变, 凤集虬翔,奋翼来仪,负图而降。爰初秉律,实先启行, 奉兹庙算,克除獯丑。直以鼎湖上征,六龙晏驾,干戈 暂止,九伐未申,而恶稔贯盈,元凶殒毙。弟洋继逆,续 “长乱阶,异彼洋音,同兹荐食,偷窃伪号,心希举斧。丰 水君臣,奉图乞援,关河百姓,泣血请师,咸愿承奉国 灵,思睹王化。朕以寡昧,纂戎下武,庶拯尧黎,冀康禹 迹。”且夫车服以庸,名因事著,周师克殷,鹰扬创自《尚 父》;汉征戎狄,明友实始度辽。况乃神规睿算,眇乎难 测,大功懋绩,事绝言象,安可以习彼“常名,保兹守固? 相国可加宇宙大将军、都督六合诸军事,馀悉如故。” 以诏文呈太宗。太宗惊曰:“将军乃有宇宙之号乎?”齐 遣其将辛术围阳平,景行台郭元建率兵赴援。术退徐文盛入资矶,任约率水军逆战,文盛大破之。仍进 军大举口。时景屯于皖口,京师虚弱,南康王会理及 北兖州司马成钦等将袭之。建安侯贲知其谋,以告 景,景遣收会理与其弟祈阳侯通理、柳敬礼、成钦等, 并害之。十二月,景矫诏封贲为竟陵王,赏发南康之 谋也。是月,张彪起义于会稽,攻破上虞,景太守蔡台 乐讨之不能禁。至是,彪又破诸暨、永兴等诸县。景遣 仪同田迁、赵伯超、谢答仁等东伐彪。二年正月,彪遣 别将寇钱塘、富春,田迁进军与战,破之。景以王克为 太师,宋子仙为太保,元罗为太傅,郭元建为太尉,张 化仁为司徒,任约为司空,于庆为太子太师,时灵护 为太子太保,纥奚斤为太子太傅,王伟为尚书左仆 射,索超世为尚书右仆射。北兖州刺史萧邕谋降魏, 事泄,景诛之。是月,世祖遣巴州刺史王珣等率众下 武昌,助徐文盛。任约以西台益兵,告急于景。三月,景 自率众二万,西上援约。四月,景次西阳,徐文盛率水 军邀战,大破之。景访知郢州无备,兵少,又遣宋子仙 率轻骑三百袭陷之,执刺史方诸行事鲍泉,尽获武 昌军人家口。徐文盛等闻之大溃,奔归江陵,景乘胜 西上。初,世祖遣领军王僧辩率众东下,代徐文盛。军 次巴陵,会景至,僧辩因坚壁拒之。景设长围,筑土山, 昼夜攻击,不克,军中疾疫,死伤大半。世祖遣平北将 军胡僧祐率兵二千人救巴陵,景闻,遣任约以精卒 数千逆击僧祐,僧祐与居士陆法和退据赤亭以待 之。约至,与战,大破之,生擒约。景闻之,夜遁。以丁和为 郢州刺史,留宋子仙。时灵护等助和守,以张化仁、阎 洪庆守鲁山城。景还京师,王僧辩乃率众东下,次汉 口,攻鲁山及郢城,皆陷之。自是众军所至皆捷。景乃 废太宗,幽于永福省。作《诏草》成,逼太宗写之。至“先皇 念神器之重,思社稷之固”,歔欷呜咽,不能自止。是日, 景迎豫章王栋即皇帝位,升太极前殿,大赦天下,改 元为天正元年。有回风自永福省吹其文物皆倒折, 见者莫不惊骇。初,景既平京邑,便有篡夺之志,以四 方须定,且未自立。既巴陵失律,江、郢丧师,猛将外歼, 雄心内沮,便欲伪僭大号,遂其奸心。其谋臣王伟云: “自古移鼎,必须废立”,故景从之。其太尉郭元建闻之, 自秦郡驰还,谏景曰:“四方之师所以不至者,政为二 宫万福。若遂行弑逆,结怨海内,事几一去,虽悔无及。” 王伟固执不从。景乃矫栋诏,追尊昭明太子为昭明 皇帝,豫章安王为安皇帝,金华敬妃为敬皇后,豫章 国太妃王氏为皇太后,妃张氏为皇后。以刘神茂为 司空,徐洪为平南将军,秦晃之、王晔、李贤明、徐永、徐 珍国、宋长宝、尹思合并为仪同三司。景以哀太子妃 赐郭元建,元建曰:“岂有皇太子妃而降为人妾!”竟不 与相见。十月壬寅夜,景遣其卫尉彭俊、王修纂奉酒 于太宗曰:“丞相以陛下处忧既久,故令臣等奉进一 觞。”太宗知其将弑,乃大酣饮酒,既醉还寝。修纂以帊 盛土加于腹,因崩焉。敛用法服,以薄棺密瘗于城北 酒库。初,太宗久见幽絷,朝士莫得接觐,虑祸将及,常 不自安。惟舍人殷不害后稍得入,太宗指所居殿谓 之曰:“庞涓当死此下。”又曰:“吾昨夜梦吞土,卿试为思 之。”不害曰:“昔重耳馈块,卒反晋国。陛下所梦,将符是 乎?”太宗曰:“傥幽冥有征,冀斯言不妄耳。”至是见弑,实 以土焉。是月,景司空、东道行台刘神茂,仪同尹思合、 刘归义、王晔,云麾将军桑干王元𫖳等据东阳归顺, 仍遣元𫖳及别将李占、赵惠朗下据建德江口。尹思 合收景新安太守元义,夺其兵。张彪攻永嘉,永嘉太 守秦远降彪。十一月,景以赵伯超为东道行台,镇钱 塘,遣仪同田迁、谢答仁等将兵东征神茂、景矫萧栋 诏,自加九锡之礼,置“丞相以下百官陈备物于庭。”忽 有野鸟翔于景上,赤足丹觜,形似山鹊,贼徒悉骇,竞 射之,不能中。景以刘劝、戚霸、朱安玉为开府仪同三 司,索九升为护军将军、南兖州刺史。侯子鉴献白獐, 建康获白鼠以献,萧栋归之于景。景以郭元建为南 兖州刺史,太尉北行台如故。景又矫萧栋诏,追崇其 祖为大将军,考为丞相,自加冕十有二旒,建天子旌 旗,出警入跸,乘金根车,驾六马,备五时副车,置旄头 云罕,乐儛八佾,锺虡宫悬之乐,一如旧仪。景又矫萧 栋诏,禅位于己。于是南郊柴燎于天,升坛受禅,文物 并依旧仪。以轜车床载鼓吹,橐驼负牺牲,辇上置筌 蹄垂脚坐。景所带剑、《水精标》,无故堕落,手自拾之。将 登坛,有兔自前而走,俄失所在。又白虹贯日,景还升 太极前殿。大赦,改元为太始元年。封萧栋为淮阴王, 幽于监省。伪有司奏改“警跸”为“永跸”,避景名也。改《梁 律》为《汉律》,改左民尚书为殿中尚书,五兵尚书为七 兵尚书,直殿主帅为直寝。景三公之官,动置十数,仪 同尤多,或匹马孤行,自执羁绊。其左仆射王伟请立 七庙。景曰:“何谓为七庙?”伟曰:“天子祭七世祖考,故置 七庙。”并请七世之讳。敕太常具祭祀之礼。景曰:“前世 吾不复忆,惟阿爷名标。”众闻,咸窃笑之。景党有知景 祖名周者,自外悉是王伟制其名位,以汉司徒侯霸为始祖,晋征士侯瑾为七世祖。于是追尊其祖周为 大丞相,父“标为元皇帝。”十二月,谢答仁、李庆等至建 德,攻元𫖳、李占栅,大破之,执𫖳、占送景,景截其手足 徇之,经日乃死。景二年正月朔,临轩朝会。景自巴丘 挫衄,军兵略尽,恐齐人乘衅,与西师掎角,乃遣郭元 建率步军趣小岘,侯子鉴率舟师向濡须,曜兵肥水, 以示武威。子鉴至合肥,攻罗城,克之。郭元建、侯子鉴 俄闻王师既近,烧合肥百姓邑居,引军退。子鉴保姑 孰,元建还广陵。时谢答仁攻刘神茂,神茂别将王华 《丽通》并据外营,降答仁,刘归义、尹思合等惧,各弃城 走。神茂孤危,复降答仁。王僧辩军至芜湖,芜湖城主 宵遁。景遣史安和、宋长贵等率兵二千,助子鉴守姑 孰,追田迁等还京师。是月,景党郭长献马驹生角。三 月,景往姑孰,巡视垒栅,又诫子鉴曰:“西人善水战,不 可与争锋。往年任约败绩,良为此也。若得马步一交, 必当可破。汝但坚壁,以观其变。”子鉴乃舍舟登岸,闭 营不出。僧辩等遂停军十馀日,贼党大喜,告景曰:“西 师惧吾之强,必欲遁逸,不击将失之。”景复命子鉴为 水战之备。子鉴乃率步骑万馀人渡洲,并引水军俱 进。僧辩逆击,大破之,子鉴仅以身免。景闻子鉴败,大 惧涕下,覆面引衾以卧,良久方起,叹曰:“误杀乃公!”僧 辩进军,次张公洲。景以卢晖略守石头纥,奚斤守捍 国城,悉逼百姓及军士家累入台城内。僧辩焚景水 栅入淮,至禅灵寺渚,景大惊,乃缘淮立栅,自石头至 朱雀航。僧辩及诸将遂于石头城西,步上连营立栅, 至于落星墩。景大恐,自率侯子鉴、于庆、史安和、王僧 贵等,于石头东北立栅拒守。使王伟、索超世、吕季略 守台城,宋长贵守延祚寺,遣掘王僧辩父墓,剖棺焚 尸。王僧辩等进营于石头城北。景列阵挑战,僧辩率 众军奋击,大破之,侯子鉴、史安和、王僧贵各弃栅走。 卢晖略纥奚斤,并以城降。景既退败,不入宫,敛其散 兵,屯于阙下,遂将逃窜。王伟揽辔谏曰:“自古岂有叛 天子!今宫中卫士,尚足一战,宁可便走?弃此欲何所 之?”景曰:“我在北打贺拔胜,破葛荣,扬名河朔,与高王 一种人。今来南渡大江,取台城如返掌,打邵陵王于 北山,破柳仲礼于南岸,皆乃所亲见。今日之事,恐是 天亡,乃好守城,我当复一决耳。”仰观石阙,逡巡叹息 久之。乃以皮囊盛二子挂马鞍,与其仪同田迁、范希 荣等百馀骑东奔。王伟委台城窜逸,侯子鉴等奔广 陵。王僧辩遣侯瑱率军追景。景至晋陵,劫太守徐永 东奔吴郡,进次嘉兴,赵伯超据钱塘拒之。景追还吴 郡,达“松江而侯瑱军掩至,景众未阵,皆举幡乞降,景 不能制,乃与腹心数十人单舸走,推堕二子于水,自 沪渎入海,至壶豆洲,前太子舍人羊鲲杀之,送尸于 王僧辩,传首西台,曝尸于建康市。百姓争取屠脍啖 食,焚骨扬灰,曾罹其祸者乃以灰和酒饮之。及景首 至江陵,世祖命枭之于市,然后煮而漆之,付武库。”景 长不满七尺,而眉目疏秀,性猜忍,好杀戮。刑人或先 斩手足,割舌劓鼻,经日方死。曾于石头立大舂碓,有 犯法者皆捣杀之,其惨虐如此。自篡立后,时著白纱 帽而尚披青袍,或以牙梳插髻。床上常设胡床及筌 蹄,著靴垂脚坐。或匹马游戏于宫内及华林园,弹射 乌鸟。谋臣王伟不许轻出,于是郁快,更成失志。所居 殿常有鸺鹠鸟鸣,景恶之,每使人穷山野讨捕焉。普 通中,童谣曰:“青丝白马寿阳来。”后景果乘白马,兵皆 青衣所乘马,每战将胜,辄踯躅嘶鸣,意气骏逸,其奔 衄必低头不前。初,中大同中,高祖尝夜梦中原牧守 皆以地来降,举朝称庆,寤甚悦之。旦见中书舍人朱 异说所梦,异曰:“此岂宇内方一天道,前见其征乎?”高 祖曰:“吾为人少梦,昨夜感此,良足慰怀。”及太清二年, 景果归附。高祖欣然自悦,谓与神通,乃议纳之,而意 犹未决。曾夜出视事,至武德阁,独言:“我家国犹若金 瓯,无一伤缺,今便受地,讵是事宜,脱致纷纭,非可悔 也。”朱异接声而对曰:“圣明御宇,上应苍元,北土遗黎, 谁不慕仰?为无机会,未达其心。今侯景据河南十馀 州,分魏土之半,输诚送款,远归圣朝,岂非天诱其衷, 人奖其计?原心审事,殊有可嘉。今若拒而不容,恐绝 后来之望。此诚易见,愿陛下无疑。”高祖深纳异言,又 信前梦,乃定议纳景。及贞阳覆败,边镇恇扰,高祖固 已忧之,曰:“吾今段如此,勿作晋家事乎!”先是,丹阳陶 弘景隐于华阳山,博学多识,尝为诗曰:“夷甫任散诞, 平叔坐谈空。不意昭阳殿,化作单于宫。”大同未,人士 竞谈元理,不习武事。至是,景果居昭阳殿。天监中,有 释宝志曰:“掘尾狗子自发狂,当死未死啮人伤,须臾 之间自灭亡,起自汝阴死三湘。”又曰:“山家小儿果攘 臂,太极殿前作”虎视、掘尾狗子、山家小儿,皆猴状。景 遂覆陷都邑,毒害皇室。大同太医令朱耽尝直禁省, 无何,夜梦犬羊各一在御坐,觉而恶之,告人曰:“犬羊 者,非佳物也。今据御坐,将有变乎?”既而天子蒙尘,景 登正殿焉。及景将败,有僧通道人者,意性若狂,饮酒 啖肉,不异凡等,世间游行已数十载,姓名乡里,人莫能知。初言隐伏,久乃方验。人并呼为阇黎,景甚信敬 之。景尝于后堂与其徒共射,时僧通在坐,夺景弓射 景阳山,大呼云:“得奴已。”景后又宴集其党,又召僧通。 僧通取肉揾盐以进。景问曰:“好不?”景答:“所恨太咸。”僧 通曰:“不咸则烂臭。”果以盐封其尸。王伟,陈留人,少有 才学。景之表启书檄,皆其所制。景既得志,规摹篡夺, 皆伟之谋及。囚送江陵,烹于市。百姓有遭其毒者,并 割炙食之。

    南史王伟传伟其先略阳人父略仕魏为许昌令因居颍川伟学通周易雅高辞采仕魏为行台郎景叛后高澄以书招之伟为景报澄书其文甚美澄览书

    曰:“谁所作也?”左右称伟之文。澄曰:“才如此,何由不早 使知邪?”伟既协景谋谟,其文檄并伟所制,及行篡逆, 皆伟创谋也。景败,与侯子鉴俱走,相失,潜匿草中,直 渎戍主黄公喜禽送之。见王僧辩,长揖不拜。执者促 之。伟曰:“各为人臣,何事相敬?”僧辩谓曰:“卿为贼相,不 能死节而求活;草间颠而不扶,安用彼相?”伟曰:“废兴 时也,工拙在人。向使侯氏早从伟言,明公岂有今日 之势!”僧辩大笑,意甚异之,命出以徇。伟曰:“昨及朝,行 八十里,愿借一驴代步。”僧辩曰:“汝头方行万里,何十 里哉?”伟笑曰:“今日之事,乃吾心也。”前尚书左丞虞骘 尝见辱于伟,遇之而唾其面曰:“死虏庸复能为恶乎?” 伟曰:“君不读书,不足与语。”骘惭而退。及吕季略、周石 珍、严亶俱送江陵,伟尚望见全于狱,为诗赠元帝,下 要人曰:“赵壹能为赋,邹阳解献书。何惜西江水,不救 辙中鱼。”又上五百字诗于帝。帝爱其才,将舍之。朝士 多忌,乃请曰:“前日伟作檄文,有异辞句。元帝求而视 之,檄云:‘项羽重瞳,尚有乌江之败;湘东一目,宁为四 海所归’。”帝大怒,使以钉钉其舌于柱,剜其肠,颜色自 若。仇家脔其肉,俛而视之,至骨,方刑之。石珍及亶并 夷三族。

    赵伯超传伯超赵革子也初至建邺王僧辩谓曰卿荷国重恩遂复同逆对曰当今祸福恩在明公僧辩又顾谢答仁曰闻卿是侯景枭将恨不与卿交兵答

    仁曰:“公英武盖世,答仁安能仰敌?”僧辩大笑。答仁以 不失礼于简文见宥,伯超及伏知命,但饿死江陵狱 中。彭俊亦生获,破腹抽出其肝藏,俊犹不死,然后斩 之。

    陈书周迪传迪临川南城人也少居山谷有膂力能挽强弩以弋猎为事侯景之乱迪宗人周续起兵于临川梁始兴王萧毅以郡让续迪召募乡人从之每

    “战,必勇冠众军。”续所部渠帅,皆郡中豪族,稍骄横,续 颇禁之,渠帅等并怨望,乃相率杀续,推迪为主。迪乃 据有临川之地,筑城于工塘。梁元帝授迪持节、通直 散骑常侍、壮武将军、高州刺史,封临汝县侯,邑五百 户。绍泰二年,除临川内史。寻授使持节、散骑常侍、信 威将军、衡州刺史,领临川内史。周文育之讨萧勃也, 迪按甲保境,以观成败。文育使长史陆山才说迪,迪 乃大出粮饷,以资文育。勃平,以功加振远将军,迁江 州刺史。高祖受禅,王琳东下,迪欲自据南川,乃总召 所部八郡守宰结盟,声言入赴。朝廷恐其为变,因厚 慰抚之。琳至湓城,新吴洞主余孝顷举兵应琳,琳以 为“南川诸郡可传檄而定”,乃遣其将李孝钦、樊猛等 南征粮饷。猛等与余孝顷相合,众且二万,来趋工塘, 连八城以逼迪。迪使周敷率众顿临川故郡,截断江 口,因出与战,大败之,屠其八城,生擒李孝钦、樊猛。余 孝顷送于京师,收其军实,器械山积,并虏其人马,迪 并自纳之。永定二年,以功加平南将军、开府仪同三 司,增邑一千五百户,“给鼓吹一部。”世祖嗣位,进号“安 南将军。”熊昙朗之反也,迪与周敷、黄法𣰰等率兵共 围昙朗,屠之,尽有其众。王琳败后,世祖征迪出镇湓 城,又征其子入朝。迪趑趄顾望,并不至。豫章太守周 敷,本属于迪,至是与黄法𣰰率其所部诣阙,世祖录 其破熊昙朗之功,并加官赏。迪闻之,甚不平,乃阴与 留异相结。及王师讨异,迪疑惧不自安,乃使其弟方 兴率兵袭周敷,敷与战,破之。又别使兵袭华皎于湓 城,事觉,尽为皎所擒。三年春,世祖乃下诏赦南川士 民为迪所诖误者。使江州刺史吴明彻都督众军,与 高州刺史黄法𣰰、豫章太守周敷讨迪。于是尚书下 《符》曰:“告临川郡士庶:昔西京为盛,信越背”诞,东都中 兴,萌宠违戾。是以鹰鹯竞逐,葅醢极诛,自古有之,其 来尚矣。逆贼周迪,本出舆台,有梁丧乱,暴掠山谷。我 高祖躬率百越,师次九川,濯其泥沙,假以毛羽,裁解 豚佩,仍剖虎符,卵翼之恩,方斯莫喻。皇运肇基,颇布 诚款,国步艰阻,竟微效力。龙节绣衣,藉王爵而御下; 熊旗组甲,因地险而陵上。日者王琳始贰,萧勃未夷, 西结三湘,南通五岭,衡、广勘定,既安反侧,江郢纷梗, 复生携背,拥据一郡,苟且百心,志貌常违,言迹不副。 特以新吴未静,地远兵强,互相兼并,成其形势。收获 器械,俘虏士民,并曰“私财”,曾无献捷,时遣一介,终持两端。朝廷光大含弘,引纳崇遇,遂乃位等三槐,任均 四岳,富贵隆赫,超绝功臣。加以出师逾岭,远相响援, 按甲断江,翻然猜拒。故司空愍公敦以宗盟,情同骨 肉,城池连接,势犹唇齿。彭亡之祸,坐观难作,阶此舋 故,结其党与。于时北寇侵轶,西贼凭陵,屝屦糇粮,悉 以资寇。爵号军容,一遵伪党。及王师凯振,大定区中, 天网恢弘,弃之度外。玺书纶诰,抚慰绸缪,冠盖缙绅, 敦授重叠。至于熊昙朗剿灭,丰城克定,盖由仪同法 𣰰之元功,安西周敷之效力,司勋有典,懋赏斯旧。恶 直丑正,自为仇雠,悖礼奸谋,因此滋甚。征出湓城,历 年不就,求遣侍子,累载未朝,外诱逋亡,招集不逞。中 调京辇,规冀非常,擅敛征赋,罕归九府,拥遏二贾,害 及四民。潜结贼异,共为表里,同“恶相求,密加应援。谓 我六军薄伐,三越未宁,屠破述城,虏缚妻息,分袭湓 镇,称兵蠡邦,拘逼酋豪,攻围城邑。幸国有备,应时衄 殄。”假节、通直散骑常侍、仁武将军、寻阳太守、怀仁县 伯华皎,明威将军、庐陵太守、益阳县子陆子隆,并破 贼徒,克全郡境。持节、散骑常侍、安西将军、定州刺史、 领豫章太守、西“丰县侯周敷,躬捍沟垒,身当矢石,率 兹义勇,以寡摧众,斩馘万计,俘虏千群。迪方收馀烬, 还固墉堞。使持节、安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高州刺 史、新建县侯法𣰰,雄绩早宣,忠诚夙著,未奉王命,前 率义旅。既援敷等,又全子隆,裹粮擐甲,仍蹑飞走。《批 熊》之旅,驱驰越电;《振武》之众,叱咤移山。以此追奔,理 无遗类。虽复朽株将拔,非待寻斧,落叶就殒,无劳烈 风。但去草绝根,在于未蔓;扑火止燎,贵乎速灭。分命 将帅,实资英果。”今遣镇南仪同司马湘东公相刘广 德、兼平西司马孙晓、北新蔡太守鲁广达、持节安南 将军、吴州刺史、彭泽县侯鲁悉达甲士万人,步出兴 口。又遣前吴兴太守胡栎、树功将军“前宣城太守钱 法成,天门、义阳二郡太守樊毅,云麾将军、合州刺史、 南固县侯焦僧度,严武将军、建州刺史、辰县子张智 达,持节都督江、吴二州诸军事、安南将军、江州刺史、 安吴县侯吴明彻,楼舰马步直指临川前安成内史 刘士京,巴山太守蔡僧贵,南康内史刘峰,庐陵太守 陆子隆,安成内史阙慎,并受仪同法𣰰节度,同会故 郡。”又命寻阳太守华皎,光烈将军巴州刺史潘纯陁, 平西将军、郢州刺史欣乐县侯章昭达,并率貔豹,迳 造贼城。使持节、散骑常侍、镇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湘州刺史湘东郡公度,分遣偏裨,相继上道,戈船蔽 水,彀骑弥山。又诏镇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欧阳𬱟, 率其“子弟交州刺史盛、新除太子右率邃、衡州刺史 侯晓等,以劲越之兵,逾岭北迈,千里同期,百道俱集。 如脱稽诛,更淹旬晦。司空大都督安都,已平贼异,凯 归非久,饮至礼毕,乘胜长驱,剿扑凶丑,如燎毛发。已 有明诏,罪惟迪身,黎民何辜,一皆原宥。其有因机立 功,赏如别格,执迷不改,刑兹罔赦。”吴明彻至临川,令 众军作连城攻迪,相拒不能克,世祖乃遣高宗总督 讨之,迪众溃,妻子悉擒,乃脱身逾岭之晋安,依于宝 应。宝应以兵资迪,留异又遣第二子忠臣随之。明年 秋,复越东兴岭。东兴南城、永成县民皆迪故人,复共 应之。世祖遣都督章昭达征迪,迪又散于山谷。初,侯 景之乱也,百姓皆弃本业,群聚为盗,惟迪所部独不 侵扰,并分给田畴,督其耕作,民下肆业,各有赢储。政 教严明,征敛必至,馀郡乏绝者,皆仰以取给。迪性质 朴,不事威仪,冬则短身布袍,夏则紫纱袜腹。居常徒 跣,虽外列兵卫,内有女伎,挼绳破篾,傍若无人。然轻 财好施,凡所周赡,毫厘必钧。讷于言语,而襟怀信实, 临川人皆“德之。”至是并共藏匿,虽加诛戮,无肯言者。 昭达仍度岭,顿于建安,与陈宝应相抗,迪复收合出 东兴。时宣城太守钱肃镇东兴,以城降迪。吴州刺史 陈详率师攻迪,详兵大败,虔化侯陈訬、陈留太守张 遂并战死。于是迪众复振。世祖遣都督程灵洗击破 之,迪又与十馀人窜于山穴中,日月转久,相随者亦 稍苦之。复遣人潜出临川郡市鱼鲑,足痛,舍于邑子。 邑子告临川太守骆牙,牙执之,令取迪自效。因使腹 心勇士随入山中,诱迪出猎,伏兵于道傍斩之,传首 京都,枭于朱雀观三日。

    熊昙朗传昙朗豫章南昌人也世为郡著姓昙朗跅弛不羁有膂力容貌甚伟侯景之乱稍聚少年据丰城县为栅桀黠劫盗多附之梁元帝以为巴山太守

    荆州陷,昙朗兵力稍强,劫掠邻县,缚卖居民,山谷之 中,最为巨患。及侯瑱镇豫章,昙朗外示服从,阴欲图 瑱。侯方儿之反瑱也,昙朗为之谋主。瑱败,昙朗获瑱 马仗子女甚多。及萧勃逾岭,欧阳𬱟为前军,昙朗、绐 𬱟共往巴山,袭黄法𣰰。又报法𣰰期共破𬱟,约曰:“事 捷,与我马仗。”及出军,与𬱟掎角而进,又绐𬱟曰:“余孝 顷欲相掩袭,须分留奇兵,甲仗既少,恐不能济。”𬱟乃 送甲三百领助之。及至城下,将战,昙朗伪北,法𣰰乘 之,𬱟失援,狼狈退衄,昙朗取其马仗而归。时巴山陈 定亦拥兵立寨,昙朗伪以女妻定子。又谓定曰:“周迪余孝顷并不愿此婚,必须以强兵来迎。”定乃遣精甲 三百并土豪二十人往迎。既至,昙朗执之,收其马仗, 并论价责赎。绍泰二年,昙朗以南川豪帅,随例除游 骑将军。寻为持节、飙猛将军、桂州刺史资,领丰城令, 历宜新、豫章二郡太守。王琳遣李孝钦等随余孝顷 于临川攻周迪,昙朗率所领赴援。其年,以功除持节、 通直散骑常侍、宁远将军,封永化县侯,邑一千户,给 鼓吹一部。又以抗御王琳之功,授平西将军、开府仪 同三司,馀并如故。及周文育攻余孝劢于豫章,昙朗 出军会之。文育失利,昙朗乃害文育以应王琳,于是 尽执文育所部诸将,据新淦县,带江为城。王琳东下, 世祖征南川兵,江州刺史周迪、高州刺史黄法𣰰欲 沿流应赴,昙朗乃据城列舰断遏。迪等与法𣰰因帅 南中兵筑城围之,绝其与琳信使。及王琳败走,昙朗 党援离心。迪攻陷其城,虏其男女万馀口。昙朗走入 村中,村民斩之,传首京师,悬于朱雀观。于是尽收其 党族,无少长皆弃市。

    留异传异东阳长山人也世为郡著姓异善自居处言语酝藉为乡里雄豪多聚恶少陵侮贫贱守宰皆患之梁代为蟹浦戍主历晋安安固二县令侯景之

    乱,还乡里,召募士卒。东阳郡丞与异有隙,引兵诛之, 及其妻子。太守沈巡援台,让郡于异,异使兄子超监 知郡事,率兵随巡出都。及京城陷,异随临城公萧大 连,大连板为司马,委以军事。异性残暴,无远略,督责 大连军主,及以左右,私树威福,众并患之。会景将军 宋子仙济浙江,异奔还乡里,寻以其众降于子仙。是 时大连亦趣东阳之信安岭,欲之鄱阳。异乃为子仙 乡导,令执大连。侯景署异为东阳太守,收其妻子为 质。景行台刘神茂建义拒景,异外同神茂,而密契于 景。及神茂败绩,为景所诛,异独获免。侯景平后,王僧 辩使异慰劳东阳,仍纠合乡闾,保据岩阻,其徒甚盛, 州郡惮焉。元帝以为信安令。荆州陷,王僧辩以异为 东阳太守。世祖平定会稽,异虽转输粮馈,而拥擅一 郡,威福在己。绍泰二年,以应接之功,除持节、通直散 骑常侍、信武将军、缙州刺史,领东阳太守,封永兴县 侯,邑五百户。其年,迁散骑常侍、信威将军,增邑三百 户,馀并如故。又以世祖长女丰安公主配异第三子 贞臣。永定二年,征异为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南徐 州诸军事、平北将军、南徐州刺史。异迁延不就。世祖 即位,改授都督缙州诸军事、安南将军、缙州刺史,领 东阳太守。异频遣其长史王澌为使入朝,澌每言朝 廷虚弱,异信之,虽外示臣节,恒怀两端,与王琳自鄱 阳信安岭潜通信使。王琳又遣使往东阳署守宰。及 琳败,世祖遣左卫将军沈恪代异为郡,实以兵袭之。 异出下淮抗御,恪与战,败绩,退还钱塘,异乃表启逊 谢。是时众军方事湘、郢,乃降诏书慰喻,且羁縻之。异 亦知朝廷终讨于己,乃使兵戍下淮及建德,以备江 路。湘州平,世祖乃下诏曰:“昔四罪难弘,大妫之所无 赦;九黎乱德,少昊之所必诛。自古皇王,不”贪征伐,苟 为时蠹,事非获已。逆贼留异,数应亡灭,缮甲完聚,由 来积年。进谢群龙,自跃于千里;退怀首鼠,恒持于百 心。中岁密契番禺,既弘天网,赐以名爵,敦以国姻,傥 望怀音,犹能革面。王琳窃据中流,翻相应接,别引南 川之岭路,专为东道之主人,结附凶渠,唯欣祸乱,既 祅氛荡,定,气沮心孤,类伤“鸟之惊弦,等穷兽之谋触。 虽复遣家入质,子阳之态转遒;侍子还朝,隗嚣之心 方炽。”朕志相成养,不计疵慝,披襟解带,敦喻殷勤,蜂 目弥彰,枭声无改,遂置军江口,严戍下淮,显然反叛, 非可容匿。且缙邦膏腴,稽南殷旷,永割王赋,长壅国 民。竹箭良材,绝望京辇,萑蒲小盗,共肆贪残。念彼馀 甿,兼其慨“息。西戎屈膝,自款重关,秦国依风,并输侵 地。三边已乂,四表咸宁,唯此微妖,所宜清殄。可遣使 持节、都督南徐州诸军事、征北将军、司空、南徐州刺 史、桂阳郡开国公安都指往擒戮,罪止异身,馀无所 问。”异本谓官军自钱塘江而上,安都乃由会稽、诸暨 步道袭之。异闻兵至,大恐,弃郡奔于桃支岭,于岭口 立栅自固。明年春,安都大破其栅,异与第二子忠臣 奔于陈宝应,于是虏其馀党男女数千人。天嘉五年, 陈宝应平,并擒异,送都,斩于建康市,子侄及同党无 少长皆伏诛,唯第三子贞臣以“尚主”获免。

    陈宝应传宝应晋安候官人也世为闽中四姓父羽有材干为郡雄豪宝应性反复多变诈梁代晋安数反累杀郡将羽初并扇惑合成其事后复为官军乡

    导破之,由是一郡兵权皆自己出。侯景之乱,晋安太 守宾化侯萧云以郡让羽,羽年老,但治郡事,令宝应 兴兵。是时,东境饥馑,会稽尢甚,死者十七八,平民男 女并皆自卖,而晋安独丰沃。宝应自海道寇临安、永 嘉及会稽、馀姚、诸暨,又载米粟与之贸易,多致玉帛 子女。其有能致舟乘者,亦并奔归之。由是大致赀产, 士众强盛。侯景平,元帝因以羽为晋安太守。高祖辅 政,羽请归老,求传郡于宝应,高祖许之。绍泰元年,授壮武将军、晋安太守,寻加员外散骑常侍。二年,封候 官县侯,邑五百户。时东西岭路,寇贼拥隔,宝应自海 道趋于会稽贡献。高祖受禅,授持节、散骑常侍、信武 将军、闽州刺史,领会稽太守。世祖嗣位,进号宣毅将 军,又加其父光禄大夫。仍命宗正录其本系,编为“宗 室”,并遣使条其子女,无大小并加封爵。宝应娶留异 女为妻。侯安都之讨异也,宝应遣助之,又资周迪兵 粮,出寇临川。及都督章昭达于东兴南城破迪,世祖 因命昭达都督众军,由建安南道渡岭;又命益州刺 史、领信义太守余孝顷都督会稽、东阳、临海、永嘉诸 军,自东道会之,以讨宝应,并诏宗正,绝其属籍。于是 尚书下《符》曰:“告晋安士庶。昔陇西旅拒,汉不稽诛;辽 东叛换,魏申宏略。若夫无诸汉之策勋,有扈夏之同 姓。至于纳吴濞之子,致横海之师;违姒启之命,有甘 誓之讨。况迺族不系于宗盟,名无纪于庸器,而显成 三叛”,舋深四罪者乎?案闽寇陈宝应父子,卉服支孽, 本迷爱敬。梁季丧乱,闽隅阻绝。父既豪侠,扇动蛮陬, 椎髻箕坐,自为渠帅,无闻训义,所资奸谄,爰肆蜂豺。 俄而解印,炎行方谢,网漏吞舟,日月居诸,弃之度外。 自东南王气,实表圣基,斗牛聚星,允符王迹。梯山航 海,虽若款诚,擅割瑰珍,竟微职贡。朝廷遵养含弘,宠 灵隆赫。起家临郡,兼昼绣之荣;裂地置州,假藩麾之 盛。即封户牖,仍邑栎阳,乘华毂者十人,保弊庐而万 石。又以盛汉君临,推恩娄敬;隆周朝会,迺长滕侯。由 是紫泥青纸,远贲恩泽,乡亭龟组,颁及婴孩。自谷迁 乔,孰复为拟?而苞藏鸩毒,敢行狼戾,连结留异,表里 周迪,盟歃婚姻,自为唇齿,屈强山谷,推移岁时。及我 彀骑防山,定秦望之西部,戈船下濑,克汇泽之南川。 遂敢举斧,并助凶孽,莫不应弦摧衄,尽殪丑徒。每以 罪在酋渠,悯兹驱逼,所收俘馘,并勒矜放。仍遣中使, 爰降诏书,天网恢弘,犹许改思。异既走险,迪又逃刑, 诳侮王人,为之川薮。遂使袁熙请席,远叹头行,马援 观蛙,犹安井底。至如遏绝九赋,剽掠四民,阖境资财, 尽室封夺。凡厥仓头,皆略黔首。蝥贼相扇,叶契连踪, 乃复逾超瀛溟,寇扰浃口,侵轶岭峤,掩袭述城,缚掠 吏民,焚烧官寺。此而可纵,孰不可容。今遣沙州刺史 俞文冏、明威将军程文季、假节宣猛将军、成州刺史 甘他、假节云旗将军谭瑱、假节宣猛将军前监“临海 郡陈思庆,前军将军徐智远,明毅将军、宜黄县开国 侯慧纪,开远将军、新除晋安太守赵彖,持节、通直散 骑常侍、壮武将军、定州刺史、康乐县开国侯林冯,假 节、信威将军、都督东讨诸军事、益州刺史余孝顷,率 羽林二万,蒙冲盖海,乘跨沧波,扫荡巢窟。此皆明耻 教战,濡须鞠旅累从,杨仆亟走,孙恩,斩蛟中流,命冯 夷而鸣鼓;鼋鼍为驾,轥方壶而建旗。”义安太守张绍 宾,忠诚款到,累使求军。南康内史裴忌,新除轻车将 军刘峰,东衡州刺史钱道戢,并即遣人仗,与绍宾同 行。故司空欧阳公,昔有表奏,请宣薄伐。遥途意合,若 伏波之论兵;长逝遗诚,同子颜之勿赦。征南薨谢,上 策无忘,周南馀“恨,嗣子弗忝。”广州刺史欧阳纥,克符 家声,聿遵广略,舟师步卒二万,分趋,水扼长鲸,陆掣 封狶。董率衡广之师,会我六军。潼州刺史李䐗、明州 刺史戴晃、新州刺史区白兽、壮武将军修行师、陈留 太守张遂、前安成内史阙慎、前庐陵太守陆子隆、前 豫章太守任蛮奴、巴山太守黄法慈、戎昭将军湘东 公世子徐敬成、吴州刺史鲁广达、前吴州刺史遂兴 县开国侯详、使持节都督征讨诸军事散骑常侍、护 军将军昭达率缇骑五千,组甲二万,直渡邵武,仍顿 晋安,按辔扬旌,夷山堙谷,指期《掎角》,以制飞走。前宣 威太守钱肃、临川太守骆牙、太子左卫率孙诩、寻阳 太守莫景隆、豫章太守刘广德,并随机镇遏,络驿在 路。使持节、散骑常侍、镇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江州 刺史新建县开国侯法𣰰,戒严中流,以为后殿。“斧钺 所临,罪唯元恶及留异父子,其党主帅,虽有请泥函 谷,相背淮阴,若能翻然改图,因机立效,非止肆眚,仍 加赏擢。其建晋士民久被驱迫者,大军明加抚慰,各 安乐业。流寓失乡,即还本土。其馀立功立事,已具赏 格。若执迷不改,同恶沬趄,斧钺一临,罔知所赦。”昭达 既克周迪,逾东兴岭,顿于建安。余孝顷又自临海道 袭于晋安。宝应据建安之湖际,逆拒王师,水陆为栅。 昭达深沟高垒,不与战,但命军士伐木为篺,俄而水 盛,乘流放之,突其水栅,仍水步薄之,宝应众溃,身奔 山草间,窘而就执,井。其子弟二十人送都,斩于建康 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