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经济汇编/考工典/第070卷 中华文库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经济汇编 第七十卷 |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经济汇编考工典
第七十卷目录
馆驿部艺文一
登陵嚣馆赋 宋傅亮
滑亭新驿碑阴记 唐崔祐甫
书褒城驿屋壁 孙樵
馆驿使壁记 柳宗元
庐州同食馆记 陈鸿
宋州重修五驿记 郑就
凤鸣驿记 宋苏轼
齐州二堂记 曾巩
石头驿记 汪藻
范县修馆驿记 李侗
和风驿记 毛幵
霍丘县驿记 王回
新建绥城驿记 黄震
丹阳馆记 陆秀夫
南浦驿记 元虞集
改建毗陵驿记 明梁楘
改建芜湖县馆驿记 刘宣
红心驿记 彭华
天长县公馆记 谢迁
并三河驿记〈并序〉 李贡
裴村公馆记 何乔远
龙岩县新建适中驿记 林魁
新建黄池公馆记 林钺
考工典第七十卷
馆驿部艺文一
《登陵嚣馆赋》宋·傅亮
“岁九旻之暮月,肃晨驾而北逝。度回壑以停辕,凌孤 馆而远憩。何物惨而节哀,又云悠而风厉。悴绿蘩于 寒渚,陨丰灌于荒澨。玩中原之芬菊,惜兰圃之雕蕙。 旌竹柏之劲心,谢梧楸之零脆。尔乃流盼平隰,落日 还皋,千感具盈,在物同骚。聆《离鶤》之凄响,听鸣林之 浏飙。彼游子之苦伤,每寤叹于我劳。矧集悲而锺苦”, 疚寸心其如忉。眇天末以遥瞪,怨故乡之阻辽。
《滑亭新驿碑阴记》唐·崔祐甫
古之君子,约己而裕人,知和而勤礼,接宾以愿,务施 于丰。郑公孙侨论“晋文襄之霸也,宫室卑庳,无观台 榭,而崇大诸侯之馆,故来者如归。今我连帅尚书汧 公,为国垣翰于东土,军礼肃,人谣兴,新其亭传,以待 宾旅。谋之有程,设之有所,力肆于悦,巧悛于淫,勿亟 而成,得其时制。博敞高明,倬然其闬闳;沉深奥密,杳” 然其堂室。论者谓“华之普德,虢之阌卿”,自昔为之邮 亭之甲,今兹白马,可以抗衡。汧公仁以爱众,俭以化 下,陋居室而恢宾馆,节丰华而广荫庥,称时计功,永 代为宪,方操八柄,揉此万邦,于以庇人,其德弘大,于 是举也,见其端焉。夫其去故就新之议,属徒揆日之 制,作而示后,公实书之。盖闻传《春秋》,“序《风》《雅》者,丘明 卜商之事也。下吏敢亦庶几。”
《书褒城驿屋壁》孙樵
“《褒城驿号》天下第一。”及得寓目,视其沼则浅混而茅。 〈集作污〉视其舟,则离败而胶。庭除甚芜,堂庑甚浅。〈集作残〉 乌睹?其所谓宏丽者,讯于驿吏,则曰:“忠穆公尝牧梁 州,以褒城控三”〈文粹作二〉节度治所,龙节虎旗,驰驿奔轺, 以去以来,毂交蹄劘,由是崇侈其驿,以示雄大,盖当 时视他驿为壮。且一岁宾至者不下数百辈,苟夕得 其庇,饥得其饱,皆暮至朝去者。〈集无者字〉宁有顾惜心。即 至如棹舟,则必折篙、破舷、碎鹢而后止;渔钓,则必枯 泉汨泥、尽鱼而后止,至有饲马于轩,宿隼于堂。凡所 以污败室庐,糜毁器用,官小者,其下虽气猛可制,官 大者其下益暴横难禁。由是日益破碎,不与曩类。其 〈集作集〉“曹八九辈,虽以供馈之隙葺治之,其能补数十 百人残暴乎?”语未既,有老甿笑于旁,且曰:“举今州县 皆驿也。吾闻开元中,天下富蕃,号为理平,踵千里者 不裹粮,长子孙者不知兵。今者天下无金革之声,而 编户日益破;疆场无侵削之虞,而垦田日益寡;生民 日益困,财力日益竭。其故何哉?凡与天子共理天下 者,剌”史县令而已,以其耳目接于民,而政令速于行 也。今朝廷命官,既已轻任刺史、县令,而又促数于更 易。且刺史县令,远者三岁一更,近者一二岁再更。故 州县之政,苟有不利于民,可以出意革去者。其在刺 史,则曰:“明日我即去,何用如此?”在县令,亦曰:“明日我 即去,何用如此。”愁当醉,饥当饱,囊帛匮金,笑与秩终。 呜呼!州县者其驿耶?矧更代之隙,黠吏因缘恣为奸 欺,以卖州县者乎?如此而欲望生民不困,财力不竭, 户口不破,垦田不寡,难哉?予既揖退老甿,条其言书 于褒城驿屋壁。
《馆驿使壁记》柳宗元
“凡万国之会,四夷之来,天下之道涂,毕出于邦畿之内,奉贡输赋,修职于王都者;入于近关,则皆重足错 毂,以听有司之命。征令赐予,布政于下国者;出于甸 服,而后按行成列,以就诸侯之馆”,故馆驿之制,于千 里之内尤重。自万年至于渭南,其驿六,其蔽曰华州, 其关曰潼关。自华而北,界于栎阳,其驿六,其蔽曰同 州,其关曰蒲津。自灞而南至于蓝田,其驿六,其蔽曰 商州,其关曰武关。自长安至于盩、厔,其驿十有一,其 蔽曰洋州,其关曰华阳。自武功西至于好畤,其驿三, 其蔽曰凤翔府,其关曰陇关。自渭而北至于华原,其 驿九,其蔽曰坊州。自咸阳而西至于奉天,其驿六,其 蔽曰邠州。由四海之内,总而合之以“至于关;由关之 内束而会之,以至于王都。”华人夷人往复而授馆者, 旁午而至。传吏奉符而阅其数,县吏执牍而书其物, 告至告去之役,不绝于道;寓望迎劳之礼,无旷于日。 而《春秋》朝陵之邑,皆有传馆,其饮饫饩馈,咸出于丰 给;缮完筑复,必归于整顿。列其田租,布其货利,权其 入而用其积,于是有出纳奇赢之数,勾会考校之政。 大历十四年,始命御史为之使,俾考其成,以质于《尚 书》。季月之晦,必合其簿书,以视其等列,而校其信宿, 必称其制。有不当者,反之于官。尸其事者有劳焉,则 复于天子而优升之。劳大者增其官,其次者降其调 之数,又其次犹异其考绩。官有不职,则以告而罪之。 故月受俸二万于太府史五人,承符者二人,皆有食 焉。先是,假废官之印而用之。贞元十九年,南阳韩泰 告于上,始铸使印而正其名。然其嗣当斯职,未尝有 记之者。追而求之,盖数岁而往,则失之矣。今余为之 《记》,遂以韩氏为首,且曰“修其职,故首之也。”
《庐州同食馆记》陈鸿
合肥郡城南门东上,曰“同食馆。”梁柱朽蠹,轩户攲倾, 断枅委阶,椽落栋折,风雨雪霜,宾不可宿。太守阳平 路君刺郡之明年,冬十月,岁向熟,民且闲,陶瓦于原, 伐木于山,磨旧础,筑新墉,迺丰宾堂,迺峨前轩。怒桷 虬虬,层栌牙牙,中回洞深,高檐腾掀。阶间容揖让,楹 间容宾盘,柱间容乐工,屏间容将吏。左右为寝室更 衣之所,朱户素壁,洁而不华,东西厢复廊环绕。又西 开下阁作饔舍,厩屋宏大。中敞作南门,容旌旗驷马。 北上作“丁”字亭,亭北列朱槛,面城墉。其下淤沟,开导 通水,因古岸植竹树,为风月宴游地。东南自会稽朱 方、宣城、扬州,西达蔡、汝,陆行抵京师。江淮牧守、三台 郎吏,出入多游郡道。是馆成,大宾、小宾皆有次舍。开 元中,江淮间人走崤、函,合肥、寿春为中路。大历末,蔡 人为贼,是道中废。元和中,蔡州平,二京路复出于庐 西江,自白沙瓜步至于大梁,斗门堰埭,盐铁税缗,诸 使榷利,骈指于河。故衣冠商旅,率皆直蔡、会洛,道路 不茀,宾至授馆,亦诸侯之事。路君以“家行文学知于 朋友,以端方沉默”,官御史府。以详明典故为尚书郎。 以通知政术为合肥郡太守。质平讹心,风俗丕变,民 知敬道,吏不敢欺。先时,郡米数万石输扬州,舳舻相 继,出巢湖,入大江,岁为风波沈溺者半。迺于湖东北 岸橐皋里作廥廪三十九间,州东二邑人米输于此。 由申港出新妇江至白沙,人不劳,水无害。复他邑,馆 舍次于同食,无私利人,人皆乐成。昔左丘明传经,因 事书事。鸿因蔡州,道及诸侯之税,因同食馆,道及路 君之政,亦《春秋》之旨也。太和三年太岁己酉正月壬 午朔二十日辛丑记。
《宋州重修五驿记》郑就
戊子岁,大彭戍卒有在南方者,一旦众哗于营,刃杀 主将,不待朝廷命,卷斾而归。既至所止,即共树小吏, 以张大凶。天子震怒,征诸侯师以讨之。常时挟刃为 盗、匿蔽蓁莽者,咸来附离,叶拒王师,而睢阳最与贼 近,忽剽攘不徇志,必纵火,《火爇》传置尺椽尽为馀烬。 时陇西公以重望镇诸方,征师悉出其地,供亿大费, 不烦朝廷。而又戒严垒门,贼马皆不敢西向。我季父 貂蝉,适守睢阳,大军顿其所,资粮馈饷,且靡阙一毫。 明年九月贼平,我公念雁池、洎会亭五邮,前为贼炽 焰所涤,况沿河旁午,岂可使厦屋不修,乃劂材孱工, 未数月而毕。其创匠轮奂,为客馆之中。君子以为非 我陇西公大才,不能当剧贼,非我季父称事不能新 邮亭,宜乎砻石刻文,声其美绩。就久奉陇西公命,牢 让不免。其叙事也,质而直,微而简。俾后之为政者,识 我季父之多能。咸通庚寅年秋七月记。
《凤鸣驿记》宋·苏轼
始,予丙申岁举进士,过扶风,求舍于馆人,既入,不可 居,而出次于逆旅。其后六年,为府从事,至数日,谒客 于馆,视客之所居与其凡所资用,如官府,如庙观,如 数世富人之宅。四方之至者,如归其家,皆乐而忘去。 将去,既驾,虽马亦顾其皂而嘶。余召馆吏而问焉,吏 曰:“今太守宋公之所新也。”自辛丑八月而公始至,既 至逾月而兴功,五十有五日而成。用夫三万六千,木 以根计,竹以竿计,瓦甓坏钉各以枚计,鞂以石计者 二十一万四千七百二十有八,而民未始有知者。余闻而心善之。其明年,县令胡允文具石请书其事。余 以为有足书者,乃《书》曰:“古之君子,不择居而安,安则 乐,乐则喜从事。使人而皆喜从事,则”天下何足治与? 后之君子,常有所不屑,“使之居其所则躁,否则惰,躁 则妄,惰则废。既妄且废,则天下之所以不治者,常出 于此而不足怪。”今夫宋公,计其所历而累其勤,使无 龃龉于世,则今且何为矣,而犹为此官哉?然而未尝 有不屑之心。其治扶风也,视其卼臲者而安植之,求 其蒙茸者而疏理之,非特传舍而已。事复有小于传 舍者,公未尝不尽心也。尝食刍豢者,难于食菜;尝衣 锦者,难于衣布。尝为其大者,不屑为其小,此天下之 通患也。《诗》曰:“恺悌君子,民之父母。”所贵乎恺悌者,岂 非以其不择居而安、安而乐、乐而喜从事与?夫修传 舍诚无足书者,以传舍之修,而见公之不择居而安、 安而“乐,乐而喜从事”者,则是真足《书》也。
《齐州二堂记》曾巩
齐滨泺水,而初无使客之馆。使至则常发民调材木 为舍以寓,去则撤之,既费且陋。乃为徙官之废屋,为 二堂于泺水之上以舍客,因考其山川而名之。盖《史 记五帝纪》谓“舜耕历山,渔雷泽,陶河滨,作什器于寿 丘,就时于负夏。”郑康成释历山在河东,雷泽在济阴。 负夏,卫地;皇甫谧释寿丘在鲁东门之北河滨,济阴 定陶西南陶丘亭是也。以余考之,耕稼、陶、渔皆舜之 初,宜同时,则其地不宜相远。二家所释,雷泽、河滨、寿 丘、负夏,皆在鲁、卫之间,地相望,则历山不宜独在河 东也。《孟子》又谓“舜东夷之人”,则陶渔在济阴,作什器, 在鲁东门就时,在卫,耕历山,在齐,皆东方之地,合于 《孟子》。按《图记》皆谓《禹贡》所称雷首山在河东。�水出 焉。而此山有九号,历山其一号也。余观《虞书》及《五帝 纪》。盖舜娶尧之二女迺居�《汭则耕历山》,盖不同时, 而地亦当异。世之好事者迺因�水出于雷首,迁就 附益,谓历山为雷首之别号,不考其实矣。由是言之, 则图《记》皆谓齐之南山为历山,舜所耕处,故其城名 历城,为信然也。今泺上之北堂,其南则历山也,故名 之曰历山之堂。按《图》,泰山之北与齐之东南诸谷之 水,西北汇于黑水之湾,又西北汇于柏崖之湾,而至 于渴马之崖。盖水之来也众,其北折而西也,悍疾尤 甚,及至于崖下,则泊然而止。而自崖以北,至于历城 之西,盖五十里而有泉涌出,高或至数尺,其旁之人 名之曰“趵突之泉。”齐人皆谓尝有弃糠于黑水之湾 者,而见之于此。盖泉自渴马之崖潜流地中,而至此 复出也。趵突之泉冬温,泉旁之蔬甲经冬常荣,故又 谓之温泉。其注而北,则谓之泺水,达于清河,以入于 海。舟之通于齐者,皆于是乎出也。齐多甘泉,冠于天 下,其显名者以十数,而色味皆同。以余验之,盖皆泺 水之旁出者也。泺水尝见于《春秋》,鲁桓公十有八年, “公及齐侯会于泺。”杜预释在历城西北入济水。自王 莽时不能被河南,而泺水之所入者清河也,预盖失 之。今泺上之南堂,其西南则泺水之所出也,故名之 曰“泺源之堂。”夫理使客之馆而辨其山川者,皆太守 之事也。故为之识,使此邦之人尚有考也。
《石头驿记》汪藻
“自豫章绝江而西,有山屹然,并江而出,曰石头渚者, 世以为殷洪乔投书之地。《晋史记》及《世说》称洪乔为 豫章太守,去都日,得书百馀函,次石头,悉投之江中。 逮今且千载,而洪乔之名与此山俱传石头,于他书 所见者。”以《图志》考之,惟唐武德中,尝以豫章之西境 为西昌,俾县令治其地,盖今石头是也。及观韩退之 《次石头驿寄江西中丞》诗,则自晋以来,知其为石头; 至退之时,又知其尝为驿也。豫章据吴、楚会冲,扼瓯、 闽、交、广之吭,故古今为刺史治所。凡南方之人往来 吾州,与夫属州之吏受约束大府者,肩相摩而袂相 属也。而石头阻江负城十里而近,至此者非风涛之 不时,则熏沐以俟见,或使客之迎劳,冠盖之留连,其 栖息徘徊,不可无所。而驿之故基仅存,草莱生之,刍 牧所廛,为屋数楹,以更传递而已。大观三年,转运使 彭城刘公行府事之明年,当县官置帅,东南百废具 兴。公既以方略授其人,使之缮城陴,联走集,加兵戍 守,为江湖形胜。而又间以其材,因驿之旧,撤而新之, 且刻退之诗壁间,使踌躇兴废者有考焉。役不更时, 调不及民,而所以为行李居处饮食之安者,皆具称 其为江山俯仰之盛也。公名敦,字厚之云。
《范县修馆驿记》李侗
宣和三年冬,运使龙图李公再总漕权。越明年秋八 月,巡按西路范馆,睹其廊庑浅隘,堂室卑陋,瓦无鳞 次以庇风雨,墙无崇仞以待暴客。顾县令谢茂迪曰: “范肇自宣子,县于秦汉,号为通衢。凡京左郡邑,取道 趋都城者,往往由是。况岱岳峙其东,春时四方谒祠 者,肩摩踵接,朝廷降香之使,舍于兹馆者,殆无虚日, 独颓敝若此,其能无贻客忧乎?可为完之。”谢令遵承,
具其事请于州,州请于漕司,得钱十万,择材于林,陶甋于野,命工于市。未几而辟厅事,增廊宇,迁堂于后,大墙垣而缭之,轩窗以明,户牖以洁,庖厩吏舍无不 得其所。客之复来者,莫不骇叹今昔之异。冬十月,谢 令董役于此,侗偶摄是职,实堂落成之际,窃尝观政, 子产如晋,坏其馆垣而纳车马,深罪晋不能经营。文 公崇大诸侯之馆,士文伯往复词命,曲折备至,晋终 为之筑馆,高闬闳而厚墙垣,无贻客忧,岂非通邑之 先务乎?李公命之,谢令成之,其有在于是邪?苟无以 识之,则后之来者,特喜斯馆之完美,未必知谢令之 力;知谢令之力者,未必知李公之经始。侗辄自忘其 固陋而书之。宣和四年十二月。
《和风驿记》毛幵
“绍兴十七年七月二十四日,新驿成。先是,置驿在治 城西门之内,由陆则属于涂,由水则即于川,道既便 近,宾无留难。岁庚子,焚于睦寇之乱,徙建他所,苦窳 不坚。上雨旁风,四无屏蔽。暴客奸人,狃为囊橐。至者 惧不敢入,则返舍于逆旅,垂三十年而莫能复。襄阳 张公,来莅是邦,属役赋功,即日而用,迁,期年而告成。” 不费有司,不挠民力。为屋四十三楹,广袤五十七步。 堂宇胪分,翼以两庑。重垣四周,庖疈库厩,各视其次。 门有守吏,里有候人,宾至如归,举无乏事。
《霍丘县驿记》王回
“昔先王建国之时,各君其地,各子其民,而城郭、道路、 关梁、庐馆,尤严于宾客之事。”凡国之城,大不过百里, 而皆领于天子之诏,以待巡狩之所,适其岁时,使人 存𫖯。若归赗贺庆之来,则又有四邻之交,朝觐、会同、 聘问之集,车马人徒之役,纵横而信宿者,盖无虚国。 而受馆之礼,自畿内达于海隅,设官备物,候迓时谨。 故虽跋山涉水,荒陋遐僻之城,具宗庙社稷者,一不 敢缺焉。有不能然者,君子讥之,谓之“失政不可以为 国也。”自天下更为郡县守宰,以考秩代居,民始不安 其常,而先王之礼所以浃于政事而尤严于宾客者, 亦因以废怠陵夷且千岁。及今则驿舍之设,止于当 路州县,驿递所过,足以供给应有司之令而已。然犹 不敢稍张其制度,一有异于其间,则众反讥之,以为 “苟悦使者,市恩意,非政之急。”吏既不得久于其秩,而 思脱讥以满去。故天下之驿,虽当路所设,应有司之 令者,往往圮而不完,至于岐旁它县,则无敢唱兴之 者。霍丘,故蓼邑也,今县属寿,其治霍丘,距京师八百 里,境内所包若干里,比而环者七州。七州之途皆出 于驿,以达于寿,霍丘居最径,然独无驿,每使客之过 者,无所归宿,则弛盖偃节,混于逆旅,或寓其孥于浮 屠氏之馆,仓卒逼仄,而无以自表于民。今知县事大 理寺丞谢侯续之至也,叹曰:“吾为地主于此,岂可以 不知士大夫之辱?吾闻古之为政,盖莫不笃宾客者, 非苟相悦,所谓相养以礼,而戴天子之命也。今吾邑 虽陋,亦古之建国,傅其城郭社稷,而地大益近,曾不 及有一馆,为士大夫之礼,不已俭乎?虽众口之讥,吾 从古也,莫吾疚也。”于是相其署之东偏,面通衢之会, 始筑馆焉。用若干日,立屋若干间,而门堂、室庑、庖井 厩库至于器皿百须无不具,而用不伤于财,役不劳 于民也。既成,名之曰《蓼驿》,取古封国之号,益所以自 见其志,而以状属回。子其为我书之,刻诸石,以告于 后之人,勿废!予曰:惟古之事而叹今为之难也,非发 愤好礼、果于从政者,谁能为之?书传于后之人?庶几 其卒勿废焉!
《新建绥城驿记》黄震
咸淳七年秋,知邵武建宁县程侯作《绥城驿》成,走书 属余为记。余谓此固天理之当然,而仁者之事,顾非 克去己私者不能为之尔。夫仁者以天地民物为心, 故必欲无一夫之不得其所,不特施于吾国者为然, 虽其施于四方宾旅者亦莫不然。如成周之有候人, 有野庐氏,皆发于一念自然之仁,而后世则不可以 例论。晋以“隶人之垣、嬴诸侯而人讥之,及高大诸侯 之馆则众附之”,此其崇饰势不得不为。汉以乘传达 命令于天下,唐以馆驲使输贡赋于中都,此其程督 亦势不得不为。而又皆以国家之力而为之。虽未必 果为仁者之事,亦何俟士大夫克己之私而后能为 之耶?我朝自朝廷而监司,而州、而县,脉络相通,臂指 相使,不俟《驲传》之督促,无待使指之旁午。惟在京置 都亭驿,置班荆馆,以待四夷来王之人;州县则一切 惟其自置,安然与天下相安,此非迫于势之不得不 为也。承平日久,财用日繁,而县令受煎熬之极,治事 之厅,燕寝之室,风雨不蔽,十或二三,而况宾旅者!此 又窘于力之不暇为也。势非不得不为,力又不暇有 为而犹汲为之,非仁者之事乎?非克己之私以成其 仁者能之乎?盖程侯之事是已。侯稽旧驲之不存,悯 至者之无归,而新其驲九十楹,计县帑之垂罄,核浮 盐之有赢,一毫不以自利,而用以建驲者钱逾万缗。 此三代设候人、设野庐氏之盛心,而我朝分收以仁 民之心也。侯之仁其民如是,他可类推。而他日赞我朝之仁以仁天下,亦从可预推矣。岂特一驲之新云 乎哉?余故悦而为之书。若夫存县名之旧,扁曰“绥城”, 厅曰“濉城第一”,东曰“必葺”、西曰“欲留”,又中为“告新”之 亭,而名其左为“愿丰”、右为“所憩”,且为一堂二内以附 其后,名曰“见思”,巨丽翚飞,甲于远近。此又特其驲之 细者耳。侯名梦桂。字月卿。世居建安云。
《丹阳馆记》陆秀夫
丹阳馆之所,始无可考。按《郡志》,绍兴十四年,朝廷命 守臣郑滋建之。于时和议既成,馆是用作中门南向 接送伴使在东馆,客使在西馆,厥后凡奉法衔命者 皆馆焉,部使者亦如之。在郡国诸邑为特巨,屋与岁 陈,凛凛将坠,于是百二十有六年矣。咸淳五年冬,长 沙赵公以外司农典刑,顾谓“是邦江淮闽浙之所交” 也,四海宾客之所合也,轺车驿骑之所会也,而舍于 隶人,不亦羞当世之士乎?七年春,乃一大修,悉撤其 旧而新是图。木甓瓦石,厥材孔良,孔惠孔时,役不告 劳。暨讫工,功与刱略等,而其巨也加于昔。落成,驰书 秀夫曰:“子之居是邦也,盍记诸?窃尝稽之《周官》,里有 市,市有候,馆馆有积。嗟夫!此王者之”政也。晋文公崇 大诸侯之馆,犹汲汲焉缮修是务。褒城驿甲天下,曾 几何时,庭除荒,堂庑残,过者太息。今州县皆驿也。夫 以古人则视馆如寝,后世则视州县如驿,盖学之不 讲而吏道之衰也久矣。公共工于兹,能以达之,廉以 奉之,心休而力有馀。兹馆固举废之一事。呜呼!古之 所以创,中之所以敝,“今之所以修,其可以弗记?”公名 潜,字元晋,忠靖公之子,忠肃公之孙,忠肃师张宣公, 渊源所渐,有自来矣。奉议郎官特差充京湖制置大 使司主管机宜文字陆秀夫记。
《南浦驿记》元·虞集
我国家建元立国,统一海宇,著驰驿之令,以会通天 下之路,以周知天下之务。视日力之所及,道里之远 近,纵横经纬,联络旁午,皆置馆舍以待往来,水行者 有舟楫以济,不通置驿亦如之,无间内外者久矣。乃 至正乙酉之三月,龙兴路始作水驿之馆者,何也?江 西制行中书省六十馀年,勋旧德业相继于位,凡所 统属,皆有府署,以奉行其政令,日新月盛,无所阙遗。 惟水驿未有馆舍。公卿大夫之来与?凡使于岭海及 四方之士,弭楫城隅,次舍不具,无以称大藩客主人 之礼焉。所统郡,北控江湖,南极岭海,属吏事上计,贡 赋货币、征商之输,各率其职。而至者登载于岸,无所 盖藏,杂市逆旅,无公私之便。执事者久病龙兴缘江 而为城,上流浅隘,下流有风涛之虞,受江右诸源之 水,而衍迤宽广,安而有容,惟桥步门之外为然,昔人 所谓“舸舰迷津”,富商大贾之会也。濒江之地,本隶南 昌,水驿之设,当在于是。至元大德间,置财赋提举司, 理东朝外帑之出纳,不及于政也。闾阎阛阓,列肆成 市,居货充斥,有司莫得而问焉。去年甲申之秋,不戒 于火,千室就烬。有司按籍行地,得前代“南浦亭”之故 基于其獶杂淫乐之区,盖昔者迎候燕饯之处也。乃 请于行省,白诸宪府,即其地以为水驿之馆。上下合 辞以为宜,即以是月郡府率南昌之属而受役焉。于 是儒林郎靳君仁为省检校,官清而体严,风裁著于 宾佐。行省,属以亲莅之。度其地之势,东坐西向,得纵 者百四十,又四尺而横,仅半其纵之数。作堂其中,九 架者三间,其前轩崇广如堂,而杀其架之四。堂左右 有翼,如堂之深。左右廊五架者八间,皆有重屋。大门 七架者五间,庖厩井厕与凡墙壁户牖甓砌之属悉 备。前为都门七架者一间,表之曰“南浦之驿”,而名其 堂曰“明远之堂。”于是,使舟至止近舣官道之侧,至馆 如归,所谓送往迎来,无愧于郡府者矣。木石工佣之 费,为中统钞者一万九千四百五十缗有奇,皆取诸 官帑,无与于民也,是以坚致端重而可久也。馆成之 日,靳君首疏其始末,以郡牍授集使记。从容中度,粲 然有文,无待于集之执笔也。然尝忝记载之职,今邈 然草野,固在封域之中,其敢以寡陋辞乎?夫公府之 有所营建,常因其不可不为者而后为之,不先时而 强作,不后时而失宜,制度有节而有成,无伤财伤民 之实,此君子之行事,所以可书也。馆之始作,荣禄大 夫蛮子公为平章政事,参政通奉大夫董公守恕,其 成也。荣禄大夫完者不花,公为平章政事。参政则资 德大夫《蚤只尔公》也。省郎中、奉直大夫不答失里,朝 列大夫崔从矩,员外郎、奉直大夫《也先伯》,朝列大夫 王艮,都事、承务郎僚都剌,其《掾史》则吴礼也。
《改建毗陵驿记》梁·楘
常为畿内望郡,公卿大夫与四方之宾客,无日不往 来于其地,盖四达之衢,舟车之会也。旧去城五里建 毗陵驿,又去一舍许建奔牛镇、逓运所,皆与郡治相 去既远且偏。每使至,出迓劳饯,咸谓不便,宜请更之。 于是,前太守蒋侯忠以其事上闻,命下而蒋侯去矣。 泰和王侯慥以大理评事被简来守是邦之明年,天 顺三年也。朝廷清明,政化敷治,岁亦丰登,民以宁息王侯乃经营相度,以西水门内之废居改为毗陵驿, 以旧驿改为逓运所,道里适均,民甚便焉。驿之作,建 厅于前,构堂于后,皆八楹,东西二厢各五楹。南为楼, 高二十有四尺,广称之,以及庖湢廪饩之宇,驿吏寓 居之所,靡不具备。经始于是岁七月“之望,落成于孟 冬之初。”其规模宏壮,制度整饬,奂焉轮焉,过者骤瞩。 而其费之出王侯,以民仅苏息,不可扰也;农事未隙, 不可役也。乃计郡之四邑,每岁煎白金折赋者,其铅 滓灰烬,积久无所用,遂命工淘汰而煎之,得银数百 铢,以市材木。佣匠作择属官之能者董其事,遂以命 驿丞黄偁。偁能勤于“综理,以克有成,至用民力,则合 驿所之夫,以次更番而趋事焉。惟其谋之也审,虑之 也详,故财不敛于民而用无不舒,役不及于众而事 无不集,此其所以成功之速欤。盖君子于天下之事 无患于不成,惟患处置之无其方也。使所秉之公而 经营之有其道焉,则何事有不济欤?此尤为政者之 所当”知也。广西按察佥事郑公观致仕家居,因录其 事,属予记之。考于古,常乃扬州之域,吴延陵季子之 采邑也。秦置延陵郡,后改毗陵郡,岂世有先后,故郡 之变革有不同欤?而驿尚以“毗陵”名者,因其郡之旧 也。然常之为郡,地大而民庶,四境之内,俱良田沃壤, 租赋之入,输于京师,以供国用,为天下最。自前代迄 今,多巨室衣冠之族。士怀抱道德,蕴蓄学问,出而享 大名,显当世,承眷遇之隆,为四方之望者,又恒有以 作于前,继于后焉。故后进之士,慕其高风伟烈而过 常者,必求其庐而礼焉。然则是驿之创,高栋层楼,出 氛埃而凌霄汉,使过者得憩而休,游者得俯而玩,以 览观。夫山川之胜,景物之美,岂非今之所宜有哉?王 侯学博才充,志锐识敏,于作驿之一事,固不足以展 其材智之长。而侯之善于兴利去弊,修仁明岂弟之 政,著化民成俗之效,使无负于圣明委任专城千里 之寄,则于此而可知矣。况城郭道路,旅舍寄寓,皆三 代为政之法所当理者,王侯乃克理之,非古之所谓 良二千石者哉!所至其可量乎?予故因其请而为之 《记》云。
《改建芜湖县馆驿记》刘宣
太平属县有芜湖,汉旧邑,俯瞰大江,北距南京仅二 百里,江湖、川、广、云、贵诸藩及海外东南诸国之有事 于两京者,水道必经乎此,是天下要冲也。故有馆驿 在县治南十五里,地曰“鲁港。”凡使客自南如北者,必 先于驿供以廪饩,易以官舟,然后至县;又供以廪饩, 易以舆隶,然后北上。其自北而南者亦然。一邑之内, 十五里之间,供馈至再,民实病焉。成化壬辰岁,县丞 陈策以便民情闻于上,诏府县迁改,时公私倥偬,力 弗暇及。己亥岁,益阳刘侯宪以名进士出宰是邑,询 利病张弛之,小者立变,大者以次修举。时耆民多言 迁驿之利,刘侯颔之。越二载,时和年丰,百谷屡登,政 治于下,民歌于途。刘侯喜曰:“吾可以有为矣。”于是周 行县市,得废寺一区,南枕大河,西滨长江,宽广深衍, 足称营度。乃以隙地百亩易之,集僚属耆老与夫邑 之富室巨贾而语之曰:“此大役也,非众力莫能就。”众 皆曰:“诺,不敢吝。”侯于是出其俸禄馀赀与公帑羡馀 以为之倡,民各视力出赀有差。数月之间,雾涌云集, 以后为羞。乃择其尤公正者数人主之。庀材鸠工,伐 石畚土,自河叠石数十级。上为大道,立丽谯三间,前 立坊牌,题以“驿”名。左右立驻节坊各一,后立屏墙。墙 后为二门。二门之内为正厅,凡若干楹,东西耳房各 若干楹。后为寝室,深广与正厅称。左庖右湢,井泉有 亭,官廪有库,驿官驿夫各有栖息之所。缭以重垣,严 严翼翼。经始于壬寅季秋,落成于癸卯仲春。工不再 籍,役不违时。由是居者无繁费之苦,行者无再淹之 劳,公私远迩,无不称便。邑之前侍御致仕黄公让辈, 咸以为侯之功大矣,不可以不勒诸石。乃走使求记 于予。呜呼!周公之为政也,自国市达于天下,皆有候 馆委积,以待宾客。厥后陈人不修其政,而单子知其 将亡,则奚可后此而不尽心者乎?今以冲要之邑而 置候馆,委积于十五里之外,岂理也哉!然百数十年 为郡邑者漫不加意,或知之而力弗逮,刘侯乃独一 举成之,则其材智出人为何如也?孔子论政之五美, 以“惠不费、劳不怨”为首。刘侯兴大役而人不以为劳, 省供亿以惠民而费不出于己,是又得孔子之遗意 也。周孔之道大矣哉,得其一二,虽为天下何有,而况 于一邑乎?芜湖父老固知刘侯之惠我也,恐子孙视 为故常,予故悉其本末以告之云。
《红心驿记》彭华
“昔先王盛时,凡国野之道,十里有庐,庐有饮食;三十 里有宿,宿有路,室,室有委;五十里有市,市有候馆,馆 有积。其所以待宾旅者甚厚,而见于《周官》者,其详如 此。至春秋时犹然,凡列国于宾旅之事有缺焉者,君 子辄讥其不能国。”自天下郡县守令代迁,先王之制 日以废,以至于今,仅于当路有驿舍之设,犹庶乎候“馆之遗意也。”凤阳我国家中都,太祖高皇帝龙飞之 地。郡治东北二十里为临淮县,县东南六十里为红 心驿,当两京陆行之要冲。自洪武迄今,百有馀年,风 雨侵蚀,梁栋朽蠹,居者恒栗栗惧将压焉。而前为令 者,以邑小民贫,因陋就简,莫肯为理。成化甲午秋,延 平吴君珙由进士出宰是邑。越明年春,即躬诣驿舍, 环视叹曰:“是岂无忘宾旅之意哉?”遂经营区画,捐俸 市材,卜日兴作,扩旧规而大之,门堂室庑、庖湢厩库 以及乎器物百需,靡不焕然一新。又明年春毕工,乃 走书于余索记。予曰:“是不可以不记。往者宋张忠定 公咨访人材于使客范延贵,贵贤萍乡宰张希颜首 颂其驿传、桥道完葺”,忠定即荐希颜于朝。吾闻吴君 之为邑也,汲汲于平徭赋、恤孤寡、兴学校,以惠教其 民,而又厚于宾旅,其贤当不在希颜下。安知无延贵 之称赏、忠定之论荐哉?吾故不辞而记之,使后之继 为邑者,递思“趾休续美”,而无隳废焉,以不失先王致 治之良法遗意也。
《天长县公馆记》谢迁
古者重宾客之交,故诸侯列国皆有舍馆以纳宾。高 门宇,厚垣墙,塓宫室,缮厩库,平道途,有司者以时视 其废缺而谨修之。当是时,以是观政之得失,与国之 兴替。是故馆如公寝,传之以为美谈。而诸侯舍于隶 人,则不能辞客使之讥矣。夫《礼》有五经,宾居其一,舍 馆之不修如宾何?此固政之所急,而善治者之所必 “先也。今四方郡邑亦各有公馆,如古列国之制,然吏 非世官,虽其居己视之如传舍,又况宾客之居乎?惟 夫通经学古、隆礼兴教者,乃克为经久之计,不苟且 岁月而已。”天长为邑,当江淮之冲,驰传往来者无虚 日。公馆旧在县治之东南,制颇隘陋,宾至辄病之。知 县事郑君仁宪谋改作焉,乃迁诸县治之西南,因其 隙地,度不足,又买诸民以广之。前为门,门之内为厅 事,其后为燕息所。东西为夹室,左庖右湢,以及仆从 车马之所寓,罔不完固。而栋宇窗牖,黝垩丹雘,皆极 坚好。厅事之前,列树松柏,纵横有序。四周以垣丈计 者六十有奇。上瓦旁甓,风雨无虞。于是客至者欣欣 于于止宿留憩,盖莫不叹郑君之有礼而善治也。呜 呼!礼之废也久矣,吏一切为苟且,宁独宾客之交乎? 郑君以明经登进士第,出为邑,而能知所急如此。古 所谓“士不通,经不足用”者,岂不犹可征于今乎?君会 稽人,故山西提学佥宪讳贞之子,其学盖有所自为。 天长方三载,兴学校,修坛𫮃,立义冢,建市肆,疏河渠, 凡政教之大者,以次毕举,此盖其一事耳。是役也,始 事于成化壬寅夏五月之壬辰,告成于是岁秋闰八 月之甲午云。
《并三河驿记》〈并序〉李贡
三河县东有驿曰“公乐” ,西有驿曰“夏店” ,皆去县二十里。使者东西至,至,以驿在野且隘,恒不止宿,必抵县宿。先是,巡抚都御史平湖屠公勋请并于县为“三河驿” ,为众议废格。正德辛未,贡检旧牍,乃运二驿旧材并作,成之甚速。由是东西使者至,皆领于驲县,释重累,爰刻铭于石曰:
渔阳之西,潞河之东,有三河县,处乎其中。两驿距县 各二十里,使者不留,必县是止。前贤谋国,节财裕人, 并二为一,道里亦均。我闻于朝,天子曰“可。经之营之, 有堂有厦。昔者候吏,辍食而嗟。今领于驿,宁其室家。 昔者邑民,苦于帐具,今领于县,有害斯去。事虽由我, 恐蔽前贤。”刻铭于石,冀永岁年。
《裴村公馆记》何乔远
崇安一县,为驲者三县,中者曰长平,北而上曰太安, 南而下曰兴田。自长平以至大安,由兴田而又南下 至建阳,皆以五十里,独兴田之至长平以七十里,是 为官里,步计之实百里也。溪险而驶,不可以舟,往来 之客或用官舟矣,则率乘春夏下濑行而诉上流者 鲜也。送车之卒,遵陆而趋,百里之遥,不能日一往返。 而陆出武夷山下,客或游山,不能无流连。卒之直于 募者有数,而客过无常,至其留连乂有不可以一日 计者,卒前后送车不相应。县欲多其募直,则为费不 赀,而亦无所出。金坛虞公来县,察而叹曰:“民劳且病, 吾何可不为计?”行求古路,出于裴村,村中有民,可以 置卒。于是修涂道,造桥梁,请客皆由裴村行。先是以 陆遥饭客,中道自南上者饭中奢,自北下者饭石鼓。 公置馆垣二于裴村,悉饭其处,置村民为官卒,食于 公兴。田之卒至裴村而替换,民朝送车,暮可归家。道 虽不出武夷山下,客有往游者,裴村之民皆其近地, 亦不患久淹,至所以食裴村之卒,率节约其县中官 舟、官铺之费而无用者或减或罢,多置官马以代卒 劳,借摄以巡司之闲空者,不更请置驲宰,靡朝家俸。 其益寡裒多,截长补短,贴然称当,上不加费于公,而 下不加赋于民,民以为大便。于是使其门人苏琰问 记于予曰:“非敢谓能也,使后之人明于改革之因,庶 几旧贯以汔于康。”乃予所以答。公则谓治天下之道惟其平而已矣。《大学》论治必曰“平治”,而所以平之之 要,则出于絜矩。公虑兴田之民,往来驿道,动稽一日, 不得兼事于南亩,而通力于末作,其所以为言于当 道者,谓夫民以八口之家,寄于两肩,寸阴之勤,贵于 尺璧,坐令其掷可用之时光,靡有限之雇直,彼何事 不可为,而直为此任重道远,废日而失务,其所以为 兴田民计,愀然其欲悲,肃乎其若叹,即公一端,而所 以为县可知,即公为县,而他日为天下可知也。公视 长平、大安之民,较之兴田,若在左右、前后、上下之间, 而又以其身自为前后、左右、上下,以处兴田之民,此 《大学》之道,而亲民之旨也。则公之宜书,岂特足备一 县之沿革而已,而深有合于“明德至善”之义,予安得 不为公记之。公名大复,字元见,别号来初,丁未进士
《龙岩县新建适中驿记》林魁
嘉靖十年,巡按福建御史虞守愚上言:“臣按:闽八郡, 惟漳控江、广二藩,军需、民务之重,视七郡繁;漳八县, 惟龙岩咽喉;汀、赣军需、民务之重,视七县繁。正统中, 邓寇陆梁,朝廷命分巡宪臣驻节上杭,辅以守备武 臣,经略精严,简书络绎,龙岩遂为通道。顾东驰、平南, 疾程二日,至必设燎。前政,置公馆上坪,虽道里甚均, 而供输不便,台舆露宿,上下无章,非政也。”耆民某等 白其事于巡视都御史胡琏。胡为佥事时,实分巡是 邦,盖尝留意者,遂属议于分巡梁世骠。臣于其年四 月亲按漳南,梁报议于臣,臣是之。而知府陆金承檄 筹画,酌役平赋,谓宜置驲上坪,置官吏以司其役,使 官不露泊,民无劳输,诚于事体便宜。制曰:“可。”因赐驿 名适中。于是,吏曹授官,礼曹授篆。守臣承诏,奉职惟 慎。因地于良,延工于精。五材既修,百役并饬。中为驻 节之堂,堂之后为燕寝;堂左右为两庑,中为仪门。仪 门之外为楼,更鼓在焉;楼之下为大门,晨夕严以键 钥。先是,知县谢思木尝建上坪书院,以候上官。至是, 改为官吏廨舍公馆,止使客如故。自馀床帐供具,庖 厩湢圊,廪库薪刍,惟整洁是律。缭以周垣,荫以名木, 基宇爽垲,向望闳豁。登临之际,山川环秀,风气蔚然。 不惟行役之劳,足以息体怡神,亦天地閟藏之观。至 今始发也。至是告成,县令陈君瀛以状请记。予惟先 王之政,国野之道,三十里有宿,宿有路室;五十里有 市,市有候馆,故《周官》之详在于立政,立政之要在于 便民,便民之政,此类是也。《书》以传远,在法宜矣,然政 未有不弊者。夫驲,传舍也,孙樵有言曰:“一岁之宾至 者,不下数百十辈,苟夕得其庇,饥得其饱,皆暮来朝 去者,谁能有顾惜心?吾恐闳丽之后而残之者至矣。” 夫勤民之力以奉其上,固望民之益安也,而传舍视 之,且加之暴焉,则便民者祇厉民耳,君子忍为之乎? 呜呼!为政者无传舍之心,则天下之民庶几矣,特一 驲乎哉!
《新建黄池公馆记》林钺
宣、歙之水,注于姑溪。诉溪而上八十里为黄池,阛阓 相联,舟车四集,实姑孰一巨镇也。镇之北为当涂,跨 河而南为宣城,西达于芜湖,东抵于高淳。使节至止, 仆夫告劳,必于此憩焉。旧有书院,废圮不可舍,至者 辄假宿于僧寺。顷者侍御石堂刘公谦亨来按南畿, 风采沈毅,百度贞肃,律身率下,所至晏如。庚寅夏,按 历宣、徽诸郡,道出当涂,驻节于此,距宣城尚百里许, 为从行者休焉。时钺以职事来会,乃进钺而言曰:“僧 寺无棘,何以戒严?事有废而当兴者,此类是矣。”钺奉 命,遂图所以建公馆者。公曰:“赀取于赎金之馀,毋劳 民,毋过侈,合度则已。”乃为周垣,为仪门,为堂、为寝室, 为吏舍,各如制。据高临水,宏敞警严,绳尺既具,廉隅 有秩。焕乎翼乎,君子攸跻,小人所视,罔不宜也。惟天 子仁惠下民,疾痛痾痒,若恫在躬。维臣若命,周爰敷 布,靡鞅掌是顾,靡崎岖是惮,俾绩底于有成,亦惟殚 厥心哉!是用勤尔馆人,供给有恪,匪逾匪泰,礼则然 矣。矧兹要地,传舍既缺,馆糓无所,人将谓何?兴废举 坠,实有司之职,安敢后乎?是举也,主之者石堂公,佥 其谋者宁国屠守应坤也。落成纪事,钺僭执笔,公实 有命,不敢辞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