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经济汇编/选举典/第019卷 中华文库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经济汇编 第十九卷 |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经济汇编选举典
第十九卷目录
学校部总论二
图书编〈太学总叙 学校总论一 学校总论二 二业合一 小学 训蒙大意
明朝学校始末〉
范竹溪集〈语录一则〉
古今治平略〈三代学较 两汉学较 魏晋六朝学较 唐代学较 宋代学较
元代学较 明代学较〉
选举与第十九卷
学校部总论二
图书编
《太学总叙》
《礼书》曰:“四代之学,虞则上庠、下庠,夏则东序、西序,商 则右学、左学,周则东胶、虞庠。”而周又有辟雍、成均、瞽 宗之名,则上庠、东序、右学。东胶,大学也,故国老于之 养焉;下庠、西序、左学,虞庠,小学也,故庶老于之养焉。 《记》曰:“天子设四学。”盖周之制也。周之辟雍则成均也, 东胶即东序也,瞽宗即右学也。盖以其明之以法,和 “之以道,则曰辟雍;以其成其亏,均其过不及,则曰成 均;以习射事则曰序,以纠德行则曰胶;以乐祖在焉 则曰瞽宗;以居右焉则曰右学。”盖周之学,成均居中, 其左东庠,其右瞽宗,此太学也。虞庠在国之西郊,小 学也。《记》曰:“天子视学,命有司行事,祭先师先圣焉。卒 事,遂适东序,设三老五更之席。”又曰:“食三老五更于 太学,所以教诸侯之弟;祀先贤于西学,所以教诸侯 之德。夫天子视学,则成均也,命有司行事,祭先圣先 师焉,即祀先贤于西学也。祀先贤于西学,则祭于瞽 宗也。有司卒事,适东序,设三老五更之席,即养国老 于东胶也。养国老于东胶,即祀三老五更于太学也。” 然则商之右学,在周谓西学,亦谓瞽宗。夏之东序,在 周谓东胶,亦谓太学。盖夏学上东而下西,商学下右 而上左,周之所存,特其上者耳。则右学东序,盖与成 均并建于一丘之上。成均颁学政,右学祀学祖东序。 养老更右学东序,不特存其制而已,又因其所上之 方而位之也。夫诸侯之学,小学在内,大学在外。故《王 制》言“‘小学则公宫南之左,大学在郊’。以其选士由内 以升于外,然后达于京故也。天子之学,小学居外,大 学居内。故《文王世子》言‘凡语于郊,然后于成均取爵 于上尊’。以其选士由外以升于内,然后达于朝故也。” 江陵项氏《松滋县学记》曰:“学制之可见于书者,自五 帝始。其名曰《成均》,说者曰‘以成性也’。有虞”氏始即学 以藏粢,而命之曰庠,又曰“米廪”,则自其孝养之心发 之也。夏后氏以射造士,如《行苇》矍相之所言,而命之 曰“序”,则以检其行也。商人以乐造士,如夔与大司乐 所言,而命之曰“学”,又曰“瞽宗”,则以成其德也。学之音 则校,校之义则教也。盖至于商,所以教者备矣。周人 修而兼用之,内即近郊,并建四学:虞庠在北,夏序在 东,商校在西。当代之学居中南面,而三学环之,命之 曰“胶”,又曰“辟雍。”“郊”言其地,璧言其象,皆古今假借字 也。其外亦以四学之制参而行之。凡侯国皆立当代 之学,而损其制曰泮、宫。凡乡皆立虞庠,州皆立夏序, 党皆立商校。于是四代之学达于天下,夫人而习闻 之。故今百家所记,参错不同者无他,皆即《周制》杂指 而互言之。
《学校总论一》
古之教者,家有塾,党有庠,术有序,国有学,所谓学校 至不一也。然惟国学有司乐、司成专主教事,而州闾 乡党之学,则未闻有司职教之任者。及考《周礼地官》, “党正各掌其党之政令教治,孟日属民而读法,祭祀 则以礼属民。”“州长掌其州之教治政令,考其德行道 艺,纠其过恶而劝戒之。”然后知党正即一党之师也, “州长即一州之师也”,以至下之为比长、闾胥,上之为 乡遂大夫,莫不皆然。盖古之为吏者,其德行道艺俱 足为人之师表,故发政施令,无非教也。以至“使民兴 贤,出使长之,使民兴能,入使治之。”盖役之则为民,教 之则为士,官之则为吏,钧此人也。秦汉以来,儒与吏 始异趣,政与教始殊途,于是曰郡守,曰县令,则吏所 以治其民;曰博士官,曰文学掾,则师所以教其弟子。 二者漠然不相为谋,所用非所教,所教非所用。士方 其从学也,曰习读,及进而登仕版,则弃其《诗》《书》《礼》《乐》 之旧习,而从事乎簿书期会之新规。古人有言曰:“吾 闻学而后入政,未闻以政学者。”后之为吏者,皆政学 者也。自其以政学,则儒者之学术皆筌蹄也,国家之 学宫皆刍狗也,民何由而见先王之治哉?又况异途 捷径,旁午杂出,盖未尝学而升者滔滔也。于是所谓 “学”者,姑视为粉饰太平之一事,而庸人俗吏直以为 无益于兴衰理乱之故矣。
《学校总论二》
王阳明先生论国家立学校之意曰:“三代皆所以明 人伦。”今之学宫皆以明伦为名,则其所以立学者,固未始非三代之意也。尧舜禹之授受曰:“人心惟危,道 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斯明伦之本也。道心者, 率性之谓也。未杂于人,无声无臭而显者也,诚之源 也。人心则杂于人而危矣,伪之端也。见孺子之入井, “而怵惕而恻隐,率性之道也;从而纳交于孺子之父 母焉,要誉于乡党朋友焉,则人之心矣;饥而食,渴而 饮,率性之道也;从而极滋味之美焉,恣口腹之饕焉, 则人心矣。”率是道而发于用也,为喜怒哀乐,发皆中 节之和,为《三千三百经》曲之礼,为父子之亲,为君臣 之义,为夫妇之别,长幼之序,朋友之信,而天下之达 道尽此矣。舜使契为司徒,以教天下,教以此也。孔子 之圣,所求乎子臣弟友,均曰“未能”,未能乎此也。是明 伦之学,始于孩提之知爱,少长之知敬,则孩提少长 无不能,而及其至,虽圣人有所不能尽也。故明伦之 外无学矣。博学者,学此者也;审问者,问此者也;慎思 者,思此者也;明辨者,“辨此者也,笃行者,行此者也。心 外无事,心外无理,故心外无学。是故于父子尽吾心 之仁,于君臣尽吾心之义,言吾心之忠信,行吾心之 笃敬,惩心忿,窒心欲,迁心善,改心过,处事接物,无往 而非,求尽吾心以自慊者也。譬之植焉,心其根,而学 也者,其培壅灌溉之者也,扶植芟锄之者也。”今之学 校必由此而教之,而后无沗于建学立师;今之举业 必由此而精之,而后不悔于敷奏明试;今之仕进必 由此而施之,而后无负于“行义达道”也。
《二业合一》
甘泉子曰:“古之学者本于一,今之学者出乎二。二则 支,支则离,支离之弊也久矣。故文武二而天下无全 材矣,岂惟文武为然?才德二而天下无全人矣,岂惟 才德为然?体用二而天下无知道矣,岂惟体用为然? 行之动静二而天下无善学矣,岂惟动静为然?德业 举业二而天下支离甚矣,非其本然也。孟子之时,其” 杨、墨矣;程子之时,其释、老矣。故自支离之说兴而儒 学坏矣,儒学坏而天理几乎息矣。呜呼!知学之坏,而 不知儒者之学之坏也。原本及末,故知合一之说,则 可以化举业而知道矣。或问:“何为合一说?”执事则敬, 作字则学。吾闻其语矣,未见其人也。故学在修其二 而复之,一而已矣。
《小学》
“自夫小学与大学二,而今之才遂与古之才异矣。社 学之教与大学之教,曷可二也?然则社学庠序奚别 焉?”曰:“曷请以山木譬诸今夫童蒙也者,非山木勾萌 之时也乎?成人也者,非其根干具而枝叶花实将不 可御者乎?夫勾萌根干同一山木,则固同一生意,惟 于其勾萌而禁其摧折焉,于其根干具而禁其斧斤” 焉,是则其所以养之者异耳。夫自其勾萌而养之也, 欲其直则直矣,从其曲则曲矣,观之山木童蒙之教, 其不尤重也哉!或曰:“请问社学庠序之所以同者奚 在?”曰:“天命流行,物与无妄,孩提而知爱其亲,长而知 敬其兄。是心也,谓秦之小子与越之小子异乎哉?夫 是心也,秦之小子不异乎越之小子”,谓秦越之成人, 或异乎秦越之小子,然乎?否也。是故洒扫应对,歌咏 舞蹈,小子之教也,而入孝出弟者,其本也;春夏以礼 乐,秋冬以《诗》《书》,成人之教也,而事亲从兄者,其本也。 《易》曰:“蒙以养正,圣功也。”因其爱亲敬长之良,而训以 申之,礼以理之,乐以乐之,是谓之养正。孟子曰:“大人 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所谓赤子之心,岂非即其 爱亲敬长有不容自已之心?戒慎恐惧,尽而知之,存 而养之,自富贵贫贱以至终食,造次颠沛而不违,是 谓不失。故成人小子,无二心也;社学庠序,无二教也。 社学也者,自其勾萌而养之,使之勃焉进于条达者 也;庠序也者,自其根干具而益养之,使之翘焉极于 参天摩汉者也。曰:“爱亲敬长,此愚夫愚妇所以与知 与能者也,可以举天下国家而尽之也乎?”曰:“吾未闻 爱其亲,有不爱其他人之亲者;未闻敬其兄,有不敬 其他人之兄者矣。爱其亲而不能爱他人之亲,则其 于亲也,其必有时爱;有时不爱其爱也,必非由其赤 于之爱达之也乎?敬其兄而不能敬他人”之兄,则其 于兄也,其必有时敬。有时不敬其敬也,必非由其赤 子之敬达之也乎?是故爱其亲亦爱他人之亲,则老 老之政必行焉,天下之老有不得衣帛而食肉者,其 为图之必不已也。敬其兄亦敬他人之兄,则子庶民 之政必行焉,天下之民有不获时使而薄敛者,其为 筹之必不已也。“用是以观‘居其位,忍于牛羊其人民, 而弗之恤’”者,其固以失其爱敬之心,非一朝一夕也 乎?是故由爱敬之心充而至于恶可已。不知“手之舞 之,足之蹈之”,天下之能事毕矣。虽以配天地可也,于 天下国家何有哉?
《训蒙大意》
王阳明先生《示教读》曰:“古之教者,教以人伦。后世记 诵辞章之习起,而先王之教亡矣。今教童子,惟当以
孝弟忠信,礼、义、廉耻为专。务其栽培涵养之方,则直诱之歌诗以发其志意,导之习礼以肃其威仪,讽之读书以开其知觉。盖童子之情,乐嬉游而惮拘检,如 草木之始萌芽,舒畅之则条达,摧挠之则衰痿,固其” 理也。故凡诱之歌诗者,非但发其志意而已,亦以泄 其跳号呼啸于咏歌,宣其幽抑结滞于音节也。导之 习礼者,非但肃其威仪而已,亦以周旋揖让而动荡 其血脉,拜起屈伸而固束其筋骸也。讽之读书者,非 但开其知觉而已,亦以沉潜反复而存其心,抑扬讽 咏以宣其志也。夫然,固顺适其志意,“调理其性情,潜 消其鄙吝,默化其粗顽,日使之渐于礼义而不苦其 难,入于中和而不知其故”,是盖先王立教之微意也。 若近世之训蒙稚者,督责检束而不知导之以礼,求 其聪明而不知养之以善,鞭挞绳缚,若待拘囚。彼其 视学舍如囹圄而不肯入,视师长如寇仇而不欲见, 窥避掩覆以遂其嬉游,设诈饰诡,以肆其顽鄙。偷薄 庸劣,日趋下流。是盖驱之以恶,而求其为善也,何可 得乎?凡吾所以教,实在于此。恐时俗不察,视以为迂。 尔其务体吾意,毋辄因时俗之故,废其绳墨焉。
《明朝学校始末》
祖宗时重国子儒宗之选,祭酒、司业必简翰林宿学 有硕望者以充其职,迁陟与他司绝等,前代未之有 也。即博士、学正、学录、学博、行修者,亦往往补馆职,列 坊局官。已乃寘内台。当是时,国学惟“官民生”之目,品 官自一品至七品皆荫叙,与外夷子弟入学者曰“官 生”,郡县中论秀升之,若岁贡、乡举曰“民生”,军卫子弟 得选入受学,曰“军生。”《诸官民》、军生非强学登科,必积 分至十馀载,升上馆,然后使历仕事而任官。其后官 生惟京堂官三品而上乃得荫。已,别设武学武举,而 进士科目益重。得一第,辄以资自侈。举人下第者,引 他故自弛,不以时入监,通岁至监者,曾不能数十人。 岁贡生类衰顿,愿就教为禄仕计。通天下郡县学岁 贡入监者,十不能三四。其后纳粟、“纳马”、“入监”之例起, 而国学愈淆。初例开时,犹提学官试,文理通而后听, 后弥弊滥,郡县学停降增附,若斥退者,得纳银齿于 学。于是商贾之子,总角之童,以及游荡愚不肖,咸混 迹其中,士耻与为伍。京闱重地,曾不若郡庠邑序为 犹有推择也。于是燕朋僻友,恃蓄聚,自恣蔑,绳法不 守,虽祭酒、司业隆重不异畴昔,而养望需陟,颇不屑 督迪。南北监博士、助教、学正、学录官,颇类剩员,资叙 渐下迁,往往宽纵取悦,而国学大坏。于是太学特为 出身之涂,而司教者不能迟之岁月,冀优游于学。举 人、官生仅六月以上,岁贡生仅八月以上,援例生亦 不过一岁,即序拨,而《杂历》者减倍矣。
祖宗时,特重督学使者之选,两京用御史,外省用按 察司。风宪官类皆海内名流,国盛时未论。迨正德末 犹然。御史萧鸣凤惩恶严,虽才不贷;副使魏校敦行 急,受欺不悔。副使李梦阳伸士节,振委靡,诵义不休。 已,皆遭构去。其后督学官稍益轻,柄其任者非必有 卓行实学厌士心,如异时高者虚谈沽誉,劣者安禄 养交,甚且开幸门,招请托不忌。又惮于巡历,品阅独 高,坐自崇至大。比委府州县类考而合试之,故士习 骛于奔趋。《嘉靖》初,诏吏部将天下提学官特考察调 黜,而不久辄废。
祖宗时重学官之选,往往取耆儒宿学以充。后科目 法行,举人登乙榜者选授。凡遇推选,坊局纂修典籍, 会试校文必与焉。其经保荐及九载处优考者,类得 授翰林科道部曹官。他常调未论也。故廷臣荐士,以 起家学官者为美谈。后久刓弊,师儒之职益轻,乙科 举人不屑起就,而岁贡生年稍迈,若贫困甚者,乃甘 心焉,因取充位,精力倦于鼓舞,而学术纰缪,无能为 诸生先。于是奔走有司,结富豪以苟得,而于月考课 及上下三等簿,率以“赀”,不复关行能,盖冗蠹甚矣。弟 子员各以其意散处书院寺观,相师友,独月朔望一 诣学,而讲课缺然。
祖宗以经术作人,令研磨义礼,检点身心,文主典质, 诸剽《老》《庄》浮华言若猎奇斗异者不录。已而文气渐 开,自弘治迄嘉靖初最盛。程式,文及各家作者,类精 义雅词,有烂其文。后学校所取士,遗弃典实,独取轻 俊,即戾经畔义者得录。又学无师法,经有成说,讲贯 粗通,即稚子能之。业之者以为取足行文而止,于微 “义奥词,固无俟深解为也。”于是穷年毕力,独取进士 科高等课试之文,读之他经史未论,即异时所业专 经,亦简弃不读。独剪截科场中可为试目者为拟题 构文,已然者辄效辗转摹拟,习为靡滥。彼其以国家 设科取士,直为利禄资,一旦效高第,取右职试官,异 时业弃如弁髦,即夙昔受学师,升沉稍异,忽若途人, 长躁进之心,伤揖逊之美,而风习大溃。当是时,天下 学士聚讲者,亦不复如古六籍四教,逊志游艺,成德 达才之盛,独取近儒一二激世之论,如所谓“六经糟 粕须焚书一遭”之语为至言倡。天下于师心自用,而 名世高虚之士。至图灵自诩,蔑弃修学,混杨、墨、老、释于一途,扬波取澜,仕竞苟得,居荣口实,几于晋、宋清 谈浊乱之俗,而未知所止也。先是,大理寺副李承芳 著论言:“近代来害天下之人心者,莫甚于学宫;坏天 下之士习者,莫甚于科举;率天下为恶无纪极,莫甚 于学官。可一切废去。惟敕天下守令,于郡邑之内,求 老师宿儒为一乡之善士者,令师其一乡;一国之善 士者,令师其一国,而学焉者,必六德、六行、六艺以立 其本,经书以扩其用,至于农田水利及钱谷兵甲律 令之类,皆一一究极之,而可效诸用。守令卑躬尽礼 其师,而劝诱成之。其道成德尊者,则举而加之高位, 由邑而达之郡,由郡而达之省,达之天下,庶其可也。” 虽持议已激,而痛时弊至深。
范竹溪集
《语录一则》
青衿入泮,升明伦之堂,《五伦》果能克尽;登先师之殿, 四配果能仰法十哲。两庑诸贤一一考其履历,名宦 乡达诸公各各识其生平,终日聚谈,讲求道义,朝夕 诵读,照管身心,培根正,立脚牢,就是圣贤路上人。
朱健古今治平略
《三代学较》
学制之可见于书者,自五帝始。其名曰成均,说者曰 “以成性也。”然则有民斯可教,有教斯可学。自开辟则 既然矣。有虞氏始即学以藏粢,命之曰庠,则自其孝 养之心发之也,而大学为上庠,小学为下庠。夏后氏 以射造士,如《行苇》矍相之所言,命之曰序,则以检其 行也,而大学为东序,小学为西序。乡学则曰校。商人 以乐造士,如夔与《大司乐》所言,命之曰学,又曰“瞽宗”, 则以成其德也。而大学为右学,小学为左学,乡学则 曰序,周人修而兼用之。内即近郊,并建四学,虞庠在 其北,夏序在其东,商校在其西。当代之学,居中南面, 而三学环之,命之曰“胶”,又曰辟雍,亦曰成均,曰泽宫。 于是虞学以养庶老,夏学以养国老,“商学以祭乐祖。 泽宫,则王择侯国所贡士与之大射,及国有大事出 征受脤献馘皆在焉,是为太学。”凡乡皆立虞庠,凡州 皆立夏序,凡党皆立商校,是为小学。其在侯国,皆立 当代之学而损其制。环水如半璧,曰“泮宫。”此立学之 制也。故学始于五帝,明于夏,备于商,而莫详于周。自 其国学言之,《王世子》、王子、群后之世子,卿大夫元士 之适子,凡国之俊秀皆与焉。师氏教以三德,曰“至德 以为道本,曰敏德以为行本,曰孝德以知逆恶。”“教以 三行,曰孝行以亲父母,曰友行以尊贤良,曰顺行以 事师长。”保氏养以道,而教之六艺,曰五礼,曰“六乐,曰 五射,曰五驭,曰六书,曰九数;教之六仪,曰祭祀之容, 曰宾客之容,曰朝廷之容,曰丧纪之容,曰军旅之容, 曰车马之容。”大司乐“掌成均之法,而合国之子弟有 道有德者使教焉。”凡教世子及学士必以时,春夏学 干戈,秋冬学羽龠。其莅教也,乐正崇四术,立四教,顺 先王《诗》《书》《礼》乐以造士。小乐学干,大胥赞之,龠师学 戈,龠师丞赞之,胥鼓南。春诵夏弦,大师诏之;瞽宗秋 学礼,执礼者诏之;冬读书,典书者诏之。其为教也,皮 弁祭菜,示敬道也;宵雅肄三,官其始也;入学鼓箧,孙 其业也;夏楚二物,收其威也;未卜禘,不视学,游其志 也;时观而弗语,存其心也;幼者听而弗问,学不躐等 也。时教既有正业矣,退息又必有居学,而操缦以安 弦,博依以安诗,杂服以安礼,所谓不兴其艺,不能乐 学。故君子之于学也,藏修息游,无不在焉耳。至其比 年入学也,中年则考较一年视离经辨志焉;三年视 敬业,乐群焉;五年视博习,亲师焉;七年视论学取友 焉,谓之小成。至九年知类通达,强立而不返,则谓之 大成。此造士之大伦也。自其乡学言之,则二十五家 为闾,闾有“塾;五百家为党,党有庠;万二千五百家为 州,州有序。各萃其子弟而教焉,俾仕焉,归老而有道 德者为之师。人生八岁入小学,知室家长幼洒扫应 对之节,见小节焉,践小义焉;二十而冠入大学,学先 圣之礼乐,知朝廷君臣上下之等,修六德、六行、六艺 之凡,见大节焉,践大义焉。”当是时,教始于比、闾,“设于 州乡,本于家塾、党庠、州序,以达于王国。”盖无人而不 学,无地而不设之学以教也。至其不率教者,亦不遽 弃也。故天下自智、仁、圣、义、中、和之士,以至一技一曲 之才,无所不养。其朝夕所闻见,无非所以治天下国 家之道。其服习必于仁义,而所学必尽其才。一日取 以备公卿大夫百执事之选,则其才行皆已素定,而 士之被选者,其施设亦皆素所见闻,有不待阅习而 后能者。是以高可以至于命,其下亦不失为人用。流 及既衰,尚可以鼓舞群众,使有以异于后世之人。尧、 舜三代,从容无为,同四海于一堂之上,而流风馀俗, 咏叹之不息,凡以此也。
《两汉学较》
汉兴,尚干戈以平定四海,未遑庠序之事。孝文初,使 掌故晁错从伏生受《尚书》,已令儒生集撰《王制经》,置 一博士,浸向于文学。而帝本好刑名黄老家言,终谦让,未遑礼教也。及至孝景,不任儒者,故诸博士具官 待问,未有进者。及武帝即位,博士董仲舒对策曰:“养 士之大者,莫大乎太学。太学者,贤士之所关也,教化 之原本也。愿陛下兴太学,置明师,以养天下之士。”于 是始兴太学,立学较之官。而公孙弘以《春秋》白衣为 天子三公,封平津侯,天下之学士靡然向风矣。前此 博士虽各以经授徒,而无考察试用之法,至是始为 置弟子员。公孙弘为学官,悼道之郁滞,乃与太常臧 博士平等议曰:“三代之道,乡里有教。今陛下劝学修 礼,崇化厉贤,以风四方,此四方太平之原也,请因旧 官而兴焉。”为博士官置弟子五十人,复其身。太常择 民年十八以上,仪状端正者,补博士弟子。郡国县道 邑有好文学,敬长上,肃政教,顺乡里,出入不悖所闻 者,令相长丞上属所二千石。二千石谨察可者,当与 计偕诣太常,得受业如弟子。一岁皆辄试,能通一艺 以上,补文学掌故缺。其高第可以为郎中者,太常籍 奏,即有秀才异等,辄以名闻。其不事学,若下才及不 能通一艺,辄罢之。制曰“可。”自此公卿大夫士彬彬多 文学之士矣。昭帝时,增博士弟子,员满百人。宣帝时 增倍之。元帝好儒,诏郡国弟子能通一经者皆复。数 年,成帝末,或言“孔子布衣,养徒三千人,今天子太学 弟子少。”于是增弟子员三千人,岁馀,复如故。时犍为 郡于水滨得古磬十六枚,刘向因说上宜兴辟雍,设 庠序,陈礼乐,隆《雅》《颂》之声,盛揖逊之容,以风化天下。 帝以向言下公卿议。会向病卒,丞相、大司空奏请立 辟雍,案行长安城南。营表未作,遭成帝崩。平帝即位, 王莽秉政,欲延誉于天下,因奏增元士之子,得受业 如弟子,勿以为员。岁课太常弟子甲科四十人为郎 中,乙科二十人为太子舍人,丙科四十人补文学掌 故。又奏起明堂、辟雍、灵台,为学者筑舍万区焉。东汉 光武先访儒雅,四方学士,云会京师,于是立《五经》博 士,太常差次总领焉。建武五年,营起太学。车驾幸太 学,赐博士弟子各有差。十九年,车驾幸太学,会诸博 士论难于前。桓荣被服儒衣,温恭有酝藉,辨明经义, 每以礼逊相厌,不以辞长胜人,儒者莫及,特加赏赐。 又诏诸生雅吹击磬,尽日乃罢。中元元年,初营明堂 辟雍灵台。明帝永平二年,临辟雍,初行大射礼,天子 备法物之驾,盛清道之仪,坐明堂而朝群后,登灵台 以望云物,袒割辟雍之上,尊礼三老五更。飨射礼毕, 帝正坐自讲,诸儒执经问难于前,冠带缙绅之人,圜 桥门而观听者,盖亿万计。其后复为功臣子孙四姓 末属别立较舍,搜选高能,以授其业。自期门羽林之 士,悉令通《孝经》章句,异国亦遣子入学。济济洋洋,盛 于永平矣。至九年,为四姓小侯开立学较,置《五经》师。 顺帝初,将作大匠翟辅言:“明帝时,辟雍始成,欲毁太 学。”太尉赵憙以为“太学、辟雍,皆宜兼存,故并传至今, 而顷者颓废,至为园采刍牧之处。宜更修缮,诱进后 学。”帝从之,诏缮太学,更开拓房舍焉。阳嘉元年,太学 新成,诏试明经者补弟子。左雄又奏征海内名儒为 博士,于是负书来学,云集京师。质帝本初元年,梁太 后诏令大将军以下悉遣子入学,每岁辄于乡射月 一飨会之,以此为常。自是游学增盛,至三万馀生。然 章句渐疏,而多以浮华相尚,儒者之风益衰矣。桓帝 延熹五年,太学西门自坏,襄、楷上疏曰:“太学,天子教 化之宫。其门无”故自坏者,言文德将丧,教化废矣。时 甘陵有南、北部党人之讥,汝南、南阳又有“画诺坐啸” 之谣,因此流言转入太学诸生三万馀人。郭林宗、贾 伟节为之冠,并与李膺、陈蕃、王畅更相褒重,并危言 深论,不隐豪强。自公卿以下,莫不畏其贬议,屣履到 门。牢修乃上书诬告“膺等养太学游士,交结诸郡生” 徒,更相驱驰,共为部党,诽谤朝廷,疑乱风俗。天子震 怒,下郡国捕党人,收执膺等,辞所连及陈实之徒二 百馀人,书名三府,禁锢终身。自是正直废放,邪枉炽 结,海内希风之徒,遂共相标榜,曰“三君”,曰“八俊”,曰“八 顾”,曰“八及”,曰“八厨”,犹古之《八元》《八凯》也。灵帝熹平五 年,党人既诛,其高名善士多坐流废,“而楷言果验矣。” 时帝颇好学,自造《皇羲篇》五十章,因引诸生能为文 赋者,本以经术相招,后诸为尺牍及工书鸟篆者,皆 加引召,遂至数十人。侍中祭酒乐松、贾护多引无行 趋势之徒,并待制鸿都门下。喜陈方俗闾里小事,帝 甚悦之,待以不次之位。光和元年,遂置鸿都门学,画 孔子及七十二弟子像“其诸生,皆敕州郡三公举用 辟召,或出为刺史、太守,入为尚书侍郎,乃有封侯赐 爵者”,士君子皆耻与为列焉。
《魏晋六朝学较》
魏文帝黄初元年之后,备博士之员,录依汉甲乙以 考课,申告州郡,有欲学者,皆遣诣太学。五年,立太学, 制五经课试之法,置《春秋》《穀梁》博士。时慕学者始诣 太学为门人,满二岁试,通一经者称弟子,不通一经 者罢遣。明帝即位,高柔上疏曰:“今博士皆经明行修, 一国清选,而迁除限不过长吏,惧非所以崇显儒术帅励怠惰也。臣以为博士者,道之渊薮,六艺所宗,宜 随学行优劣,待以不次之位。”帝纳之。时有诏议圜丘, 而应书与议者略无几,其能操笔者未有十人,皆相 从饱食而退。学业废陨,乃至于此。晋武帝忧勤军国, 犹复修立学校,太学生初三千人。泰始八年,有司奏 太学生七千馀人。诏已试经者留之,堪受教者令入 学,其馀遣还郡国。惠帝元康元年,以人多猥杂,欲辨 其泾渭,于是制立学官,第五品以上子弟得入国学。 然自正始而后,王衍、何晏、嵇、阮之伦,士溺虚恬,放而 成俗,仇视礼法,流溢无简。时王坦之非时俗放荡,不 敦儒教,著《废庄论》,以为“庄生者,其言诡谲,其义恢诞, 人因藉之以为弊薄之资。于是礼与浮云俱徂,伪与 利荡并肆。人以克己为耻,士以无措为通;时无履德 之誉,俗有蹈义之愆。《庄子》之利天下者少而害天下 者多也。”又李充深抑虚浮,尝著《学箴》,以为“道不可以 一日废,亦不可以一朝拟;礼不可为千载制,亦不可 以当年止。非仁无以长物,非义无以齐耻,仁义固不 可远”去其害仁义者而已。然陵夷已久,卒莫能止。晋 元帝初立,军旅不息,学校未修。王导上书言:“夫风化 之本,在于正人伦;人伦之正,存乎设庠序。今若聿遵 前典,兴复道教,择朝之子弟并入于学,选明博修礼 之士而为之师,化成俗定,莫尚于斯。”帝甚纳之。时戴 邈亦上疏曰:“昔仲尼,列国之大夫耳,兴礼”修学于洙 泗之间,四方髦俊,裒然向风。今天下岂小于鲁、卫,贤 哲乃乏于曩时,励与不励故也。或以天下未一,非兴 理学之时,此言似是而不然。夫儒道深奥,不可仓卒 而成。古之俊乂,必三年而通一经,比天下平泰,然后 修之,则功成事定,谁与制礼作乐者哉?又贵游之子, 未必有斩将搴旗之才,亦“未有从军征戍之役,不及 盛年讲肄道义,使时珠加磨莹之功,荆璞发采琢之 荣,不亦良可惜乎!”疏奏纳焉。于是始修理学,较孝武 太元时选公卿二千石子弟为生,增造庙屋一百五 十五间,而品课无章,士君子耻与其列。征西将军庾 亮在武昌开置学宫,明为条制,欲令法清而人贵。又 缮造礼器俎豆之属,将行大射之礼。亮寻卒,又废。宋 高祖受命明年,建议国学,未就而崩。文帝雅好艺文, 使丹阳尹庐江何尚之立元学,太子率更令何承天 立史学,司徒参军谢元立文学,散骑常侍雷次宗立 儒学,为四学。呜呼!学者所以求道,天下无二道,安有 四学哉?明帝太始中,初置总明观祭酒一人,有元儒、 文史四科,科置学士一人。齐高帝即位之初,崔祖思 建言,请开文武二学,使人依方习业,优殊者待以不 次。于是诏立国学,以张绪为祭酒,置学生百五十人。 寻以国哀罢。武帝永明三年,诏立学上以国学既立, 省总明观,召公卿以下子弟,置生二百二十人。时王 俭领国子祭酒,诏于俭宅开学士馆,以总明四部书 充之,又诏俭以家为府。自宋世祖好文章,士大夫悉 以文章相尚,无以专经为业者。俭少好礼乐及《春秋》 言论造次必于儒者,由是翕然,更尚儒术。及东昏欲 废学,国子助教曹思文上表言:“今之国学,即古之太 学。天子入国学,以行礼也;太子入国学,以齿让也。太 学之异于国学,斯是晋代殊其士庶,异其贵贱耳。”然 贵贱士庶,皆须教国学,太学两存之可也。梁武帝雅 好儒术,以东晋、宋、齐虽开置国学,不及十年辄废,无 讲授之实,乃诏开五馆,建立国学,总以《五经》教授,置 《五经》博士各一人,分主一馆,馆有数百生,给其饩廪, 其射策通明经者,即除为吏,于是怀经负笈者云会 矣。又分遣博士祭酒,到州郡立学七年,亲临讲肄。且 令皇太子及王侯之子,年可从师者,皆就学受业,又 释奠于先师,策试胄子,赐训授之司各有差,亦可谓 优勤矣。然心崇佛教,第以兴学养士为美行,故人不 从其令而从其意,人主心术所尚,可不慎哉!陈文帝 承梁季之乱,国学未兴。天嘉以后,稍置学官。然时经 丧乱,衣冠殄卒,寇贼未宁,敦奖之方,所未遑也。后魏 武帝初定中原,即于平城立太学,置《五经》博士。明元 时,改国子为中书学,立教授博士。太和中,仍改中书 学为国子,又开皇子之学。及迁都洛阳,诏营国学,树 小学于四门,大选儒生以为小学博士,虽黉序未立, 而经术弥显矣。隋文帝平一寰宇,稍贲旌帛,于是四 海九州,强学待问之士,靡不毕集。又观释奠之礼,自 京邑达乎四方,皆启黉校。齐、鲁、赵、魏学者尤多,负笈 追师,不远千里,讲诵之声,道路不绝。中州之盛,自汉、 魏以来,一时而已。及帝暮年,不悦儒术,专尚刑名。迄 仁寿间,遂废天下之学,唯存国子一所,弟子七十二 人。炀帝即位,复开庠序,国子郡县之学,盛于开皇之 初。征辟儒生,远近毕至,使相与讲论得失于东都之 下,纳言定其差次以闻。既而穷奢极欲,启衅边疆,盗 贼群起,礼义不足以防君子,刑罚不足以威小人,空 有建学之名,而无弘道之实,其风渐坠,以至于亡。
《唐代学较》
“唐始受命,即诏有司立周公、孔子庙于国学。有国子学,置学生三百人;有太学,学生五百人;有四门学,学 生千三百人。其律、书、算皆有学。律学生五十人,书算 学生各三十人。其京尹府有学,学生八十人,京县五 十人。而天下诸道州、县,率置学凡三等:上州县学生 六十人,中下州以十为差;上县学生四十人,中下县 亦以十为差,国子监生、祭酒统焉,州县学生长吏主 焉。”而门下省有弘文馆,生三十人;东宫有崇文馆,生 二十人,诏宗室、功臣子孙学焉。太宗贞观六年,诏罢 周公祠,以孔子为先圣,颜氏为先师,封孔子后为褒 圣侯。制太学、四门、律、书、算学,皆隶国子监。聘天下老 师淳德为国学官。数临幸,命祭酒、博士讲论经义,赐 束帛,诸生员至三千数百人。自元武屯营飞骑,皆设 博士授之经。无何,新罗、高昌、百济、吐蕃、高丽诸国并 遣子弟入学,凡八千馀人。国学之盛,近古未有也。已 又命雠正《五经》讹缺,颁示学宫,命诸儒萃章句为义 疏行之。因诏前代通儒用其书行其道者,宜褒嘉,列 飨孔子庙庭。高宗龙朔二年,复置国子监,二馆六学 生徒于东都,凡诸学皆有博士、助教授其经艺,学成 者,长吏设乡饮之礼而荐送之。明年,以书学隶兰台, 算学隶秘阁,律学隶详刑。中宗神龙二年,敕学生在 学,各以长幼为序。初入学,皆以束脩之礼礼于师。元 宗即位,重儒学,诏令乡贡明经进士至国监谒先师, 学官开讲问义,有司为设馔,五品以上官及朝集使 皆往阅礼焉。凡天下州县里闾各置一学,而择师教 授之。已又置丽正书院,聚文学之士,撰《讲义》,敕有司 优给。中书舍人陆坚以为多费,欲奏罢之。张说曰:“古 帝王于无事时,往往肆意于声色犬马。今上延礼文 儒,垂意典籍,为益者大,为废者小。陆生之言何不达 也?”上闻之,重说而薄坚。又置集贤院,部分典籍乾元 殿,博汇群书,以故经籍大备,又称开元焉。至二十九 载,始置崇元学,习老、庄文列,亦曰道举。其生京都各 百人,诸州无常员官秩荫第,国子举送,课试如明经。 天宝九载,又置广文馆于国学,以领生徒为进士者。 禄山之乱,嗣帝救乱未暇。至。代宗广德二年,诏曰:“古 者设太学,教胄子,虽年谷不登,兵革或动,而俎豆之 事不废。顷以戎车屡驾,诸生辍讲,宜追学生在馆习 业,度支给厨米。”诏群臣著籍于朝,及神策六军子弟 隶业者,听补生员。二月,释奠于国子监,命宰相帅常 参官鱼朝恩率六军诸将往听讲。国子监成,以鱼朝 恩行内侍监,判国子监事。中书舍人常衮言:“成均之 任,当用名儒,不宜以宦者领之。”不听。盖自天宝后,学 较久废,生徒流散。永泰中,虽置两都监生,而馆无定 员。至宪宗元和二年,始定两都诸馆学生员之数有 差。然当时《五经》有试矣,而《老子》亦有试;馆、监有学矣, 而崇元亦有学;文宣有祠矣,而元元亦有祠。嗣至元 和,又崇佛教,以故昧性命者,溺于老、释,守经艺者骛 于词章。自杨绾、郑馀庆、郑覃等以大儒辅政,议优学 科,先经谊,黜进士,后文辞,亦弗能克也。虽文宗定《五 经》,镵之石,张参等是正讹文,亦寥寥一二可纪,诚李 观所谓“德宇将摧,教源将干”者也。
《宋代学较》
宋朝凡学皆隶国子监,国子生以京朝七品以上子 孙为之,初无定员,后以二百人为额,太学生以八品 以下子弟若庶人之俊异者为之。及三舍法行,则太 学始定置外舍生二千人,内舍生三百人,上舍生百 人。始入学,验所隶州公据试补外舍。逾月,斋长书其 行艺于籍,凡内舍行艺与所试之业俱优,为上舍上 “等取旨授官,一优一平为中等,以俟殿试;俱平若一 优一否为下等,以俟省试。”元祐间,置广文馆二千四 百人,以待天下游士试京师者,律学生无定员,他杂 学废置无常。崇宁建辟雍于郊,以处贡士,而三舍考 选法乃遍天下。于是由州郡贡之辟雍,由辟雍升之 太学,而学较之制益详。仁宗时,命藩辅皆得立学。庆 历四年,参知政事范仲淹请兴学校,于是诏曰:“士以 纯明朴茂之美,而无教学养成之法,使与不肖并进, 此取士之甚敝,而学者自以为患。夫遇人以薄者,不 可责其厚也。今朕建学兴善,以尊子大夫之行,更制 革敝,以尽学者之材。有司其务严训导,精察举,以称 朕意。学者其进修德业,无失其时。”令州若县皆立学, 本道使者选部属官为教授员,不足,取于乡闾宿学 有道业者。又诏岁赐缗钱及郡县田租、屋课息钱之 类,以为学费。由是州郡奉诏兴学,而士有所劝矣。时 安定胡瑗设教苏、湖间,有司言:“瑗湖州学所为科条 甚具,请下湖学,取其法著令为太学程,而召瑗为国 子师。”瑗既至,请择其徒分治其教,如湖学加笃,而四 方士云集,黉舍不能容。每公私试罢,掌仪率诸生会 首善堂,令雅乐歌诗,迨乙夜乃散诸斋,以其间歌诗 奏琴瑟,而弦诵之声彻于中外。其子弟虽散居四方, 随其人贤愚,皆循循雅饬,其言谈举止,遇之不问可 知其先生弟子其学者相语称“先生”,不问“可知为胡 公也。”方洛学未兴,而正叔诣太学就瑗学,瑗得其《颜子所好何学论》,大异之,命分主教事。盖卓然有得于 古守约达才之教者也。神宗尤垂意儒学,自京师至 郡县既皆有学,岁时月各有试程,其意欲以差次升 舍,其最优者为上舍,免发解。及礼部试而特赐之第, 遂颛以此取士,罢废科举。四年,命诸州置学官,给田 十顷赡士,置小学教授。会王安石变法,因太学苏嘉 言变法事,而学官并坐罪。又立飞语谤朝政,照学规 殿罚之条,遂以太学为箝制罗织之具,师生不得谒 见,讲说俱废。哲宗、元祐间,仍立讲训考课式。帝既亲 政,群臣多言元祐所更学校、科举制度非是,请三学 补外舍生,依元丰令一岁四试。从之。徽宗政和间,严 元祐学术之禁。学官讲业,非新经字说,禁不得用博 士弟子语,稍及休兵节用,即罹禁网。虽引用《尚书》“制 治未乱”语,亦以为讪谤摈排之。宣和三年,诏罢天下 州县学三舍法,惟太学用之课试,开封府及诸路并 以科举取士。崇宁间,诏取士仍从学校三舍法,但士 子各徇其党,习经义则诋元祐之非,尚词赋则诮新 经之失,互相排斥。钦宗时,杨时上言:“王安石著为《邪 说》,以涂学者耳目,使蔡京之徒得以轻费妄用,极侈 靡以奉上,几危社稷。乞夺安石配飨,使邪说不能为 学者惑。”时诸生习用王学,闻时之言,群起而诋詈之, 此可谓习邪说而不知正学者矣。建炎初,诏即驻跸 所置国子监,立博士二员,以随驾之士三十六人为 监生。光宗时,赵汝愚等奏言:“我国家恢儒右文,列圣 一揆,内自京师,外至郡县,皆有学,文物彬彬,几与三 代同风。迨至崇宁,创行舍法,一时学者粗知防检,非 冠带不敢行于道路,遇乡曲之长及学校之职,则敛 容避之,习俗美矣,而其失也,在于专习经义,又罢去 科举,遂使寒畯之士,进取无涂,事理俱违,旋行废革。 炎祚中兴,建太学于行都,行贡举于诸郡,荣辱升沈, 不由学校。士子无复进修之志,视庠序如传舍,目师 儒如路人,季考月书,尽成具文。臣请重教官之选,复 舍法以育才,庶几士修实行,不事虚文。”而朱熹亦著 议,言:“古学校选举之法,始于乡党而达于国都,教之 以德行道艺,而兴其贤者、能者。盖居之者无异处,官 之者无异路,取之者无异术。故士有定志、无外慕,蚤 夜孜孜,惟惧乎德业之不修。今学校所教,既不本于 德行,而所谓艺者又皆无益之空言,是以人才日衰, 风俗日下也。古《大学》之教先于致知格物,而考较之 法,又以九年知类通达、强立不反为大成。而理之载 于经者,以及诸子之学,诸史之事,一旦欲尽通其理, 势固有所不能。惟合所当读之书,分年而课试之,使 天下之士各以三年而通其三四之一,则亦若无甚 难者。今欲诸经各立家法,主注疏,而讨论诸先儒之 说附焉,以《易》《书》《诗》为一科,子午年试之;《周礼》《仪礼》及 《二戴礼》为一科,卯年试之;《春秋三传》为一科,酉年试 之,皆兼大学。《论语》《中庸》《孟子》论则分诸子为四科,分 年附焉,策主诸史,时务附焉。”则士无不习之经,无不 习之史,德成才达,可为世用矣。且古之太学,主于教 人,而因以取士,故士之来者,为义而不为利。兹士之 奔趋“辐辏而来者,不过为解额之滥、舍选之私而已。 师生相视,漠然如行路之人;间相与言,亦未尝开之 以德行道艺之实。而月书季考者,又祗以促其嗜利 苟得之心,殊非国家所以立学教人之本意也。欲革 其弊,莫若一遵仁皇之制,择士之有道德可为人师 者以为学官,而久其任;使之讲明道义,以教训其学 者,而又痛减解额之滥,以还诸州。罢去舍选之法,而 使为之师者考察诸州所解德行之士与诸生之贤 者,而特命以官,则太学之教不为虚设,而彼怀利干 进之流,自无所为而至矣。”议虽未上,识者韪之。理宗 时,臣寮言:“国子监内外学校之官,令于士子程课之 外,迪以义理之学,励以行谊之学。”又言:“近年士习萎 薾,乞申饬胄教师儒之官,专意训导,使之痛习经传, 考订义礼,课试选论,须合体格,去浮华之弊。”从之。淳 祐六年,帝亲书扁题赐诸学,并赐诸生束帛,以示激 励。先是,伪学之禁甚严,濂、洛、关、闽之书为世诟病。理 宗崇尚正学,追祀诸儒,道术大明。后因起复史嵩之、 太学生黄恺伯等百四十人上疏谏,不报。而武学、京 学、宗学诸生皆上书论列。时范锺领相事,讽京尹赵 与筹逐游士,诸生闻之,作《卷堂文》以辞,明日遂行与 筹,尽削其籍。已而士论犹纷,帝曰:“学校虽是正论,但 言之太甚。”徐元杰对曰:“正论乃国家元气。今正论犹 在学较,要当保其一线之脉。”后宝祐四年,丁大全逐 右相董槐,太学生陈宜中、黄镛、林测祖、曾唯、刘黻、陈 宗六人,上书言其奸。大全怒,因取旨削六人籍,编远 州,祭酒、司业率二十斋生,冠带送出圜桥。大全益怒, 立碑三学,戒励诸生毋妄议国政,时号为“六君子”焉。 贾似道入相,度其不可力胜,遂以术笼络之。于是加 太学餐钱,宽科场恩例,三学之“士啖其利而感其恩, 目击似道误国,噤不敢出一声,甚至要君去国,亦上 书赞美挽留之”,则视曩之忠直,又大不侔矣。岂非下之志趣由上励率乎?虽然,士之在学校者,读圣贤之 书,受教养之恩谓何?而横议干政,抗直沽名,已非所 宜,况乃操持不固,以利见夺,则岂不羞黉序、蔑衣冠 之甚哉?是宋之“太学”,又不得与汉之《钩党》同日而语 也矣。
《元代学较》
元太宗六年,设国子总教及提学官,命侍臣子弟十 八人入学,此置学之始也。世祖二十四年,设国子监, 立国学监官生百二十人,蒙古、汉人各半,官给纸札 饮食,仍隶集贤院。后各道儒司悉以旷官罢。浙西儒 学提举叶李上议曰:“往者创业之时,军务甚繁,尚招 致士类。今混一区宇,偃武修文,自当作养人才,以弘 治道。各道儒学提举及郡教授,实风化所系,不宜罢。” 乃复立提举司,专令提调学官课诸生,讲明治道,上 其成才于太学。学士程巨夫亦奏请:“重学校之事,慎 师儒之选。京师首善之地,尢当兴建国学,选一时名 流为国人矜式,优以饩廪,隆以礼貌,使四方观感,有 所兴起。”上从之。二十八年,令江南诸路学及各县学 内,设立小学,选老成之士教之。其他先儒过化之地, 名贤经行之所,与好事之家,出钱粟赡学者,并立为 书院。凡师儒之命于朝廷者曰“教授,路府上中州置 之。命于礼部及行省与宣慰司者曰学正、山长、学录、 教谕,州县及书院置之。”自京学及州县学以及书院, 凡生徒之肄业于斯者,守令举之,台宪考核之,或用 为教官,或取为吏属,往往人才辈出。成宗时,增置蒙 古学正。武宗时,择卫士子弟充国子学生,又立国子 学积分试贡法,一曰升斋等第,二曰私试规矩,三曰 黜罚科条。仁宗时,命中书平章李孟领国子监令,数 诣国学课试诸生,勉其德业。集贤修撰虞集上《学较 议》曰:“今天下教官,祇以资格注授,生徒皆莫之信,如 此而望师道之立,可乎?宜使守令自求经明行修之 士,身师尊之,以求其德化之及。”时服其言。泰定三年, 更积分而为贡举,并依世祖旧制。其贡试之法,从监 学所拟,大概与前法略同,而防闲少加严密焉。
《明代学较》
明太祖未即位时,即建国子监。二年诏天下府州县 皆立学,曰:“古昔帝王育人才,正风俗,莫先于学校。今 朕统一天下,复古帝王之旧。内设国子监,念不足尽 延天下之俊。其令郡县并建学校以作士。师生月廪 食,有司供馔,学官月给俸,讲圣道,使日渐于先王之 旧。”八年谕都御史曰:“惟致治在善俗,善俗视教化。教 化行,虽闾阎可化为君子;教化废,中才不免于小人。 近北方丧乱,人鲜务学。其选太学诸生中年长学优 者,往各郡分教,使人务学而兴才。”于是选林百云等 三百六十人分遣之,而时辍翰林院修撰、检讨为郡 学官。已,复令按察司精考儒学官,不称者送部别调。 盖重郡县学如此。方帝创业初,师行所至,往往先诣 学谒先师,乃视事已,念国学地隘陋不称,登鸡鸣山, 见其下地平敞,去市朝益远,可使士一耳目于学,莞 然喜曰:“此天所遗,朕以兴一代学也。”命集工构造,而 孔子庙建于学东。帝数临视,为位置规画。明年成,帝 亲诣学祭孔子,服皮弁,执圭,再拜。献爵,复再拜。乃退。 御彝伦堂,谕祭酒颙曰:“天下言道之中正者莫如儒。 卿等位师表,当以孔子之道为教,弼天下于道。”十四 年以文渊阁学士宋讷为祭酒。时初设学,学徒众,师 生相讦,教尼不行。上命李文忠以勋臣亲重领监事, 助绳纠。讷性严重,不妄言笑,以矩矱自检。抚士恩义 并至。恒寝食堂厢,不休沐私第,谆切训导,不遗馀力。 而上时时召与问对,亦时时至太学临观。后又谕曰: “诸子入学之日久矣,令归省其亲”,赐父母帛四匹。帝 方创制天下,而育才造士,顾勤备如此。一传建文,仗 节死义之士有如春草。愈芟愈出,则三十载锡极之 功,七十龄建极之化,猗欤盛哉!永乐时,颁《五经》《四书 大全》《性理大全》于国子监及天下府、州、县学,敕尽心 讲究,毋虚文。于是进宋儒胡安国、蔡沈、真德秀从祀, 禁祀孔子于释老宫。会鄱阳朱季友诣阙,献所著书, 毁宋儒以自是。帝怒曰:“此儒之贼也。”令声其罪,杖之, 悉焚所著书。其彰示好恶端士习如此。至正统中,两 京祭酒皆得人,北为李文忠时勉,南为陈祭酒敬宗 时,有南陈北李之称。时勉崇廉耻,抑奔竞、别贤否,为 劝惩。且五鼓令起诵读,夜漏定,二鼓方听寝。时潜行 省其勤惰,一时人士皆感奋兴起。太师英国公辅偕 侯伯二十馀人至,请诣国子监听讲。既至,时勉令诸 生各讲《五经》一章。讲罢燕饮,诸侯伯咸让坐,惟英国 公以耆年与祭酒抗礼,馀皆列侍。诸生雅歌投壶如 古仪,迨暮“乃散”,盖古风也。敬宗力以师道自任,严条 教,革旧习,瞽宗之政,肃于朝廷。其后天下府州县学 生徒颇漫漶不检,提调官不能制。礼部建请两直隶 敕御史,十三省按察司敕副使或佥事,提督学校,仿 国子监所定科条,画所为申督者而遣。成化中,敕提 学各分督所属官,簿录诸儒生德业为三等,德行优文学赡、治事长者为上等;有德行而经义治事稍劣 者,次之;即经义优、治事长而德行玷缺者,列下等。岁 课月考非上等,毋得应贡举。先是,景泰元年,以边圉 费殷,令天下生员纳粟上马者,许入监。至是,宪宗曰: “祖宗以来,设太学以教育贤才,非由科贡者不得滥 进。今令官民子弟出钱谷以赈饥民,补太学生,古无 此比。且天下财赋所出,其途孔多,学校岂出钱谷之 所哉?”乃革除之。至于勋臣年少,未谙礼度,命入监读 书者有之。勋戚子弟,乞恩入监者有之。令公侯伯未 经入仕,年三十岁已下者,俱送国子监读书。盖以学 校为育才地也。弘治初,监规积弛,诏起谢铎为北祭 酒,章懋为南祭酒。两祭酒律己率人,皆严立规约,监 规为之一振。嘉靖时,用大学士张璁议,诏吏部考察 天下提督学校宪臣不胜任者,改调罢斥。又诏礼部 沙汰天下生员,不许附学。过廪膳增广之数,而视听 一新。始祖宗时,重国子儒宗之选,祭酒、司业必简翰 林宿学有硕望者以充。即博士、正、录学博行修者,亦 往往补馆职,寘内台。其太学生皆贡自郡邑,选乡学 之秀彦者充之,各省乡试举人亦入焉,必积分至十 馀载,升上馆,乃后使历事叙选而任官。其后进士科 日益重,举人下第者冀后举,引他故自便,不以时入 监,通岁至监者,曾不能数十人。岁贡生类衰顿,愿就 教为禄仕计。通天下郡县学岁贡入监者,视异时十 不能三四。其后纳粟、“纳马”、“入监”之例启,而国学愈淆, 虎闱重地,曾不若郡庠邑序犹有推择也。又初制特 重督学使者之选,两京用御史,外省用按察司风宪 官,类皆海内名宿。后督学官稍轻,柄其任者未尽卓 行实学,厌士心如异时。始时重学官之选,往往取耆 儒邃学以充。迨科目法行,选授举人之登副榜者,凡 推选坊局纂修典籍,会试校文必与焉。其经保荐及 九载处优考者,类得授翰林科、道、部曹官。故廷臣荐 士,以起家学官为美谈。后久刓弊,师儒之职益轻,会 试副榜者不屑就,而岁贡生年稍迈,若贫困甚者,乃 甘心焉,因取充位。精力既倦,学术纰缪,无能为诸生 先。凡月考课及上下三等簿,率以赀,不复问行能,盖 讲课缺然矣。始祖宗朝以经术作人,俾研讨义理,简 点身心,为文一主典质,诸剽窃《老》《庄》及猎奇斗异者 概不录,于是文治渐开。其后学校所取士,遗弃典实, 独取轻俊,即戾经畔义者皆得隽。又学无师法,经有 成说,讲贯粗通,以为取足行文,而止于微“义奥辞,固 无俟深解为也。”于是穷年毕力,独取进士科高等课 试之文读之,他经史未谕,即异时所业专经,亦简弃 不读。独剪截科场中可为试目者为拟题构文,已然 者辄效。辗转摹拟,习益靡滥。国家设科取士,直为利 禄资,旦夕效高第,异时业弃如弁髦。谬悠日久,未易 卒返。学校之风滥,而圣贤“尽性至命之理,国家立教 维风之意,胥失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