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汇编 食货典 第一百七十二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经济汇编 第一百七十三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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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经济汇编食货典

     第一百七十三卷目录

     漕运部总论一

      杜佑通典漕运总论

      册府元龟漕运总叙

      大学衍义补漕挽之宜

      荆川稗编论上供

    食货典第一百七十三卷

    漕运部总论一

    杜佑通典

    漕运总论

    《管子》曰:“粟行三百里,则国无一年之积;粟行四百里, 则国无二年之积;粟行五百里,则众有饥色。”孙武曰: “千里馈粮,士有饥色;食敌一锺,当吾二十锺。”是言粟 不可推移,则籴之者无利,粜之处受害。

    按《禹贡》“百里赋纳总,二百里纳铚,三百里纳秸服,四百里纳粟,五百里米。” 则物重而粗者为近赋,物轻而精者为远赋。若数千百里漕运,其费百倍。

    册府元龟

    漕运总叙

    “昔《周官》挈畚以令粮,楚师振廪而同食自雍及绛,汎 舟之役是兴;率锺致石,负海之输攸出。盖漕运之举 旧矣,利害之论详矣。若乃京师大众之所聚,万旅百 官之仰给邦畿之赋,岂足充用。逮于奉辞伐叛调兵 乘鄣,或约赍以深入,或赢粮而景从,曷尝不漕引而 致羡储,飞挽而资宿饱乃有穿渠凿河,乘便利之势” 创法立制,极机巧之思,斯皆贤者之心术,古人之能 事。至于成败之殊致,劳逸之异宜,亦一开卷而可见 也。

    大学衍义补

    漕挽之宜

    《禹贡》“冀州夹右碣石,入于河。兖州浮于济、漯,达于河; 青州浮于汶,达于济;徐州浮于淮、泗,达于河;扬州沿 于江、海,达于淮、泗;荆州浮于江、沱、潜、汉,逾于洛,至于 南河。豫州浮于洛,达于河;梁州浮于潜,逾于沔,入于 渭,乱于河。雍州浮于积石,至于龙门西河,会于渭、汭。”

    臣按:《禹贡》于各州之下列贡赋之后而叙其各州之水达河之路,达于河即达京师也,然当时贡赋皆驾舟筏、浮水路以达于河,盖亦后世漕运之法也,但未明言其为漕耳。然叙水路于贡赋之后,每州皆同意,自可见也。

    百里赋纳总,“二百里纳铚,三百里纳秸,四百里粟,五 百里米。”

    臣按:《禹贡》之时,民所输纳以供京师者止于五百里,盖当是时风俗淳厚,用度俭朴,而卿大夫各有采地而又寓兵赋于井田,无后世养官、养兵之费也。

    《管子》曰:“粟行三百里,则国无一年之积;粟行四百里, 则国无二年之积;粟行五百里,则众有饥色。”

    臣按:周之王畿止于千里远输不出五百里,乘舆器服之用、宗庙百司之给,自足以供春秋、战国以来,行师千里间行漕挽,然事已兵休,犹未至于甚困也。

    《左传》:僖公十三年,晋荐饥,乞籴于秦。秦输粟于晋,自 雍及绛相继,命之曰“汎舟之役。”

    臣按:“汎舟” 以输粟,《春秋》之世已有之矣。

    《哀公九年》,“吴城邗沟通江、淮。”

    臣按:“开渠” 以通粮道已见于《春秋》之世。

    《孙武》曰:“千里馈粮,士有饥色,食敌一锺,当吾二十锺。”

    臣按:古者出师往往因粮于敌而兵不久暴,粮不远馈,非若后世兴久出之师、馈至远之粮也。

    秦欲攻匈奴,运粮,使天下飞刍挽粟,起于黄、腄、琅邪 负海之郡,转输北河,率三十锺而致一石。

    臣按:前此未有漕运之名也,而飞挽始于秦,秦以欲攻匈奴之故,致负海之粟输北河之仓,盖由海道以入河也。海运在秦时已有之,然率以三十锺而致一石,是以百九十斛乃得一石,盖通计其飞挽道路所费,不专指海运之时也。

    汉兴,高祖时漕运山东之粟以给中都官,岁不过数 十万石。

    臣按:秦致负海之粟犹是资以行师,而国都之漕尚未讲也,至汉张良所论,始是漕挽以为国都之给,然是时也,凡事艸创,所以给中都官者仅数十万石,不啻足矣。

    孝文时,贾谊上疏曰:“天子都长安,而以淮南东道为 奉地,镪道数千,不轻致输,郡或乃越诸侯,而遂调均 发征,至无状也。古者天子地方千里,中之而为都,输 将繇使,远者不在五百里而至;公侯地百里,中之而 为都,输将繇使,远者不在五十里而至。输者不苦其繇,繇者不伤其费,故远方人安。及秦,不能分人寸地”, 欲自有之,输将起海上而来,一钱之赋,数十钱之费, 不轻而致也。上之所得甚少,人之所苦甚多也。

    臣按:贾谊此言则汉都关中固已资淮南以为奉地,不特唐、宋以来然也。所谓“一钱之赋而用数十钱之费始能致” ,岂特秦人海运然哉?凡远地之输将无不然者,人君观之,其尚思物之难致如此,其禄赐于人非真有功劳者,乌可以轻予之哉?

    武帝时,通西南夷,作者数万人,负担馈粮,率十馀锺 致一石。其后东灭朝鲜,人徒之众拟西南夷。又击匈 奴,取河南地,复兴十万馀人筑卫朔方,转漕甚远,自 山东咸被其劳。

    臣按:武帝通西南夷、灭朝鲜、击匈奴而劳中国人,漕中国粟以争无用之地,是犹以璀璨之珠而弹啁啾之雀也,务虚名而受实害,捐有用之财而易无用之地,岂帝王盛德事哉?

    元光中,大司农郑当时言:“关东运粟,漕水从渭中上, 度六月而罢。而渭水道九百馀里,时有难处。引渭穿 渠,起长安并南山下,至河三百馀里,径易漕,度可三 月罢,而渠下民田万馀顷又可得以溉,此损漕省卒。” 上以为然,发卒穿渠以漕运,大便利。

    臣按:吕祖谦言“武帝时官多徒役众,用粟之多漕法不得不讲,所谓官多徒役众,此二者国粟所以费之由也。官多而不切于用者可以减其冗员,徒役众而无益于事者可以省其冗卒,如是则食粟者少,食粟者少则可以省岁漕之数,漕数日省则国用日舒、民力日宽矣,丰国裕民之策莫先于此。”

    武帝作柏梁台,宫室之修,由此日丽,徒奴婢众,而下 河漕度四百万石,及官自籴乃足。

    元封元年,桑弘羊请“令民入粟补吏赎罪,他郡各输 急处”,而诸农各致粟,山东漕益岁六百万石。

    臣按:昔人言“汉初致山东之粟岁数十万石耳,至孝武岁至六百万石,则几十倍其数矣” ,虽征敛苛烦、取之无艺,亦由河渠疏利致之有道也。虽然,与其致之有道而积粟于国之多,孰若用之有节而藏粟于民之多之为愈哉?盖粟资民力以种种成而不得食,而输于官以为之食,官食之而自取之可也,而又资民“力以输将之焉,造作舟车之费,疏通沟渠之劳,跋涉河流之苦,鞭挞陪偿之惨,百千万状,乃达京师。使其所养者皆有功于国、有益于民之人,不徒费也。不然,何苦苦吾有用之民,而养此无用之人,为此无益之事哉?” 呜呼!人主授一官,兴一役,费一物,必以此为念而痛为之撙节焉,非决不可,不已必已也。国用其有不给。民生其有不安者哉。

    昭帝元凤二年诏曰:“前年减漕三百万石”三年。又诏 曰:“民被水灾颇匮于食其止四年勿漕。”

    臣按:昭帝承武帝岁漕六百万石之后,一岁而减其半,又一岁而并免漕,矧武帝末年海内虚耗,而昭帝即位之初又从贤良、文学言,罢征榷之课,是时霍光辅政,知时务之要,轻徭薄赋,与民休息,至是而又免漕,何以为国用哉?吁,国用之赢缩在用度之侈俭而不在漕运之多少也。

    宣帝五凤中,耿寿昌奏:“故事,岁漕关东谷四百万斛 以给京师,用卒六万人。宜籴三辅、弘农、河东、上党、太 原诸郡谷足供京师,可省关东漕卒过半。”

    臣按:寿昌此议,遇京辅丰穰之岁亦可行之。

    赵充国《条留屯十二便》,其五曰:“至春,省甲士卒,循河、 湟漕谷至临羌,以威羌虏。”扬武折冲之具也。

    臣按:充国此议,边方无事,遇岁丰稔亦可行之。

    光武北征,命寇恂守河内,收四百万斛以给军,以辇 车骊驾,转输不绝。

    臣按:自古输运皆以“转” 为名,是以汉、唐、宋之漕挽皆是转相递送而未有长运者,而长运之法始见于本朝。

    明帝永平十三年,汴渠初成,河、汴分流,复其旧迹。

    臣按:河即黄河,汴乃汴渠也。《史》称明帝时河、汴决坏,久而不修,至是明帝遣王景发卒数十万修汴渠堤,自荥阳东至千乘海口千馀里。盖昔河、汴堤坏则汴水东与河合,日月弥广而为兖、豫民害;今堤既成,则河东北入海而汴东南入泗,是分流复其故迹也。

    《诸葛亮》在蜀,劝农讲武,作木牛流马运米,集斜谷口, 治斜谷邸阁,息民休士,三年而后用之。

    臣按:牛马之制不可考,盖蜀地出褒斜,不通舟楫,亮不得已而为此,非通行之法也。

    魏正始四年,邓艾行陈、项以东至寿春,开广漕渠,东 南有事,兴众泛舟而下,达于江淮,资食有储而无水 害。

    臣按:凡漕运者皆自南而运于北,而此则自北而运于南。

    后魏自徐、扬州内附之后,经略江淮,转运中州,以实

    边镇。有司请于水运之次,随便置仓。乃于小平、石门、 白马津、漳涯、黑水、济州、陈郡、大梁凡八所,各立邸阁, 每军国有须,应机漕引。

    臣按:“后魏于水运之次,随便置仓,此亦良便。”

    隋文帝开皇三年,以京师仓廪尚虚,议为水旱之备, 诏于蒲、陕、虢、熊、伊、洛、郑、怀、邠、卫、汴、许、汝等水次十三 州,置募运米丁。又于卫置黎阳仓,陕州置常平仓,华 州置广通仓,转相灌注,漕关东及汾、晋之粟以给京 师。

    臣按:“隋于蒲、陕等十三州募运米丁,又于卫、陕等州置仓,转相灌注,漕粟以给京师,盖于凡经过之处以丁夫递运,要害之处置仓场收贮,次第运之以至京师,运丁得以番休而不久劳,漕船得以回转而不长运,而所漕之粟亦得以随宜措注而或发或留也。”

    四年,又诏宇文恺率水工凿渠,引渭水,自大兴城东 至潼关三百馀里,名曰“广通渠。”转运通利,关内便之。 炀帝大业元年,发河南诸郡开通济渠,自西苑引谷、 洛水达于河,又引河通于淮海,自是天下利于转输。 四年,又发河北诸郡开永济渠,引沚水南达于北河, 通郡。

    臣按:隋虽无道,然开此三渠以通天下漕,虽一时役重民苦,然百世之后赖以通济。

    炀帝又置洛口回洛仓,穿三千三百窖,窖容八千。

    臣按:国家以得民心为治本,仓廪之积虽多不足恃也,其多适足以为盗贼之资耳。

    唐都关中,岁漕东南之粟,高祖、太宗之时,用物有节 而易赡,水陆漕运,不过二十万石。

    臣按:创业之君以兵戎得天下,所与共成王业者,将帅士卒耳,其赐予之骈蕃、周给之优裕,固其所也。况宫室未备、城池未固,凡百乘舆、什器当用之物皆未具焉,必须一一刱置而经营之,宜其用度之广也。然汉、唐之初,岁漕不过一二十万,及夫继世之君,往往岁漕至百倍其数,何也?《史》所谓“用物有节而易赡” ,一言足以尽之矣。斯言也,岂难为哉!继世而有天下者,诚能以祖宗之心为心,一切用度俱从撙节,其复祖宗之治功不难矣。

    元宗开元十八年,裴耀卿请“于河口置武牢仓,巩县 置洛口仓,使江南之舟不入黄河,黄河之舟不入洛 口,而河阳、柏崖、太原、永丰、渭南诸仓,节级转运,水通 则舟行,水浅则寓于仓以待,不滞远船,不忧欠耗,比 于旷年长运,利便一倍有馀。”

    臣按:耀卿此奏,元宗不省,在当时虽未行,然其所谓“沿河置仓,水通则舟行,水浅则寓于仓以待” ,此法亦良便。

    二十一年,裴耀卿请罢陆运而置仓河口,乃于河阴 置河阴仓,河西置柏崖仓,三门东置集津仓,西置盐 仓,凿山十八里以陆运,自江淮漕者皆输河阴仓,自 河阴西至太原仓谓之“北运”,自太原仓浮渭以实京 师,益漕魏、濮等郡租输诸仓转而入渭,凡三岁漕七 百万石。

    臣按:自汉以来至于今日,漕运之数无有逾于此数者。

    代宗广德二载,刘晏领漕事。晏即盐利雇佣,分吏督 之,随江、汴、河、渭所宜。故时转运船繇润州陆运至扬 子,升米费钱十九。晏命囊米而载以舟,减钱十五。繇 扬州距河阴,斗米费钱百二十。晏造“歇艎,支江船二 千艘,每船受千斛。十船为纲,每纲三百人,篙工五十。 自扬州遣将部送至河阴上三门,斗米减钱九十;江 船不入汴,汴船不入河,河船不入渭。江南之运积扬 州,汴河之运积河阴,河船之运积渭口,渭船之运入 太仓。”岁转粟百一十万石,无升斗溺者。

    臣按:自古称善理财者首刘晏,然晏岁运之数止百一十万石尔,然当时运夫皆是官雇,而所用佣钱皆以盐利,非若今役食粮之军多加兑以为费也。今“米石加兑五六,是民之纳租名一石者出石五六斗,田之起科名三升者加多一升半,且军在卫所既支月粮及出运又有行粮之给,而一夫岁运不过三十石” ,通其所加兑及所支给者而计之,则多于所运之数矣。盖费一石有馀而得一石也,而舟船之费不与焉。又晏所造歇艎,支江船二千艘,每船受千斛。十船为一纲,每纲三百人,篙工五十人,则是三百五十人驾十船,运米一万石。较之今日,十人驾一船,一船载米三百石,通三十船运米九千石,其人少五十,其米少一千,而不甚相远也。惟所谓“囊米” 之说,今日尚有未行。纲米所以耗损,运卒所以困毙者,坐此故也。《史》谓晏岁转运粟百一十万,无斗升溺,然当时未闻有加兑也。其所行漕,乃大江大河,而又随处转运,非但若今长运于窄浅之漕渠者,何以能无溺哉?况今加兑浮于

    “所运之半,而岁岁有所损溺,官军赔偿,举债鬻产,无有已时。所以然者,政坐剥浅之费广,挨次之日多,不幸而沉溺,颗粒无馀也。为今之计,宜如刘晏之法,所运之米皆以囊盛,遇河浅涩,暂舁岸上,过浅而复舁归舟,或分载小舟以过浅,亦有包封,不致散失。不幸而沉溺,捞而出之,不至全失,纵有浥烂,亦可他用也。” 说者若谓囊米,恐舟浅不能受。夫既实满艎中,宜加之艎板之上,护以竹簟苇席,以蔽雨水。其后船毁再造,量加大之可也。然则米皆用囊,如费将益多何?夫囊以布为之,可用数年。有山处可用竹筏,近江处可用蒲苇,其所费比所散失,亦为省矣。

    德宗贞元初,关辅宿兵,米斗千钱,太仓供天子六宫 之膳,不及十日,禁中不能酿酒,以飞龙驼负永丰仓 米给禁军。江淮米不至,六军脱巾于道,上忧之。会韩 滉运米至陕,上喜谓太子曰:“米已至陕,吾父子得生 矣。”置酒相庆。

    臣按:人君之处国亦当如富民之处家,有富人焉而城居负郭无半亩田而惟远外之是资,其无远图可知矣,一旦为道梗所隔,将何以度日哉?是以人君于丰足之时恒为关绝之虑,撙节用度必使有馀,而于畿甸之闲垦田务农,不颛颛待哺于远漕也,唐德宗事可鉴也已。当是时也,上用且乏六军,百姓又何赖焉。

    周世宗谓侍臣曰:“转输之物,向来皆给斗耗,自汉以 来,不与支破。仓廪所约新物,尚破雀耗,况路所般,岂 无损失?今后每石宜与耗一斗。”

    臣按:“国家处事必须详察事理,曲尽物情,一事之行必思其弊之所必至,一物之用必思其患之所由来,况于转输粮斛载以舟车,经涉艰险,积以岁月之久,行于道路之闲,霖雨、风波、水火、盗贼不能保其必无” ,立法以防奸不可不严,而体情以宽下亦不可不尽,是以积粮者自唐明宗始给鼠雀耗,而运粮者亦给斗耗,用是故也。既名为耗,而官又取之,甚者计算俾其偿焉,是何理也?

    宋定都于汴,漕运之法分为四路:江南、淮南、浙东西、 荆河南北六路之粟,自淮入汴至京师;陕西之粟,自 三门、白波转黄河入汴至京师;陈、蔡之粟,自闵河、蔡 河入汴至京师;京东之粟,历曹、济及郓入五丈渠至 京师。四河惟汴最重。

    臣按:汉、唐建都于关中,汉漕仰于山东,唐漕仰于江、淮,其运道所经止于河、渭一路,宋都汴梁四冲八达之地,故其运道所至凡四路。

    宋朝岁漕东南米麦六百万斛,漕运以储积为本,故 置“三转般仓”于真、楚、泗三州,以发运官董之。江南之 船输米,至三仓卸纳,即载官盐以归,舟还其郡,卒还 其家。汴船诣转般仓,漕米输京师,往来折运,无复留 滞,而三仓常有数年之储。

    臣按:“昔人谓宋人以东南六路之粟载于真、泗、楚转般之仓,江船之入,至此而止,无留滞也;汴船之出,至此而发,无覆溺也;江船不入汴,汴船不入江,岂非良法欤?” 臣窃以谓宋人都汴,漕运比汉唐为便易,前代所运之夫皆是民丁,惟今朝则以兵运;前代所运之粟皆是转递,惟今朝则是长运,唐、宋之船,江不入汴,“汴不入河,河不入渭。今日江河之船,各远自岭北、湖南,直达于京师。唐宋之漕卒,犹有番休,今则岁岁不易矣。夫宋人漕法,其便易也如此,而其回船也,又有载盐之利。今之漕卒,比之宋人,其劳百倍。一岁之间,大半在途。无室家之乐,有风波之险,洪闸之停留,舳舻之冲激,阴雨则虑浥漏,浅涩则费” 推移,沿途为将领之科率,上仓为官攒之阻滞。及其回家之日,席未及暖,而文移又催以兑粮矣。运粮士卒,其艰苦万状有如此者,食此粮者,可不知其所自哉!臣于《盐法》条下,既已历陈宋人转船载盐之法于前,伏乞九重注意,推行其法,于今日少宽士卒之一分,宽一分则受一分赐矣,况其所赐,非止一分哉。

    真宗景德三年,内侍赵守伦建议,“自京东分广济河, 由定陶至徐州入清河,以达江、淮漕路。”以地隆阜而 水埶极浅,虽置堰埭,又历吕梁滩碛之险,罢之。

    臣按:汴水入河之故迹,“自汉明帝时王景修汴渠而河与汴分流,至晋安时,刘裕伐秦,彭城内史刘遵考将水军出石门,自汴入河,隋炀帝自板渚引河历荥泽入汴,又自大梁之东引汴水入泗达于淮。” 盖汴河旧自荥阳县东经开封府城内,又东合蔡水东注泗州入于淮,今蔡河湮没不知所在,而汴河则自中牟县入于黄河。今归德、宿州、虹县、泗州一带,汴河故堤尚有存者,而河流久绝,所谓入泗达淮者,今无复有矣。是则汉以来漕路所谓汴船入河者,率由蔡河经泗州入于淮,而吕梁之险,未有以之为运道者。惟晋谢元肥水之役,堰吕梁。

    考证

    “水,以利运漕,盖潴水以渐用耳,非通运也。” 宋真宗时,赵守伦建此议,又以历吕梁险而竟罢。由是观之,吕梁之险,用之以为漕路,始自我朝引沁水以入于泗,经二洪,下会沂河,至清口以汇于淮,合于河。沁水者,源出山西沁州之绵山,旧自武陟县入于河,随河达海。自河南徙之后,沁水乃别自武陟县界东流,经原武、祥符、归德等处,至徐州城东北与泗水合,以为今运道云。

    雍熙中,转运使刘璠议“开沙河”,以避淮水之险。乔维 岳继之,开河自楚州至淮阴,凡六十里,舟行便之。

    臣按:沙河即今淮安府板闸至新庄一带是也。本朝永乐十三年,平江伯陈瑄因运舟溯淮险恶,乃寻乔维岳所开故道,开清江浦五十馀里,置四闸以通漕,又于沿河一带增堰以防走泄,蓄水以资灌注,引泉以备干涸,至今以为利。

    徽宗重和元年,发运副使柳庭俊言:“真杨楚使,高邮 运河堤岸,旧有斗门水闸七十九座,限节水埶,常得 其平,比多损坏。”诏检讨复修。

    臣按:今日运道,自仪真直抵潞河,其间最险者有二所,高邮湖堤及徐、吕二洪是也。然二洪之险地也,地有定形,人可以用其力,湖堤之险则天也,天无常变,虽若非人力可为,然人力胜天亦有此理。惟今高邮之湖,南起杭家嘴,北至张家沟,共三十馀里,唐李吉甫为淮南节度使,始于湖之东直南北筑平津堰以防水患。即今《牵路》。“在宋时,又有斗门水闸。我朝洪武九年,知州赵原者,始甃以砖。永乐十九年,加以砖之大者。景泰五年,又护以木桩,实以砖土,以备风浪。纲运之上下,舟楫之往来,皆沿堤行人以牵百丈。方其天色晴霁,风恬浪静,如行镜中然。一遇西风骤起,波涛汹涌,顷刻之间,樯楫倾沈,人物沦亡,不可胜计。建计者往往欲于旧堤之外、河泊之旁,别为长堤一带,约去旧堤一二十丈许,下覆铁釜以定其基,旁树木桩以固其埶,就浚其中之土以实之,用砖包砌,一如旧堤。其中旧有减水闸三座,就用改作通水桥洞,引湖水于内以行舟楫,仍于外堤造减水闸以节水势。如此则人力足以胜天。天虽有奄欻之变,人则有持循”之方,省官物之失陷,免人命之死亡,其为利益,实亦非小。

    《元史食货志》:“元都于燕,去江南极远,而百司庶府之 繁,卫士编民之众,无不仰给于江南。自伯颜献海运 之言,而江南之粮分为春夏二运。盖至于京师者,岁 多至三百万馀石。民无挽输之劳,国有储蓄之富,岂 非一代良法欤。”

    臣按:海运之法,自秦已有之,而唐人亦转东吴粳稻以给幽、燕,然以给边方之用而已,用之以足国则始于元焉。初,伯颜平宋,命张瑄等以宋图籍自崇明由海道入京师,至至元十九年始建海运之策,命罗璧等造平底海船,运粮从海道抵直沽,是时犹有中滦之运,不专于海道也。二十八年,立都漕运万户府以“督岁运。” 至大中,以江、淮、江、浙财赋府每岁所办粮充运,自此以至末年,专仰海运矣。海运之道,其初也,自平江刘家港入海,至海门县界开洋,月馀始抵成山。计其水程,自上海至杨村、马头,凡一万三千三百五十里。最后,千户殷明略者,又开新道,从刘家港至崇明州三沙放洋,向东行,入黑水大洋,取成山,转西至刘家岛,又至登州沙门岛,于莱州大洋入界河。当舟行风信有时,自浙西至京师,不过旬日而已。说者谓其虽有风涛漂溺之虞,然视河漕之费,所得盖多,故终元之世,海运不废。我朝洪武三十年,海运粮七十万石,给辽东军饷。永乐初,海运七十万石至北京。至十三年,会《通河通利》始罢海运。臣考《元史·食货志》论海运有云:“民无挽输之劳,国有储蓄之富,以为一代良法。” 又云:“海运视河漕之数,所得盖多。” 作《元史》者皆国初史臣,其人皆生长胜国时,习见海运之利,所言非无征者。臣窃以谓自古漕运所从之道有三:曰陆,曰河,曰海。陆运以车,水运以舟,而皆资乎人力,所运有多“寡,所费有繁省。河漕视陆运之费省什三四,海运视陆运之费省什七八。盖河漕虽免陆行,而人挽如故,海运虽有漂溺之患,而省牵率之劳,较其利害,盖亦相当。今漕河通利,岁运充积,固无资于海运也。然善谋国者,恒于未事之先而为意外之虑,宁过虑而不使临事而悔。” 今国家都燕,盖极北之“地,而财赋之入,皆自东南而来。会通一河,譬则人身之咽喉也。一日食不下咽,立有死亡之祸。况自古皆是转般,而以盐为佣直。今则专役军夫长运,而加以兑支之耗,岁岁常运,储积之粮虽多,而征戍之卒日少,食固足矣,如兵之不足,何迂儒过为远虑。请于无事之秋,寻元人海运之故道,别通海” 运一路,与河漕并行。江西、湖广、江

    “东之粟,照旧河运。而以浙西、东濒海一带,由海通运,使人习知海道,一旦漕渠少有滞塞,此不来而彼来,是亦思患豫防之先计也。” 臣家居海隅,颇知海舟之便,舟行海洋,不畏深而畏浅,不虑风而虑嶕。故制海舟者必为尖底,首尾必俱置柁,卒遇暴风,转帆为难,亟以尾为首,纵其所如。且暴风之作,多在盛夏,今后“率以正月以后开船,置长篙以料角,定盘针以取向,一如蕃舶之制。” 夫海运之利,以其放洋,而其险也,亦以其放洋。今欲免放洋之害,宜豫遣习知海道者,起自苏州刘家港,访问傍海居民,捕鱼渔户、煎盐灶丁,逐一次第踏视海涯有无,行舟潢道,泊舟港汊,沙石多寡,洲渚远近,亲行试验,委曲为之,“设法,可通则通,可塞则塞,可回避则回避,画图具本,以为傍海通运之法,万一可行,是亦良便。若夫占视风候之说,见于《沈氏笔谈》,每日五鼓初起,视星月明洁四际至地皆无云气,便可行舟。至于巳时即止,则不与暴风遇矣。中道忽见云起,则便易柁回舟仍泊旧处,如此可保万全,永无沉溺之患。万一。臣言可采,乞先行下闽广二藩,访寻旧会通蕃航海之人,及行广东盐课提举司,归德等场,起取贯驾海舟灶丁,令有司优给津遣。既至,访询其中知海道曲折者,以海道事宜,许以事成加以官赏,俾其监工照依海舶式样,造为运舟,及一应合用器物,就行委官督领。” 其人起自苏州,历扬、淮、青、登等府,直抵直沽滨海去处,踏看可行与否,先成运舟十数艘,付与驾使,给以月粮,俾其沿海按视经行停泊去处,所至以山岛港汊为幖识,询看是何州县地方,一一纪录,造成图册。纵其往来十数次,既已通习,保其决然可行无疑。然后于昆山、太仓起盖船厂,将工部原派船料,差官于此收贮,照“依见式,造为海运尖底船只,每船量定军夫若干,装载若干。” 大抵海舟与河舟不同,河舟畏浅,故宜轻;海舟畏飘,故宜重。假如每艘载八百石,则为造一千石舟,许其以二百石载私货。三年之后,军夫自载者,三十税一。“客商附载者,照依税课常例,就于直沽立一宣课司收贮,以为岁造船料之费。” 其粮既从海运,脚费比漕河为省,其兑支之加耗宜量为减杀。大约海舟一载千石,则可当河舟所载之三。河舟用卒十人,海舟加五或倍之,则漕卒亦比旧省矣。此非独可以足国用,自此京城百货骈集,而公私俱足矣。考宋《朱子文集》,其奏札言:广东海路至浙东为近,宜于福建、广东沿海去处招邀米客。《元史》载:顺帝末年,山东河南之路不通,国用不继。至正十九年,议遣户部尚书贡师泰往福建,以闽盐易粮给京师,得数十万石,京师赖焉。其后陈友定亦自闽中海运,进奉不绝。然则此道若通,闽广之纲运亦可以来,不但两浙也。况今京师公私所用,多资南方货物。而货物之来,若于运河窄“浅,舳舻挤塞,脚费倍于物直,货物所以踊贵,而用度为艰。此策既行,则南货日集于北,空船南回者,必须物实,而北货亦日流于南矣。” 今日富国足用之策,莫大于此。说者若谓海道险远,恐其损人废财,请以《元史》质之。其海运自至元二十年始,至天历二年止,备载逐年所至之数,以见其所失,不无“意也。窃恐今日河运之粮,每年所失,不止此数。况海运无剥浅之费,无挨次之守,而其支兑之加耗,每石须有所减,恐亦浮于所失之数矣。此策既行,果利多而害少。又量将江淮、荆河之漕,折半入海运,除减军卒以还队伍,则兵食两足,而国家亦有水战之备,可以制伏朝鲜、安南边海之夷,此诚万” 世之利也。臣《章句》末儒,偶有臆见,非敢以为决然可行,万无弊也。念此乃国家千万年深远之虑,姑述此尝试之策,请试用之。试之而可则行,不可则止。

    顺帝至正十九年,先是,汝、颍盗起,方国珍、张士诚据 浙东西之地,海运之舟不至。至是,遣伯颜帖木儿征 海运于江、浙,诏士诚输粟,国珍具舟。二贼互相猜疑, 伯颜帖木儿与行省丞相多方开谕之,始从命,得粟 十有一万石。二十三年,遣官往征,拒命不与。

    臣按:元朝承平之时,岁运几至四百万石,至其末年也,哀丐于叛臣仅得十有馀万石,最后升斗皆无焉,是时也斗米至银六两,一时勋戚权贵衣锦绣、袍珠玉而枵腹忍饥以为饿殍者何限?呜呼,可叹也哉!是以为国远图者睹未形之患为先事之谋,恒思于心曰:“吾之家国今虽富盛,异日吾之子孙安知其不驯” 致于此乎?矧今建国于燕,而又承其后,虽天祚国家,祖宗基业隆厚,非元可比,然意外之事,亦不可不深长思也。《诗》不云乎:“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

    元初,粮道自浙西涉江入淮,由黄河逆水至中滦旱 站,陆运至淇门一百八十馀里,入御河,以达于京。后又自任城分汶水西北流,至须城之安民山,入清济 故渎,通江、淮漕,经东阿至利津河入海。由海道至直 沽。后因海口沙壅,又从东阿陆转二百里,抵临清下 漳御至京。

    至元二十六年,以寿张县尹韩仲晖等言,自安民山 开河,北至临清,凡二百五十里,引汶绝济,直属漳、御, 建闸三十有一,度高低,分远近,以节蓄泄,赐名“会通 河。”

    臣按:“会通河” 之名始见于此,然当时河道初开,岸狭水浅,不能负重,每岁之运不过数十万石,非若海运之多也,是故终元之世海运不罢。国初会通河故道犹在,今济宁在城闸,洪武三年晓谕往来船只不许挤塞,碑石故在北岸可考也。二十四年,河决原武,漫过安山湖,而会通河遂淤,而往来者悉由陆以至德州下河。我太宗皇帝肇造北京,永乐初,粮道由江入淮,由淮入黄河,运至阳武,发山东、河南二处丁夫,由陆运至卫辉,下御河水运至北京。厥后济宁州同知潘叔正因州夫递运之难,请开会通旧河。朝命工部尚书宋礼发丁夫十馀万疏凿,以复故道。又命刑部侍郎金纯,自汴城北金龙口开黄河故道,分水下达鱼台县塌场口,以益漕河。十年,宋尚书请从会通河通运。十三年,始罢海运,而专事河运矣。明年,平江伯陈瑄又请“浚淮安安庄闸一带沙河,自淮以北,沿河立浅铺,筑牵路,树柳木,穿井泉。自是漕法通便,将百年于兹矣。臣惟运东南粟以实京师,在汉、唐、宋皆然。然汉、唐都关中,宋都” 汴梁,所漕之河,皆因天地自然之势。中闲虽或少假人力,然多因其势,而微用人为以济之,非若“会通” 一河,前代所未有,而元人始刱为之,非有所因也。元人为之而未至于大成,用之而未得其大利,是故开创之功,虽在胜国,而所以修理而拓大之者,则有待于圣朝焉。前元所运,岁仅数十万,而今日极盛之数,则逾四百万焉,盖十倍之矣。宋人论汴水,谓“大禹疏凿,隋炀帝开圳,终为宋人之用,以为上天之意。” 呜呼!夏至隋,隋至宋,《中经》朝代非一,而谓天意颛在于宋,臣不敢以为然。若夫元之为此河,河成而不尽以通漕,盖天假元人之力,以为我朝之意,其意彰彰然明矣。

    至元二十八年,都水监郭守敬言:“疏凿通州至大都 河道,导昌平县白浮村神山泉,过双塔榆河,引一亩 玉泉至西门,入都城南,汇为积水潭,出文明门至通 州高丽庄入白河,长一百六十四里,塞清水口十二 处,置坝闸二十座,节水通漕为便。”明年,河成,赐名“通 惠。”先时,通州至大都五十里,陆挽官粮,民不胜其悴, 至是皆罢之。

    臣按:“通州陆挽至都城仅五十里耳,而元人所开之河总长一百六十四里,其闲置闸坝凡二十处,所费盖亦不赀,况今废坠已久,庆丰以东诸闸虽存,然河流淤浅,通运颇难,且今积水潭在都城中禁城之北,漕舟既集无停泊之所,而又分流入大内,然后南出,其启闭蓄泄,非外人所得专者。言者往往建请,欲复元人旧规,似亦便利。然以臣愚见,陆挽与河运利害略亦相当。必欲复旧,须于城东凿为大潭,如积水比,以为停泊之处,引水自城西入壕,由北转东,潴于此潭。又于分水入城处筑闸,以司启闭。仍于御河南出城壕之道,建为巨闸,蓄禁中水,非满溢不启。自庆丰闸以东,每闸之旁,皆为月河,以容挨闸之舟,如此庶几良便。若恐劳民动众,又不若依旧陆挽之为便。” 但道路之闲,每遇霖雨泥淖,车轮陷没,牛骡踣毙,脚价踊贵,漕卒舟行数月,始得抵陆。而久留多费,艰苦不胜。此建议者悯之,所以咸欲复旧河道。然自永乐乙未开运以来,经今六十馀年,率由此路。况其脚费支兑之初,已有加耗,晴“干之时,所费良亦不多。为今之计,请于都城之东,官路之旁,择便利处,再辟新路一道或二道,每道约广十丈以上。其旧道专以为官民往来之路,止行小车。其新开者一道专以通行辇运。大车下而往者从左,道上而来者从右,不许互行。其道旁民居,不许夹道相向,有欲居者,皆许于道旁百步之外面东西以居,近道卖酒食者惟许作浮铺,如此则民居既远,轨辙散行,水易涸而泥易干,运道自然不致深陷。” 又于中道设一提举司,视卫河例置官一二员,每年委工部官一员提调,将庆丰等闸原设闸夫编为甲乙,专一修理道途。大车入门,免其纳钞,就俾于提举司出修路钱若干,收贮在官,以为买砖石佣工作之费。又俾有司拘集车户及牙行人等,从公量定脚价,分为三等,“晴干每石若干,阴雨若干,泥泞若干,必使两不相亏,具数奏闻,永为定例。” 如此则输挽通利,所费者不过民田数十顷,可将官地偿之,或给以价,或为之开豁粮租,其视开河之费,减数十倍。况河道

    狭而运舟多,一遇水少,伺候启闭,动经旬日,有妨嗣岁之计。且又每闸设官聚夫,官俸民粮,日有所费。岁岁遣官吏起民丁开挑上源,疏涤壅塞,修筑坍塌,禁民引水灌田,妨民及时耕获,文移工作,岁无宁月。愚言万一有可采者,乞下有司计议,其于国计,未必无补。

    至正十六年,董抟霄建议:“海宁一境,不通舟楫,惟可 陆运。陆运之方,每人行十步,三十六人可行一里,三 千六百人可行百里。每人负米四斗,以夹布袋盛之, 用印封识,人不息。负米不著地,排列成行,日行五百 回,计路二十八里,日可运米二百石,人米一升,可给 二万人。此百里一日运粮之术也。”

    臣按:董抟霄人运之法诚有如胡粹中所评者,“用兵远道决不可行,惟施于救荒,就用饥民接运因以哺之,借其力以达粟于无食之地,盖亦两得其济。与夫漕黄河者,其于三门底柱之险,其间一带似可用此法,然亦可暂而不可常。”

    以上论漕挽之宜。臣按:“历代建都于西北者,皆仰给东南之漕;都长安者,阻关、陕之险,漕运极难,所资者江、淮、河、渭,都洛阳、汴梁者,兼资汴、洛、汝、蔡而已。惟我朝建都幽、燕,东至于海,西暨于河,南尽于江,北至大漠,水涓滴皆为我国家用,其用最大、其功最巨者,其运河由江而入邗沟,由邗沟乱淮而渡上清口,经徐” 、吕二洪,溯沁、泗水至济宁。济宁居运道之中,所谓天井闸者,即《元史》所谓会源闸也。泗、沂、洸、汶诸水毕会于此,而分流于南北。北至安民山,入于新河,地降九十尺,为闸十有七,而达于漳、御。南至沽头,地降百十有六尺,为闸二十有一,而达于河、淮。此盖居两京之间,南北分中之处。自是而南,至于河“淮,顺流也,河淮东流至清口而入于海;乱流而渡,由邗沟渡江而达于南京;自是而北至于漳。御,顺流也,御河北流至直沽而入于海;溯流而上,由白河抵潞而达于北京。迤南接济之水,有自武陟来之沁,有自琅邪来之沂,迤北接济之水,有自金龙口之河,有分滹沱河之水。《通论》诸闸,天井居其中,临清总其会。居中者如人身之有腰脊,总会者如人身之有咽喉。腰脊损则四肢莫运,咽喉闭则五脏不通。国家都北而仰给于南,恃此运河以为命脉。济宁居腹里之地,州县栉比,居民鳞次,而又多有旁出之途。惟临清乃会通河之极处,诸闸于此乎尽,众流于此乎会,且居高临下,水势泄易而涸速,是凡三千七百里之漕路,此其要害也。东控青、齐,北临燕、赵,且去边关不远,疾驰之骑,不浃旬可到,为国家深长之思者,宁有而弃,毋无而悔。书生过虑,请跨河为城,两际各为水门以通舟楫,而包围巨闸在于其中,设官以司启闭,屯兵以为防守,是亦思患豫防之一事也。臣愚以杞人之智,过为” 天虑,惟圣明矜其愚而察其心,不胜大愿。

    荆川稗编

    论上供

    止斋陈氏曰:“国初上供,随岁所入,初无定制,而其大 者在粮帛银钱、《诸路米纲》。《会要》:开宝五年,令汴、蔡河 岁运江、淮米数十万石赴京充军食;太平兴国六年, 制岁运三百五十万石;景德四年,诏淮南、江、浙、荆湖 南北路,以至道二年至景德二年,终十年,酌中之数, 定为年额。上供六百万石,米纲立额始于此。”银纲自 大中祥符元年诏“五路粮储已有定额,其馀未有条 贯”,遂以大中祥符元年以前最为多者为额,则银纲 立额始于此。钱纲:自天禧四年四月三司奏请立定 钱额,自后每年依此额数起发,则钱纲立额始于此。 绢绵纲虽不可考,以咸平三年三司初降之数,则亦 有年额矣。然而前朝理财,务在宽大,随时损益,非必 尽取。上供增额,起于熙宁,虽非旧贯,尤未为甚。崇宁 三年十一月,始立上供钱物新额,于是益重。方今版 图,仅及承平之半,而赋入过宣和之数,虽曰饷军,出 不得已,要非爱惜邦本之道。此宽民力之说,所以为 最先务也。